《情绪失控》
章节目录 第1章 暴怒的司机
“又是这个梦啊。”
方哲看着周围熟悉的一片火焰，双眼平静如水。
自从那件事后不到十年间，方哲隔三差五就会陷入到这样的梦境里。那熟悉的房子，家具。那焚烧所有却毫无热度的火焰。以及那具在火焰中逐渐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是一个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灾难日子，但可悲的却是，关于那场火灾的全部记忆是破碎不全的。
看过医生后方哲才知道，这叫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所谓的“PTSD”。
“第二套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现在开始，第一节。。。”
伴随着手机闹钟响起，方哲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他直接将手伸向枕头底下，习惯性的把手机尾端的充电线拔掉，然后关闭闹钟，随即在主屏幕点开当下最火的社交软件爱浪eb。
这是方哲十年如一日的起床习惯，先看手机回回神，让自己大脑保持清醒而不至于犯困。
打开eb当下新闻热搜，第一条赫然醒目的红色“爆”字新闻映入眼底。
“经调查确认，知名艺人水蜜桃女士于今早自杀身亡。”
方哲瞬间精神，有些不可置信的点开该条新闻，新闻内的数条讯息都与水蜜桃女士有关，比如她生前被传患有抑郁症，传言私生活不检点，受到过网络暴力等等旧新闻都被翻了出来。
方哲平淡的浏览着各种相关新闻以及底下的网友评论，看着出奇一致的惋惜，震惊等字眼，他淡淡脱口说了声：“走好。”
这个女艺人是他一直很喜欢和欣赏的，但是记忆中该艺人生前确实一直被网友谩骂。今天去世的新闻出来，哀悼惋惜的声音竟然比往常谩骂的声音加起来还要多，甚至点开其中几个热度靠前的评论者头像，方哲惊讶发现该用户几个月前发布的几条评论还是在批评该艺人的穿着打扮，这是让他无法理解的。
“好像最近有好几个艺人因为抑郁症自杀了啊。”
方哲仔细回想了下，正当他还打算继续浏览一些相关讯息时，忽然声音响起，屏幕显示有微言通话打来，备注名是“吾儿亮子。”
“喂，这么快就接了啊，看来你肯定是刚睡醒正在看手机回魂。”
听筒那边传来熟悉且温润的声音，是方哲的发小刘亮。
这个刘亮在方哲眼里算是跟屁虫，打小就爱跟着方哲玩。两人是邻居也是发小，从小一起在鲤城长大。幼儿园开始就同班，小学的时候没分在一起，刘亮还因此不愿意去上课，又哭又闹，最后他父亲迫于无奈去学校特意找了教导主任送了礼，才将两人又安排在了同一个班级。
初中两个人没分在同一个班级，不过那时候刘亮已经长大了，并没有像小时候那般无理取闹。可没想到到了高中，两人都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刺桐五中，并且都被分配到了302班。
可谓是缘妙不可言。
每次上学的时候，刘亮都会准时给方哲打电话叫他起床，然后到门口等待方哲与他一起结伴去学校。
除却小学三年级的那一学年时间里，正因为家里发生的火灾事件，方哲家里翻修，所以没有住在这里。
匆匆换衣洗漱，将昨晚面包店买的面包咬在嘴中，方哲推开家里的大门。清晨那灿烂温暖的光偷偷闯了进来，让他不得不眯起双眼，伴随着的还有刘亮那张干净爽朗的笑脸。
夏日初晨，光辉灿烂。
“哟，早。”
刘亮推着自行车站在道路边，打了声招呼。
方哲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算是回应，将自己那辆锁在家门边的自行车车锁解开后，一手随意扯下口中的面包，咬住的部分被他咀嚼着，另一手扶着车把向前行走。他走在外侧，刘亮走在里侧。
两人就这样并行推着自行车走着，刘亮忽然侧头问到：“你应该有看到今早的热搜吧？你很喜欢的那个水蜜桃女士自杀了。”
“嗯，看到了。”
方哲面无表情回应着，因为吃着面包的关系，有些口齿不清。
忽的，他将口中的面包咽下后又补充道：“也不是很喜欢，只是觉得她挺漂亮的。我又不追星。”
刘亮笑了笑，注视着前方，略带惋惜的说到：“怪可惜的啊，那么好看的女孩子。”
“嘀嘀嘀！”
正当两人无话的时候，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打破了清早的宁静，一辆白色的丰日汽车呼啸而过，紧接着是一辆白色的阿众汽车紧跟其后，两辆车像是在比赛一样。
刘亮赶紧停下，将外侧的方哲往自己身边拉了下。
“神经病啊，一大早开那么快，真不嫌命大啊？”
受到惊吓的方哲忍不住爆了粗口，除却刚刚汽车掠过的风浪外，他心中忽然涌起某种熟悉却又怪异的感觉，只不过因为愤怒的情绪更多，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这种怪异的感觉被方哲忽略之外，还有身旁刘亮那双愤怒的眼神也被他忽视了。
就这样，在方哲吃完手中的面包后，两人纷纷骑上自行车，朝着学校的方向平缓驶去。
。。。
沿着笔直的道路一直开，脚掌拼命踩着油门，郑泽强的理智告诉自己已经严重超速，可他却又享受着发动机轰鸣声给他带来的快感。
前方不远处就是那辆白色的丰日轿车，那可恶的白色丰日轿车！
自己本来在平稳地开车，那人凭什么连转向灯都不打，就这样别过自己的车？明明都是十几万的轿车，他有什么可豪横的？
郑泽强心中的愤怒越来越无法压制住，此时他的耳旁犹如恶魔在低语一般，一直重复着简短的话语。
“撞过去！”“撞过去！”“撞死他！”
正巧前方丰日轿车忽然亮起了车尾灯，那通红的车灯宛如一个释放信号，透过后视镜可以勉强看到郑泽强的双眼像是被红光照得血红。
“艹！”
郑泽强气愤得一拳打在了方向盘的正中央，右脚虽然松开了紧踩着的油门，却没有踩向刹车。
刺耳的喇叭声传出，紧接着是急刹车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路人的惊呼声，以及些许谩骂声。
眼前是一片白色，以及一股难闻的气味。
郑泽强此时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好像被人一拳打在了脸上似的。他本能性地挣脱出安全气囊的包裹，打开车门，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然而将他拉起的并不是什么热心良好市民，而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该男子一把扯住郑泽强的衣领就将他直接拽起，扑面而来就是问候他全家的话语。
好家伙，不到短短一分钟，都问候到太爷爷那一辈了。
郑泽强耳边的噪音越来越刺耳，心中的愤怒感越来越强烈，他猛地一巴掌挥出，那正在骂骂咧咧的男子直接闭嘴收声，扯住衣领的手也忽然松开，整个人就这样倒在地上。
还不够！还不够！
耳边的诡异声音似乎并不满足，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围观的吃瓜群众，以及那个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壮汉。忽的将目光定格在那辆白色的丰日轿车。只见到郑泽强朝汽车冲了过去，一脚踹出，竟然将一吨多重的汽车就这样踢翻了！
当汽车翻过去后，郑泽强怒吼一声，双手抓住汽车底盘某个能抓住的部件，作势就要将汽车举起。
就看到他此时双眼血红，面部包括脖颈处都带有潮红。裸露在外的肌肤都鼓起如蜈蚣身体般的青筋。
一辆一吨多重的汽车就这样被一个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子举了起来。围观群众再度发出惊呼声，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第一时间只想着用手机记录下这个神奇时刻，然后发在自己的朋友圈以及某音炫耀。也有人看到事态严重，马上逃离了现场。只有少数几人发觉情况不对，连忙再度拨通了警察叔叔的热线。
就在现场混乱的时候，一个身穿风衣，戴着渔夫帽的男子穿过人群，像是一阵清风径直“吹”到了郑泽强的面前，帽檐下那双略微浑浊的双眼打量着眼前如发了疯一般的男子，猪肝色的双唇吐出一团烟雾后缓缓开口：“消停会嗷。”
章节目录 第2章 委屈的司机
三十分钟前。
鲤城市中心某处知名的写字楼内，有一层人头攒动，忙而不乱。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正在处理着手头上的事情。
在这一楼层里，有一个隔开的大房间，可以透过玻璃门清楚地看到，一名穿着棕色风衣的男子此时正躺在沙发上，棕褐色的渔夫帽盖在脸上，双手交叉于胸，好像走得很安详的样子。
“咚咚咚”
敲门声音忽然响起，沙发上躺着的男子真的像走得很安详一样，没有半点回应。
“啪！”“哐啷啷”（玻璃碎一地的声音）
也不知是事态紧急，还是因为房间内男子没有回应的关系，敲门的人竟然直接一拳打破玻璃门，踩着一地的碎玻璃就这样走了进来。
“报告杨队。”
身穿特殊黑色制服，肩膀上还有一道银色杠的平头男子走进来后直接敬礼。当他看到自己的上司依然无动于衷时，继续开口。
“根据公司里监测雷达显示，在本市建设南路路段发现疑似B级别失控者的警报。然后在我们追踪警报具体走向时，正好有接到警察局传来的民众报案，在建设南路与世纪大道的交汇路口，出现一起交通事故。”
平头男子看似平静的转达内容，可他右手紧紧攥住的书面报告却已经成麻花状，充分说明着他此时的焦急。
半晌，躺在沙发上的男子才发出慢悠悠的声音：“监管部那边有没有发来示警？”
他没有半点受到惊吓的样子，好像对于这种事情都习以为常。
“没有。”
平头男子回答完，因为知道公司里的规则所以马上补充道：“老大，雷达出现的警报也只是一下子就消失了，监管部那边没发现也很正常啊。这可是B级别失控者的警报啊！如果再不快点，那些围观群众都会出事，而且警察和交警都赶过去了，我怕他们。。。”
平头男子还没说完，就看到躺在沙发上的男子已经坐了起来，他将一些掉在渔夫帽上的碎玻璃拍掉后才戴在头上，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用巧劲一抖，一根香烟准确无误落在他嘴里并被点燃。
“呼。”
一个灰白色烟圈被他吐出。当烟圈在平头男子面前散开后，杨队明显看到自己这个下属的脸已经涨得通红，手臂上的青筋也一并鼓起。
杨队知道自己这个下属的毛病，如果再继续拖延下去，恐怕自己办公室的下场会和玻璃门一样。
可公司里的规矩就是规矩，没有收容监管部或者精神研究中心发来的示警，指挥行动部门是不允许一级工作人员行动的。
“锡坚和思明那两个家伙呢？”
杨队扭动了一下脖颈，继续发问。
“追踪‘溺水者’了！这不是你安排的嘛。”
“嗷。。。”
平头男子回答的时候还发出牙齿摩擦的声音，像是压抑着焦躁的情绪，咬着牙回答的。此时他手上的报告文书已经彻底被攥成碎片，一些碎纸片落下后与地上的碎玻璃沾在了一起。
就在房间荡漾着某种诡异平静的时候，办公桌上响起的电话声正好打破这份平静。
“说。”
杨队一副解脱的神情赶忙接过电话，直接开门见山。
“嗯，知道了。对了，张洵，我办公室的玻璃门待会记得叫师傅处理好，费用老样子不报销，从杰龙这个月的工资里扣嗷。”
挂掉电话后，杨队直接起身道：“走！”
目送着杨队和杰龙离开，一个短发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无奈拨通了安装玻璃门的师傅电话。只听见他小声嘀咕道：“听说我们公司楼下那家安装玻璃门的师傅都开上保时杰了，光这个月就换了十八个玻璃门，弄得我都想去楼下当学徒了。”
路上，一辆黑色越野车平稳行驶着，前方有着两辆交警摩托辅助开道。因为杰龙的特殊病症，所以方向盘只能由杨队来把控。
当他看到副驾驶位置上的陈杰龙一直用余光偷瞄车速表，杨队无奈道：“你别太焦急，监管部的确是来电话了，但只是确认那起交通事故中，有疑是D级失控者的存在，并不是监测雷达上显示的B级失控者。”
“尽管我们执行任务是没有超速这么一说，但现在是上班早高峰，都有交警辅助开道了还堵成这样，你急也是没有用的。”
话刚说完，杨队所驾驶的车辆正好经过方哲先前怒骂飙车司机的所在位置，他在空气中感知到某种怪异的力量，尽管已经很稀薄，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正当他犹豫要不要踩下刹车时，陈杰龙忽然拿着手机靠了过来。
“杨队你看！”
杨队微微皱了下眉，最终还是将余光看向了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将一个瘦弱男子轻松举起，因为拍摄者离得较远的缘故，加上现场很嘈杂，所以无法听清发生争执的司机在说什么。
“竟然还有人在直播，真是胆大嗷。”
当杨队看到一大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评论，以及还有人疯狂打赏送礼物的时候，不由得发出冷笑。
然而，当他们都以为失控者可能是这个壮汉男子时，屏幕里出现的一幕直接将他们认知反转。就见到那个身材瘦弱被壮汉轻松拎起的男子非常快速地甩出一巴掌，竟然直接将那个一米八大高个的壮汉拍晕在地，随即瘦弱男子发出怒吼声，一脚又将一辆白色的丰日轿车踢翻。
看到这里，杨队踩下油门的脚逐渐加重了起来。
事故发生的地方，此时已经有许多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疏散群众维持秩序，一道又一道的警戒线围着事故周边被拉了起来，并且还有许多配枪的工作人员在各个方位把守。
杨队用着自己那双因为各种不良习惯而导致浑浊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着眼前发怒的男子。
“怒路症啊？你人也打了，车也踹了，现在举个汽车在干什么？消停会赶紧放下嗷。”
“不！我不！你给我滚！我要砸死这个王八蛋，你赶紧给我滚，要不然你别怪我连同你一并砸死！”
郑泽强双目已经完全充血，此时的他高举着那辆白色轿车，丝毫没有因为力量不足而颤抖双手的现象，反而唾沫横飞，很是激动。
杨队平静的看着对方，深吸一口双指夹着的香烟后吐出一圈烟雾，随后就透过烟雾看到他的眼神有着些许变化。
“你确定要将我一并砸死？那你的妻子怎么办？还有你那可爱的女儿，今年应该四岁了吧？”
杨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透着一股寒意，一旁的陈杰龙随时等待着上司发来的指令，伺机而动。
此时的郑泽强大脑已经被愤怒的情绪所占据，他根本没法去思考眼前的人是谁，是干什么的。但当他听到刚刚那一席话，脑子里闪过一些回忆片段，整个人竟然有些站不住，高举着的汽车也摇摇欲坠。
“不！”
郑泽强发出一声哭嚎，好像彻底崩溃一般，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别我的车！我在我的道上好好行使着，他为什么要欺负我？为什么要故意不打转向灯来别我的车？凭什么欺负我！”
“公司上司也欺负我，客户也欺负我！明明九点才上班，就因为做的方案客户不满意，非要让我七点就到公司加班改稿子！明明都改了好几次了，改完客户就提新的要求，呜呜呜，为什么他们都欺负我！”
郑泽强声泪俱下，到后边几乎是哽咽着在倾诉，他的眼泪与鼻涕混在一起往下巴流去，像极了一个小孩子受到了委屈在跟大人哭诉一样。
然而杨队此时只是用力的嘬了一口香烟，末端燃烧着的红点异常显眼。他不但没有心疼眼前饱受压力的男子，反而脸上扬起一丝愤怒之意。
“演技还行，这就是你将自己的妻女一并杀害的理由？”
章节目录 第3章 变脸的司机
“这就是你将自己的妻女一并杀害的理由？”
杨队双眼微眯，脸上愤怒的神情被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视，嘲笑的表情。
这句话一说出口，不单单是郑泽强愣了一下停止了哭泣，就连一旁的陈杰龙脸色也跟着变幻了下，不过短短几秒就恢复了平静。
但因为愤怒忍不住颤抖起来的双手，有些躁动不安。
接下来，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前一秒还在放声痛哭，像极了一个小孩受尽委屈跟大人诉苦的模样。下一秒竟然立马变脸，就看到郑泽强嘴角向两边延伸，几乎要咧到耳朵根那。
甚至，他还伸出舌头，将滑落到嘴边的泪痕舔舐了下。
“哈哈哈，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并没有穿着警察的制服。你到底是谁？”
郑泽强此时脸上挂着极度怪异的笑容，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被拆穿谎言后露出邪恶本性一样。他先前的哽咽消失了，眼泪也止住了，询问的语气异常平静，不但就这样轻松简单的承认了自己的罪行，甚至好像还有些沾沾自喜。
几秒过去，当他看到眼前这个戴着渔夫帽，双眼浑浊无神，胡子拉碴的男子不但没有任何回应，反而继续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
郑泽强感到自己被轻视，有些愤怒道：“那既然你知道了，就给我一起去死吧！”
白色的丰日轿车就这样被暴怒的男子直接甩出，在空中滞留片刻的车辆遮住了阳光，阴影盖住了杨队的身形。
就在这时，陈杰龙一跃而起，捏紧的拳头直直地打在了即将落下的汽车上。
“轰！”
巨大的声响传出，那些背对着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员听到后，都忍不住想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因为严格的规定，他们只能强忍着好奇心，继续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一时间尘雾扬起，七零八落的汽车碎件四散而落，大部分都落在了陈杰龙所站的相反方向。
足足吨重的汽车，竟然被一拳就轻松打散，仿佛像是打在一块嫩豆腐上。
跟没事人一样的陈杰龙站在原地，仰着脖子瞧着对方，双拳的指骨被他捏得噼啪作响，像是炒豆子时发出的声音。
“这是什么怪物？！”
身体危机本能让郑泽强心中的愤怒之感都降低了许多，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相貌平平，皮肤甚至有些黝黑的平头小伙一拳竟然能造成这么大的威力，顿时觉得自己敌不过，立马衍生出了逃跑的想法。
他毕竟刚成为失控者没多久，身上还保留着常人的思维。
然而当他转身刚要逃跑，就发现那个戴着渔夫帽的男子正在自己面前吐着烟雾。
“什么时候？”
郑泽强感觉自己撞见不可思议事件一样，甚至他心里都把眼前这人当成阿飘来看待了。自己能够举起一吨多重的汽车，那个平头男子一拳都能将汽车打爆，那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
当他嫌妻子啰嗦，一刀砍在陪伴自己多年妻子脖颈上，那一抹鲜红喷洒而出之时，他的世界已经开始丧失所谓的三观和人性。
有的只有耳边不断传来的噪音，如同恶魔在低语一般。借着心中燃起的无边怒火，想要将平常那些欺负自己的，自己看不惯的统统铲除！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获得了这股神奇的力量，还有人能够欺负我！为什么！这世界真他X的不公平！”
郑泽强仿佛彻底走火入魔一般，只见他不顾一切扬起拳头就朝杨队冲了过去。
指尖夹着的香烟被杨队直接弹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如同夜晚天际闪过的流星一般。
“已经燃烧半截的香烟能有多重？不过就是转移我注意力罢了，等我一拳打爆你的脑袋，就逃之夭夭。“
郑泽强看到有异物朝自己飞来，双眼下意识闭上之时脑子里还闪过这个念头。他此时内心只是惧怕着那个有着怪异力量的平头男子，根本无视眼前这个人。
然而当烟头最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郑泽强的额头中央时，他便彻底失去意识，整个人如同中弹一般，布满血丝的双眼直瞪瞪的望着天空，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径直倒地。
临倒下时，还有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在地，不过很快就被夏日高温蒸发得无影无踪。
“哼，这个世界从来就是不公平的，亏你活了这么多年才发现嗷。”
杨队压根就没去看倒下的郑泽强，他只是从口袋里拿了一根新的香烟点上后，便勾了勾手指，示意陈杰龙过来。
“这已经算是一个C级失控者，有着杀人罪。你可以去叫收容监管部的人来收拾烂摊子了，那些围观人群也好，泄露出去的视频也罢，甚至连新闻该怎么写，那些人心里都有数。”
“对了，记得另外安排工作人员去这个人渣的家里收尸，孩子在二楼房间里，妻子。。。”
“艹，压力大就别买那么大的房子嘛，有房有车有孩子又喊压力大，那全天下的男人都别活了嗷。”
只见杨队说着说着，就这样一边吐着烟圈，一边骂骂咧咧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没多久，两辆汽车驶来，从车上走出一群身穿白色制服的人员，陈杰龙注视着最后一位下车的男性，一手提着昏迷不醒的失控者，缓缓靠了过去。
归档案件记录。
【愤怒司机事件】案号：000516
第一起案发事件记录时间：6月11日。
失踪人数：0。受伤人数：1。死亡人数：2。
案件概述：鲤城市中心区建设南路与世界大道交汇路口发生一起车祸，失控者将一名司机男子打倒在地，并损坏汽车一辆。
经调查，该名失控者在10日晚上收到被公司开除的消息，于11日早晨与妻子争吵时，情绪出现失控，成为失控者，并将妻子割喉，随后放置浴缸内做成自杀身亡的假象。年幼的孩子被其活活闷死在被褥中。
鉴于该失控者犯下的罪行，已被控制并收押于收容监管部15分区。
失控级别：C级。档案访问许可级别：1级（基本信任）。收押风险评估：待观察（绿色字体）。
执行人：15区指挥行动部一级搜查官陈杰龙。记录人：15区收容监管部子良。
案卷上，打上了一个长方形的较大黑色印章，上边三个正楷字，已结案。
章节目录 第4章 学生时代转身就不再
暴怒司机案件结束的同一时间，刺桐五中高三二班。
作为市重点的刺桐五中，对于即将参加高考的高三学子抓的自然是严。这不，下课铃已经敲响过去五分钟，把格子衬衫塞进裤子里的数学老师还拿着尺子在黑板上写写画画。
“来，我们来看下一题。这又是一道送分题啊。我都说了多少遍了，这道题肯定会考肯定会考，上次没考这次就肯定会考的嘛。”
台上老师巴拉巴拉，台下学生打着哈哈。
底下部分学生有些小的骚动，并不是因为下课时间被老师占住，体育课都没有了，还要啥自行车？主要的原因还是有些男同学在玩手机开小差的时候，有的是在自己的家族群里，有的则是在学校论坛里看到了一则同样的视频。
“震惊！一瘦弱男子徒手举起一吨多重的汽车，第一视角为你呈现！”这是学校论坛里的视频标题。
“81岁国医大师不传之秘，一男子食用后竟徒手举起汽车！”这是流传于家族群的视频标题。
但不管标题怎么变，内容都是一个瘦弱男子先是一脚踹翻一辆汽车后，双手直接抓住并举起车辆的视频。时长很短暂，就十几秒的功夫。
“方哲，方哲。”
眼皮正在疯狂打架的方哲听到身后有人喊他名字，瞄了一眼唾沫横飞的数学老师正巧背对着自己，直接转头看向后桌。
这时候，刘亮偷偷将自己的手机塞给方哲并说道：“你快看看这个，咱们市里刚出的大新闻。”
方哲一头雾水的看着手机屏幕，他先是谨慎的将音量关闭，以防是什么整人视频，发出让人误会的声音。随后才敢点开视频，却发现该视频不存在的提示。
“啥大新闻啊，都不存在。”
方哲翻了个白眼，直接将手机朝身后丢去，发出的声响虽然引起了老师的注意，但老师只是看了一眼刘亮所在的位置后，便继续开始讲题。
“我靠不会吧，删得这么快！”
刘亮看着手机视频上显示的白色文字楞了一下，随后不死心的立马打开爱浪eb，搜索着相关词条。
他浏览半天，等到数学老师离开，离下堂课还有一分钟的时间时，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虽然很模糊，但侥幸幸存下来的视频。
这个时候老师已经不在，他便正大光明的走到方哲旁边将手机递过去。
“你看，这个视频虽然模糊，但还是能够看清楚是一个男的举起一辆白色的汽车对吧。”
“简直奇迹啊方哲！”
方哲听着旁边刘亮的大肆渲染，再配合着视频里显露的内容，他一度怀疑刘亮是不是就在现场，亦或者刘亮其实就是这辆白色的汽车？不然他为啥能够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正当方哲在判断这个视频有没有人为造假的成分之时，就听到隔壁传来讥笑的声音。
“呵，还奇迹？没有了，没有奇迹了。两个脑瘫，难道你们没看到最新出来的新闻吗？有一个知名剧组来咱们鲤城市拍电影，你们看到的视频其实就是不明所以的路人拍下来的拍戏片段罢了。官方都辟谣了，还在那吹什么奇迹，我看你两这智商能跟我们同一所高中，才是天大的奇迹。”
刺猬头男子这番话一说出来，围在他周围的同学都发出讥笑声，好像他们与方哲和刘亮两个人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
这个时候，正好老师走了进来，这个话题得以没有继续下去。
方哲倒是一脸平常的样子坐在原位，可刘亮的嘴角却隐约上扬了些。
高三学子的生活，是紧张而充实的。
黄昏时刻，街灯影子被拉长，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路边小饭馆缓缓升起的炊烟，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三三两两的同学推着自行车，肩并着肩一同行走，胡乱聊着天。
“诶你知道么，胡汉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好像是通报失踪了。”
有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忽然神神秘秘的提出这个话题。
其他两个同行的女生听到胡汉这个名字时，都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可见这个人名声好像不是很好。
“那个胡汉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有钱老爹才能进咱们学校胡作非为的嘛，没来不是好事。我记得他前阵子不还欺负人家方哲，说人家的妈妈。。。”
走在最外侧，一个脸上长有许多青春痘的女学生说到后边忽然停住，忍不住叹了口气。
“诶，你们说方哲也是可怜，读书好长得也还行，可惜就是摊上那样一个家庭。”
青春痘女学生说到这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当她看到身边女同学都纷纷投来坏笑的表情时，脸颊不由红了起来，让那些痘痘好像也跟着更明显了许多。
“长得也还行，咦~你是不是对人家方哲有意思啊~”
“哪有！不要乱说！”
映衬着夕阳美景，几个女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嬉笑打闹，让擦肩而过的路人大叔忍不住赞叹青春真好。
另一边，方哲与刘亮也一同推着自行车行走在路上。刘亮像个传销头子似的一直将先前所看到的那个视频夸张化，不过当他看到方哲有些不感兴趣时，脸上不免闪过一丝遗憾。
眼看到下一个拐角处，两个人即将分开。
“又要去你舅舅那帮忙啊？”
“嗯，最近猪肉涨价了，去帮他多卖些。”
听到刘亮的问话，方哲点了下头便打算推着自行车离开。
忽的，刘亮突然叫住方哲。
“方哲，你。。。照顾好自己身体啊。”
方哲回头，用一种古怪的神情看着对方，忍不住笑骂道：“神经，明天就见面了。你也是啊，照顾好自己身体，晚上别让手太累，少用点面巾纸。”
“走啦~”
骑上自行车的方哲摇了摇手后，身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
从方哲消失的拐角处再往刘亮这边看来，只见他抬头，脸上的微笑逐渐收敛。
“可能，明天就再也见不到了。”
刘亮将手中的自行车随意选择一个靠墙的位置放好，转身朝着一个无人的小巷走去，透过昏暗的光线，能够看到他头上的黑色短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发黄。
“车牌号鲤C-XZ301，也是个失控者啊，希望你还没被抓住。”
章节目录 第5章 骑自行车的时候不要听857
小学三年级那年，方哲家着了一场大火，也正是因为这场大火，导致方哲的家庭出现了巨大的变故。
只可惜方哲因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关系，对于那场大火没有任何相关记忆，他只知道自己的父亲死于那场火灾，而母亲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自己则是跟着舅舅一同生活。
街道里少不了流言蜚语，有人传言火是方哲父亲自己放的，也有人传言是方哲的母亲放的。更离谱的还有传言说是方哲母亲亲手杀死自己丈夫后放的火，想要毁尸灭迹。
一开始方哲想要据理力争，却发现根本找不到谣言的源头，而那些街坊邻居看到方哲时，纷纷都是以一种带有同情，慈善的目光对待。可每当方哲离开后，闲言碎语却又再度出现，始终停止不了。
后来方哲也习惯了，释然了。因为他发现大人们口中所谓的放下，其实就是算了吧，就这样吧，不然还能咋办呢？
戴上耳机，听着“857，857”的动感音乐，这个世界与我无关。
夏日傍晚吹过的暖风，像是调皮的小女孩朝着耳旁吹气。
方哲骑着自行车，仿佛开着那辆豆腐店的AE86，正在享受着沟渠漂移过弯。
然而迎面就看到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子出现在正前方不远处，方哲大惊，这个距离急刹车根本来不及了！
“闪开！快闪开！”
方哲扯着嗓子大声吼着，一只手还拼命向外拨动。
“兹”！
橡胶车胎与地面摩擦，以及刹车皮与轮毂摩擦的声音彼此刺耳的互相伴奏。
距离越来越近，眼前这个渔夫帽男子却根本无动于衷，像是塑像一般。
眼瞧着即将要撞到人的时候，方哲下意识的将自己双眼都闭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之时，却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随即感觉到一阵风从身上掠过。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翻车，也没有传来男人哀嚎的声音。
方哲慢慢减速直到将车停下，他一脸疑惑的回过身，发现那个戴着渔夫帽的男子依旧站在那边，好像是在看风景。
“喂，有点公德心好不好，别随地大小便，管好自己的水龙头。”
方哲知道对方其实并没有拉开裤子拉链，他只是想故意将锅甩给对方，好让自己心里少点负罪感。
临走时，方哲还很“友善”的冲着对方比了一个中指后才潇洒离开。
渔夫帽下，男子露出意味不明的微笑，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某种仪器，瞄了一眼后又收了回去，随后双手负背，一直注视着方哲离开的方向。
然而离开后的方哲，立马失去了那般泰然自若的模样，整个人如同炸了毛一般，飞快蹬着脚踏板，那速度之快，藤原拓海估计也只能看着他的车尾惊讶。
“卧槽，这大白天的也能碰见不干净的东西吗？阿弥陀佛哈利路亚！文明和谐富强民主！”
“我爱祖国大铁门，大铁门上太阳升~”
心中念叨着各种正义口号，方哲此时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打湿。他足足花了数分钟的时间去思考刚刚遇到的那个怪大叔到底是不是鬼。越想头皮越麻，越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得就越多。
不知不觉间，目的地已经到了。
看着大德发购物中心大门前的街道上行人匆匆，方哲心中才有了安全感。他推着自行车在一间便利店门口停下并锁上，随后甩了甩头，让自己强行忘掉刚刚发生的古怪事情，这才走了进去。
挑选东西很快，一切都轻车熟路。就见到方哲拿着两根火腿肠走到了收银台。
“嘿小哥，今天又是你一个人值班啊，你们店长可真清闲。”
方哲冲着收银小哥打招呼，一边将火腿肠递了过去，一边把自己手机付款码给打开。
“嗯，一共三块。你又来喂流浪狗啊，真好。”
戴着眼镜，模样文文弱弱的收银员扫完付款码后又将火腿递回给对方。
“哪里，也得多谢谢你平常对黑子的照看嘛。嘿嘿，那我先走了，再借你们后门一用哦。”
“好的。”
随后，在收银小哥的注视下，方哲从便利店的后门离开。
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后门连接着一条小巷，因为两边都是居民楼的关系，所以在小巷里设有一个垃圾存放处。正因为居民楼和垃圾堆的关系，导致巷子里有着许多流浪猫与流浪狗寄生于此。
不过可能是因为叫声扰民的关系，也可能是其他因素，总之方哲发现最近巷子里的流浪猫狗越来越少。现在只有几条行踪不定的流浪猫，以及那条被他取名为黑子的流浪狗。
“黑子，快出来吃东西啦。”
随着方哲的轻声呼喊，突然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随后就见到一条憨乎乎的小黑狗摇着尾巴，欢快的朝方哲跑来。
熟练的剥开火腿肠的外衣并放在地上，方哲看着狼吞虎咽的小家伙，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
“那你慢慢吃，我要去给咱们挣粮食钱啦。”
听见声音，小家伙抬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方哲已经离开。它微微歪了下头，随后继续埋头吃着剩下的食物。
从巷子里再走一小段距离，就是大德发购物中心的后门，一般当做员工通道和搬运货物的存在，客人很少会走这边。
小巷昏暗，有一处路灯可能因为接触不良的关系，一直闪烁不定，右上方那台老旧的监控设备也不知道是否在正常运转。
可尽管如此，方哲走在巷子里并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反而因为熟悉而衍生出一种踏实感。
夜晚，温度相较于白天降低了许多，正因为如此，霓虹灯下有许多逛街散步的行人。
当方哲再从购物中心后门走出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因为舅舅还要处理剩余的猪肉，再加上方哲现在是高三的关键时期，就没让他帮忙太久。
在巷子里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再借着便利店的后门穿过，与收银小哥打了声招呼，方哲便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走。
一切如往常一样，却又好像哪里不一样。
换做平常，方哲都会选择一条偏僻小道骑回家，尽管道路有些崎岖，但胜于离家较近。不过因为傍晚遇到的古怪大叔，导致他今天选择走那条灯火通明的大路。
伴随着耳机里的大悲咒，方哲总算是一路无事到家。
当他锁好自行车后，顺势抬头看了一眼刘亮家里，发现屋内并没有亮灯，整个小楼房被黑暗所笼罩着。
“咦，那家伙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话说有阵子没见到他爸妈了。”
“哦对，前阵子好像听那傻X说过，他爸妈出差去了。”
没过多的细想，方哲便关上了家里的大门。
今夜，好似往常一般平静。
章节目录 第6章 月黑风高夜
夜里凌晨十二点左右，繁华都市里一片灯火通明，过度的光亮导致天边挂着朦胧的晕染，像是披上了一层薄纱。
农历十五的月亮格外的圆亮，皎洁如盘在天边一角挂着。因为是夏天的关系，路边还有很多人正吃着烤串配着冰啤酒，再加一盘刚出锅的小龙虾，呵，那滋味，美滋滋。
但这个时间点，校园里正处于一片寂静，刺桐五中作为市重点高中，占地面积很大，数栋教学楼围成扇形，前边就是宽广的操场。
除了传达室和校门口的LED屏亮着些许的光，大部分都笼罩于黑暗之中。
白天的喧哗与夜晚的寂静形成了强烈对比。
“滴滴答”“滴滴答”。
隐约间，好像能听到没关紧的水龙头正在落下水滴的声音。从台阶上走去，除了拐角处应急通道的灯牌亮着绿光，就只剩下皎洁的月光能够照亮脚下的路。
当陈文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立马便挣扎了起来，一头刺猬短发很是扎眼。
因为此时的他发现自己被麻绳捆绑在凳子上，四肢动弹不得，嘴巴还被胶带封住。更吓人的是，正前方有一个吊着的黑色物体，透过窗外的月光能够清楚看清，这吊着的是一个人！
而那滴滴答的水声，正是从这个被吊着的人身上流下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教室的地板上。
“唔唔唔！唔唔唔！”
陈文想喊出声呼救，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发了疯似地挣扎，想要挣脱出一个缝隙好让自己逃脱，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这绑在身上的麻绳只觉得越发的紧。
继续挣扎了会，陈文只好放弃，然而当他扭着脖子往左右两边看去时，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在这个熟悉的302班教室里，不单单只有他和那个被吊起来的人，还有好几个跟他一样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因为无法看到身后，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没有同样被绑住的人，但是单看左右两边，就已经有五个人了！
自己左手边两个，一男一女。右手边三个，全是男的。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五个人竟然都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唔唔唔！”
陈文再度挣扎了起来，他拼命的发出声音，想要将其他人唤醒。此时他心里的恐慌感少许了很多，毕竟他发现被绑架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幸好，陈文这一次的挣扎不是无用功。由于他发出的声响，在自己左手边，有一个同学从昏迷中缓缓苏醒。
同样的惶恐挣扎，同样的发出呜呜声。
不过由于陈文拼命像乌龟一样探出脖子吸引注意，左侧的那个男生发现后立马停止了动作，瞪大个眼珠与陈文对视。
双方的眼神里都透着疑惑与不安。
他们都不清楚，自己明明在睡觉，为什么醒来后却出现在自己所读的教室里，而且还是被绑架的状态。
只不过在短暂几秒的对视后，那个男生再度挣扎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一样，瞪大的瞳孔里满是惊恐的模样。
当陈文发觉不对的时候，他的耳边已经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
“哟，晚上好呀。”
透过月光，一张熟悉的人脸从自己的右侧突然出现，这张干净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然而在陈文此时看来，这个笑容只怕比鬼魂还可怕。
“刘亮！”
陈文内心大喊出右侧人的姓名，当然，这只是在他脑海里吼出来的，在现实世界里，他依旧是用呜呜呜来发声。
不过此时的刘亮和陈文记忆中的样子有些变化，那一头乌黑的短发此时变成了银白色，鬓角的头发留到了耳垂处。干净白皙的脸颊上挂着一个十分精致的金丝框眼镜，两边的眼镜腿处还连着一条细长的金绳当做装饰物，有点像单镜片里固定的链条。
干净的白色衬衫上系着一条黑色的领带，若不是脸上那瘆人的笑意，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非常斯文的绅士。
刘亮微笑的摇着手跟陈文打着招呼，手上那把小刀也因为摇晃的关系，寒光一闪一闪的，有些晃眼。
“陈文，你是第一个苏醒的，应该给你什么奖励好呢？”
刘亮注视着一脸惊恐的陈文，笑嘻嘻的问到。
奖励？陈文拼命摇着脑袋，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所谓的“奖励”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教室里呜呜声与椅子腿在地面上摩擦的声音相互叠加，变得吵闹了起来。
其他昏迷的人陆续都醒来了，一个个都是挣扎扭动以及想要发出喊叫声。
只不过因为罪魁祸首已经亮相的缘故，更多的人则是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盯着他看。
“嘘。”
刘亮手持着小刀在嘴巴处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而当他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时，瞬间手起刀落，陈文的一条胳膊被直接砍断掉落在地，鲜血洒在旁边人的脸上。
如杀猪般的闷哼声响彻在教室里，有部分人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们已经清楚刘亮的警告和残忍。
“你们想叫我能理解，只不过没有用，让我耳朵清净些吧。学校里的保安和看门的老头子都被我弄晕过去了，你们觉得凌晨十二点的刺桐五中，有谁会听到你们的喊叫？又有谁会当一回事呢？”
“当然，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快点结束你们性命的话，尽管发出声响。”
刘亮此时像是一个老师一般，走到了讲台桌上。
台下的人，除了依然在哼哼的陈文，其他人都闭上了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老老实实的被绑着，不再去挣扎什么。
“很好。”
看到底下人的表现，刘亮满意的点了点头，眼镜腿上挂着的金绳也随即跟着抖动。
“我知道你们会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到这里。不过在解释原因之前，请随我看向这边。”
说完，刘亮将手指向了那个被倒吊在教室一侧的人。
“胡汉，大名鼎鼎的胡汉，你们应该都认识吧？”
经过刘亮的介绍，再加上月光的照射，众人用惊恐的目光看向那个被吊起来的人。
这个胡汉不是已经失踪了三天？难道？
众人现在都清楚胡汉为什么三天没来学校了，因为他被选成第一个目标。
“这位胡汉同学，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班级里耀武扬威。这个，不关我事。但是，他竟然去说咱们方哲同学的妈妈是精神病，借此还跟方哲同学打了一架，这个，就是他的不对了。”
“班主任却还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将打架的两个同学都批评了，这公平吗？这不公平。所以，我来评理。”
“胡汉同学，有罪，校园暴力，有罪。”
刘亮在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胡汉的前面。在他异常平静的解释完后，扫了一眼教室里的人，突然就是一个转身，锋利的小刀准确无误的在胡汉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
没有凄惨的叫喊声，也没有因疼痛而挣扎的身体，倒吊者脖颈下喷涌而出的鲜血，像极了菜市场里被割喉放血的大公鸡。
惊慌，恐惧，害怕等等不安因素在教室里盘旋，有的男同学紧闭双眼，内心祈祷着赶紧有人来救救他。有的女同学泪流满面，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动静最大的，莫过于在陈文身后被绑着的那位男老师，他就是302班的班主任，说出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句话的人。
血腥味夹杂着某种下体流出的腥臊味，充斥着月光洒满的教室里。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了吧？因为你们都是罪恶，都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垃圾，你们玷污了我心目中的神！”
刘亮一步一步走到了陈文的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对方。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有奇迹出现，有人能够听到你们内心的呼救而赶来救助你们？没有奇迹啦，没有啦。你现在心目中还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才是最大的奇迹。”
这番话如春雷一般在陈文耳边炸开，这话，不就是自己今天下午嘲讽方哲和刘亮的时候，所说的那番话语？而自己左右两边的人，不就是当时坐在一起大笑的同学？
刘亮说完话后，就消失在了陈文的视野中。透过余光，可以看到本是些许昏暗的教室内，慢慢亮起了烛光。
众人里，有几个胆大的男生不想坐以待毙，只见他们拼命的扭动着身体，想要挣扎出绳索的束缚，哪怕刘亮这个疯子就在旁边，哪怕很可能会有残忍的惩罚等待着他们，他们也不愿为鱼肉任人宰割。
拼，可能还有希望，不拼，一点希望都没有！
不过刘亮好像并不生气，只见他俯身，慢慢将围绕在教室墙角下的红色蜡烛悉数点燃，随后手持着一个透明水桶，将一种液体均匀的倒在教室里。
当教室里被绑着的人闻到那股液体独特味道时，不安地扭动更加剧烈了。
这是蒸馏石脑油的味道！一种易燃液体！
所有措施都完成后，刘亮也不管其他人如何地挣扎，只见他愉快的哼着小曲，在倒吊着的胡汉身前停留了会，像是放了什么东西。随后转身，十分虔诚的对着被绑着的众人行礼作揖。
“愿将祭品，奉献给那位大人。”
昏暗的夜间，只见刺桐五中某一栋教学楼的某一层，燃起醒目的火光。
章节目录 第7章 两起火灾
睡梦中的方哲这一次不是被噩梦惊醒，也不是被闹钟叫醒。
而是被人直接一把拉了起来。
恍惚间的他这时候已经没功夫去惊讶舅舅为何力气那么大，一只手就能将他整个人拽起来。
因为这个时候，方哲错愕的发现房间内弥漫着黑烟，并且能够清楚看到，还有源源不断的黑烟正从纱窗向内渗透，难闻的塑胶气味直冲鼻息。
“走。”
身形粗壮的方世军说话一如既往的简洁有力，还在懵逼状态的方哲就这样被对方强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仿佛是一根螺丝被铁钳拴住似的。
临走前，方哲快速转身从枕头下拿起自己的手机，便任由舅舅牵着快速下楼。
当他两捂着鼻子走出房屋时，发现大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围观群众，正巧这时远处响起了警笛声，红色的消防车在视野里逐渐清晰。
瞬间！方哲只觉大脑一阵天旋地转，恍惚间好像眼前的景象和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当他正要抓住脑海中某个关键的记忆碎片时，却发现那栋正在燃烧中的楼房异常眼熟。
冒着浓浓黑烟，大火肆意燃烧的屋子，正是刘亮他家！
大脑从恍惚晕眩到一片空白，心跳有那么瞬间停止了跳动，心情忐忑不安，方哲第一时间想要朝那栋去过千万次的房屋跑去，却被舅舅牢牢地抓住。
“放开我！舅！放开我，刘亮可能还在里边！”
方哲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身后粗壮的男人眉头一皱，原本抓住自己外甥的一只手变成了双手环抱住。
方世军始终一言不发，他只是抱着怀中哭喊挣扎的外甥，默默地一步一步向后挪动。
围观群众纷纷朝方哲这边看来，眼神透着同情。
红色的消防车停下，消防人员如闪电般快速的进行着救援工作。警戒线随之拉起，几名消防员劝告那些围观的群众离得远些，毕竟很可能会发生爆炸等意外情况。
此时的方哲已经放弃了挣扎，因为他发现自己哪怕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无法挣脱出自己舅舅的束缚。
“手机！对！手机！”
逐渐冷静下来的方哲立马想起了手机，他忽然庆幸自己离开家时能想到拿走手机。
方世军看到自己外甥掏出了手机，便缓缓松开了怀抱，不过他一只手始终摁着方哲的肩膀，生怕这孩子会不会再度跑出去。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电话那边传来的机械式女音像是一盆冷水，将方哲所期盼的幻想所浇灭。
“为什么是暂时无法接通？关机了？还是飞行模式？刘亮那家伙24小时手机都是开机状态的啊！”
百思不解，方哲现在只能瞪大眼珠子，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刘亮家的大门，期望消防员能够救出刘亮。
一个有着生息，只是昏迷过去的刘亮。
就在等待的时候，方哲清楚听见附近围观群众的对话内容。
“今天这是怎么了，听说刺桐五中也发生了重大火灾事故，而且好像不止是火灾事故那么简单，警察都来了，把校门口围得死死的。”
“诶，你不知道，我弟弟就是那所学校的老师，听说不单单是火灾那么简单，里边好像还死了人！”
“什么！还烧死了人？”
“嘘。。。具体的不清楚，但好像不光光是烧死的那么简单，听我弟弟说，足足有十几具尸体，而且死的特别邪乎。。。”
八卦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因为有两名消防员快速从房门内走了出来，彼此肩膀上都扛着一个被白布所包裹住的尸体。
很明显，如果不是尸体，不会用白布包裹。
方哲险些昏厥，他只觉自己呼吸有些艰难，双脚像是陷入泥沼，想要抬起腿都有些困难。
一步，两步，方哲逐渐向警戒线靠近。这一次，方世军不但没有阻拦他，反而自己也跟了上去。
警戒线内，工作人员伸手示意方哲不能再度靠近，方哲用舌头舔了下发干的嘴唇，用一种恳求的语气开口道：“你好。。。我不进去，我住隔壁，我是这家的邻居。我只想知道，那两具。。。你能不能跟我说下，我。。。”
方哲有些语无伦次，无论自己如何强行忍住，却始终止不住流下来的眼泪和心里悲伤的情绪。
一贯沉默寡言的方世军这时候开口：“你好同志，我们作为邻居，想去辨认一下尸体可以吗？据我所知，这一家三口在本市没有任何的亲人了。”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抱歉，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不过现在火灾还没有完全控制住，随时有复燃的风险，届时会有专门的认尸登记工作需要你们配合，现在请你们尽快远离现场，谢谢配合。”
工作人员很专业礼貌的拒绝了方世军的请求，当方哲刚有想要冲进去的举动时，立马就被方世军制止住，并硬生生拽到安全的位置。
“冷静！冷静！”
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刘亮家门口，方哲死命咬着嘴唇，利用疼痛让自己情绪冷静下来，他大脑飞快的运转着。
“刘亮说过，他父母出差了，那为什么会有两具尸体出现？如果一具尸体是刘亮的，那另外一具是谁？那家伙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的，他没有女朋友啊，一起泡澡的朋友？”
方哲此时发现自己内心竟然期望那两具尸体是任何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只要不是刘亮就行。
就在这个时候，方世军忽然将自己手机递到了方哲的面前，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方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咯噔”剧烈跳动了下。
让他窒息的事情接二连三出现！
屏幕上方显示的是一条短信，发信号码是陌生的一串数字，内容很简短。
『你们隔壁楼会着火，请尽快回家解救方哲。』
方世军再确认外甥看清楚短信内容后，很快就拿回了自己的手机，顺手点了删除，趁着方哲还在震惊状态时，他又快速的浏览了另外一条短信，但这条却没有再让方哲看到。
他从头到尾，始终一言不发保持着沉默。
“这。。发信人，是谁？你怀疑是刘亮嘛？”
方哲用通红的双眼盯着自己的舅舅，得到的只是对方的微微摇头。
难怪每天一大早就要去郊区拿新鲜猪肉的舅舅会及时出现在家里，并将自己从睡梦中拉起来，原来是事先有短信通知，可这发信人会是谁？
而且对方故意把自己的名字写在短信里，以免让舅舅以为是恶搞短信或者是发错的信息，可见这人的心思缜密。
“你有回拨这个电话嘛？”
“有，是空号。”
得到方世军的答案，方哲再度陷入沉思。
忽的，方世军脸上的表情像是做了某种重大决定似的，他犹豫了会，终于开口：“今天你们学校也发生了一起火灾事故，而且发现了很多具尸体，你。。去学校看看吧。”
“大火只烧毁了一个班级，是你读的302班。”
低沉的声音在方哲耳边响起，却如雷般炸开。
方哲猛地抬头，仔细地看着自己的舅舅，他忽然感觉自己有点看不透眼前这个与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唯一亲人。
不过自己好像从来就不了解对方。
方哲本来想继续留在这里等待着后续发展，不过他心里却觉得此时应该去学校看看，仅凭方世军的话他不会改变主意，但加上那条奇怪的短信，便坚定了他的想法。
看着方哲离开，方世军再度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另外一条短信，发信号码和之前那条短信又不一样。
『让方哲去学校，不然小心你的身份。』
章节目录 第8章 现场
清晨六点，这个时间点对于鲤城市而言，是一个普通的早晨，对于很多仍在睡梦中的市民而言也是如此。
只不过从刺桐五中的传达室传出一声刺耳的喊叫声后，对于某些人而言，今早则不再平凡。
老刘头只记得自己昨晚上听着收音机里的戏曲，喝了点小酒，配了点花生米，随后就睡死了过去。
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迷迷糊糊发现自己竟然和另外两个保安小伙绑在了一起。
再后来，当他报警，以及保安小伙去巡查学校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件时，他们才发现，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盗窃案件。
可怜老刘头快六十岁的人了，当他看到火灾现场的惨象时，差点捂住胸口当场去世。
警笛声响起，划破清早的宁静。
穿着制服的警察很快赶来，第一时间封锁学校，封锁了火灾现场。
当陈海峰看着现场那一具具摆好且被烧焦的尸体，咬肌被他牙齿摩擦得一鼓一鼓的。
“该死！夜里为什么没有收到关于火警的警报。”
“封锁现场，整个一起封锁，不准任何人进入！保留现场的蛛丝马迹，咱们也别进去，就在周围搜集有用的证物。除了那三名目击者外，禁止任何人能够接近，消息也要严格控制住！”
“是！陈队长！”
听到陈海峰的指示，其余警察立马手忙脚乱开始进行工作，而他则是立马掏出了电话。
“喂，林局。对，我在案发现场，比咱想的要麻烦，得让他们过来帮忙协助。”
“好的，没问题，我一定会控制好现场，并且尽量让消息不要走漏。”
挂断电话后，陈海峰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夏季早就光亮的天空，无形间觉得肩膀上的压力重了许多。
这么多条人命的消逝，又有多少家庭的破碎，他们原本承担了所有的期望，却在一夜之间付诸于火。
而且，更是以这种接近荒诞的姿势死去！
被烧黑的偌大教室里，充满了焦臭味，其中还混杂着塑胶燃烧的气味，地面上有着一块巨大的红色诡异符号。
不可描述的现场，十分凄惨的现场。
“呼，有点难搞嗷。”
一圈灰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戴着渔夫帽的杨队在看完现场后，随手指了一下，身边的几个下属立马会意，开始在教室里找寻着什么。
在接到公司领导的电话后，他马上带着其他三名下属赶到了现场，其中两名下属本来还在执行其他重要任务都被叫了过来，可见问题的严重性。
看到杨海鑫默不作声，陈队长也沉默不语，现场的探查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很快，一个扎着长发，身穿汉服，颇有仙侠风范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刚想开口，可又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陈海峰，对方便很识趣的走出门外。
“杨队，侦查完了，残留的情绪气息至少是B级以上。但根据教室里经过大火焚烧，以及过去数个小时时间来看，不排除是一个A级别的失控者，还只是保守估计。”
古装男报告完后，又一名戴着像是太阳眼镜的短发男子靠了过来。
“头儿，我查了一下地上的红色符号，是用人与羊的鲜血混合，并加了一些特殊药剂制成的，所以才能够被大火焚烧后依旧保持鲜艳颜色。至于这个符号，咱们市里没有类似的记录案件。”
眼镜男说完，还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杨海鑫听完这两人的报告后，将嘴里的香烟用力的吸了一下，当他开口说话时，白烟透着嘴巴慢慢向外冒出：“莫非是从其他地方流窜过来的失控者？锡坚，你有让张洵给‘餐厅’里的人去个电话嘛？”
被唤作锡坚的眼镜男点了下头回到：“说了，那边回复是一切正常。”
听到这个答案，杨海鑫眉头微微动了下，他吩咐眼前两人继续做着工作，而自己则是打算出去找陈海峰聊聊。
不过当他刚走到门外时，迎面就差点撞上匆匆要走进来的陈海峰。
“悠着点嗷。”
陈海峰心惊的同时，就看到本来要撞到的杨海鑫像是瞬间移动一般，离自己已经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陈海峰不好意思的点了下头，随后一脸严肃道：“杨队长，刚刚接到电话，离学校不到三公里的距离，一所普通民宅刚发生了火灾，火势已经扑灭，但是有两名遇难者。而且根据调查，这两名遇难者是一对夫妻，他们的孩子就是这个班级的学生。并且这对夫妻也属于在火灾前就已经死亡，和这边的情况一样。你看？”
“又一起？有点古怪。”杨海鑫深思了下，随后回头喊道：“杰龙！”
“到！”
一声充满丹田气的回应声响起，留着平头，皮肤黝黑的陈杰龙立马小跑到杨队面前。
“你去走一趟，注意安全。”
“是！”
待到陈杰龙离开后，杨海鑫注视着陈海峰，缓缓开口：“陈队长，消息走漏是避免不了的，与其让谣言越传越离谱，不如直接把一些信息公诸于众。”
陈海峰重重的点了下头，嘴里附和着“明白”“明白”。
“然后遇害者的尸体我们还需要送去检查，所以安抚家属那边得辛苦你了。现场的封锁也需要麻烦你们，不过人手不用这么多，现场里有我们的人你可以放心，只是对外我们的人无法透露身份，还是需要劳烦你们嗷。”
陈海峰这次则是摇了摇头，很严肃的道：“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应该的，咱们都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平安！”
杨海鑫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不过就当陈海峰刚打算离开安排工作时，忽然又被叫住。
“等等陈队长，还有一件事。”
“什么？”
陈海峰疑惑的回过头，就见到杨海鑫眯着个眼，正透过他吐出的烟雾望向学校的大门。
“待会会有一个短发，穿着这个学校校服的男孩子来到学校。如果他说是这个班级的学生，想要进来的时候，麻烦你叫其他同事放他进来。如果他啥都没说直接就走，你就别管他了。”
“对了，这个孩子姓方，长得眉清目秀的，还挺好认。”
章节目录 第9章 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
下楼朝学校大门处走去的陈海峰看着此时手上各种调查报告，脑袋都有些疼，但他现在更好奇的是，杨海鑫刚刚对他所说的那番话。
“待会会有一个学生过来？还要放人家进来？莫非杨队长早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出，所以提前安插了卧底？”
“那个组织存在，究竟是好是坏啊。”
陈海峰将手中的报告卷成纸筒，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罢了罢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基层小干部，这些事还是让上面的领导去操心吧，干好份内之事就行。”
一番自我排解后，随着陈海峰慢慢接近校门口，一些嘈杂的声音才传入耳内。
刺桐五中学校大门是一排银白色的自动伸缩大门，目前已经关闭，还有许多身穿警服的工作人员拉起警戒线拦在门外。
大门外早已围着许多学生家长，有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泪的，有质问抗议的，也有与拦在门口的警察拉扯的。
他们都是家长，在一大早发现自家孩子莫名其妙失踪于自己房间后，报警的报警，询问的询问。但也有一小部分的家长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家孩子失踪了。
门外这些家长在得知学校发生火灾并有人员伤亡的消息后，便全部聚在学校门口，他们不敢相信，自家失踪的孩子会在凌晨出现在封闭的学校内，所以他们来这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满怀期盼侥幸的答案。
“我告诉你们，我们有权利知道真相！发生火灾的班级就是我家孩子就读的班级，我孩子失踪，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这些做家长的进去确认一下？”
“不进去也行，我可听说里边有遇害者，你们只需要告诉遇害者是不是我们家孩子就行。”
“我可认识你们林局长，你们要是在不让我们进去，小心我告你们！”
“快让我进去！”“对，让我们进去看看！”
为首说话的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气质不凡，看样子像是这群家长派出来的代表。
在该男子表达完自己的诉求后，其他家长也跟着附和，甚至有几个男性家长想要凭借蛮横的力量冲破工作人员拉起的警戒线，场面一度接近失控。
陈海峰看着校门口的情况，脑袋更加疼了起来，他十分理解这些当家长的心情，但秩序就是秩序，不容许有任何人情味。
正当他在纠结要不要过去的时候，余光忽然瞄到了一个躲在不远处，正在来回渡步的少年。
他，明明隐藏于人群之后，却很容易吸引到别人的注意。
短发，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穿着校服，长得白白净净的，不正是杨海鑫形容的那个学生？
陈海峰再三确认后，拿起了无线对讲机。
此时的方哲也有些头疼，但更多的是一种迷茫。
他做出来学校的决定后，等到隔壁楼火势已经控制住，得到消防人员的允许，便回家换了身校服，以一副平常去学校的样子过来。
当他来到校门口时，发现学校果不其然是被封锁的状态，他虽然跟周围那些家长一样想进去里边一探究竟，但不同的是，那些家长是来找孩子的，而自己是来找发小的。
只不过在同样被工作人员拒绝后，他便默默退到后边，等着看那些家长是否能成功进去，如果能，他就打算混在里边尝试下能不能跟着溜进去。
不过从目前情况来看，今儿这个熟悉的学校大门是进不去了。
可方哲不甘心，目前让他疑惑的东西实在太多，比如刘亮家里被抬出来的两具尸体究竟是谁？发短信提醒舅舅的发信人又会是谁？
为什么这么凑巧自己就读的班级会发生纵火案，听说还有很多遇难者，从这些家长的反应来看，那些遇难者大概率是自己的学校同学了。
可，为什么会这么巧？
甚至，方哲凭借直觉有一个大胆的怀疑，一想到这个怀疑自己浑身就一片凉意。
正当方哲来回渡步正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再上去尝试一下的时候，便听到滑轮滚动的声响，抬头发现伸缩门缓缓打开。
聚集在门外的家长以为终于可以进去，正在疯狂往里边冲，却还是被数名警察拦了下来。
透过混乱人群的缝隙间，方哲清楚看到校门内操场空地上，有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察正在冲他招手，像是示意他过去。
方哲来回看了一下自己身边确认没别人时，便有些疑惑的伸出手指指了一下自己，哪知道那个中年警察直接点了点头。
就这样，方哲半信半疑的朝那警察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
一名伸手拦住他的年轻警员轻轻问了句：“你叫方哲？”
方哲愣了愣，紧跟着点了下头。
“你好，学校胸牌有带吗？或者是其他能够证明你身份的证件都行，请出示一下。”年轻警员很友善的询问到。
“呃，有。。。有的。”
方哲将自己的胸牌出示了下，在年轻警员确认过后，便让他进入。
紧接着，是滑轮再度响起的声音，伴随着家长们嘈杂的质问，铝合金制的伸缩门又一次紧紧地关闭了。
再看到一名普通学生能够成功进入学校，让一度失控的场面更加混乱。那些被拦在警戒线外的家长一个个发出不满的声音，纷纷想要往里边冲。
不过同时也有更多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将那些情绪有些失控的家长拦了起来，并好言相劝。
方哲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不由地加快了行走的步伐，就在这时，他清楚听到后方有人在呼喊。
“孩子！孩子！求求你，求求你帮我看看我女儿。。我女儿林海霞在不在里边，她叫林海霞，就读于高三二班，这是我的名片，请你不管结果如何，跟我说一声好吗？求求你了孩子！”
方哲回头，发现呼喊的人是刚刚那个代表学生家长的中年男人。此时的男人早已没有先前器宇不凡的模样，有些狼狈的趴在伸缩门上，戴着的金丝眼镜有一侧还是歪的。
因为男子个子较高的缘故，他双臂趴在伸缩门的上方，一边扯着嗓子呼喊，一边将手中的几张名片用力的往里甩。看到他挣扎的样子，明显下方有工作人员正在拉拽他下去。
金属伸缩门被男子弄得发出哐啷啷的声响。
迟疑了几秒，方哲偷瞄了一眼刚刚那名向自己招手的警察，再确认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时，他便快速跑了过去，将距离最近的一张名片捡起。
“谢谢！谢谢你孩子！我女儿叫林海霞，大海的海！晚霞的霞。”
见到中年男人感谢完后直接从伸缩门上被拽下去，方哲一边走心里一边想着，“不用重复那么多遍，你女儿跟我同班，拽得二五八万的那个好好学生嘛，我可熟悉了，之前她还嘲讽过我呢。”
心里虽是抱怨，但方哲却愿意帮中年男子这个忙，反正自己也是来确认刘亮的消息，顺便罢了。
他将名片收好后一路小跑到中年警官身边，对方直接领着他朝事件发生的班级走去，只字未提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夏日的燥热感，让方哲皮肤表面凝上了一层汗珠，烈日当头，没有半点清风，实在是很不舒服。
一路上，陈海峰都没有开口问过半句话，方哲自然也不会好端端找什么话题。
心里除了一丝紧张，便再无更多情绪，方哲毕竟只是一个高三学生，目前为止，他都将一切事物想得过于简单化。
直到他亲眼看到自己熟悉的班级被大火付之一炬，挂在黑板上方那“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的标语没了，墙壁上班主任亲手制作的高考倒计时也没了，就连那些课桌椅也都被烧得只剩下一些金属制品。
面对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方哲怵目惊心，只感到自己大脑一阵缺氧，随着鼻尖嗅到的某种烧焦气味，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感涌了出来。
就在他捂着嘴巴拼命忍受的时候，一个戴着渔夫帽的男子缓缓靠了过来。
“能不吐就不吐，如果吐了得你自己清理嗷。”
章节目录 第10章 会议
“能不吐就不吐，如果吐了得你自己清理嗷。”
也不知是杨海鑫的这句话起到了作用，还是看到眼前这个曾经误以为是鬼魂，因此为了壮胆不但吐槽了对方，甚至临走前还比了一个中指后再度见面的尴尬，方哲忽然觉得胃部里那种不适感少了许多。
看到方哲瞪大眼珠瞧着自己，杨海鑫微微歪头问到：“咱两见过？”
“没。。。没见过。”
方哲将嘴角流出那一丝有些发酸的口水轻轻擦拭掉后，乖巧的站在原地。
借暂这冷场的机会，方哲匆匆将教室里环视了一遍，除了几个仍在墙角不知拿粉刷在刷什么，身穿统一黑色工作服的人员外，只有带自己过来的中年男子是穿着警察的制服。
至于剩余的人穿着都有些古怪，比如眼前这个大叔大夏天的披着个风衣，还戴着一顶渔夫帽，也不嫌热。另一个则是在室内仍旧戴着太阳眼镜，不断打着哈欠的男子，甚至还有一个穿着古装，留着长发不知性别的人！
可能是感觉到方哲的注视，那个身穿淡蓝色古装，留着一头乌黑长发，仿佛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男子在口袋里掏了掏，随后伸手将一包面巾纸以用手指头捏着的方式递给方哲并说到：“听你说话含糊不清，把嘴里反酸的口水吐掉吧，不然会很难受的。”
方哲在成功确认对方性别后楞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接过纸巾，机械式的点了两下头道：“呃。。谢谢，不过我已经咽下去了。”
“。。。”
古装男子嘴角抽搐了几下，默默地后退了几步，与方哲保持着一定距离，不过他心里对这个高中生又有些好奇。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看到这种惨绝人寰的场面，很难快速恢复情绪上的冷静，可这个高中生见到这么多具被大火焚烧后的尸体，却只是有轻微反胃的情况，并没有任何较大的情绪波动。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几种可能，要么就是这个高中生见过无数次，或者经历过类似这种超常的情况，导致心理素质被锻炼得异于常人的强大；亦或者这个高中生冷血无情，或者天生迟钝，代入能力较差；再或者就是他丧失了普通人心理最后的一道防线，怜悯心缺失，那这个可能性就很可怕了。
有了猜测，古装男便默默朝身边戴着太阳眼镜的郑锡坚使了个眼色，对方很有默契的从口袋里掏出某种探测仪器瞄了一眼后，微微摇了摇头。
两个下属的小动作被杨海鑫尽收眼底，他轻咳一声后从带来的工具箱里掏出一个可折叠轻便金属桌，将金属桌鼓捣好放置在教室正中央后，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电脑笔记本。
“思明，连线张洵，咱们开个会议，至于杰龙就不等了嗷，反正那家伙脑子不太好使，在不在都没什么区别。”
听到杨海鑫的吩咐，被唤作思明的古装男故作震惊的提醒到：“杨队，你确定不回公司开会？这里不太方便吧。”
杨海鑫不以为然的回了句：“有啥不方便的。”
倒是陈海峰在官场上浸润多年，率先反应过来，紧跟着开口道：“杨队，楼下还有很多报告等着我去处理，我先下去忙了，这里就辛苦你们了。”
说完，不等任何人的回复，陈海峰将自己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快速的走出教室，临走还顺手将被熏黑的铁门给轻轻带上。
看到教室里唯一的警察竟然先行离开，方哲心中的疑惑便更多了。不过当他看到那个古装男正盯着自己看的时候，却将眼珠子朝上翻，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方哲家并不是很穷，但经历重大家庭变故后的他，就比同龄人都要成熟些。
他知道对方口中那个“不方便”指的其实是自己，但方哲心想着，反正是你们让我进来的，总不好又把我赶出去吧。
看到方哲装憨带傻的样子，杨海鑫冲着思明摆了摆手催促道：“快连。”
在思明一脸无奈的表情下，笔记本电脑很快就被打开，然后连接上某个视频。
本是漆黑一片的视频内，很快出现一个******的男子，这个人很瘦，还带着很重的黑眼圈。
张洵通过镜头快速环视了一下教室内的环境后，在方哲身上也只是停留了短暂数秒，最后便将视角定格在了那堆焦尸上。
他似乎对方哲这个陌生人的存在有些疑惑，却并没有感到很惊讶。
“杨队，报告我都看了，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加上刚刚杰龙那边给到的反馈。刺桐五中高三二班残留的情绪磁场波段，与建设南路发生火灾的那栋民宅所残留的情绪磁场波段一致，可以确认纵火凶手是同一人。”
“至于现场留下的未知红色符号，只有你们所在的教室内有，民宅那边并没有留下。我这边也调查了一下这个红色符号，目前没有进展。”
“不过我翻阅了一下以往的记录案卷，目前没有任何类似的案件记载，甚至连相似的纵火案都没有。你知道的，纵火犯心理多为内倾性格，一般都是出于报复心理或是破坏心理犯案，他们只是焚烧建筑，少有极端案例会连同建筑内存在的人员一同焚烧，但不会出现先杀人，再焚烧的情况。”
“而且通过目前现场情况来看，刺桐五中高三二班的受害者们是以一种类似生，祭的方式展示的，这种近乎将犯罪现场当艺术品陈列的失控者，很难是纯粹的纵火犯。根据凶手最后选择放火，可见他不是要毁尸灭迹，而是火焰焚烧是仪式必须的结尾环节，所以可以将其定性为某种邪教崇拜者。”
视频里，张洵很专业的把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一五一十的汇报了出来，其他人皆是沉思的模样，只有方哲一脸懵逼。
“情绪磁场波段？失控者？”
方哲不是没看过推理剧，那个知名的杀神小学生动漫，是他以前的下饭神剧。他可是看过七百多集的男人，掌握600多种杀人方法，精通200多种密室杀人法，认识上百种毒药，懂得制造各种不在场证明，熟悉并巧妙利用鱼线，录音机，匕首，毒针等多种做案工具。
可他喵的动漫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情绪磁场波段，也没出现过失控者这类名词啊！
章节目录 第11章 分析
会议仍在进行中。
没人去管方哲的不解，杨海鑫在听完视频内张洵的报告后，伸手弹了几下烟灰继续道：“那其他两个部门怎么说？”
“呃。。我说杨队，你能不能不要随意破坏现场，烟灰请弹在烟灰缸里好吗？别增加咱们工作人员的工作量行不行。”张洵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一脸无奈。
杨海鑫挠了挠头上的渔夫帽，随后伸出脚在地上随意的划拉了两下：“没事嗷，踩踩就没了。”
张洵见状，直接捂住额头：“其他两个部门也在抓紧排查凶手，研究中心那边是将此次案件的失控者定为A级别。”
“A级！！”
穿着古装的思明与戴着太阳眼镜的锡坚同时发出惊呼，倒是杨海鑫一脸平静。
“嗯，A级别也算是正常。这次的失控者作案时很冷静，思维也足够清晰。他很遵守自己的原则，两名保安和传达室的师傅只是被迷晕过去，并没有受到任何直接伤害，可见这名失控者并不是无差别杀人的主。”
“目前这个地方，墙外都被涂抹过阻燃涂料，说明这个失控者一开始就打算好了只让这个房间发生火灾，并不打算牵连到整个建筑。并且他还控制了火焰焚烧的时间，以及做了其他工作，导致凌晨那个时间点周边没有任何人发现有着火的迹象。”
“这样的布置，倒是把这间，当成了焚尸炉。我想，他应该一直在外边静静地等着，看着。”
说到这，杨海鑫忽然转头看向方哲，吐出一圈烟雾后说到：“诶，方哲，你怎么看？”
“啊？”
听到本来在一本正经分析的古怪大叔突然叫自己，还问自己怎么看，方哲有些被吓一跳。
“我怎么看？用眼睛看啊！不然是用菊花吗？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些事情的，干什么要cue我啊，让我乖乖的当个小透明不好嘛！”
当然，这些心里话方哲是不可能敢说出来的，只见他挠了挠头，一副乖巧的模样道：“呃。。。什么我怎么看？”
杨海鑫笑了下：“分析分析。”
“。。。”
“神他么的分析分析！”
方哲此时心里只想起很久以前看的一部电影，里边有一句知名台词叫“翻译翻译。”
一开始方哲以为对方只是开玩笑，然而当他发现周围人都在很认真的看着自己，甚至包括视频里的人也都紧盯着自己看，方哲只好说出一直压抑在心里的疑问。
“呃，我是就读于这个班级的学生，而且建设南路那边发生火灾的民宅，其实我就住在隔壁，今早上。。。”
方哲还没说完，便被杨海鑫招手打断。
“这些信息我们都清楚，说些我们不知道的。”
“啊？都清楚？”
方哲皱着眉头想了想，也对，这些人尽管没有穿着警察制服，但是从刚刚那名离开的中年警察对他们的态度来看，不是体制内也是某种合作单位，甚至更高级别的存在，那知道自己的信息很正常，毕竟入门的时候，自己有把胸牌展示出来。
“我其实来是想找我的哥们刘亮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方哲深吸一口气后直接说到：“今天早上，我哥们的家里发生火灾，消防员从火灾现场里搬出两具尸体，可是我那哥们前段时间才说他爸妈外出出差了，因此家里应该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所以我很想知道，那两具尸体究竟是谁，我哥们刘亮在不在其中。”
待方哲说完后，室内陷入一阵沉默。
被大火烧黑的房间如同一间烧炭房，刺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这种气味很是古怪。不过室里的人应该是待久有些闻习惯的缘故，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
杨海鑫将嘴中的烟头丢在地上并用脚踩灭，这一次，视频里的张洵没有再指责他随意破坏现场。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民宅里出现的尸体并不是你的哥们，但至于你眼前这几具，那我就不清楚了。”
“想确认很简单嗷，自己去翻翻吧，尸体都在那，你随意。”
说完，杨海鑫从风衣内侧口袋，掏出一对白色手套并丢向方哲。
听到早晨所见到的那两具尸体中，并没有刘亮，方哲心里的压抑感稍稍放松了些，却很快又像一双无形的大手紧捏着他的心脏。
没有侥幸中的欢喜，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担忧与害怕。
方哲看着地板上的手套，一股莫名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就仿佛那几个本是头碰着头，看不到面目的尸体忽然纷纷转头望向他，扭曲变形的面孔都冲他在咧嘴笑一般。
恐惧情绪间，又混杂着一丝对于真相的好奇。
方哲想起早晨那两具被白布包裹，从刘亮家里被抬出的尸体；又想起舅舅递给他看的手机短信；以及每天早晨，刘亮那张干净爽朗的笑容。
他本来想拒绝，但看到杨海鑫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方哲的好胜心被悄然勾起。
白色乳胶制的一次性手套被方哲拿在手中，那种粗糙柔软的质感，每触碰到一下，都让方哲不经意幻象触碰到尸体时，那烧焦的皮肤会是怎样的触感。
想到这，方哲浑身鸡皮疙瘩立马从皮肤上浮现。
戴好手套后，方哲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几口气，直接朝着那群尸体走了过去。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他，就连那些拿着粉刷不知在墙壁上擦拭什么的工作人员，也纷纷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注视着方哲。
“你确定我能直接触碰，并且将他们搬开？”
方哲在即将伸手的瞬间，忽然抬头看向杨海鑫。
“无妨。”
杨海鑫点了下头，并将嘴边的香烟点燃。
一声口水下咽的声音出现，方哲努力打消脑中的一切想象，比如触碰到尸体时，尸体会不会忽然睁眼这种的恐怖片段。
“刘亮，你他瞄的！”
一边害怕这些尸体中，有一具会是刘亮的，一边更害怕，里边所有尸体都没有刘亮的。
带着极其复杂的心理情绪，方哲先将距离最近的一具尸体给扒拉开，他尽量控制力度，以免破坏尸体。
“嘶啦”
清脆响声传出，伴随着一股糊味。
因为烧焦的缘故，尸体额头所触碰的地方是与其他尸体黏着在一起的，当方哲将其向后搬离的时候，额头那片皮肤直接发出如撕纸般的声响，看到那淡红色的皮下组织，方哲忍住胃部的翻江倒海。
这是一具女性尸体，从瘦小的身型以及其他身体特征可以明显看出，翻过来的尸体面目可怖又凄惨。她的脖颈处有一道明显的割裂口子，手指甚至呈现出肌肉因高温脱水的特殊蜷曲。
很快，方哲便被这具尸体腹部的一块东西吸引到注意力。
那是一块和自己一样的胸牌，并且是一块保存完好，只有周边四角因为高温的缘故有些略微融化。
“嗯，这个失控者还挺人道的嗷，竟然把能够证明死者身份信息的胸牌涂抹了阻燃涂料。”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杨海鑫凑了过来，以一种戏谑的口吻嘲讽到。
方哲拿着这块胸牌，只觉得沉甸甸的重，他望着胸牌上的名字和印有死者生前靓丽的寸照，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只见胸牌上印着三个黑色的字体，林海霞。
章节目录 第12章 人生就是不断重复做选择题
胸牌很新，看样子似乎被原主人保护的很好，照片里她笑得很阳光灿烂，可以浅显的看出，林海霞生前是一个充满青春气息的少女。
当方哲确认这具尸体的身份后，犹如一块碎石掉落在心内的清澈湖水中，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不由想起进入学校前，那中年男人不顾形象的乞求自己帮忙询问他女儿的下落。
带有一丝希望的绝望，何尝不是最大的绝望呢？
不曾想，在方哲发呆的这么一小会，杨海鑫不知何时已经戴上橡胶手套，以一种十分粗暴的方式将那一具具烧焦的尸体掰开，甚至因为力度过大的缘故，其中一具尸体本就被烧毁的皮肤被扯破一大块。
看到杨海鑫如此暴力的对待尸体，方哲有些生气：“你们办案人员不应该保护尸体尊重尸体的嘛？”
“尊重尸体？”杨海鑫不怒反笑：“小鬼，尊重不是张嘴哔哔就尊重的，你只有尽快找出真凶，让凶手接受应有的制裁，给予应属于这些死者的公道，这才叫尊重。要清楚，有时候为了调查，受害者的尸体还需要被大卸八块各种检验，那按照你所谓的尊重，咱们就不解剖不检查了？”
当所有尸体都被放置好后，杨海鑫吩咐其他工作人员来搜寻胸牌，自己则是继续说到：“按照你那样小心翼翼的速度，等你确认完这些死者的身份，兴许真凶已经在外边又烧了七八栋楼房了嗷。”
一连串的话语，将方哲怼得是哑口无言。
倒是周围其他几人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视频内的张洵一头的黑线，他心想着，这个杨队也只会欺负不懂的学生，按照一般情况来说，这类失控者再次犯案的时间不会这么快，一般都有一定的冷却周期，除非是。。。
想到这，张洵突然直接将视频关闭，不知忙什么去了。
并没有人在意视频连线的突然断开，因为教室内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那一排刺桐五中的学校胸牌上。
果不其然，每一具被烧得不成人样不辩五官模样的尸体身上，都有一块保存良好的学校胸牌，这显然是凶手故意为之，为了方便侦查人员清楚的确认每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身份。
当然，对于凶手的这种“体贴”做法，教室内的调查人员不单单没有觉得是种帮助，反而有种被挑衅的感觉。
那一排白底黑字的学校胸牌整齐的放在桌上，方哲目光死死的盯着其中一枚，之前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都释怀了，仅存满心的悲伤。
刘亮的名字印在其中一块胸牌上，照片里的他笑得很是明朗。
而且更让方哲没想到的是，教室里的这十几具尸体，都是他的同班同学，昨天还坐在这个地方，一起听着课，一起在为半个月后的大考做着万全的准备，今天就生死相隔。
他的心里，有点空落落的难受。
看到这个高三学子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些尸体发呆，杨海鑫便没有再去管他。
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汇报道：“杨队，一共是十三具尸体，十名男性，三名女性。胸牌一共是十二枚，女性的对得上，但是男性的话少了一枚胸牌，不过有一具尸体看似成年男性的，应该不是学生。晚点会安排DNA检测核实身份，指纹检测估计是做不了了。”
杨队点了点头后，看着那一排的焦尸沉思着。
出现了十三个牺牲者，加上另外一栋民宅内的两名，一共是十五名遇害者，也难怪研究中心那边会将此次失控者定义为A级别。
他忽然想起，昨天公司侦测到B级别失控者的报告，以及赶往郑泽强失控现场路上时，所感受到了那股不明能量，他本以为是郑泽强的原因，但现在将两点串联起来，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302班教室内，忙碌的工作人员，两排的焦尸，以及两个正站在不同位置上发呆的人。
方哲紧盯着曾经同学的尸体发呆并不是在悲悯什么，也不是在感怀什么。而是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导致方哲陷入到一个两难的局面，导致他面临着一个选择题。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方哲的内心和大脑同时在做着激烈的自我对抗，就仿佛一边站着一个天使在开导他，另一边站在一个恶魔在引诱他。
当第五分钟，同时杨海鑫正好结束沉思状态的时候，方哲开口了。
“有一个地方不对劲。”
他的声音并不大，加上现场有些嘈杂，所以并没有人听到他的话，或者就算有人听到了也没搭理他。
“有一个地方不对劲！”
这一次，方哲是扯着嗓子吼出来的。
拿着刷子四处刷的工作人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翻看报告的古风男抬头皱眉，靠着墙边闭眼偷懒的太阳眼镜男因为惊吓浑身抖了一下。
本是忙碌嘈杂的教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门外的走廊上，时不时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从窗外掠过。
杨海鑫吐了口烟雾，静静地等着接下来的重点。
“这里边的尸体，没有我哥们刘亮的。”
方哲说完这句话后，神情明显有些萎靡。
杨海鑫双眼像是一下子点起了亮光，有道微茫闪过。他招手示意之前清点尸体的工作人员过来，“这个叫刘亮的学校胸牌，是从哪一具尸体上找到的？”
工作人员根据自己之前所作的记号，走到了那具焦尸旁，“杨队，是这具。”
那具焦尸从体型看，明显是一个男性，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子，身材偏瘦，样貌被焚烧得完全无法辨认，但是可以清楚看到双眼是紧闭的，以及脖颈上有一道小拇指般粗的割痕，伤口两边的肉因为受到大火高温的关系，都向外翻开。
嗯，有点像煮开了的章鱼肠。
“你怎么确定这一具不是你那个哥们的尸体，别告诉我。。”
“直觉。”
杨海鑫后半句本想说“别告诉我是直觉”，哪知还没说完对方先抢答了。
“我和刘亮认识十几年了，我对他很熟悉，这具尸体，不是他的。虽然身材和身高都很接近，但绝对不是他的。刘亮比这个人要再瘦一点点，腿比这个人要长一点。”
方哲笃定的说到。
他之前看着那些尸体感伤，然后想着寻找刘亮的尸体，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找到完全像是刘亮的尸体，只有看似相像的。
方哲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可能是真的认识久了，他就总觉得那几具像是刘亮尸体的没有那种感觉，那种熟悉到骨子里的感觉。
随着这个感觉诞生，方哲便仔细地将那十具男性的焦尸认真的辨认了一遍，从身高，到身材，从头型的大小，到手臂的粗细。
当他全部都辨认完后，心中的悲伤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骨子里透出的寒凉。
那既然这里没有刘亮的尸体，他家里出来的两具尸体也得到了不是刘亮尸体的肯定答案，那么刘亮的尸体跑哪里去了？
还是说，刘亮根本没死？
“赶紧叫技术队的人来，单独先把这具尸体做一个DNA检测，然后把那个叫刘亮的学生相关档案全部给我调来！”
杨海鑫在得到方哲的肯定答案后，立马将自己的指示传达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13章 哀
方哲本来想留下来等待DNA的检测结果，哪知道杨海鑫以一句“感谢你的配合”便将他从302班教室里请了出去。
随后工作人员留下了他的联系方式和家庭地址，并吩咐他近期最好不要离开鲤城市，方便他们随时能够联系到他。
正午的太阳有些烤得慌，南方的夏天大部分都是如此，三十四五度的样子。时而有云层遮住了阳光，使得地面暗了许多，时而云层又离开，地面上再度亮堂起来。
强烈的光让走出教学楼的方哲不得不眯起双眼，周围随处可见的都是穿着警服的或是黑色制服的人员。
陈海峰此时正在对几个下属分配任务，当他看到方哲孤零零一个人从教学楼走出的时候，目光便一直跟随着对方。
待到方哲走到操场，离学校大门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吩咐道：“你们去护送那个学生平安走出校门，不要让那些家长过多接触他，直到他完全不会被那些家长追到，再目送他离开。”
其实陈海峰也想直接安排一辆警车将这个看着挺老实的学生护送回家，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只是他不清楚这个少年和那个组织的关系，也不清楚这个少年是不是要去执行什么其他的任务，所以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他只能安排下属护送一段距离，只要那些家长不过多接触他，应该就没其他太大问题。
两名年轻的警员很快走到了方哲的身旁，像是左右两大护法似的，把方哲保护在正中间。
方哲对于两旁的警员到来有些错愕，不过他现在脑子很乱，没有多余的心情再去管那么多。
电动折叠门缓慢打开，校门外围着的人只多不少，估计先前有一部分没赶来的家长这时候已经来了，也可能是一些家庭的七大姑八大姨出动了，甚至人群里还多了一些记者和捧着摄像机的人员。
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此烈阳下，那些父母也只是在这里等着，期盼能得到一些好的消息。
当折叠门打开时，本是安静等待的家长们再度一拥而上，与守在门前的那些警员又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方哲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左右两边的警员护着，慢慢的走了出来。
本来再等半个月左右，就是高考的日子了，像这样家长围在校门外，一个个翘首期盼的模样，也应该只会发生在高考的那两天里。
然而在今天，方哲就提前见到了这番景象。
他不敢抬头，因为这些家长的孩子，自己的同班同学，全部都已经死在了教室里。尽管他不是凶手，但他心中此时却有一种负罪感。
那种知道真相，却没办法将真相随口说出的负罪感。
虽然这些家长早晚都会知道结果，噩耗早晚都会来临，但方哲心里还是想着，让真相晚点来吧，毕竟DNA检测还没有做，身份也还没核实，仅仅几个胸牌，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
应该，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
方哲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欺骗着自己。
家长们蜂拥而至，紧跟着是那些记者，相机镜头纷纷对准了方哲，声音很是嘈杂。有询问的，有质问的，也有逼问的。
警员们恪尽职守的将方哲保护了起来，虽然移动速度很慢，但的确没有任何人接触到方哲，哪怕是一根汗毛。
方哲觉得自己此时像极了那些当红偶像被粉丝包围的场景，只不过那些偶像是被崇拜爱戴着，倒是自己更像一个罪犯，这种滋味挺不好受的。
耳边的混乱声响持续不断，大部分都是在问学校里边的情况，只是同样的问题经过不同人的嘴巴里说出来，就显得很吵。
“孩子，孩子！有没有我家海霞的消息，林海霞啊孩子！”
不知何时，那个中年男子从人堆的后边挤了进来，他的模样比先前更加狼狈不堪，鼻梁上的眼镜已经不见了，梳好的油头也乱糟糟的。前边有警员拦着他不让他靠近，后边有其他的家长不断伸手扒拉他。
“孩子！孩子！有没有我家海霞的消息啊，我之前有给你名片的孩子！求求你告诉我，我有重谢，重谢！”
中年男子使出很大的劲保留着自己在前边的位置，他尽可能的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询问，而不像有的家长态度很不友好。
这个时候，方哲抬头了，他的目光与中年男子的目光相遇，四目相对，随后摇了摇头。
中年男子看到眼前少年的嘴唇动了，也读懂了少年无声的那两个字。
“节哀。”
如烈阳天里突然掉进了冰窟，中年男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双唇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这个中年男子像是一根浮萍，被身后的人潮所吞没，从方哲的视野里消失不见。
家长们和记者一直被警员们给拦着，方哲很快便离开了包围圈，在两名警员的护送下，他又安全地走了一段距离。
直到确认没有家长和记者追随过来，那两名警员才放心的让方哲独自一人离开。
远处，有两道目光始终跟随着方哲的步伐，不过他本人并不清楚。
一个人行走在大街上，看着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与自己擦肩而过，再想起刚刚的情形，方哲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知道是因为刘亮的尸体不在学校的原因，还是刚刚跟中年男子说出真相的原因，还是因为成功离开那些家长包围的原因。
总之方哲感觉一直压在他心里的那块巨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落感。
他想要的答案不但没有得到，反而未知的疑惑点更多了。
为什么学校里的尸体没有刘亮的，可为什么刘亮的学校胸牌会出现在那？刘亮现在到底是死是活？死了的话，尸体在哪里，活着的话。。。
方哲不是没想过刘亮可能是凶手，这个猜疑在他还没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就有，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个可怕的猜想，他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他现在尽可能强迫自己不往那边去想。
“为什么凶手要用刘亮的胸牌去混淆视听，一个能够做出如此布局，心思缜密的凶手，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只是无用功，根据现在的科技技术，哪怕烧成灰，估计都有办法排查出身份。”
“那他的目的究竟何在？”
方哲始终想不到答案，也正因为他知道光靠胸牌不可能就直接确认遇害者的身份，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说出刘亮的尸体不在里边。
既然隐瞒是不可能的，倒不如直接说出来，反正不管自己有没有说出来，对于案件调查影响都不会很大。
但却能给自己留下一个诚实的印象分。
就在方哲在路上走着，朝着自己下一个目的地行进的时候，在不远处的一栋大楼内，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有两道目光紧盯着他。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胸牌留在现场，那群人并不是傻子，你这样只是在画蛇添足，更早的暴露了自己。”
一个留着黑色短发，画着极重的黑眼影，皮肤却白得有些病态的哥特萝莉微微歪头，看着身旁那个组织新成员问到。
“只是做一个试验罢了，不过看样子是失败了。”
一头银发的刘亮脸上并没有任何可惜的样子，反而饶有兴致的在想着什么。
方哲并不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记着的刘亮，此时正在不远处的大楼内一直注视着他。
章节目录 第14章 流浪女
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午时的阳光如火一般炙烤着，街道上没太多行人，显得有些空旷。
方哲从学校里出来后，心里便一直空落落的，他脑子很乱，自然也顾不上自己午饭还没吃这回事。
他暂时还不想回家，因为一旦回家，他就会看到隔壁邻居那栋楼被烈火洗礼后的场景，然后会让他联想到暂时还不愿意去想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去便利店的后巷，想去找小黑，那条憨憨的流浪狗。
跟它说说话，看它憨憨的模样，兴许心里多少会舒服些吧。
正当方哲心里想象着见到小黑的那副场景，在刚经过一个街道拐角，忽然一张满是污垢的脸直直贴了过来，受到惊吓的方哲身体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双肩却立马被对方略显枯瘦的双手死死抓住，手臂上传来的力道让他感觉有些发麻。
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方哲此时的视野里只有对方那双瞪大的眼睛，以及那几乎满是眼白的眼珠子，甚至连对方呼出的气息都能清楚感受到。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可还没等方哲作出挣扎的反应，对方却率先松手，一脸茫然的摇头离开。
“不是你。。。不是你。。。我的孩子。。。不是你。。”
看着对方那干瘦离去的背影，方哲这才回过神来。
他认识她。
她是鲤城市里很出名的流浪女，没人知道她叫什么，来自哪里。只知道她一般会出现在鲤城几个街道拐角处，今天是这条街道，明天可能就是那条街道。
没人的时候，她就坐在路边发呆，女性从她面前走过任何事都没有，但是一旦有男孩出现在她身边时，她便会死死地盯着对方看，如果对方像方哲这样低着头或者发呆，没有正脸对向她时，她就会像刚才那个样子，突然抓住对方，用贴脸的方式去瞧清楚对方的长相。
等待看清楚后，一般都会摇摇头，呢喃着坐回原位发呆，等待着下一个经过的“幸运儿”。
方哲虽然因为创伤后遗症的关系，对于曾经的记忆有些错乱，但他还是清楚的记得，自己小时候就在路边见过这个流浪女。
只是那时候的她，模样还比较年轻，还没这般肮脏不堪。
读初中的时候，被同学欺负，那些人经常会把这个流浪女说成是方哲的妈妈，只不过后来因为率先这样说的一个同学转学后，这种风头才慢慢减少。
方哲还记得，他曾听街道里的那些阿姨聊八卦的时候说过，这个流浪女好像是因为自己孩子被人贩子给拐跑了，才导致精神错乱。
有个阿姨在一次目睹流浪女吓人场景后，还笑着跟周围聊天的人说过，“你别看人家疯了哩，竟然还会记得时间，十几年前吓小娃娃，现在吓高中生。”
然后众人哄堂大笑。
不是没人管过，她也曾消失过一段时间，可最后没等多久，又出现在某个街道拐角处坐着发呆。听人说，她被收容在一家医院里治疗，可后来自己不知怎么跑了出来。
再后来，就没有人管她了。
十几年来，她一直都那样，“吓”完人后独自摇头呢喃，坐回到路边发呆，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鲤城市的原住居民对于她，慢慢也就习惯了，尽管心中的厌恶感只增不少，但他们更把这个当成一个“娱乐”的事，看看今天走在街上，谁会是那个倒霉蛋呢？
方哲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街边的那个女子，她还是那样，一双眼睛不停在街上找寻着什么。蓬头垢面的模样，许久没打理过的长发如同几条海带一样贴在脸上，破烂肮脏的裙子已经被灰色填满，看不清原先的颜色。
“唉。”
收回目光后的方哲，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他心里的压抑感更沉重了许多。
经过这样的小插曲，途中便没再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毕竟这个时间点，大部分的人要么饭后休息，要么正在午睡，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
方哲带着如同被乌云填满的心情，来到了那家便利店，这也是他第一次，大中午的来这边。
便利店里并没有人，冷气凉飕飕的，赶走了外边让人烦闷的热气。
可能那位收银小哥去上厕所了，也可能是在二楼仓库拿货品补存，方哲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他之前过来的时候，偶尔也会遇见便利店没人的情况。
毕竟当下社会，治安还算良好，在四周都是监控的情况下，很少有人会铤而走险为了几件不太值钱的货物去触犯法律，当然，是很少，不是没有。
方哲现在也没心情去想那么多，他照旧走到放置火腿肠的架子那边，一口气拿了五根火腿肠，三根原味是给小黑的，两根玉米口味是给自己的。
来到收银台时，方哲发现那位收银小哥还没回来，他便打算先去后巷喂完小黑，等出来的时候再结账。反正也算是熟人了，而且他也并不算吃霸王肠。
他将手中的五根火腿肠对着天花板一角的摄像头挥了挥手，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张照，于是朝着后门走去。
他知道这个行为不太好，只是方哲今天心情不好，很不好，所以他没想顾虑那么多。
只是，当方哲靠近那道刷着银色漆的小铁门时，发现平常一直关闭着的后门此时是虚掩着的。
“难道那收银小哥去喂小黑了？”
心中刚泛起一丝感动的方哲，却又立马听到一声凄厉的哀嚎声从铁门外传出，那是狗发出来的哀嚎声！
铁门立马被打开，方哲死死攥着手中的火腿肠便冲了出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经意间，将手中的火腿肠都捏爆，那些粉红色的火腿肉顺着破裂的包装袋溢了出来，化作肉丝。
一个外表看似文弱，戴着眼镜的男子，手中持着一根如人小臂那般粗细的木棍，木棍上方还沾染了一些鲜血。而他的面前，则是一条黑色的小狗，狗此时侧躺在地上，嘴里发出的哀嚎声时而低时而高，鼻孔肉眼可见的收缩，长舌头伸出来，大口喘着气。
它的后腿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抽搐，总之是不停地在空中踢着什么。嘴巴喘气的同时，两旁的毛还沾染了大量的鲜血，因为它的毛发是黑色的缘故，被鲜血沾染后反而显得发亮许多。
小黑的脑袋，是正对着方哲所站的方向，它的一只眼珠子已经爆裂，另外一只眼珠向上翻着，可以看到一片眼白。
可能是嗅到了味道，也可能是余光看到。
总之当方哲出现在小黑面前时，他清楚的看到，它的尾巴艰难的摇了几下，一声更加凄厉的哀嚎声从它的嘴里传了出来。
收银员第一时间说实话也有些发愣，以前在后巷虐待那些流浪猫狗的时候，不是没人经过，也不是没人看到过。
有一次一个老头下楼来扔垃圾，正巧撞见收银员在用烧红的铁烫一只流浪猫的身体，只不过那老头只是看了两眼，就被收银员恶狠狠的目光给瞪走了。
甚至有好几次，因为那些流浪猫狗的哀嚎声，引来了好几个楼上居民站在阳台往下瞧，可那又怎么样？哪怕有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拍什么，那又怎么样？
不还是没人制止？不还是没人找我麻烦？
我这是为民除害啊，我是在帮他们清理这些垃圾，这些寄生虫，你看他们不也没发出反对的声音，不也没人制止我么，这说明他们是支持我的。
只不过这次，应该有点麻烦吧，毕竟这条肮脏的流浪狗被那个学生喂养过几次。
啧，那又怎么样，虚伪的善心罢了，自以为喂养了几次流浪狗，就真当自己是大善人了？
肯定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被吓傻了吧，瞧瞧，到现在都不敢过来也不敢出声，只会傻站在那，跟个傻X似的。估计待会我瞪他一眼，就跑没影了吧。
如果他要是敢叽歪什么，正好这巷子里的流浪猫狗被我清理得差不多了，是时候可以换换口味了。
虐杀人类，或许挺好玩的吧？
章节目录 第15章 以暴制暴
在收银员的眼里，眼前只是一个不经世事的高中学生，个子普通，长得白净，瘦瘦弱弱的，很好欺负。
他认为他不敢过来，顶多动动嘴皮子，只要自己凶一下，对方估计就逃得无影无踪。
就算真敢过来，收银员也认为是个好机会，是个让自己脱离那些弱小垃圾，开始以虐杀人类为目标的机会。
在他的眼里，方哲此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是被吓傻了。
可在方哲眼里，他的视野里只有小黑。
那只憨憨的，很乖巧的小黑。
而此时的它，已经有气无力的哀嚎，嘴里全是血，尾巴边还有排泄物，一身黑毛杂乱，有几个地方甚至脱毛严重。
很难想象，它是经过了怎样的虐待。
方哲心情很不好，本来就很不好。
那智障刘亮目前生死未知，手机关机，家还着火了，从家里甚至被搬出来两具不知道是谁的尸体。
目前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让方哲很烦。
舅舅方世军收到的提醒短信，让方哲很烦，特别是突然发现一同生活好几年的舅舅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就更烦。
来的路上，被流浪女吓了一下，感慨她的可怜，让方哲烦上加烦。
但现在，小黑的惨象，已经不是所谓的烦心了，而是愤怒，犹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被人还往里丢了几吨炸药。
手中的五根火腿肠，全部被方哲捏爆了，哪里还有什么肉肠，只剩下包装袋被他死死的攥着。
方哲只感到自己的情绪被愤怒所占据，随后就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大海，极其狂暴的大海。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呼啸，刮起如天高般汹涌的海浪，他就站在海面正中央，任由海浪拍打在他的身上。
“是不是感到很愤怒？那只可怜的小狗这样被人虐待？”
“你是不是也想让对方尝尝同样的滋味？尝尝同样被人虐待，那种惨痛的滋味？”
“你不是很喜欢那条小狗么？那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方哲疑惑，他听到耳边传来自己的声音，并不是脑海里的声音，而是切切实实从外界进入耳蜗里的声音。
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每个人说话时，所听到自己的声音，和别人所听到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就有点像，发语音给别人，然后听着录下自己的声音一样，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过方哲没有想那么多，他的情绪早已被愤怒给占据。
只见在大海中央的方哲重重的点了下头。
“好。”
“那就交给我吧，以暴制暴。”
方哲听到耳边所传来自己的声音，那人有些激动，有些迫不及待，甚至声音里带着笑意。
“好，以暴制暴。。。”
又一卷滔天的海浪袭来，将方哲整个人都吞噬了。
整个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火焰，热浪滚滚。
收银员觉得目前的等待有些奇怪，那个高中生迟迟没有动静，就算是吓傻了，也不至于傻站着这么久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煞笔，为什么要等呢？那既然对方想看戏，那便安安静静的看戏好了，看着自己如何彻底结束这条肮脏流浪狗的性命。
想到这里，收银员手中的木棍抬起，作势便要挥下。
与此同时，一声怒骂传来。
“我甘霖娘！”
收银员心里大喜，可算有动静了，他酝酿许久的眼神总算可以派上用场，只见他用力往方哲的方向恶狠狠地瞪去。
哪知，收银员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
“这个高中生，什么时候染头发了？”
他记得这个高中生刚刚还是满头黑色短发，怎么突然就有半边变成橘红色了？
没等收银员反应过来，方哲已经以一个快速的俯冲来到了他的面前，随后一拳，打在了收银员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让收银员整个人倒飞出去，是真的双脚离地那种倒飞出去，虽然距离不是很远，大概也就几十厘米的样子，但是足以说明，这一拳的力道很足。
随着收银员身体落下，同时落下的还有他那半颗带血的牙齿以及一副摔碎镜片的眼镜框。
木棍滚在一旁发出声响，收银员的大脑一阵晕眩，迷迷糊糊地撑着自己身体，本能地想站起来，可没想到对方一只脚已经踏在了他的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起来啊，只敢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物种算什么，你倒是站起来啊？”
方哲刚说完，脚下传来挣扎地异动，踏着的脚抬起，然后再度用力狠狠地踏了下去。
“啊！”
收银员发出吃痛的叫喊声，对方这一脚，像是故意瞄准脆弱的肋骨，腹部受到重击后，他有些喘不过气，只觉呼吸困难。
“你就是用这根木棍施虐的？一个成年男性虐待一条幼犬，还得动用武器啊。”
方哲一只脚死死地踏着收银员的身体，然后俯身拾起了掉落在一旁的木棍，仔细的观摩着上方沾着的血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双眼隐约透着红光，在昏暗的巷子里，有些显眼。
“右手？”
木棍抬起，瞄准脚下男子的右手，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收银员险些昏厥过去，局势变化太快，他的大脑此时早已一片空白，只感受到强烈的疼痛感。
“这狗的眼球你是怎么弄爆的？用木棍，还是用手？”
方哲问完，也没等着对方回复，只见他举起木棍的顶端，轻轻捅了捅男子紧闭的双眼。
“应该是用拳头砸的，像是这样。”
一拳头落下，收银员的脑袋因为力度的关系，从地面竟然反弹了起来，随后又重重落了下去。
接下来的五分钟，几乎就是单方面惨无人道的殴打。
时不时动用木棍，时不时动用拳头，时不时在补上几脚。
直到那个看似文弱的收银男子下体传出异味，一片湿透，方哲才停止了单方面施虐。
“看够了没？”
忽的，他突然将手中的木棍朝身后一个方向扔了过去。
木棍砸在了墙上，落地发出声响。
方哲回头，发现那个方向并没有半点人影。
他微微皱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瞄了一眼脚旁的男子，此时的对方只有进的气，几乎没有出的气，满脸都是血，完全不成人形。
他这才搓了搓手，走到小黑旁，小心翼翼的将其抱起。
“算了，救助这条狗的事，就交给他吧，今儿发泄得挺舒服，就先回去，反正既然出来过了，那下次肯定还有机会。”
方哲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只见他那半边橘红色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原先的发色，双瞳中的红色也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其清澈的双眸。
待到方哲就这样抱着受伤的小黑从便利店那道铁门离开后，可以清楚看到，他临走前，还丢了几十块钱在收银台上。
嗯，钱是从收银员口袋里掏的，方哲没有带现金的习惯。
小巷里静谧得可怕，明明是午后，却半点耀眼的光都照不进来。
收银男子依旧躺在那里，呼吸越来越薄弱。
本是躺在地上的木棍，忽的被一股白烟卷起，随后从白烟里，缓缓走出一道人影。
那人影连瞧都没瞧不远处躺着的男子，他只是将头上的渔夫帽摆了摆，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某种仪器，看着仪器上的指针不稳定的乱转，他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杨海鑫就这样突然出现，然后快速穿过便利店的铁门，临走前，他还在收银处后边的柜台上顺了几包香烟，这才满意离开。
又过了差不多几分钟，不知何时，小巷里又多了一个人。
刘亮一头银发，就站在收银男旁。
“很痛苦吧？我给你一个解脱，不用谢我，算是我还你一个情，感谢你让他进入到我们的世界。”
一声响指，收银男子身上忽然冒起烈火，像是自燃一样。
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出现得快速且短暂，他的尸体很快被烈火烧成黑灰。
透过火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刘亮的脸上笑意满满。
“哥们，欢迎你来到，我们的猎奇世界。”
章节目录 第16章 新同事
房间内是静悄悄的，方哲是懵逼逼的。
等到他坐在床边，开始冷静下来回想巷子里发生的一切，才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却没有很感动。
他清楚地记得，在便利店后边那条小巷子里发生了什么，那拳拳到肉里，棍棍见血的细节场景，他记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后背都有些发寒，尽管屋里没开空调，充满了燥热的感觉。
他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明明是自己本人没错，可那种身体像是被他人所掌控的滋味，有点奇怪，有点不舒服。
就仿佛，被附身了一样。
这，不是第一次了。
方哲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他也知道那是不对的，他可以去制止，但怎么能将人打成那样，只是那个时候，身体不是由他去掌控的，整个大脑被愤怒给占据，没有丝毫的理智。
那个收银员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方哲也不敢再过去看，他害怕。
兴许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了那个收银员小哥，尽管小巷子里路过的人很少，但经常会楼上的居民下来扔垃圾，那早晚都会发现。
然后警察就来了，然后就开始调查行凶者。。。
方哲不敢继续想下去。
“如果，那个收银员小哥自己苏醒过来就好，他应该知道自己理亏，估计不敢报警吧。”
方哲抓着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了。
尽管当时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但是他看得一清二楚，那个满脸是血的瘦弱男子，几乎没有出的气。
“不知道那边有没有监控啊，会不会查到我啊？肯定会吧，便利店有监控啊！”
“我的天，我要不要去自首啊，说我看到他虐待动物，我上去制止，他要拿木棍打我，我这是正当防卫。”
“不对，再怎么正当防卫，也不至于把人打成那样啊，都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气。。。”
“要不。。我就说自己被附身了。。。算了，他们不会相信的。。。可他喵的我真的被附身了啊！”
“啊！好烦啊！”
方哲左思右想，陷入了纠结与后怕的情绪里。
他觉得很搞笑，自从刘亮生死不知后，好像一切的麻烦事都接踵而至。先是撞见什么奇怪大叔，然后第二天刘亮家里就着火了，再然后就是去学校认尸，再被流浪女吓一下，最后小巷子里发生的事。
老天爷好像很喜欢这样开玩笑，要么平常啥事没有，要么一大堆破事都挤在一起。
更奇怪的是，方哲抱着受伤的小黑走出便利店没多远，他当时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的，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一家宠物店将小黑救治。
正当他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时候，迎面就碰见一个男子，那男子看了一眼方哲怀中的小黑，就说自己是一名宠物医生，在不远处开了一间宠物医院。
然后小黑就被送到了那家名为“二哈宠物医院”接受治疗。
那家宠物医院也奇怪，里边有两条狗，还有一只猴。
“这都是什么事啊！”
方哲再度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头皮传来的刺痛感，也无法压制他内心的不安。
楼下忽然响起的警笛声，让他浑身一抖，起身跑到阳台瞧了一眼，原来只是路过的一辆救护车。
而不远处的楼下，警戒线以及烧得发黑的领居家，也映入方哲视野内。
以及，在路边徘徊许久的那几个人。
与此同时，在一栋写字楼内的会议室里。
杨海鑫刚和自己的下属们开完会，他正坐在转椅上抽烟，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
旁边的一堵墙上，贴满了关于刺桐五中302班纵火案的相关资料，以及一张画像，上边画着的人，赫然就是刘亮。
“头儿，开会前，你去哪里了？”
本是安静的会议室内，张洵忽然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盯着杨海鑫询问到。
杨海鑫没有答话，继续抽着烟。
“下午一点三十分，在大德发购物中心附近，探测到失控磁场波段，一共有三段。第一段属于未知，持续时间较长，大概不到十分钟。第二段和第三段都只出现了几秒而已，问题就在于后边这两段磁场波段，为什么会有一段是你的，杨队？”
张洵这番话说完，会议桌上，除了趴着在睡觉的郑锡坚没有反应，陈杰龙和郑思明皆是一脸疑惑的朝着正在吐烟圈的杨海鑫看去。
“咱们公司这雷达监控装置就是好嗷，我就出现那么一小会功夫，都能给我查到。”杨海鑫笑了笑，把自己手中的烟头摁在烟灰缸内。
张洵倒是没理会他，继续一本正经的说到：“今天下午一点四十分，收容监管部派过去的工作人员汇报说，在大德发后门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一堆黑灰，检测结果为人体彻底燃烧后的无机质，是失控者所为，而旁边的一家24小时连锁便利店，正好有一名收银员失踪。”
“这造成黑灰的失控者，经过鉴定，是咱们正在追查的302班纵火案，以及建设南路居民楼纵火案的凶手，咱们公司目前头号目标，A级失控者——‘火祭者’刘亮！”
“杨队，你竟然和他擦肩而过却不知道，而且你，竟然拿了人家便利店十几包香烟没付钱！人家便利店店长调了监控出来，直接告诉了陈警官，还是由陈警官帮你付的钱，这个得从你这个月工资里扣。”
杨海鑫听到这话，直接冷哼一声：“店长？他的员工虐杀流浪猫狗，他怎么没从巷子里的监控调出来？我记得那边的监控也归便利店所属吧。”
张洵忽然沉思了会，然后直接道：“说到这，小巷子里的监控视频，有一段被人为删除了，正好是下午一点到一点二十分这段时间的，不知道是谁干的。”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思明，你待会把那偷懒的家伙给我摇醒，你两继续去追查‘溺水者’的事。至于这个刘亮，张洵你继续配合收容监管部的人追踪吧。”
“我现在要出门一趟。”
杨海鑫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朝着会议室紧闭的门走去。
当他打开门，一丝外边的光亮照进昏暗的会议室时，他回头笑着道：“你们准备迎接一下新同事吧。”
章节目录 第17章 好人好事
当陈海峰敲响这屋子的大门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开门的人，竟然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当方哲听到楼下有人敲门，而自己舅舅还在厨房忙活晚饭，抽不开身，他只好听从舅舅的呼喊，怀着不安跳动的心，将大门打开。
他怎么也没想到，门口站着的，是今天早上才见到的警官。
方哲慌了，方世军拿着菜刀从厨房里走出，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位警官时，握住菜刀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一栋屋子，一堵打开的门，隔着三个无言的人。
好半晌，陈海峰才将帽子摘下，笑了笑道：“你能先让我进去嘛？”
陈海峰进屋了，他觉得今天一天过得很奇妙，因为今天他来这附近，已经两回了。见到眼前这个学生，也是两回了。
第一回，是早上隔壁楼发生火灾，因为案情与刺桐五中发生的案情类似，他得过来调查。然后在学校，见到了方哲。
第二回，就是傍晚，他突然接到杨海鑫的电话，让他来这栋屋子，邀请里边一位做了好人好事的学生回警局，接受例常询问和褒奖。
没想到，要褒奖的学生，竟然也是方哲。
当时杨海鑫给他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说清楚要请谁去警局，只说是一位做了好人好事的学生，他来了就会知道。
正在泡茶的方哲，看着眼前这位警官的表情，他疯狂跳动的小心脏速度有些放缓，因为他觉得，这位警官应该不是为了中午那件事而来。
方世军已经将手上的菜刀放下，并且洗了洗手，将湿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后，又将围裙解开，这才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警察，又看了一眼正在泡茶的外甥，强挤出一丝微笑，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世军，不擅长这种场合，也不太爱说话。
可能是看出这栋屋主二人有些紧张不安，陈海峰笑了笑道：“别紧张，我是接到褒奖令，要给。。呃。。。”
他卡壳了，因为他不记得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方哲。”
“呃对，方哲同学，听说你做了好人好事，所以需要请你来警局一趟，进行一个例行询问，然后给你颁发荣誉奖状。”
陈海峰说完，脸上表情还带着一丝尴尬。
“好人好事？”
方哲下意识的脱口询问，这让陈警官更尴尬了。
和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干了啥好人好事啊，杨海鑫你这个人就是不靠谱，也不在电话里说清楚。
陈海峰心里想着，看着方哲和方世军脸上疑惑的神情，还好他浸润职场多年，只见他立马起身，略带严肃的口吻说到：“咳，方先生，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近期警局事多，这件事需要尽快完成，如果您不放心，可以和孩子随我一起去。”
说完，陈海峰还将自己的证件掏了出来。
方世军故意瞄了一眼，随后摆了摆手，强挤着笑脸道：“没事，孩子做了好事，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好事，好事。嗯。。我还得给孩子做晚饭，就让孩子跟你去吧，我在家等他回来。”
陈海峰微微点头，“非常抱歉，我会尽快将孩子送回来，不会耽误太久。”
目送着脸上有些不情愿的方哲上了警车，随着车子开走，站在门外的方世军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和在学校内一样，坐在后排的方哲和开车的陈海峰，依旧无话。
一个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不好开口，另一个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不敢开口。
警局离方哲家，有着一定距离，但是因为开车的缘故，所以也没有花费很长时间。
警察局到了，方哲下车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跟着陈海峰走了进去。
在一个会议室门口，陈海峰先是敲了敲门，等到里边的回应后，冲着方哲笑了笑，随后将门打开一个缝，示意让方哲进去。
会议室的门关上了，陈海峰摆了摆自己的帽子，抬步离开。
他没有发现，关上的会议室门，在四周门缝中，被灰白色的烟雾填满。
会议室内很昏暗，仅有一台投影机射出的圆柱形光，而在长方形的会议桌前端座位，坐着一个人。
是正在闭眼吸着烟的杨海鑫。
这是方哲第三次见到杨海鑫了，这个看似古怪的大叔。
“你做了一件好事。”
这是杨海鑫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但是也做了一件坏事。”
没等方哲开口，这是杨海鑫说的第二句话。
方哲沉默了，杨海鑫也没再开口，会议室内清晰的可以听见头顶上，挂着的投影机传出的电流声，以及空调运转的声响。
“我中午，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在一条小巷子里，打了一个虐待动物的人。”
方哲将中午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他没打算隐瞒，毕竟对方一开始说的那两句话，就表明了对方是知情的。
不过事情他虽然没隐瞒，但是关于自己好像是被附身这种情况，他没说，因为他知道这在对方眼里，估计只能算是一种借口。
“倒是诚实。”
杨海鑫笑了笑，将手中的烟蒂随意丢在地上。
“他，怎么样了？有送往医院吗？”
方哲紧盯着屋内另外一人，心里一块大石似乎落下。
“死了。”
杨海鑫重新点燃了一根新的香烟，说的很随意。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像是一道雷电，在方哲心里“咵嚓”闪了一下，震得他心脏乱颤。
这种感觉，和当他看到刘亮家着火，以及从屋内抬出两具尸体。还有在学校里，看到刘亮的学校胸牌，是一样的。
“我。。杀人了？”
方哲此时的脑海里不断重复这段话，他不自禁的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上边沾满了鲜血。
会议室恢复了安静，杨海鑫已经开始抽第三根香烟了，方哲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
又过去了五分钟，当杨海鑫把自己手上的烟头扔在地上时，方哲才缓缓抬头。
“然后呢？你是要抓我？”方哲一脸平静的询问到。
他在经过刚刚长时间的头脑风暴，逐渐从慌乱恢复到理智，他释怀了，所以变得无所谓了，自己做的事情，就由自己去承担。
只是，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如果对方真的想要抓他，没必要绕这么一个弯子，直接由警察上门，把他戴上手铐抓走不就行了。
“呵，你知道我不会抓你，何必问这种废话嗷。”杨海鑫从会议桌上，拿起了一个遥控器，继续道：“今晚叫你来，有两件事。”
伴随着声音，杨海鑫摁了一下手中的遥控，投影仪开始工作，杨海鑫身后的那块投影幕布，开始从一片白色，变得有色彩了起来。
指着身后出现的相片，杨海鑫说到：“这个人不用我多介绍嗷，你知道是谁。”
方哲看着幕布上出现的刘亮照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但是你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造成刺桐市五中302班案件，以及你隔壁家案件的凶手，目前鲤城市异常犯罪处理第十五分局A级失控者。”
“哦对，我们还给他取了一个新的代号，叫‘火祭者’刘亮。”
“你，应该不知道吧？”
杨海鑫紧盯着方哲的双眼，手中的遥控器不停地按，而幕布上也不停变换着照片，全是302班那些被烧焦尸体的细节照片。
方哲脸上的光不停的变换，他一直紧盯着幕布上的照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孩子，这几天，经历得够多的了，他甚至觉得就算现在杨海鑫忽然脱下渔夫帽，说他是耶稣，估计方哲内心都不会有啥剧烈的波动。
他已经麻木了。
自己的发小，最要好的哥们先是家里着火，然后生死不知。现在突然知道他是凶手，方哲觉得自己如果是台电脑，此时应该已经蓝屏了。
章节目录 第18章 异常犯罪处理局
方哲大脑还在死机状态，杨海鑫接下来又丢出了一个爆炸消息。
“你不是不清楚你隔壁家抬出来的两具尸体是谁？现在告诉你嗷，男的叫刘国明，女的叫王海梅，刘亮的亲生父母。”
方哲现在只想离开这个会议室，然后跑出去，对着天空大喊，放肆大喊。
不知道是空调冷气开得太低，还是因为杨海鑫一直抽烟，导致屋内烟雾缭绕的关系，总之方哲觉得这个房间内，很压抑，很闷，很寒凉。
“你为什么说我做了一件好事，又做了一件坏事？”
对于方哲这般生硬的转移话题，杨海鑫没所谓的笑了笑，解释道：“因为你让一个潜在的失控者彻底消失了，这是好事。”
“你们早就知道那家伙在虐待动物？”
“对，从那家伙开始虐杀，而不是虐待流浪猫狗的时候，我们就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杨海鑫点燃了第四根香烟，抽了一口。
看着方哲投来的目光，杨海鑫摆了摆手，他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没用的，那个时候抓他，一点用都没有。首先，虐待动物罪，关押的时间并不会很长。其次，这类人，放出来之后，只会变本加厉，大部分不会有任何悔改，他们会醒悟的，只有自己为什么会被抓，然后会让自己的一切罪行更加隐秘，到那时候，只会有更多可怜无辜的小生命受到残害，甚至是大型生物，比如人。”
“根据麦克唐纳三大症状，纵火尿床虐待动物，这家伙已经犯了两条，也可能是三条都有。部分连环杀人犯以及大部分失控者，都会涉及到麦克唐纳症状。而这家伙，根据监视报告得出的结论，已经有倾向于步入D级失控者的门槛。”
“而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失控者，和异常犯罪处理局。”
杨海鑫抖了抖两指间积了很长的烟灰条，刚想继续往下说，便被方哲打断了。
“我能不听吗？”
方哲大概猜到了，对方之所以没抓他，而是讲这么多，用意何在。
“能，当然能。那你现在就可以出去，然后跟陈警官自首，说你杀了人。小巷子里有监控，便利店也有监控，你拿了五根火腿肠，杀完人走了之后还不忘结账，是个良好市民嗷。”
“嗯，我想想，你已经成年了，根据你这个情况，其实不会处以极端刑罚，不过呢，我会跟陈警官说，你杀的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人家勤工俭学，为人老实，那你的下场应该挺严重的嗷。”
看着杨海鑫似笑非笑的脸，方哲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继续说之前，能不能先把投影仪关了，瘆得慌。”
哪知，杨海鑫立马收起了笑脸，十分严肃的拒绝：“不行！这些是生命，人命！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去，我们作为异常犯罪处理局，就应该严肃对待。”
不过他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中午那个时候，也没搭理那个半死不活的收银员，才觉得自己现在演戏的样子挺滑稽的。
“对了，你跟我描述小巷子里事件经过的时候，应该保留了什么吧？”
说完，杨海鑫从口袋里掏出了类似指南针一样的仪器。
“这是磁场波段探测器，事发之时，我就在现场，根据这探测器显示，你散发出的磁场波段并非常人，所以我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是一名失控者。”
“你在现场？”
方哲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好像觉得一直有人在窥视自己，甚至还朝一个方向将木棍丢了过去，只不过那时候没人，而且身体也不受自己掌控，就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方哲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提高声音喊道：“不对啊，你在现场的话。我记得临走前，那家伙还是有气的，你在现场为什么见死不救，那我是杀人犯的话，你怎么也算是帮凶啊。我记得巷子里有监控的。”
“咳。。。咳。。”
杨海鑫被自己的烟给呛到了，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才止住。
“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鲤城市异常犯罪处理局第十五分局，行动部队长，杨海鑫。”
“小伙子，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奇才，维护世界的和平就靠你了嗷，我这有一份好工作，五险一金包吃包住，年底有奖金，全年无休，月薪一万，要不要考虑来做做？”
“不考虑。”
“嗷，那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陈警官自首，然后被判刑。要么就是我这边会写一个报告，你作为失控者，是会被收容在精神病院的，以后就要按时吃药，吃完药就会流口水，双眼无神，只会喊阿巴阿巴。”
“你能先把投影仪先关了不？我总觉得那个尸体在盯着我看。”
“好说，我给你放比基尼照片要不要看？”
。。。。。。
经过短暂接触，杨海鑫在方哲印象里，依旧还是那个古怪大叔般的感觉，倒是杨海鑫对方哲印象很不错。
这时候，方哲已经坐在了杨海鑫的旁边。出于礼貌，他劝对方少抽点烟，对方很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点燃了今晚的第八根烟。
“你口中的失控者，到底是什么？”
方哲抬头，经过刚刚一番对话，他大概清楚知道一些隐秘，藏于世间阴暗里的一些隐秘。
这个世界，并不普通，或者说，其实一直都不普通。
我们现在的生活，就好比一座冰川，看似浮于海面，只是一座高大的冰山，其实潜入海底才会发现，在下边是更为广大的冰山。
我们所看到的，只是世界的冰山一角，仅仅只有百分之四不到，而百分之九十六，还潜在海底，是我们很难能够探寻得到的。
杨海鑫很用力的吸了一口烟，然后脸上闪过一丝忧愁。他这次回答方哲的问题，想得时间是今晚最久的一次。
“可以浅显的认为，失控者，就是精神病患者，只不过，这类精神病患者，失控了。不对，也不能这么说。”
杨海鑫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牵强，更像是一句废话。
他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语言，继续说到：“正常人，有着正常人的思维，至于何为正常思维，我没办法去解释，就像是世间有一个法则，规则是这样定下的，好比你饿了想吃饭，而不是想上吊。”
“按照级别分级，刚出生的婴儿，或者脑力有缺陷者，植物人等，我们是定义为F级人员，这类人员是最没有任何危害性的，相反，他们往往是最弱势的一方。”
“在F级前，有一个E级类人员，这类人，属于正常人范畴，不管是情感还是什么，都属于规则之类的，看到悲伤的事情会哭，中了彩票会笑，一切都正常。”
“E级类人员就像一个分水岭，超过规则设定属性范畴的，就会被划分到D级类人员。而这类人员，又会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叫D级类人员，一类叫D级失控者。”
杨海鑫再度打开了投影仪，摁下了遥控按钮。
方哲看着身旁的幕布，画面里有着各种图文科普。
“人是受大脑所主导，想哭想笑，想起床想尿尿。而在各种因素的影响下，人的大脑功能出现失调，导致认知、情感、意志和行为等精神活动出现不同程度障碍为精神疾病。这是一种病，可以通过治疗等方式会变好。”
杨海鑫指着幕布上，有着三张大脑图片，看似一样，从细节上又能看出很多区别，而从左往右，依次是精神疾病大脑、心理疾病大脑、失控者大脑，而对应每个图片下方，都有一个数值，精神值。依次为，50，60，X。
“我不是专业医生嗷，没办法跟你具体解释清楚。我就按照自己之前培训的时候，上课老师怎么教我，我怎么告诉你，不过我忘得差不多了。”
“总之你看图片，人的大脑是复杂的，而到了最右边失控者的大脑图，你可以明显看到，和正常人的大脑，甚至和精神疾病患者的大脑，都不一样了，这叫异变。”
方哲看着幕布上，类似核桃仁一样粉色的大脑，那张失控者的大脑剖析图，很是瘆人。有许多部位，都肿大起来，如同某种昆虫，只可惜方哲生物并不是特别好，一些大脑内的器官他忘了叫啥名字。
“总之失控者，就是大脑异变的人，这类人心理和精神都有问题，更重要的是，这类人都有某种人格变异，人格变异度越高，失控者就越危险，他们甚至会使用我们所说的超能力。”
“而我们异常犯罪处理局，就是监视，控制，收容这些失控者。”
听到杨海鑫的说明，方哲第一时间是惊呼出一声“卧槽。”
尽管他作为一名市重点高中的学生，学习成绩还不错，但听到这样的话，奈何还是只能发出一句“卧槽”作为感慨。正当他想继续听下文时，忽然口袋里传来震动，方哲掏出手机，发现是舅舅打来的电话，再看一眼时间，原来是晚上十点半了。
难怪舅舅会打来电话，说好的尽快完事，说好的只是一个简单的询问和颁奖，咋就弄到十点半了，饭菜都凉了。
应付了几句，方哲便挂掉电话，当他抬头才发现，原本坐在自己身旁的杨海鑫，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
就这般的悄无声息。
“你可能不信嗷，所谓的异能。你这时候看看你的身后。”
方哲半信半疑的回头，却发现原本站在门口的杨海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座位后边，正在吸烟。
他立马又朝门口看去，发现杨海鑫并未有挪动，甚至还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
“桌上有地址，你们学校这几天不会开课，明天早上九点，来找我吧。”
章节目录 第19章 溺水者
当方哲从警局回到家里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方世军立马站起身子，语气平淡：“饭菜在桌上，热的，赶紧吃吧。”
说完，他便走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起。
对于自己舅舅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方哲早已习以为常。
他匆匆吃完可以当做夜宵的晚餐，收拾好碗筷后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的他满脑子只有“卧槽！”“卧槽！”“卧槽”！
因为之前有怀疑过刘亮是凶手，也正因为直觉所产生出来的怀疑，导致杨海鑫在投影幕布里播放各种刺桐五中学校附近街道的监控视频时，出现刘亮的身影，以及教室里那些焦尸DNA检测报告和其他报告充分说明刘亮是凶手这样板上钉钉的事实时，方哲内心已经没有特别大的波动。
对于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眠。
鲤城市是发达的，特别是这座城市的绿化特别好，因为是沿海城市的关系，这边的温度适宜，让很多植物都生长得很茂盛。
已经半夜了，在鲤城湿地公园内，还有一两对情侣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行走在林荫道上，时不时传出娇羞的声调。
这座公园很大，中央有一个喷泉池，周围全是树，甚至在后方还有一个人工造的湖泊。
湖泊附近的水岸边，陆续传出阵阵蛙鸣，这时候如果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吹着夜晚的凉风，听着虫鸣蛙叫，只会觉得生活好不惬意。
要是旁边再坐一个身材火辣的美女，那简直了。
路灯的影子被斜斜拉长，平静的湖面上好似忽然有什么阴影冒出来又消失，可仔细一看，却只有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和咕噜噜好似冒水泡的声音。
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这时候有一道修长的影子出现，来者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他独自一人行走在鹅卵石铺砌的道路上，已经半夜了，还悠哉悠哉的哼着小调。
忽的，湖面上再度传出咕噜噜冒水泡的声音，又好似有轻微人声在呼唤着什么。
行走的那人发出疑惑的声调，他有些好奇的靠近湖边，缓缓地走着。岸边都是湿漉漉的水草，脚踩下去，软软的。
湖面很平静，那人慢慢蹲下身子，看着湖面上自己的人脸倒影，嗯，很帅。可忽然，人脸倒影破裂开来，一张干瘦雪白的人脸狰狞而出，带着笑声，好似自己的诡计达成，他的脸上还附着着几根翠绿色的水草。
干瘦脸快速伸出自己发白的双臂，想要将眼前这个因为好奇心而丢失性命的人拖入水中将其溺死，就像对待之前那些猎物一般。
“嗨，这么热的天泡在水里很凉快吧？”
哪知，岸边这个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惊吓，恰恰相反，他一脸笑意的伸出自己的双手，反而将水里那干瘦男子的双臂死死抓住。
一瞬间，水里的男子有些错愕，他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猎人，而谁又是猎物。
“你。。。”
干瘦的男子发出疑惑声，特别是当自己的双手被对方反抓住，并且挣脱不得，整个人要被拖入岸边时，他才明白了什么。
“你！你也是失控者！”
等到干瘦男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岸边的人已经完全将他从水里拽出，“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甚至干瘦男的脚下缠着的一些水草也被全部拔起。
他想反抗，自己可是鲤城市头号抓捕目标，C级失控者，大名鼎鼎的“溺水者”，怎能轻易被人牵制，特别是在自己擅长的水边。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不是鲤城头号抓捕目标了，因为这个称号，被眼前这个看着很年轻，穿着很有格调的青年夺去才没多久。
“呼！”
“溺水者”的胸腔明显凹陷下去，只见从他那双发白的嘴唇里，喷吐出一道水柱。
然而这道水柱刚射出来，便被一股莫名的高温给蒸发掉，双臂此时也传来强烈的灼烧感，让他忍不住发出痛喊，他清楚地看到被对方牢牢抓住的地方，皮肤已经一片发红，甚至起了许多水泡。
刘亮脸上戴着的金丝眼镜，在一边的镜框腿上还系着一条细长的金绳，此时因为对方的剧烈挣扎，导致金绳疯狂摇晃。
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见他将一手抽出，随即一个转身，给“溺水者”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啊！”
倒在地上的“溺水者”因为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脸上的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特别是那双发白的嘴唇还在抖个不停。
他这个时候可以确定，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是真的对调了。
刘亮一脚踏在“溺水者”的胸部，脸上笑意甚浓：“谈笔交易。”
“。呼。。呼。。什么交易？”
“溺水者”胸腔起伏剧烈，因为他是被过肩摔摔到地上的，所以头部是朝着刘亮所站的位置。
可能刘亮是觉得这个位置看不太清对方的表情，所以双脚直接踩在了对方的身上，然后以对方的身体为地面，来了一个华丽的转身，脚尖处的鞋底将“溺水者”的上衣连同里边的皮肉扭转在了一起，躺着的人五官也紧跟着扭在了一起。
刘亮慢慢蹲下身子，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的小刀：“交易很简单，你过段时间去让处理局的一个新人抓住，然后被关一阵子，我能给你的保证是，你待一段时间只要不死就一定能出来，并且是永久自由。到时候你想在哪片水里藏着就在哪片水里藏着，想拉谁下水溺死就拉谁，如何？”
刘亮这番话说完，他就瞧见“溺水者”以一副你当我是傻子嘛的表情看着他，要不是打不过，估计对方已经破口大骂了吧。
锋利的小刀对准了“溺水者”发白的脖颈，一道细长的血痕出现。
“你听说过，青铜树嘛？”
当刘亮说完这句话时，“溺水者”脸上的表情马上变成一副古怪的模样。
“你。。。说的当真？”
“溺水者”那副嘲弄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期待。
“具体的事宜等我通知，你这几天忍着点你的怪癖，你表现得越好，我给你的回馈就越好。”
“好。。。”
刘亮得到满意的答案后便收起了小刀，从“溺水者”的身上走了下来，他感觉踩在人的身上，和踩着湿漉漉的草地上，好像后者更舒服些。
公园里的路灯影子继续拉长，刘亮已经从鹅卵石的道路上哼着小调远去，“溺水者”躺在草地上发呆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起身慢慢走入湖里，先是他的半身被淹没，然后脑袋，直到最后发黑的头发彻底消失在湖面上时，整个湖泊才彻底安静下来。
半夜，蛙鸣，湖水深深。
章节目录 第20章 绝密文件
早上七点半，方哲爬起来了。
他没有定闹钟，因为还是学生的缘故，他有属于自己的生物钟，到点自然就醒了。
昨晚上的睡眠质量不太好，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那个逐渐被火焰吞噬的男人狰狞着面孔对他疯狂怒吼，一直喊着“杂种！”“畜生”！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而他的母亲，则是在一旁癫狂大笑，眼珠子在眼眶里乱转。
方哲拍了拍自己的脸，不再去回想梦里发生了什么，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慢慢淡忘。
方世军不在家，估计是去肉铺上班了，方哲将昨晚上剩下的肉汤热了一下喝光，随后便骑着自行车出门。
杨海鑫昨天留下的那张纸条，上面写的地址是鲤城市中心一座很出名的写字楼，听说那边停车费一小时都要20块。
“泉秀路66号，领秀天地A座三楼。过去差不多要半小时啊。”
方哲根据导航指引，慢慢骑行，早晨的光已经晒得人皮肤有些发烫。
与此同时，在“领袖天地”写字楼内，杨海鑫看着手中的报告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份关于方哲家庭成员的资料和关于那场火灾信息的详细报告，只是上边的内容非常不完整，很多地方都被黑色长条涂黑，并印刻着红色的Ⅳ级机密字体。
“机密许可等级竟然会是四级顶级机密？为什么会这样。”
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文件分五个等级：0级（仅限公开信息）；1级（基本信任不公开）；2级（访问受限）；3级（保密）；4级（顶级机密）；5级（黑洞Blackhole）。（注：因为0级信息属于可公开信息，所以在处理局文件里从1级到5级，是分五个等级，0级不纳入等级范围。）
杨海鑫想不通，为什么一份普通的火灾详情记录在局里竟然是顶级机密，这非常古怪。不得其解的他伸手打算从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不过他手刚伸出去，就看到烟盒被坐在对面的人拿走。
“杨队，还没到点，能克制就尽量克制吧。”张洵将烟盒移到自己手边，然后用眼睛瞄了一下杨海鑫手上的报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四级顶级机密报告，只有部长以上的级别才能有权限阅读，你这次招来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你见过。”杨海鑫把手上的报告递给了对方。
“方哲？是那天视频里见到的那个学生？他也是失控者？可那天思明不是说用测试仪器探测过了，那只是一个普通人？”
张洵随意翻阅了一下报告，上面的信息内容太少，根本没办法全面了解到什么。
“他的能力有些特殊，而且更主要的是，刘亮和他的关系很好。”
“你是说。。。？”
就在这两人谈话的时候，房内的玻璃门被敲响，留着平头的陈杰龙走了进来道：“报告队长，楼下保安说，有一个叫方哲的人来找你，是否准许他进来？”
杨海鑫点了点头，趁机将张洵手旁的烟盒拿了过来，一根烟被他点燃。
很快，方哲便被陈杰龙领着带到了会议室里，当他一踏入屋内，玻璃上的隐私帘便自动落下，导致会议室里的光线立马变暗许多。陈杰龙打量着方哲，将门边上的电灯开关打开后，便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将门带上。
屋内，剩下三个人，杨海鑫率先开口打破平静。
“欢迎你来到异常犯罪处理局第十五分局，坐。”
在杨海鑫的授意下，方哲坐在了凳子上，咋一看，有点像企业面试一样，两个面试官坐在一起，中间摆着一张长桌，然后方哲跟他们面对面坐着。
环视了一下四周，方哲直接开门见山：“我要的东西？”
之前在警局会议室和杨海鑫独处的时候，方哲提出了两个条件，要想他加入异常处理局，第一，必须把当年发生的火灾事故报告给他阅览；第二，需要告知自己母亲在哪家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那年火灾之后，方哲的母亲便发了疯，被送往一家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但是被安置在哪，方哲一直不清楚，就连方世军也不知道。
杨海鑫说过，他们的职责是限制并抓捕犯了事的失控者，而所谓的失控者，就是精神有问题或者心理出现疾病的异常人，这部分精神病人的资料，他们都有随时调阅的权利。
而且异常处理局有着一定的权限，调出当年的火灾事故报告对于他们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这是方哲看中的地方，也是他愿意接受对方抛来橄榄枝的原因。
听到方哲一脸平静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杨海鑫吐出一圈烟雾，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张洵，没有说话。
张洵仔细揣摩了一下方哲的表情，随后将桌面上的文件用手指移推到对方的面前。
方哲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真相，好像此时得来异常的轻松，反而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缓缓打开文件，占据大部分视野的，则是一条又一条的黑色长条，信息被涂抹得有些离谱。
【关于建设南路36号民宅火灾事故报告，Ⅳ级机密】
这封纸张上的内容很简短，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上面所记录的，方哲几年前就从方世军的口中听到过。
某年某月某一天，一间民宅意外着火，醉酒的父亲命丧火场，孩子被母亲抱了出来。火灾原因不明，就连当事人的名字都被黑色长条所涂抹。
方哲很快就阅读完文件的全部内容，他并没有觉得自己被杨海鑫耍了，对方没必要这样做，除非那场火是他放的，但显然不太可能。
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方哲只能根据这么简短的报告推断出两点有价值的内容。
第一，这份文件是四级机密，说明真相没有那么简单。
第二，方世军口中所描述的和这封文件里的内容差不多是一致的，要么这就是真相，要么过于巧合。
人在描述事情的时候，通常都是会添油加醋的加上一番自己的想象措辞，方世军所知道的事情经过，肯定是从自己母亲那里听来的，作为直接经历事故的人，不可能会把经过描述得这番轻描淡写。
“莫非是因为不想让我回忆起当年的惨状，舅舅才故意说得这么笼统？”
收下疑惑的心思，方哲缓缓抬头问到：“就这些？为什么一个普通的火灾报告会是机密？四级机密又是什么意思？”
杨海鑫摆了摆手，他将还有半根没抽完的香烟弄灭在烟灰缸里，心情有些烦闷的开口说到：“不知道，内容确实就这些，没了。至于四级机密，是我们公司对于文件信息内容的一种保护手段，四级已经是很高的保密级别了。”
“那我妈在哪家精神病院？”方哲并不失望，他反而得到了一个更有价值的讯息，当年的火灾事故，异常处理局绝对知道些什么。
“我哪知道？我连你妈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我咋给你查嗷？”杨海鑫再次点燃了一根香烟抽了起来，烟味随风飘到身旁，张洵皱着眉将面前的烟雾伸手扇了扇。
“我妈叫方美娟，你帮忙查一下吧，谢谢。”
方哲说完，起身就要离开，杨海鑫见状，立马问对方要去哪。
“回家。咱两当初说好的，你给我我想要的，我加入你们，但现在还有一项没有完成，等你拿到了有用的信息，我再加入。”
“另外，我现在还是一个高三学生，很快就要高考了。就算我加入你们，也得等我考完吧？”
方哲回头说完这些话，伸手便要去握住大门把手，却惊讶发现门把手上缠着一圈烟雾。
等他再度回头想要质问的时候，却发现杨海鑫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两人离得特别近，甚至方哲都能闻到那股刺鼻的烟味。
“你的学，上不成了。我帮你已经办好了休学手续，至于你家人那边不用担心，你会被保送到本市一家知名大学里挂名。”
杨海鑫叼着根烟，冲着方哲咧嘴大笑。
“强买强卖是么？如果我拒绝你，是不是又要拿巷子里的那件事威胁我？可你别忘了，你也有份。”
方哲并没有对杨海鑫所做的事情感到愤怒，他之前就有往这方面猜测，只是他说完这话后，余光瞄到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张洵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哈哈哈。”
杨海鑫笑得反而更大声了，他故意冲着方哲的脸喷出一道烟雾。
“小子，这里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我可是行动队的队长，你作为失控者，我随时都可以把你抓起来。”
“你可别威胁我。。。。”
方哲话还没说完，就只感觉大脑传来一阵恍惚感，像是被打了麻药。
章节目录 第21章 精神世界
此起彼伏的水声传来，这是海浪翻滚的声音。
方哲缓缓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片汪洋大海当中，脚下所站着的，是一处面积不大的孤岛。
这里，他曾来过许多次。
摇了摇有些胀痛的脑袋，又瞄了一眼身旁正在抽烟的杨海鑫，方哲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醒了？你第一句不应该会问，我在哪？”杨海鑫像是很享受般地吐着一圈又一圈的烟雾，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方哲：“看来你并不是第一次来这边，你隐瞒了很多东西。”
方哲还是没有说话，四周汹涌的海浪一直发出巨大的声响，海腥味弥漫在整个四周。
杨海鑫并不在意身旁的人一直保持着沉默，白色的烟雾从他鼻孔里像两道蒸汽一样喷出：“这里是精神世界，存在于每个人的心中，他经历了什么，心底最深处隐藏的黑暗又是什么，统统都会体现在精神世界里。”
“而你的精神世界，似乎有些单调。”
杨海鑫话里有别的含义，他进入过许多失控者的精神世界当中，看过各种盛开绽放的罪恶之花，也见过各种荒诞离奇的黑暗秘密，但像方哲这样只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和一座存在于海中的孤岛，这种精神世界，很少见，并且有问题。
有人说性本善，有人说性本恶，无论善恶，每个人心中都有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秘密，被浓浓的黑雾所笼罩。
甚至可以说，世上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问题，存在着某种病，只是这病严重与否罢了。
杨海鑫清楚地记得，他曾经进入过一个八岁男孩的精神世界当中，在那里，他亲眼见到一个场景不断地重复上演。
那是在一个楼梯上，男孩站在一个长得如同瓷娃娃般白净可爱的女孩身后，接着，就见到男孩清澈的双眼里没有一丝慌乱和恐惧，只见他十分平静地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将眼前的小女孩直直推了下去。
女孩幼小的身体在一阶又一阶的楼梯上翻滚，当最终滚落在拐角处的平地上时，男孩看了好几眼，等到女孩身体不再动弹，这才大声哭喊起来。
大人闻声赶来，男孩一直啕嚎大哭，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却始终没人再管这个男孩，也没人看到这个男孩嘴角挂着的笑意。
像方哲这样简单的精神世界，杨海鑫没见过，他猜测，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世界，应该与方哲失去过一段记忆有关。
只是，在这空旷且面积不大的孤岛上，为什么会有数道门？这紧闭的门，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杨海鑫一直微眯着双眼，紧盯着孤岛边缘处那数道紧闭的门上，方哲忽然开口：“你说的没错，我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只是我不知道这里叫什么罢了。”
“在小巷子里，我就来过这里，有一道像我的声音出现在我耳边，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你说谎。”
哪知，在方哲刚坦白完，杨海鑫便立马否定了他。
“大家都是脑子有病的人，你就别跟我在这装阿巴阿巴嗷，你有人格分裂症，只是我不清楚你是双重人格还是多重人格，但从你那天在小巷里的表现而言，你绝对不是第一次移交身体掌控权。”
“并且你一直在装，刻意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学生，那天在302现场，我让你分析分析，你却假装没听懂，故意转移话题。发现刘亮的尸体不在里边，能够主动说出来，也只是你权衡利弊后不得已说出来的罢了，你只是想洗清自己的嫌疑。发生小巷那件事后，你也一直装着惶惶不安，估计，你发现了家里附近有人在监视你？”
海浪声变大了，让杨海鑫不得不加大自己的音量，并且也起风了，香烟燃起的烟雾，很快就被大风吹散。
方哲就这样一脸平静的听着，没人发现，孤岛边缘的一扇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
“只不过，我对你这些不感兴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也都有属于自己的伪装色。我们异常犯罪处理局监视失控者，收容失控者，控制失控者与正常人的平衡。我们并不是要与失控者为敌，因为我们本身也是失控者。”
“今天进入你的精神世界，本来想在你心中最黑暗的地方跟你坦白，毕竟我看到了你的黑暗，要么咱两关系会变得更好，要么你会想办法把我从这个世上抹除。可惜你的精神世界让我失望了，我只能坦白一切。”
杨海鑫站起身子，他发现刮着的风慢慢平静下来，不安分的海浪也随即正常了起来。
方哲忽然笑了：“那你的精神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杨队长？”
“我的？”杨海鑫楞了一下，他脸上转瞬即逝的表情，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幸福的事，可又像是记起了什么让他极度悲伤的事，忽明忽暗。
“有机会的话，会让你见到的嗷，只是想要进入他人的精神世界，可没那么简单，你必须成为心理催眠师，只是这催眠师，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现在说正事，一般来说，加入异常处理局，有很多程序要走，你也必须接受专业的培训才能正式入职。只是公司现在有一项紧急任务需要人去处理，你也清楚，你的好哥们刘亮犯的事加上其他的，公司目前人手有些不足，不得已需要动用你这个新人去完成。”
“指派你的这个任务，危险系数不高，你只需要去给一个人录个口供，调查一下他所说的事就可以了，很简单。”
“我能拒绝嘛？”
“不能。好了，这个地方不能多待，待久了，咱两都会变成痴呆。出去之后，我会陷入昏迷，而你很快就会醒来。关于那项任务的具体内容，张洵会交待给你。做好这件事，你交待的事情，我会帮你查清楚。”
两人交谈结束，杨海鑫的身体就像是他吐出来的烟雾，被微风轻轻吹散，而方哲的身体也被突如其来的巨浪所淹没。
当方哲再度睁眼，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门边，而杨海鑫则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他的双眼紧闭，好像熟睡一般。
瞧见方哲苏醒，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张洵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件：“这里是杨队长交待你任务的细节，记住，这项任务虽然危险系数不高，你这个新人完全可以应付，只是你记住，不管查到了什么，你只需要把调查完的内容回来呈报给我们就行，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接过信封，方哲发现鼓起来的信封里沉甸甸的，里边好像不单单只有一封信这么简单。
“里边还有一块智能手表，已经激活好了，你回家后需要立马佩戴上，他能实时追踪到你的位置，并且还有其他的功用，为你安全考虑，我建议你一直佩戴着，并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摘下。”
张洵看到了方哲眼里的疑惑，于是便开口解释了下，当他说完，方哲冲他露出了很和善的微笑，说了声“谢啦”便离开了会议室。
章节目录 第22章 高医生
凌晨五点，方哲睁开双眼，靠在了床头。
倒不是被那个噩梦惊醒，而是受到神经衰弱的影响，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就自然醒了。
自从第二个人格出现后，方哲便患有神经衰弱，睡眠浅，易醒，醒后再入睡很难。每当第二个人格掌控身体主导权后，这种症状尤为明显，像是后遗症一般。
他揉了揉太阳穴，陷入了沉思。
杨海鑫在精神世界里所说的没错，方哲有第二个人格，这个他自己早就知道了。
只是，自己明明隐藏得那么好，为什么杨海鑫却知道？
方哲不认为自己的演技很差，恰恰相反，伪装成一个所谓正常学生，他已经演了快十年，就连最亲近的方世军和刘亮都没有发觉。
应该没有发觉吧？还是说他们只是没像杨海鑫那样直接点破？
太阳穴传来酸胀感，方哲将脑袋靠在了床头，注视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自己戴了许久的面具，却被别人轻易拿开，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
正如杨海鑫所说，自己不是第一次移交身体的掌控权，也不是第一次进入到精神世界，更不是第一次得知自己有其他的人格存在。
其次，得知刘亮家着火后，那种慌张无力，是装出来的；在学校里目睹着那些尸体的惨状，也是刻意装出来的害怕；就连在小巷子里重伤那个收银员，回到家所表现出来的惶恐不安，也都是装出来的。
因为方哲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就发现自己家周围一直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在徘徊，一开始他只是以为这些人是为了蹲守刘亮的出现，毕竟隔壁就是刘亮的家，那些人可能认为刘亮会重新回到自己的家里，哪怕那栋屋子被大火烧得一干二净，可没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呢？
但是方哲出于安全考虑，他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演了一出戏，让自己尽可能地将一个普通学生打伤人的后怕表现出来。
直到他走到阳台，发现那些人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隔壁领居家，而是时不时的瞄向自家的窗户，方哲才庆幸，自己的考虑并非多余。
可能有人会问，方哲为什么要装成一个普通的学生？他明明就是一个真正的学生啊。
那是因为，他不正常。
方哲不单单患有应激创伤综合征，他还发现，自己很理性，理性的可怕，近乎于无情。
他看待一切事务，是以利弊来权衡，而不是个人情感，换句话说，他特别现实。
人皆有理性与感性的两面，时不时登台对垒，上演一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方式。但方哲不同，每当感性的一面刚要出来时，便会被他直接扼杀在胚胎里。
看向流浪女的同情是假，他的内心毫无波动。担忧刘亮倒是不假，但更多的是考虑如何将自己的关系撇清。
在精神世界里，当他听完杨海鑫的话时，倒是很想来一句，算了，不装了，我摊牌了。
不过方哲还是决定继续演完全场，因为他不确定杨海鑫对于自己而言，究竟是有利的，还是有弊端的。
“此情此景，要不要打开网抑云来首歌衬托一下？毕竟早就过了十二点。”
方哲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怕吵醒自己舅舅睡觉。
于是，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上面佩戴着正是一个正方形的智能手表。
手表的功用与装在信封里的说明书差不多一样，能够实时通讯，哪怕在深水里，照样能够正常通话，且信号很好，另外也说明，这手表防水。
除了能够让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人知道自己的实时位置，同样还兼备检测其他人是否是失控者的功能。
总之，小小的机身，大大的功用，真正能够做到通电五分钟，续航一整年。
玩弄了会手表，方哲又把目光放在了枕头旁的信封上，里边有着各种证件，印有方哲的资料与照片。不知道的，以为异常犯罪处理局是一个做假证的地方。
除此之外，信封里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关于杨海鑫交待任务的具体内容。
【“失踪的妻子”报案人：高医生。经报案人口述，他与前妻离婚后，离开宁明市，来到丰泽市一家私人医院上班。他与前妻每周都会通话，报案人解释，他想寻求复婚，只是前妻还有些犹豫。直到6月9日，前妻从宁明市坐车来找他，两人吵完架后不欢而散，前妻离开。但是到了晚上，报案人打电话询问前妻是否安全到家时，却发现手机联系不上，报案人同时联系了前妻家的邻居，亲戚，都确认前妻并没有回到宁明市。经查，报案人陈述属实。目前报案人被保护在丰泽市泰安酒店802号房，据他所言，他发现了一些线索，请及时前往泰安酒店，了解线索，展开调查。】
“就这？”
方哲当时看完任务的具体内容后，第一反应就是感觉有些离谱。
这样的失踪案，没理由会交给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人来调查，除非牵扯到失控者。但如果牵扯到失控者，又没理由让方哲这样一个未经培训的新人来调查。
失控者就是疯子，可没有绝对安全的疯子存在。
方哲一遍又一遍读着纸张上的内容，想要探寻到一些蛛丝马迹。他还在网上查阅了一下丰泽市与宁明市失踪人口的相关新闻，意外发现丰泽市的人口失踪相较于其他市区，有些偏高，但并没有任何相关这个失踪案件的。
没有任何的头绪，仅凭一个案件经过，让方哲感到不踏实。但方哲没办法拒绝，因为他还需要杨海鑫帮他调查一些事。
就这样，方哲在床上看着任务内容，在网上查阅着各种资料，总算是将时间熬到了早上七点。
当楼下大门传来打开又关闭的声音，方哲这才匆匆下床洗漱，他知道，舅舅方世军出门了。
只有等到舅舅离开家里，方哲才能够出去做任务。
学校因为那个案件，暂时还没开学，同年级的人被学校安排在家里自习，所以方哲只要搞定舅舅，时间便很自由。
丰泽市离鲤城市距离并不远，也就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方哲寻思着，一天的时间调查，应该绰绰有余了。
此时坐在车上的他，在车身摇晃的节奏下，很快便沉沉睡去，熟睡中的他，并不清楚接下来等待他的是怎样一个事件。
章节目录 第23章 充满恐惧的高医生
在车身晃动的节奏下，方哲睡得很香。
下了车的方哲伸了一个懒腰，当他抬头看到蔚蓝天空上的太阳，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通过手机软件叫了一辆车，又坐了大概二十分钟，方哲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泰安酒店。
推开酒店的大门，一股冷气直接传出，让方哲感到很凉爽。
前台是一名女性，她只是抬头打量了一眼进来的人，一句话都没说。
方哲自然也不会上去多问什么，他直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随后按向了“8”数字键。
这家酒店的电梯上升速度并不是很快，方哲独自一人靠在一角，心中觉得有些古怪。
任务内容里描述的是，那个报案人，也就是高医生，是被保护在了这家酒店。可一家随便就能进出的酒店，真的是在提供保护？
特别是当方哲看到八楼客房走廊空无一人的时候，他心中的疑虑就更重了。
“802”号客房门前，挂着一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方哲自然不会搭理这个牌子的作用，他直接抬手敲了敲门。
一声怪叫从房内传出，随后方哲看到，门上的猫眼被黑色给填满。
然后走廊里恢复成了方哲到来前的样子，寂静无声。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看到房内的人不但没有开门的举动，甚至还在假装里边没有人，方哲有些等的不耐烦了，他又敲了敲门：“你好，我是警局派来的调查人员，我姓方，这是我的证件，你看看。”
方哲掏出了信封里装着的假证件中的一本，翻开，并将证件放到了猫眼前。
几秒后，客房门打开了一条小缝，里边的防盗链却并没有解除。
“你是陈警官派来的？”
门内传出很细微的询问声，声音里透着几分颤抖。
“陈警官？”
“是的。”
方哲心里虽然犹豫了下，但嘴巴却很快回答了，他不清楚对方口中的陈警官是不是鲤城市的那个陈警官，但当下先进去才是最主要的。
锁链声解开的声音传出，门缝稍稍大了些，但仅仅是大了一些。方哲无奈这个高医生的谨慎，只好轻轻推开了房门。
门，打开了，客房里没开灯，很暗，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所遮盖，一丝光线都照不进来。
酒店里正常有两层窗帘，一层是纱帘，可以遮挡屋内的环境让外界看不到，但是可以透光，让屋内亮堂些。另一层则是厚重的遮阳帘，不但完全隔绝屋内的景象，甚至连阳光都能遮挡。
一旦拉起遮阳帘，哪怕像现在大白天，客房里也完全是昏暗的。
高医生并没有离开房门，相反，他就站在门边等待着方哲的进入，同时，他的双手还颤颤巍巍的举着一把手术刀。
方哲苦笑了下，他举起双手证明自己是没有恶意的：“高医生，我是来调查关于你前妻失踪案件的，你不是说有线索？”
“可是，我压根不认识什么陈警官。”
高医生双眼充满血丝，一副疲倦且萎靡的模样，他说这话的时候，手术刀还向上举了举，像是在示威。
方哲有点忍不住想翻个白眼，好家伙，这个高医生还挺聪明，如果不是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如果不是要调查线索，方哲此时很想夺走手术刀，然后往对方身上踹上几脚。
边踹还要边说：“没错，劳资其实是社区来给你送温暖的！”
不过想法归想法，方哲还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对方，并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一些：“高医生，我理解你的担心。不过我并不是丰泽市警局派来的，我是鲤城市警局派来协同调查的，我的上司是陈海峰警官，你如果不相信，我这里有证明。”
说完，方哲就打算将自己背后的书包给转到正前方，但对方的手术刀又扬了扬。
“你别激动，我得拿个证明，你放心，如果我真想对你做些什么，开门的时候我完全可以动手，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足以跟我一个经过正统培训的警察抗衡吧？”
好家伙，瞧这情真意切，瞧这言辞诚恳，说得方哲自己都相信了。
很明显，高医生也信了，他持着的手术刀微微降下来些，充满血丝的双眼紧盯着方哲的一举一动，并且时不时还瞄向背包里。
先前在猫眼里给对方看过的假证又被掏了出来，方哲递给了对方，对方却没打算伸手去接。
他还要继续举着手术刀呢。
无奈下，方哲直接在将证件翻开，里边的落款钢印，是鲤城市警局的。
高医生似乎并没有卸下防备，他的手术刀依旧举着：“为什么鲤城市的要来丰泽市？而且你看起来很年轻，像个刚毕业的学生。”
“我的确是刚毕业不久，你仔细看看证件，我还是实习期。因为是新人，所以被派来丰泽市协同调查，麻烦你搞清楚，你随口说有一条线索，我们就得耗费人力物力，如果是没价值的呢？”
“还有高医生，我理解你的担心和害怕，但如果你越是这样耽误时间，您妻子的危险系数就会越高。哦，不对，是前妻。”
方哲已经收起了他那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相对和善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他不想继续跟眼前这个有些神经质的高医生浪费时间下去，只能掏出最后的杀手锏。
“如果您还是不信任我，我可以直接离开，至于您前妻的消息，我们会全力搜查，有任何情况会及时跟您联系的。”
“告辞。”
说完，方哲便将手中的证件收起，然后放入背包里。
只是，他这番举动很慢，特别慢，明明一两秒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他硬是拖延了五六秒，倒是刻意得有点像是在放慢动作。
不过此时的高医生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只是将手术刀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双手抱头，一脸痛苦的模样：“我也不想的啊，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他们，杀害我妻子的恶魔就是他们！”
章节目录 第24章 今晚估计是回不去咯
高医生蹲在地上，还是那番痛苦的模样。
方哲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打算去安慰，他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方哲没办法去安慰高医生，说什么下一个会更香之类的话。他没那个资格，除非他的妻子也失踪了。
等到高医生差不多平复了心情，方哲才抬步打算将窗帘拉开，不过被高医生制止了。
随后，方哲将目光移到了客房门旁边的电灯开关上，这一次，高医生没说什么。
有了光线，屋内亮堂了许多，方哲也看清了许多。
客房里挺脏乱的，随处可见衣服，袜子，还有桌上好几桶吃过的泡面。
估计是客房内空调开得有些冷，泡面那特有的香味一开始方哲并没有闻到。
高医生就坐在地上靠着床沿，头发很乱，像是鸟窝，双眼凹陷下去，那厚重的黑眼圈象征着这幅身躯的主人这阵子没有睡好。
而且方哲还发现一点，正常酒店的大床房是放置在房间中央的，但是此时所站的这间客房，床铺明显被移动过，紧挨着一侧的墙壁。
“这么缺乏安全感的嘛？”
方哲再度环视了一圈，确认没有落下什么后，开始注视着床边的人：“说说看你的线索，请务必详细一些。”
说完，他还从背包里取出了笔记本和笔，一副随时可以记录的样子。
高医生平复了下心情，他苦笑着将一切缓缓说出。
“该有的资料你应该来之前都了解过了，我就不重复了。我和林兰离婚后，一气之下在原先的工作单位辞职，来到丰泽市同学所开的一家私人医院上班。因为我是净身出户，所以身上并没有特别多的的积蓄，就租了一间比较便宜的房子，离现在工作单位不远，三层自建楼，一楼是房东家开的肉铺，二楼是房东所住的地方，我住在三楼。”
“每隔两三天，我都会和林兰联系，其实大家只是因为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离婚，所以还有缓和的余地，就在前阵子，她终于答应过来找我，跟我见一面好好聊聊。”
“可是没想到，那天谈话并不愉快，我和林兰又吵了一架。她离开后，我在租的房间里喝酒，很难过也很后悔，所以就打电话给她，想问问她有没有平安到家，可是她的电话却打不通！”
高医生说到这，很懊悔地伸出手一直砸着自己的脑袋。
“如果那天，那天我没有跟她吵架就好了，她就不会一个人离开，我就会送她到车站，甚至她会留下来过夜，那么，那么她就不会遇害了！”
高医生哭得很伤心，砸向自己脑袋的拳头也更加用力了些。
方哲还是伸手制止了他，并且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她遇害了？不是说失踪嘛？你怎么知道你的前妻已经遇害了？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线索？”
“对，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赌气，所以不接我电话，当天晚上我就没再联系她。到了第二天，我觉得她气应该消了，便又打了她的电话，还是没人接听，其实我那天晚上就应该及时发现的，林兰她。。林兰她如果生气，是不会不接电话，而是会把我电话挂断的！呜呜呜！”
高医生哭得更大声了，让方哲有些无奈。
因为对方的一只手还被自己死死地抓着，所以高医生眼泪鼻涕都没有擦拭，而是任由这些液体尽情流出。
大概哽咽了几分钟，高医生才继续开口：“我是第二天才发现不对劲的，就打电话给林兰的父母，还打了宁明市家里隔壁邻居的电话，他们都说没有见到林兰，她根本没有回去！”
“后来我就请假四处寻找，还去车站问了，一无所获的情况下，我才报了警。可是，可是就在报警回来的那天，房东见到我的样子，就问我怎么了，当他知道事情经过后，还很好心请我去他家里喝酒。”
“我才知道！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所谓的好心！而是炫耀，他在炫耀！”
高医生再度伸手想要捶打自己的脑袋，只不过因为一只手还被方哲抓着，所以没能如愿。
但是对方好像铆足劲要将自己的手臂夺回，这让方哲有些火大，甚至想帮高医生一起捶打他的脑袋。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方哲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臂，赶紧将话题又转了回来。
“我。。。我一开始跟他正常喝酒，因为心情烦闷的缘故，就喝多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房东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去找他，然后就走到了他家的冷藏库，我以为他在里边，就进去了。那里都是放着刚宰杀没多久的猪肉，然后我在一层冰柜里，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袋子圆鼓鼓的，袋口还向外露着一些黄色的头发，那是，那是林兰的头发啊！”
高医生哭嚎的声音有些过大，让方哲担心会不会把酒店的工作人员引来，他只好松开对方的手，想着与其让他这样乱喊，不如让他锤自己几下，好缓解一下心中的懊悔。
“你是说，你在你房东家里的冰柜，发现了一颗人头？你有打开看吗？”
方哲双眼微眯，如果真的是一颗人头，那么这就不是简单的失踪案了，他在犹豫要不要跟杨海鑫汇报。
毕竟自己只是来调查的，而不是来破案和抓捕凶手。
“没有，我本来想打开来看的，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房东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问我来冷藏库干什么，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就走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个房东当时看我的眼神，就好像一个魔鬼在看血淋淋的肉块一样，我很害怕！”
“所以从房东家里跑出来后，我就跑到这家酒店住了下来，我根本不敢回去！”
高医生双手扶着脑袋，将头埋得很深，没办法看清面孔，只能看到一滴又一滴的液体落在客房的地毯上。
“你没把这些跟警察说？”
“说了！可是警察说去房东家里调查过，根本没发现什么人头，也没发现冰柜里有什么黑色塑料袋，肯定是房东发现事迹败露，转移了证据，肯定是这样的！”
“所以你躲在这里，是害怕房东杀人灭口？”
高医生没再答话，只是点了下头，继续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方哲深吸了一口气，他听不出高医生话里有哪些明显的漏洞，也应该不是对方喝完酒后所出现的幻觉。
毕竟刚见面，对方就利用随口编造的一个“陈警官”来下套，这样心思缜密的人，不会出现酒醉后不分现实还是幻觉。
高医生一定是确认了好几遍，才看清袋子里露出了黄色的毛发。
“只是，单一凭借黄色的毛发，没法断定塑料袋里装着就是所谓的人头，但如果警察去了，发现房东家里并没有所谓的塑料袋，那就有蹊跷了。”
方哲以要将此事跟局里汇报为借口，暂时离开了客房，他走在空旷的走廊里，拨通了杨海鑫的电话。
“啥事嗷？”
电话那头，杨海鑫的声音像是刚睡醒的样子，方哲简单的把高医生所说的内容告知给了对方。
“人头嗷？不确定？那就查啊，你过去就是调查的，又不是让你捉拿凶手，反正查到线索再来跟我汇报，就酱。”
电话被挂断了，听着“嘟嘟嘟”的声音，方哲又想给对方竖起一个中指表示尊敬。
看来，今晚是回不去了。
方哲再度拨打了电话，是打给舅舅方世军的。
“喂，舅，我今晚估计没办法回去了。”
“好。”
“。。。那就先这样。”
“嗯。”
“嘟嘟嘟。。。”
章节目录 第25章 不想当房东的屠夫不是好老板
泰安酒店，802号客房。
凌晨五点左右，天就蒙蒙亮起了光。
方哲精神有些萎靡，他昨晚没睡好。此时的他坐在沙发上，看着高医生微张的嘴巴，听着那轻微的鼾声，有种想塞根炮仗到对方嘴里的冲动。
昨晚方哲本来想另外开一间标准间，却被高医生请求留下来陪他，为了让方哲留下，高医生甚至愿意把床铺贡献出来，自己睡地板。
看着对方可怜的份上，加上为了防止意外的出现，方哲决定坐在沙发上睡觉，毕竟比起自己，黑眼圈堪比国宝的高医生更需要那张床以及一个踏实的睡眠。
的确，房间里多了一个人后，高医生睡得很香甜，几乎是躺下就开始打呼噜的那种。
“今天我估计得去一趟高医生租的房子看看，然后还要去找一下那个房东。时间充裕的话，医院那边最好也要跑一趟，多了解一些情况。”
在卫生间用冷水拍了拍脸后，看着镜子里帅气的自己，方哲做好了今天的行程规划。
早上八点左右，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方哲听到床上响起伸懒腰的声音，他睁眼一看，高医生醒了。
“不多睡会？”
“不了，生物钟习惯了这个点醒来。今天托你的福，还算赖了会床。”
经过一晚上的优质睡眠，此时的高医生虽然依旧胡子拉碴，但比起昨天初次见面的样子，精神方面着实好了太多。
“成，那你醒了，就继续待在客房吧，我要去局里汇报一下你的情况，并且需要去一趟你租的房子调查一下。”
“对了，你租房子的地点告诉我一下。”
方哲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背起背包，站在了床边。
“你不知道地点？”
高医生反问，但他的表情并不像昨天那样多疑，估计是昨晚大家同处一个屋檐下，防备心松懈了些。
毕竟昨天夜里，方哲如果有歹心，那太多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我昨天从鲤城市过来没去局里，第一时间就来你这边，所以案卷没有拿到手，只知道一些大概经过罢了。”方哲的解释简短且充满负责任的态度。
“哦，地址是在八二三东街，一间叫祥记猪肉铺的房子。这样吧，我写下来给你，你打车过去，大概要半小时多一些。”高医生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个看着很年轻的新人调查员充满感激：“谢谢你昨晚上特意留下来保护我，都没有直接回局里，让你坐一晚上沙发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事。”
方哲拿到高医生递过来的纸条后摆了摆手，带着一副职责所在，使命必达的表情，朝着房门走去。
特意留下来保护？开啥玩笑，我那是回不去，来回将近五个小时车程，麻烦死了。之所以坐在沙发上，是想看看你晚上会不会做噩梦，梦里会不会说出什么秘密出来，鬼知道你昨晚睡得比猪还死。
而且我不在沙发上睡，难道睡地板啊？用你地上乱扔的衣服和内裤当枕头？闻着你的体味入睡？还是说跟你共睡一张床。
咦。。。
想到这，方哲不禁打了个冷颤。
打开门，看到高医生下了床，方哲客套了下：“不用送，你在酒店保护好自己，有任何进展我会来联系你的。”
“呃。。。”
高医生没说话，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随着房门关闭，以及里边传来拉防盗链的声音，站在走廊上的方哲才知道，原来对方并不是来送他，而是要将房门反锁，以及拉上防盗链。
“呵呵。”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刺眼。
作为肉铺，一般一大早就会开门售卖，“祥记肉铺”也不意外。
这间肉铺是开在一栋自建楼房的一楼，面积还算大，案板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切好的肉条和没切的肉块，上方的铁钩也挂着一些。老板是一个看着三十多岁左右的男人，有些趋向于中年发福的模样，揣着憨憨的笑容，肥大的肚腩顶在桌沿，系着的发黄围裙上沾染着一些血迹。
方哲站在路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打量着肉铺老板，老板也发现了他，脸上回以憨厚的笑意。
“随便看看，都是早上刚宰的肥猪，肉很新鲜的，嘿嘿。”
“你好，我是高医生的朋友，他是住这的吧？”
方哲直接开门见山，他话说的很平静，高医生，应该算是自己的朋友吧？
肉铺老板愣了一小下，随后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些：“诶，对对对。高医生就住在这里，我是他的房东。”
“不过高医生有好几天没回来了，你这几天有联系到他吗？他没事吧？”
通过对表情的观察，方哲没办法将眼前这个憨厚的老板与高医生口中所描述的杀人恶魔联想到一起。
起码这个肉铺老板此时所展现出来的担忧，是很难装出来的。
“是吗？不在这啊？我是因为那件事，所以想来看看他。”
方哲故意没把话说全，想套一下这个肉铺老板的话。
“噢，高医生跟你说了他前妻失踪的消息？唉，他估计是去找他前妻去了，所以这几天才没回来。只是他电话打不通，挺让人担心的。”肉铺老板脸上带着些惋惜的表情，随后他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外面太阳大，你进来坐，进来坐，里边有风扇凉快些。”
肉铺店内，洋溢着一股腥味，对于这种味道，方哲闻习惯了。
闲聊了会，通过与肉铺老板的对话，方哲得到了一些不太重要的讯息。
肉铺老板姓田，家里原本四口人，只是十几年前，他的母亲失踪了，而偏巧不巧的是，在六年前，他的妻子也失踪了，所以家里目前只剩下他和他的父亲。田父是外来人口，娶了本地的女人入赘过来，这栋自建楼原本是女方家的，在田老板母亲失踪后才转移到他的名下，也正因为家里人数变少的缘故，所以田老板才决定将三楼出租出去。
原本对于田老板家里两个女人都失踪这件事，方哲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这个太巧合了，以至于方哲不得不怀疑田老板是不是真的杀人恶魔。
自从经历家中巨变后，方哲发现自己总是容易用最恶意的方式去猜测一件事。
只是目前这个田老板所展现出来的憨厚与热情，加上他在诉说家里事情时表现出来的悲伤，很难让方哲去带有怀疑的目光看待。
如果田老板真的一直都在演戏，并且演了十几年，方哲便觉得自己遇到了高手，一个真正的高手。
所谓影帝，也不过如此吧。
章节目录 第26章 冷藏库里的一颗头
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店里突然来了个客人，此人戴着帽子，将自己面目遮蔽得十分严实，好像外边大太阳散发出的热气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影响。
田老板对着方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起身回到案台切肉去了。
方哲看着此时田老板宽大的背影，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说田老板家里失踪了两个女人，高医生失踪的前妻也是一个女人，这个共同点过于巧合，但时间跨度太大。而且从田老板诉说自己妻子失踪时的隐晦措辞，方哲可以猜测出，田老板妻子并非是失踪，而是自己离开。
离开的原因是因为隔壁老王，你有问题我帮忙。
田老板憨笑着送走顾客后，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方哲看在眼里，仿佛看到了对方头上冒着的大片绿光。
那是一片青青大草原，草原上充满着欢声笑语，数头白色的绵羊和一头灰色的狼漫步在阳光下。。。
“咳。。”
方哲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让疼痛消除自己无端的幻想。
田老板看到方哲的举动，略微关切地过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中暑啦？”
“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方哲摇了摇头。
田老板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摆放着肉块的案板，随后说到：“你看我这还得做生意，一些老顾客昨天就订好了猪肉，还没来拿呢。”
方哲本以为对方这是下逐客令，他刚站起来，却发现一双厚重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样吧，你先上楼，我家在二楼，里边开着空调，你先进去凉快凉快，冰箱里有冰的饮料还有啤酒，你尽管拿去喝。高医生人挺好的，经常给我父亲免费检查身体，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田老板很热情，方哲本想拒绝，却被对方几乎是推着在走，不远处，有一个楼梯口。
“去吧，不用客气。家里只有我父亲在，他一个人在家比较闷，而且我也不太放心，你正好可以陪他聊聊天，顺便帮我照看下。”
拗不过田老板的热情，方哲缓缓上了楼。目送着这个小年轻的背影，田老板笑了笑，随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案板上，肚腩继续顶着桌沿。
一进入昏暗的楼梯口，迎面便传来冷气的凉意，让方哲觉得身上的闷热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是，这股凉意？冷气开得有些太足了吧。
上了二楼后，他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可能因为通道只此一处，所以田老板并不担心家里进贼。
方哲礼貌性的敲了两下门，然后站在门外等了几秒，当里边一点动静都没传来时，他才缓缓拉开了房门。
冷气扑面而来，紧接着的，是一张苍老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透着一股腐朽的气味，脸上的皱纹和老年斑对应着时间的痕迹。
方哲被吓了一跳，他的拳头差点就挥出去了，还好，老人只是站在原地看了会，便一句话都没说，拖着缓慢的步伐朝屋内走去。
老人就是田老板的父亲，田老板在楼下有提过，他父亲患有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俗称的老年痴呆。
田老慢慢悠悠走到了客厅，随后便坐在了一张藤摇椅上，缓慢地摇动着。
自始至终，这位老人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摇椅上，身体一晃一晃的，甚至连瞧都没瞧方哲一眼。
屋内静得有些可怕，都能清楚听到空调外机的响动。
方哲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奇怪，说不上是尴尬，还是诡异。他默默地走到离田老不远处的客厅沙发上，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盯着老人，老人，盯着门口。
两人就这样都不出声，方哲突然觉得，和自己舅舅方世军住在一起，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受的一件事。
又过了几分钟，老人的眼皮缓缓垂了下来，摇椅的晃动也渐渐慢了下来。
方哲耐心的又等了几分钟后，才轻声开口：“老头，老头？”
对方用轻微的鼾声回答了他。
方哲这才起身，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慢慢靠近了田老，紧盯着对方的面孔。
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过去，确认田老不是装睡后，方哲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边，将门轻轻关上。
这样一来，就算田老板回来，掏钥匙开门也能拖延个十几秒。不过根据方哲以房门是虚掩的这件事来猜测，估计田老板并没有带钥匙。
从接触到田老板后，方哲就一直想着如何才能进入到他家，最好是能进入到那个冷藏库里。
于是他假装自己不舒服，捏了捏自己的眉间，用力将那边捏红，配上有些恍惚的神情，成功让田老板以为自己身体不舒服。
只是让方哲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就这么轻易且放心的让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进入他家。
他本以为田老板只会礼貌性的说要送自己去医院，然后方哲再借口说去对方家里躺一会。
估计对方真的以为高医生是自己的朋友吧，毕竟自己有主动提到关于高医生前妻失踪的事。
可是田老板和高医生的关系真的有这么好嘛？
方哲带着种种猜测，在二楼四处寻找着冷藏库。
屋子布置简单，东西放置得有些杂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男人在操持着的家，除了房间内冷气温度开得有些低之外，方哲没觉得有哪里不妥的地方。
冷藏库不一会就找到了，因为很好找，在靠近阳台的地方，有一个显眼且厚重的白色门，这个门的颜色和屋子其他门的颜色根本不一样。
方哲用力拉开了冷库门，冰凉的冷气肆意窜出，让方哲身体不自主的抖了一下。
里边，一眼望去的红白色相交，一头又一头被开膛破肚的死猪挂在铁钩上，悬吊在半空中，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类似羊和牛的尸体挂在铁钩上，只是这些动物的尸体被切割得有些残缺，甚至有的还没有脑袋，只能根据当前所剩的躯体大致猜到。
寒冷的气息布满整个房间，方哲闻不到一丝血腥味，他抬腿走了进来，并且将冷库门轻轻带上，却没有关紧。他倒是不害怕有人从外边将冷库门关紧，导致他冻死在里边，因为方哲有那个自信可以利用蛮力破门而出。
时不时回头看向门口，方哲的所有动作都很轻，尽量保证自己不发出声响，一方面他是防止声响吵到老人休息，毕竟老人的睡眠很短，随时都有醒过来的可能。另一方面，他需要集中注意力去倾听冷库门外的一切动静，好让自己有充足的时间离开这里。
冰柜就在不远处，不过方哲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过去查看。
因为，那个里边像是装着什么圆滚滚东西的黑色塑料袋，就在一个放置动物脏器的架子上放着，特别显眼。
黑色塑料袋没有绑紧，袋口是打开着的，一些黄色的毛发露在外边，和高医生描述的一模一样！
方哲保持着一步三回头的举动，一边留意门外的动静，一边缓缓靠近放置架，黑色塑料袋，近在咫尺。
喉结滚动，方哲脑子幻想着袋子里面的人头会是什么可怕的样子。
双眼应该会瞪得很大吧，可能还流着血泪。还是说为了防止轻易调查出死者的身份，会将面目用残忍的手段毁得模糊不堪。
塑料袋发出摩擦的声音，方哲已经伸手轻轻将其拿起，然后捧到了自己的面前。
里边装着的东西有些重量，只不过彻底打开以后，方哲才松了一口气。
在里边并不是什么恐怖的人头，而是一颗牛头。
章节目录 第27章 突发的意外
匆匆关闭冷藏库的大门，在确认四周没人后，方哲又故意往厕所跑去，他先是在里边站了几十秒，将马桶上的座板轻轻放下，然后摁下了马桶的冲水按钮，他把座板恢复抬起的时候故意弄出了点声响，随后听着哗啦啦的水声，洗了个手便直接走了出来。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许久便秘后终于通畅的样子，一副自己仿佛瘦了十几斤的感觉。
拍着自己软软的肚子，方哲走到了客厅，他发现老头还再睡，尽管刚刚的戏白演了，但方哲并不觉得失落，毕竟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嘛。
将房门恢复成虚掩的模样，方哲慢慢朝楼下走去。
他并不知道在自己走后，老头熟睡中开始嘟囔说起了梦话：“要先放血。。。手和脚要分开放进绞肉机里。。脑袋得装进垃圾袋。。。”
店铺内，田老板依旧那副模样，肚腩顶在桌沿，落地扇吹着后背，脸上还是那憨厚的表情。
当他听到身后传来下楼的声音，立马转过头：“怎么下来了呢小方？身体好些了没？”
方哲笑了笑，如此时的阳光般灿烂：“好多了，谢谢田老板啊，我刚又联系了一下高医生，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想去他单位里问问，说不定他先回那了。不过我一直不太清楚高医生在哪家医院上班，你知道吗？”
“噢，当然知道，就离这不远，叫舒康诊所，我经常带我家老爷子去那检查身体。”
“诊所？行，那我先过去，这次麻烦田老板了，实在不好意思。对了，老爷子睡得很香，你不用担心。”
看着方哲远去，田老板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些，他抬头瞄了一眼二楼的阳台，从这个方位，可以隐约看到那扇白色的冷藏库的门。
此时坐在车上的方哲，自然不知道田老板所站的位置可以隐约看到冷藏库的门，因为当时他并没有走到阳台，以他的视角是根本没办法看到外边的景象。他只是从背包里将那本假的证件放入口袋，方便待会拿出来用。
在田老板家里的冷藏库的确发现了高医生所说的黑色塑料袋，但里边装的并不是所谓的人头，而是一个普通的牛头。作为肉铺，有一颗牛头太正常不过了。
整件事又陷入到了谜团当中，所以方哲才打算去高医生上班的地方查查线索。
高医生租的地方，的确离上班的地方不远，如果不是方哲不认识路，其实走过去会更快一些。
这是一个诊所，并不是医院，可能高医生因为面子问题，所以才说自己是在一家私人医院上的班。
方哲走了进去，发现里边人并不多，这个点也没什么病人，只有两个穿着白衣服的护士站在前台闲聊，还磕着瓜子。
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护士见到有人进来后将几颗瓜子放在了桌上，拍了拍手后问道：“你好，是哪里不舒服？”
“哦，我找人。”
方哲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本假证件，看到上边金色的两个大字，两个护士尽管面露不悦，但还是堆笑点头。
从她们的反应来看，之前应该有同样身份的人来询问过。
“哦，你是来找高医生的吧？他很长时间没来上班了，你们不知道吗？”
另一个稍微年长的护士依旧磕着瓜子，时不时还瞄了一眼方哲的口袋，对于那本证件她还有些怀疑，不过转念一想，这年头应该没啥人敢胆子大到冒充警察，于是脸上的态度也好转了些。
“这次并不是关于他前妻失踪的事情，而是关于高医生本人，我想跟你们做一个简单的询问。”方哲一本正经的说着，尽量让自己透着一股威严感。
然而年长的护士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只见她两根化得很假的眉毛锁在一起：“不对啊，你们上次来的时候都穿警服，而且都是两个人来的，这次怎么只有你一个，还穿着便服？”
护士心里还有一句疑问并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方哲的样貌看起来太年轻稚嫩了。
方哲嘴巴抽搐了下，他继续掏出警官证：“我是从鲤城市调来协查的，只是个人想询问几个问题罢了。”
“如果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验证一下我的真伪。”
“好。”
“。。。”
方哲本以为自己掏出杀手锏说出那番话，对方就会信任自己，鬼知道这个阿姨真的要打电话，这他喵的该怎么整。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方哲挺懵逼的，虽然他此时装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过双眼已经不断往门外瞄去，他在找一个合适的逃跑路线。
现在只希望杨海鑫那边有跟警局打好招呼，如果没有的话，事情将会变得很麻烦。
方哲倒是不担心结果会很严重，毕竟自己真的在帮异常犯罪处理局做事，就算被抓，杨海鑫也会捞自己出去。只是这样一来，会变相说明自己办事不利。
杨海鑫曾经说过，异常犯罪处理局是潜藏在黑暗里的机构，没办法对外公开，越少人知道越好。
另一边，年长的护士已经拨通了电话，她的声音很高，也很刺耳。而另外一个护士则是一脸警惕的盯着方哲，甚至还下意识将身子往诊所的大门靠了靠，把方哲原定的最佳逃跑路线给堵住了。
这诊所不简单啊。。。这两个娘们也不简单啊。。。
方哲表面是云淡风轻的站在原地，心里实际上慌得一笔，他仔细竖起耳朵，想要知道那位护士的谈话结果。
“对，他是说从鲤城市过来协查你们的。对，说是要询问关于高医生的问题。什么，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尽量配合的。。。应该的应该的。”
年长的护士挂断了电话，一脸歉意的看向不远处的年轻人，她心中的疑虑通过电话确认后完全打消了，此时只觉得这个小伙子年轻有为。
“这么年轻就是特派员，我家孩子要是这么出息就好了。”
她冲着另外一个同事挑了一下那双很假的眉毛，待到年轻的护士连忙会意跑去倒茶后，她用一种很客气的语气说到：“呃，方警官，不好意思啊还怀疑你，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会如实告诉你的。”
“能理解，那么请问，高医生平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询问很快便结束了，根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连那几个在自己办公室待着的医生，方哲也都进去询问了一番。
有医生正在桌上写着药方，有医生正在洗手，但是每一位对高医生的看法都很一致。
高医生刚进入这家诊所没多久，大家都跟他不是很熟，私下也很少来往。总之，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
发现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方哲便打算离开，临走时，他看到墙上挂着的公示栏，上边有着诊所里每一位医生和护士的照片和简介。
上边，并没有高医生的照片，只有一位叫高炜升的医生，只是名字上方的照片，和高医生不是同一个人。
方哲本来想多嘴问一句的，只是当时正巧有病人进入诊所，那些护士都去忙了，让方哲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啧，真是薄情的诊所，人都还没离职，就把照片给撤了。”
章节目录 第28章 司机的话
方哲在泰安酒店另外开了一间房，离高医生所在的802号客房不远。
他并不想再在沙发上睡一晚上，也不想闻着一股子泡面味睡一晚上，醒了还没东西吃的那种。
躺在柔软的床上，方哲好好地伸了个懒腰。
这两天他太累了，一种精神上的疲累。
十二点到了，是时候打开音乐APP听几首悲伤歌曲让自己冷静冷静，带着这个念头，方哲随机点开了一个热门歌单。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悠扬的歌声还没继续便被方哲直接关闭，他扔掉手机闭上了双眼。
从诊所出来后，他直接去找了高医生，当时高医生正在洗手准备吃晚饭。
那个时候方哲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此时回想起来，他越想越不对劲。
将这几天一切的所闻所见，如同一块块拼图去拼凑起来，残缺的景象逐渐清晰，方哲好像发现了高医生的真相。
802号房里的高医生，真的是那个妻子失踪的高医生本人？
“可这些也只是猜测，根本没办法将这些猜测告诉杨海鑫，我需要证据，绝对性的证据。”
“高医生不是突破口，他只是一个烟雾弹，肉铺和诊所，只有这两个地方能找到证据，他们之间，有人说谎！”
脑海里匆匆闪过这几天见到的每个人的样貌，挂着憨厚笑意，看似平庸的肉铺老板田老板；患有痴呆症，一句话都没说过的田老；两个很机警的护士以及诊所里几位当班医生。
方哲眉头拧成一股绳，他现在真希望有一个戴着眼镜，身穿蓝西装，胸前扎着个红领结的万年小学生给他射一枚麻醉针，然后案子就解决了。
“唉，那么多年用来下饭的动漫白看了，看来我并不是推理的那块料，只能靠行动了。”
方哲匆匆起身，将自己的房门轻轻关上。
当他路过高医生所在的客房时，故意停留了几秒，再确认里边没传出任何动静后，这才进了电梯。
酒店前台的妹纸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方哲脚步放的很轻，就连司机打电话给他，他都等到离开酒店才接。
“哎哟，怎么这么晚要去肉铺啊，是住在那附近吗？”握着方向盘的司机随口找了个话题聊，以免大晚上的开车犯困。
“嗯，我住在那边。”方哲脑子里还想着事，所以回答得很敷衍。
“哎哟，你怎么定位那家肉铺啊，害我接单的时候怪瘆得慌。”司机瞄了一眼中央后视镜，脸上还带着略微尴尬的笑意。
“嗯？那家肉铺怎么了？”方哲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立马将身子坐正。
“咦？你住那还会不知道？那家肉铺可邪门了！”
见到乘客感兴趣，司机也瞬间来了兴致，他连忙将自己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甚至不忘添油加醋一番。
“那家肉铺啊，接连失踪了三个女人，你说离奇不？警察都去调查了好几次，这附近的人都知道，都说那家邪门，甚至有人怀疑那肉铺老板是杀人凶手。不过嘿嘿，这只是玩笑话，如果真是的话，早就被抓了，你说对吧小兄弟。”
“三个？不对吧，我咋听说是两个啊。”
“哎哟，小兄弟，我骗你这个干嘛，我就是在这附近跑车的，周围人都知道那家肉铺的事。那老头的妻子，也就是肉铺老板他妈，在六七年前失踪了，后来是那老板的第一任妻子，没过几年也失踪了，说是跟别人跑了，但是他们邻居都觉得不太可能，人家夫妻两明明挺恩爱的。还有就是，对，好像是年前，那老板的第二任妻子也失踪了，不过老板对外说是妻子回老家了，这就没人知道了。”
“虽然说是失踪，不过好像也没人报案，我估计可能是真跑了，或者是离婚了，只是人家老板要面子，就没太说这件事，才会越传越邪乎。”
“不过我认为那家肉铺邪门，倒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是因为自从他们家出了这档子事后，几乎都没人敢去那家肉铺买肉，但是说来奇怪，那家肉铺的生意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好像更红火了，而且去买肉的几乎都不是这附近的人，都是一些生面孔。”
“哦，我想起来了，我前阵子还接了一个客人，那人出了车站直接打了我的车去肉铺买肉，嘿，如果不是怕那家邪乎，我还真想去买他家的肉煮来尝尝，连外省的人都特意来买的肉，我真好奇新鲜好吃到哪个地步。”
司机说到这，情不自禁的砸吧了下嘴巴。倒是方哲，因为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事情，反而胃部不太舒服。
“你怎么知道上次那个买肉的客人是外省的？”
临下车时，方哲坐在后座问出了这个问题。
“嗨，人家自己说的，他还极力推荐我去买那家的肉呢，说吃过一次保证爱吃第二次。他甚至还说，报他的名字可以有优惠。”
“那人报的名字还挺好玩，说自己叫什么美食家，笑死我了。这年头真是什么都能当专家哈。”
司机觉得今晚聊得很尽兴，如果不是系统派单，他甚至都想免了这个年轻小伙的车费。
“今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来师傅，抽根华子。”
方哲从背包里将杨海鑫给的一包华子取了出来，并散给了司机大哥一根。他不抽烟，只是杨海鑫告诉他，这样做有时候好办事。
司机连番道谢，当他准备挂挡离开时，方哲连忙又补了一句：“现在猪肉涨价，师傅你知道是为什么嘛？因为闹猪瘟，所以这段时间能不吃猪肉就尽量别吃吧。”
看着汽车消失在黑夜中，方哲看着远处的那家肉铺，二楼的灯，还亮着。
他故意让司机停在离肉铺较远的位置，以防田老板发现，毕竟大半夜有辆车停在自家楼下，这看到肯定会多看几眼。
这二楼的灯亮着，说明田老板可能还没睡，方哲此时觉得自己刚刚的决定是正确的。
通过司机师傅的话，方哲可以确定，田老板说了谎，他向自己隐瞒了许多东西。
田老板说自己家失踪过两个人，实际上是三个。而且他的母亲并不是十几年前失踪的，而是六七年前，但是田老板却将自己第一任妻子失踪的时间说成了自己母亲失踪的时间。
可是方哲又感到很奇怪，田老板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结过两次婚，自己如果真的走访周围，应该会知道他在撒谎啊。
而且田老板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家人失踪的事情，最起码，在他母亲失踪这件事上，田老板承认的很干脆，并不像说他自己妻子那样，说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疑惑不解的方哲此时已经接近肉铺，店面的卷帘门是关闭着的，下方有一些早就干涸的血水痕迹。
他抬起头，看到了二楼阳台上一扇关着的白色冷藏库的门，也看到了田老正站在阳台冲他微笑。
刚刚阳台，明明没有人站着的啊！
方哲心中瞬间涌起不安的感觉，他立马转身回退，却发现田老板正手持着一把剔骨刀，一脸憨厚的看着他。
“站在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看到二楼阳台旁边那个冷藏库的门，也就是说你估计看到了我进入你家冷藏库的事，你可真比我会演啊。”方哲并没有感到害怕，他只是盯着田老板的肚腩发出笑声。
“我本来以为用一颗牛头就能打消你的怀疑，看来我是多此一举了。不管你发现了什么，今晚你过来了，就得失踪，跟高医生一样。”田老板一步步朝方哲走来，他已经下了杀心。
“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可不想像猪一样任你宰割。”
“夏燃！！！”
章节目录 第29章 夏燃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方哲脑海里不知为什么，又突然浮现了这首歌曲，像是被洗脑一般。
讲真，此时的他有点慌，甚至觉得脑海里当下出现这首歌曲是件极其不吉利的事情。
因为，他的第二个人格——夏燃，并没有出现。
没错，方哲身体里不但有第二个存在的人格，这个人格甚至有单独的名字，他叫夏燃。
那天在小巷子里制裁虐狗者的，正是夏燃。
只是现在，夏燃没有出现。
刚刚方哲嚎那一嗓子有多么的霸气，现在他就有多么的尴尬。
为什么他没有经过培训，只是一个普通高三学生就敢接下这个调查任务？因为夏燃。为什么大半夜的他敢一个人只身前往肉铺调查证据，不惧危险，因为夏燃。为什么面对田老板手持露着寒芒的剔骨刀他能做到面不改色，还是因为夏燃。
夏燃就是方哲全部依仗，可他喵的谁知道，那家伙此时竟然撂摊子没有出现！
方哲寻思着，这剧本不太对啊。。。
田老板警惕的看了一眼昏暗的四周，除了远方传来几声狗叫声外，什么也没出现。
他对于自己刚刚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唬住了这件事有点愤怒，本以为对方是一个警察，可能对于高医生失踪的事情查到了什么，所以半夜带队来包围自己，可哪知道，对方只是一个人！竟然真的只是一个人！
手中的剔骨刀被田老板握得更紧了些，方哲此时在他眼里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头待宰的牲畜。
腭后以40°角刺入颈动脉沟，割断颈动脉放血，随后开始切割。也可以先打晕后将其倒吊，先砍四肢，最后开膛。
田老板踏着稳健的步伐向方哲逼近，脑子里想着该是正常宰杀对方，还是将其折磨一番，好让自己解气。
方哲一直不断向后倒退，他不认为自己现在能够跟一个五大三粗，并且还手持利器的中年男子进行1V1真男人大战，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专业屠夫！
本想一跑了之的他回头，却惊讶发现田老不知何时从二楼阳台已经出现在了自己后方，并且手里持着一根类似套马杆的套杆，只不过杆短而粗，上边还粘着些许带血的毛发。
“截断后路形成包夹？看来对方今晚下狠心不打算让我离开啊。”
方哲本以为突破一个老头子不是什么难事，直到对方面无表情的甩动起手中的套杆，那破风声“呼呼”响起之时，方哲才觉得有些难办。
但不管怎么说，后边是一个持刀的杀人狂魔，两方对比，还是拿一个老头子作为突破口更好！
方哲一手护在脖颈前以防被对方直接套中，一手握拳朝前狂奔。
直到田老将拴在套杆上用皮绳做的活套甩出，差点将方哲勒住时，方哲才惊恐发现，这个老头好像比田老板更恐怖！
“杨海鑫！你在不出来我就麻烦了！”
躲过皮绳，方哲扯着脖子呼喊，他觉得杨海鑫不可能真的敢让他一个人来一个陌生城市调查案件，肯定留有后手，比如安排几个人保护自己的安危。
田老板没有再上当，一刀已经对准方哲的后脑勺劈下，田老也没有上当，再次甩出了活套，而方哲却上当了，四周悄然无声，哪里有半点人影。
这肉铺本就开在丰泽市较为偏僻的地方，类似菜市场一般，周围都是卖菜卖海鲜的店铺，住宅区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这个点那些店面的大门关得死死的，就算方哲大声呼救，估计也没人会听见。
“妈的，我要是死了，夏燃你也没了！”
“你再不出来，我可真死了！”
方哲在心里一顿威胁，可那个当初莫名其妙出现的第二人格好像彻底消失一般。
“嘶。。。”
后背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让方哲倒吸一口冷气，田老板的剔骨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在方哲的衣服上留下一条带血的缺口，伤口虽然不深，但鲜血已经染红了一小片。
“夏燃你妈个鸡儿。”
当田老板的刀再度举起，当田老手上的绳套再度抛来时，方哲在心中骂完自己第二个人格后，被逼无奈的他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祥记肉铺的店内，那里有一个楼梯口，从那边进去，可以通往楼上。
方哲知道自己就算上去也是无路可退，被抓到反而会形成一种自投罗网的局势，只是现在被前后夹击，失去人格夏燃的帮助的他只是一个学生，一个普通的高三学生。
我明明还是个孩子啊！
田老板的刀砍空了，自己父亲的绳套也扔在了地上又被对方慢慢拖回。他目睹着眼前的年轻人头也不回的朝自己店铺内跑去，这个速度，倒像是一头偷跑的猪。
“往楼上跑，也只是拖延时间，早晚都会死，为什么不早点解脱呢？”
田老板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昏暗的楼梯口，他心中很疑惑，此时的方哲在他眼里和牲畜没有半点区别。长久的屠宰、肢解牲畜，已经让田老板心中的认知慢慢开始扭曲。
他觉得，杀鸡杀猪杀羊杀牛，好像都是一样的，先放血，在拔毛，最后开膛破肚。
一开始，是为了做生意，他没别的办法，心中还存着一丝敬畏，他会烧香祭拜，他会少吃肉食。
可后边，杀着杀着，他就麻木了，习惯了听牲畜死前哀嚎的声音，习惯了看牲畜死前挣扎的样子。
他开始习以为常，甚至有些期待，特别是到后边，他觉得那些牲畜死之前哀嚎的声音特别悦耳，带着一股凄美感。那些牲畜死之前挣扎的样子很是滑稽，常常会引起自己大笑。
这种感觉，越来越美妙，却越来越让田老板觉得不够满足。
他忽然想听听，人死前的哀嚎声会是什么样子的，想看看人死前挣扎的样子又会是什么模样。
杀人和杀猪，应该是一样的步骤吧？
只是，田老板一直迟迟不敢迈出那一步。
直到那一夜，自己的父亲将母亲掐昏，倒吊放血被自己发现。
直到那一夜，为了帮父亲掩埋罪行，亲手肢解了自己母亲。
直到那一天，几个人来到店里，与自己进行了一笔交易。。。
田老板手持着剔骨刀一步一步的走着，田老慢慢跟在他的身后，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看来父亲和自己一样，对于待宰的牲畜突然逃跑很是生气。
这对父子两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一前一后走着，如果不是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倒像是在饭后散步。
阶梯传出沉重的脚踏声，田老板还故意将手中的刀有节奏的敲击在楼梯旁的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像是在追逐猎物，又像是在玩一场生与死的捉迷藏。
“砰！”
二楼的房门被田老板一脚踹开，他那双眼睛环视了一下屋内，好像没藏在这。
此时，突然外边传来撞门的声音，而且一声比一声更剧烈。听声音，像是从楼上传出来的。
“在三楼？”
田老板木然的转身，活动了一下手腕，随后持着刀走了出去，田老依旧嘟囔着，跟在自己儿子的身后。
他好像在说，抓到这头畜生要好好折磨一下。
此时的方哲已经撞开了三楼那紧闭的房门，这间屋子正是高医生租住的地方。
他已经顾不上左肩臂传来的疼痛，也顾不上火辣辣的后背，直接冲了进去。
门锁已经被自己撞烂，想要关紧房门锁上已经不太可能，他只好将门关上后，推着沙发等重物抵在房门后边，希望借此来拖延一下田老板的追击。
屋内没开灯，很昏暗，经过几秒瞳孔的适应后，差不多能勉强看清楚屋内的环境。
不过方哲现在倒是没功夫去关心高医生租的地方环境如何，他现在只关心自己该怎么逃脱！
自己一路跑上来，杨海鑫的电话也打了，没人接。通过手表呼叫了异常处理局，没反应。在心中不停的各种问候夏燃，没鸟用。
更邪门的是，他三个数字的号码都打了一遍，医院的，消防的，警局的，甚至就连舅舅方世军的电话都打了，好像除了拨打杨海鑫的号码可以外，其余的都是呼叫失败。
这让方哲的脑袋都快爆炸了，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自己跑出去。
一直躲在这里是不现实的，不管自己藏得再好，被发现是早晚的事，可如果从三楼跳下去，运气好可以一瘸一拐的离开，然后被抓住。那倘若运气不好呢？
方哲不敢赌这个办法。
于是，他只好在屋子里找寻着可以用的武器，实在不行，就硬碰硬拼一波。
门外，已经传来撞门的声音，不过这种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刀子劈砍在门上的声音。
果然是自己屋子，破坏起来就是不心疼。
田老板手上的刀不停地举起然后重重落下，三楼的房门是那种老式的木门，并不像防盗门那般厚重，随着木屑乱飞，很快就有一条细微的缺口出现。
门被彻底破坏估计也就几分钟的事。
而方哲这时候才绝望的发现，这他喵的高医生竟然不做饭的，厨房里空空如也，别说菜刀剪刀了，连酱油瓶都没有。
只有一个洗水果用的塑料盆，可这顶个啥用？
他急匆匆的跑到高医生的卧室，但是一进去就愣住了，借着手机上的灯光，他发现墙上贴满了白色的纸张。
章节目录 第30章 测试（喂喂喂，投票。）
门外，刀劈在木门上的声响持续不断，甚至能听到用手掰断木板的声音。
动静很大，估计用不了多久，杀人屠夫和他的父亲就将破门而入。
此时的方哲倒是没将注意力放在外边，他的视线全被贴满墙壁的纸张所吸引。
墙上的这些纸张，像是高医生的日记，又像是他给自己治疗的那些病患们所开的诊断书。
“3床病人，诊断结果：‘慕残癖’。这位病人谈吐幽默风趣，很健谈，是位很配合的病人，我很喜欢，甚至不忍心用电击疗法。我试着去安抚劝告，不过效果不是很理想。这位病人对于残缺美的执念很大，因为发现无法掌控自身对于残缺的一种占有欲，所以找到我们医院主动愿意接受治疗。”
“3月22日：目前3床病人的治疗效果不是很理想，我觉得可以试着动用电击疗法，虽然我不是很愿意这么做，主要是我真的挺喜欢这个病人的，实在比5号床的病人好太多了。”
“3月24日：电击疗法不太成功，病人有试图反抗攻击医生的迹象，还好我发现了病人身上的那把刀，不然估计我的胳膊保不住了。病人竟然笑着跟我说很可惜？不然我会是一件很好的收藏品？实在是太不可理喻了，早知道我应该把电击功率调得再大一些。”
“4月1日：3床病人是逃走了，还是被人带走了？”
“4床病人，诊断结果：‘表演型人格障碍癔症幻想型’。这位病人是被家里人硬生生绑着送来医院的，我觉得他很可怜，其实他的病症并不严重，也不会影响到别人。他只是想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想要获得认同感所以才会模仿别人，我觉得这个没什么可怕的。”（最后一句话被笔划了几条黑色的横线。）
这张诊断书的下方，贴着一张照片，当方哲拿着手机手电筒的灯光移到照片上看清楚时，他露出了微笑，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这是一张两个人的合照，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手搭在病患的肩膀上，露出明朗的笑容，而那位病患表情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学着旁边医生露出了差不多的笑容。
只是，这位病患方哲见过，正是泰安酒店802号房所见的那位高医生。
而这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方哲也见过，是那家诊所公示栏里，名叫高炜升的医生。
因为当时先入为主的概念，加上方哲也不清楚高医生的全名，所以才误以为那家诊所将高医生的照片和信息撤了。
802号房的高医生是假的，其实真实身份是这位4号床的病患，而真正的高医生却不知道在哪里。
不管门外传出重物被拖移的声响，方哲继续看了下去，反正这间屋子的门被他死死的锁上了，应该还能再拖延一会。
“4月4日：4床病人真的太可怜了，他很活泼，像个舞台剧演员一样，用着夸张的肢体动作逗其他病友开心，却被5床病人给揍了，看来今天得给5床病人加大电击疗法的功率。”
“4月9日：为什么诊断书不能修改？为什么？我收回4床病人不可怕这句话，他太吓人了，他竟然在模仿我！今天我妻子来找我，4床病人竟然以为那是他的妻子，甚至还警告我离我自己的妻子远一点？真是太可怕了，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动作，都太像我了。妻子好不容易同意我继续干着这份工作，看来今晚上又得劝劝她了，不然她可能真的会跟我离婚。”
“4月11日：不行，我得跟院长商量一下4床病人的事，这个病人竟然偷了我的衣服，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甚至还给5号床的病人治疗，我的天啦，还好他没偷走我办公室里的电休克仪。不过为什么5号床的病人会那么听4床病人的话，乖乖接受治疗？”
方哲看到这，身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
田老板已经进入屋子里，此时正在踹这房间的门。
整个墙壁都跟着震动，包括方哲的心脏。
“唉，一场测试罢了，至于嘛。杨海鑫这家伙可真狠。”
方哲挠了挠后脑勺，他有些无奈。
将自己的猜测和所发生的一切零零碎碎串联起来，他已经知道这次的案件只是杨海鑫给出的一次测试。
802号房的假高医生就是这次测试抛出来的烟雾弹，而通过测试估计就是要发现这名高医生其实是病患。
杨海鑫绝对有安排人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然不会所有电话都呼叫失败，只有杨海鑫的电话能够拨打。
“到现在隐藏在幕后的人还不愿意出来，估计这场测试除了考验我的推理能力外，还要考验我的身手咯？”
“那对不住了，我只能出此下策。”
说真的，田老板这一年来，还是第二次心慌了一下。第一次是见到那群人和他们谈交易，第二次就是现在。
因为他正准备抬脚继续踹门时，发现房间的门被里边的人主动打开了。
田老板本以为里边的人决定放弃逃跑，会像之前所杀的那些人一样，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求饶，或者是拿着找到的武器想要硬拼。
但很明显都不是。
“别踹了，又不是我欠你房租没给。不就是要砍我嘛，来来来，对准这一刀下去，赶紧的。”
打开门的方哲歪着脖子，露出雪白的脖颈，他一边说一边还伸手拍了拍大动脉所在的位置。
“啪啪啪。”
“就这，来，快点的，别怂啊，你再不砍就把刀给我，我自己来，磨磨唧唧的。”
方哲正要伸手拿刀，田老板已经将手举起。
剔骨刀在半空中重重落下，方哲咽了下口水，喉结跟着滚动。
他慢慢闭上了眼，心里想着这次一定得赌对，就算隐藏着的人不顾自己的生死，那个没良心的夏燃应该会顾吧？
自己如果嗝屁，那大家可都得一拍两散了。
风，忽起。
海风徐徐，方哲再度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片海平面上。他进入到了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这也说明，夏燃掌控了他的身体主导权。
“你这么废物的人格，有什么资格存在？”
听着自己的声音在耳边传出，方哲苦笑连连，这叫啥，我骂我自己？
他已经决定，这次平安回家后，他一定要把夏燃下载到他电脑磁盘里的那些血腥暴力的动作片统统删除！
深吸了一口气，方哲直接瘫坐在了海面上，看来这一次，他赌赢了。
海面开始变得不平静起来，方哲所坐的四周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田老板第一时间发觉了不对劲，眼前的年轻人头发开始变色，由黑转红，只是因为光线昏暗的原因，所以并不明显。
“失控者？原来如此。”
田老板原以为这个年轻人只是一名小警察，是来调查关于高医生的失踪案。可现在看来，只有是那个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手笔了。
这也难怪对方敢大半夜一个人前来。
只是，自己明明已经打点好关系，而且那些人也都许诺会保全自己这间店，为什么异常处理局的人还是下手了？
而且，竟然是失控者，为什么一开始想要逃跑？
抛开脑子里的疑问，田老板发现自己劈下来的刀已经被眼前的人用手掌直接抓住，血液顺着手腕流了下来，如同红色的小蛇。
“我的后背，是你的杰作吧？很疼啊。”
夏燃继续保持歪头的姿势，只见他嘴角上扬，挂着轻佻的笑。
田老板想要将刀子抽回，却惊讶发现那把刀像是长在了对方手掌心里，怎么都拔不出来。
血，一滴一滴顺着夏燃的手腕落下，站在田老板身后的老人面无表情的走出，双手抓住绳套两边，想要从夏燃的脑袋往下套住。
“一个普通人，加一个黄土埋在脖子的失控者，你们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夏燃抓住刀刃的手突然用力一扯，田老板惊讶发现自己身子的重心开始偏移，继续这样下去他只会撞到自己的父亲，
迫于无奈，也是出于本能，田老板立马舍去手中持着的剔骨刀，他松开刀柄，直接伸手抓住自己父亲的肩膀，带着老人快速后退了几步。
人，都是这样，像是坐跷跷板，你强势，就总有一方的气势会开始减弱。
田老板杀人分尸，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是面对夏燃的时候，却本能性的想要逃跑而不是攻击。
他的思维被局限住了。
毕竟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年轻人会主动打开房门，然后伸长脖颈逼着自己砍下去。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年轻人会直接伸出手掌接住自己劈下去的刀。他更想不到，对方竟然是失控者。
你说你一个失控者，一开始跑啥呢？
杀人麻木的屠夫被一个年轻人给吓住了。
夏燃此时用另外一只手抓住剔骨刀的刀柄，轻轻用力，将刀刃从血肉里拔了出来，掌心里能清楚感受到冰凉的东西离开的感觉，鲜血瞬间从裂口中涌出许多。
他另外一只手持着剔骨刀，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疼痛的模样，反而笑得很是癫狂。
“现在，我得在你后背砍上几刀好呢？”
带着笑声，夏燃已经将手中的刀举起，随后重重的落了下去。
章节目录 第31章 （好孩子别学）
剔骨刀短小的刀身对准田老板的正面即将劈了下去。
田老板一手抓着自己父亲的肩膀，另一手本能地抬起想要抵挡刀的劈落，那个老人原本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终于将浑浊的双眼瞪大了起来。
画面好像定格一般，追杀者与被追者的身份互换着实来得太快了点。
忽然，诡异的事情骤起，客厅内竟然刮起了风。
不知从何处涌现出大量的白色烟雾，阻碍了剔骨刀继续向下的力道。
夏燃皱起了眉头，他手背上的青筋尽数鼓起，用尽全力却仍然发现无法将刀刃下探分毫。
他猛地回头，紧盯着身后一面白色墙面，直接将手中的刀扔了过去。
刀在半空中旋转，画着一圈又一圈的弧线。
那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突然开始扭曲，随后烟雾缭绕，一个人的形状逐渐凝结。
那人带着笑声道：“上次你也是这样直接朝我扔东西嗷，方哲呢，叫他出来。”
杨海鑫的身子从烟雾里穿了出来，他一手扶着头上的渔夫帽，一手稳稳抓着那把丢来的剔骨刀，嘴里叼着的香烟忽明忽暗。
“你说叫就叫？”
夏燃很愤怒，方哲每次需要自己的时候也是说叫就叫，利用完自己就开始争抢身体的掌控权。所以先前他才故意没有立马出来，而是想等着这副身体被砍上个几刀，等方哲受些苦头自己再出来。反正只要这副身体有口气在，他都自信能够将局势逆转回来。
趁着这个空档，田老板拉起自己的父亲就往屋外跑，他知道，又一个失控者出现了，而且实力好像比那个年轻人还要强！
只不过他才刚迈出第一步，就惊恐发现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浑身上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圈又一圈的烟雾，除了头部外，其余都被烟雾覆盖，像是木乃伊。
他扭过头，发现身边的老人跟自己一样，被烟雾包得严严实实。
田老板又往另外一边看去，那个年轻人和从烟雾里走出的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往他们这边瞧，自己仿佛就像是毫不相干的存在。
“这。。。就是失控者？”
一种无力感从田老板心中涌起，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眼神应该和当初被屠杀的妻子是一样的吧。
老头的求生欲望好像要比自己的儿子强一些，他还不死心，像僵尸一样蹦跶着想要往门外去，不过随着身子上烟雾的紧缚力度加强，这个老人脸朝下直直摔在了地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两我还有用，你就别生气了嗷。听话，叫方哲出来，我有事跟他说。”
杨海鑫话音刚落，夏燃就一拳挥了过来，毫不留情。
拳头不偏不倚打在了杨海鑫的脸上，他根本就没有躲闪，脸部震起了烟雾，被拳头打中的一部分竟然飘散成了烟圈。
夏燃皱起眉头，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但没有任何着力点，此时竟然连拔都拔不出来。只见杨海鑫化作烟雾的半边面庞重新凝聚了起来，将夏燃的拳头死死包裹住。
杨海鑫现在的形象很是可怕，半边脸庞里像是镶嵌进去了一条胳膊。
他与夏燃的距离很近，杨海鑫面带微笑打量着对方，他发现，眼前这个人格出现后，方哲的头发除了变成橘红色之外，浑身还透着一股煞气，模样也变得凶狠起来，散发出的气质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代表着愤怒情绪的人格么？那按此说来，应该还会有代表其他情绪的人格存在，这说明方哲那家伙不是双重人格，而是多重人格嗷。”
杨海鑫仿佛像在欣赏一副精美的画像一般，被这种眼神盯得有些发毛的夏燃直接将脑袋对准杨海鑫的鼻梁撞了过去。
不过夏燃并未能如愿，他整张脸瞬间被杨海鑫伸手死死抓住。
“别给脸不要脸嗷，看看怎么了，大老爷们还害羞。”
杨海鑫用另外一只手在夏燃耳边打了一声响指，恍惚感瞬间从大脑蔓延开来，夏燃整个身子开始瘫软，就见他慢慢跪了下去，一手高举，手腕依旧留在杨海鑫的脸里。
而杨海鑫整个人也跟着站立不动，只见他双眼紧闭，如同一尊雕像。
客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田老板发现那两个可怕的失控者此时都一动不动，他便学着自己父亲的模样，跟着蹦跶了起来，不过马上也跟他父亲一样，随着缠绕在身体上的烟雾紧缚感增强，他也迎面倒了下去。
但是倒下的田老板丝毫不气馁，他仰起头露出坚毅的神情，任由鼻孔里的鲜血流了出来，他整个人往前一挺，像是一头肥胖的海豹在地面上滑动着身子。
大门，近在眼前，然而，一个身穿古装的男子也出现在了田老板的瞳孔里。
那人倚靠在门框上，冰冷的眼神注视着在地上用双肩扭动前进的肥胖男子：“你靠近我多少厘米，我就让你身高少多少厘米。”
。。。。。。
正坐在自己精神世界里吹着海风的方哲突然发现，杨海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两头狐狸看着彼此奸计得逞。
“我倒是没想到你本人会跟过来，我以为你只是随便安排了几个人在暗中保护我。”
“真不害臊嗷，还安排几个人保护你？”
一人一句后，两个人突然都不说话了，杨海鑫坐在方哲的身边开始抽着烟。这两都是聪明人，的确不需要说太多。
气氛也不尴尬，海风缓缓地吹拂，这两人就坐在海平面上，像是两个海钓的渔民。
半晌，方哲抱怨道：“你们这测试太不靠谱了，甘霖娘诶，我差点就捐了。”
杨海鑫笑了笑，没有作声。
方哲又道：“太明显了，什么电话都打不通，就你的可以，而你却又不接。通过手表呼叫你们异常处理局的人，也半天没个屁响应，测试而已嘛，不用搞得这么刺激吧阿sir？”
杨海鑫撇了一眼方哲手上的手表：“你手表没激活，需要正式成为处理局的人才能使用全部功能。”
“现在，只是一块手表。”
“哦，那我回去能够揍那个张洵一顿嘛？”
“当然可以嗷，但你不一定打得过他，被人家揍了可不算工伤，医药费我不报销。”
“甘霖娘。”
“小孩子不能说粗话。”
“鸡掰。”
“测试通过，你被录取了。”
章节目录 第32章 高医生的诊断日记
杨海鑫和方哲从精神世界里出来了。
准确来说，是杨海鑫将方哲这个人格从精神世界里带了出来，成功夺取身体的主导权。
方哲记得杨海鑫说过，他从精神世界里出来后会陷入昏迷，之前那次的确如此，但这次却没有。
所以方哲很好奇，但他没有开口询问，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后背依旧火辣辣的疼，但手心传来的疼痛更甚，看了一眼被鲜血覆盖的手掌心，方哲无奈夏燃这个人格报复心还挺强。
两个人格能够共享记忆，当方哲掌控身体之后，先前夏燃所做的一切他立马通过回忆全部看得一清二楚。
“回去真的要把电脑里他下载的那些电影给删了，以他的实力，根本不需要空手接白刃嘛，这明摆的就是故意让我承受伤痛。”
方哲在心里抱怨一番后，瞄向了站在客厅守着田家父子的郑思明：“诶哥们，有没有纱布绷带啥的，让我绑一下伤口止止血？”
郑思明摇了摇头，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包面巾纸。
方哲：“。。。”
“你这个得打破伤风，还需要缝针。这个可以算是工伤嗷，我可以给你报销。”杨海鑫瞄了一眼方哲的伤口，随后走进了高医生所住的房间打开灯继续道：“进来。”
方哲翻了一个白眼，他觉得这家公司很不体谅员工。
高医生的屋内，满墙的白纸黑字依旧醒目。
“看完。”
杨海鑫坐在床上说完后，便躺了下去，双眼紧闭。
方哲没再管杨海鑫，他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墙上的这些纸张，之前没看完全部，他对剩下的内容的确很好奇。
只不过，方哲发现关于四号床病人，也就是泰安酒店802号房里假高医生的诊断书后面几页全部被人撕去了。
日期，只停留在他之前所看的4月11号。
“5床病人，诊断结果：‘异装癖’。这名病患听说是从别的地方转移过来的，院长还亲自出面去接了，好像很重视。他有着严重的异装癖，喜欢偷穿自己妻子的衣服，然后在镜子前欣赏，跳舞。直到他将自己妻子变成永远的观众，怪癖就更加严重。”
“3月1日：五床病人难以沟通，他对于自己身穿着医院病患服很是不满，如果不是束缚带的缘故，我觉得他肯定会把衣服撕得稀碎。”
“3月3日：我今天想要尝试对五床病人进行电击疗法，但是他警告我，如果我敢对他进行这样的治疗，他一定会对我的妻子下手。他竟然还说我妻子很会打扮，他很中意？去他妈的，他今天的药物剂量我给加大了。”
“3月20日：这段期间因为我一直给五床病人加大神经抑制剂药量的缘故，所以他还算安分，只有在他清醒的时候会一直发出嘶吼。还好这间双人房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居住。对了，隔壁房间3号床今天来了一个病人，那个竟然是自己主动来医院看病的，也是奇怪，正常来说，医院接手的病患应该都是。。。3床病人比5床病人简直好太多了。”
“3月24日：今天好危险，差点被3床病人攻击了。我得好好考虑妻子的建议，我也觉得这家医院收容的病患实在有些诡异，如果不是工资那么高。。。算了，今天继续给五床病人加大药量吧。”
“4月1日：3床病人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医院的病患有时候会莫名离开。每次问院长，他都让我不要管，病人出院难道不应该需要我们主治医师签字的嘛？哎，不管了，五床病人今天盯着我妻子看的目光实在是太可怕了，我必须再给他加大点剂量。”
“4月3日：5床病人终于不是一个人了，今天来了一个新病人被安排在了四号床，我觉得那个家伙挺可怜的，希望他的到来能够让5床病人的病情好转一些，毕竟五床病人需要时刻记住，他是一个男性！”
“4月4日：真是麻烦，昨晚上才跟妻子吵了架，今天来上班就听到5床病人把4床病人揍了的消息，哈哈哈，4床病人太可怜了，躲在角落里一直发抖。可他为什么一直重复说病人打医生？”
“4月11日：我很好奇，4床病人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让5床病人听他的话，乖乖接受他的治疗，明明我才是医生！我觉得我得找机会好好跟4床病人聊一下。哎，最近妻子一直在闹，钟医生究竟是如何负责四个病患却依旧很轻松的样子？我这才负责三个病患就有点扛不住了，一个比一个麻烦。我忽然有点怀念起了3床病人。”
“4月22日：我的收藏品有点不听话，不听话是要被电的喔。”
“4月24日：谁都不能碰我的收藏品！不能！我要不要找机会把钟医生也变成我的收藏品之一？这样一来，他的那四个病患也会变成我的收藏品，想想就激动呢。”
关于五床病人的诊断日记到这就结束了，方哲庆幸墙上这些都是打印出来的，而非人工手写，不然他不认为自己能够看懂一个医生写的字。
目前方哲从日记里得知了几点信息，高医生一开始是一个正常人，有一个妻子，不过因为妻子不太赞同高医生在这家医院上班，所以两人时有争吵。通过五床病人诊断日记来看，到了四月底，高医生的记录明显发生改变，他似乎也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但为什么真正的高医生会离开医院来到丰泽市，方哲目前还不太清楚。
杨海鑫仍旧在床上睡觉，方哲继续看了下去，墙面上剩下的内容没几页了。
“2床病人，诊断结果：‘摩擦癖’。说实话，作为医生，我们不能带有任何歧视的眼光看待病患，但这家伙，属实让我恶心。”
“2月27日：电击疗法明明是一种很有效的治疗手段，凭什么假正经的不让我使用，还因为这个把我开除？不可理喻，还好这家医院收留了我，并且工资比之前那家假正经的医院要高太多，真是让我值得庆幸。只是，这家医院好像有点奇怪。哦对了，院长虽然同意我记录诊断日记，但他有提醒我，不准泄露关于医院的半点信息，我尊重他。”
“2月29日：2床病人没什么可记录的，摩擦摩擦摩擦还是摩擦，双手双脚都被束缚住了，他就像蛇一样不断伸缩着舌头，我的天，口水都流了一大堆，我得叫护士来帮忙清理了。”
“3月20日：我真不想把3床病人安排在和2床病人同一个房间，但是院长强烈要求我也没办法。不过3床病人的病情。。希望2床病人一切都好。”
“3月21日：这两个病人竟然能够相处得如此融洽，我感到很幸运，很开心。”
“3月22日：摩擦摩擦摩擦。”（后面所记录的全是一样的内容。）
“4月26日：2床病人算是我的收藏品嘛？我真的不太想带他离开。”
高医生的诊断日记到这里就全部结束了，虽然2床病人的诊断日记是四个病人中记录最少的，但却将全部的信息前后补全了。
串联全部的诊断日记来看，高医生是因为在上一家工作的医院对病人滥用电击疗法，导致被医院开除。随后他进入到了一个允许他随意使用电击疗法的医院，但因为这里边负责的病患特殊，所以高医生的妻子一直跟他吵架。
入职的时间是2月27日，他当时负责的应该只有2床病人这一个病患，3床、4床和5床的病人都是后面才接触的。
三月份整个月都很平常，除了和妻子的争吵之外，高医生一切正常。但到了四月份，不知道在高医生的生活当中经历了哪些，导致他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似乎所有的病患在高医生眼里只是一件收藏品。到了最后，高医生似乎策划了一起带病人逃离医院的行动，这或许是他来到丰泽市的缘故。
方哲闭上眼在脑海里想象了起来，导致高医生在四月份发生情绪上的转变，或许是因为他的妻子提出了离婚。
长期与病患的接触，加上肆无忌惮的可以对病人使用电击疗法来满足内心的欲望，高医生本身就承受着极大的精神压力，如果这时候妻子提出离婚，很可能会是切断紧绷在心里那根弦的剪刀。
只是，在丰泽市，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假的高医生出现在泰安酒店，估计是异常处理局安排的。而真的高医生，听田老板的语气，应该是死于他的刀下了。
想到这，方哲朝客厅走去，他决定亲自向田老板问个清楚。
章节目录 第33章 肉铺往事
客厅内，田家父子两被烟雾捆得跟木乃伊似的，又像是一肥一瘦的两条咸鱼，躺在地上任君挑选。
郑思明一袭蓝色古装装扮站在大门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就单单那散发出的气势，便吓得田老板一动都不敢动。
纵使田老板是个分尸不眨眼的杀人屠夫，可面对失控者，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方哲已经走到田老板的脑袋旁蹲了下来，他拍了拍趴着的人那圆润的后脑勺：“诶，抬头，问你几个问题。”
田老板抬头，露出了先前在肉铺里那张憨厚的笑脸。
方哲见到这熟悉的笑脸，脸上也浮现出了和善的微笑。
“啪”！
一个结实的大耳光子，打得田老板脸庞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干住。
“影帝啊，行啊，你还跟我在这演戏呢？不过我不喜欢演技比我好的人。”
“问你几句话，如果我发现你说谎，我就揍你爹去。”
田老板：“。。。”
田老：“？？？”
草率了，打耳光用的力度太大，导致后背的伤口被扯开，方哲强忍着后背传来的疼痛注视着田老板：“把高医生的事，从头到尾跟我说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每次在田老板面前想耍帅都不成功。
田老板木然的点了下头，将一切娓娓道来。
他刚开始见到高医生时，觉得对方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人似的，虽然那个医生表面装得平静，谈吐礼貌，可是在问房子的时候，连看都不看就直接付了三个月的房钱便住了进去。
这个医生似乎急着找一个定居之所。
田老板本来不想将房子租给这个人，因为肉铺的特殊性，他并不想惹来什么麻烦，只是外边已经将肉铺传得越来越邪乎，三楼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猎物来租了。
没有猎物，就代表没有货源，也代表自己屠宰的欲望得不到满足，所以田老板还是将三楼的房间租给了高医生。
只是那个高医生很谨慎，他除了去诊所上班，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甚至连外卖都不叫，每次回来就带一大包饼干面包啥的。
三楼房间的门锁也全部被高医生换了，甚至还多添加了几道。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找了过来，高医生将她带入到了三楼，两人发生了剧烈的争吵。
女人走了，高医生在房间里喝着闷酒，田老板假意去关心，成功进到屋子里的他立马将高医生敲晕。
后来，高医生就变成了楼下肉铺里，案板上摆放的肉。
听田老板说完，方哲皱着眉头道：“不对，少了很多东西，你没见过那个病患？”
“病患？没有，从始至终我就只见到高医生带过一个女人上楼，他很谨慎，好像有什么人在追他一样，几乎都躲在房间里。他住这的时候，也只有那个女人来找过他，就没有任何人，你是第二个。”田老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无神，就像是机械式回答问题一般。
“咦，那不对啊。”方哲想不明白，那高医生失踪的妻子究竟去了哪里？他如果成功从医院带着病患逃脱，那那些病患呢？高医生为什么会选择租在这家肉铺，他又到底在躲着谁？
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高医生在带出那群病患后，病患们不服从他的命令，甚至有攻击他的行为。
最终一群结伴逃跑的人分道扬镳，成了追与被追者。
事情的真相好像被挖掘出来了，却又好像挖到更多的谜团。
正当方哲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发现杨海鑫已经从房间里叼着根烟走了出来。
“剩下的我来补全给你，不过你得先听听另外一个故事。”
“你能直接说结果吗？”
“不能。”
杨海鑫当着田家父子两的面，说起了关于这间肉铺的事。
田老是入赘的，在这座城市老一辈人眼里，入赘是一件很丢人很失尊严的事。
这间三层自建楼房，是田老妻子的，女人一辈子强势，压得田老喘不过气，也让田老板从小就受尽溺爱，导致他有些瞧不起自己的父亲。
老人忍了一辈子，却在某天女人无端的唠叨中，失了智。
他压抑了几十年的怒火爆发了出来，直接变成了失控者，当晚就做出了一件一直想做，却迟迟未做的事情。
后来赶来的田老板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把自己关在了一间小黑屋里，干着会被小黑屋关着的事。
可惜田老板后来失望了，他发现和自己平常切猪肉没什么两样。
又过了几天，田老板内心的欲望逐渐侵蚀了自身的理智，他迫不及待想要继续进入小黑屋，于是，他看到了正在阳台上晒衣服的妻子。
妻子还甜美的给他回应了一个微笑。
然后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那哀嚎声，那挣扎的模样，那怨恨的表情。
自从自己妻子安静下来后，田老开始变得跟老年痴呆一样，犹如一具行尸走肉，田老板没有理会他，继续干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很快，田老板娶了第二任妻子，也很快，第二任妻子失踪了。
一直空着的三楼房间田老板准备租出去，等待着“货物”主动送上门。
他把价格压得很低，甚至免费租给一些流浪汉，小混混，反正这群人失踪了跟没失踪是一个样子。
不过很快，异常犯罪处理局的目光，也随即盯上了这间不正常的肉铺。
因为有一群特殊的人，开始联系上这间肉铺，并将这个地方发展成了他们一个固定货物补充的站点。
听完这些，方哲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他对于那些犯罪者悲惨的过去从来不感兴趣，别开玩笑了，曾经不快乐，就要把这种报复在他人身上，太冠冕堂皇了吧。世上有着悲惨过去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世上岂不乱了套？
不过这时候一直站在门边的郑思明突然冷不丁开口道：“真是每日一则恐婚小故事啊。”
杨海鑫斜眼瞪了他一眼，郑思明想起了什么，赶忙将嘴巴闭上。
“其实早就可以收网了，这间肉铺周围所有店面都是公司安排人租的，全是自己人，而且每当有不知情的老百姓想来这家肉铺买肉时，都会被我们的人拉走，就连外边传得邪乎的谣言，也有我们的功劳。”他的脸上并没有得意的神色，继续开口说到：“这间肉铺钓来了一群大鱼，食人鱼嗷，闻着血腥味就自己上钩了。”杨海鑫说完用力地嘬了口烟，像是恨不得要把香烟吞进肚子里似的。
方哲站了起来：“是那些来肉铺里买肉的人？”
见到杨海鑫点头，方哲忽然感到后背有些发凉，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找田老板闲聊时，就有一个买肉的顾客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只记得当时那个顾客戴着一顶帽子，大热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虽然古怪，但他没有过多去留意。
现在想来，自己早就和那群“食人鱼”有过接触。
“那你们的计划，该不会是想利用泰安酒店里的那个假高医生模仿肉铺老板，然后迷惑那群大鱼？”方哲略感惊讶。
“真聪明，毕竟我们不能放任这个肥猪乱杀人嗷，这违背公司宗旨，虽然不违背我的。”
“又能杀人满足癖好，又能赚得盆满钵满，一举两得啊，死，肥，猪。”
杨海鑫后面三个字，每蹦出一个，就拍了田老板肥脸一下，他用的力度好像不大，但田老板嘴角却很快流出了鲜血。
田老板依旧双眼无神，只是死死瞪着杨海鑫，他似乎不喜欢死肥猪这个称号。
不过杨海鑫并没有理会田老板的眼神，他只是将这个瞪着大眼珠子的人一拳头打晕，随后站起身子说到：“那个四床病患模仿并不过关，让他伪装成这头死肥猪去骗骗普通买肉客户倒还行，但他连你都瞒不过，想去骗那群食人鱼估计费劲嗷。要知道，杀人狂和失控者可是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越高等级的失控者能力越强，并且他们都很善于将自己伪装成一个精英人士，聪明且危险。”
“美食俱乐部的人很鸡贼，这只是一个小站点罢了，他们说舍弃就能舍弃，这对父子两已经没啥用处了。”
“大鱼的踪迹找到就行嗷，这间站点和一些零碎的小鱼今晚倒是可以先收了。”
杨海鑫掏出手机，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干活了嗷。”
章节目录 第34章 你选一个（惊！3500字！）
不得不说，这个异常犯罪处理局的办事效率就是快。
杨海鑫电话才挂断不到三分钟，一群身穿白色制服，戴着护目镜与口罩的工作人员就扎堆进入到三楼。
方哲知道这群穿得像是防疫工作者的人员早就在附近随时等待命令，这也说明自己之前在被田老板持刀追杀的时候，观众有很多。
想到这，他默默对着杨海鑫来了句：“草，是一种植物，不可食用，但可远观。”
杨海鑫没鸟他。
原本看着挺大的三楼客厅，在挤满人后便让人觉得有些小了。
田家父子两身上缠绕着的烟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套在身上的约束衣。这两人都没有任何反抗，直接被工作人员押送下楼，方哲通过阳台，看着他们分别进了两辆车。田老板上的是一辆黑色押运车，田老上的则是一辆印有“青山精神病院”字体的白色面包车。
“青山精神病院？没听说过啊，我妈会不会在里边？”
看着车辆远去，就连那通红的尾灯也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时，方哲在心里自我发问。
“我查过，青山精神病院没有一个叫方美娟的人，任何相关联系我都查了，没有。”
杨海鑫站到了方哲的身边，他似乎把自己当成了电影里的男主角，四十五度角仰头看着星空，面带忧愁的抽着香烟。
这回，方哲没鸟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耍帅的瘾过完了，杨海鑫用自己肩膀蹭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诶，说说看，是怎么发现四床病人是假高医生的？”
“那你说说看，目睹我被追杀，也是测试的一部分？”方哲斜眼瞄了杨海鑫一眼，随后又将视野望向了空荡荡的街道。
那里，被拉起了警戒线。
杨海鑫笑了一声，他从烟盒掏出一根烟放到嘴边点燃，随后猛嘬了一口才道：“其实你想多了，这的确是测试没错，但一开始只是要求你把调查的内容汇报给我们就行，我记得张洵有叫你别节外生枝吧。”
烟雾从他两个鼻孔里喷了出来，方哲下意识的拉开了点距离，他不知道杨海鑫喷出的烟雾什么时候是正常的，什么时候是会将他迷晕的。
方哲挥手，将吹来的烟雾挥散：“可是我需要证据，没有证据的一切猜测都是耍无赖。”
“你错了，我们是异常犯罪处理局，不是大侦探也不是警官，我们不需要证据，只要确认对方是否是失控者就可以展开行动，收容还是监视都行。”杨海鑫微微偏头，很好奇的盯着方哲道：“快点说说，到底怎么发现那个病人是假的，我自认为他模仿得很像嗷。”
“像吗？虽然是表演型人格臆想症，能够把高医生的言行举止都模仿得惟妙惟俏，特别是他表达妻子失踪时的神态，那没跑几个老婆演不出那么逼真的效果。”
“但是他没照顾到细节，我去诊所调查的时候，正巧看到了诊所里的医生在洗手和开药方，然后就有了对比。”
方哲说到这，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因为杨海鑫是个聪明人，光听到这里就会知道答案。
“嗷，这个我倒是真没注意。”
果不其然，杨海鑫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方哲是运气好，那天去诊所询问的时候，其中一个医生正好在给病人开药方，他看到纸张上“鬼画符”的字迹，随后联想到了那名假高医生在酒店客房里，给他手写的地址。假高医生的字怎么说，有些偏丑，字体方正且大，就算是为了方便方哲去辨认，那个字也不像是一名医生写出来的。
再后来，方哲去另外一名医生房间时，发现对方正巧在洗手，而当晚，方哲就看到了假高医生在洗手。
任何职业都有衍生出的职业病，医生也一样。大部分医生都很爱干净，对卫生整洁尤为看中。
那天方哲发现，诊所里医生洗手的方式，和假高医生洗手的方式完全不一样，诊所医生用的是专业的七步洗手法，而假的高医生只是用肥皂随手抹了抹。而且诊所医生在洗完手后，直接抽了一张纸巾去关水龙头，倒是假的高医生随手洗完后就伸手将水龙头关闭。
一个真正的医生，不管是工作的时候还是平常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会很注重洗手这一块，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而假的高医生，恰恰缺少这种习惯。
特别是当方哲发现诊所里的公示牌时，那名叫高炜升的医生，他一开始单纯以为是诊所比较现实，人失踪了就将名牌换下。可后来关联起来，就更加确认酒店里的高医生是假的。
杨海鑫继续抽着烟，燃烧的部分很快就要到烟嘴了，但他似乎没有要扔掉的想法。
“我们监视肉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那个四床病人同时也在监视着高医生。”
杨海鑫将手中的烟蒂从阳台直接抛了出去，红色的光点很快被黑暗吞没，他此时的表情似乎有点难过。
“高医生之前所待的医院，是总部查了许久的一个地方。那所医院隐藏得很好，是个实打实的，怪物培养中心。谁也没想到，有个医生竟然能够从里边逃离出来，更没人能想到，逃离出来的医生还带出了四个病患。”
“监事收容所给出的报告里显示，那个叫高炜升的医生带出那四个病患逃离医院后，很快就被医院安排出来的人追捕，同时，他也遭受了那四名病人的背叛。四床病人想杀了他取而代之，五床的病人想报复那家伙的电击虐待，三床病人想要将他变成自己的残缺艺术品，而二床病人更可怕，那家伙想要杀掉所有人。”
“可惜，还是没能发现医院的具体地点。”
“我们本来想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可是医院派出来的人破坏了我们的行动。那些病患全跑了，包括高医生。”
杨海鑫讲到这里，忽然笑了：“可是啊，那个高医生竟然这么不怕死，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这间肉铺的事，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田家父子俩的头上。”
“那天我们在监视的时候，发现高医生妻子离开了，后边尾随着的，正是那名四床病人，我们为了不暴露，只能安排两名人员去跟踪，不过失败了。”
“你知道吗，很搞笑。高医生被田老板打晕后，带到了肉铺后边的屠宰房里倒吊了起来。当他醒来的时候见到自己曾经的病患出现在面前时，他那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同样的，那名病患眼珠子也瞪得跟铜铃一样大。那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然后那名病患跑了，根本不顾高医生歇斯底里的呼救，他头也不回的跑了，最后就被我们的人抓了起来，送到了泰安酒店，那里，是我们的驻点之一。”
杨海鑫边抽烟边讲，讲得激动的时候还被烟呛到了，尽管他笑得很开心，但是方哲能感受到，他是装出来的，他心里应该很难过。
方哲就这样静静的听着，随后慢悠悠来了句：“那高医生的妻子还挺无辜的。”
哪知，杨海鑫却冷哼了一声：“无辜？能够在那家医院里自由出入的人，你觉得会是无辜？没有人是无辜的，没有人。你觉得自己老公的母亲莫名其妙失踪，肉铺老板第一任妻子会没有任何察觉？你觉得第二任妻子这么快嫁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高医生只是一个喜欢电击虐待自己病人的人罢了，真正将那些病患当成收藏品的，你觉得会是谁呢？高医生又将谁看得比较重呢？”
杨海鑫说到这，便将自己的双眼慢慢闭上了，他似乎不想看到面前那些缭绕的白色烟雾，仿佛里边播放着各种他不愿意见到的场景。
“但你似乎还是很不爽，所以你故意叫田老板死胖子，甚至还打了他。”方哲一脸平静，他听完杨海鑫说出全部的真相后，内心完全没有丝毫波动。
杨海鑫睁开了眼睛，他像是没听到方哲说的话，很生硬的转移了话题：“高医生房间里的诊断日记你都看完了嗷，那四名病人目前还剩下三个逃离在外边，每一个都是十分危险的失控者，总部十分重视，你可千万别把他们当成像田老板这种单纯的杀人狂，也别当成田老那种快要入土的老头子，那老头虽然是失控者，但第一他年龄大了，第二他只是一个D级失控者，成为失控者的时间很短。”
“而那三名逃跑的病人，每一个最少都有C级别，甚至是B级别。”
方哲听到这，心里忽然涌起不好的感觉。
“那三个病人，你选一个吧。”
“？？？，大哥，我还没正式入职呢，而且我才刚刚办完一个案子，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啊？我还得回家呢！”
杨海鑫一脸坏笑，而方哲则是一脸激动。
“这次测试你完美通过，已经正式成为我们一员，恭喜你。至于你舅舅我已经提前跟他打过电话了，他那边没任何问题，你不用担心。”
“你都说了那三个病人很危险，我才刚入职的新人你就让我去处理，我拒绝。”
“思明这次会陪你一起去，你正好看看处理局一级搜查官是怎样办案的，好好学学。”
“不行，我拒绝。”
“我有一条关于你妈妈的线索。”
“你妈个。。。我妈在哪？”
“你选哪个？”
“我选五号床病人。”
“好，地点在龙石市，全程你听从郑思明的安排，具体的他路上都会跟你说，顺便还会帮你把手表激活。对了，三床病人很危险，那家伙喜欢残缺美，我希望案子完成后，能见到完整的你。”
“？？？我甘嫩娘的，我选的是五床病人啊！”
“思明，这家伙交给你了嗷。”
。。。。。。
泰安酒店。
这家酒店和方哲之前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走廊里布满了身穿黑色制服的人。
802号客房内，不再昏暗，所有的灯光都被打开。
假高医生一直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傻笑，他如痴如醉的看着手上的两枚戒指。
“说好的要在一起一辈子，你却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吵着要离婚，还非说我不是你丈夫。现在，我们总算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呢。”
章节目录 第35章 美食
昏暗的空间内，只听见细微挪动的声响，以及许多呼吸的声音，有的，还在喘着重气。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划破了这里面的安静，同时也激起了更大的躁动。
紧闭的铁门被打开，透过外边传来的光亮，可以看到一个捧着红酒杯的男子款款走下阶梯，躁动声明显安静了下去，甚至就连刚刚喘着重气的声音，此时也像逼迫着自己将呼吸制止住一样。
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男子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hello。”
“主席，昨晚上在丰泽市的那家供货商被拔了，同时有很多俱乐部的成员进去了。”
“哦，我为他们感到惋惜，以后再也品尝不到美味了。”
“那主席？”
“挂了吧，我想用餐了。”
“是。”
电话挂断，屏幕由亮转黑，男子白皙的脸转瞬即逝。
天花板上的吊灯被打开，整个房间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地下室，非常宽敞，装修得十分豪华，尽显奢侈风范。
只是，整个地下室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铁笼，笼子似乎要将整个地方填满，只留下中央区域摆放着一张精致的餐桌。
笼子里面关着的并不是什么动物，大部分都关着人，有男有女，有成年人也有小孩，不过环视一周，并没有发现年龄有超过四十岁的。
每个笼子前都摆放着精致的食物，什么都有，非常新鲜的水果，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旁边还配有各式各样可口的饮料，汤品。甚至连冰淇淋，薯片这种甜点零食都有。
只是，笼子里的人似乎对这些美食很抗拒，没几个人去享用，因为，笼子外摆放的食物，大部分没有动过的迹象。
男子呡了一小口酒杯里的液体，笑吟吟的扫着室内每个铁笼。
这种眼神，像是在挑选自己想要的物品。
笼子里有人惶恐不安，有人低声抽泣，有人一脸绝望躺在冰冷的铁板上，只有少数几个，自顾自的品尝着笼外的美食。
“你们应该像那些人学习，肚子，不能饿着的。你们现在享用食物的话，我可以选择今天不挑选食材。”
男子话音刚落，每个笼子瞬间响起躁动的声音，就见到笼子里的人一个个争先恐后伸出双手去拿铁栏外的食物，不管不顾的往嘴里塞了起来，像是饿了许久的模样。
男子看着这一切，十分满意的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
半晌，他伸出舌头贪婪的舔了一下嘴唇，露出陶醉的表情：“6号今天看起来好像很美味的样子，啊，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地下室瞬间安静了下来，笼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呆滞住了，停下了一切动作，有人甚至将手中抓着的食物掉在铁板上，发出“啪叽”一声。
6号笼子里传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那名年轻女子似乎看到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她将手上的食物疯一般的砸了出来，只是因为铁栏的缘故，食物一大半都被拦截了。
男子满意的看着一切，然后转身离开，暗蓝色的绸缎睡袍随着他的摆动显得光滑无比。
两名身穿西装的男人与男子擦肩而过，他们走向了六号铁笼，并打开了沉重的锁。
“不！不要啊！”
任由笼子里的女人如何挣扎，如何往笼子里缩去，都还是躲不过两名成年男子的力道，她的脚踝被男人抓住，整个人被硬生生从笼子里拖了出来。
她想伸手去抓铁栏杆，那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是，没能成功。
她向其他笼子里的同类发出求救的呼喊，只是，迎来的只有同情和无可奈何。
六号铁笼里的年轻女子被带走了，只留下空旷冰冷的铁笼依旧屹立在那。
天花板的吊灯暗了下来，整个地下室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寂静，且阴冷。
淅淅索索的声响陆续传出，有人松了口气，因为距离下次挑选食材，还有一周左右的时间。有人继续吃着笼子外的美食，似乎是放弃了一切抵抗。有人哭得很大声，却马上迎来隔壁人的怒吼。
这里，四处散发着美食的香气。
方哲当晚就离开了丰泽市，那里的案子结了，肉铺被封锁了起来，对外的说明是肉铺老板因为老婆跑了所以疯了，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他的父亲老年痴呆被送到了疗养中心。
至于其他的，方哲不关心。
去龙石市的路途比较遥远，杨海鑫给他俩配了一辆车，一辆豪车。
郑思明驾驶着车辆，方哲坐在后排躺着，他一开始本来好心想坐在副驾驶上，却被郑思明严厉拒绝了。
别说，豪车就是豪车，后排空间就是宽敞，特别是这种SUV车型。
临走时，杨海鑫帮方哲激活了手表，并且给他转了一笔钱，说是正式入职加上测试通过的奖金。
尽管方哲很不情愿，但当他看到手机传来的余额变动信息，他提出马上就可以动身。
五位数啊，那可是1后边跟着四个零，能买多少杯奶茶啊！
当然，方哲接受任务之所以这么干脆，也不完全是因为金钱的诱惑，主要是杨海鑫提到，关于方美娟的线索，就在龙石市。
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后，方哲又瞄了一眼手机银行上实打实的余额数字，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向郑思明问一下关于案件的具体内容。
毕竟，人家给钱了嘛。
方哲规矩的坐在后排，用一种很乖巧的方式询问：“那个，咱们这次的案件，具体内容是什么，该怎么安排呢？”
“别跟我说话，我有洁癖。”
“？？？”
方哲突然有种很想把夏燃叫出来的冲动。
车内，恢复安静，紫色的氛围灯配上悦耳的音乐声，方哲坐在后边很快便睡着了。
车子，行驶在黑夜中，平稳且快速。
郑思明并没有发现，后边远远的跟着一辆车子。
或许他早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罢了，毕竟杨海鑫都交待好了。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行驶在高速路上，前者快，后者也跟着提速，前者慢，后者也跟着慢了下来。
刘亮握着方向盘，当他透过后视镜发现什么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掏出蓝牙耳机挂在耳边，随后点击手机屏幕拨出一个号码。
“喂，我这边有人跟着，龙石市能辛苦你帮我跑一趟嘛？不能？别这样啊，大家好歹是同事。别挂电话！你提条件。没条件？等等，你相信我，龙石市绝对会有你感兴趣的人，我怎么会骗你，行，如果我骗了你，你就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挂掉电话后，刘亮深吸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他发现在自己的车后边，远远的也跟着一辆车。
汽车继续行驶，郑思明发现后边的那辆车打了转向灯，随后驶向了一个匝道，没过多久，另外一辆车也驶向了那个匝道。
只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看得并不是很清楚。
车子，继续向黑暗的前方开去。
章节目录 第36章 在路上
正在睡梦中的方哲突然醒了，因为他又做了噩梦，也因为车子停了。
这是一个高速服务区，由此可见还没到龙石市，但应该也近了。
因为是夏季的关系，天已经蒙蒙渐亮，四周很安静。
郑思明下车，他活动了一下自己发酸的脖颈，连续开了四五个小时的车，中间就休息了一次，哪怕是失控者有着身体机能上的增强，也会觉得疲累。
毕竟长途开车最好不要疲劳驾驶。
方哲也跟着下车活动了一下身子，还没有驾照的他觉得很庆幸，最起码开车的苦差事轮不到他。
“你要吃点什么？”郑思明忽然开口。
“一起去看看吧。”方哲朝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店里冷气十足，方哲很快选好了一根煮玉米和一根热狗，他忽然想起了小黑，那条可怜的流浪狗。
在丰泽市的时候，宠物店老板有给他来过电话，只是因为当时忙着案子的事，他只能暂时将小黑寄养在宠物店，老板倒是答应的很干脆。
正准备付钱的方哲忽然发现，郑思明仍旧站在原地，一脸的纠结。
“选择困难症？”
方哲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没想到郑思明直接就点了下头。
他记得杨海鑫曾经说过，失控者并非都是心理有疾病或者是精神有问题的疯子，有一些受到过重大打击或者是有过特别惨痛经历的人，也有可能成为失控者。
这个世上的第一个失控者是什么时候诞生的，没人知道。杨海鑫只说很奇怪，随着现代科技越来越发达，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失控者的数量不减反增。
慢慢的，诡异的案子多了起来，慢慢的，某种平衡开始出现失调。
异常犯罪处理局，成立了，失控者得到了专门的管控。
只是，效果并没有特别好。
方哲问过杨海鑫是因为什么成为失控者的，得到的只有对方吐出来的烟雾。
思绪收回，方哲决定帮郑思明挑选早餐，紧接着，收银员听到了一段对话。
“面包？”
“不太想吃。”
“跟我一样？玉米加热狗？”
“不爱吃玉米。”
“茶叶蛋？包子？”
“吃不饱吧。”
“面线糊？”
“吃腻了。”
“那你吃屎吧。”
“你！”
最后，方哲付了钱走出了便利店，他一手拿着玉米棒子啃着，另一手拿着热狗咬着，吃得很开心。而郑思明有些幽怨的跟在后头，他看着手里被对方强行塞来的那袋面包，突然觉得有些没食欲了。
“我很好奇，你是因为什么成为失控者，如果不方便可以不说，我纯粹好奇而已。”
方哲将手中啃得十分干净的玉米棒子对准垃圾桶做了一个单手投篮的动作，待到玉米棒精准掉入桶内，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也不清楚，进入局里的时候检查过，得出的结果有异常选择困难症，洁癖，病态怀旧心理这三种，不过最后那一种是最严重的。”
郑思明面无表情的啃着面包，他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情况隐瞒，这让方哲有些意外。
照理来说，一般人都会将这种象征心理阴暗的一面掩藏起来，比如他自己。
不过方哲又想了想，失控者怎么能算是一般人呢。
他有些好奇的继续问道：“病态怀旧心理是什么样的？因为这个所以你才一直穿着古装？”
哪知，郑思明直接摇头：“我穿古装纯粹是因为，他们说这样穿好看，我也懒得去选择穿什么。”
方哲翻了个白眼，但他不得不承认，郑思明的确很帅，眉眼深邃，有种西方人五官的立体感，第一次看到他以为是混血儿。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身材又偏瘦，还扎着长发，妥妥古装剧里的男主演啊。
“不过你这样穿不觉得很不方便么，也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对咱们工作不太好吧。”
郑思明点了点头，没有否定方哲的话。
“那你这个病态怀旧，究竟体现在哪里。”方哲又问到。
郑思明想了想，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手机，没错，是一块，那种老式按键的板砖手机：“我不知道为什么，接触新事物会感到焦虑，听歌也喜欢听一些老的歌曲，看电影也喜欢看数十年前的。”
听到这，方哲忽然想起，的确在车上的时候，播的都是自己小时候听过的潮流歌曲，现在都算是经典老歌了。
“这。。的确有点意思。”
方哲本来还想问那他怎么能接受开车，毕竟这豪车可是最新款。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打消了，因为他不想走路去龙石市。
汽车启动了，继续朝着龙石市前进，这回，郑思明同意方哲坐在副驾驶上了。
路途很枯燥，两人就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方哲发现，郑思明这家伙表面看起来很冷，实际上挺单纯的，而且两人相差也没几岁。
“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总部设在金京城，分部在申城。一共设有三十五个分局，咱们海西城是第十五分局，局里总部就在鲤城市。”
“总局下边有三个分支机构，指挥行动部，监视收容部和精神研究中心。我们是属于指挥行动部的，和其他两个部门是互相协助的关系。局里有规定，任何行动执行前，必须有精神研究中心发来的研究报告，或者有监视收容部发来的监视报告，两个必须得有一个，不然不允许直接行动，除非有特大级案件发生，总部才会允许当地分局指挥行动部直接执行任务。”
郑思明一边开着车，一边跟方哲讲解着异常犯罪处理局里的基本常识，这些，是杨海鑫在出发前交代的。
方哲这才明白，肉铺那天晚上，那些穿着白衣服的工作人员是属于精神研究中心的，而那些负责监视和拉起警戒线的，则是监视收容部的。
三个部分互相执行着自己的分内之事，彼此合作，一个抓，一个监视，一个收容起来研究。
想到这，方哲又有疑问：“那为什么监视收容部管收容，精神研究中心也管收容啊？”
郑思明想了一下道：“没有，精神研究中心一般不负责收容失控者，他们只会对一些危险级别数较高的失控者进行收容研究，正常情况下的大部分失控者都归监视收容部处理。”
很快，他又补充道：“现在失控者越来越多，危险级别也再增加，特别是到了B级别失控者，他们都能使用异能，甚至他们的磁力波段会影响磁场，出现一些比较诡异的事情。一般的热武器对他们根本起不到作用，只有失控者才能对付失控者。而精神研究中心就是负责研究他们，并采取相应的对付手段。比如咱们手上戴着的智能手表，就是他们中心的研究成果。”
方哲很想来一句“屁咧，一个蘑菇云让他们叫爸爸。”不过他并没有缺心眼的说出口，因为他知道，同时也会有很多普通人跟着陪葬。
杨海鑫曾语重心长的对方哲说过，危险级别越高的失控者之所以危险，是因为他们狡猾，聪明，善于把自己伪装成普通人，然后混迹在人群中，甚至有一些失控者在某个领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越精英越上层的人物，往往有越多的失控者潜伏其中。
一般他们的危险系数都特别高，轻易动不得。
郑思明没有管陷入沉思中的方哲，他继续做好领导交代下来的事：“咱们处理局一般的流程就是发现失控者，监视失控者，报告送发到精神研究中心进行研究，然后根据三个等级进行综合评估分析，如果需要抓捕，研究中心就会把报告发送给我们指挥行动部，执行抓捕收容。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收到精神研究中心的评估报告展开行动的，除非是失控者出现不可控异变，监视收容部就会直接越过精神研究中心，给我们行动部发送直达报告。”
“三个等级？哪三个？”方哲偏头问到，但他很快就将视线收回，因为开车的人侧脸太帅，闪瞎了他的双眼。
“失控者的危险等级、监视风险等级和扰动抓捕等级。”（注）
“原来如此，那你刚刚说危险系数高的失控者，他们的磁力波段还会影响磁场，出现诡异的事情？是哪种诡异？”方哲又问到。
这时，郑思明忽然偏过头来：“你听说过灵异事件嘛？”
（注：三个相关等级会发布在作品相关，请自行查阅，如果我记得的话。）
章节目录 第37章 谁在跟踪我
这几天，苏晶很崩溃。
第一天，一切正常。她跟往常一样去上班，作为一个小白领，九点上班六点下班，偶尔加下班，这样的生活还算满足。
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名校毕业，能够在这所繁华的都市中打拼，有什么能够不满足的呢？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晶才会觉得自己有些孤独。
正如此时，她边听着音乐，边打开一罐啤酒吨吨吨喝下，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这滋味，很爽！
回家途中见到的那个古怪之人，被她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只是一个大晚上穿着雨衣的怪异家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二天，苏晶加班到了晚上九点，为了工资，她一肚子的怨言只能往肚子里咽。
还好不算太晚，从公司走回家也只需要二十多分钟，就当锻炼身体。
抱着这种安慰自己实则为了省钱的理由，苏晶玩着手机一步一步走着。
然后，她又看见了那个身穿雨衣的人，那人，似乎在等着她一样。
与昨晚同样的位置，与昨晚同样的打扮。
苏晶有些慌了，但还好，这个点街道上的行人还很多，许多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个衣着怪异的人身上，指指点点。
她加快自己的脚步，尽量让自己不去注意那个身穿雨衣的家伙。
可是，自己租的房子是在老城区，现在那边可没多少行人！
苏晶缓缓回过头，她很怕那个身穿雨衣的人就站在她的背后。
不过还好，回头望去，那个人已经走了，街上车水马龙，好像那怪异的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昏暗的路灯并没有给苏晶很大的安全感，她一边回头一边快步走着。
还好，安然无事的回到家中，苏晶觉得自己只是精神过于紧张了，那个身穿雨衣的人似乎并不是在等她。
这人啊，就容易把自己代入进去，误以为别人多看自己几眼就是有好感，误以为别人站在那边就是等自己。
苏晶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把大门反锁了起来，并移了重物抵住了门。
她今晚没有闲情听音乐配啤酒了，匆匆卸妆后的她，立马开始洗澡。
花洒喷出的水流淌在雪白的肌肤上，带走洁白的泡沫，也带走了一天的疲累。
水声很大。
只是，苏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她赶忙抬起头，浴室天花板没有想象中惨白的脸，也没有垂直下来的黑发。
不知道为什么，越害怕的时候，以前看过的恐怖片片段就一个劲的在脑海里播放。
苏晶摇了摇头，赶紧用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随后揉着湿发，往房间走去。
她租的是一间老房子，面积不大，一室一厅一厨一卫。
睡觉的房间紧连着厨房，经过的时候，苏晶好像看到黑暗的厨房内有一道人影。
头皮瞬间发麻，苏晶仔细往里瞧了下，这才发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桌上的水壶，以及一只正好一闪而过的小蟑螂。
“我记得上班的时候，厨房门是关着的呀？”
不敢多想，苏晶连忙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并将房门反锁。
她打开音乐软件，将声音开到最大，然后拿起了吹风机吹头发。
吹风机的响声盖过了音乐，好像也盖过了其他声音。
头发差不多干了，苏晶直接缩在了被窝里，甚至连脚丫子都不敢露在外边，似乎这薄薄的被单比得上一切防护。
天花板上的灯亮着，几个转身，苏晶沉沉的睡了下去。
夜里，房间有传出细微的响声，像是空调运转的声音，又像是衣服在地面摩擦的声音。
当然，苏晶一切都不知道。
第三天，苏晶伸了个懒腰，她昨晚睡得很香。
然后，她揉了揉双眼，发现房间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再然后，她发出了尖叫。
第一时间离开了屋子，请了假，报了警。
她怀疑，家里有其他人的存在。
因为早上起床的她发现，房间里的灯关了。
自己昨晚上因为害怕所以是开着灯睡的，这点她记得十分清楚！
警察来了，苏晶这才敢进入房子里。
她说了电灯关闭的事，也说了那个身穿雨衣的怪人。
搜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警察安慰了苏晶几句，说工作压力太大的话，偶尔旅个游散散心会比较好。
这一天，苏晶在酒店住了一晚。
第四天，苏晶请了半天假，她买了一台摄影机放在家中。
她必须再三确认一切都只是自己吓自己，她才敢回这间屋子去住。
如果不是必须情况，她不会轻易考虑换房子，毕竟，收入不高，有些房子的房租她承担不起。
今年龙石市有很多老城区被拆迁重建，这一片，估计也快了吧。
下午苏晶才回到公司上班，因为请假的缘故，果然晚上又被留下来加班了。
晚上九点半，她从公司回家，这一次，她没有选择步行，而是坐上了公交车。
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苏晶特意看了一眼，那个身穿雨衣的人，没有在那。
一到家锁好门，苏晶立即把录好的影片拿出来看，一开始，什么都没发生。
安静的房间，一动不动的画面，苏晶觉得又心安，又诡异。
她很怕画面里突然出现一张脸，也很怕画面里出现自己担心的事情。
但还好，随着快进播放，画面一直没变化。
直到，记录的时间临近自己回家的时候，苏晶瞪大了双眼。
她发现一个身穿雨衣的人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个人东看看，西看看，然后将身子贴在大门，像是在侧耳偷听着什么。
画面里，因为雨衣人侧身的缘故，镜头清楚录下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普通，却充满诡异的脸。
因为他在冲着镜头笑。
再然后，男人像是听到了自己等待许久的声音，他又匆匆跑回了卧室。
紧接着，画面里出现了苏晶走进房间，朝着摄像机走来。
苏晶一瞬间慌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知道，那个雨衣男此时就在卧室里，她甚至想到，那个雨衣男根本就没离开过。
还好，卧室里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跟平常一样，只是小腿和双手下意识的抖得厉害。
摄像机该放在哪里，她突然有些懵。
想哭，却不敢哭出声，想喊，却不敢喊出来，只能强忍着。
苏晶慢慢拿起了手机，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
啊，为什么电话不能直接接通，会有人工语音呢？
这几天，苏晶很崩溃，但还好，她再也不会崩溃了。
章节目录 第38章 所谓试胆就是作死
半夜，夜景美轮美奂。
海西城近几年正在大力发展龙石市的建设，想要将此处规划成旅游城市。
老城区悉数都被推翻重建，目前只有一处地方因为特殊原因无法拆迁。
黑夜中，有三个黑影鬼鬼祟祟穿梭在小道里。
这片老城区半年前计划好了要拆迁的，可没想到两个月前发生的一起凶杀案，让施工计划暂时搁浅。
袁玮紧跟着自己两个好朋友，他们仨人约好今晚来这处老城区试胆。
就是不远处的那栋楼房，在四楼的一间屋子里，两个月前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案子迟迟没有侦破，网上还流传着各种恐怖传闻。
有人说，自己半夜经过的时候，看到四楼阳台里有一个黑影站在那边。
有人说，到了半夜，那片老城区会住满了“人”。。。
发黄的墙面像是在诉说自己的年岁，数栋不高的楼房紧挨着彼此，被黑暗包裹。
这块区域，甚至连路灯都没有。
袁玮靠着手机背面的手电筒发出强光，清楚地照射在一栋房子的入口处，也照出入口外横着的警戒线。
像是没看到一般，带头的短发男子直接翻了过去，随后第二个人也是如此，袁玮有些不太情愿，但最终在其他俩人的催促下，无奈也翻了过去。
老楼房就是这点不好，充满着潮湿发霉的气味，甚至还没有电梯。
还好，那间发生凶杀案的屋子就在四楼，也不算太高。虽然，这栋楼老本就只有六层。
原本安静的楼梯处传出爬楼的声音，似乎都是缺乏锻炼的家伙，才爬到三层楼，一个个就喘着重气。
可能，也和害怕有关，毕竟两个月前发生的那起凶杀案实在是可怕了。
想到网上传得越发诡异的案情解析，加上自身的想象力，袁玮不由得浑身抖了个激灵。
一旁较为肥胖的男子看到后嘲笑道：“你该不会是吓尿了吧，不敢就别跟来啊。”
袁玮低头沉默，不敢多说什么。
四楼到了，最右边的屋子大门外，围满了警戒线，但似乎有被破坏掉一些的痕迹。
带头的短发男子略微迟疑了下，但还是伸手扯掉了几条，因为整栋楼过于安静的缘故，导致警戒线被扯掉的声响异常的大。
他试探性的推了下门，还好，房门是开着的。
不然，今晚算是白来了。
“吱呀。”
老式防盗门发出响声，里边漆黑一片。
短发男子用手电筒照了照，随后回头道：“袁玮，你最胆小，这次试胆你打头阵，只要你过了这关，以后就承认你是我兄弟，学校里谁再欺负你，我帮你出头。”
见到袁玮有些犹豫，那胖子怪笑道：“没错没错，最起码，我们兄弟俩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
眼前这短发男和肥胖男是对兄弟，短发的是哥哥，叫林翰飞，较为肥胖的是弟弟，叫林翰翔。
学校里，就属这俩人欺负同学欺负得最欢。
“妈的，明明是你提出这里好玩的，那你倒是快点啊，不敢就给劳资滚蛋！”
林翰飞似乎是个急性子，他见到袁玮仍在犹犹豫豫，脾气就上来了。
吼声在整栋楼回荡，并不是回音，倒像是开了扩声器那种。
被这一吼，袁玮反而清醒了很多，为了不再受到校园欺凌，他鼓起勇气，举着手机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有种古怪的气味，说不上是什么。
灯光在屋内四处探视，每扫过一处，袁玮眼皮便跳动几下。
墙壁上，不规则的洒着红色，还能清楚的看到下方有几处血手印划过的痕迹，就像是有人趴在地上，艰难的伸出手想要扶住墙，但却没有力气支撑，从而滑落。又像是伸出手抓到墙壁后，被人强行拖走一样。
不敢继续看那些血手印，袁玮将视野缓缓移到脚下，可当灯光紧跟而来的时候，他却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刚刚踩着的地方，那里放置着一个黄色的塑料牌，牌子旁边贴了一个小条，上面印着一个数字“1”。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两个月前，住在这屋子的女人就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客厅里的东西没散落太多，挂在墙壁上的佛龛，上香的香炉倒是倾斜了，炉灰堆积起一个小金字塔。
“听说好像是残杀啊，那怨念应该很重吧，哇，瞧这出血量，有点恐怖。”林翰飞举着手机四处乱看，他嘴上虽然说着恐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兴奋。
“是啊，听说是死得很悲惨，好像是被活活打死的，也有说是被乱刀砍死的，总之凶手到现在还没被抓到。哎，怪可惜的，那妹纸看照片还挺好看的呢，啧啧，不知道凶手有没有享受一番。”林翰翔那张肥脸抖动着，脸上带着银剑的表情。
兄弟两很默契的对视一眼，随后一同发出怪笑，只有袁玮一脸难受，但为了让自己合群，他也假装跟着笑了几声。
三人边聊着这些，边用手电筒四处乱看。
林翰飞去了厕所，林翰翔去了卧室，屋子本来就不是很大，三个人分开看很快就能看完。
袁玮本想继续站在客厅不动，但当他盯着地上被标记的地方，总感觉那里有一个黑影正在扭动。
似乎，那个地方的灰尘远远比其他地方要少。
越想越害怕，于是，袁玮只好朝着厨房走去。
很意外，厨房里仍然保持着干净整洁，灰尘也不是很多。
袁玮看着半打开的小窗户，心想估计是因为窗户没关的缘故。
可是，窗户没关，灰尘不应该更多吗？
不敢多想的他急匆匆退了出去，反正只要自己经历过这次试胆，目的就达成了。
客厅里，林家那两兄弟已经在等着了。
肥胖的林翰翔正在跟他哥哥分享自己找到的内衣，那胖子甚至还将内衣放到鼻边贪婪地嗅了嗅。
毕竟是发生过凶杀案的屋子，满墙的血迹和地上的记号都让人感觉不舒服，而且并没有实际体验到什么灵异现象，大家就准备离开。
“喂，我都没看到什么幽灵之类的东西啊，都没网上说得那么吓人，你们有什么发现没？”
“没啊，除了内衣，有个屁东西，找条内裤也好啊。袁玮，你在厨房发现啥了？”
“我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哦。”
“我也是诶，什么都没有看到。”
结果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原本有些失望，但总算安心。
可似乎，好像哪里又有点不对劲。
章节目录 第39章 开车一定要选靠谱的人
车内，郑思明忽然缓缓将头望向方哲道：“你听说过灵异事件嘛？”
方哲翻了一个白眼：“我只听过翻车事件，你能好好看着前边看车嘛？”
郑思明连忙将头撇了回去，然后很严肃的开口：“我不是想吓你，而是失控者自身的磁场确实能够引起类似灵异事件的发生。”
“有些危险等级较高的失控者，他们会将自身的磁场波段散发出去，然后带动周围的磁场，从而引发出极其诡异的事情，我们称之为‘磁域’。这类失控者危险就危险在，他们能够随意操控磁域，一旦陷入磁域里，就相当于任由他们的摆布。”
“不过，这类失控者数量很少，目前发现的也只有几个案例罢了，大部分还都不在咱们国内，你大可放心。”
可能觉得方哲是新人，所以郑思明最后还强行安慰了一波。
“磁域，磁力波段。”
方哲接触过这几个单词，杨海鑫说过，公司里有一个精准的雷达探测器，就是专门通过失控者所散发出来的磁力波段来侦测大概方位。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磁场，换一种说法，又叫气场。
有人磁场符合，一瞅就瞅对眼了，有人磁场天生相克，怎么看就是不顺眼。
当然，一般长得好看的，磁场应该都挺百搭的。
每个失控者自身也会带有强大的磁力波段，只是危险等级越高的失控者，越懂得如何去隐藏自己的磁力波段，从而让自己不被轻易侦查到。
方哲想了想，又提出一个问题：“我很好奇，咱们分局好像人手不是很够，又都扎根在鲤城市，那像这次任务一样，每次执行什么任务都得大老远开车过去，等到了那黄花菜不都凉了？”
要知道，海西城可是有七个大市，鲤城市处在偏南的位置，而这次要去的龙石市则是在中间区域，如果要去最北端，也是最远的福城市，最少要六个小时。
听到方哲的问题，郑思明笑了笑：“咱们分局和其他分局不太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这个需要你经过总部培训完后才能告诉你，总之，有杨队长在，就不用太担心。”
“至于你说的人手问题，其实总部有规定，任何一所分局里，行动指挥部都只能有一名大队长和五名一级搜查官，名额限制得很死。二级搜查官的人数倒是没有限制，可那些大部分都是普通人而非失控者。像你现在也是二级搜查官，必须经过总部的专门培训后，你才能升任一级搜查官。”
“不过你放心，咱们分局一直都只有四个一级搜查官，我相信这次任务结束，杨队会送你去总部培训的，估计这会，培训申请书都已经提交到总部了。”
方哲：“？？？我他喵的没想去培训啊，我当个二级搜查官就好了。”
然后在郑思明疑惑的注视下，方哲掏出了手机，拨打了杨海鑫的电话。
只是，电话被挂了，再打，再挂。
重复了四五次，最后杨海鑫的手机索性关机了。
听着话筒里传来机械冰冷的客服声音，方哲怒变祖安人，口吐芬芳，清香扑鼻。
“你不想当一级搜查官？”郑思明有些迷惑。
“我为啥要当一级搜查官？多么危险的活啊。”方哲反问。
“那你现在。。。？”郑思明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
“哦，你是想问我为啥会一直做任务是吧？这只是交易，交易罢了，你以为我想啊。”方哲摆了摆手，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郑思明眼里的光似乎黯淡了些，他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可是，能帮助到别人啊。”
方哲本来想脱口而出“关我屁事”，但当他看到郑思明此时脸上的表情，这句话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那不是一种失望的表情，而是很遗憾的表情。
见到方哲没有回话，郑思明继续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总部强制要求每个分局行动指挥部下边，只能有五名一级搜查官嘛？因为一级搜查官只有失控者能胜任，而一旦人数多了，他们怕掌控不住。”
“谁都知道，行动指挥部这个部门危险系数高，一级搜查官要面对的危险更高。但只有失控者才能对付失控者，或许我们这些搜查官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总部反而会松一口气吧。”
“可是，如果我们不站出来帮那些普通人，谁又能帮他们呢？普通人面对失控者，只有被玩弄虐杀的份啊！”
郑思明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隐藏在最深处，那段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
那是在一个阴暗的小屋里，腐烂，霉味，血腥味，酸臭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一个小孩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跑，赤脚踩在血液早已干涸的木地板上，他似乎根本就闻不到这种气味，估计是闻习惯了。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布满恶心蚊虫的老者尸体，屁股旁发黄的液体凝固在一团，许多苍蝇的尸体布在上面，像是点缀的芝麻。
这名老者的胸前插着一把刀，腐烂的皮肉粘在衣服上，因为血液发干的缘故，导致那块衣物变得硬邦邦的。
相离沙发不远处的地板上，倒着一名女子，周围的血液渗透在了木地板里，看着像是漂染上去的。女子面部朝下，侧着脸，一双浑浊无光的瞳孔瞪大着，看着小男孩所站的方位。
她的背部也插着一把刀，而且从破碎沾血的衣服上来看，生前似乎被砍了无数刀。
小男孩跑了几圈便累了，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他似乎并不想奔跑，只是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又跑了两圈，坐在黑暗中的那个人缓缓起身，他在女人和老者的尸体上不知寻找着什么。
很快，那干瘦的脸颊咧嘴笑了笑，发黑的牙齿露了出来，还伴随着一股恶臭。
小孩屏住呼吸，让自己什么也闻不到。
只见那人摊开双手，掌心分别放置着一条不断扭动的蛆虫，和一只干瘪的苍蝇。
“今天，你选择哪一个呢？”
此时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方哲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他发现郑思明那乌黑的长发逐渐变蓝，原本宽松垂下来的古装竟然飘了起来。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郑思明讲着讲着，这个说话的人就出问题了。
大家都是失控者，就不能像我这样正常一点吗？
更何况，现在可是在高速路上啊！
方哲瞄了一眼仪表盘，车速正在逐渐上升，120，140。。。
他一拍脑门，一手死死抓住车窗扶手，当即大吼道：“为了祖国，为了人民，誓要将那些失控者全部抓回来，虽远必诛！”
偷瞄一眼，没什么效果，车速仍在上升，已经要破180了。
豪华车就是好啊，这么快的速度，都没有飘起来。
不对！
方哲赶紧摇了摇头，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有闲情想别的。
叫夏燃出来，不现实，车毁人亡。敲晕开车的人，也不现实，还是车毁人亡。
连续想了几个方案，好像最终下场都是车毁人亡。
还好，有一个方案不会车毁人亡，那就是马上跳车，只会落个人亡的下场。
方哲快哭了，这失控者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然而就在这时，郑思明佩戴的手表忽然震动了起来，发出“嘀嘀嘀”的声响。
紧接着，方哲的手机同时响起，他连忙拿了出来，来电显示是杨海鑫打来的。
章节目录 第40章 回收旧电器，旧冰箱。。
“喂！杨海鑫！救命啊！郑思明发病了，贼他喵的恐怖！”方哲接起电话就是一通乱喊。
那边却是不冷不淡回应：“开免提。”
方哲赶紧触碰免提按钮，然后道：“开了。”
“刚刚龙石市监视收容部的人来报告了，就在几个小时前，一所老城区内发现了两名死者，另有一名幸存者跑了出来，不过精神不太稳定。我让他们把资料全部准备好了，你们到了龙石市就直接开车去那吧。这次案子比较特殊，你们只要负责找到三床病人与这个案子有没有关联就行，如果没有，那就什么都别管。”
“对了，郑思明，你记得把监视失职的那几个家伙投入到‘救赎’小组里嗷。”
杨海鑫不紧不慢的说完指示后，便直接把电话挂了，这个举动让方哲瞬间抓狂。
不过不等他再打过去，却惊讶的发现车子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开车的人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
“什么鬼，交待个任务就能好？这都能行？”
方哲抓着车窗扶手的手慢慢松开，他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郑思明斜眼瞄了方哲一眼，又立马盯着前方的道路：“你之前不是问我，这次行动有什么方案计划吗，本来没有的，但现在有了。”
“我想下车。。。”
“这里不能停车的。”
“我要下车！”
“抱歉，是我没控制好自己情绪。”
“前边收费站可以放我下来吧？”
“我现在心情好像又不是很好了。”
“对不起，您开慢点就好。。。大哥，渴不，我给您拿水。”
“渴。”
车子，行驶进了龙石市市中心，又过了几个街道，进入到一片老城区中。
前方，拉满了警戒线，好奇的市民纷纷都被隔在离很远的位置，什么都看不到。
车子被现场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了下来，那人敲了敲车窗玻璃，示意将玻璃摇下来。
郑思明连正眼都没瞧对方一眼，只从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出示了一下，那人便立马指挥其他同事将警戒线撤离，好让车辆通过。
方哲觉得很拉风，但同时又觉得疑惑，说道：“咱们局里不是没有证件嘛？”
他依稀记得，在去丰泽区办案前，杨海鑫丢给了他一包信封，里边有着各种各样的假证，甚至连精神病证明都有。
异常犯罪处理局，属于民间组织，也是一个商业集团，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
郑思明笑了笑：“其实官方证明的证件是有的，不过不是你以为的那种证件。”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将刚刚那本出示的证件递给了方哲。
就见到，黑色小本子上印着“固废处理局能源开发集团”，打开本子一看，上边就一个钢印，以及短短一行字，“专业固体废弃处理，致力环保能源开发，专业回收旧家电，旧冰箱，旧空调，详情联系鲤城市十五分部总经理杨海鑫，电话，13。。。。。。”
“呵呵。”
方哲在心中对杨海鑫竖了一根手指以表达自己崇高的敬意。
汽车再度停下，因为已经到了老城区里边，道路很窄，通过电动车很轻松，但轿车便没办法继续行驶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注视着这辆车，当郑思明下车后，那些人便纷纷靠了过来。
证件又被拿了出来，那些人看了一眼便离开继续做着自己的事，郑思明在车外往副驾驶位置瞅了一眼，方哲这才无奈下车。
两人朝着一栋楼房走去，方哲很奇怪，明明是另外一栋楼里有很多人上上下下的啊。
虽然每栋楼都长得一个样子。
不过他没有询问，因为这次不是自己单独接受任务，有老手带着，自然一切都听老手的。
爬了几层楼梯，两人到了四楼，有一侧的房门是打开着，可以清楚地看到，里边正坐着几个人，他们穿着都很普通，并不是什么清一色制服。
屋子里，摆着各种机器设备，有数台监视器，监听器，笔记本电脑等，五花八门，各式各样。
郑思明扫了一眼，那些人见到有人进来，纷纷站起身子，只是每个人都低着头，好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
气氛，有些压抑。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都说出来，然后把资料整理好，我现在要看。”
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冲着郑思明敬了个礼：“第十五分局龙石市监视收容部‘鹰眼’五号小组，组长彭志专向您汇报。”
他说完，便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抱了起来，点开监控录像：“昨天夜里11点，有三名高中模样的学生来到了这所老城区，由于他们走的是小巷，加上这边已经全部断电的缘故，没有路灯，当晚监视的组员发现后已经为时已晚。”
彭志专发现自己刚说完，郑思明脸上的表情立马冷了下来，马上补充道：“当然，我不是在替他们找借口，失职就是失职，听凭分局处置。”
“继续报告。”
“是！当我们通过监控发现那三名学生时，便立马派人赶过去拦截，不过潜伏在这栋楼里的失控者疑是有‘磁域’能力，那三名学生进入到磁域范围后，便立马消失了，派出去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入。”
方哲听到这里，立马看向郑思明，他心想着，在车上不是说拥有“磁域”能力的失控者特别少嘛，怎么这就碰到一个？
郑思明没理会方哲那充满质问的目光，他微微颌首道：“可是我听说有一名幸存者逃了出来，普通人怎么可能能够逃离失控者的磁域，对于他们而言，失控者的磁域几乎无解。”
“那是因为潜伏在这片老城区里的失控者，应该是刚掌握磁域能力没多久。”
“应该？”郑思明直视着那名中年男子。
彭志专心跳加速，他觉得嘴巴发干得厉害，砸吧了下嘴，道：“精神研究中心的研究报告还没发来，我们几个月前就把所有的监视记录送过去了，就连昨晚上的也在第一时间发送过去，只是还没有任何消息。”
郑思明点了点头：“那我们要调查的三床病人和潜伏在楼里的那名失控者，有没有关联性？”
“目前不确定，‘鹰眼’一组至三组的三批人仍旧在找寻三床病人的下落，不过。。。”
“不过什么？”
“三组有名监视人员失踪了。”
郑思明眉头立马皱了起来：“为什么我没有接到相关报告？”
彭志专喉结滚动了下，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因为。。。因为这也是今早上刚发生的事。”
方哲本以为郑思明会发火，却发现那家伙只是点了下头，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昨晚上失职的监视人员，分局指示让他们直接加入‘救赎’小队，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话音刚落，就见到客厅站着的其他几个人里，有一名成员“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而另一名成员则是发出不甘心的怒吼。
但发火的那人很快便被彭志专一拳打在腹部，痛苦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明白了！”
章节目录 欠条（谢沈三问的白银萌）
我就一章存稿，然后想说，象征性的发一下。
不过群里的水友说，要十章，那算了，这一章明天再发吧，然后打个欠条。
欠沈三问五章，十章太多了，都是朋友，减半。
五年内，一定还清，不然就是小狗。
然后，这个沈三问，我朋友，他要打赏，那就打赏，反正他有钱。
白给的，不要白不要。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码字，好好写。
（大不了就洗白白咯，今晚，你要豹纹的，还是蕾丝的？）
趁此机会，感谢一些人，本来想上架感谢的，那来都来了。
首先是肖恩嘤嘤嘤，第一本就一直订阅的读者了，也是群里第一个加进来的，哈哈哈哈。
很谢谢他一直的支持。
然后是你即你自由，很谢谢他的威胁催更鼓励，没事就留个章评让我抄。
谢谢小粽白，也是一直评论追更，群里水水。
谢谢我可能是个假粉，你可能真的是个假粉。
谢谢我才是小路子和想个昵称头疼，从第一本小说就开始支持我到现在，一直给我投票。
谢谢别扭的蟹，你的字是繁体，我懒得去打对了，反正谢谢你。
还有很多粉丝，就不每个打出来了，因为我懒。
我能做的，就是好好写。
爱你们。
章节目录 第41章 请勿在公共场合吸烟。（谢赏，还欠四。）
昨夜失职的那两名监视人员，被其他同事就这样拖出去了，没错，是拖着出去，就在方哲的注视下。
他不清楚所谓的“救赎”小组是什么，但估计不是啥好组织，不然那两个人的反应不会那么激烈。
目前屋子就剩下六个人，对话，还在继续。
彭志专说实话快扛不住了，虽然郑思明并没有发火，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但他就觉得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挤得快喘不过气来。
失控者，就这么恐怖如斯？
还好自己只是外围监视人员，不负责监视那些危险等级系数特别高的失控者。
“发现尸体的时候是几点？详情说说。”
郑思明这时候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他也没看彭志专，眼睛不知瞄向何处。
彭志专包括其负责的监视小组另外三人，此时都有种心慌的感觉，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极了军训时面对魔鬼教官的场面。
“今早七点，负责这片老城区的清洁人员在打扫的时候，发现有三名高中生躺在隔壁二号楼的入口处，两名已经没了生命体征，另外一名是昏迷状态，已经送往医院进行救治，目前人是醒过来了，不过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彭志专说完，连忙从桌上拿出一份资料文件，文件上还夹着三张照片。
他先指着两张照片里的人说道：“这俩是兄弟，瘦的这个叫林翰飞，是哥哥。胖的这个是弟弟，叫林翰翔。他们和另外一张照片的男生同是龙石市高级中学的学生，这三人同班。”
“这个，叫袁玮，也就是幸存下来的那个学生，目前被安置在市中心医院，有专门的人保护着。”
“通过检测，那对兄弟皆是被活活打死的，和两个月前发生在二号楼403那间屋子的被害人死亡方式一样，但有一点奇怪的是，那名叫袁玮的高中生，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只是过度惊吓导致的昏厥。”
汇报完后，彭志专便静静站在原地，一边搓着双手一边等待着回应。
郑思明还在仔细地看着文件，倒是方哲直接问道：“那潜伏在二号楼的失控者应该和我们要调查的三床病人没什么直接关联吧？三床病人的症状是慕残癖，死者不应该会被活活打死。”
郑思明放下文件，脸上表情有些犹豫。
彭志专挤出笑脸，眉眼边立马堆起皱纹，他看了一眼方哲，又很快将目光转向郑思明问道：“郑搜查官，这位是？”
不等郑思明回复，方哲直接道：“新人，但和他同个级别。”
郑思明笑了，彭志专笑得比他还灿烂：“噢噢，你好你好。”
尽管他心里狐疑，这个新人搜查官外貌看起来好像还很稚嫩，但他还是表现得很恭敬。
就冲对方也是失控者，那就不是能轻易得罪的。而且在处理局里，年龄小的一级搜查官也不是没有。
方哲点了下头，随后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来主要是调查三床病人的，至于这个二号楼的失控者，上边有明确指示让我们不要插手。所以，早上那个失踪的监视人员，是在哪里失踪的？”
彭志专有些为难，他看着郑思明，却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和自己一样，也很为难。
“这。。。”
“我明确告诉你，我们这次来是处理三床病人的，他的危险性比这个什么破楼的失控者要高得多，你如果继续耽误我的工作，我也调你去那个什么“救赎”小组。”
听到方哲这话，彭志专吓得连忙摆手：“别，千万别。三组失踪的那名同事，是早上在万龙商业广场消失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目标就跟丢了。。”
彭志专回答的时候，双手仍然在不断地来回搓揉着，就有点像是拿手当做刨丝器，而另一手则是需要削皮的胡萝卜。
方哲偏头看向郑思明：“我觉得这家伙真的得扔去那个什么“救赎”小组。”
。。。。。。
郑思明算是被方哲拖着走出楼的，方哲也知道，这家伙想把潜伏在这边的失控者一并处理了。
只是杨海鑫明确交代过，如果三号床病人和这栋楼里的失控者没有直接关联，那就不需要插手。
毕竟，这里的失控者可能拥有掌控“磁域”的能力，尽管方哲并不知道所谓的“磁域”有多么可怕。
不过从那栋楼里，那么多进进出出的人员来看，就已经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潜伏在楼里的失控者并没有离开过，可是那么多专业人员进出却没有找到其所在的位置，甚至一大早还收到了这位失控者给出的“惊喜礼物”。
这件案子，很棘手啊。
能躲还是躲远点吧。。。
车子，启动了，看着有些不开心的郑思明，方哲无奈道：“我们得先按照杨海鑫的指示去做，我知道你是老手，但有些东西别感情用事。我答应你，一旦三号床病人和这栋楼里的失控者有关，我一定会在一边看着你一个人去处理，绝对不拦着，好吧？开心点。”
郑思明偏过头来：“我以为你会说，和我一起去处理。”
方哲目视前方，一脸平静道：“我没病。”
汽车驶入了万龙商业广场的地下停车场，时过中午，两人打算先吃完午饭再去寻找三床病人的线索。
负责跟踪的“鹰眼”一号小组至三号小组这三支队伍的人，也被郑思明叫了过来，目前应该已经在赶来集合的路上。
两人在前往电梯的路上时，方哲忽然好奇问道：“你们所说的“救赎”小组究竟是什么，那两个被安排过去的人为什么会那么抗拒？”
郑思明想了会，随后一本正经回答：“每个部门旗下都有设立专门执行各种任务的特殊小组，像‘救赎’小队就是我们指挥行动部旗下的。小队队员几乎都是死刑犯或者是严重违反组织纪律的成员，这个小队就是由这群人组成的敢死队。他们的任务一般就是负责浅度接触失控者，调查失控者的行为怪癖和能力投入使用的，几乎是十死无生。不过存活下来的人会给予永久监管的权利，不执行死刑。”
“这对于他们而言，或许是一种救赎，也是一种解脱？”
郑思明对于自己最后提出的这句话，心里一直打着一个问号。
方哲点了点头，他这回总算明白了先前那两个人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如果换做他，估计会直接把夏燃叫出来。
电梯在负一楼停了，下来了许多人，等人全部下完，他俩才走了进去。
郑思明按了数字键“5”，随后便和方哲一同靠在了电梯最里端。
到了1楼，电梯门打开，又挤进来了许多人。
忽然，方哲闻到了烟味，他发现前边有个中年男子正在叼着香烟，和身旁朋友正有说有笑的聊着。
烟雾很快弥漫在狭小封闭的电梯里，大部分人都用不满的眼光看着中年男子，却敢怒不敢言。
那叼着香烟的人，似乎浑然不觉自己的举动给别人添了麻烦。
方哲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股烟味和那个笑声，让他不禁想起了杨海鑫，一个讨人厌的家伙。
计上心头，他看了郑思明一眼，冲着对方使了个眼色，但对方只是愣了一下，好像没反应过来。
随后，电梯里，突然就传出一阵呼吸急促的声音。
“呵啊。。。呵啊。。”
众人听到声音后纷纷回头，发现电梯后边有个青年神色十分痛苦，他一边捂着喉咙，一边用嘴巴拼命向外呼着气。
胸腔剧烈的起伏，脸憋得通红，方哲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运动会刚跑完一千米的样子。
郑思明这才算反应过来，他连忙紧张的抓住身旁青年的手，很担忧的喊道：“你怎么了，阿哲？哮喘又犯了？是不是因为烟味的关系，导致你哮喘发作啊？”
他连忙向周围人求助，十分慌张，道：“谁能帮忙打一下120啊？我朋友有严重的哮喘，如果不及时送往医院，会有生命危险的啊！”
电梯里立马有好心人拿出手机拨打号码，一时间议论纷纷，矛头都指向那名抽烟的男人。
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赶忙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想说什么关心的话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二楼到了，电梯门打开，男人还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朋友一把拉住他，连忙往外走，头也不回的逃离。
烟味，消散了些，急促的呼吸声也在刹那间停下。
众目睽睽，电梯里的人惊讶发现，刚刚还十分痛苦像要窒息一样的青年瞬间恢复正常。
郑思明伸出他那纤细的手指，将拨打医院电话那人的手拉扯了下：“谢谢你，不用打电话了，他好了。”
随后，方哲露出了非常和善的笑容：“对，我好了。”
章节目录 第42章 向你们致敬（谢赏。）
万龙商业广场，五楼，某个饭店的一间包厢内。
里边，坐着五个人，四男一女。
专门负责监视三床病人的“鹰眼”三个小组，由各个小组的组长来参加这次的简单会议。
内容就是围绕着跟丢的三号病人。
餐桌上，方哲只顾着埋头吃饭，反正案子有郑思明在处理。
这三个小组的组长倒不像彭志专那样，怕郑思明怕得要死，每个人都很平静的报告自己小组所监视到的内容。
一号小组的组长是名男性，梳着油头，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很重要的照片：“三号病人极其善于伪装，而且很喜欢出入人多的场所，这对我们监视来说很困难。这张照片，就是失踪的那个成员所拍到的，他在失踪前，把图片上传到了我们的通讯设备上，人就再也联系不到了。”
照片，被放在郑思明的面前，方哲趁机瞄了一眼，然后他差点被米饭噎住。
首先，让他感到震惊的是，三号床病人竟然是个女的。
方哲一直以为，三床病人是个男性，毕竟高医生写的日记里，从未提到三床病人的性别。
其次，让他感到震撼的，是照片里的女子一身的白色绷带，凡是暴露在外边的肌肤，从额头到脚指头都被绷带缠绕包裹，很是怪异。
至于如何看出是女的，因为她的胸大肌很发达，且，一头乌黑的长发。
尽管，郑思明也是一头长发。
照片明显是偷拍的，有些模糊不是很清晰，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在公共厕所。
一身绷带的女人侧身对着镜头，像是准备换装，她的长外套刚脱到一半。
长发遮住了女人的面容，无法看清侧脸，倒是那雄伟的山峰，异常明显。
“哇，从侧面看，好大的绷带啊，咳，不对，这为毛要缠绷带呢？”
“听说那名失踪的监视人员是个男的，这去女厕所偷拍别人，消失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方哲动了动手中的筷子，他忽然觉得碗里的米饭不香了。
“可是，如果三床病人发现偷拍者的话，为什么会让对方失踪呢。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被监视了，完全没必要去大费周章的处理一个成年男性，这明显不太对劲。”
方哲用筷子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他觉得这些失控者的脑回路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不过，他没有将自己发现的疑点说出来。
旁边，郑思明仍旧和那些监视小组的组长聊着三床病人的讯息。
目前人跟丢了，一名监视人员的失踪所换来的，只有这张较为模糊的照片，还看不清脸。
三床病人和那名监视人员最后一起消失的地方，就在五楼的一间公共厕所里，离这间饭店就一个拐角的距离。工作人员拿仪器检测过了，没有任何残留的磁场波段。
这似乎说明，三床病人并没有动用自己的失控能力。
当下，毫无头绪，万龙商场广场进出的人太多，通过监控录像一点一点去排查，也无法确认哪个是三床病人。因为，没人知道她最后换装的模样。
“如果把目标范围缩小成，能够看到绷带，身穿覆盖面较多的服装，长发女性，这样会不会更好的搜索。”
郑思明对着一旁的一号组长提出自己的看法。
桌上装菜的盘子已经被挪到一旁，空位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通过这台电脑，可以看到宝龙广场所有的监控录像。
一号组长一边移动着鼠标，一边说到：“估计很难成立，我们跟踪三床病人这段期间，她一共换了四次服装，我们从没发现裸露在外的肌肤有缠着绷带的现象，并且每次我们想要抓拍的时候，她都能很好的混入人群当中，让我们短暂丢失目标。”
“而且我们怀疑，她从一开始就发现我们的监视，只是一直引诱着我们。”
鼠标，被一号组长移动到桌面上的一个文件夹然后打开，里边一共保存着四段视频。
第一段录像时间最长，但也就八秒的时间，从画面里可以清楚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长发女性身穿白色的短袖T恤搭配着一条白色长裤，行走在街道中，只不过，她走着走着，忽然就拐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一号组长开口解释道：“这条巷子里没有监控，我们也不敢跟得太近，当我们追到那条巷子里的时候，已经丢失了目标。”
随即，他又点开第二段录像：“这是巷口外的监控所拍摄到的，当时从巷子里走出的人不多，我们很快将目标锁定。”
第二段录像只有五秒，原本休闲的服装搭配换成了干练的白色衬衫和西裤，长发扎起了马尾，从背影看，十足的公司白领模样。
她从巷子里走出，外边正好是步行街，人来人往的，很快便淹没在人群中。如果不是那个口罩以及身型，很难能与第一段录像里的人判断在一起。
“我们尾随在目标的身后，但她又走进了一间女装店，我们安排人员进去，在店里发现了正在挑选服装的三床病人。”
“她选了一套黑色长裙和一顶黑色的宽檐帽，用现金付的账，导致我们没办法获得更多有效信息。”
第三段录像被一号组长点开，画面有些晃动，是用手机偷拍的，时长只有三秒。
三床病人从试衣间里走出，她直接就穿上了刚刚挑选的黑色长裙，并且还戴上了那顶宽檐帽。虽然镜头是直面拍摄，但由于口罩加上帽子的关系，导致更难看清楚对方的面目。方哲注意到对方身上没有缠着任何绷带，唯独就是肤色偏黄了些。
画面最终停留在女人拿着自己的旧衣服，走向收银台的背影。
最后一段录像，就是一身黑色搭配的三床病人走进了公共厕所。
一组组长将手从鼠标上移开，摸了摸鼻尖道：“从女装店出来后，目标直接就进入了万龙购物中心，她好像是为了方便我们的跟踪监视，并没有直接乘坐电梯，而是一层一层坐着自动扶梯到的五楼，随后她就直接走进了公共女厕，本来我们要安排女性成员进去查看的，但三组的小张说自己可以伪装成清洁人员进去。”
“只是我们在外边等待了很长时间，都没有等到目标出来，小张，也没有。直到小张发来了那张照片，我便命令他先出来，可是又等了会，都没有任何回信。我就安排了一名女性工作人员伪装成路人进入，不过，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那两个人就像完全凭空消失了一样。”
“郑搜查官，你也知道，我们监视组的人员和你们指挥行动部的不太一样，近距离接近失控者风险很大，小张有着多次伪装近距离跟踪的经验，我便同意了他的这个方案，只是，没想到这次却出了意外。我会主动向局里申请处罚的。”
方哲看到，一组组长的眼里布满了血丝，脸上还泛着油光，像是熬夜过后的模样。其他两位组长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监视收容部又分别成立了两个部门，监视和收容，各司其职，配合着精神研究中心和指挥行动部的工作。其实这个部门准确的名字是叫收容监管部，只不过监视部的人喜欢称呼自己工作的单位为监视收容部，而收容部的人喜欢叫自己的单位为收容监视部。
虽然很拗口，但谁都希望自己的部门名字能够放在前面，因为这是个危险的活计。
他们的工资并不高，而且还没有正式的编制，但工作的危险性却非常大，尽管他们只是负责外围的监视，但失控者这玩意儿，谁说得准呢？
在高速路上好好开着车聊着天都能一言不合就失控，这玩意，忒不靠谱了。
方哲非常尊敬这群工作人员，他们没有为了所谓的名利，也没有考虑自身的安全，单纯就为了守护一些人的安危，从而舍弃了自己的安危。
这种人，是值得打从心底去敬佩的！
特别是，比收容监管部危险性更大的行动指挥部，这里边的搜查官，每一个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直面那群丧心病狂的失控者啊。
想到这，方哲默默闭上了眼，一手放置在了胸前。
我，真伟大。
——————————
感谢红叶~飘雪成为第二位盟主。
章节目录 第43章 从水里出来的人
曾经有位鲁大文豪说过，精神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就好比那句复杂的日记段落，“吃人的是我哥哥！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也好比，三床病人为什么要频繁换装，又为什么要故意引诱着监视小组去跟踪她，最后又是怎么在厕所里带着一个成年男性凭空消失。
她干的事好像能写一本十万个为什么。
“莫非，只是单纯为了满足她自身的恶趣味？可是三床病人是慕残癖啊，一直换装。。。”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方哲猛然联想到了什么！
他清楚记得，高医生诊断日记里记录的那四位病人，其中就有一个患者是异装癖。
而这个异装癖患者，所热衷的怪癖，就是穿各式各样的女装，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女装大佬。
“五号床病人，男性，病症是异装癖，这个症状在他妻子成为永远的观众后，愈发严重。”
“可是视频里，那家伙的体型并不像是一个男人的体型啊。”
方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发现自己存在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高医生的诊断日记其实并不是很完整，关于四床病人的记录描写有一张被撕毁掉的痕迹，这说明有人动过贴在墙上的纸张。
其次，自己只是根据诊断日记里的片面记录，就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概念。
比如，认为三床病人是名男性。
可是记录里只是说，三床病人是一个幽默健谈，一开始很配合实际上却很危险的病患，从头到尾都没介绍过性别。
又比如，认为五床病人是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
但实际上，诊断日记里只是说五床病人是一个极其不配合，且脾气暴躁的家伙。
人是一种习惯性动物，主观思维的成立很难矫正。就好比第一次听说某个词汇，比如筷子手很难修正为刽子手。比如染着颜色艳丽的头发，长得帅的就是潮男，长得丑的就是杀马特，普通的很可能就是托尼老师。
在听过一些片面的描述后，人就会加以自身的想象，从而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然而对于某一个结论或者某一种看法，我们又会不自觉地认为自己是对的，因此便固守这个答案。
方哲严重反省了自己所犯的这个错误，然后便开始想，五床病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三床病人又在哪里，杨海鑫给出的情报为什么会是错的。
他忽然将头转向郑思明：“为什么杨海鑫会知道，三床病人来到了龙石市？”
郑思明双手握着方向盘，直视着前方回道：“收容监管部给出的情报啊，那家隐蔽的医院总部盯了很久，自从高医生带着他那几位病患跑出来后，收容监管部的人就一直跟着。”
“可是你们连那家医院开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高医生带着病患偷跑出来，并且会第一时间追踪到这个情报呢？”方哲很直白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郑思明眉头明显皱了一下，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直以来异常犯罪处理局旗下的三个分部分工合作，彼此互相配合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这三个部门合作起来就像是一个简单的闭环，先是由收容监管部的监视部门提交失控者的一切情报，精神研究中心对情报进行分析研究，随后报告在给到指挥行动部进行任务执行，任务成功后，失控者再交由精神研究中心进行评估，评估完后送往专门的审判院进行审判，最后再扭送到收容监管部的收容部门关押。
关于三床病人的这个情报，最终到指挥行动部手上的时候，之前已经经过两道审核程序，不可能两个部门都出现错误才对。
郑思明把自己的想法跟方哲详细说明了一下，后者又恢复先前的沉思状态。
“如果情报没有出错，那么在龙石市跟丢的这个三床病人所做的一切，和本身的怪癖不符合。”
“有一种可能，三床病人和五床病人都在龙石市，不断换装的是五床病人，而在厕所的那位，很可能就是三床病人。这也就能够说明，为什么五床病人像是故意暴露自己的行踪，引诱监视小组跟踪的行为。”
“但这样的假设就说明，厕所里一共存在三个人，进去的五床病人，一直在里边等待的三床病人和失踪的那位监视组成员小张。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又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问题，似乎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方哲忽然觉得心好累，这一万块钱果然没那么好赚。
不对，是关于自己老妈所在地的信息想要得到好难。
汽车，一直在平缓行驶，方哲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他把自己的猜测跟郑思明说了，然后询问要不要跟杨海鑫汇报一声。
虽然，那家伙除了嗷嗷嗷，应该不会给出什么正经建议。
但现在龙石市，可能同时存在着三名危险的失控者。
郑思明想都没想，直接就回答道：“不用，一级搜查官外出执行任务有着绝对行使权，除非遇到什么重大情况才需要跟分局汇报。”
“行吧”，方哲伸了个懒腰，把座椅往后调了些让自己坐得更舒服，随后才问道：“那咱这是要去哪。”
郑思明有些无奈的笑了，这都快要到目的地了，才想着问这个问题。
“去餐厅。”
方哲愣住了：“咱这不是刚吃完饭？难道那家餐厅有线索？”
车子驶进一条小巷子里，郑思明停稳车子，挂上停车挡松开安全带后才缓缓道：“这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种餐厅。”
。。。。。。
下午，太阳高挂，很热。
岸边的海水明显退了很多，留下湿漉的沙滩和一些贝壳，还有几个矿泉水瓶子。
这么热的天，有人在海里游个泳出来，好像也挺正常的。
在岸边玩耍的几个人带着这样的想法，就没再去管那名瘦弱男子。
“溺水者”抬头，眯着双眼看了一下天空，随后缓慢的朝陆地走去，一滴又一滴的海水，从他的身上往下掉落。
他的神情很疲累，毕竟在水里游了很久。
自从在公园里，那名失控者和自己达成交易后，他就根据对方给出的指示，从鲤城市一路游到了丰泽市。
然而，到了丰泽市后，他却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因为要接近的目标人物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人。
那人，在海西城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异常犯罪处理局第十五分局指挥行动部大队长，“烟鬼”杨海鑫！
那家伙的名号，但凡有点名气的失控者都知道。
那可是，将一名S级失控者抓起来扔进收容监管部的男人。
于是，“溺水者”只好潜伏在阴暗里继续等待着机会。
等着等着，杨海鑫总算是离开目标的身边，可是，目标也同时转移了地方。
他有些无奈，如果不是为了加入那个组织，真没必要这样做，在水里泡着，时不时拖个人下水，多么惬意的生活？
现在自己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人家屁股后头，还要找机会让那个刚加入处理局的新人抓住。
还不能伤到对方？还要演得逼真些？
对于刘亮给出的要求，“溺水者”实在是感到有些奇怪，难道实力越强的失控者，脑子越奇葩？
为了加入那个组织，他只好继续一路游，从丰泽市，又游到了龙石市。
这次，“溺水者”希望自己能够成功被抓，不管以怎样的形式，只要是那个新人就好。之前被处理局的人各种围追堵截他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但这次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渴求被抓。
章节目录 第44章 酒8
郑思明口中所说的“餐厅”，其实是一间酒吧。
五颜六色的灯牌挂在门上，不过因为是白天，里边的灯泡并没有亮起，不然应该会很土。
这家酒吧的名字，叫“酒8”。
方哲对这间店的第一印象就是两个字，真TM丑。
店里所在的位置，是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的最深处，离热闹的市中心商业区有很远的距离。
整条巷子的店铺外观都属于海西城特有的民宅风格，堆砌是用土红色的砖头，青灰色的瓦片盖顶，高居屋檐上的是鲤鱼样貌的雨漏，张着圆圆大大的雪白色的嘴，当地人称为“滴水兽”。
店铺的建筑透着地方特有的文化，古朴，质感。但这酒吧的大门却像是西部牛仔电影里出现的，那种齐腰的小木门。
有半边，还破了一角。
门边，坐着一个目测将近有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因为他的屁股太大，双腿太粗，导致根本看不到自身所坐的高凳子，反而让人觉得他是悬空的。
胖子一手拿着蒲扇对着脸不停地摇，一手正往嘴里送着冰棍。
他微眯起的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外的两个陌生面孔，充满了警惕。
郑思明先将口袋里的证件掏了出来，随后很严肃的对方哲说道：“待会进去，一句话别说。”
方哲很乖巧的点了点头，到达这里的时候，郑思明介绍过，这家酒吧，其实是当地所有失控者的聚集地。
并不是说，所有的失控者都是极端危险的存在。
有的失控者危险系数不高，对外界不会造成影响和后果的，都是被默许的存在，他们不会被送往收容监管部进行收容关押。
但也因为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可又没办法耗费太多的人力物力去盯着这群人，于是，类似这样的酒吧就诞生了。
像是一个专门的庇护所，把这些相对安全的失控者聚集在一起，在这里边，你可以尽情展露你的怪癖，不需要伪装。在这里边，你可以尽情发泄情绪，不需要克制。
当然，前提是不会对别人造成严重影响，不会破坏秩序的稳定。
指挥行动部的失控者抓捕危害性高的失控者，相对安全的失控者们互相监督，彼此制衡。
人是个复杂的物种，有着七情六欲。几乎人人都会经历过心理障碍，如失恋、落榜、人际关系冲突造成的情绪波动、失调，生活规律紊乱甚至行为异常、性格偏离等等，这些由于现实问题所引起的情绪障碍，都会成为心理障碍。
还有最新的，凌晨十二点听歌。
不严重的，自我调节一下就好，严重的，则需要看心理医生。放任不管，自我调节失能，便会衍发心理疾病。
每个人，也皆有怪癖。有的怪癖不会影响到他人，有的怪癖则会对他人造成严重影响。
但不管是怪癖也好，心理障碍也罢，都很可能是沦为失控者的主要因素。
像这种专门对失控者开放的酒吧，在处理局眼中，是默认存在的，他们称之为“餐厅”。
“餐厅”，成了这些相对安全的失控者的伊甸园，也成了处理局专门的情报来源场所。
方哲知道，郑思明带他来这，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收集到关于案件的情报，但更主要的目的，是想让他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的存在，方便他以后单独办案没有头绪时，可以来这里找找情报。
证件，胖子看了，他艰难的挪了一下位置，让两个人能够顺利进入。
酒吧内，很冷清，没多少人，舒缓的音乐环绕在每个角落，让人昏昏欲睡。
吧台，有个正在擦杯子的年轻人，他用白布擦得很认真，也很仔细。
郑思明轻轻敲了敲桌子：“我找经理。”
年轻人抬头看了眼面前的男子，手上的工作并没有停下，也没有回答。
“处理局一级搜查官，郑思明。”
郑思明也不恼火，轻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职位。他知道规矩，想要见经理，必须是一级搜查官以上的级别才可以。
这是，双方默契的约定。
我保你无事，你给我所需。
年轻人总算是停下了擦杯子的手，他微微将头朝酒吧里边的方向动了下，示意经理在里边。
“谢谢。”郑思明起身，然后走到了方哲面前：“我得单独见一下这家店的负责人，你找个位置随便坐就行，记住，不要点单，不要食用这里边任何的东西，包括看着像水的液体。也不要主动跟别人说话，这里的客人一般也不会随意跟别人搭茬，所以你安静坐着就不会有事。他们不会很危险，你别引起骚动就行，放心，我会尽快出来的。”
方哲深吸了口气，他点了点头，然后问了句：“那你为什么要带我进来。”
郑思明笑了笑：“反正你早晚也要接触。”
说完，他就朝着里边走去，方哲无奈下，只好找个了靠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酒吧本就冷清，没人说话后，更加安静了，只剩下音乐声。
一开始，方哲还算安分，乖乖坐在角落里贴着墙，一动也不敢动，视线就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裤裆。
他不敢玩手机，鬼知道这里边有谁会对手机有什么怪癖呢？
可这样无聊了几分钟后，方哲有些憋不住了，他开始打量起这间酒吧。
老式的油灯，昏黄的光线，灰色调的装饰主题，和正常清吧没什么两样。
前台的年轻人依旧卖力的擦拭着酒杯，就好像杯子里沾满污垢一样。
大胖子依旧守在门边，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往嘴里塞冰棍，然后方哲发现，胖子脚边有一个白色的塑料箱，里边放满了被冰块压着的冰棍。
隔着三个餐桌距离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看似很文静的年轻女生，她就坐在那边，微微低头，嘴巴一直不停地咀嚼着什么。
女生面前，有一个白色的玻璃盘，上边放着一些东西。方哲一开始以为人家在嗑瓜子，但仔细一瞧盘子上放着的东西后，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那白色玻璃盘上，放置着一小堆透明的指甲，女生正在拿着一片慢慢往嘴里送，吃相很优雅。
看那送往嘴里的指甲盖大小，应该是大拇指上的。
方哲在心里对自己的观察力点了个赞，然后忍住胃部的不适，将视野强行转移到了别处。
女生所坐的位置不远处，坐着一个看似三十多岁的男人。
那家伙，正歪着个头，一手撑着脸颊，冲着方哲笑。
“。。。”
四目相对，方哲像触电般立马将头转移回来，然后继续盯着自己的裤裆，心里一匹又一匹的羊驼奔跑而过。
那男人的笑容，实在诡异，跟个基佬似的。
紧接着，方哲清楚听到桌椅挪动的声音，他瞪大着双眼，不断祈祷自己害怕的事情不要发生。
然而，根据墨菲定律，越害怕什么就会越发生什么。一声低沉的男性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暗号。”
方哲机械式的抬头，看到刚刚那个男人正站在自己的身旁，一脸笑意的注视着自己。
这个笑容里，似乎潜藏着自己不乖乖给出回应，下一秒对方就会暴走的感觉。
“我怀疑郑思明的嘴巴开过光，不是说这里边的人不会随意跟别人搭茬的嘛？”
方哲想了想，看到男人还在等，他只好伸出双手一通胡乱比划：“阿巴。。阿巴阿巴。。”
不过他这次装成哑巴的演技似乎不行，男人摇了摇头，继续一脸笑意的说道：“暗号。”
“。。。”
方哲求救似的望向酒吧里边，郑思明并没有出来，然后在看，前台男子还在擦着酒杯，胖子继续吃着冰棍，女生还是低头咀嚼着。
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没人能看到。
男子似乎有些不满方哲的不搭理，他脸上的笑意冷了几分，声音也微微大了起来，他催促道：“暗号。”
“阿里巴巴？”
“天王盖地虎？”
“地震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
方哲妥协了，一口气说了五六句暗号，但男子依旧是摇头，继续重复着那句：“暗号。”
方哲有些崩溃了，如果不是郑思明有交代过别引起骚动，他很想叫夏燃出来对对暗号。
无奈叹了口气，方哲只好掏出压箱底的东西，他清了清嗓子：“小福胖虎。”
这回，男子终于没有重复那两个字了，他只是楞了一下，随后一脸木然的走回自己的位置，似乎受到了什么精神污染。
章节目录 第45章 没做亏心事，不怕诡缠身
李二狗觉得自己最近点子有些背。
一共就吃了两次“恰子”，愣是没捞到多少油水，其中一次还碰巧撞见屋主回来，吓得他躲在床底下都不敢呼吸。
还好，那家屋主只是回来拿个东西，很快就走了，压根没发现自家“恰子”有被动过的痕迹。
“恰子”就是锁，李二狗干的就是“翻高头”的买卖，并且他还是个不用借助任何绳索工具，空手爬楼闯门的“上手把子”。
道上的人尊称他为“狗爷”，哪怕他才不到三十岁。
入室小偷这行当，愈发的做不得了，特别是那一次的经历，让李二狗萌生了金盆洗手的打算。
他甚至怀疑，就是因为那次的晦气，导致自己最近点背。
那次是去了一个老城区。
新闻里说二号楼四层有家屋主被杀害了，屋子也被封锁了起来。
但里边的东西，应该都还在。
一般来说，这种地方都会有警察守着，警戒线拉着，往往最难得手，哪怕东西都暂时摆在那。
可李二狗发现，有些不对劲。
除了警戒线拉了很多，却没任何人守在那边。整个老城区的居民也都提前搬走，就留下空荡荡的各个楼房在那杵着。
谨慎起见，李二狗在那块晃荡了好几天，因为他猜，可能是警方为了抓捕凶手，故意唱了一出空城计。
毕竟，他曾经看剧的时候听过这么一个理论，有些变态杀人狂喜欢在杀完人后，回到作案现场去回味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不偷东西事小，可万一被当成变态凶手那可就事大了，说不准要吃“花生米”的！
可一连好几天的踩点，李二狗发现，那块区域是真的没人守啊。
尽管网上有很多传闻，说那片老城区不太干净，但对于李二狗来说，这是个机会。
毕竟，整片老城区啊，那么多栋楼，一家一家去摸，难免有哪家搬家的时候没搬完整。
再不济，那发生凶案的屋子，里边的东西可是丝毫没动的。
抱着富贵险中求的想法，李二狗选了一个夜晚，终于还是行动了。
他先是试探性的摸了几家，除了一堆垃圾，死蟑螂和四处跑的耗子，空荡荡的屋子啥都没。
好家伙，这搬家公司可比自己专业多了，搬得是真干净。
不过李二狗并不灰心，因为他今晚的真正目标，还是那间发生过凶杀案的屋子。
摸了这几间空屋子，也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自己害怕的人员出现。
还好，寂静漆黑的老城区回答了他，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确认没问题后，他往二号楼的方向摸了过去，为了不破坏警戒线，他选择了爬墙，那些空调外机和安装在外的煤气管和水管就像是自己的梯子。
毕竟是老楼房，也不高，加上四周无人，李二狗很轻松的就爬到楼顶，随后打开了天台关闭的铁门。
再由六楼往下走，到了四楼，他找到了自己今晚的目标。
毕竟，有那么多警戒线搁那围着。
他掏出了自己配备的一串万能钥匙，然后将碍事的几条警戒线稍微往下压了压，待看清楚这间防盗门的锁头后，他开始找能匹配的钥匙。
门锁，开了，清脆的弹簧响声像是给李二狗的专业手法一种赞美。
屋内，飘荡着一股奇怪的气味，说不上特别难闻。
四周漆黑的一片，哪怕李二狗的双眼适应，他也很难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制的手电筒被打开，微弱的灯光让李二狗心中有些踏实，不过，光线所扫之处，就算是他这种入室窃贼看到也会害怕。
墙壁上划过的血手印，零散的血迹以及地上那标记尸体所在位置的记号牌。
这些都像是对他这个外来者的警告。
李二狗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蹑手蹑脚的往里屋走去，客厅没啥东西可偷的，大件物又带不走。
胡乱瞄了一眼，里屋不像客厅那般混乱，东西都摆放整齐，像是一直有人在住的样子。
李二狗没多想，一通翻箱倒柜，他找到了钱包，以及藏在衣柜夹层里的几张现钞。
还有，梳妆台抽屉里面的一些金银首饰，虽然不是很多，好像还有假的。
但李二狗现在没功夫去鉴别，因为他发现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后，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站在客厅心里的不安都没这么剧烈，可来到这间屋子后，心跳愈发的快，就连寒毛都不自觉竖了起来。
仿佛，在某个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李二狗匆匆把自己收获的战利品扔进所背的包里，随后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临走前，因为害怕的原因，也因为一些其他的因素，李二狗并没发现，自己没有关紧房门，只是他自认为关上了。
回家，清点了一下收获。
这次偷的钱，其实也不多，首饰，也就一个金戒指值钱，其他都是假的。
不过李二狗并不觉得失望，他反而庆幸自己走了这么一遭，有了这次经历，他觉得自己胆子也会变得更大一些，对于自身事业应该会有很大帮助。
然后，他就开始觉得，点背，好像干啥啥不顺。
特别是到了晚上，他总感觉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窥视着自己，特别是几次侧身睡觉的时候，就总觉得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站在那边，凝视着自己。
翻过身去，却只是空荡荡的一片漆黑。
这导致，李二狗最近睡觉都是平躺着的。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几天，他实在熬不过，就通过同行介绍，找了一位有名气的算命先生，求了几道符。
那几张符，把他偷来的钱搭进去了一半还多些。
但似乎没什么用。
因此，李二狗只好搬家，他特意选了一个群租房。
毕竟屋子里人多，睡得也会踏实些。
今天，又是没任何收获的一天，李二狗在楼下骂了几句后，才回到家。
他打开门锁，动作很轻，尽量让门发出的声音不要太大。
很晚了，他也懒得开灯打扰别人，便摸黑慢慢走了进去。
这是个三室一厅改的群租房，不大的面积愣是被房东隔了五间房出来。
在李二狗拿出钥匙开自己屋子的门锁时，隔壁房间好像传来了细微挪动的声响，不过他并没放在心上。
反正自己求的，就是人多，这样才踏实安心。
他拿了条内裤，又走出了房间，朝共用的卫生间走去，他打算冲个凉再睡。
卫生间不大，最多站两个人，这狗日的房东为了多隔几间房租出去，连卫生间的面积都动了。
李二狗一边冲着凉水，一边在心里问候着那个二手房东。
水哗啦啦的流着，卫生间里有一扇不大的长方形透气窗，李二狗并没有把窗户关上。
反正这么晚了，也没人会看，更何况他还是个男的。
洗完头后帅气的甩了甩湿漉的头发，李二狗忽然看向那扇打开的窗户，不知为何，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再度传来。
他皱了皱眉头，直盯着窗外。
对面，是一栋楼，一片漆黑，似乎在哪见过。
李二狗想着，对面楼房好像不是这样的格局啊，他便擦了擦沾了水的双眼，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等他再度睁眼的时候，浑身寒毛忽的一立，背脊发了寒似的凉，这股凉意顺着尾椎骨就朝天灵盖涌去。
因为他发现，窗户上有张惨白阴森的脸微微歪着立在那儿，怪诞异常，那凹陷的脸颊像是脸皮缩在了骨头里，两颗眼珠子如浓墨点缀上去，漆黑空洞，不见丝毫眼白。眼角处溢出的鲜血滑下，像是两条细长的小蛇，特别是那张脸发现李二狗看到自己后，还伸出了猩红的舌头，乌黑的唾液随着舌头一同从嘴里流了出来。
怪脸，发着怪笑声，愈发的靠近。
“妈呀！”
李二狗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他夺门就跑，哪知先前进来洗澡的时候，门被自己反锁了，强拉是开不了的。
他焦急的扭开反锁扣，也不敢再去望向窗外，赤身就跑了出去，边跑边喊。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也就罢了，才跑两步，脚底板一打滑，李二狗屁股朝下摔了个巨响。
他强忍着尾椎骨传来的痛，扶着墙爬起，可当他看到自己手碰到的墙面后，脸瞬间惨白惨白。
自己目前所触碰到的墙面上，有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李二狗用双手在地上拼命向后移动，他这才发现，这哪里是自己租的房子，根本就是先前偷过的那间发生凶杀案的屋子！
墙壁上挂着的佛龛，自己脚边不远处的记号牌，以及那零散的血迹。
根本就没有半点群租房的影子！
李二狗大脑此时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他不顾疼痛直接就站了起来，他现在只想跑，跑得越远越好！
然后，他的余光就瞥到，有一个黑影刚刚好像闪了一下。
再然后，怪笑声响起，李二狗的后脑勺像是被什么重物敲击到，直接昏了过去。
黑暗里，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正拖着一个赤身男人的脚踝，往里屋走去。
激烈的敲打声伴随着怪笑，不断响起。
章节目录 第46章 乱了（危！4500字！）
郑思明往酒吧深处那条长廊里走的时候，他先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模式，然后放到了胸前衣服里的夹层。
手机铃声的响起，很有可能会引起某些失控者的躁动。所以要想进入长廊里边，必须将手机静音，这也是规矩。
其实郑思明没告诉方哲，每家“餐厅”里，都有一个地下室，除了经理在里边，同时也会有更多的失控者在里边。
有些，不适合出现在楼上。
长廊尽头，有一道暗红色的双扇大门，郑思明就站在门口，也没伸手敲门，也没发声询问，他只是站在那，然后将头微微抬起。
大门上方，有一个闪着细微红光的白色摄像头，可以透过光滑的镜面清楚看到里边正在伸缩的镜头。
大概两秒，暗红色的双扇大门从里边打开，两名穿着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走了出来。
两名西装男一句话也没说，郑思明自觉的举起了双手。
进入地下室，需要搜身，确保没有携带任何威胁性武器，和一些容易让失控者产生情绪失控的物品。
搜身完后，他随着两名西装男走了进去，大门再度关闭。
一名西装男留在了门边守着，另外一名则是领着郑思明继续往里走。
里边，很宽敞，摆放着许多张餐桌，桌上有冒着热气的食物，有各式各样的饮料，不像是酒吧，倒像是自助餐的感觉。
唯独，舒缓的音乐和楼上是一样的。
只是，那些食物和饮品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银色盘子里装的，有昆虫，有一坨又一坨的黄色，也有玻璃，铁钉等。玻璃杯里，有装满的肮脏污水，有沙子，也有其他不知道是什么，各种颜色的液体。
郑思明皱着眉头，他回忆起了一些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往事。
手腕上的手表，震动了起来，他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西装男挺直着腰杆在前头领路，郑思明慢慢的跟在他的后头，这个地下室实在是太大了，里边容纳着许多人。
他经过了一个正在抱着树干狂亲的老人，也经过了一个在垃圾堆里打滚的男人，还经过了抱着各式各样制服狂笑的女人。
有一个不停将穿在身上的大衣打开又合上，打开又合上的赤身男人从郑思明的面前跑过，一边跑还一边笑。也有一个不断哭泣的女人冲着郑思明挥手，然后用力打了自己一巴掌。
怪异的失控者，实在太多，这里仿佛就是他们尽情发泄心中一切的乐园。
仿佛，群魔乱舞，仿佛，人间荒诞。
但没人会歧视他们，也没人会重视他们，这里的人在彼此的眼中，反而是一个正常人。
郑思明面无表情的继续走着，尽头的墙壁，有着一扇小门，像是镶嵌在了墙上。
西装男来到了门边，摇动了一下门框上挂着的一条黑色绳索。
棕色的小门自动打开了，黑衣人一手五指伸直并拢，手心斜向上，另一手横摆在腹部，做了个十分优雅的请进姿势。
郑思明点了下头表示感谢，随后抬步走进屋内。
小门，自动关闭，西装男没有跟进来。
屋内很亮，天花板上密密麻麻装着许多盏灯，照得郑思明有些晕眩感。
里边摆着一张办公桌，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就坐在老板椅上，他戴着墨镜，梳着中分油头，穿着咖啡色的格子衬衫。
“你好啊郑搜查官，咱们又见面了。”中年男子露出笑容，他伸手指了一下桌子边沿摆放的那副墨镜道：“抱歉，墨镜就在那边，自己取吧。”
郑思明坐了下来，他刚想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巾，对方却提前递来了一包湿纸巾：“用酒精消毒下，会更干净。”
“谢谢。”郑思明伸出两根指尖捏住湿纸巾的包装袋，然后撕开，再用同样的方式捏住纸巾的一角，取起墨镜轻轻地擦拭着。
中年男子笑意更浓：“果然在异常处理局就是好啊，怪癖的严重程度并没那么快的加深，倒不像我们。”
“咱们有多久没见了，我记得上次你来龙石市办案，应该是两年前吧，那时候你还是个新人。”
郑思明没有回话，他本来就脸小，戴上墨镜后，半边脸都被遮住了。
“哈哈哈，似乎这个墨镜对你有点大。”中年男子笑得很开心，甚至鼓起了掌。
“张经理，龙石市来了几个危险级别很高的失控者，你知情吧。”郑思明没有理会中年男子，直接开门见山。
被称为张经理的中年男子笑容瞬间凝固，随后逐渐冷了下来，只见他推了下墨镜，微微歪头道：“最近‘酒8’外边，多了不少你们局里的眼睛呢。”
“因为龙石市来了几个危险级别很高的失控者，并且就在你们本地也出现了一名疑似拥有‘磁域’能力的失控者，对你们的监视等级只能调成二级深绿标识，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至于你们的风险等级还是最轻微的待观察状态。”郑思明语速缓慢，一脸的平静，哪怕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不断地散发出磁场的波动，借此向自己施压。
收容监管部的监视等级，其实是一个图标，每次下达监视任务时，都是直接发送这个图标给各个监视小组的组长。
二级监视等级是一枚深绿色的图标，代表着需要对某个区域或是人物，安排数量不少于十人的监视，各个成员需要做到每三天向部门进行一次监视汇总报告。
一般正常情况下，异常犯罪处理局对于“餐厅”的监视等级，都是一级浅绿色图标，三至五人监视，每个月汇报一次就好，无特殊情况甚至都不用汇报，人员也可以视情况减少到一至两人。
张经理似乎对于郑思明的回答不太满意，他冷哼了一声：“呵，为了保护我们？你说的话你自己信么？”
“不信。”郑思明摇了摇头，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方哲传染了，如果换做以前，面对这个问题他只会沉默。
显然，张经理听到这个答案，也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发出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我以为你没有多大变化，看来人果然还是会变的啊。”
他收起了自己散发出的磁场波段，然后拉下墨镜，用着那双完全发白的眼睛“看”着郑思明道：“把监视等级降低和以前一样，我给你想要的情报。”
郑思明摇头：“我做不了主。”
张经理似乎也猜到了这个答案，他表情没有变化，只是伸出双手对着郑思明摊开手心继续道：“那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关于异装癖失控者的，一个是关于恋物癖失控者的，你选哪个？”
屋内，如正午耀日般亮堂，温度，却快速降了下来，仿佛都要将流动的空气凝结在一起。
郑思明双眼充血，他看着张经理摊开的双手，拳头死死地捏紧。
手腕上的手表再度震动了起来，频率比先前的那次还快，甚至响起了“嘀嘀嘀”的警报声。
他身上的宽松古装，也跟随着手表的震动而鼓动起来，像是里边被灌了气。
张经理丝毫没有表露出恐惧的神色，反而有些期待。
不过这时，郑思明胸前传来震动，是他的手机响了。
室内的温度，开始恢复正常，手表安静了下来，不断鼓动的服装也平静了下来。
张经理所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他明显有些失望。
“抱歉，接个电话。”
郑思明看了眼2.4英寸的手机屏幕，来电的是彭志专，他按下了接听键，随后，就听到听筒那边，传来较为惊恐的声音。
“不。。。不好了。。郑。。郑搜查官，2号楼的那间屋子，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具尸体！”
。。。。。。
当方哲看到郑思明从酒吧里端走出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耶稣。
他很想问一句，我忍了半小时，你知道我这半小时是怎么过的吗！
那个受到方哲精神污染的中年男子也仿佛看到了救星，他赶紧站起身子拦在了郑思明的面前，强挤出笑脸说道：“暗号！”
哪知，郑思明只是沉着个脸：“滚。”
中年男子委屈巴巴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文静的女生瞪了一眼郑思明，随后赶忙去安慰那个正在抽泣的男人。
方哲跟在郑思明的后头，耸了耸肩，他有点心疼那个中年男人。
胖子艰难地挪动了下位置，他速度比一开始快了许多，甚至连冰棍都顾不得吃，一双小眼睛目送着这两个煞星离开。
刚出酒吧的门口，郑思明便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是我，指挥行动部一级搜查官郑思明，‘酒8’的监视等级降到一级浅绿，对，我说的。”
随后，汽车启动，从巷子里开出。
酒吧的地下室里，张经理依旧坐在老板椅上，房间的灯光依旧明亮。
唯独，那扇像是镶嵌在墙壁上的棕色小门没有关闭，他可以从自己所坐的位置上，清楚地看见外边的一切。
他脸上的笑意，很欣慰。
此时，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留着一头乌黑短发的女子在西装男的带领下，笔直的走了进来。
有些奇怪的是，这名西装男手上竟然拿着一把雨伞，而且，这西装男的长相和先前给郑思明搜身的那两名西装男不一样。
女子的皮肤白得有些病态，额头上的刘海修建得很齐，那双画着很重的黑色眼影的眼睛随意瞄了一下房间后，不知从何处直接掏出了两把漆黑的手枪。
瞬间，响声传出，门外一片鬼哭狼嚎，炸开的灯泡碎片如雨般落下。
黑衣男已经将雨伞撑起，碎片划破了雨伞黑色的布料，也划破了他的脸颊，手臂上的肌肤，却没有伤到伞下人的分毫。
看到房间里不再那么明亮后，她才面无表情道：“太亮了。”
冰冷的语气，冰冷的表情。
张经理露出苦笑，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门外，发现没有太大异常后，才开口道：“呃，我的大小姐，我已经按照了你的吩咐，把情报都告诉给了那位搜查官，但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一定要刺激他呢？”
女子没有回话，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女子又点了下免提，随即，一个温柔，让人听起来很舒服的男声传出：“嗨，洋洋，事情办完啦？”
女子冲着空气摇了摇头，好像说话的人就站在她面前似的：“没有，这瞎子好像问题很多，你回答吧，我累了。”
电话那头传来刘亮苦笑的声音，随后，麦克风传出：“嗨，你好啊张经理，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张经理愣了一下，作为情报的汇总地之一，自然知道发出声音的人是谁，那个犯了两起案子直接就被异常犯罪处理局列入A级失控者的“火祭者”，刘亮。
他咽了口唾沫，又将问题重新问了一遍：“呃，刘。。。刘先生，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一定要刺激那位询问情报的搜查官呢。”
“嗯，好玩啊。而且我也想测试一下，再说，一级搜查官在‘餐厅’失控，处理局肯定会重视，你不是想将监视等级降下来，到时候提出这个要求处理局一定会满足你，甚至，你还可以提出一些其他想要的东西作为补偿，比如，店面的扩大，物资的补给，人员的保护？”
刘亮的声音很温柔，但在张经理此时的耳朵里，他仿佛听见恶魔在开出各种诱惑力十足的条件。
的确，刘亮所提到的其他想要的东西，都是张经理心中一直期盼着的。
他甚至真的觉得郑思明刚刚没有动手是件很可惜的事，而不是像先前那样装出来的。
强行镇定了下心神，张经理再度开口：“我不是质疑你，但，真的告诉他们情报，监视等级就会降下来？”
刘亮在电话那头笑了笑，他玩弄着悬挂在眼镜腿上的金丝道：“当然，而且很快，估计出门就会打电话，大概等个五分钟左右，你店外边那些监视人员就会撤走一些。”
“不信，你可以派人出去看看，或者，你亲自出去看看？”
张经理摇头，讪笑道：“没有没有，我相信你，不过，我这样算是把那家医院的计划给出卖了，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那家医院的实力，很恐怖。。。他们。。他们不会找我这家店的麻烦吧，外边的那些客人，我得好好保护他们。”
“恐怖？你放心，我更恐怖。”
似乎觉得张经理不相信，刘亮又补充了一句：“青铜树，你知道吧，我们也要有所行动了。”
电话，挂了。哥特风格打扮的女子和那名撑伞的西装男走了。
屋内，寂静且昏暗，所有的灯泡都碎了，玻璃碎片铺满一地。
张经理瘫坐在椅子上，他注视着外边恢复正常的客人们，脸上挂满了愁容。
他默默摘下了墨镜，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里，忽然挤出了重瞳，眼睛里，都有两颗连在一起的漆黑瞳孔。
四颗眼珠转动，他长呼了口气，喃喃道：“乱了，要乱了。”
章节目录 第47章 恋物癖
汽车行驶的很快，一路喇叭乱鸣。
看着郑思明操持着方向盘，将车子一直以S型线路行驶，各种超车，方哲一边佩服他的车技，一边用双手死死地抓着车窗上的扶手。
不用猜也知道为什么郑思明开车这么猛，要么是因为他没有得到想要的情报，要么是因为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方哲更倾向于后者。
全程，两人无话。
大概十分钟左右，车子再度停在了老城区，方哲透过车窗发现，这边的工作人员更多了。
有身穿黑色制服的，那是指挥行动部的工作人员，有穿那种类似白大褂的，是精神研究中心的，至于一些便服的，应该就是监视部的人。
不过方哲上次在肉铺所见到的那些把自己包得像是粽子，什么护目镜口罩全往身上戴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出现在这，那些人是收容监管部负责专门收容失控者的，往往他们的出现，就代表着一件案子的结束。
两人上了二号楼，还是那间发生凶杀案的屋子，这里很有可能是那名失控者一直所潜伏的地方。
一进门，方哲便捂住了鼻子。
浓郁的恶臭味弥漫在整间屋子里，那种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倒是郑思明面不改色，好像这种气味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他直直靠了过去。
地上，躺着一名光不溜秋的男人，尸体脚底板是对着大门，侧脸朝下趴着，双目浑浊有些凸起，像是随时都要掉出来一样。
尸体已经呈现一种高度腐败的巨人观，布满尸斑的皮肤上已经出现软组织液化的体现，并且上边，布满伤痕，很像是有人拿沾着青紫色水彩的刷子在肌肤上胡乱的画。
尸体位置旁边，正好是那块黄色的记号牌。
戴着两层口罩的彭志专靠了过来，发出尖细的鼻音，估计口罩下鼻子还夹着东西：“郑搜查官，尸体我们一直保持他出现的模样，没敢乱动。”
郑思明“嗯”了一声，随后蹲在尸体旁，皱着眉头：“彭组长，详细情况说一下。”
“是！”彭志专连忙拿出准备好的报告，一字一句念着：“死者叫李二狗，男，是名有着前科的小偷，龙石市。。。”
还没念完，郑思明打断了他的话：“我要的是，尸体是如何凭空出现的详细情况。”
“啊？啊！”彭志专赶紧将报告放下，站直了身体，眼睛看着墙壁：“二十分钟前，三名工作人员照例搜查这间屋子，随后一名工作人员就发现，原本什么都没有客厅地上，就这样出现了一具尸体。”
“哪三名？”
“一名精神研究中心的，是来根据现场痕迹做失控者心理侧写。另外两名则是照常搜查屋子，指挥行动部的人。”
“人呢？”
“按照规定，送往精神研究中心去做心理情况分析和磁场检测了。”
彭志专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郑搜查官，你也知道，我们跟您不一样，遇到磁场异常这种事，是需要去。。。”
郑思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别说话，彭志专只好闭上了嘴。
“你先出去吧，顺便也去一趟研究中心，做你想做的事。”郑思明站起身子，瞄了一眼彭志专。
彭志专如获大赦，连忙激动的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一步，就这样离开了屋子。
郑思明看着方哲：“我怀疑，那名拥有磁域能力的失控者，是想借机把我们引过来的。”
方哲愣了下：“借什么？”
郑思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也跟着愣了一下，当他明白意思后，瞬间哭笑不得，他无奈道：“‘餐厅’那边给到的情报是说，在龙石市一直活动在监视小组人员眼里的，是五号床的病人，你分析的没错，是那个异装癖患者，三号床的病人，从始至终都没来过龙石市。看来五床病人一直在遛着我们呢。”
“情况我跟局里汇报了，那边现在要求咱们处理这个家伙，那两名病人不用去管了。”
不过让郑思明没想到的是，自己刚说完这话，方哲立马掉头就走。
他连忙上前拦住：“你要去哪？”
方哲不明所以：“回家啊，杨海鑫是让我来找三床病人的，那个娘们现在不在这，我就没事了啊。”
他想了想，又补了句：“对了，那一万块钱，恕不退还。”
郑思明捂着额头，他是真没想到方哲这么现实，他明明很想生气，却气不起来，只好一个劲的苦笑：“离开丰泽市前，杨队长给了我一个地址，说是你想要的，他吩咐我一定要等你处理完这边的案子，才让我看情况交给你。”
方哲眼睛亮了一下，随后瞄了一眼身后的尸体：“唉，这家伙死得怪惨的，咱们不帮他昭雪，那实在说不过去，我良心也过意不去，这样吧，你现在告诉我那个地址，我会帮你处理案子。”
郑思明摇了摇头：“先办案子，处理完了我陪你去。”
方哲思来想去，最后妥协了，他叹了口气，想伸手去拍郑思明的肩膀，却被对方躲过，他只好道：“小伙子，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年轻时的神韵啊。”
郑思明：“。。。”
两人再度来到了尸体旁，方哲皱着眉头，他还是有些闻不惯这股气味，甚至很想吐在尸体身上。
“这个拥有磁域能力的失控者，原本是‘餐厅’的一名固定客人，是一个有着恋物癖的家伙，只不过这个人在两个多月前失踪了，‘餐厅’里的负责人有把这个情况上报给局里，局里也派人帮忙寻找了，不过好像不太理想。”
“目前确认这名失控者已经完全异变了，会引起失控者再度异变的情况，只有再度遭受某种心理上的打击，或是自身的磁场波段被其他更强的失控者强行干涉所影响。我怀疑，跟五号病人有些关系。”
“不管是哪种原因，这恋物癖的失控者短时间内发生再度异变，甚至掌握了‘磁域’的能力，这会很棘手，他借机。。。他这个时候把已经死亡超过一个多月的尸体莫名其妙丢在这间客厅，估计是想把我们吸引过来，也等于他放弃了这个地方。并且尸体摆放的姿势和两个月前死亡的那名叫苏晶的女性一致，这说明这名失控者所迷恋的目标发生了转移。”
“再不快点，很有可能会有新的无辜市民遭殃！”
郑思明说完了自己的分析，并看向了方哲，等待对方的意见。
不过方哲并没有回话，他只是走进了里屋。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翻了一下衣柜，方哲忽然看向站在房门外的郑思明：“你说，一个正常人，会没有任何内衣物的嘛？”
章节目录 第48章 你好，精神病了解一下。
龙石市中心医院，住院大楼，11楼，36房，单人间。
其实，这里并没有怎么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但郑思明嗅着这里的空气就好像很开心。
方哲在那间屋子里发现问题后，就要求来看看从那名失控者手里唯一逃脱出的幸存者，袁玮。
三个作死的高中生半夜不睡觉跑到发生凶杀案的屋子里试胆，两个坟头应该已经有发芽的小草了，幸存的那个至今还在这家医院接受着检查。
不过让方哲庆幸的是，那家伙已经醒来了，除了精神有些不稳定外，其他都还挺正常的。
方哲觉得，袁玮有着这么强大的内心，让他重新帮忙回忆一下案发当晚的情景，这样的小事对于那名高中生来说，应该不成问题。
病房外，有指挥行动部的人把守，还有一对中年夫妻，看样子，应该是袁玮的父母。
夫妻俩神色不太好，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丈夫正在帮妻子捶腿。
郑思明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一名工作人员便打算开门，已经站起来的男人立马拦了过来：“你们是谁？我儿子现在不方便接受询问。”
女人也扶着墙站了起来，她似乎腿脚不太好，脸上挂满了紧张。
郑思明看了一眼，另一名工作人员马上将中年男人半推半拉，好言相劝的给弄走了。
门打开，郑思明与方哲走了进去，随后门又被工作人员再度关上。
病房里，窗帘没有拉上，阳光洒在了整间屋子，很明亮。
坐在病床上的袁玮刚削了一个苹果，就吃了一口，正打算咬第二口的时候，便发现有人进来了，一张嘴张开又闭上，他神色有些尴尬，也有些紧张。
郑思明走到墙边拉来一个凳子，面朝着病床方向直接就一屁股坐下，似乎医院里的东西他都觉得很干净，也没有拿纸巾去擦拭。
方哲来的路上时说过，一切询问由他来，郑思明只要坐在一旁听就可以。
郑思明觉得这个主意很棒，然后照做了。
方哲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高中生，随后走向了窗户旁，抬头看着外边的大太阳，然后过了大概三秒，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袁玮：“。。。”
郑思明：“。。。”
袁玮拿着苹果的手一直定格在离嘴不远的位置，他对于进来的这对陌生人的行为实在有些迷惑。
一个就坐在那发呆，还穿着古装，另一个竟然一进来就看风景打喷嚏，谁啊这是？
这年头，便衣警察还支持汉服文化传播的？
“吃啊，愣着干嘛。”
方哲已经回头，正看向病床上的袁玮。
“呃。。。请问你们是？”袁玮并没有听方哲的话，而是将苹果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随后有些紧张的握着双手，不停地来回揉搓。
“我们是谁你应该清楚，不然怎么可能能够进来。”方哲走到了床边，直接就坐在了病床的尾端，袁玮立马将放直的双腿缩了回去。
方哲毫不在乎袁玮的举动，他一脸笑意道：“别紧张，你把之前作死的事跟我详细说一遍就行。”
袁玮：“。。。”
回想起那晚恐怖的回忆，这名高中生开始捂着头，不停地发抖，边摇头边喊：“别问。。别问我。。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那里有个魔鬼。。魔鬼！”
他的声音很大，门外立马响起了骚动，方哲瞄了一眼袁玮，发现这个高中生在摇头的时候，停摆在门边方向时的时间会久一点，似乎是在期待门外有人进来。
“这家伙演技不太行啊，跟我差太多了。”方哲在心里评价到。
果然，袁玮的父母在外边听到响声后，便想冲进病房，不过有两名指挥行动部的人在，他们并没能得逞，反而被赶来的其他工作人员直接架走。
门外很快恢复安静，袁玮还在抖个不停，方哲饶有兴致的看着身旁的人：“没事，你慢慢抖，不着急，抖完了再说也行。”
估计是知道今天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袁玮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人。
“我叫袁玮，是龙石市。。”
“直接说那天晚上，你们去那间屋子里后发生的事，比如失。。比如凶手是怎么出现的，长啥样，穿啥，男的女的，怎么殴打你那两个好兄弟，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越详细越好。”
“那。。那天晚上，我们三个在屋子里查探了一遍后，发现没什么，就打算离开了。临走的时候，本来是我们三个人在说话的，突然有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加入了我们的对话，并且房门怎么也打不开，然后我回头，就看到。。看到一个身穿雨衣，握着铁棍的男人站在我的身后，我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小区里了，旁边。。。旁边就躺着林翰飞和林翰翔他们兄弟俩的尸体！呜呜呜。。太吓人了。。呜呜呜。。。”
袁玮开始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通通都流了出来，身子抽泣个不停。
方哲微眯起双眼，他没打算去拿纸巾给身旁哭得惨兮兮的人，当然，如果这要是个妹纸的话，估计他会。
“那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就你活着？你不觉得，作为唯一幸存者，你的嫌疑很大？”
听到方哲这话，袁玮愣了一下，随后继续哭嚎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看到在这个话题上估计无法继续得到什么想要的，方哲忽的改了口风：“听说，你在学校成绩挺不错的，但好像和那对死去的兄弟关系并不是很好啊。”
“龙石市高级中学是市重点学校，你一个尖子生，不应该会和那对靠家里砸钱，混进去的吊车尾兄弟玩在一起才对。”
袁玮已经停止了哭泣，但身子仍在不停的抽动：“因为。。。因为他们老欺负我，那天试胆也是他们逼我去的，如果我不去的话，他们威胁每天放学都会在门口堵我。”
“吼~我还以为是你把他们骗过去，随后利用凶手将他们全部杀死呢。”方哲微微偏头，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才没有！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凶手！”袁玮激动得喊了出来，但他很快下意识认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立马闭上了嘴，眼神躲闪。
方哲笑得很灿烂：“我可没有说过你认识那名凶手啊，何必这么快承认呢？”
袁玮没有说话，微微将头低下，继续表现着很害怕的样子。
他甚至有想过，要不要假装昏过去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过自己的父母好像不在门外，这样做应该起不到什么很好的效果。
也还好袁玮没这样做，不然方哲会有一百种方法将他弄醒。
方哲站起了身子，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走向窗户旁，看着过不了多久就要落下的太阳道：“我随便猜猜啊，你应该很早就认识那名凶手，只是当时他应该还算正常人，只是有一些不正常的怪癖。而你呢，是一个饱受校园欺凌的学生，读书好的学生被读书不好的学生欺负，这太常见了。”
“一个不太正常，受到歧视的人，和一个饱受校园欺凌的学生，两人一见如故，成为朋友。不过，你发现自从和那个不太正常的人成为朋友后，别人欺负你的理由就更多了。于是，你便疏远了那名不太正常的人，亦或者说，你也加入了歧视他的队伍当中。”
“直到有一天，那个不太正常的人已经变成新闻里的凶手，并且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惊慌失措，却萌生出一个利用他的计划。比如，帮你铲除掉怨恨许久的同学。”
“你看，大概是不是这个样子？”
方哲说完自己的猜想后，看向了病床上的袁玮，那个学生，一脸震惊。
其实早就在方哲说完没多久，郑思明就发现袁玮脸上的表情如走马灯般快速变换，他不知道方哲是怎么猜到这些的，他只想知道那小子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处理这个案子。
郑思明并不算了解方哲，也不知道发生在方哲身上的事。
方哲啊，是一个接近反社会人格的人，他漠视情感，对无关人员更是缺乏同情心。
相比人，他更喜欢狗。
杨海鑫让他处理五号病人的事，他就绝对不会插手雨衣男的事，哪怕整个老城区的人都死于雨衣男之手，他估计都只会淡淡的说一句“关我屁事”。
至于他为什么能够揣测袁玮的心思，那是因为，他曾经也是饱受校园欺凌的人，甚至比袁玮更惨。
父亲早亡，母亲是精神病，这样家庭的孩子，受到的恶意绝对比同情来的多得多。
病房内，响起了掌声，袁玮坐在床上突然大笑，他微微低着头，眼睛往上瞧，一脸阴森道：“我很佩服你啊，竟然能全部猜到。但是，就算我承认又如何，你有证据吗？而且不好意思啊警官，我今年还未满十八周岁，准确来说，我十六岁都还没到呢。”
袁玮不打算继续伪装了，他认为对方已经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不然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过他丝毫不害怕。
方哲跟着笑了，他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纸张，随后将纸张对准袁玮：“警官？我想你误会了吧。”
“未成年啊？不好意思，我是精神病，有医生开的证明。”
章节目录 第49章 梦中梦（惊！4000字！）
病房的门打开又关上了。
那两名指挥行动部的人员依旧如铁塔般站在门外守着，郑思明很欣慰，然后摆手让他们先下去休息。
待到那两名人员走远后，郑思明才疑惑的向方哲问道：“你为什么敢确定，那名失控者接下来的目标会是袁玮？这个计划，可行吗？”
毕竟，从案子发生到现在，袁玮躺在医院安然无事好几天了。
不过还没等方哲回答，郑思明胸前衣服夹层里放着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郑思明。”电话接通，郑思明直接开口。
“雷猴啊靓仔，我系缘时铭啦。”电话那头，传来低沉且磁性的声音，但声调却让人听得很轻浮。
“说人话，啥事。”郑思明语速很平缓。
“哦，二号楼那位失控者的研究报告出来了，暂且定义为B级失控者，代号为‘雨衣人’，你们提供的情报很有效，特别是那位二级搜查官方。。。方啥来着，等下，你别告诉我，我自己想，啊，对！方哲，他发现的问题很有用。我看过‘餐厅’提交的报告，他早期危险程度几乎为零，并且不是恋物癖，而是恋母癖，不过现在癖好已经转移了。‘雨衣人’一开始只是迷恋自己母亲的衣物，后来才转移到了女性内衣物上，现在的变异估计是受到了危险程度较高的失控者人为干涉，强行用磁场波段干扰所导致的。不过不用担心，那家伙目前掌握磁域能力还不是很强，但如果继续放任不管，很有可能会接近A级。”缘时铭将报告内容一口气说了出来。
“行，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们有计划。”郑思明说完便打算挂断。
“某问题的啦，那我晚点去找。。。嘟嘟嘟。。。”电话那头，缘时铭无奈收起了手机。
郑思明收起手机后，看向方哲，他在等对方回答自己刚刚问的问题。
方哲耸了耸肩，一脸镇静道：“先说雨衣男的犯案顺序，他将苏晶列为第一个目标，躲藏在她的家里，那个被砸坏了的摄影机，里边内存卡播放出来的内容你不也看了，估计是苏晶报警，让本就异变的他起了杀心。至于那个李二狗，我怀疑他不单单只是偷了钱，应该还偷了苏晶随身的一些东西，被那失控者找上门了。至于那倒霉催的林家两兄弟，估计也是拿了什么东西，不过就算他们不拿，被袁玮带过去怎么样都难逃一死。”
“恋物癖的占有欲，是很强的。”
“我发现苏晶死后，她的房间并没有很脏乱，那个失控者应该是长期潜伏在她的房间，不过因为磁域能力的影响，那么多工作人员搜查了那么多天，其实都是在一个假的房间里乱找，所以他们没发现衣柜里明显存在的问题，也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其实就是类似于‘鬼打墙’，他们所见所触碰的，其实都是假的。但这也说明，那个失控者对磁域能力的掌握，越来越强了。”
“不过李二狗的尸体在昨天被丢了出来，不管是姿势，还是死法，甚至所躺的地方，都和死去的苏晶一模一样，这说明失控者已经对苏晶的迷恋欲望消失了。他离开了那间屋子，磁域对屋子所造成的影响结束，但因为尸体突然凭空出现，在房间里的搜查人员先是被吓个半死，随后又要按照流程，必须去做什么身体检查，这才碰巧让我能够发现问题的所在。”
“你说，我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呢？”
方哲边说边走，然后停在了一台自动售货机前，他点了两瓶冰的乌龙茶，手机扫码完后，就听见瓶子滚动的声响，两瓶饮料就这样掉了出来。
他拿了一瓶递给了郑思明，随后打开了自己的这瓶牛饮一口，道了一句：“爽”！
等他将那股透心凉的劲回味过后，才慢慢悠悠继续说到：“你想想，迷恋的目标苏晶死了，内衣物也都猥亵完了，该杀的人也都杀了，还剩下谁呢？”
郑思明点了点头，但又问了句：“那万一他只是真的不想杀袁玮呢？万一我们猜错，那雨衣男找上了新的女性目标怎么办？”
他和方哲不一样，他是真的想保护那些普通人。
方哲摇了摇头，轻声笑道：“不会的，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好朋友，我可不会相信那人会轻易放过他，如果真是这样，他也就不会是失控者了。”
见到郑思明还是不放心，方哲又补了一句：“你也说了，这个雨衣男发生了异变，他的怪癖症状已经不适用于分析他的行动了。而且我猜，他之所以找上苏晶，并且在屋子里潜伏了那么久，哪怕苏晶都已经死亡了，他还是没有离开。原因很可能是自身的怪癖被压制了很久，就像是一头狼被关在笼子里饿到吐黄水，他出来是不是会立马捕食，大吃特吃？”
“那你想想，当狼吃饱后，会干什么？”
郑思明下意识开口：“去报复那个关它的人。”
“但如果关押雨衣男的人比雨衣男强大许多，他报复不了的情况下，又会报复谁呢。”
“自己曾经恨的人。。。”
“对咯，我叫你装的东西你装了嘛？”
“装好了。”
“那行，走吧，咱们好好等着看戏就行。对了，正好有时间，咱去买个大西瓜吧，我要无籽的，咱切开一人一半，用勺子挖着吃。”
“你可真恶趣味。”
“多谢夸奖~”
。。。。。。
夜幕，降临了。
袁玮躺在床上正在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很奇怪，今天下午来的那两个人，明明说中了大部分内容，可为什么没人来抓自己，而且守在门外的警官好像也都撤走了。
他并不知道，守在外边的并不是警察，而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人。
袁玮不敢逃跑，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旦逃跑，等于变相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他要做的，就是继续装成精神受到惊吓的病人，等再休养个几个月，等风头差不多过去，也就可以出院了。
到那时，没有林家两兄弟的带头羞辱，欺负自己的同学，应该会减少吧，应该吧？
但躺下来的他，脑海里却总是回想起，那名掏出精神疾病诊断证明书的年轻青年，特别是那人临走时，留下的那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底是真的精神病还是假的啊，真是神经病。”袁玮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便将眼皮闭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这么早就困了，明明今天睡了很久。
病房内有些昏暗，除了门上的玻璃窗透着走廊的光，便再无任何光线，一片安静。
忽的，紧闭的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像是被风吹开了一样。
从缝里偷偷穿出来的光线，照在了袁玮的脸上，他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奇怪，明明房门是锁着的啊，谁打开的？”
他伸头朝门口子望了几眼，又轻声叫了几句，确认没人后，他只好无奈下床，光着脚走到门边，将门关上，随后又爬上床，闭上了眼。
袁玮并不觉得害怕，毕竟自己处在医院里，整个住院大楼里的病人有很多。
更何况，门外还有两个警察把守着呢。
想到这，他眼皮再度合上，很快又睡了过去。
走廊里，隐隐约约传来高跟鞋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近，渐行渐近。
“哒哒，哒哒。”
忽的，响声停止，高跟鞋好像站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病房里的门，忽然又自己打开了一条缝。
昏昏沉沉中，袁玮被惊醒，他看向了那半开的门，这时候才有了一点恐惧感，室内明明没有风啊。
咦？不对。
他发现窗户打开了，应该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护士为了通风来打开的吧，毕竟之前也遇到过。
无奈之下，袁玮再度起身，他光着脚先把离得近的房门关上，随后朝着窗户走去。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一些看似像灯光一样的正在空中飘摇，忽明忽暗，好像是人的眼睛在眨。
不过这才刚走了一步，他猛地想起了什么。
病房的门明明是有锁的，哪怕台风来了估计都吹不开的啊！
刹那间，鸡皮疙瘩布满手臂，他浑身冒着冷汗。
机械式的回头，还好，房门依旧是关着的。再回头，袁玮发出了尖叫声。
就看到窗户上，两张惨白的脸孔立在那笑，两双眼睛四个瞳孔就像刚刚所看到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冒着绿光。
“好哥们，试胆过后，我们就是好兄弟了哦。”
“对啊对啊，你就是我们两兄弟的好朋友了，我这里有条刚偷来的妹纸内裤，送你啊。”
死去的林翰飞和林翰翔此时正趴在窗户外，惨白的脸上挂着血泪，癫狂怪笑。他们满是伤痕的手正抓在窗外围栏上，似乎想要将围栏弄开。
响动很大。
袁玮猛地从床上惊醒，由于病号服不是很透气的关系，此时满背的冷汗贴在衣服上，让人很不舒服。
他拼命喘着气，原来只是一场梦。
病房的门是关着的，窗户也是紧闭着的，环视了一圈，整个屋内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袁玮长呼了一口气，他将衣服脱掉扔在了地上，继续躺了下来。
天花板上，影子闪动，好似一颗骷髅头。
他瞪大着眼珠，又再度起身，发现门上的玻璃，有一只飞蛾正在扑扇着翅膀。
“妈的，什么啊。”
袁玮骂骂咧咧，直接盖上被子，眼皮虽然沉重，仍然有困意，但他依旧死死盯着天花板上的影子，他觉得今晚实在有些诡异。
忽的，就看到天花板上的骷髅头张开漆黑的大嘴，直接就朝袁玮猛地降下。
大嘴越来越近，眼里所见只有深黑。
袁玮再度惊醒，被子在身上盖着，衣服贴着冷汗还黏在身上，这又是一场梦。
照理来说，经过一系列的惊吓，他应该精神了才对，可恰恰相反，袁玮只感觉自己没睡够，特别的困。
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奈何就是极其困倦。
昏暗的光线犹如摇篮曲，袁玮又睡着了。
过了几分钟，袁玮迷迷糊糊醒来，他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麻。
应该是侧身躺着的时候，脑袋压到胳膊了，以前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袁玮并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他只是迷迷糊糊的想将手臂在半空中甩甩，好让麻痹感快速消失，自己能够赶紧入睡。
可手臂，抬不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睁开眼一看，一张恐怖面孔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冲着自己狞笑，一股浓郁的腐烂臭味传来。
对方，躺在自己旁边，压着自己的手臂。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袁玮发现，窄窄的病床上，这时候躺着三个“人”。
林翰飞正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偏头望着他，流下来的血泪滴在了袁玮的脸上，透着刺骨的寒凉。
另一侧，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动，不用想，估计是林翰翔。。。
“兄弟，下来陪我们吧，我们好无聊啊。”
“对啊兄弟，我们好疼啊，那个人打得我们好疼啊。”
“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伤呢？”
“对啊，为什么那人拿着铁棍打我们的时候，你就站在一旁看呢！”
两兄弟的声音愈来愈大，只见林翰飞突然张开血腥大口，里边竟然有着一个女人的面孔！
空洞的双眼，满脸的血污，那女人咧嘴大笑，嘴角被拉扯开，甚至都能清楚地听到皮肤撕开的声音。
关紧的窗户上，响起了拍打声，就看见一个又一个的血手印出现在了上边。
血手印划过，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像极了那间屋子里，墙壁上的血痕。
袁玮疯了似的想要挣脱，可是一左一右的林家两兄弟哪能放过，他们伸出了彼此惨白的手臂，将袁玮死死地抱住。
如同枷锁。
“一起来陪我们吧，我再也不会嘲笑你妈妈是个瘸子了。”
“对啊对啊，一起来陪我们吧，我们好疼，好疼啊！”
“一起，下地狱吧！”
章节目录 第50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今晚，龙石市中心医院安静得可怕，从外边看，仿佛是一栋鬼楼。
平常都会亮着灯光的住院大楼，此时只有一两个房间亮着灯，其余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就在傍晚，一场隐蔽的病人转移行动在异常处理局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悄然展开。
对外给出的说法是，中心医院被检测出地基不稳，需要连夜赶工加固。
没人知道是真是假，但他们只能照做。
此时，有两个男人正坐在一间病房里。
他们一人手里捧着半个西瓜，正在用勺子挖着鲜红色的果肉往嘴里送，吃得不亦乐乎。
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摆放着一台尺寸不大的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隔壁房间，也就是袁玮所在病房里的一切景象。
方哲一口一口吃着西瓜，含糊不清的说到：“诶，下次还要在那老头摊位买西瓜，可真甜。”
郑思明点了点头，忽然侧耳仔细听着什么，轻声道：“嘘，你有没有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方哲也跟着侧耳听了一下，随后皱着眉头：“我好像只听见了，你刚刚似乎放了个屁。”
郑思明用白眼回敬了一下对方，随后继续认真的看着屏幕。
一开始，袁玮所在的病房似乎一切正常，那人躺在病床上睡得香甜，周围也没什么变化。
不过很快，诡异的事情就发生了。
两人停下了吃西瓜的动作，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他们就见到，原本睡得很好的袁玮忽然起床，像是傀儡一样，闭着双眼摇晃着身子将病房里的门打开，随后又爬回床上睡觉。
本以为今晚期待的人物即将登场，可没想到过了几秒，袁玮又了爬起来，光脚跑到门边将门给关上。
刚躺下没多久的袁玮，过了一会儿又再度爬了起来，这回他不光光打开了房门，甚至还打开了窗户。
随后，那人躺下，呼呼大睡。
方哲露着个苦脸：“你别告诉我，这人也是失控者？”
郑思明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不对，我估计雨衣男来了，这明显是磁域的影响，可我却半点没有感受到磁场波动，哪怕就在咱们隔壁！”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屏幕里袁玮又再度起身，他先是关上了自己打开的房门，随后就在他要去关上窗户的时候，忽然听见他传出了尖叫声。
因为就在隔壁的缘故，不用透过监视器里传出的声音都能清楚听见。
郑思明“噌”的一声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方哲却拉住了他的衣角道：“再等等，主角还没登场呢，你急个屁啊。”
随后，两人继续看向屏幕。
果然，袁玮叫完没多久，就又回病床上躺着了。
整栋医院，再度恢复安静。
可是又过了会，袁玮开始在病床上拼命挣扎，而郑思明则清楚地看见，从病床底下，有一只手伸了出来！
那只手抓着地板，一点一点向外移动，随后是整条手臂，头，半身，整个身子。
一个身穿雨衣的人就这样从床底下爬了出来，随后起身站在了袁玮的床边。
郑思明立马说了声：“走”！便匆匆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方哲无奈下也只好跟了出去。
他们因为刚出去，所以根本没看到屏幕里，此时又有一个身穿艳丽女性服装的人也跟着爬了出来。
袁玮还躺在床上拼命挣扎，就见到他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两腿冲着空气拼命乱蹬。
雨衣男和另外一个身穿女性服装的人，就站在床边欣赏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他俩听见病房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送温暖的来啦~！”
紧接着，锁紧的门被一脚踹开。
不过，当方哲和郑思明冲进屋内时，却惊讶发现，除了雨衣男，还有一名身穿艳丽服装的男人站在一旁。
不用猜，这肯定就是那名拥有异装怪癖的五号床病患。
只见五床病人脸上涂抹着浓浓的妆容，粉底跟面粉扑在脸上似的，长得离谱的假睫毛挂在眼睛上方，不大的嘴唇抹着鲜红的口红，如沾了血一样。
怪异，且丑。
当他看到郑思明和方哲冲进来的时候，丝毫不慌，反而冲着那两个人抛了一个极其妩媚的媚眼。
说时迟那是快，方哲立马夺门而逃，头都不带回的。
郑思明：“。。。”
郑思明本想让方哲主动分配一下谁对付谁，毕竟自己有选择困难症。
不过这下省心了，自己得一口气对付两个人。
“那不靠谱狗日的方哲！”
郑思明下定主意，回去一定要跟杨海鑫告状。
病房内，充满了诡异的气息，温度骤降。
五号床病人被方哲的举动也弄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很快恢复神情，一种极其怪异的嗓音从他喉咙里发出：“哟，处理局的狗腿子，这段时间被劳资遛得爽不爽啊？”
他的声音是很低沉的男性嗓音，但其中却夹杂着一种女性较为尖细的嗓音在里边，好像一个人同时发出两种声音，很是诡异。
郑思明没有说话，直接就将身上的长袍打开，里边，挂满了亮着寒光的小短刀，一柄一柄悬挂在衣袍夹层上。
当他看到雨衣男举起了自己的手即将伸向还在疯狂挣扎的袁玮时，郑思明一把飞刀快速丢了出去。
寒芒闪过，小刀却被五床病人伸手抓住，十分轻松。只见他笑吟吟的盯着手中的小短刀，随后将目光移到郑思明的脸上：“你这长袍倒是好看，如果有女款的话，我会想要一件。”
忽的，五床病人将自己身上那件极其艳丽的服装甩出，里边竟然还穿有一件沾着泥土，款式比较普通的女款针织衣。
郑思明侧身躲过那件迎面甩来的服装，他刚想行动，却猛然听见耳旁传来鼻息，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出现在自己后方。
“要不，你去帮我挑一件？”
郑思明头皮瞬间发麻，原本站在自己对面的五号床病人瞬间消失，竟然直接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是什么能力？”
来不及多想，郑思明快速转身又丢出了两柄飞刀，一柄被对方伸手拍掉，另一柄直接被对方用双齿咬住。
五床病人吐出嘴里咬着的飞刀，一脸不开心的说道：“呸，我说怎么会有处理局的狗腿子冲失控者扔这玩意儿，感情是抹了毒啊，你个小狗腿子，心眼倒是忒坏了些。”
郑思明没管他，直接就朝那雨衣人撞了过去。
就在这时，气喘吁吁的方哲出现在了门外，只见他一手拿着一套公主裙，另一手拿着一条蓝白条纹内裤。
“嘿！两个死变态，你们谁要我手上这件好看的内裤，谁又要我手上这件很漂亮的公主裙啊。”
由于五床病人转移过位置，他目前就站在离门不远，当方哲的声音出现后，他直接转身，夸张的妆容下是一张因愤怒而扭曲到极致的面容：“你叫谁死变态！”
“砰！”
此时，郑思明已经抱着雨衣人直接撞开窗户，从11楼径直坠下。
五床病人幽幽的看向方哲，那人被盯得毛骨悚然，直接丢掉手中的衣物，撒腿就跑。
走廊里，方哲在前狂奔，身后飘着一件沾血的衣物紧追不舍。
病床上躺着的人已经不再挣扎，他双腿绷直，一张憋红的脸庞上，双目直直瞪着天花板。
袁玮，还是死了。
章节目录 第51章 缘时铭
夜晚，月牙儿高挂，看不见多少星星。
就见到，医院住院大楼11层，一间屋子玻璃破碎，碎渣和窗户外的铁质护栏落下。
同时一起坠落的还有两个身影。
郑思明平稳落在地上，只见此时的他，幽蓝色的长发飘起，瞳孔里全是眼白，浑身散发着磁场的波动，一身长袍随风大开，如双翼飞舞。
另一边，身穿暗绿色雨衣，头戴兜帽的雨衣男手持着铁棍，就站在那，浑身无一不透着诡异的格调。
比如那腰间别着的粉红色女性内裤，血迹渗透了一半。又比如男子胸前贴在雨衣上的，那张黑白色的女子遗像。
两人对峙，暂时谁也没先出手。
至于此时的方哲，他仍然在医院走廊上不要命似的狂奔。
他从11楼，目前已经跑到了9楼。
方哲不敢回头去看那飘在半空中的染血衣服，他知道五床病人肯定还跟在后头，因为他能够清楚地听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所发出的声响。
尤其是在一栋无人的医院走廊上，那高跟鞋发出的声响就像开了杜比环绕音效似的，360度环绕。
“哒哒”“哒哒”。
回荡在四周的响声，让人不寒而栗。
方哲深知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很可能五床病人被自己气到，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会狂追不舍。
但，他喵的为什么衣服能够在天上飘！这已经不是体质问题了，被苹果砸到的牛先生棺材盖都被他自己掀开了吧？
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存在，其中的奥秘不胜枚举。杨海鑫曾经给方哲看过失控者的大脑，他们就是因为大脑里的某些地方发生了异变，导致人的情绪也跟着发生异变。
从而，身体特殊；从而，自身磁场特殊；从而，能够使用异能。
尽管他知道看待失控者不能以看待正常人那样，但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你说失控者能单手举起汽车，或者一拳打爆汽车，方哲都信。但一件染着鲜血的白色公主裙飘在半空中，这诡异的场景方哲可是第一次见到。
他不知道这五床病人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很快，就算在面对手持剔骨刀的田老板，方哲都没有这般不安。
最起码，田老板不管把人当成牲畜杀了多少个，他也就是个变态屠夫，没有像五床病人这般拥有诡异的能力。
最起码，到最后紧要关头，夏燃出来了。
唯一让方哲感到庆幸的就是，自己拥有夏燃这个人格，不然遇到这种诡异的对手，不靠他那个挂比，难道靠童子尿就能打赢？
难道把裤子一脱，冲对方喊：“你过来啊，看我不滋死你？”
只是现在，不管方哲在心里亲切问候了夏燃多少次，那个人格始终都没有出现，方哲也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所以眼下，他只能跑，使出全身力气撒丫子跑。
一层，又一层往下。
一句，又一句“呼唤”着夏燃。
似乎，五床病人是在戏弄方哲一样，他有好几次明明都能抓到方哲。
甚至那飘在半空中的衣物都快紧贴在方哲的后背，甚至方哲都能清楚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鼻息。
但，五床病人就是没做出下一步的行动，他只是追，高跟鞋迈着小碎步，欢快地追逐着。
很快，方哲就从11楼跑到了1楼大厅，那里，空旷且安静，那里，大门敞开。
方哲能够很清楚看到，外边郑思明正和雨衣男缠斗在一起。
他所展示出的格斗技巧行云流水，好像实战经验很丰富，尽管雨衣男手持着武器，但还是被压制。
特别是那一身古装，配上那时不时甩出的几柄飞刀，像极了动作大片。
不过，方哲很不想踏入前方的对战范围，他怕冷不丁被飞刀扎中。
可是当脖颈再度传来一股温热的鼻息，让方哲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那种痒痒的感觉伴随着惊恐，他怒骂了一句后再度撒腿狂奔。
刚跑到外边，方哲忽然看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顶着一头黄色的烫卷发，穿着一身白大褂搭配着一条牛仔裤，男人正摸着自己那没有半根毛的下巴欣赏着郑思明的对战。
是敌是友方哲暂时不清楚，但是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随后，正在分析失控者战斗的缘时铭就惊讶的见到，一个看着挺年轻，长得挺清秀的青年朝自己所站的位置狂奔而来，而那人的身后，还飘着一件半红半白的公主裙，以及，一双没有人穿，却在自己走动的红色高跟鞋。
“我丢你嘅死扑街，你别过来啊！”
缘时铭吓得方言都飙了出来，他想都没想立马也跟着跑了起来。
然后，他就惊恐的发现，那个青年不但很快就追上了自己，甚至还轻松超过了自己。
缘时铭：“。。。”
正在奔跑中的缘时铭忽然感觉到，自己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轻飘飘的，随后，脖颈处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很痒，让他不自主地抖了一下身子。
当即！缘时铭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白色的喷雾瓶，瓶子很小，里边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大概三十毫升。
他拿着瓶子对准自己的身后就喷了一下，立马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从身后传出。
“啊！”
低沉的男性嗓音夹带着女性嗓音的尖细，让这个尖叫声听起来很诡异。
染血的公主裙消失了，五床病人站在原地，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庞，因为愤怒导致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该死！该死！什么鬼东西竟然能伤到劳资的脸，我要你死！”
双手拿开，只见五床病人原本画得很白的脸上，出现了不均匀的血痕，上边还冒着凝起来的血珠，有点像是被烫伤一样。
穿在脚上的红色高跟鞋再度跑了起来，只是这次，没有飘在半空中的染血衣裳，只有脸上带着狰狞表情的五床病人。
就在五床病人停下的期间，缘时铭追在了方哲的后头，两人虽然还隔着段距离，但这已经是缘时铭的极限。
只见他喘着重气喊道：“喂，你。。。你是方哲吧？你不是搜查官嘛，跑什么啊，去拦住那个失控者啊。”
方哲没有回应，不但没有鸟他，甚至还加快了自己的奔跑速度。
缘时铭差点就骂出了声，他只感觉此时自己的胸腔像是着了火一样，很是难受，他开始用嘴巴代替鼻子呼吸，跑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了狂笑的声音。
想都没想，缘时铭再度拿出了那瓶喷雾器，尽管里边的药物液体极其珍贵，用了会很心痛，但比起自己的命来，他还是朝自己嘴里喷了几下，像是在喷漱口水。
随后，喷头对准身后，液体再度喷出。
但这一次，没有期待中的凄惨叫声。
缘时铭有些疑惑的回头，就见到，一张恐怖的面容突然出现在视野里，那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窒息感直冲脑海，但缘时铭并没有很挣扎，他只是俯视着眼前的怪人，随后将嘴中事先喷入的液体吐了出来。
五床病人下意识伸手格挡，药水很快腐蚀了他的肌肤，剧烈的疼痛感随之而来。
缘时铭趁机逃脱了，五床病人恶狠狠地盯着对方的背影，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
他原本可以利用自己的能力，将身上的衣物扯出用来抵挡这该死的药水，只是身上的这一件针织衫目前还有很大的用处，他没办法轻易脱下。
哪怕，身穿着这件从死人身上扒出来的衣服，让他恶心。
缘时铭跑远了，方哲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五床病人憋着一肚子火，随后，他将视野瞄向了正在与雨衣男对战的郑思明。
“请神术？原来那狗腿子是代号‘请神者’的一级搜查官郑思明啊，难怪我的小宝贝会被压制得这么惨。”
“不过好戏到头了。”
五床病人朝着郑思明所在的位置走去，只见他抚摸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裳，用着自身很诡异的嗓音唱起了歌谣。
章节目录 第52章 精神研究中心（危！5000字！）
五床病人所唱的歌谣很短，就是寻常摇篮曲改编的，只不过歌词略带惊悚，且难听。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摇篮摇你，快快安睡，夜已安静，妈妈的衣服多温暖。”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爸爸的尸体正在看着你。”
“摇篮摇你，快快安睡，血已干涸，妈妈的伤口不疼了。”
歌谣持续不断，郑思明本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发现那个雨衣男忽然不动了，扔出飞刀试探，却被对方立马用铁棍打落。
反应，像是快了许多，特别是周遭传出的磁场波动，好像更强烈了些，充满着暴戾的气息。
雨衣男摇晃着身子，一副像是喝醉酒的模样站在原地。
郑思明暂时不敢轻举妄动，他那双满是眼白的双眼瞄到了不远处的五床病人。
“妈妈的宝贝儿，如果你真的听妈妈的话，就给我杀了这个穿古装的男人！”五床病人一边抚摸着身上的针织衫，一边发出愤怒的怒吼。
听到指令，雨衣男的身子停止了摇晃，他的嘴唇蠕动了下，发出一种干哑的嗓音：“好的。。。妈妈。。。”
然后，雨衣男将头微微抬起，只见四周充斥着阴诡的气息，浓郁得如同黑雾。
郑思明双手立马从上衣内衬里用手指勾出四柄小短刀，随后手腕巧劲一动，三柄射向雨衣男，另外一柄则是冲着五床病人而去。
只见诡异的事发生了，就见到那三柄飞刀没入雨衣男四周如同黑雾的气息里，消失不见。
而那一柄射向五床病人的飞刀更别提，就看到五床病人伸出右手，像弹弹珠一样，中指一弹，飞刀便往另外一个方向旋转而去。
雨衣男身边的黑雾逐渐扩散，弥漫开来，缓缓形成一个椭圆形，将他和郑思明全部包裹了进去，从外边，无法看到内部的任何景象。
五床病人看着那浓浓的黑雾，嘴角扬起，露出讥讽的笑意。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你笑啥啊笑？歪嘴战神啊你？”
五床病人回头，发现方哲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他旁边还站着那个一头烫卷发的男人，只不过，那名男人有一个眼睛是红肿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得，两个目前自己最恨的人一同出现了。
五床病人再度发出怪笑。
。。。。。。
时间回溯，让我们拨回到五床病人开始唱那首难听的摇篮曲前，当然，摇篮曲是好听的，只是唱的人嗓音不好听。
缘时铭从五床病人手中挣脱出后，便往一个方向跑去，他看了眼手腕上佩戴着的手表，正方形的屏幕里清楚的显示在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个红点在那一闪一闪着。
那里，是医院的绿化景观，像是公园。
毕竟是市中心医院，为了照顾病患的情绪，建设出的绿化园林面积挺大。
而且缘时铭也清楚，近一两年，上头已经强制要求全国各地每家重点医院都要大规模修建康复疗养中心，做好园林建设，以方便病人的情绪安抚。
下达的文件里，所有提到的医院中，只有精神病医院是画着红圈，被重点标记的。
原因，不言而喻。
缘时铭双腿有些发酸，呼吸还有些不稳定。
别说，这大晚上的没有什么照明，这么大的林子还真不好找一个人。
缘时铭看着手腕上的手表，随后窜进了一片小树林里。
“扑通”一声，缘时铭突然出现在了方哲的身边，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他喘了口气后，道：“好你个扑街仔，竟然躲在这边。”
缘时铭拍了拍自己的胸部，想将自己的气息捋顺一些。
方哲并没有被身边突然窜出来的人给吓到，他蹲在地上，笑盈盈的道：“好巧，你也是来拉屎的吧？”
缘时铭看都没看，用右手冲着自己的脸扇风：“别装了，你的资料我全部都看过，十五分局二级搜查官，实习期一级搜查官方哲。”
“噢。”方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瞄了缘时铭一眼，很平静的说道：“我不是躲在这边，而是在等你。被追杀的时候其实躲在某个地方，往往是最不安全的。”
“我看你后头没跟着那个失控者，看来你也是有点东西的，说吧，你是谁？找我又是要干什么？”
尽管方哲话是这样说，但是从他半蹲着的姿势可以看出，他做好了随时可以蹬腿跑路的打算。
缘时铭笑了笑，没好气道：“我见过很多搜查官，什么样子的都有，但像你这种光明正大逃跑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简单认识一下，精神研究中心海西城十五分院主任，缘时铭。”
缘时铭介绍完自己，友好的伸出手，但方哲出于谨慎考虑，并没有去握。
方哲微眯起了双眼，他开始认真打量身边的人。
精神研究中心这个部门，在异常犯罪处理局里担任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异常犯罪处理局是对所有失控者进行监视、抓捕、收容，他们一方面控制着失控者，让失控者对世界的影响性降到最低，另一方面尽量保护着大部分正常人类的安全。
但倘若说，这个世界要根除失控者，那么扮演这个角色的一定不会是指挥行动部，而是精神研究中心。
如果用比喻的手法去形容异常犯罪处理局旗下的三个部门，收容监管部像是眼睛和牢笼，指挥行动部像是手脚和刀，而精神研究中心则是大脑和疫苗。
方哲了解过，精神研究中心一直在对失控者进行研究分析，如起源，基因异变，磁场异能等等，但凡和失控者有关的，他们都有研究，甚至在构想彻底解决失控者的办法。
可以这么说，对于失控者这个领域，精神研究中心恐怕是最了解的，甚至比任何失控者本人。
而在精神研究中心这个部门里，最高级别是总院院长，其次是副院长、系主任（含特聘教授）、副系主任、研究员、助理研究员。每个地区都会设立分院，就像是分局一样，但是在各个分院里，是没有设立院长这个职位的，分院级别最高的就是主任。而每个分院的主任，一般都是由总院抽调院里的系主任或是副系主任前去担任。
也就是说，目前这个缘时铭就是海西城精神研究中心最高级别的存在。
方哲想了想，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眼前这个看似很弱鸡的家伙能够从五床病人的手里逃出来。
见到方哲脸上的表情细微变化了下，缘时铭满意的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认识完我了，那现在我想问你，为什么你认为我是特意来找你，而不是逃跑到这的？”
方哲耸了耸肩：“你边看着手表边直直的往一个方向跑，这不是特意来找我是什么，你脸上都没挂着害怕的表情。”
忽的，缘时铭将话锋一转：“五床病人到现在都没追来，这说明他去找郑思明了，你就不担心嘛？”
方哲点了点头，一脸悲痛地说：“担心，等到天亮，我会去给他收尸的，毕竟同事几天。”
缘时铭苦笑：“你怎么确认还会有尸体，那可是两名危险级别很高的失控者。”
方哲挠了挠后脑勺：“肯定会有，而且我保证是具全尸，因为那两个人对男性不感兴趣。哪怕郑思明长得很帅，最多也就是屁股遭殃。”
缘时铭：“。。。”
短短接触下来，缘时铭发现竟然一点都看不透身边的这名失控者，同样的，方哲也在心里一直对缘时铭做着第一印象的评估，但得到的结果也很模糊。
一个试探用心理学的角度询问问题套话，另一个则是继续用着自身精湛的演技伪装自己。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多看了对方几眼。
随后，缘时铭又问道：“你就真的不急嘛？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杨海鑫一定会找你麻烦的，那家伙可是局里出了名的护短。”
方哲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护短这个词用在杨海鑫身上，他总觉得变扭。
他想了想，道：“其实有点急。”
缘时铭露出期待的表情继续问：“那现在该怎么做？”
方哲一本正经回答：“唱歌。”
“唱歌？”
“人生短短急个球~”
“。。。”
缘时铭彻底崩溃了，他发现院里那位教授写的那是个什么狗屁理论，什么狗屁的《论如何与失控者建立基本交谈》，他现在只恨不得拿起电话调来十几个局里的工作人员，然后把方哲五花大绑捆回实验室，撬开这家伙的大脑，看看里边究竟装着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气话，缘时铭是真的有如此打算。
他直接站起身子，俯视着方哲，先是微微叹了口气，随后道：“咱两来谈笔交易吧，那名雨衣男对我的研究会很有用，你如果能够帮郑思明成功控制他，条件你开，只要我能满足，一定满足。”
听到这，方哲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了笑容，他嘴唇刚动，话还没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缘时铭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补充道：“你的资料我都有，别想了，你想要了解的那份信息在局里是四级机密档案，以我的权限都无法直接调阅，必须得总院副院长级别才可以。”
话音刚落，方哲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速度消失，恢复成了原先冰冷的模样。他刚转身打算走人，缘时铭一咬牙，将用了一小点的那瓶喷雾瓶掏了出来，同时还有一个白色的塑料盒，道：“你的报告里显示你是多重人格障碍，看你被五床病人追着跑就说明你目前的主人格没有自保能力，我这有一瓶专门针对失控者研发出的抑制药水，不管是任何级别的失控者，只要你喷了，对于他们而言就好比带腐蚀性的辣椒水，有一定的攻击作用，也能提升自保能力。”
方哲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一动不动，像是等待着下文。
缘时铭松了口气，继续道：“你也知道，对于失控者而言，一般的武器不管是重火力还是冷兵器都不会起到很有效的作用，当然，蘑菇云除外。但个别危险级别达到顶级的失控者甚至连蘑菇云都不害怕。而这个药水是精神研究中心研发了五年才出来的，目前市面都没有任何流通，甚至连指挥行动部都只有少量的配额，这可是无价之宝。”
“这个药水哪怕是A级失控者遇到了，都会让他难受一阵子，刚刚我就是依靠这瓶药水从五床病人手里逃出来的。除了这瓶药水外，我这还有一个药盒，里边装着三粒特别研发出的药丸，它能够有效将失控者体内的异能调出来，但是至于调出来多少，目前还没有一个准确的研究数据，属于待观察品。不过你要是吃了，应该能够随时随地将你其他的人格调出来。”
说完，见到方哲仍然没有反应，缘时铭一咬牙一跺脚：“只要你同意这笔交易，这瓶药水和药丸，都归你！”
“你要知道，现在失控者的数量与日俱增，这些东西未来可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方哲慢慢悠悠转过身来，他带着些狐疑的表情：“真有你说得这么牛掰？我高中还没毕业喔，你可别骗我。”
缘时铭嘴角抽了抽：“冚家铲，你不是失控者嘛，只要你不怕疼，我可以对着你手臂喷一点。”
方哲想了想，心里开始分析起来，确实如缘时铭所说，自己没有夏燃的帮助，完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面对田老板都吃力，更何况遇到五床病人这种怪胎。
如果这瓶药水是真的，自己最起码有一个自保能力，而且加上夏燃这鸟人每次都耍大牌，那个药丸真有用的话，让夏燃随叫随到那可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这个买卖，值得。
想到这，方哲果断伸出了左手，看着自己那如藕条般白嫩的手臂，他皱着眉道：“你就滴一小滴，一点点就好，真受了伤，我不一定能完成这次任务。”
缘时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应和了声，随即便将喷头旋转开，用连着喷头的那根白色细管沾了点药水，然后触碰在了方哲的手臂上。
一秒，两秒，方哲微微歪头，眼里充满了对缘时铭的怀疑。
“咦，不应该啊。”
缘时铭将喷头扭紧，随后直接对着方哲的手臂喷了一下。
水雾喷出。
方哲皱着眉头，咬着牙，不过手臂除了传来一丝凉意，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见到没起到任何效果，缘时铭不但没有任何被打脸的感觉，他心中强烈的求知欲涌了出来，那股想将方哲五花大绑送到实验室开颅的想法，再度浮现出来，并且比先前更加期盼。
方哲眼皮跳了下，看着身前的人双眼里对自己透出的那股火热，他心中有些不安。
“呃。。。可能我第二人格出现后，才算是失控者，目前我应该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要不，先把药丸给我，我吃了？”
缘时铭点了点头，将手中装着药丸的白色塑料盒递了出去。
方哲打开药盒，先是观看了一下药丸，淡蓝色的，小拇指甲盖大小，圆形。随后，他又用鼻子嗅了嗅，没有明显气味。
缘时铭无奈道：“你再不快点，我觉得郑思明真的扛不住了。”
方哲只好将一枚药丸用手指捏住，他在即将吃下药丸时，很认真嘱咐到缘时铭：“我的第二人格是个很危险的暴力狂，你别刺激他，不然后果我不承认啊。”
缘时铭点了点头，方哲看到对方脸上那期待的神情，觉得自己刚刚交待的话算是白说了。他把药丸往嘴里一扔，口水那么一咽。
等了大概一分钟，他身体开始出现一股燥热感，眼睛一闭一睁，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处在一片大海中。
这，是他的精神世界。
缘时铭眼睁睁的看着方哲头发由黑变红，那人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一种明显的变化。
虽然都是淡漠的眼神，但比起方哲，这个第二人格的脸上像是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扰”。
亦或者是另外四个大字，“内有恶犬”。
他觉得很神奇，自己曾经研究过一个双重人格分离性心理障碍的失控者，但那个人是可以随时随地，跟随着心情变化自由切换人格，并且人格的转换也没像方哲这般明显，突出。
随后，秉着对科学的严谨，对未知的渴求，对职业的尊重，缘时铭在夏燃的注视下，小心翼翼的将喷雾对准了对方的手臂，轻轻的按了喷头。
然后，夏燃一拳就砸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53章 黑雾里
五床病人看着方哲和捂着眼睛的缘时铭同时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双眼瞪得很大，极度的愤怒情绪让他发出连连的怪笑声。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一方面是自身能力目前有所限制，另一方面则是之前受到过缘时铭用不明液体对他进行攻击，那种疼痛感让他心有余悸。
并且已经逃跑的两个人又重新回来，这说明对方一定是有所依仗才敢如此，五床病人并不傻。
方哲瞧着对方那打着厚重粉底的脸颊上，有一块被腐蚀得通红，凝起的血珠一粒粒挂在上边，这样的伤口让本就巨丑无比的五床病人更是难看。
先前自己吃完药丸后，的确是进入到了精神世界，可不知道为什么，才没过多久，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又唤回了现实。
当和夏燃的人格进行交接互换后，通过读取大脑的记忆，他才发现缘时铭做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举动。
那个作死的家伙，竟然敢拿着喷雾瓶对着夏燃手臂喷药水。
方哲望着自己手臂上发红的区域，陷入了沉思，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疼，那块地方除了发红，完全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痛感，反而有点像皮肤过敏。
大脑记忆里，缘时铭被夏燃打了一拳后，立马掏出了一管注射剂打在了夏燃的手臂上，随后夏燃人格就回归到精神世界里，而自己这个人格回来了。
“不愧是精神研究中心分院最高级别，这口袋里全是宝贝啊。”
方哲在心里对着缘时铭做着剥削的打算，随后看向了那个仍在怪笑的五床病人：“你蛋下完没啊，搁这笑得跟老母鸡似的，你不去鬼屋应聘真是屈才了。”
笑声立马止住，五床病人如枯枝的手指头像猫爪一样在身上的针织衫挠着，一双眼睛像是要将方哲生吞活剥一般瞪着，道：“毛崽子牙尖嘴利的，等你那个同伙死得渣都不剩，我就让我的宝贝儿子把你牙齿一颗颗拔下来，劳资要做成项链挂脖子上！”
方哲笑了，他偏头看了看缩在自己身后的缘时铭，随后看向五床病人讥讽道：“你这台词怎么那么像电视剧里那些死太监说出来的啊？”
表面是这么说着，方哲的内心却拼命呼唤着夏燃：“大哥，有人说你是毛崽子，还要拔你牙，这你能忍啊？反正我是不能忍，赶紧出来揍他丫的啊！”
然后，没任何反应，再然后，看到五床病人脸像火山一样爆发，涨得通红，方哲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你给劳资死！”五床病人扯着嗓子尖啸，持起拳头就朝方哲冲来。
缘时铭先一步逃窜，方哲立马打开提前握在手里的淡蓝色小药丸，一口吞了进去。
下一秒，五床病人就发现自己的拳头被对方紧紧地攥着。
“第二人格？新晋的狗腿子嘛？”
五床病人略微不屑的看着夏燃，没被抓住的另外一只手直接朝对方的太阳穴就击打而去，夏燃低头灵活躲过，随后将抓住五床病人的手用力往回一拉，一拳正中击打在腹部。
“咳咳。”
五床病人腹部岔气，呛出了声，连连后退了几步。
作为失控者，他的身体和平常人不一样，不管是肉体的强硬度，抗击打力。
但夏燃，也是失控者。
“咳，你个狗腿子，如果不是劳资身上这件衣服换不得，就凭你？”
只见五床病人目眦欲裂，他抚摸着身上那件沾着泥土，款式略微老旧的米黄色针织衫，再度发出凄厉的喊叫。
夏燃微微皱眉，随后就见到不远处那团如墨般浓郁的黑雾里，挤出一张木讷的大脸。
大脸凸出，像是人脸透着纱布伸出来似的，只见那双黑色的嘴唇蠕动，发出干哑的声音：“不要。。。打我。。。妈妈。。。”
声音愈来愈大，最后大脸化作一张大手，直直朝着夏燃抓来。
夏燃也没躲，就站在原位，任由黑色潮雾化成的五指将他牢牢抓住，往椭圆形的黑雾里拉。
看着五床病人阴森森的笑脸，又看了一眼躲在不远处的缘时铭，夏燃面无表情冲着五床病人道：“看着你我就作呕，你可真他吗的丑。”
随后，夏燃被黑雾吞没，留下愤怒的五床病人。
五床病人的视线，逐渐移到了缘时铭所站的方位，同时转移的，还包括心中无比的愤怒。
缘时铭：“。。。”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方哲的第二个人格报复心这么强，不就是拿他手臂做了个小实验嘛，何必临走前故意放个狠话。
那五床病人找不到出气的，肯定就会把气头撒在目前唯一留在此地的人身上。
并且自己还只是个普通人。
说时迟那时快，五床病人刚踏出一步的时候，缘时铭便主动闯进了黑雾里。
。。。。。。
诡异的黑雾里，充斥着女性的哭喊声和男人暴躁的吼声，其中隐约混着小男孩呢喃自语的声音，像是念经。
里边并不是一片漆黑，反而有些光线，虽然不是很明亮，有点像老式煤油灯照射出来的，暖黄色的光。
只是，没办法看清楚光线从哪里出来，也没办法听清楚，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出。
夏燃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并不是医院大楼外，而是一间不大的屋子，自己正处于客厅中央。
挂在墙壁上的电视屏幕是碎的，地上还倒着一个铁质的茶壶。
茶壶边，面朝下躺着一个身穿古装的长发男子，夏燃想了想，伸出脚踢了踢对方的鞋底。
见到躺着的那人没任何反应，夏燃头也不回的打算找从屋子里出去的路。
可能是见到对方要走了，地上的那人缓缓动了，只见他四肢着地突然弹跳了起来，如受惊的野猫，再看那脸，如黑洞般的双目，惨白的面孔，一嘴的獠牙。
腾飞起的怪人发出尖叫，即将如抱脸虫般想要去抓住夏燃的脑袋，不过没等他触碰到，夏燃已经一个拳头将其狠狠击打在地。
瞬间怪人爆裂成黑雾，一丝丝融入到周遭环境，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子哭喊声变大了起来，紧随着的是男人的怒骂，砸东西的声音，那如念经般小男孩的声音，却没有出现。
就在这时，从墙壁里突然探出一双手，一身白大褂的缘时铭从墙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夏燃就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立马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夏燃看到缘时铭的出现，又一个拳头就招呼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54章 门后不停变换的场景
昏黄的光线在头顶上照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光亮，抬头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夏燃已经打开房门，他身后跟着捂着眼睛的缘时铭。
可怜如他，两次拳头将他打成了国宝。
门，推开了，待到两人走进，门又自动关上。
这里又是一间屋子，摆设和夏燃刚刚走过的那间屋子一模一样。
墙壁上屏幕破碎的电视，地上倒着一个铁质的茶壶。
只是这次茶壶旁边，并不是一个身穿古装的男人躺那，而是坐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女人。
女人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手持着皮带，冲着女人指指点点，言语激动时，一皮带就落下，女人哀嚎一声，双手不停抚摸着被皮带抽过的地方，瑟瑟发抖。
夏燃发现，男人没有五官，面容是像麻布交织成的一样，如布偶。
女人看着有些年轻，只是皮肤有些发黄，面容憔悴且瘦。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吸引了夏燃的注意力，正是五床病人身上那件米黄色的针织衫，除了没有沾到泥土，其他都是一样的。
男人还在大声怒骂，什么肮脏的词汇都集中在了一起，说得女人一无是处。
可奇怪的是，男人所说的内容一进入夏燃的耳朵里，就好像水汽被蒸发一样，想回想起对方说了什么，却完全不记得。
还真的有点像，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缘时铭躲在夏燃的身后，一手仍然捂着眼睛，另一手则是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一脸兴奋道：“这‘雨衣男’的磁域能力有些特殊啊，竟然类似精神世界。”
见到夏燃没有搭理他，缘时铭继续小声嘀咕：“这老套路了，父亲家暴，母亲不堪受辱自杀身亡，孩子复仇成为大孝子。”
夏燃还是没理会身后的人，他双眼继续在房间里四处扫着，想要寻找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当他发现没有什么特殊问题时，直接转身，打开了身后的房门。
门，开了。
夏燃这次没有立马跨过门槛，而是一手继续拉着房门把手，一手摸着门框，将半身探了进去。
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样的摆设。
女人坐在茶壶旁边瑟瑟发抖，身上的伤痕更多了些。
她哭泣的声音小了许多，眼眸黯淡无光。
唯一变化的，那就是女人化妆了，脸上粉底很白，和脖子上发黄的肤色形成了强烈对比。
她应该还涂了口红，可惜夏燃是个直男，他有点不会区分，只是觉得女人的嘴唇有些红艳。
一旁的男人仍旧没有五官，但是可以看出，和刚刚那间屋子不是同一个人，不管是发型还是体型，就连穿衣打扮也不一样。
这次的男人，是个矮壮矮壮，皮肤黝黑的。
他骂了几句，随后伸手抓住女人枯黄的长发，直接往墙壁上撞。
“咚”！“咚”！
几声巨响，女人昏厥了过去，无脸男人不知从哪里吐出了一口吐沫，随后发出笑声，大大咧咧就往夏燃所在的方向走。
夏燃一脸平静地看着，然后将门关上。
缘时铭有些发愣：“好家伙，这‘雨衣男’有几个爸爸？”
他一开始只是单纯以为，这是一个家暴家庭的故事，但现在看来，自己着实有些单纯的可爱。
因为这次房门并没有自动关闭，所以夏燃还在先前的屋子里。
他回头看着客厅，那个男人用皮带继续抽了几下女人后，提了提裤腰带，也在往自己位置走来。
怒骂声，依旧没有停止。
夏燃眉头微皱，目前所见到的不管是回忆里的幻象，还是雨衣男凭借自身能力制造出来的怪异，都只是小兵罢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直接找到正主，然后虐杀。他并不想在这些无谓的小兵身上浪费时间。
门，又被夏燃打开，他这次没有挡门，而是直接走了进去，任由房门关闭。
不过，那个矮壮的男人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客厅里又换了一副景象。
女人依旧穿着那件米黄色的针织衫，她脸上的妆容精致了许多，画了眼影，装了假睫毛，只是嘴唇上的口红有些花了，在嘴角还有一抹痕迹。
她跪在地上，任由一旁的男人拳打脚踢，没有哭嚎，没有躲避，只是那双无神的眼睛，像是无尽的深渊。
男人，又换了一位，这次是一个身穿西装，皮鞋擦得发亮的男人。
尽管没有脸孔，但那梳起的油头和浓郁的香水味，充分说明他是一个人模狗样的渣滓。
夏燃一脸平静的欣赏着，他不打算离开了，而是想尝试一下动手打了小兵会有什么结果。
殴打，还在持续，女人的鼻孔和嘴角，都开始有鲜血流出。
男人累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子红色的钞票砸在了女人的脸上，随后活动了下脖颈，朝门口走去。
就在男人快要接近夏燃时，夏燃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可是，那男人就像幻影一般，直直穿过夏燃，伸手打开房门，就这样走了出去。
“幻象？不太对劲啊。”缘时铭发出疑惑的声音，他看着眉头微皱的夏燃，实在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里是‘雨衣男’通过自身能力创造出来的‘磁域’，就类似一个诡异的磁场。照理来说，这里边应该四处埋伏着杀机才对，怎么倒像是‘雨衣男’的童年回忆秀。
客厅里，女人动了，她忍着身上的伤痛，将洒落一地的钞票一张一张捡了起来。
屋子里，一直紧闭的一间房门打开了一条缝，就见一个小男孩探出了脑袋，往客厅里张望。
瞳孔里，尽是不安与恐惧。
看到目标出现，夏燃立马冲到房门前，一脚就踢了过去。
瞬间，屋内的一切景象开始扭曲，女人消失，小男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五指不见的漆黑。
“喂，扑街仔，你在不在啊？”
不知从哪里，传出缘时铭的声音，似远似近。
声音消散，一片寂静无声。
“草，别吓我啊，你吱个声啊！”
缘时铭不敢轻举妄动，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瓶药水，以防万一。
人的恐惧不是来源于什么惊悚之物，而是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在这一片漆黑当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摸不着，不管换做是谁，都会害怕。
当然，夏燃除外。
他没有理会缘时铭的呼喊，而是凭借自身的感知，一步一步朝一个方向走去。
因为四周一片漆黑的关系，没人看到，从他的身体开始冒出一丝又一丝的黑雾。
黑雾与黑雾相融，无人知晓。
正在行走的夏燃突然像是窥探到了什么，只见他眼眸往一个方向瞪去，拳头紧随其后。
瞬间黑雾炸开，恢复了原先昏黄的光亮。
一片空旷的场地上，站着四个人。
郑思明身上的古装有些残破，他自己也负了伤，还好问题不是很大。
当郑思明看到夏燃和缘时铭出现在不远处时，他脸上浮现了一抹苦笑，他以为这两个人也被‘雨衣男’用磁域能力抓了进来。
然而他并不知道，不管是夏燃还是缘时铭，都是故意进来里边的。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郑思明看了一眼夏燃，当他透过对方散发出来的磁场波动以及脸上的表情，察觉到不对劲时，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安慰自己补充道：“不管是哪个人格，最起码还是进来了。”
杨海鑫跟他透露过，关于方哲的能力。
雨衣男手持着铁棍，就站在中央，他的神情依旧木讷，胸前还是贴着那张黑白色的女人照片。
但这一次，他们都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章节目录 第55章 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浓郁的黑雾在四周涌动。
夏燃活动了一下脖颈，二话不说就朝雨衣男冲了过去。
郑思明发出吼声，却没有让夏燃停住。
拳头，被雨衣男用铁棍挡住了，夏燃一个转身，直接一记鞭腿就将雨衣男踢到一旁。
这时，郑思明跑了过来，抓住了夏燃正要出拳的胳膊：“等等，这家伙并不是我们目前的敌人。”
夏燃侧头瞄了一眼自己被抓的手臂，语气平淡：“滚，不然连你一起揍。”
说完，他手臂用力动了动，郑思明愣了一下，连忙将自己另外一个手也抓了过来。
方哲这第二个人格，力气有些大啊。
可惜不等郑思明多想，夏燃转身就是一个侧踢，丝毫不留情面。
郑思明躲闪不及，被踢到腹部，那里正巧有伤口，剧痛传入脑海，导致他身子半蹲而下。
夏燃没理会他，径直朝雨衣男走去，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就听见“哐当”一声，金属掉落在地发出声响，雨衣男突然跪了下来。
他嘴里发出干哑的声音，有点像鸭子叫：“你。。。比较强。。。求求你。。。拿回。。我妈妈的衣服。。。”
雨衣男机械式的磕着头，一直重复着嘴里的话。
他这个举动，让其他三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特别是夏燃。
眼里一抹狠劲闪过，夏燃还是抡起拳头冲着对方脑门挥了过去。
雨衣男抬头，无神的双眼里溢出血泪，他仍旧冲着夏燃磕头，没有任何防备，干哑的嗓音传出：“我。。。打不过他。。。求求你。。帮我。。。”
夏燃的拳头离雨衣男的面部只有一寸，拳头却停下了，不是他自己的意识。
脸上的愤怒之情极其明显，夏燃很是恼怒，他发现自己目前掌控不了这具身体。
“是那个废物？还是其他存在？”
夏燃清楚知道，精神世界里，除了自己那扇门外，还有其他几扇门。
每一扇门代表着一个人格，只是夏燃并不清楚其他人格是什么样的，他只知道方哲。
缘时铭已经搀扶着郑思明靠了过来，他本想下意识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却发现一时腾不出手，只好作罢道：“奇怪，你这家伙明明有磁域，直接把五床病人拉进来不就行了？”
他是对着雨衣男发问。
雨衣男停止了磕头的动作，他无神的双眼瞄向了缘时铭：“有。。妈妈的衣服。。我。。。没办法。”
见到对方竟然回复自己，缘时铭顿时起了兴趣，只见他将郑思明丢到一旁，急冲冲跑到了雨衣男的面前瞧着：“我丢，是个值得好好研究的对象，明明被强行干涉了自身的磁场，却拥有自主的意识。”
然而没等他仔细观察几秒，雨衣男身上突然迸发出了狂暴的黑雾，将缘时铭震得来了一个平地滚。
雨衣男双手捂着自己的脑袋，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似乎在抗拒着什么。
缘时铭站起身子，揉了揉腰部：“你现在磁场被他人干涉，能保持一丝自主意识已经很不错了，趁着你还清醒，赶紧将磁域打开，把我们放出去吧。”
半晌，雨衣男还在挣扎，血泪一滴又一滴落在地上，他表情尽显痛苦。
夏燃僵硬着身子，当他打消了对眼前人动手的念头时，便发现手指头能轻微动弹了下。冷眼扫过，他没有再看雨衣男，头也不回的朝黑雾尽头走去。
郑思明盯着夏燃的背影，本想开口叫住对方，却又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就看到，从夏燃的身上，有一丝丝黑气冒了出来，他的周身空气发出震动，黑气出现得越来越多，甚至将本就存在于周围的黑气都给吸收。
一时分不清，哪些是雨衣男身上出现的，哪些又是夏燃身上浮现的。
“我丢雷老母啊。。。”缘时铭眼睛眨了眨，有些不敢置信，但眼睛周围传来的疼痛让他知道这是真的。
郑思明也呆滞在那，他根本想不到，方哲的第二人格，竟然也掌握着磁域能力！
这啥？百闻不如一见变成大宝天天见？
黑雾，越来越多。
椭圆形的黑雾如同一枚漆黑的鸡蛋，从外界看，就像是蛋壳破了一丝裂缝，可以清楚见到，裂缝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五床病人以为是自己控制的雨衣男出来了，他脸上本来是带着喜悦的表情。
毕竟磁域就相当于一个独立空间，操控磁域的失控者就是那个空间里绝对的存在。
除非，有个实力等级跨度很大的失控者进入到了里边。
就好比，一个孩子王在学校里作威作福，同学们都打不过他，结果，孩子王他爹来了。
这个比喻似乎不恰当，但确实能够说明失控者之间也存在着阶级差异。
C级失控者不一定会被B级失控者碾压，但绝对会被A级失控者吊着打。
失控者的危险等级虽然是由精神研究中心制定的，但定等级可不是随便的事，必须是通过分析失控者的方方面面，例如失控者自身对外界可能造成的危害性，能力的强大性等等。
像是S级失控者，那就是能够让一座城市机能短时间内陷入瘫痪甚至毁灭的存在。
再看五床病人丑陋的面容上，粉底差不多快掉光了，当他看到从黑雾里出现的并不是雨衣男而是那个可恨的青年时，也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他缓缓将身上的那件米黄色针织衫解开，随手丢在了地上，露出了里边一件血红色的长裙。
他认为雨衣男已经死了，所以这件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衣物自然是无用了，他嫌晦气，也嫌恶心。
五床病人狞笑，有些癫狂：“哈哈哈，我费尽心思创造出来的试验品，就这样被你给破坏了？你个讨人厌的狗腿子，真不懂得疼惜啊。”
夏燃一句话都没说，身后的黑雾如海浪一般，卷起滔天之势，从他的身后涌出。
五床病人瞪大着眼珠子，差点将假睫毛都给挣脱掉，他有些发憷喊着：“磁域？你怎么会磁域能力！”
刹那间，黑雾将夏燃与五床病人笼罩在了一起，如同一张大网。
缘时铭捡起了那件米黄色的针织衫，他轻轻拍了拍上边沾着的泥土，闻着一股腐臭的气味，也不嫌弃，直接拿到了雨衣男的跟前。
原本痛苦挣扎着的雨衣男如获至宝，只见他飞快抢走了那件针织衫，抱在怀里发出凄惨的哭嚎声。
缠绕在他身体周围的黑雾不见了，大部分被夏燃给吸走了，剩下的一部分在雨衣男拿到针织衫后，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无神的双眸里恢复了一丝人性的色彩，只可惜里边的光有些暗淡了。
从眼角流出的血泪已经开始逐渐浑浊发黑，见到雨衣男身体发生这样的状况，缘时铭微微摇了摇头，郑思明也发出一声叹息。
常言道，孤儿寡母亦被欺，这件事放在雨衣男身上也是同样的。
在小学的时候，他还经常会把自己的家庭情况说出来，他只是单纯想要获得一些同情和关注，却不曾想大部分只是空洞的安慰和嘲笑。
他的母亲也自知艰难，又找了一个男人。
只不过，那个男人馋的可不光是身子，他甚至想出了一个赚钱的路子。
女人不肯，他就打，拿皮带抽，甚至拿小孩的性命相要挟。
一次，两次，男人催着女人多接点活。
不是没寻求帮助啊，有人上门管啊，只是往往就不了了之了。
男人似乎很聪明，他租了三套屋子。
不管是社区大妈，还是制服同志，管的人走了，女人少不了一顿毒打。
有一次，她甚至下了狠心，可是自己的孩子，在那个男人手里。
矮壮男人给的钱不多，打起人来还极其的狠。
西装男给的钱很多，人也温柔，只是下手倒是一次比一次怪异残忍。
女人单纯想着，多给自己孩子攒点钱吧，让孩子读到初中，高中，自己差不多就没牵挂了。
终有一天，西装男玩起了新花样，掏出了塑料袋。
然后男人们都跑了，留下孩子傻乎乎在家，抱着冰冷的妈妈。
妈妈曾经一直说，如果有一天出了什么意外，床底下的一块木板里，藏着一个小盒子，里边的东西一定要自己拿好。
妈妈很喜欢穿那件米黄色的针织衫，因为那是爸爸曾经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妈妈每次哭完都会抱着我，告诉我一定要保护好女孩子，千万不能对女人动手。
我想要快快长大，能够保护妈妈。
“可是妈妈。。。对不起。。。我最后还是对女人动了手。”
雨衣男抱着怀里的针织衫，蜷缩在了地上，姿势如同在妈妈肚子里的婴儿一般。
他，仿佛睡得很香甜。
章节目录 第56章 五级机密
黑雾，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笼罩住院大楼外大半个地方。
雾外，缘时铭与郑思明等待在一旁。
他们离雨衣男的尸体有些距离，像是守护，又像是刻意把不被黑雾笼罩，仅剩不多的空间留给那对母子相聚。
但这也导致，他们自己所站的位置有点挤。
缘时铭故意往郑思明身边挪了下脚步，却被对方用一种嫌弃的眼光瞪着：“别靠我太近，我有洁癖，小心我失控。”
缘时铭停下，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没事，整个海西城分局里就数你最正常。”他顿了顿，略微担忧的看了一眼愈发浓郁的黑雾道：“要不要给杨海鑫请示一下，再叫来一个搜查官？”
郑思明摇了摇头。
两人无话，谁也没再提要叫增援这回事。
都是老员工了，他们十分清楚不管叫来多少工作人员帮助，只要来的不是失控者，那就和线上缓缓走来的小兵没啥区别。
只有失控者才是对付失控者最好的利器。
一般情况下，指挥行动部安排好一级搜查官执行任务，除非事态升级，不然是不会轻易增派人员。
并且，郑思明知道，当下是绝对不会有其他搜查官来增援自己，杨海鑫没让自己去增援他的行动就不错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看着浓如墨汁的圆形雾团，他们目前能做的，只有等待。
雾内，夏燃与五床病人已经交手数个回合。
的确如五床病人先前所提，没有雨衣男母亲的那件针织衫限制他的能力，哪怕在夏燃所制造出来的磁域里，五床病人照样压制着对方。
看着夏燃有些挂彩，五床病人发出轻蔑的笑声：“狗腿子，怎么说也是刚掌握磁域能力，真没必要这么急着送死，和外头的狗腿子联合起来对付老子不好嘛？够带种的啊。”
他说完还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双唇，露出一种狂热的表情。
夏燃没有理会，只见他捏紧拳头，下一秒，黑雾里燃天旋地转，瞬间变成浩瀚无边的大海。
海浪肆意翻滚，夏燃就站在海面上，平静地看着五床病人跌入海里，下坠，再坠。
一股腥咸的气味伴随着强烈的窒息感涌入脑内，五床病人发现自己四肢犹如瘫痪，一点力都使不上，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海面上的夏燃离自己越来越远，而周遭只有咕噜噜翻滚的水声和气泡声，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但五床病人没有任何慌张的表情，反而脸上继续挂着不屑的笑意。
下一秒，夏燃忽然发现海里边的五床病人不见了，准确来说，是海里边只飘着一件鲜红色的长裙，衣服的主人，却不见了。
“狗腿子，磁域是精神世界的翻刻，你这刚掌握就妄图用它来杀我，是想太多了吧。”
“千万别以为我只能控制自身的衣物，忘了告诉你，衣服就是我的媒介，我的能力就是所触摸到的一切衣服都能成为我的媒介！哈哈哈！”
五床病人那怪异的声音在夏燃耳边响起，随后，他清楚感受到耳廓被一种黏糊糊，湿热的东西舔过。
极端的愤怒让他转身，刚要抬起的胳膊却被身后那人立马抓住。
只见五床病人犹如寄生一般，上半身从夏燃的衣服外冒出，像是与他成为连体婴一样。
此时的夏燃双手都被身后的五床病人死死抓住，根本动弹不得，想都没想，只见夏燃直接背部朝后用力倒下，想要借助撞击让五床病人受伤。
一声闷哼从夏燃的嘴里传出，海面好似平地般坚硬，水花溅起，却根本不见五床病人的影子。
“啧啧啧，你可别毁了自己的身体啊，我可是会心疼的。虽然我的实验品小宝贝死在了你的手上，但没想到你也拥有掌控磁域的能力，真是幸运！只要控制了你，我就不用担心那该死的院长对我们种下的烙印！”
五床病人此时从夏燃正面钻出，就像是从肚子里冒出来的一样，只见他赤裸着半身，双手抓着夏燃的双臂，发出癫狂的笑声。
挣扎了几下无果，夏燃忽然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五床病人，一脸平静，他那眼神让五床病人本能的感觉到一丝不安。
似乎，他是在等某个时刻的来临。
“我也忘了告诉你，以暴制暴，是我的能力。”
夏燃刚说完，就看到四周波涛汹涌的海浪消失了，一望无际的海面也消失了，全部变成了原先的黑雾。
黑雾飞快的穿过五床病人的身体，挤进到夏燃的体内。
随后，五床病人惊愕的发现，自己正跪在地上，身下只剩下一团人形状的黑雾。
“衣服就是媒介嘛？那不穿衣服不就好了？”
夏燃就这样出现在了五床病人的身后，随即将自己上半身的T恤脱下并丢在了五床病人的背上。
接着，就看到夏燃以同样的方式，从衣服上冒出了上半身，就像是从五床病人后背长出来一样，他手肘牢牢勾住五床病人的脖子。
五床病人拼命挣扎，大海消失，那件沉浸在海里的红色长裙也跟着消失了。
然而磁域并没有消失，这代表着他根本无法利用自身能力传到外界，磁域就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了所有。
也就是说，目前除了自己身后这件夏燃丢出来的衣服外，五床病人失去了任何转移身体的媒介。
“莫非你是。。故意先进入雨衣男的磁域里。。”
直到现在，五床病人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夏燃像是故意被雨衣男拖进磁域里，他本以为对方是惧怕他，现在看来，好像一切都在对方心里算计着。
先掌握磁域能力，随后利用磁域杜绝自己利用能力脱身。
明白了，都明白了。
挣扎越来越激烈，五床病人的瞳孔就像是要爆出来一样，上边布满了血丝。
他的指甲在夏燃的手臂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却根本无用，反而加深了脖子处被紧锁的力度。
“呃呃。。。”
五床病人的嗓子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种让夏燃非常不舒服的，男女混合的声音他总算是听不到了。
脸色溢出了血一般的红色，眼珠子上翻，五床病人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他此时只听见耳边传来的呢喃声，“就快好了，别急，马上就好了。”
大脑逐渐一片空白，如同白纸，上面慢慢浮现出一张又一张黑白色调的图画，犹如水墨。
五床病人看到了自己搂着妻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看到了在某个深夜里，自己第一次穿妻子的服装照着镜子；看到了妻子发现自己的癖好后，歇斯底里的疯狂。
直到最后一张图画，画里妻子吊在房间里，而他则是打开了衣柜，挑了件妻子最爱的红色长裙，在她那如死鱼般的眼珠下，翩翩起舞。
真讽刺，妻子自杀时，竟然是穿着结婚时自己所穿的西装。
五床病人眼睁睁看着黑白色的图画，一点一点消散，就好像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发觉到对方不再挣扎，夏燃脸上带着异常的兴奋，说出的话就如同哄孩子一般，继续重复着：“别急，就快好了，就快好了。”
手肘的力度再度加深，那股传到手臂上的温热鼻息断断续续的，最后直到没有。。。
黑雾，消散，可以清楚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还坐着一个人。
郑思明眉头皱起，他拍了拍缘时铭的肩膀，后者立马醒悟，连忙掏出手机叫来善后的工作人员。
缘时铭在打电话的时候，郑思明率先一步跑了过去。
地上，五床病人瞪大着眼珠，死得透透的，而方哲则是一脸平静的坐在尸体旁。
心满意足的夏燃主动回归到精神世界，方哲的人格重新掌握身体，但当他接收大脑里一幕幕自身所作所为时，心里却对自己感到异常的排斥。
特别是夏燃活活勒死五床病人时，那平静的语调，因为兴奋而颤抖的双手，无一不让人恶寒满身。
郑思明略微担忧的看了方哲一眼，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格是方哲，两个人格给人的感觉差别很大。
他本想开口安慰，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缘时铭摸了摸自己蓬松的头发，打趣道：“你个扑街啊，两个人都**着身体，你这是用什么解决了那家伙？”
方哲抬头，毫无任何波澜的双眼扫了缘时铭一下，随后又再度低头。
缘时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闭上了嘴。
过了不到十分钟，身穿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赶来，他们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全副武装，就连从车上拿出来的装尸袋都是用特殊材料所制作的。
郑思明和方哲已经先行离开，毕竟这里有缘时铭在，这善后的摊子肯定是丢给他。
看着“雨衣男”抱着自己母亲的衣服被抬上装尸袋里，缘时铭微微摇头，这是郑思明走前特意交待的。
“扑街啊，这么好的研究材料竟然不准我去碰，真是太可惜了。”
缘时铭十分惋惜的看着装尸袋的拉链被拉了起来。
随即，他将目光瞄向了装有五号床病人的袋子，脸上又恢复先前那抹狂热。
【老城区二号楼事件】案号：000529
第一起案发事件记录时间：4月29日。
失踪人数：0。受伤人数：0。死亡人数：5。
案件概述：龙石市失控者聚集所“酒8”一名失控者失踪，有上报。据查，该名失控者失踪后，被其他危险系数较高失控者强行干涉自身磁场，导致异变。（后边一大段被画上了黑线）目前该名失控者已经被处决。
鉴于该失控者犯下的罪行，认可处决。
失控级别：B级。档案访问许可级别：3级（保密）。收押风险评估：无。
执行人：15区指挥行动部实习一级搜查官：方哲。协助人：15区指挥行动部一级搜查官郑思明。记录人：15区收容监管部子良。
已结案！
副卷：【医院五号床病人】无案号。
概述：“不正常人康复治疗中心医院”记录的五床病人，异装癖患者。（后边全被黑线所划。）
失控级别：A级。档案访问许可级别：5级（黑洞Blackhole）。
执行人：15区指挥行动部实习一级搜查官：方哲。
注：该名实习搜查官需重点关注。
章节目录 第57章 高层会议
海西城，鲤城市，异常犯罪处理第十五分局。
昏暗的房间内，只能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光照在他那张国字脸上，都能清楚看到脸上的油。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一个视频通话，一共四个框框，其中三个都能清楚看到人脸，唯独右下角的那个框框是漆黑一片。
这是异常犯罪处理局高层间的一次视频会议，为的，是今晚即将展开的一场行动。
视频刚开始有些卡，过了几秒后才恢复正常。
左下角一个被光照得脸庞有些发白的男子率先开口：“各位领导，视频已经经过多重加密，现在可以开始会议了。”
屋内的男人在视频的右上角位置，他发出爽朗的笑声：“我说顾秋啊，你几个月前就是十四分局的局长了，跟我们同级，咋还这么客套呢？这灯红酒绿惹人醉，大哥带你混社会，有我杨淦在，你胆子大点！”
随即，笑声再度响起，如闷雷般。
左上角框内，是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一头干练的短发，眉眼有条明显的疤痕，从视频开始到现在，他的表情就没变过，也没发出声音。
同样的，还有右下角那个漆黑一片的框框，也没有半点声响传出，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断线了。
顾秋听到杨淦的话，尴尬的笑了笑，随后正色道：“蓝局长，这次‘天网’行动小组一共聚集了两个分局的行动队长，加上各分局派出的两名一级搜查官，共计六人，经过三方部门通力配合，目前已经确定‘那家医院’的目标就是位于海西城鲤城区的鲤城第三医院。三床病人的确如十五分局张洵搜查官所料，出现在了海西城，我们对外发出的消息都是假的，所以医院的人应该不知道我们洞察到了他们的意图。”
音落，短暂沉默，无人说话。
半晌，左上角的蓝局长才开口，他的声音很低沉：“我要的是他们一定不知道我们掌握了他们的意图，而不是应该。”
顾秋点了点头：“非常抱歉，您指示的是。”
这时，杨淦一拍桌子，发出巨响：“我说老蓝，辉煌时刻人人有，别拿一刻当永久，你都不培训新人了，拽啥拽呢？”
蓝局长没理会，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下。顾秋也一脸平静。右下角黑色框框还是依旧。
再度沉默了会。
杨淦咬着牙气得叫嚣要退出视频会议，顾秋连忙好言相劝。
蓝局长咳了一声，顾秋立马闭上了嘴，杨淦双手抱胸，不屑的“哼”了一声后，也没再说话，只是将头偏了过去，不再看向屏幕。
彻底安静下来，蓝局长才缓缓开口：“顾局长，这次‘天网’行动不是六个人，而是七个人，你得在记录册里修改一下。”
顾秋愣了一下，他还没说话，杨淦倒是率先吼了起来：“啥玩意？我说老蓝，做人不要太飘，小心背后挨刀！你这突然增添行动人员并不是好事啊我说，你不会老糊涂吧？”
蓝局长面若冷霜道：“沈总部长的意思。”
杨淦咂舌，不再多说半句，顾秋眼睛往右下角那个黑色框框瞅了一眼，立马又收回，直视屏幕正中央：“是！但根据规定，请蓝局长告知增加的人员为哪个分局，担任哪个职位。”
“中州城第十六分局原大队长，现任一级搜查官，慧秉。因上次行动触犯规章制度，此次作为处罚，让他参加今晚行动。”
听到蓝局长说出增加人员的姓名，杨淦差点气得把电脑砸了，这处理局里有名的三大“问题儿童”，慧秉就在其中排名第二。
他气得头有些发痛，但一肚子的火却不敢发，因为这是那沈总部长决定的事。
顾秋听到慧秉的名字后，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
今晚，参加行动的人员里，有三个是他局里的成员。
就在气氛逐渐变冷的时候，忽的，右下角突然传出“沙沙”的电流声，紧接着传出一道略微苍老的声音，声音很轻，像是离麦克风很远，但那十足的丹田气，又像是离得很近。
他的话，很短，就一句，四个字，但却是至关重要的。
今天这个视频会议，其实就是在等他这一句话。
“行动，开始。”
。。。。。。
在大楼的局长办公室里，视频会议还没开始时，楼下一间很大的会议室里坐着六个人。
杨海鑫半身靠在会议椅上，双脚搭在另一张会议椅，正在一脸惬意的抽着烟。
他的身后，坐着面容严肃的陈杰龙和正在戴着眼罩呼呼大睡的郑锡坚。
长方形的会议桌另一边，则是坐着一个满身肌肉，体型魁梧，身穿背心的短发男人。
男人的左边，坐着一个长相很可爱的萌妹纸。右边，则是坐着一个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看似很斯文的男人。
原本会议室里都没人说话，只能听见杨海鑫砸吧嘴吸烟的声响。
可能是觉得等的有点久，那个短发肌肉猛男有点不喜欢冷清的氛围，他身子往前微倾，看着杨海鑫道：“我说铁子，你说咱这一次行动，成功率大概会是多少。”
其他人，纷纷竖起耳朵偷听着。
杨海鑫脸冲着天花板吐出一团烟圈，慢悠悠开口：“七成。”
肌肉男沉默，有点不敢相信，他身旁的那个萌妹纸一脸吃惊道：“不会吧？不会吧？才七成啊，那十五分局的各位大佬，你们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我就抱你们大腿了！”
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配上那张白嫩白嫩，圆鼓鼓的小脸蛋，煞是可爱。
斯文男子冷眼瞧了萌妹纸一眼，发出一声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切”。
就在这时，会议室紧闭的门传来敲门声，当门被守在外边的工作人员打开后，张洵领着一个光头和尚走了进来。
光头，是真的光头，和尚，不一定是真的和尚。
因为他怪，虽然头顶上有着戒疤，但脖子上却挂着一串小得如鸭蛋那般的骷髅头，身上虽然穿着袈裟，却不是平常的红色，而是深黑色，最主要材质还是皮的。
和尚圆滚滚的脸上一脸和气，顶着个肚腩，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张洵手上拿着一本小册走到了会议桌前，他环视了一下屋内的人，随后道：“两件事，第一，照例核对行动人员，第二。上头指示，此次行动任务人员多加一人，十六分局一级搜查官，慧秉。”
慧秉双手合十，一脸虔诚：“请多指教。”
屋内，很安静，特别安静。
杨海鑫起身将烟掐灭，郑锡坚还在睡觉，陈杰龙一脸严肃。
肌肉男愣住了，胸前肌肉一抖一抖的，萌妹纸惊讶得捂住嘴巴，斯文男子眉头紧锁。
半晌，张洵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核对人员，你们一个个自己报，还是等着我点名？”
“十五分局队长，杨海鑫。”
“十五分局一级搜查官，陈杰龙！”
陈杰龙中气十足报完自己的名字后，一脚踢向旁边的椅子。
睡梦中的人惊醒，差点摔在地上，他摘掉眼罩迷迷糊糊站起来：“啊？？？哦，十五分局一级搜查官，郑锡坚。”
肌肉男站起身子，眼睛盯着慧秉：“十四分局队长，肖恩。”
斯文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十四分局一级搜查官，栾文。”
萌妹纸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她坐在椅子上，有些委屈：“十四分局一级搜查官，白粽。话说，今晚任务我能不能不参加啊？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张洵没有理会，直接合上手中的册子走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过了不到一分钟，每个人手腕上的手表都震动了起来，随后会议室墙壁上方挂着的喇叭突然传出声响：“行动，开始。”
会议室门打开，七个人穿戴好装备后，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杨海鑫靠向了肖恩，他指了指走在最前头的和尚道：“你不是问今晚成功率是多少？”
肖恩有些疑惑：“铁子，你不是回答我说七成。”
杨海鑫将嘴边的香烟点燃：“改了，现在三成不到嗷。”
章节目录 第58章 杨海鑫的往事？
今夜，闷热，微风，可能因为台风即将来临的缘故。
鲤城市，一场惊天动地的行动正在展开。
而此时的龙石市，方哲正站在酒店卫生间的镜子前，欣赏着自身的胴体。
看着自身白皙的皮肤，匀称的肌肉，他满意的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自己成为失控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小学六年级一次傍晚放学，看到了刘亮被几个坏学生勾搭着肩带去了男厕所。
然后在一股骚味的地方，因极端的愤怒情绪，夏燃就这样出现了。
。。。。。。
想起小学六年级那次的事情，刘亮就觉得好玩，因为自己警告那些坏学生不要再去惹方哲，他们竟然敢结伙强拉自己去厕所，想要揍一顿发泄发泄。
自己都还在计划如何将他们一个个悄无声息的给活埋了，没想到那群家伙自己就找上门来。
不过还好，能够看到方哲为了给自己出头，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打起架来那么勇猛。
“特别是最后，那家伙竟然让那群小屁孩喊我叫爸爸，喊他叫爷爷，这种事情，也就方哲干得出来。”
刘亮此刻躺在床上，望着雪白的天花板仿佛在看投影幕布一样，之前种种回忆一幕幕上演。
脸上浮现的笑意很快就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所打断，他缓缓起身，接起了电话。
“是我，对，托他们的福，十四，十五分局的大半搜查官都被调来鲤城市了，其中还有那个疯和尚。是，行动可以开始了。”
电话挂断，自动黑屏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了刘亮脸上那抹期待的笑意。
。。。。。。
方哲此时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自己也在注视着他。
这像什么？就像是你在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你。
但其实深渊招谁惹谁了？老是被人凝视，深渊也很冤啊，还无处伸冤。
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又比了个耶后，方哲瞄向了镜子里的长毛象，差点唱出那句“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这么长。”
然后，他默默穿上了裤衩和背心，回床上躺着去了。
方哲是一个理智的人，哪怕到了凌晨十二点网抑云的时间，他还是很理智。
亲手勒死了五床病人还一脸享受的表情？那又如何，事情都发生了。
想太多也没用不如不想，躺床上刷刷手机不开心嘛。
习惯性的打开微博浏览热搜新闻时，方哲忽然发现，热搜板块消失了，全是什么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大好河山的新闻。
正当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
凑近猫眼一看，发现郑思明在门外站着。
“干啥？”
打开门，方哲一秒变脸，继续变成之前在医院时透露出的那种怅然。
演戏是必须要演戏的，不然郑思明往上边打个小报告，说自己杀完人后一副嗨皮的模样，那收容所不冲自己招手？
郑思明挤出一丝微笑：“睡不着，聊两句？”
方哲摇头：“不聊，困了。”
说完，他作势要把门给关上。
郑思明立马补了一句：“你这次解决掉这起案件，估计很快就会成为正式成员，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咱们分局的情况，比如聊聊杨队长的往事？”
门，彻底打开，方哲连忙拉着门外的人进屋：“诶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不困了。”
“。。。”
郑思明一阵恍惚，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又被方哲那精湛的演技给骗了，今晚好像完全不需要来帮他疏导心病。
屋内，一半的灯亮着。
这酒店什么走廊灯，壁灯，床头灯，一大堆的灯，方哲不喜欢太亮，一般只喜欢打开厕所的灯。
两人，一人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洗耳恭听。一人坐在沙发上，纠结该不该“出卖”杨队长。
等了一分钟，方哲不耐烦道：“我知道你选择困难症，这样吧，你先说说除了咱两外，另外三个一级搜查官吧，比如，张洵？”
郑思明深思了会：“张洵是咱们分局里最早的一位搜查官，我和陈杰龙，郑锡坚是同期经过培训后一起上任的，那个时候张洵就已经是一级搜查官了。他是杨队长最信任的人，局里大小事务都是他一手处理，相当于军师的存在。”
方哲点了点头：“那他是因为什么成为失控者的？”
听到这个问题，郑思明犹豫了一下，照理来说，成为失控者的原因一般就是那个人心底最深处的黑暗，要么是因为某种病症，怪癖。要么是因为当初经历了某种巨大的心理创伤。
“虽然这个属于个人隐私，但总局都会给我们这群失控者建立档案，等你正式成为一级搜查官后，其实阅读档案也能知道一些大概，所以我现在说点，也不算泄露隐私。”
郑思明微微扬起自己那俊秀的脸，说到局里会给一级搜查官建立档案时，他的神情有些无奈和难过。
“张洵的代号是‘魔脑’，是潜在抑制症患者，同时还患有黑暗恐惧症。他一般很少外出执行任务，只在局里工作，像是幕后军师一样，出谋划策什么的。”
说到这，郑思明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后将身子前倾，一副严肃的模样。
“方哲，正好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当然，没有骗你的意思，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你说。”
“其实，从一开始，三床病人就不在龙石市，在龙石市的，一直都是五床病人。”
“哦。”
看到方哲一副好像早就知道的表情，郑思明尴尬地挠了挠头。
方哲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应该很想问我为什么不惊讶，但为了不让你自己显得很白痴，所以你不敢问。”
郑思明摇头：“没，你猜到了呗。之前在车上你不是有问过我，为什么医院那么隐蔽，可关于患者从医院跑出来的情报，监视部的人却能第一时间知道？那是因为高医生其实是我们的卧底。”
方哲明显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想到高医生竟然会是卧底，但仔细一琢磨又感觉不对劲：“那你们都不知道医院的具体位置，为什么高医生能发展成卧底？”
“这个杨队长没告诉我，关于那家医院的相关一切情报资料，在局里都是最顶级的五级机密，我没资格查阅。总之是昨天杨队长才告诉我，五床病人是医院为了某种目的而放出去的饵，我们是假装咬住饵的鱼，但实际上，我们才是局里故意放出去的饵食。”郑思明露出苦笑，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好家伙，这杨海鑫老千层饼了啊，我们以为他在第一层，医院以为他在第二层，结果他在最顶层躺着当芝麻？”方哲不得不发出感慨。
这时，郑思明忽然直视方哲道：“不，这一切的计划，都是张洵设计的。”
章节目录 第59章 你以为你在顶层，他其实在包装盒上。
“不愧是处理局里代号‘魔脑’的搜查官，看来我们都上钩了呢~”
在某个地方的天台上，一身红裙的妖娆女子媚眼如丝，注视着面前这个看着很邋遢，下巴有没刮干净的胡渣，戴着渔夫帽正抽着烟的男子。
时至深夜，在离这边两百多公里龙石市的一家酒店里，两个年轻人还在那聊天。而在鲤城市此处的医院里，先前已经发生过一场剧烈的战斗。
这里如同经历了地震一样，地表裂出了一条明显的裂缝，都能清楚看到水泥石板下方的土块。
鲤城市第三医院大门建筑一半倒塌，如被巨刃劈开，裂缝从大门一直蔓延到医院大楼下方的台阶处才停下。
顺着阶梯往上瞧，会惊恐于整栋楼的外部玻璃尽碎，墙体露出龟裂，上方还有一大团白色烟雾附着。
之前在这里发生的战斗似乎很惨烈，从楼下大门开始就有尸体躺在那里，朝里边走去还能看到更多。
楼顶上，红衣女子被三个男的所包围。
四周，一圈烟雾如同巨大的圆环，将此地紧紧围住。
杨海鑫弹了一下烟灰，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女子，他不知道为啥反派被抓前都要一副很拽的样子去评鉴对手一番，乖乖束手就擒不完事了？
站在一旁的和尚慧秉，此时完全见不着先前那副如弥勒佛般憨态可掬的模样，只见他左眼往左瞧，右眼向右看，两眼分得很开。一张大嘴咧着笑意，像是要吞人似的。
他一手不停拨弄着脖子上的那串如鸭蛋大小的骷髅头，一手不断抚摸着身上那件黑色皮质袈裟。
赤裸上身的肖恩皱着眉头看着身旁的“疯和尚”，一脸无奈。
其实他很不愿意监视身旁和尚的一举一动，可为了不出乱子，他又不得不紧盯着那和尚。
这疯和尚就像是一把双刃剑，他必须得在这，这样他们才有十足的把握不让三床病人逃走，但是他在这，又会有一定的风险。
可和尚哪有那大妹子好看？
肖恩偷咪咪瞄了一眼三床病人，呵！那小细腰，那大长腿，那精致的小脸蛋，看得人心花乱颤，花枝招展的。
然后收不回目光的肖恩忽然听到身旁慢悠悠传来一句“废啥话，直接杀了不就好了。”
吓得他立马拦在慧秉面前，一身小麦色的肌肉不停抖动。
三床病人就这样像欣赏画作一般欣赏着面前三个男人，她觉得“烟鬼”杨海鑫的右手不错，如果左边切割掉一半，那就会是件相当完美的艺术品。“暴虐狂”肖恩一身肌肉很匀称，如果两条胳膊都没有，那绝对会像那件举世闻名的维纳斯雕像一样，美不胜收。
至于这“疯和尚”慧秉，恐怕得是无头的才好。
想到这，她那红艳的双唇勾勒起一个迷人的微笑，细长的高跟仅是向后挪动了几厘米，瞬间！那三个分局的大队长身上立马爆发出一股极其恐怖的磁场，仿佛要将空间都击碎。
“抱歉抱歉，不用这么紧张嘛，人家也不跑，反正都被你们包围在这，大可叫收容所的人过来就行。”三床病人保持不动，她双手抱胸，一副束手就擒的样子。
三个队长，无人说话。
三床病人眼眸一冷，只见不管是杨海鑫还是肖恩，身上突然长出无数条密密麻麻的手臂，这些手臂肤色各不相同，有些白嫩，有些粗糙且偏黄。有的手臂上的指头还佩戴有戒指，有的手腕上有佩戴手表，有的则是有纹身，百般样貌，却看得让人瘆的慌。
两个人就这样被长出的手臂所包裹，就像一团肉球，那些手臂上的五指如同海草，在那摇摆，在那舞动。
疯和尚不知念了句什么，手臂如花草一般快速枯萎，杨海鑫和肖恩再度恢复成原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三床病人这时觉得，那和尚慧秉，砍掉头颅之后，还要砍掉四肢，削成个正正方方的人彘才算完美。
外围的那圈烟雾，往里明显收缩了些。
杨海鑫深深吸了一口嘴边的香烟，随后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气，烟刚从嘴里出来，又被他用鼻孔吸了些回去，再从嘴里吐出。心满意足后，他浑浊的双眼瞧着女人：“你在拖延时间，我们就陪你嗷，看看你除了在别人身体长出手和脚之外，还能长出啥花出来。”
三床病人脸上保持着笑意，正如杨海鑫所说，她的确是在拖延时间，她在等一个电话，一个至关重要的电话。
看了一圈外围正在不断向里边收缩的烟圈，她知道，一旦这烟圈收缩到一定程度，那么她就会被束缚住，到那时候就真的插翅也难逃。
这种延时性的能力虽然缓慢，但效果却是很好的。
三床病人知道，杨海鑫这是故意在折磨自己，想要通过精神方面施加压力。
如果突围，百分百失败，不过完全没必要。
院长说电话会来，就一定会来，再不济，还有帮手在呢。
她，不慌。
天台上一片沉默，刮起的风有些大，好像台风来得要比预期的时间快。
慧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清楚看见不断变换的云层，努了努嘴：“头皮有点凉，和尚要回家躲雨了。”
语罢，只见他不正常的眼珠子立马回归到原位，那憨厚的笑意也浮现在了脸上，慧秉抬着脚就往外走。
肖恩愣了下，他寻思着之前杨海鑫好像只交待过不要让慧秉乱来，但没说不让这和尚离开。
一时他拿不定主意，求救般的看向杨海鑫。
杨海鑫叹了口气，忽然明白了猪队友到底是什么模样。他有些无奈的冲着肖恩说到：“拦着他啊，大哥。”
“哦。”肖恩伸手要去抓和尚的肩膀。
这时，他突然发现手腕上的手表不断传来震动，同样的，另外两个人手腕上的手表也不断震动着。
这种极快的震动频率出现只会有两种情况，发生了紧急事态和自身出现情绪失控。
但是出现第二种情况，手表会释放出一种能量用来压制情绪，并且震动时间不会持续很久。
杨海鑫皱起眉头，他看了一眼三床病人此时脸上的表情，随后从不断震动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的，是杨淦，也就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第十五分局的局长，今晚行动的总指挥官。
“喂，干鸡毛嗷。”杨海鑫有些不耐烦的接起电话。
“撤吧，别跟医院那病人耗了，其他城市突然出现了失控者大规模爆发事件，事态风险等级可能会上升到危急！总局要求所有一级搜查官停止一切手头任务，紧急集合，哪怕是‘天网’行动。”电话那头的杨淦局长一反常态，没有习惯性说出他那标志性的“精神语录”。
杨海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说明局长现在是非常严肃的状态，就像他自己说话不带“嗷”这个口头语是一样的。
“不行，哪怕你死了，我今晚都一定要把这个疯女人收容起来。”杨海鑫作势要把电话挂断。
“云城市，也出现了几例，媛媛的父母，还在那住着吧。”杨淦说完这句话后，主动挂断了电话。
杨海鑫瞪大着瞳孔，眼里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他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送到嘴里点燃，脸上的表情这才好转了许多。
他看着三床病人：“感情你等了半天在等这个嗷？也就是说，今晚来第三医院的目的其实是假的，你和那异装癖变态都是一样，只是个饵？”
笑声响起，三床病人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微微歪着头道：“是啊杨队长，你们有‘魔脑’，我们院长也有大脑，虽然我们的确被那个高医生蒙在鼓里，不知道他是你们派来的人，但还好我们院长谨慎，只是让他在分院工作，他提供给你们关于医院的情报几乎没什么作用，除了让今晚这场行动更好的进行下去。”
杨海鑫点了点头，连道几句“很好”。
随即，他立马朝三床病人冲了过去，肖恩见状，松开了拉住慧秉的手，一身肌肉猛涨数倍，一副大块头的模样也跟着冲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闪过，只见一名身穿白大褂，像是医生模样的人和一个穿着人字拖，衣着邋遢且肥胖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了三床病人的身边。
医生看了三床病人一眼，随即又看向冲来的杨海鑫，他轻轻拍了一下身旁那肥胖的男人。
肥胖男人不停搓着自己的双手，不断重复着：“摩擦摩擦，摩擦摩擦。”
杨海鑫停下了脚步，肖恩也跟着停了下来，因为他们肉眼可见正前方有电流闪过，身上的毛发全部竖起，肌肤上隐约有针刺般的疼痛。
忽的，红光再度出现，就如同刚刚那般。
猩红闪过，来的那两人和三床病人，消失在了原地。
“操。”
杨海鑫吐出的烟雾伴随着这一字，停留在半空许久。。。
鲤城市第三医院，开始了紧锣密鼓的修复工作，相关人员进进出出。
一名工作人员颤颤巍巍的走到杨海鑫面前：“杨。。。杨队长，我们组长问您，这。。。这医院今晚发生的事对外该怎么宣布。”
杨海鑫有气无力的道：“这不关我们指挥行动部的事，你们组长干不好就让他去‘救赎’小队当组长去。”
那工作人员听到这话都快哭了，他赶忙解释道：“不是杨队长，今晚。。。今晚全国各地都出现失控者爆发事件，所有新闻类的软件，网站都已经屏蔽了，就连爱浪微博的热搜都撤了，但是三院今晚闹的动静实在太大，虽然我们隔离措施和疏散人员都做得很好，但。。。。”
杨海鑫摆了摆手：“就说是煤气爆炸。”
“杨队长。。。这是医院，而且现在大部分都用天然气。”
“那就说天然气爆炸，反正随便编一个理由糊弄过去就行了嗷，实在不行就用老办法，联系哪个当红明星，让他们公司随便爆个猛料出来，再把这个猛料告诉娱乐新闻的人，大肆渲染。”
“。。。好的杨队长。”
章节目录 第60章 众生皆苦
受台风天气影响，许多城市陆陆续续开始下起了雨。
街边，车辆行驶匆匆，溅起坑洼地面上的积水，有一辆电动车，在车道上快速穿梭，引起喇叭声一片。
许多车主抱怨着这个送外卖的，有人踩了下刹车，有人按了下喇叭，有人爆了句粗口。他们心中都想着，这个送外卖的人如此无视交通法规这样骑车，怎么不被撞死。
小区，到了，身穿黄色工作服的他擦了擦满脸的雨水，拿起沉沉的，白色的塑料袋，朝小区大门走去。
他看了看时间，离最晚送达还有两分钟，客人却已经打了三个催促电话，甚至扬言要投诉。
可明明，今天雨下的这么大。
门卫瞄了一眼这个送外卖的，用一种命令的口气叫他在登记表上登记，好像带有很大的官威。
男人赔笑，他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眨了眨眼，询问能否先让自己送完了再下来登记。
门卫摇了摇手，要么登记，要么别进，这是规矩。
男人看了看手表，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好久，他把塑料袋轻轻放在一旁的台子上，拿起笔，混着从头盔上滑落下来的雨水，签上了湿漉漉的名字。
总算进了小区后，男人把电动车停稳，匆匆拎着塑料袋上楼。
他必须快，一方面是这单的客人已经催促好几遍了，另一方面是车上外卖箱里还放着一个塑料袋，那是另外一单的。
这个小区电梯速度似乎有点慢，男人到了客人门前敲了门，低声下气的说了好几个不好意思后，匆匆往楼下跑去。
他没理会客人故意用力关上房门所发出的巨大声响，一心只想快点朝送餐小区赶去。
雨，越下越大，台风天这种暴雨都是一阵一阵的，待会估计就会停下。
男人快步跑到自己的电动车旁，他掏出了钥匙，然后这时，手机立马响了起来。
电话，是男人所在配送站点的站长打来的，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批评的声音。
“你怎么回事，刚刚后台显示你又收到了一个差评，我都跟你说了公司这个月底要考核站点，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男人愣了，嘴巴张开半天没说出话。
有些雨水落在了他的嘴里，有点涩，有点咸。
然后，他想起自己还有一单没有配送，连忙把钥匙掏出来，将收到差评这件事抛诸脑后。
外卖箱的盖子被他打开，出发前是必须检查一下配送商品的。
只是，当盖子翻开后，男人站在原地傻了眼。
里边空空如也，除了仅存的一丝热气能感受到外，便什么都没有。
那份外卖，好像是被人偷拿走了。
雨，下得更大了些，男人蹲在地上，啕嚎大哭了起来。
小区里，陪着他的，只有那辆电动车。
。。。。。。
在另一座城市，这里似乎没有受到台风的影响，天依旧很闷热。
哪怕到了傍晚的下班高峰期，天空还是很明亮。
今天不用加班，她很开心，一身干练的服装配上高跟鞋，加上喷了很贵的香水，给人一种很高级，很上层社会的感觉。
最起码，她是这么认为的，毕竟那瓶香水，是用花呗分了24期买的，用了全部的额度。
街道，车水马龙，路面，人来人往。
她走进了地铁站，把身上那个高仿包包用一种贵妇人的样子轻轻放在了安检台。
扬起高傲清冷的脸，她过了安检，拿起包包，排在了一群人的后头等待着地铁的驶来。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她好像闻习惯了似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除了那一丝闷热。
地铁，来了，伴随着巨大的响动。
车门，在提示音的带领下，缓缓打开，人潮瞬间拥挤，每个人像是不要命一般往里挤。
有人故意推搡，像是很好玩。有男人故意往女人身边挤去。有人一边喊着不要挤不要挤，一边往里死命的冲。
位置，很快被占满，过道，也站满了人。
女人抱怨今天运气不好，没有抢到坐的地方，她只能扶着中间那根铁管，皱着眉头看着身边不断挤来的人，透露出的眼神像是一种无声的驱赶。
地铁摇摇晃晃，快速的行驶在地下。
偶尔会有热气扑面而来，伴随着各种异样的气味，大部分都是汗水味。
女人望着四周面带冷漠的人群，大部分的人要么是低头看着手机，要么是闭着眼睡觉。
她的视线很快被一位男性所吸引，并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很帅，而是因为那副场景让人动容。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这么热的天还这样穿，看来应该是跑业务的。
男人坐在位置上，两腿并拢，在他大腿上，摆放着一个小蛋糕。
他一边无声流着眼泪，不断伸出手擦拭眼角，一边默默挖了一小口蛋糕，送到嘴里缓慢咀嚼着。
她很想过去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但也仅仅是想法罢了。
女人心里忽然很闷，像是要喘不过气来。
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家里人打电话问她过得好不好，她立马得意的回：“当然好啦，女儿现在可是公司高管，一个月上万的收入呢。”
只是，真的好吗？
租着群租房，随时要面临搬家，房间小还不隔音，甚至没有窗户。
租的房子里，放的最多的就是泡面和榨菜。
月收入的确过万，但一半要给家里，一半要用来还款和付房租，弟弟的学费还得靠自己去挣。
收入高吗？工作制度996啊，那是几乎用着自己头发和随时猝死的风险换来的。
生活艰难还买奢侈品？不给自己装饰一下，在那种工作环境会被多少人瞧不起，甚至随时有着被炒鱿鱼的风险。
圈子不同，也得硬融。
想到这些，女人发现自己鼻子开始发酸，但她不敢哭，因为化妆品很贵，她晚上还要陪客户吃饭，不想弄花了妆容。
可她觉得好累啊，干什么都好像好累啊。
回家只想躺着，手机也不想玩，音乐也不想听。
女人笑了笑，她突然想到，好像自己猝死在家里的话，尸体估计得等到发臭了才会被人发现吧。
因为平常几乎没人联系她，除了运营商偶尔打电话告诉自己手机欠费。
加上自己也不爱跟别人交际，见客户也好，参加公司聚会也好，都是逼着自己戴上面具。
生活中，她害怕电话响起，害怕微信提醒，害怕一切的社交软件有人联系自己。
她只想躺在被窝里，看着自己喜欢的剧，磕着自己喜欢的CP。
可往往，事与愿违。
章节目录 第61章 唯有自渡
一家医院，有好多人。
男人在挂号窗口排着队，前方是一个阿伯，穿着朴素，背着一个大包，正在用颤抖着手往窗口递着一沓又一沓钞票。
只是，这些钞票金额都不大，最大金额的是五十，其他都是二十，十块这种，零零散散，却被阿伯叠的整整齐齐，用红线绑在一起。
窗口里的工作人员似乎有点不太开心，但也没表现得很明显。
男人微微歪头，他看到阿伯的包里，塞满了馒头，和一小袋用白色塑料袋装好的咸菜，便再无其他。
他苦笑了下，觉得有些心酸，却也只能默默不语。
等了许久，他挂好了号，朝着自己要看的科室走去。
路线，熟记于心，这家医院的环境，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个月，是第四次来了。
照常检查，询问，测血糖，开药单，然后交钱。
现在都流行手机支付了，但男人依旧习惯带着个钱包，里边装的只有硬币和身份证，还有几张余额不超过两位数的银行卡。
男人觉得，身上带着个钱包，踏实，不管里边有钱没钱。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年纪轻轻就得了糖尿病，他也不知道这个病到底有多么严重，他只知道这个病耗钱，很耗钱。
家里人还不知道，他不敢也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父母老了，也没多少存款，留着的积蓄只想给自己孩子付房子首付时，能帮衬到一些。
这是两个老人，余生最大的念想。
买个房，简单装修一下，然后自己的孩子就好找个婆娘。
只是，这个病怎么就突如其来，只是，这个病怎么就这么花钱。
每天都要吃药，按时吃药。每个月都要来医院检查，按时检查。
药，要钱，男人偏偏还没医保。
检查，要钱，男人请假还要被扣工资。
坐在医院蓝色的公共塑料椅上，男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钱包苦笑。
忽的，手突然没了力气，钱包一翻，里边的硬币尽数掉落在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悦耳的或许不是那金属干硬的声响，而是钱发出的声响。
男人愣了一下，看着一地银灿灿，亮的发光的硬币，他还是苦笑。
想哭，哭不出来，反而笑得更大声。
弯下腰，男人一枚又一枚的捡着，一块，五毛，一块，一块。
呵，咋还有一毛钱啊，这年头，一毛钱能干啥啊？
男人紧咬着嘴唇，面露笑意，越想就越好笑，他的身子忍不住跟着颤抖了起来。
最后，一声怒吼响起，附近被惊到的，来医院看病的那些路人纷纷诧异。
他们就见到，一个男人疯了似的大笑，随后将钱包狠狠的砸向了医院的自助柜台机。
有人驻步，继续看戏，有人面带冷漠，继续干着今天要干的事，有人习以为常，一边叹息一边摇头晃脑的走开。
有人说，医院就像一个小型世界，能够看尽人间百态。
也有人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
夜幕，降临，在一处有着豪华别墅的小区里。
这个小区安保很严，但总有人能够偷偷溜进来偷拍。
一辆豪华保姆车驶入地下停车场，然后在四五名工作人员的掩护下，一个光鲜亮丽的女人匆匆下车，快速朝电梯走去。
这时，忽然有一辆车打开了车门，三五个抱着相机的人冲了出来，对着女人一阵狂拍。
电梯，关上了，女人松了口气。
她上了楼，拐角，随后到了小区的花园广场，再拐角，来到了自己的别墅。
照例在自家游泳池游完泳后，她披着白色的浴巾，来到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很大，装修很奢侈，同时也很空。
女人从冰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慢慢摇晃着酒杯，看着里边鲜红色的液体，她面带笑意。
懒洋洋的坐在昂贵的地毯上，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从地毯上滑过，那种触感，让她很是痴迷。
一口喝了大半的红酒，女人舔了舔红唇，百般思量下，她还是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微信里，那个老总说下周的饭局自己一定要去，不然有一场戏就与自己无关了。
另外一个老总虽然一直在关心自己，但言语里的潜台词无非就是馋自己的身子。
还有一个老总，建议自己和他公司旗下最火的男艺人搞点八卦出来，双赢。
“赢？我赢你妈呢。”
女人大笑一声，直接把微信程序关掉，随后咬着牙，打开了微博。
她望着自己消息里边999+的鲜红数字，有些发呆，那红色，像极了酒杯里的红酒，也像极了上次割腕时，流出来的鲜血。
又一口红酒下肚，女人打开了消息栏。
“这个女的看着就绿茶，演得人物也绿茶，真TM让人恶心，呕吐表情。”
“恶心做作女，真搞不懂怎么还会有人喜欢她，呕吐，呕吐，呕吐。”
“天天跟各种男艺人那么亲密，就喜欢蹭别人热度，这种人怎么还不赶紧去死？”
“讲真，非粉，路人，但这个女演员真的让人恶心，特别是最近那期综艺，看着让人作呕。”
“请别拿抑郁症炒作谢谢。”
。。。。。。
女人笑了笑，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她知道，这里边有一些是职业黑粉，对手买来攻击她的。
但看着这上边冰冷的字体，有些触目惊心。
又看了会，她才把手机扔在一旁，手指滑过地毯，柔顺得让人感觉很舒服。
屋内，突然传出玻璃破碎的声响。
这时，似乎有一道黑影从墙壁上一闪而过。
当酒杯碎片即将对准手腕上那数道疤痕再度割下时，女人的耳边忽然传出陌生男人的声音。
“你那么美，为什么要死呢？该死的，是他们吧？是那些键盘侠吧？”
“现在人人都当自己是评论家，以为自己是普通人，说什么都没关系。那你就让他们付出点，说话的代价。”
男人低沉带有磁性的嗓音，像是魔鬼在低语，女人的手停住了，玻璃碎片离另外一个手腕，只有一寸的距离。
她只觉大脑一阵疼痛，随后一股极度的憎恨感从心里传出。
。。。。。。
那家小区，只见一个外卖小哥瞪着通红的双眼，朝着楼上走去。
他知道，他也非常清楚，刚刚那个客人，给了他一个差评。
那辆电动车，被孤零零的扔在了那，被雨水无情拍打着。
一个身穿雨衣，戴着兜帽的男子看到外卖小哥的背影，露出了笑意，只见他提了提手上的那份外卖，随手将其丢在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那辆行驶在地下的地铁里，扶着中央铁管扶手的女人忽然一巴掌拍向了不断朝自己身边挤来的男人。
那肥腻的中年男人刚刚摸了她的屁股！
中年男人有些诧异，也有些惊恐，随后开始无理取闹。
女人慌了，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打出这一巴掌，以前在地铁里遇到咸猪手，明明自己要么躲避，要么隐忍的啊。
周围虽然很拥挤，但当中年男人闹腾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人群肉眼可见的挪开了一些距离。
就像是古时候街边卖艺的艺人，中间让出位置给这两个人尽情表演，外边围着一群看戏的人。
中年男人质问女人为什么打他，地铁这么拥挤，就不懂得体谅？
女人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下去。
随后，有一个男人站起了身子。
大热天一身长袖西装，沾着尘土的黑色皮鞋。
他拿着自己刚吃到一半的蛋糕，走向了那名看着肥腻的中年男人身边。
蛋糕，被他用暴力的手段强塞进中年男人的嘴里。
他一边狰狞着笑着，一边吼着：“好吃吗？蛋糕好吃吗？”
。。。。。。
路上，一辆车行驶着。
前方路口，红灯亮起，这辆车停了下来。
这时候，一辆电动车也跟着停在了这辆车的右边。
电动车上，坐着一个中年大叔，大叔打扮很土，衣服也很脏，像是刚从工地下来的样子。
汽车上，坐着一对父女，爸爸专心盯着红灯读秒，女儿在副驾驶上透着玻璃看着窗外的大叔。
大叔开始抹眼泪，也不知为何。
想起自己儿子好不容易考上了重点高中，当下却因为学费问题有些无法筹措。
大叔恨自己没用，也恨自己给不了孩子好的未来。
哭着哭着，然后他余光忽然瞄到，身旁的汽车摇下了车窗。
他转过头去，发现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正冲着自己微笑，还伸出那稚嫩的小手，手指上抓着两张洁白的面巾纸。
大叔伸出右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露出了真诚的笑脸，接过了面巾纸。
小姑娘报以甜甜的微笑，驾驶位上的男人偏头看向窗外，也露出和善的笑脸，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红灯转绿，十分醒目。
汽车向前驶去，临去前，可爱的小姑娘还招了招手，说了声“再见。”
中年大叔低声说了句：“谢谢。”
电动车缓缓靠右行驶，这座城市前几小时刚下了一场暴雨，这会天却转晴。
天边尽头，火烧云美不胜收。
章节目录 第62章 这回真是杨海鑫往事
近几日，全国各个城市陆续出现了普通人精神失控事件，就像是春天播好的种子，到了收成的时候。
但，异常犯罪处理局并没有察觉。
毕竟这些人在失控者与正常人这两个身份中，还在来回游离。
差的，是一个契机。
等到杨海鑫那天晚上在鲤城市第三医院执行“天网”行动时，全国范围内，突然爆发了大规模失控者集体失控事件。
这个事件，就犹如气象台好几日前就预警过的台风一样，像是有预谋，有准备一样。
意外，跟台风一起，降临在了数个城市。
方哲和郑思明并不知情，凌晨时刻，他们还在酒店里继续聊着分局里成员的八卦。
“陈杰龙啊，是一根筋，嫩头青。那家伙可是局里最危险的人物，你没事可别招惹他，他，嗝~他是单向躁狂症，一言不合就发脾气的那种，所以代号叫‘重火炮’。”
郑思明一边拿着装着啤酒的易拉罐往嘴里吨吨吨，一边打着酒嗝说着话。
方哲此刻有些后悔，他为了套出杨海鑫的过去，怂恿郑思明一起撸串喝酒。
外卖送达，这酒喝了几口，烤串吃了几根，方哲这才知道，郑思明酒量差的离谱。
喝了一杯就开始做着浮夸的动作，一连串的说着其他成员的八卦，可唠了半天，就是不提杨海鑫半句，连个杨字都没出现。
“这陈杰龙啊，是咱们局里的打手担当，可谓是先锋军，不像我，格斗水平在局里垫底，每次只有当司机的份。”
郑思明在那嘟囔，方哲听了却有些诧异，他见过郑思明和雨衣男战斗时所展示出熟练地格斗技巧，那行云流水的一招一式真算得上是练家子，比网上那些什么武术大师，一根手指头打倒200多斤大汉要靠谱得多。
见到郑思明又喝了口酒，小脸红扑扑的，方哲赶忙问出最关键的问题：“诶，你说说杨海鑫吧。”
“嗯。。。”郑思明点了下头，随后抬头紧盯着方哲：“我跟你说啊。”
“嗯嗯！”方哲一脸期待。
“我和陈杰龙还有郑锡坚是同一批去申城培训的搜查官，你是不知道陈杰龙那家伙有多么的二。”
想到往事，郑思明就搁那狂拍沙发大笑着，方哲一脸期待的表情变成了白眼乱翻，他又不好催促，只能静静听着，无奈之余，他将床头边的易拉罐拉环打开，闻着扑鼻而来的酒味，跟着喝了几口。
“那时候我们接受培训前，还要接受什么魔鬼锻炼，局里的教官一个比一个残忍无情，什么拉力跑，什么洗冰块澡那都是小儿科。最让人难受的，就是要每天接受什么训话，大太阳底下暴晒着，教官像是给你洗脑一样，一直说你是垃圾，蛀虫，为的就是看看我们谁的情绪比较容易无法自我掌控。”
“然后有一次，还是在大太阳底下，教官正一个个挨着问问题，当时题目是，作为失控者，你们应该用什么保护人民，击败有危险级别的失控者。那个教官吼得很大声，一个个的问，我们都顶着酷暑不敢作声，直到教官走到了陈杰龙的面前又问了一遍问题，然后你猜怎么着？”
“哈哈哈哈哈，嗝~”
郑思明这个笑话还没讲到笑点，自己已经在那笑得快踹不过气来，满嘴的酒气隔着一段距离方哲都能问到。
闷了一口酒，坐在床上的方哲有气无力回应道：“不知道，你说。”
“哈哈哈哈，那家伙，那家伙竟然对准教官就是一拳，然后把教官那顿揍啊，他一边揍一边还一脸正经的说，靠拳头！靠武力！靠人民给的信心！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每次想起来我都要笑死掉，你是不知道啊，那个教官被揍得嗷嗷乱叫，我们一群学员死命拦都拦不住。”
“可偏偏，偏偏那家伙并没有情绪失控，是真正的为民着想，哈哈哈哈，弄得那个教官后来每次训话时都绕着陈杰龙走，哈哈哈。”
郑思明捂着肚子在那放声大笑，方哲又闷了口酒，等对方笑声差不多停下后，他才发问：“那，咱们队长呢？”
“队长？队长没去啊，队长早就是特级搜查官了，为什么要去培训啊。”郑思明疑惑了下，他可能笑得有些嘴干，拿起易拉罐就直接猛灌了两大口，最后以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为收场。
此时，他双眼已经有些迷离，脸上的红晕连接到脖颈一片绯红。
“不是，我不是指队长。。。”
方哲话还没说完，郑思明忽然打了一个响指：“对！再说说郑锡坚。”
“。。。”方哲已经放弃了，他将易拉罐里剩余的啤酒一口喝完，脸上也开始泛红。
说到郑锡坚，郑思明眉头开始皱了起来，他似乎在回想些什么：“郑锡坚那家伙，好像没什么可以说的，他就一直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很佛系，与世无争，存在感也比较低。他有感知综合障碍，眼睛不太行，有点问题，能力也是与眼睛有关，所以郑锡坚一般都会戴着一副墨镜。”
讲到这，郑思明便没再继续往下说了，他又打开了一罐啤酒。
方哲听到分局里的人就剩下杨海鑫没讲了，双眼顿时放出光芒：“诶，喝完赶紧说说，还有咱们领导呢？”
“领导？”郑思明歪头想了想：“啊，你说杨局长啊！”
“？？？”如果不是方哲此时怕自己打不过郑思明，他真想拿起易拉罐就朝那个煞笔扔过去。
喝醉酒的失控者，谁敢惹啊？
“杨局长好像没啥可说的，他就一油腻大叔，整天操着他那所谓的精神语录，少说一句都吃不下饭那种。”
“哦！对了。”郑思明忽然神神秘秘的向方哲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尽管百般不情愿，但害怕对方可能会失控，方哲只好往床尾挪了挪。
郑思明带着坏笑，神秘兮兮的靠了过来，对准方哲的耳边轻声说到：“杨局长，不是失控者。”
“噢~搜得死内！那个，辛苦你一下，把你旁边的啤酒给我，我喝一口。”
方哲接过郑思明递来的易拉罐，猛灌了一口，随后也一脸神秘的道：“来，你耳朵凑过来，我也跟你说个秘密。”
郑思明一脸好奇，他立马配合着将头转过去，耳朵冲着方哲。
只见方哲用双手捂着嘴巴，做成喇叭形状，随后他对准郑思明的耳朵，气沉丹田，大声吼道：“傻逼！”
。。。。。。
酒过，被捏成“蚂蚁腰”的易拉罐躺在桌子上，类似这样的，还有七八个。
似乎人们总是不喜欢完整的事物，看到易拉罐像是一定要展示自己力量似的，非要将它拧成麻花才开心。看到气泡纸就一定要捏破泡泡。看到吸管就一定要咬成扁扁的。
满脸通红的方哲躺在床上，时不时还嘟囔一句：“那杨海鑫呢？”
而原本躺在沙发上熟睡的郑思明却忽然起身，此刻的他虽然脸上还是通红的，但双眼里早已没了先前的迷离。
手腕，传来快速的震动，胸前衣服夹层里，同时也传出手机的震动。
看着来电显示上“杨队长”三个字，他轻手轻脚走到了客房门外，轻轻关上了门。
“队长，通讯手表震动得厉害，这是出了什么紧急事情？”
郑思明并不知道在鲤城市第三医院天台上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全国各地突然大规模爆发的失控。
“是出了紧急事情嗷，但已经发生了，所以没啥大不了的嗷。我看到缘时铭给我发来的报告了，五床病人真的是方哲一个人解决的？”电话那头，杨海鑫抽着烟询问。
“是，报告里所记录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方哲第二人格拥有‘磁域’能力，我们需要重点注意。”郑思明回头瞄了一眼客房内，确认里边没传出动静后，他轻声问道“那队长，需要我带方哲赶回去协助你们嘛？”
电话那头，杨海鑫立马回绝：“不用，答应那小子的事咱们得做到嗷，就带他去我给的地址，至于能查到什么线索，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知道了队长，那。。。”郑思明想了想，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那方哲现在也算是咱们局里正式成员了，请问您的事情能不能跟他透露些呢？”
“嘟嘟嘟。。。”
电话，挂了。
章节目录 第63章 为爱痴狂
客房里，床很软。
方哲轻轻拍了拍脸蛋，然后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笑了下，随后光着脚走到了门边，将身子和耳朵紧贴在房门上。
门外，郑思明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随后转身：“别偷听了，人是有磁场的，你靠近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
门，开了一条缝，方哲将脑袋探了出来。
“你酒量不错。”
“你酒量也不错。”
两人对视一笑，数十秒没人再开口。
“那，杨海鑫的过去，是机密还是有啥难言之隐，真不能说的嘛？”方哲仍旧不死心。
郑思明摇了摇头：“没有难言之隐，也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我们不希望杨队长回忆起他的伤心往事。”
“哦。”方哲将脑袋伸了回去，打算关上房门。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
郑思明眼睛往别处瞄，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不看正中间，他双手放置在身后，脚后跟离地微微翘起脚尖：“我真的有个朋友，这个朋友真不是我。”
他语速，微微放慢，脸上的表情，也开始凝重起来。
门，留了条缝，迟迟没关紧。
“我这个朋友，是缉拿特殊药物的警员，头脑灵活，身手了得。听说他曾经还是学院里综合考核第一名，任职期间获得各种奖章。真的是人生得意，事业不但顺利，在爱情上还有一个很爱他，他也很爱的未婚妻，家里还养了条狗，情侣俩在城市里买了自己的小窝，准备装修好就入住并且结婚。”
“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资料被曝光了，那些丧心病狂，贩卖药物的人渣们，实施了他们的报复手段。”
“我那个朋友当时在外执勤，他的未婚妻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丝不挂的被人从车上丢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听说，摔在街上的那一会，她还是有气的，只是周围群众只敢围观，没人敢上去伸出援手。主要是，他妻子当时的模样实在是凄惨，看到了都触目惊心不敢看第二眼的那种。”
“根据尸检，他妻子生前受到过惨无人道的虐杀，好像是被注射了大量的安非他命，这使得她被那群人渣折磨时能够保持清醒。她有5根肋骨被钝器敲碎、两条腿膝盖以下被剥皮削肉、鼻子被刃器割掉，两个眼球被捣碎、下巴被钝器击碎，8根手指被砍掉。。。”
“我那个朋友赶到现场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而且早就被盖上白布带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时间没去医院，而是赶到那条街道上，跪在地上。”
“后来，他就成为了失控者。他原本，好像是不抽烟的。”
。。。。。。
香烟萦绕，挂掉电话的杨海鑫望着自己吐出的白色烟雾，发了呆。
经历过那次事件后，他有一段时间失了忆，家里人和同事担心他，便瞒着他举行了一场相亲。
姑娘很漂亮，很有气质，在餐厅里坐着，应该是害羞，她还带来了一个女性朋友，两人像是闺蜜。
那个被她带来的女性朋友，洁白的皮肤，穿着粉色的衣服，坐在那一直微笑着。
他和来相亲的姑娘聊得挺投入的，末了，他忽然对着姑娘开口：“你闺蜜挺内向的吧，从坐这到现在就没说过话。”
姑娘皱着眉头，很是诧异：“什么闺蜜？我就一个人来的啊。”
然后，那一袭慢慢变淡的粉色衣服的人依旧面带笑意，她的声音很温柔：“老公，我们也是相亲认识的啊，你可要好好对人家，我帮你看了，这个姑娘不错，我可就放心了，这次，我真的走了啊。”
男人脑海瞬间如海浪狂袭，明明失去的记忆还没完全想起，但早已泪流满面。
随后，他就呆呆坐在那一直问：“媛媛，我的媛媛哪里去了？”
半年后，异常犯罪处理局里，多了一个代号为“烟鬼”的搜查官。实习期间，独自一人收容过最高等级为A级的失控者，还不止一个，因此正式成为一级搜查官。然后在他第一次参加的“天网”行动中，在情势险峻的紧要关头，他找到了S级失控者的怪癖，在团队的协助下，一个人完成了对那名S级失控者的收容抓捕。
他，成为了异常犯罪处理局史上最年轻的特级搜查官，并且还是处理局里五名最强搜查官，拥有象征最强的代号“五鬼”其中之一。
据报道，近几年，边境城市的特殊药品犯罪越来越少，好像从几年前，金三角州一起特殊药品团伙离奇毙命开始，这种犯罪现象在国内就很难见到。。。
回忆，与烟雾一起被杨海鑫吸入肺里，然后缓缓吐出。
他将那快烧到烟屁股的烟头一指弹飞，砸吧了下嘴，四周望了望，百无聊赖的走向会议室里，随便找了个两个椅子，一个放头，另一个放脚，随后躺了下来。
睡得，好像很安详。
杨海鑫倒是睡得像很安详的样子，但此时的方哲却瞪大着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天花板。
他很烦躁，特别烦躁，那种想睡却死活睡不着，头疼欲裂的感觉，让他抓狂。
这种失眠的滋味，不好受。
方哲知道，这与夏燃的出现有关，每当自己第二个人格主导身体和思想后，他的睡眠质量就会严重下降。
这一次，比往年那些都要严重许多。
又在床上来回翻了几次身子，确认自己睡不着后，他索性靠在床头坐了起来。
望着一地的啤酒罐子，他苦笑了几声，本以为借住酒精可以让郑思明开口，也可以用酒精帮助自己睡觉。
但好像都是一场空。
郑思明是告诉了杨海鑫的故事，但不是酒精的影响。
“难怪杨海鑫那家伙对田老板那么痛恨啊，那时候一直故意激怒田老板，叫人家死胖子还打人家的脸，感情是这个原因啊。”
方哲独自一人自言自语，他总算是想明白杨海鑫为什么那么痛恨田老板了，因为田老板亲手杀了自己的两个妻子。
“真是为爱痴狂，可歌可泣，这口带血的狗粮，我吃了。媛媛是吧，以后刺激杨海鑫的时候，知道用什么暗号了。”
想到这，方哲便把这个话题自己终止，他开始思考明天的事情。
郑思明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对他说过，明天一早，就带他去杨海鑫给出的地址，找关于他母亲的线索。
方哲，很期待。
章节目录 第64章 即将提前的年中大会
早晨，金京城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大楼。
整栋大楼墙外的玻璃幕墙反着阳光，那一块块防爆玻璃泛着幽蓝色，很是漂亮。
顶层会议室，氛围很凝重，许是今早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也略显沉闷。
房间很大，屋内却只有四五个人，其中坐在主位上的沈三问穿着唐装，不怒自威，气场十足。四十多岁头发却已全白，他面容有些疲惫，本就布满皱纹的脸像是又老了些。他扫视了一眼，半晌才开口道：“谢俞，说一下情况。”
被叫到的那个男人立马站直身子，很恭敬喊道：“是！”
主位上的中年男人沈三问，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总局长，同时兼任指挥行动部总部长，在局里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受人敬仰。
而谢俞，则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旗下收容监管部，负责管理监视部的部长。
三十多岁，年纪轻轻便能坐到这个高位，在这种没有办法靠任何关系的特殊部门里，他完全就是靠着自身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和工作效率一步步爬上来的。
他以一种晚辈看长辈，十分崇敬的目光注视着总部长道：“截止到上午六点整，已经有三百八十五名受害者，这只是目前所能找到的，不算上残肢，器官物等无法证明身份的受害者人数。根据智能系统的预估和工作小组的初步估算，近三天的实际受害者人数在一千以内，还属于可控范围。”
“至于失控者集体出现并爆发的事件上来看，报告显示，数个城市都有案例。”
“其中，港湾自治城最多，有二十二起。”
“金京城有一起。”
“津港城津港市八起。”
“晋西城七起。”
“江右城五起。”
“海西城三起。”
“南济城八起。”
“申城四起。”
“羊城五起。”
谢俞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叠和他一样高的文件，他翻了一下手中的纸张，正打算继续说，只听见上方传来苍老低沉的嗓音，“够了，现在这些失控者，有多少被收容，各个等级呢？”
他马上抽出另外一份报告，直言道：“总部长，在您第一时间发布紧急事件预警后，所有执行任务的一级搜查官，都赶到了当下自身所在距离最近的分局听从调遣，除却那些正在执行任务或是潜伏的搜查官。截止到最新报告上来看，已经有七十名失控者被成功收容，预估还有五十多名在外活动。”
“从精神研究中心传来的数据和收容部里提交的报告来看，这次爆发事件的失控者百分之九十都是刚踏入失控者领域，有人为操控的成分。大部分失控者危险级别等级为D级，少数晋升到了B级，目前无S级失控者情况出现。这些人当中，有百分之二十是精英人群，百分之十对社会某种领域存在一定影响力，此次事件对于公共扰动风险来看，评价为‘危’，需要下达保密文件，屏蔽各大网站和新闻的流通已经在抓紧处理了。”
“但在外活动的这批新晋升的失控者中，有疑似A级失控者的存在。”
“目前全国各个城市的监视等级都按照您的指示调到了橙色（重点监视）等级。”
语必，谢俞从旁边那一沓和人一样高的报告里，快速且力道很轻的，抽出一张纸张接着开口：“经过监视部的调查，以及派出的‘天眼’小组得到的线索，这次普通群众大规模情绪失控成为失控者，并且集体爆发恶性事件，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人为操控事件。其中，有‘青铜树’组织和那家医院的身影，可以确认，这两个组织联手了。”
谢俞说完，将手上的纸张放回到厚厚的报告层里，从始至终，他的腰杆都挺得笔直，目不斜视。
沈三问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摆手示意谢俞坐下，随后锐利如鹰眼般的目光瞧向了另外一处：“老蓝，你怎么看？”
被唤作老蓝的，是一个表情很严肃的中年男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眉眼有一条十分明显的疤痕。
他，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申城第九号分局局长。
和沈三问一样，都是之前参加过那天晚上高层视频会议的人员。
只不过，这位蓝局长有出镜，而那位沈总部长只是露了个声音罢了。
蓝局长坐得很端正，他双手自然放置在两个大腿上，直视前方，喉结滚动：“不知道。”
简短的三个字，被他回答得铿锵有力。
沈三问一直紧绷的脸上，眉眼里总算舒展开来有了一抹笑意。他瞄了一眼摆在自己面前，那份由海西城精神研究中心分院主任缘时铭提交上来的报告，微微颌首：“我说老蓝啊，你当真培养出那个小天才之后，就金盆洗手不干啦？这个最强导师的称号，你就甘心卸下？”
蓝局长姿势没变，重重点了下头。
沈三问直接“呸”了一声，这个有些不雅的举动让屋内其他几个高层面面相觑，特别是谢俞，他觉得心目中那位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沈总部长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沈三问倒是无所谓，他挂着笑脸看着蓝局长：“老蓝啊，我这发现一个好苗子，刚入行不到半个月，还是一位实习期的一级搜查官，独自一个人把那所破烂医院的A级病人处决了。这个履历，你看和你当初中意的那个学生，杨海鑫，是不是很像？”
蓝局长姿势还是没变，这回连头都不动了。
沈三问也不恼，也不急，他继续缓缓道：“咱们局里半数一级搜查官，大部分队长级别的人物，都有被你或多或少的培训过，虽然你想隐退我知道，但这个苗子，你必须得看一看。这次发生的集体失控事件需要优先处理，所以那小家伙去你那培训的时期会推迟一段时间，你正好趁着这功夫，琢磨一下，该怎么打磨这块璞玉。老蓝，我看好你哦。”
蓝局长这回姿势变了，只见他微微侧身，望向主位上的总部长：“不干。”
“好吧好吧。”沈三问叹了口气，好像放弃了这种打算，他砸吧了下嘴，眉头也跟着皱了一下：“这国外啊，老美那有一个S级失控者很危险，有上升SS级的风险，你也知道，那边和咱这不一样，他们崇尚自由，失控者也失控得很自由，这普通百姓死得就多了。本来呢，他们一直向我们寻求支援，但由于案件实在过于危险，我一直没有回复。嘿，我现在仔细琢磨一下，这国际关系咱得顾全大局啊，我帮你，你才能帮我，对吧？”
没等说完，蓝局长已经站起了身子。
他理都没理沈三问，在屋内所有人的注视下，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临走前，他冲着屋内最上头位置上的人说了句无声的话，没有声音，只动了嘴唇，像是三个字，又像是三个英文字母。
“NMB。”
沈三问露出满意的笑脸，但下一秒就随着会议室大门的关闭而收敛起来。
一股不动如山的气势缓缓升起，只见他双眼微眯，像是露出两道精芒一般开口：“吩咐下去，年中大会提前，两日后，各个分局局长和部分队长级别搜查官来总部开会！”
章节目录 第65章 特殊教育机构
当清晨第一缕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里的时候，方哲用一个鲤鱼打挺的动作从床上弹了起来。
然后，他走到郑思明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咚咚咚”
等了两秒，无人回应。
“咚咚咚”
“先生您好，您点的技师到了。”
又等了两秒，还是无人回应。
方哲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掏出了手机，随后开口：“喂，杨海鑫？你的事郑思明都跟我说了，媛媛是吧？”
“砰！”
门迅速打开，就看到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抓过方哲的手机，还好，屏幕是锁屏状态，这说明根本就没有拨通电话。
郑思明松了口气，他在心里暗自发誓，以后再相信方哲自己就是小狗。
七点半，在酒店里吃过早餐后，郑思明开车载着方哲往纸条上写着的地址开去。
龙石市华园北路362号。
郑思明第一次看到这个地址的时候，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其实如果他把地址输入到导航里，自然就知道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可惜他从来都不用导航。
海西城所有城市的地图，郑思明都会准备好，去哪个城市做任务就带上那个城市的地图。
只要知道大概方位，瞄一眼地图郑思明就知道路该怎么走，似乎在他的脑海里有一个实时导航系统。
这一点，方哲一直很佩服，如果换做他开车，没有导航自己就是个纯粹的路痴，别说东南西北了，能分清楚左右就算是上天保佑。
车，匀速行驶在路上。
两个人时不时打着哈欠，一个是没睡够，另一个是压根就没睡。
大约十分钟，华园北路362号到了。
两人下车，看着大门前锈迹斑斑的铁牌，纷纷傻眼。
“龙石市特殊教育学校”刻在铁牌上，清晰可见。
郑思明傻眼，是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那个监视部“鹰眼”五号小组组长彭志专，一直就是负责监视这块地方的。
方哲傻眼，是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里边会有关于自己母亲的线索。
难道自己妈妈之前是老师？
就在两人站在这所学校的大门前时，不远处有几个看着像路人的家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自己一直所待的位置，较远处的一栋楼房里，几台望远镜仍在紧密监视着。
学校大门紧闭，可能因为他们来太早的缘故，操场上空荡荡的。
郑思明按响了门禁上的按钮，随后就听到破旧的机器上方传出女子粗犷的声音：“找谁？”
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提前准备好说辞。
异常犯罪处理局一级搜查官这个名头，在这不但不顶用，可能还会被抓到精神病院去。
如果不是今天起太早脑子还有点懵，他绝对不会犯这低级的错误。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幸亏方哲反应速度快，马上开口：“我这边是市教育局的，例行对贵校进行安全检查。”
这回，换到麦克风那头女人愣住了，她回头望了一下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到几个人纷纷冲她摇头后，独自喃喃道：“不对啊，教育局领导过来检查，咋没人提前通知我们呢？”
“检查哪还有提前通知的道理？赶紧开门。”
“好的好的，稍等。”
门禁电话，挂了，方哲和郑思明不约而同深吸了口气，只见方哲从背包里翻了翻，他庆幸局里做假证的强大，连教育局的证件都有。
很快，一个满脸堆笑的中年妇女一路小跑过来，她留着像蘑菇头一般的短发，只是没有刘海，黑色的发丝里夹杂着些许白发。即将跑到门边时，她速度慢慢放缓下来，手指头勾着头发向耳后撩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不好意思，孩子们正在吃早饭，有点忙。”
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两名男子有些古怪时，带有笑意的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不过纵是人生经验丰富，她还是笑着打开了门，一句话也没问。
门外，一个留着长头发，一身古装的男子，和一个看着眉清目秀，年龄似乎不是很大的青年。
这是教育局的工作人员？
方哲斜眼瞄了一下郑思明，随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证件递给中年妇女道：“你好，我姓方，教育局综合科办事员。我身边这位是局里司机，小郑。这次本来是我来学校例行检查的，但小郑他有个表弟，呃，就是脑子呃，你懂吧，所以他想进去看看贵校的环境，希望你别介意。”
“诶诶诶，您好您好，我姓常，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常校长应和着点着头，接过证件仔仔细细的查看了起来。
“方哲，鲤城市教育局综合科办事员，后边有个括号，里边写着实习二字。”
照片上打着钢印，下方盖着红章，证件不像是伪造的。妇女在脑海里对比了一下之前教育局来检查时所出示过的证件，这才合上证件小心翼翼的还给了眼前这位看似很年轻的男子。
年轻怎么了？如此年轻俊秀且优秀的青年很少见了好吧，人家可是实打实持着铁饭碗的有为青年！
你再看看这位方同志身边的青年，明明差不多的年纪，却穿着奇装异服，一个大老爷们还留着长发，所以他只能当司机。
一个是教育局的办事员，一个是司机，明明都是青年，可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妇女一边在心里感叹着，一边在前边带着路，然后漫不经心的脱口来了句：“虽然这样问很唐突，但是方先生，为什么这次由你们鲤城市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来检查呢？”
她脸上带着笑，就好像随口开了个玩笑话一样。
但方哲不可能假装听不见，他配合着对方也跟着笑了笑道：“是这样的，您也看到了，我还是实习期，局里给了一个指标，需要我近期走访咱们海西城数个特殊教育机构，不管是公办还是民营，需要亲自走访调查，然后写一份调查报告上交。唉！因为这个原因，多有叨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方哲这一声叹息，再配合上脸上闪过的那一丝愧疚之情，讲真，如果不是清楚知道方哲是啥样的人，一旁的郑思明差点就信了。
他默默在心里对方哲竖起了大拇指，就这演技，小金人至少欠他三座。
常校长听到方哲的话，连连摆手：“哪里的话，哪里的话，能者多劳，能者多劳啊。”
谈话间，在常校长的带领下，他们跟着来到了一间像是食堂的建筑。
方哲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随后，就见常校长站在一旁用力地拍打着双手喊了起来：“同学们同学们，让咱们欢迎一下今天来学校检查的领导们好不好？”
稚嫩的嗓音断断续续传出，接连几声像是带着奶音的“好”字入了方哲的耳朵里。
眼前，不是很大的空间里，摆放着数张餐桌，十几位孩童端正坐在桌前，面前摆放着碗筷。还有些无法自己吃饭的小朋友旁边则是有专业老师在一口一口喂着饭。
这些孩子里，有数个彼此长得很像的“唐宝宝”（唐氏综合症），有疯狂鼓掌，带着傻笑的小男孩，也有眼睛四处乱瞄，一手在空中画圈，一手死死抓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
特别是，其中一个眼球上翻，只见大部分眼白的小男孩，他侧着耳朵努力听着声音是从哪里发出来的，然后双眼四处乱找，像是很努力的再找校长所说的领导站在哪里。
方哲鼻子忽然有点发酸，他逼着自己露出真诚的笑意，而不是习惯性的假笑。
随后，只见他一拍脑门，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哎哟，你瞧我这记性，小郑你也是的，怎么不提醒我呢？”
“？？？”郑思明脸上浮现出黑人问号脸。
“车上啊！咱们来的时候不是给这群小朋友带了礼物，放在车上忘了拿下来了，快去，你赶紧去把那些事先买好的图画本啊，玩具啊，统统都拿过来！一样都不能少！”方哲冲着郑思明挤了挤眼。
常校长捂着嘴，脸上透着掩不住的笑意，她又鼓了下掌：“孩子们，还不谢谢这位叔叔，不对，谢谢这位哥哥。”
“谢谢哥哥~”
充满稚气的嗓音又陆续传出，对于孩子们来说，能收到礼物是最开心的事情了。
方哲也很开心，然后催促了一下郑思明，紧接着，他就听到郑思明临走前，很不情愿的喊了一声。
“汪汪。”
章节目录 第66章 来自星星上的孩子。（惊，3500字）
郑思明骂骂咧咧买东西去了。
方哲就挤着尴尬的笑容，在食堂里和常校长一起看着孩子们吃饭。
他有些后悔今早在酒店用过早餐了，不然这会起码不用看着一群小孩吃饭，而是抢他们的菜吃。
常校长还差几年就五十岁了，她其实属于气质很温雅的那种类型，只是因为长期照顾一群特殊孩童，导致她声音咋一听会显得很粗犷，但其实听久了就会觉得很温柔。
照理来说，这东西在车上，从大门到学校食堂内的距离，哪怕是十几袋米应该都扛来了，但孩子们都快吃完饭，也迟迟未见那位司机小郑回来。
常校长哪会不知道，这早就备好的礼物其实还在商店里呢。
但是她没说，方哲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出来，俩人就坐在食堂椅子上，彼此都不说话。
哪怕等到孩子们陆陆续续吃完早饭，被老师领到隔壁楼的教室里，方哲仍然坐在位置上，聚精会神的看着系着围裙的阿姨打扫餐桌。
他，不知道教育局的工作人员是如何视察学校的。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关于自己母亲的线索。
索性，就先耗着时间，等郑思明回来。
但是，坐在方哲身边的常校长心里却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常校长望着方哲认真的看着阿姨打扫卫生，情不自禁的就红了眼眶。
她心里赞叹着这位年轻有为的青年，之前局里领导来视察，哪一个不是提前通知，哪一个不是来了学校走马观花走一遍流程。
大家就是过个场面，配合着彼此演一出戏罢了。
没有人会想到要给孩子们带礼物的，没有人会特意停留在食堂这么久，就是为了看看孩子们的饮食环境卫不卫生，更没有人！会像眼前这位青年这样，特意挑在早饭这个时刻，看一眼孩子们吃饭时，那欢快的笑容。
常校长偷偷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她激动地握紧拳头，克制着心里想要抓住青年的手，说一声谢谢的心情。
方哲不知道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在心里骂着郑思明怎么还不来，他尴尬得脚指头都快挠破鞋底了。
系着围裙的食堂阿姨走进了后厨，准备开始洗碗。
食堂里，就剩下常校长和方哲继续待着。
半晌，常校长忽然开口：“其实，孩子们并不需要局领导们过度的关心，我个人觉得，他们不需要被同情，也不需要被当成病人一般看待，他们只是和我们有点不一样，但完全是个正常孩子，也有喜怒哀乐，也有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
这句话，是她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说出来的。她当然感激方哲作为“上层领导”过来视察，并且还很“真心实意”的关心孩子们。
但常校长还是希望，领导不要过度给到学校里这群孩子们过量的爱，她只希望孩子们能像正常孩子那样，受到该有的应对教育，健健康康的长大，这就够了。
哪里的学校，隔三差五会有记者上门来拍照采访，哪里的学校，隔三差五会有所谓的自愿者上来拍拍照，待一待就走？
大家都是好意，但这些好意目前孩子们承受不住。
他们是身体有缺陷，但不是没脑子，他们也会感受到情绪的变化。
每当记者询问完问题后，孩子们都会围着老师，问自己为什么被称作特殊儿童。每当那些一起玩耍的自愿者们离开后，孩子们都会舍不得，都会难过痛哭。
常校长，真心不希望这样。
看着身旁这位如慈母般的校长，方哲皱起眉头认真的想了想，他的脸上有些阴郁，像是那种好意不被心领了的感觉。
这种表情让常校长心里有些慌乱。
忽的，方哲眉头舒展，大笑了几声：“哈哈哈，常校长说的很对，我很认同。你放心，我这次回去，会把您所说的好好记录在报告里，同时，也会记在我的心里。我从未当孩子们是病患，更没当他们是不正常的人，他们不需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他们都是来自星星上的孩子，理应被我们尊重。”
“我这次过来，其实只是一个大哥哥来给孩子们送送礼物罢了。”
常校长热泪盈眶，非常感激地点了点头，有种见到知己的感觉。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方哲话锋一转：“对了校长，你们这的老师应该都是要经过严格筛选的吧？”
常校长点了点头，有些自豪道：“那是肯定的，必须是专业院校出来，还要在学校里实习一段时间，才能转成孩子们的特教老师。”
方哲仔细回想了一下，他真的记不清自己母亲有没有当过老师，还是特教老师。
但杨海鑫说这个地址有线索，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这所学校里能和自己母亲扯上关系的，除了特教老师，方哲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
“那应该也会有承受不住压力，或者其他因素离职的老师吧？”方哲又问到。
常校长马上回答：“那肯定啊，毕竟这份工作还是很辛苦的，有些自闭症孩童都伴随有脾气暴躁，很可能某个不经意间就会突然攻击，对于他们来说，这种攻击是无意识的，但对于老师们，他们内心会受到很严重的伤害。亦或者像是一些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孩子，他们先天性染色体异常，身体也容易出现畸形，往往突然某一天，就会出现生命危险。”
说到这，这位年近半百的妇女已经开始流下了眼泪，她回忆起了一些心酸的往事。
方哲挠了挠头，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套出自己母亲的线索，对方这样弄，很尴尬的啊。
“不好意思，失态了，那个，看你证件年龄也不大，我就叫你一声阿哲吧，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常校长抹了抹眼角两旁的泪痕，随后道：“你跟我去办公室吧，那里有老师的登记册，兴许那里会有你想找的。”
毕竟是多活了那么多年岁，常校长仅听方哲随意问了两个问题，就大概猜出来对方要找什么。
并不是问题有什么不妥，而是方哲转移话题的时候，问出的问题实在是有些难掩刻意。
事关自己母亲的第一条线索，纵使他是“老戏骨”，也难免有些发挥失常。
穿过食堂，准备前往教学楼，只不过当俩人看到操场里两辆小货车时，纷纷惊呆了自己的下巴。
就看到郑思明指挥着两辆小货车向后倒车，一辆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另一辆则是图书，绘本，大量水彩蜡笔等相关文具。
难怪这家伙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感情是装货去了。
当常校长看到那满满俩大车的礼物，眼里那个炽热啊，都快喷出火了，激动之情尽显无遗。
方哲冲她礼貌的笑了笑，随后快步朝郑思明走去。
“喂，我叫你买点礼物过来意思下就行，你买这么多干啥！来这卸货了啊？”
方哲跑到郑思明身边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压着嗓子，说的时候还瞄了一眼不远处的常校长，确保对方听不见聊天内容。
郑思明不以为意的推开方哲，一副嫌弃的样子掏出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脖颈道：“又不花你的钱，你激动什么，就准你这个领导关心孩子，就不准我这个司机也关心关心？”
一听到不用自己掏钱，方哲立马就释怀了，他一副满意的模样：“嗯，小郑，这件事你办得好啊，我很欣赏你！这笔费用就不用往局里上报了，我掏了！”
那举手投足的大气，仿佛今晚由王公子买单的气派。
然后，他就听到郑思明发出两声狗叫。
“汪汪。”
“你干啥老学狗叫？”
“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郑思明，被方哲派去给孩子们分礼物了，那两货车的礼物，够孩子们玩到成年了。
办公室里，常校长很开心的翻找着书柜，将两大本记录册放在了方哲面前。
两本记录册都很旧，散发着一股霉味，方哲翻开一本，仔细查阅了起来。
“近一年没有老师离职或是调任的，所以我就拿了这两本最早的册子，甚至有一本，在我还是特教老师的时候，由上一任校长在职期间记录的。”常校长给方哲倒了一杯热茶，她将杯子轻轻放在桌旁，又轻声道：“如果你是想找哪位老师，知道名字的话可以跟我说说，我看看有没有印象。”
方哲抬头：“方美娟，您有印象嘛？”
常校长眼珠子朝上望去，仔细回想了起来，约莫一分钟的功夫，她遗憾的摇了摇头：“没印象，我在这所学校都快二十年，从未听过有一位姓方的特教老师，更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对于没办法帮助到眼前的青年，她着实很难过，特别是对方自掏腰包送了学校这么一份大礼，常校长更是感到不好意思。
她并不知道，礼物都是她口中那位“大家都是青年，差距咋会那么大的”，司机小郑买的。
方哲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但很快就恢复原样，他很认真的，一条一条看着记录册上的名字。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试图了解当初家里火灾的前后经过，以及找寻自己母亲所在的位置。
但每一次都是一无所获，失望而归，所以他已经习惯了。
淡淡说了声“没关系”后，方哲继续查阅着记录册。
常校长微微叹了口气，她喝了一口茶水，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
为了不打扰方哲，常校长起身走到了门边。
门推开了，一位看似和常校长年龄差不多相仿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系着一条围裙，一脸的开心：“妖秀哦！校长，我刚刚看到有人一批一批的往学校里送礼物，孩子们都开心死了！”
女人很开心，甚至都蹦出了方言，她的声音很大，像是在菜市场里和菜贩砍价似的，方哲眉头皱了皱，将头转了过来。
常校长有些尴尬，她介绍道：“咳，这位是我们学校的特教老师，林老师。林老师，这位是市教育局办事员方先生，他今天是来学校视察的。”
说到教育局和视察这两个词的时候，常校长特意压低了下声音。
林老师马上明白，立马点着头往后退，准备将门关闭。
“等等。”方哲忽然叫住了那位即将离开的林老师，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什么：“听你刚刚用的方言，你是鲤城市人？”
章节目录 第67章 第一条线索
老天爷，似乎很喜欢开玩笑。
也可以说，命运，很喜欢捉弄人。
往往当你认真想找什么东西的时候，像是什么钥匙，手表，却往往找不到，可当你不想找的时候，却突然出现在了你的眼前。
当你讨厌某个学科的时候，考出来的分数根本不会被这个学科的专业所录取，然后却会被调剂到你所讨厌的那个学科去。
当你喜欢某个人的时候，阴差阳错没能在一起，当她再度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明明是最好的时机，她却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当你自信地说自己从来没有怎么怎么样之后，放心，没过多久，你就会遇到的。
只道是，造化弄人。只叹是，造化弄人。
方哲庆幸，自己抓住了那个细节，没有让机会白白溜走，否则，他会恨自己一辈子。
海西城的方言很特殊，都叫海西话，不过搞笑的是，两个相邻的城市，很可能彼此就听不懂对方所说的方言，甚至就隔着一个村，彼此的家乡话都变了味。
鲤城市的海西话，和龙石市的海西话，就一点都不一样。
音近，彼此能简单听懂一些词，但如果让两个人说出一大长串，就只剩下两脸互看懵逼。
林老师，就说了一句“妖秀啊”，然后被方哲注意到了。
她说的，是鲤城市的方言。
恰恰让人意想不到的，就是一句下意识说出的方言引出了关键。
抱着多问一句也不会少块肉的想法，方哲及时叫住了这位姓林的老师，然后经过常校长的介绍，让方哲更加确定这就是杨海鑫所说的线索！
林老师早些年是在鲤城市第三病院工作的，当时职业是一名护理师，负责照料病人的一些日常起居。后来因为家庭原因，她一家人搬家到了龙石市，开始在龙石市生活，并且经过专业培训，成为这所特殊学校的特教老师。
见到方哲可能找到了能帮助他的人，常校长识趣的离开了房间，临走时还不忘嘱咐林老师，让她好好配合这位方先生。
此时，林老师坐在方哲刚刚所坐的位置上，有些扭捏，紧张得手心微微冒汗，特别是当她看到那位教育局来的专员一直用一种色眯眯的眼光盯着她看时，就感到浑身不自在。
其实，那是方哲在激动，毕竟这么多年来，这算是关于自己母亲的第一条线索，只是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激动的心情。
对任何人都戴着面具演戏，久而久之，他忘了真实情感的表达是副什么模样。
见到坐在校长位置上的青年一直不开口，林老师一滴冷汗从额头滑落，她只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充满了古怪。
莫不是，自己上个礼拜偷吃了厨房一个馒头这事，被校长告诉了教育局派来视察的领导？这不应该啊。
还是说这位专员是想从自己嘴巴里套出学校里的一些事？可学校一直规规矩矩，特别是常校长，为了那群孩子们，到现在都没有结婚。
如此敬业的校长所领导的学校，能有啥事呢？
林老师忽然想起常校长临走前吩咐的那句好好配合，配合？怎么个配合法？
莫不是？
难不成自己还真有那成熟女人的韵味？
这人啊，就容易胡思乱想。
林老师马上打住了自己心中不靠谱的猜想，她忍不住开口，嗓音略微有些大：“我说领导，你这盯着我半天，到底要问我什么，孩子们还等着我去照看呢。”
其实，不是方哲不想问，而是他怕，他害怕到头来一场空。
沉了下气，伴随着狂跳的心脏，他开了口。
“请问，你对方美娟这个名字，有没有印象？”方哲表面上一脸平静，气息平稳，实则心烦意乱，煞是紧张。
林老师听到这个名字后，直接愣了一下，她想都没想，马上道：“有啊，当初我在第三医院工作的时候，离开前照顾的最后一位病人，就叫方美娟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唰！”方哲直接站起了身子，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子朝前倾，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导致椅子被力度直接推移到后边，撞上了墙壁。
林老师吓了一跳，她人往后靠了靠，下意识道：“领导请自重。”
方哲这会没功夫开玩笑，他直接发问：“能不能麻烦你具体说说照顾方美娟的事，她对我很重要。”
“具体？”林老师有些尴尬：“可是。。。我才照顾方美娟不到三天，就因为孩子读书的关系，跟医院申请调离到了龙石市。”
方哲咬了下后槽牙，咬肌一股一股的，他表情十分认真：“没关系，能回忆起什么通通说出来，有多少说多少，麻烦你了！”
他自然不在意能知道多少线索，只要有就行。这就像是在荒漠中找了十几年的水源，最后刨开沙子发现仅剩下一滴水，那也是欢喜的。
毕竟，有，就代表有希望，往往一件事一直看不到希望，才是最让人绝望的事情。
林老师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缓缓开口：“我记得，方美娟好像是因为犯了事，然后得了失心疯，被安排在我们医院关押治疗。她和其他病人都不太一样，她很安静，也很配合，没有任何暴力倾向，所以负责她的医生和护士都挺喜欢她的，也很照顾她。”
“说实话，我之所以对她印象深刻，不单单是因为她是我接手的最后一名病人，而是她很特别。第一次接触到她，我甚至怀疑她并没有精神病，因为她的双眼很有神，并不像其他病患那样双眼无神或者涣散。不过她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我照顾她的三天里，她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表情，就安安静静坐在那里，饭端来了，就自己夹菜吃，也不需要人喂，渴了就自己倒水，按时给她的药，接过就乖乖吃掉，然后倒头就睡。”
“说真的，她是我从业那么多年来，遇到过最好伺候的病人，也是最省心的。醒了就吃，吃了就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发呆，吃完药就睡觉。甚至因为她很安全，医生还给她一个特例，准许她去医院的院子里晒太阳，走动走动。要知道，当时她是被安排在医院最底层，是不被允许离开房间半步的，那层里边，关的可都是极其危险恐怖的病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她不危险，所以我才能进入到那一层去，一般情况下，那层楼不允许护理师进入的，只有专门的医生和护士才能进入，管理得非常严格。”
方哲，就这样站着，一字一句非常认真的听着，非常安静，他根据林老师的描述，拼命在脑海里想象自己母亲那时候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可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拼凑出妈妈的面容。
这么多年如诅咒般纠缠他的噩梦，梦境里的男人和女人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
但凡能够看清面容，兴许方哲都不会认为那是一场噩梦。
他缓缓开口：“那请问，你知道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进的医院吗？犯的是什么事？”
林老师又仔细想了下，随后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是听同事们八卦，瞎传的，并不能当真，而且都过去十多年了，也记得有些零散，好像是说，方美娟受不了她的丈夫，杀完人后一把火把尸体和房子都给烧了，连同自己那还没成年的孩子。”
方哲点了点头，他信这是瞎传的，毕竟自己没有被烧死，虽然记忆混乱且模糊，但他对于一件事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家里着火后，是母亲拉着他的手跑了出来。
并且在那之后，他和母亲好像还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只是后来，母亲就疯了。
这里边，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导致回忆无法串联完整。
“那请问你知道方美娟后来的情况吗？你现在还有没有关于那家医院任何老员工的联系方式？关于方美娟的事，还能回想起什么关键的讯息嘛？”
方哲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问得林老师一时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害，你也知道，我都离开好多年了，早就人走茶凉，哪还会有什么联系方式。至于方美娟后来的情况我就更不清楚了，我只知道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医院那样住着，临走前，我还特意去看望了她一下，她什么反应都没。至于你说还能回想起什么的话，其实真的没有了，我只是护理师，并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接触她，每天见面时间有限，还要干活，根本没办法去观察那么多。”
“不过该说的我应该都说了，她真的很安静，说句难听的，就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真的很难有什么引起我的注意。”
林老师很坦诚，她确实把该说的都说了。
方哲勉为其难挤出一丝微笑，他提出要加林老师的微信，一是可以转账给对方作为答谢，二是方便林老师日后想到了什么，可以及时联系到他。
其实方哲并不是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他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手机壳里就塞有三张一百的钞票，只是，拿三百块答谢别人，他有点不好意思。
换做平常，拿个一百也就够了，只是这次，方哲想大方一回。
怎么说，也要五百起步。
看到青年一脸诚恳的模样，林老师有些感动，她又不傻，两个人都姓方，这肯定是沾亲带故的，不过她没有多嘴去问。
可能是过于感动，这让林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当时负责方美娟的医生我还记得名字，他应该还在第三医院，你有空可以问问他。”
“那太好了，请问他叫什么？”
“那医生姓高，叫高炜升，我们都叫他高医生。”
章节目录 第68章 命运
“真是，操蛋的命运啊。”
“操！”
方哲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这间办公室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
林老师说完自己该说的，在加完方哲的微信后，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眼前这个年轻人听到高医生的名字后，态度会突然转变得这么快，那布满阴郁的脸像是要打雷闪电一般。
微信上，有一笔一千块的转账记录，但林老师不敢拿。
她出门时，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常校长赶紧靠了过来，询问到：“林老师，有没有帮到方先生啊？”
林老师古怪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帮到他，我只知道现在最好让他一个人在里边静一静。”
闻言，常校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与林老师一同去教室里照看孩子。
屋内，方哲两指用力的捏着鼻梁，头痛欲裂。
他心想着，这位高医生真不简单啊，既是自己母亲当初的主治医师，又是被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死死盯着的“那家医院”医生，还是被局里高层安排到“那家医院”的卧底。
可，那又如何？
没猜错的话，高医生应该早就化作排泄物，顺着马桶下水道，被冲到某个小区的化粪池里了。
现在，应该全国各地都有他的身影吧。
想到这，方哲不由得苦笑了下，他恨不得现在立马冲到田老板的面前，好好给那头死肥猪两个大嘴巴子，赞叹一下他的好手艺。
手机，被拨通，打的是杨海鑫的号码。
麦克风传出的免费彩铃声，响了十几秒，就在即将出现人工冰冷的提示音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
“干鸡毛？”杨海鑫躺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双眼紧闭，等待着电话那头回答。
“你是不是事先就知道高医生在第三医院当过医生？”方哲冷不丁的就抛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故意没有提高医生是自己母亲主治医师这件事。
“啥？我咋会知道嗷。”
“那你们为什么会安排高医生去那所医院里当卧底？怎么找到的他？”
“你问我我问谁，行动方案是张洵策划的，报告也是他直接向总部提交，然后总部就采纳了嗷，我全程都没怎么参与。”杨海鑫顿了一下，双眼睁开一条缝，接着道：“你是不是在那个地方找到了什么线索。”
方哲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想去一趟鲤城市第三医院。”
这鲤城市第三医院，是一所专门治疗精神类疾病的医院，方哲作为当地人自然知道，读初中的时候他就有去那医院找寻过自己母亲的消息，但那不对外开放，就算是要住院，也必须经过精神鉴定中心鉴定之后开出相应报告，才能进入医院接受治疗。
为此，方哲想了一夜该如何证明自己是精神病，为此，他还特意去相关医院做了检查。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得知自己患有“PTSD”，也就是所谓的创伤后遗症。
但这个根本无法能够达到进入第三医院的标准。
再后来，他装疯卖傻过一阵子，比如流着口水，眼神呆滞乱喊“阿巴阿巴”，舅舅方世军只是冷漠的瞄了他一眼，然后出门了。比如在书本上用红色的水笔写满什么“恨”，“杀”，“葬爱”之类的词，在说说上发什么割腕的假照片，配上一段不想活了的字句，并且有意无意的方世军看到，得到的却只有一盒创可贴。
又比如，当夏燃的人格出现后，方哲将这件事坦白的告诉给了方世军，得到的只有一个淡淡的“喔”字。
似乎，方世军只是把他当成小孩子在叛逆期，似乎，方世军猜到了方哲的想法。
后来，方哲想要证明自己是精神病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因为他开始考虑，该如何证明自己是一个正常人。
回忆在脑海里只是一瞬而过，杨海鑫的话把方哲从记忆里强行拉了出来。
他道：“第三医院？前天晚上刚拆嗷，你想去的话，等建成吧，大概等个一年左右就行。”
“。。。”方哲。
见到对方迟迟没有回复，杨海鑫想了想，缓缓开口：“事情办完，就赶紧回来，后天我和局长要去总部开会，临走前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完成，具体内容你可以问问思明。”
“至于高医生和第三医院相关的事，你可以给张洵去电话，卧底行动具体计划我真不知情，但只要保密级别不是顶级，他能告诉你的都会告诉你。”
讲到这，杨海鑫停顿了大概五秒左右，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关于你家当年发生的那起火灾，还有你父母亲的一切资料，局长利用他的权限向总部申请了查阅，批，是批下来了，但资料里的内容，局长说屁用的没多少，华园北路362号这个地址，就是局长提供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你想查，我一定会全力配合你，这是当初就答应好你的事，但急不得。你自己想想，一份并没有记录什么特别内容的文件能够被归档为局里的四级机密文件，这其中肯定和失控者有关，你再联想一下，事发于火灾，又有哪个失控者会使用火，甚至还跟你认识呢？”
“赶紧和郑思明回来嗷，晚了扣工资。”
电话，就这样被杨海鑫挂断，他将手机放回兜里后，双手插着口袋，嘴里叼着根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哲一声不吭的将手机扔在桌子上，他没打算现在就打电话给张洵，而是想回到局里后，面对面的去询问。
杨海鑫，他虽然不是很了解，但起码有一点信任。至于张洵，他觉得那个人自己捉摸不透，如果仅凭电话麦克风里的语气，方哲根本不敢保证自己知道对方所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当然，哪怕面对面聊，方哲也无法难判对方所言是真是假。但，他可以一言不合就叫夏燃出来。
至于杨海鑫最后几乎是明显的将脏水泼到了刘亮的身上，方哲也不会觉得奇怪，他知道杨海鑫绝对不是故意想要挑拨离间，而是事实就摆在那里。
能够归纳在异常犯罪处理局里的档案，百分之百是和失控者有关。
刘亮现在作为海西城十五号分局头号通缉的失控者，他的代号就叫“火祭者”。
而偏偏导致方哲家发生剧变的，就是那一场火灾引起的。
更离谱的是，调查发现，刘亮家着的那场火，就是刘亮自己点着的，他的亲生父母，就葬身于火海之中。
且，那对老夫妻，在房子还没着火前，就已经断了气。
指尖，轻轻敲打在方哲的脑门上，他想了想，脸上又露出了苦笑，只听见他淡淡说了声。
“真是操蛋的命运。”
章节目录 第69章 ？（惊！4000字！）
礼物，一件件分发下去了，教学楼里那老旧的图书馆，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填补。
孩子们聚集在操场上，一个个手里拿着由自己亲自挑选的玩具，脸上洋溢着笑脸。
方哲看着那些笑脸，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幸福的模样，下次在家里面对舅舅方世军的时候，或许可以让自己演得更逼真些。
临走前，方哲来到了那个有着重度弱视的孩子面前，在食堂里，就是这个小家伙听到常校长的声音后，努力寻找到来的客人，让方哲看着心酸。
“嘿，礼物还喜欢吗？”方哲半蹲在了孩子面前。
小男孩选的，是一个七色彩虹毛绒玩具。
孩子听到声音，眼里只有模糊不清的影子，他习惯性伸出了自己的小手。
身子半蹲着的方哲就这样任由小男孩的手在他脸上一阵触摸，痒痒的，也是温暖的。
“喜欢，谢谢哥哥。”
小男孩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了那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
“你摸了哥哥的脸，觉得哥哥长得帅不帅？”
“帅！”
“你长大了，也会和哥哥一样帅，但记住，千万不要穿古装，留长发，那样很娘炮，知道了吗？”
“知道了！”
“。。。”郑思明？
最后，在常校长湿润的双眼注视下，汽车缓缓驶出了学校。
车子，没有往鲤城市的方向开，因为这两人，还有没办完的事。
听完方哲的计划，握着方向盘的郑思明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仍然一副淡漠的模样，但他双眼里却涌动着期待的神采，他微微侧头，问道：“咱们这样做真的好吗？杨队长要是知道了，我觉得会挺麻烦的。”
“你可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方向盘都快被你掰断了，还有，你能不能先把速度降到六十码？”方哲双手死死抓着车窗上的扶手，眼睛盯着仪表盘上指向100的指针。
在龙石市市区里，一辆豪华汽车像一条灵活的蛇，游走在主干道上，引起喇叭声一片。
。。。。。。
刚下工地的阿强脸上有说不出来的疲惫感，他把安全帽随意放在了堆砌起来的砖头上方，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看着工友们一个个相继离开，阿强继续靠着砖头堆砸吧着嘴，吞云吐雾。
他个子不高，也就比这砖头暂时垒砌起来的小墙高几厘米，一身皮肤黝黑得发亮，矮壮矮壮的。
近几个月，也不知道这龙石市是怎么了，治安管理突然严格了起来，导致阿强有一阵子没办法去那种地方消遣快活。
听说，是一个老城区出了命案引起的，又听说，是因为什么医院整改。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那些亮着粉色灯的房间为了避风头，都选择暂不营业。
这可把阿强憋得难受。
他砸吧着嘴，用力地嘬了口烟后，朝地上习惯性的吐了口吐沫。
当他再度抬头时，发现迎面走来一个长相很清秀的青年，个子不高，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普通，看起来，像是大学生。
青年停在了阿强的身边，露出一抹讨好的笑意：“老哥，借个火呗。”
阿强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但他却说不上来，手下意识的朝裤袋里掏了掏，将打火机递了过去。
青年拿了火机，对着空气打了两下，像是在试试好不好使，随后，他又道：“老哥，再借根烟呗？”
阿强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不爽，心想着哪有这种无赖，不带火还不带烟的。
不过他看着面前人的样貌，猜想估计是家里管得严，不敢买烟买火，怕被父母知道，所以才选择找抽烟的人借一根过过瘾。
手，又伸向裤袋，拿出来了一包烟，手抖了一下，一根烟从包装盒里冒了出来。
青年有些愣了一下，他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笑意更甚：“老哥，再借点钱呗？”
这句话，犹如一点火星掉在了汽油桶里，瞬间燃起滔天火势。
阿强脾气立马冲上了头，他本就因为这段时间没办法去那种地方，导致心里极度压抑，这回遇上个小无赖得寸进尺的，让他彻底爆炸。
只见阿强恶狠狠的将手上的香烟往地方一丢，吐了一口唾沫后，身子向前一站，两臂如黑牛大腿一般，道：“你他妈谁啊你？我警告你最好滚远点，不然信不信我抽你？”
青年依旧带着笑意，他微微摇头：“不信。”
话音未落，只见青年眼里闪过一道狠意，他伸手就抓住面前人的头发，往砖头堆上撞去。
这红砖堆砌成的这堵墙，本就是暂时搁置，没有涂上水泥，当阿强的脑袋撞过来后，瞬间砖头倒了一地，震起粉尘。
阿强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这怎么也不会想到，那看似清秀文弱的青年，竟然一言不合就敢动手，并且还是面对一个身体比他强健许多的男人。
甚至，那青年的力气，好像比自己大得多。
阿强还没回过神来，大脑有些迷愣，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头发还被那青年拽着，并且一股蛮力扯着头皮生疼，那股力道硬生生将他脖子又抬了起来。
紧接着，青年又抓着壮汉的脑袋，往地上的砖头撞去。
阿强的额头上，此时被鲜血染红，还混着砖头粉末，一副灰头红脸的模样，好不凄惨。
他昏昏沉沉的站起了身子，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这样傻站在原地。
本就有些傻眼的他，接下来看到了一幕更让他傻眼的事。
就瞧见那青年，笑嘻嘻的，举起一块砖头。
阿强蒙了，第一想法就是，我的妈呀，你还来？随后瞧着那砖头扑面而来，他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砰”的一声响起，阿强并没有觉得额头上的疼痛多增了几分，自己也没有晕过去，他微微睁眼，就见到青年躺在地上哀嚎，满脸的血迹，旁边还有一块碎裂的红砖，红的刺眼。
“救命啊，杀人啊，有人杀人啊！”
青年拼命扯着嗓子喊，他也没捂头，也没昏厥，就是单纯躺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叫。
看那精神抖擞的样子和高亢的嗓音，和他此时满脸的血迹丝毫不搭。
有人闻声赶来，带头的是一个身穿古装，留着长发，长相极其帅气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几个身穿制服的民警。
当那穿着古装的男人看到地上已经昏迷过去的青年后，立马凑了过去，一脸悲痛，他马上掏出手机，像是要拨打救护车的电话。
“怎么回事？”一位民警发出了询问。
阿强捂着离脑袋伤口几厘米的地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道：“这个。。”
他一时哑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当他再瞧躺在地上的青年时，发现那家伙早就停止了哀嚎，此时躺在地上，像是昏死了过去。
来的两位民警也有些懵，他们本来在这附近巡逻，因为最近上头命令，龙石市治安管理上升一个等级，所以他们每天都要在街上巡逻。
今儿巡逻好好的，突然冒出一个身穿古装的男子，说自己是弘扬汉服文化小组的成员，和朋友在附近拍照，照片拍摄需要用到打火机，自己朋友就去找人借打火机，结果等半天都没回来，就找警察叔叔来帮忙了。
可，这是咋回事，怎么两个人都受伤了呢？
虽然地上躺着的那个青年看起来伤势会更严重些，毕竟满脸都是血，毕竟人都昏过去了，可这建筑工人，似乎伤势也不轻啊。
两位民警面面相觑，两脸懵逼。
其中一位民警资历比较老些，他瞄了一眼阿强，用着质问的语气道：“说说详细情况，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
阿强有些委屈，也有些懵，他忍着额头上传来的剧痛回答：“我就在这抽烟，这个人过来找我借烟借火又借钱的，我忍不住脾气就骂了他一句，他。。他就突然动手打我，抓着我的脑袋往砖头上撞。”
“他打你？那他为什么躺在地上啊？你还手了？”那民警瞄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人，再度看向阿强，特别是目光停留在那一身黝黑的腱子肉上，一脸狐疑。
“没啊！我没还手啊！从头到尾都是我被打啊，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躺地上啊，我没动他啊警官，真的没动他，我发誓，我当时就看到他拿着一块砖头，我以为他要砸我，就闭上了眼睛，结果就发现他自己躺那了。”阿强一手捂着伤口旁边的好肉，一手拼命摇着。
“那你的意思？是他自己拿砖头砸了自己，然后想要栽赃陷害咯？”那位民警继续发问，顺便朝身边的同事抛了个眼色。
那名同事立马会意，掏出了身上的对讲机，独自一人朝稍远的地方走去。
阿强这边还在积极辩解，他一直对民警发誓，说自己是受害者，他才是无辜的那个人。
半晌，那名刚刚独自离开的民警回来了，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注视了下阿强后，马上靠向身边那位同事，在耳边轻声不知道说些什么。
资历较老的民警一边听一边点头，随后他先是关切的问到身穿古装的男子：“你救护车的电话打了没？你朋友状态有没有很严重？需要我这边再联系总部嘛？”
古装男抬头：“电话打过了，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我朋友还昏迷着，不太清楚严不严重。”
民警又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阿强：“你说归说，那个青年又昏迷着，也分不清谁对谁错，还没证据，这样吧，你先跟我们去局里录一下口供，等这位青年在医院醒来后，我们也会按例对他录一份口供，然后呢，这附近也有监控摄像头，我们到时候也会去查一下监控，如果你说的属实，我们一定会秉公处理，你看可以吧？”
阿强听到这话，很感动的“嗯”了一声，他很配合的就朝两位民警靠了过去。
然而，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刚刚靠过去，两位民警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同将他按倒在地，并且把他的手放到后边，强行拷上了手铐。
“你们干什么！我都说了我是被打的！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
阿强躺在地上死命扭动着身体，他也顾不上额头传来的剧痛，拼命挣扎着。
两位民警就这样死死压住地上的人，其中一位开口道：“就你这力气，跟牛一样大，我们两个人才能勉强将你制服，就那个瘦弱青年能是你对手？我刚刚叫我同事去跟局里核对了下监控，监控录像显示，这个青年来找你借东西，你先是给了他，随后就捡起板砖敲他的头，一连敲了两下！等这青年倒地不起后，你竟然还懂得自己撞向砖头堆，来个掩耳盗铃，混肴视听？好呀你，干得真不错。”
阿强听着民警的证词，惊愕得只能一个劲的否认，此时哪怕自己是当事人，他都有些不信任自己了。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什么民警却要那样说，为什么监控录像会是那样显示的？
鸣叫的警车缓缓驶来，阿强被扭送到了车上，同时来的还有一辆救护车。
阿强在警车上时，亲眼见到了那青年被放置在担架上时，脸上好像洋溢着笑容。
那抹笑意给人感觉，像是幸福。
章节目录 第70章 你现在的心情如何？（惊！4000字）
傍晚，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驱车赶到了龙石市警局，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下了车后立马朝里边走去。
他今天来，是被那两个刚惹完事的上司叫来代替他们录口供的。
这位中年男子，就是龙石市异常犯罪处理第十五分局收容监管部，“鹰眼”第五小组，组长，彭志专。
彭志专其实挺诧异的，他原本以为老城区那位潜藏的失控者被局里收容后，自己就不会再被那两位搜查官记住。日子还会像以前一样，带着小组里的人盯着几处不是很危险的地方，比如监视什么特殊教育机构，比如盯着“酒8”的一些常驻会员。
继续做着这种清闲的工作，赚着工资，还着房贷，养着孩子抱着媳妇。
直到大前天，也就是潜伏在老城区的失控者被抓的那个当晚，他接到了方搜查官的电话。
电话里，方搜查官只是淡淡的询问了一句，自己能否做假的监控录像。
彭志专很自信的回答自己能做，毕竟他干的就是监视监听这份工作啊，别说做一份假的监控录像，只要局里同意，就连布满整个龙石市的这些机器“眼睛”，他都能瞬间让这些设备“瞎了眼”。
开什么玩笑，监视部里的人那可都是一等一的高级技术人才，这份工作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福利待遇好啊，特别是职权还非常大，几乎是一种特别的存在。这也就是为什么里边的人明知道这份工作很危险，还愿意留着的原因，甚至很多人拼着命想往里挤，奈何除了对于技术工种的严格要求外，部门人数也有一定的把控。
那晚，方搜查官就交待了彭志专准备做一个假的监视录像，彭志专不敢怠慢，赶忙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听说这次龙石市失控者案件，就是这位方搜查官一个人单独解决的。
一位能够单枪匹马解决掉失控者案件的搜查官，想必会跟那位郑搜查官一样，地位斐然吧。
失控者，得罪不起，一个国家承认身份的失控者，那更得罪不起。
早在异常犯罪处理局成立的时候，就下达了一个统一标准，未来不管哪所城市，所有的监控设备，不管是明的暗的，大的小的，所有设备第一时间的监控录像，必须先经过收容监管部过滤一遍，随后在实时上传更新到当地的公安局里，做备份，做记录。
这是为了，不引发群众的恐慌，将失控者这件事，继续死死地摁在阴影里。
正因为如此，彭志专才敢答应方哲提出的事情，毕竟所有录像，都得在局里过一遍后，才下发到警局里。
趁着过滤录像的时间，将原本的监控录像做成假的，在时间方面，简直是绰绰有余。
于是，就有了阿强被打，警局里监控录像却显示，是方哲被打的那一幕出现。
这，是铁一般的实证。
口供，没录，彭志专将自己的证件和事先准备好的文件丢了出来，警局那边就让他离开了。
阿强，独自一人在拘留室里目瞪口呆的坐着，他怎么也想不到，人生是这样的起，然后落落落。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先前几分钟，有一位烫着黄色卷发，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单独走进了拘留室。
那名医生说自己姓缘，是被警局请来查看他精神问题的。
阿强说自己没病，那位缘医生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就问了三个问题。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打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打的！他们都说我是打人的，就连监控录像也是这样显示，可明明我才是被打的那个！他们都不信我，说我得了癔症！没想到医生你真是神医啊，还没看病就知道我是被打的那位！”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打吗？”
“医生，我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你能够证明我不是打人的那个，我给你钱，所有积蓄都给你，求求你帮我作证，让我出去。”
“你明知道那个女人是被丈夫强迫出来做皮肉生意的，你丝毫没有怜悯，反而利用她满足自己的暴力与私欲，你喜欢抓着那女人的头去撞墙，那今天被人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缘时铭问完第三个问题后，想了想，掏出了手机。
他打开微信，和方哲的聊天框里，有着方哲先前发来的数条语音，他选择了其中一条，然后将手机音量调到了最大，把手机底部对准被手铐拷着的阿强。
一道青年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很冷漠，语速不是很快。
“噢对了，等你说完全部的真相后，记得帮我问一下那个男人，他当下的心情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那个雨衣男每次等到他打完自己母亲扬长离去后，看到母亲头部的伤痕，心情是很难过的。”
语音，结束了，阿强瞬间如发了疯一般，哪怕手腕被金属手铐弄破了皮肤，流出了鲜血，他还在那疯狂挣扎，怒吼着。
几个在门外的警员听到动静后立马打开了门，缘时铭已经吓到用背部紧贴着墙，他一边摇头一边独自呢喃道：“没救了，这位病人没救了，他有很严重的暴虐心理，我建议将他送往龙石市安定医院，最好检查个一年半载看看。”
缘时铭，离开了，他走在路上，回想起自己刚刚在警局的演技，似乎还是没方哲那家伙好。
一想到方哲，他心中那股狂热的研究欲望又被勾了出来，他一直在想，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方哲躺在实验室里，让自己给他做个开颅手术好好研究一下呢？
汽车，行驶在高速路上，前往的方向，是鲤城市。
似乎是空调温度调得过低，方哲浑身忽然打了个冷颤，他赶忙起身将空调旋钮调高了些。
专心开车的郑思明看到方哲脑袋上缠着的纱布，忍不住笑骂到：“你这个纱布还不拆啊？入戏还没出来呢？”
方哲笑了笑：“我还想顶着这个回局里，找杨海鑫看看能不能报个工伤。”
当时，阿强被强行扭送到警车上时，救护车也正好赶来。
其实郑思明根本就没打医院电话，他根本没想叫救护车，毕竟他们还要赶着回局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方哲根本就没伤。
这救护车估计是民警被方哲昏迷过去的精湛演技给迷惑，才叫来的。
当医生们抬着担架下来的时候，方哲对着郑思明一阵挤眉弄眼，他虽然满脸都是鲜血，但那是缘时铭给的血浆。
医生到了方哲跟前时，就见到方哲微微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医生，我觉得我现在状态还挺ok的，这医院咱就不去了吧？”
后来，郑思明好说歹说，医生给方哲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后，他们才被忽悠回去。
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就由郑思明交待的彭志专去处理，反正有处理局的存在，一切都好说。
方哲听到郑思明的话，他摸了摸脑门上的纱布，砸吧了下嘴，有些不甘心道：“当初，我们都进入到了雨衣男的磁域里，打开了那一扇又一扇的门，看到了一幅又一幅的景象，原来那些都是雨衣男的视角，那些都是他不堪回想的童年。我不知道他妈妈接过多少客人，被多少人这样暴力对待过，但雨衣男的回忆里只出现了这三个男人，说明这三个最过分。”
“说句现实的，她母亲虽然说一开始是被逼迫的没错，但后来赚钱完全是为了孩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估计她当时就想着，利用自己的皮肉多赚些钱给到自己小孩后，就可以放心的一了百了的吧。我其实并不是站在道德高地上去评判和报复，我没这个资格。只是雨衣男当初跪下来求过我，呃，应该算是我吧。所以除了夺回他妈妈的衣服外，我觉得我有义务帮他再做些什么，比如教训一下那三个男人。”
“其中最该死的就是那个逼迫他母亲做这种生意的后爹，可惜那家伙竟然莫名其妙失踪了，对了，那玩意儿叫啥来着？”
“陈世鹏，我看资料里，那个男的在雨衣男母亲还没遇害前，好像就已经失踪了，但没人上报过。陈世鹏唯一的亲人就是他那位躺床上的父亲，所有低保和治疗费都被自己孩子拿走的那个父亲。”郑思明补充到。
“啊，对，那玩意儿怎么会失踪呢，真是莫名其妙。”方哲皱着眉，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我已经叫彭志专帮忙寻找了，有任何线索他都会马上联系我，他虽然胆小，但其实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郑思明直视着前方认真开车。
“嗯，这第二个该死的，就是那个打扮得人模狗样，穿西装打领带，喷着香水的大背头，不过那个男的已经被绳之以法了，咱们就没必要去找他麻烦对吧。”可能是刚刚自己把空调温度调高的原因，方哲现在忽然觉得缠在脑袋上的纱布闷闷的，于是开始解绑好的纱布，边解边开口：“你有叫彭志专把那个大背头换个病房吧？安排他和一些猛男在一块？”
郑思明点了点头：“有，你放心，我给他安排了一个五人间，里边四个都会是强奸犯，而且我特意跟彭志专交待了，要找那种刚猛的，刺头的，特别是要跟那个大背头一样，刑罚是无期的。余生，只要那个西装男身体吃得消，我觉得他不会孤独。”
方哲瞄了正在开车的郑思明，一想到那个大背头未来的处境，菊花不禁打了个寒意：“我觉得他应该会后悔花那么多钱四处找关系，把自己的死刑改成无期了吧。”
两人大笑，随后又都闭上了嘴。
气氛，似乎有些古怪，又有些尴尬。
方哲觉得自己很幸运，他能认识郑思明这个家伙。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臭味相投。
郑思明是闷骚的，一开始接触会觉得是个高冷男子，实际接触久了，方哲才知道，那家伙也有隐藏在面具下的另一幅面孔。
他不像自己，他真的会为别人考虑，他的心，是热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在电梯里，他愿意配合刚接触不久的自己演一出戏，让在电梯里抽烟，那个没有公德心的男人无地自容。
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冒着会被杨海鑫批评的风险，郑思明也愿意跟着自己利用自身特殊的权利去搞那位叫阿强的男人。
方哲只是单纯的想做就做了，他就为了图个一时畅快，图个心头爽罢了。
但郑思明，是为了雨衣男，是为了那个能够为孩子甘愿忍受一切的母亲。
车内，一时无话，经典的粤语歌声回荡。
方哲轻咳了一下，他想到了一个话题：“对了，杨海鑫说他好像要去总部开会，临走前有事要交待给我们，具体内容让我可以问你。怎么，又有新的任务？”
郑思明微微摇头，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靠在车窗上撑着脸道：“不是任务，是咱们分局的一个规定，现在人数够了，就必须要执行这个规定。”
“什么规定？”
“你应该知道，每个分局一级搜查官最高只能有五个人。咱们分局杨淦局长上任的时候定过一个规矩，只要局里一级搜查官凑满五个人后，就要进行一场排名比试。因为你加入到了局里，正好凑满了五个人，所以这次回去，就是要进行这场排名比试。”
“哦，那我排最后就好，把把我都会弃权的。我这个人，心软，不擅长打打杀杀。”
说完，没理会郑思明的白眼，方哲闭上双眼睡了起来，这一觉，他睡得特别舒服。
章节目录 第71章 排名战
晚上八点多，汽车停在了鲤城市异常犯罪处理局第十五号分局。
方哲迷迷糊糊的被郑思明摇醒，两个人来到了局里会议室。
会议，定在九点开始，大概还有四十多分钟。
屋内，郑锡坚依旧带着个黑色眼罩，嘴巴微张，后仰着脑袋睡着觉。
他旁边坐着是陈杰龙，表情严肃，像是在生气，又像是在发呆。
没有看到鼻梁上挂着一副黑框眼镜，身形很瘦的张洵，也没有看到那个邋里邋遢，一直叼着根香烟的杨海鑫。
方哲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随便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他还有些困，准备趴在桌子上继续补觉。
郑思明选择坐在了方哲旁边，他掏出几张纸巾铺在了办公椅上方，然后摆了摆衣服，随后坐了下来。
房间内，出了奇的安静，只能听见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发出的细微声响。
半睡半醒的方哲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像是短短五分钟，又像是很长的半小时。
他又是被郑思明给摇醒的。
抬头一看，会议室里，该来的人都来了。
最左边上，杨海鑫就坐在那抽烟，离方哲隔着一个位置，而方哲的右边，靠门的方向，坐着的是郑思明。
对面，从左往右依次是张洵，郑锡坚和陈杰龙。
“呼。”杨海鑫吐出一团烟雾，道：“人都齐了嗷，那现在开会，张洵。”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直接开门见山：“今天这场会议，主要是两点内容。第一，海西城近期关于失控者的大致情况，第二，分局五位一级搜查官的排名。”
话，很简短，张洵说完后，那有着明显黑眼圈的眼睛停留在了方哲身上。
屋内的灯，缓缓暗了下来，但并没有全暗，投影仪被打开，墙面上的幕布开始有了图案。
上边显示的图片，是一间屋子的客厅，虽然受到灯光的影响，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方哲还是很熟悉，这是雨衣男所害的那名女子，苏晶租的房子。
就是这个房子的客厅里，曾经出现过两名死者的尸体，一具是苏晶的，另一具是消失了两个月的尸体，李二狗的。
张洵看了一眼头顶上微微发亮的灯光，略显紧张的表情才稍微放松了些。
方哲这才发现，原来会议室里灯光没有全暗，是因为张洵头上的那盏灯还亮着，就有点像聚光灯的感觉，只照在他一个人身上。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酒店里，郑思明跟自己介绍分局里其他同事的情况时，有说起张洵。
代号“魔脑”，是一个极其聪明，城府很深的人。潜在抑制症患者，同时还患有黑暗恐惧症。（第58章）
让高医生去那家医院当卧底，派出郑思明和方哲去龙石市假装追踪三床病人，实际是迷惑医院的人的这些计划，都是张洵想出来的。
“原来是怕黑，所以才特意给他留盏灯啊。”方哲若有所思的盯着张洵看。
“发生在龙石市这起案件，是代号“雨衣男”的B级失控者所为，根据现场工作人员检查后发现，他一开始跟踪屋主时，就已经住进了这间屋子，并且就在屋主的床底下，与房主共同生活了五天。“雨衣男”每天都会去路上等那屋主下班，直到屋主发现了他的行踪，并且打算报警，这才受到了杀害。”
“该名失控者掌握磁域能力，床底是他的一个活动中心，工作人员在那，发现了另外一名被害人的尸体痕迹。从这些方面可以看出，未来我们在接触失控者的时候，或许可以根据某个专属地点，来判断失控者的活动中心点在哪里，会更有效解决案件，收容失控者。”
张洵指着幕布上一张又一张变换的照片，阐述着。
方哲听得眉头微皱，有些瘆得慌，他嘀咕道：“卧槽，回家我得把床板拆了，改成榻榻米风格。”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他人都听到了，张洵停下了介绍，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除了杨海鑫，其他几人纷纷露出认可的表情。
只见陈杰龙“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直接往门口走去。
杨海鑫一脸无奈开口：“回来嗷。”
陈杰龙回头，用一种很严肃的表情摇着脑袋：“不行，我家床大，底下可以藏至少三个人，我得赶紧回去把床拆了。”
。。。。。。
会议，具体说明了海西城近期关于失控者的情况。
比如，那名代号为“溺水者”的失控者，已经消失有段时间了。又比如，海西城里，像田老板那样的肉铺，相继又关了三家。
刘亮近期分别在鲤城市和丰泽市冒了次头，他依然是十五号分局重点收容对象。
正当张洵在介绍海西城最近突然发生的三起失控者集体失控案件时，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如雷般的吼声，会议室的门被直接推开。
“哈哈哈哈！小伙气质猛如狼，一腔热血拍胸膛！快让我瞧瞧，那位解决掉A级失控者的方哲搜查官在哪里啊！”
一个长着国字脸，身材微壮的中年男子一把推开了门，直直走了进来，目光在屋内扫视，最终停留在方哲的身上。
毕竟，其他人杨淦都见过，毕竟，方哲的资料上，有照片。
方哲望去，就见到一张油腻的大脸盯着他瞧，他脸上立马露出一种像粉丝见到偶像的神情，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
郑思明摇头惊叹，“这家伙，演技浑然天成。”
“好好好。”中年男子连说了三声，随即脸上的笑意收敛些许，望向杨海鑫：“那就开始吧。”
杨海鑫点了点头，将嘴里的烟猛地用力嘬了一口，随后有些不舍的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开口道：“这次龙石市的案子，方哲所表现出来的水平，完全符合一级搜查官的标准嗷，尽管他还没有正式经过总部的培训，但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总部已经特许他加入咱们分局，成为局里第五位一级搜查官嗷。”
“那按照杨淦局长的规定，当分局一级搜查官凑满五人的时候，需要展开一场排名战。这样的切磋，有利于彼此对互相能力的了解，毕竟未来处理案子的时候，大家可能会一起协作配合。更重要的一点是，有了一个明确排名，未来大家一同出任务的时候，知道该听谁的。”
“那么现在，我们欢迎方哲加入咱们异常犯罪处理局第十五号分局，欢迎仪式，就是由方哲挨个挑战我们局里其他四位一级搜查官，我会在旁观战，大家切磋切磋就好嗷。记住！受了伤局里不管，不算工伤的嗷。”
语必，众人纷纷望向方哲，各有表情。
方哲：“操？”
。。。
切磋排名战，持续到了半夜，是在大楼的一间很空旷的屋子里举行的。
外边的长椅上，已经坐着三个人，他们的名次，已经被排好了。
郑思明瞄了一眼刚出来不久的陈杰龙，好奇问道：“我想你肯定不会放水吧？”
陈杰龙重重的点了下头：“他那个人格还是挺强的，我是打得很爽，而且再打下去，我真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虽然他战斗经验不是很丰富，完全莽着来，但那个能力实在是诡异。”
坐在最旁边，一直懒洋洋的郑锡坚久违的没有偷懒睡觉，而是揉着发酸的眼睛开口：“我猜，应该是交手持续一段时间后，他就能复制别人的能力，反正我是打不过他啦。”
郑思明笑了笑，方哲第二人格的能力，对他没有用，他的能力是无法被复制的。
但就算是如此，他还是打不过。
现在，就看是张洵排第一，还是方哲排第一了。
章节目录 第72章 四个不能触碰的事件（惊！）
房间里，灯光明亮，像是室内篮球场，面积宽阔。
一团烟雾吐出，杨海鑫站在观众席瞄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男人后，便和杨淦局长一同离开了这个房间。
分局五名搜查官的排名，刚刚已经出来了，他俩得回去准备资料，过几个小时就要去总部待着，后天就要开大会了。
望着杨淦局长和杨海鑫队长离开房间，方哲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有些疲惫。
一打四，还真是件折磨人的事，特别面对的还是四个能力各异的失控者。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有事叫夏燃出来，那架子摆得比谁都大，甚至得吃缘时铭给的特殊药物才能把那个人格叫出来。
但今晚，方哲只是试探性的叫了一句，夏燃就主动出来了，并且好像很兴奋的感觉。
“其实。。。今晚可以不用出来的。。。”
方哲坐在地上在心里抱怨着，他此时全身肌肉酸痛，这种感觉就像是久没运动的人突然某天做了大量运动，等到第二天浑身酸爽的那种滋味。
还好，除了陈杰龙，其他几个人都给足了面子，手下留情了，身体上的伤，不算严重。
另一边，张洵站在那，他本就有着厚厚的黑眼圈，此时配上脸上那种疲倦的神情，像极了随时会猝死的样子。
他推了下眼镜，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坐在地上的方哲：“你的第二个人格能力很强，如果你不是搜查官的话，按照这种能力，危险等级就能直接评到A级。”
“不过。”张洵双眼微眯，停顿了一下，等到方哲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这边的时候，他才继续开口：“不过，尽量不要过度依赖能力，可能杨海鑫没跟你提到过，失控者之所以愈发危险，是因为自身能力使用得越多，情绪的失控就会越严重，然后能力再度加强，直到情绪完全崩坏，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处理局的失控者，拥有局里分发下来的手表提供压制，加上就职时总部提供的专业配合和定期的心理辅导，这虽然能够让我们的情况恶劣速度没那么快，但能力使用越多，副作用就越大，最后，很可怕。”
张洵这话，让方哲心里咯噔了一声，他瞬间联想起了自己拥有严重的神经衰弱，特别是每当夏燃这个人格出来后，这种症状尤为明显。
但，方哲马上就笑了笑：“很矛盾不是嘛，不用这种能力，怎么胜任这份工作？普通人对上失控者，只有等死的份。”
张洵不置可否，他的性格让他只会说自己想说的话，他的每句话都有自己的目的性，说完，目的就差不多达到了一半。
“对了，杨海鑫跟我说，你想去第三医院？是在龙石市查到了什么关于你母亲的线索？”张洵突然问到。
方哲摇了摇头：“第三医院不是拆了嘛，看来线索是中断了。”
张洵点了下头：“我想也是，算是中断了吧。”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这是两个聪明的人，也很谨慎的人，谁也不会轻易相信对方，所以彼此的对话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又像是明明想吃却强硬说不想吃的矫情。
半晌，张洵叹了口气，他决定退让一步：“你和思明去龙石市处理案件，在任务上我算是欺骗了你们，不会生气吧？”
方哲此时双手撑在身后，双腿伸直，歪着脑袋瞧着他，没有回答。
“关于“那家医院”的任何资料，在局里都是顶级机密，所以我没办法向你提供什么，从会议里关于五床病人的事只字未提这件事上，你就可以看出来。至于高炜升医生，我一开始真的不知道他是你母亲的主治医师，第三医院属于精神研究中心分管，你母亲是住在特殊治疗室里，那里的病患资料，在局里属于四级机密，我也无权查阅。”
“我能接触到高医生，是因为他妻子患了收藏癖，有失控的趋势，他本以为自己能够治疗，但没想到他也越陷越深，开始执着于电击疗法，夫妻两都有随时变成失控者的可能，他便找到了我，想寻求我的帮助。而我开的价，就是让他去“那家医院”做卧底。”
张洵说到这，微微停顿了下，他下意识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
停顿是因为，他说谎了。
高医生找到了张洵，真正原因是因为他收到了来自“那家医院”的聘请书，所以来分局询问该怎么办。
“那家医院”会给自己中意的医生发送聘请书，给看上的病患发送邀请函。不管是收到这两个物件其中的任意一个，接下来，都会时时刻刻感觉自己被人监视。
但是涉及到“那家医院”的情报，在局里都是顶级机密，张洵不能对方哲提到。
“计划不算失败，也算失败，那天晚上实施的‘天网’行动并没能成功，关于这点，还得感谢你的那位好兄弟。”张洵瞥了一眼方哲，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方哲知道，所谓的那个好兄弟，只能是刘亮了。
“我的计划原本是让高医生去做卧底，看看能不能获得关于“那家医院”的任何有用资料，但那边也不是没有察觉，他们把高医生闲置了。后来，病患们带着高医生逃离了医院，我就打算将计就计。三床病人让五床病人当诱饵分散我们注意力，我就让杨海鑫把局里的人手分散出去，你和郑思明去了龙石市，给的情报是追踪三床病人。而其他人不是去追捕刘亮，就是查询“溺水者”的下落，一切，都是假的。”
“可惜，没想到三床病人来鲤城市，也是诱饵的一部分，医院派出的人，都是诱饵，他们都是为了掩盖“青铜树”组织定好的计划。然后，会议里有提到，你应该也清楚，全国突然集体爆发普通人变成失控者，相继失控的事件。这个事件，和你那好兄弟，也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的好兄弟刘亮是如何跟“那家医院”达成的交易，但目前能确定的是，他加入了“青铜树”组织，并且地位还不低。甚至我还想夸夸他，脑子很好用，也很大胆，竟然能够忽悠医院帮他们打掩护。”
“不过我也不亏，五床病人被抓了，意义很重大，这得感谢你。”
张洵说到这，伸出手掌盖住了腕上的手表，他知道这样的举动是毫无意义的，但他相信方哲看到了，就能明白这个举动的含义。
“‘那家医院’对自己的病人，还是挺重视的，每一个生产出来，都不容易。”
说完这句话，张洵将盖在手表上的手拿开了，一切很自然。
方哲眯了下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眼睛上斜瞄着天花板：“青铜树？会不会有独眼的食尸鬼啊。”
张洵笑了笑：“青铜神树在我国可是重要文物，你能联想到盗墓我就不说你了，你为什么会联想到食尸鬼呢？青铜树象征着远古时期，人们对上天的崇拜，这可是我们老祖宗的东西。至于那个组织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我就真的不清楚了。”
话音刚落，张洵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本正经又开口道：“对了，你还得注意一件事。你这次独自一人处决了A级失控者，总部肯定会对你很重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杨淦局长的性格，他会求总部长让那位号称最强导师的蓝局长给你培训，你到时候听到蓝局长的名字，可千万不要吐槽，他会很生气的。”
“我可不是独自一人处决了A级失控者，郑思明也有帮我，还有那个缘时铭。”方哲解释。
“报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郑思明提交给总部的报告里写的很清楚，B级失控者‘雨衣男’和A级失控者五床病人，都是你一个人处理的，并且你还救了他，大功一件乘以二。”张洵盯着方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郑思明要把功劳都让给方哲一个人。
“行吧，那我还得谢谢他了。”
两人，又沉默了，但谁也没要离开的意思。
方哲知道张洵还有话没说，张洵知道方哲还在等他说出最关键的内容。
“其实。”张洵推了下眼镜，表情严肃：“其实线索真的算是中断了，我手上的这条线索，个人不建议你知道，毕竟你算是我们局里的一份子了。”
方哲很平淡的回复道：“你知道我加入局里出生入死，就是为了找到我妈的下落。”
“我知道，但你听说过总局里规定的，那四个不能触碰的事件嘛？”张洵反问。
方哲摇了摇头：“没听过，哪四个？”
“有四个事件，在总局的计划里，是先封闭隔离，慢慢研究出解决的办法再去处理。四个事件分别是，‘23号公交车’、‘隐蔽的医院’、‘演戏的村庄’和‘地下室的美食’。这里边每一个事件，都是因为牺牲了过多的搜查官，甚至是队长级别的人物，才会被这样对待。且，不是四级机密就是顶级机密。甚至这四个事件的扰动抓捕等级，都是‘危’级别。”张洵解释到。
方哲眉头皱了起来，表情逐渐凝重。他知道何为扰动抓捕等级。
失控者有危险等级，那是根据他们对外部可能造成的危害来判定的。至于扰动抓捕等级，则是异常犯罪处理局针对于抓捕这名失控者可能会造成的负面影响而分级的。
“隐”，这名失控者抓捕起来可以很隐蔽，对于外界干扰因素很小，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就像是肉铺事件，田家父子两被抓，除了一些爱吃那种肉的怪物受到影响外，其他人没啥太大的影响。
接着是“控”、“防”、“危”和“新生”。
到了“新生”这个等级，顾名思义，会可能因为处理这场案件，会牵连到数个国家和地区，等同于先毁灭再重生。
“危”的扰动等级排在倒数第二个，就足以见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就好比，抓一名普通小偷，和抓一名当红偶像的区别。
张洵看到方哲的样子，轻轻推了推眼镜：“你清楚扰动抓捕等级的严重性，就该知道，这四起事件有多么恐怖了。”
“为什么会和这四起事件扯上关系？”方哲疑惑。
“你母亲当初的主治医师是高医生，而负责她的护士，有两名。一名两年前因病去世了，另外一名则是牵扯到了这四个事件当中的其中一个，大概率，是死了。”张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纸片：“杨海鑫冒着违纪的风险，帮你找到的这份线索，但他和我一样，希望你最好不要知道。”
“这张纸片，和‘演戏的村庄’有关。”
章节目录 第73章 演戏的村庄
夜幕，降临。
方哲躺在自己的床上，头痛欲裂，他又失眠了。
神经衰弱是什么样的一个症状，就是你身体很乏，很困，很想睡觉，但大脑却很精神，像打了鸡血一样。
你的身体告诉你，“我太累了，我想要休息”。大脑却硬撑开你的双眼，并且拿针扎自己道：“不，你不想。”
想睡，却睡不着的滋味，很难受，这种失眠会带来一种极其烦躁的感觉。
方哲将自己的左手举高，望着手腕上黑色的智能手表，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这块手表是处理局里每个搜查官必须佩戴的，功能有很多，防水，电量够，实时定位，能够通讯（不能打电话，可以给别人发送讯息和震动。）
还能有效防止佩戴者情绪出现严重失控，但方哲不知道这块手表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直到和张洵聊天，方哲还知道这块手表的另外一个用处，实时监视。
可能还有监听的功能。
“啧，人家小天才手表都能打电话，这块手表看着这么高级，却不能跟别人通话，发明者真是傻逼。”
方哲故意将手放到嘴边，说了这一番话，随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他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据张洵所说，“演戏的村庄”是一起接近于S级的事件，里边有多少失控者未知，具体的相关情报在局里是四级机密，几乎无法查阅。
不过总部规定的这四起不能触碰的事件中，除了“隐蔽的医院”是不能查阅任何机密资料外，其他的三起事件，任何一名一级搜查官如果是调查需要或者是想尝试处理，都可以向总部申请调阅。
张洵提到过，之前十五号分局里，有三名一级搜查官就被调到了“天网”行动小组，一起执行针对“演戏的村庄”的处理计划。
所谓“天网行动”，是异常犯罪处理局里，指挥行动部门一项最高级别的小组行动。
这种行动必须不得低于两名队长级别的特级搜查官加入，然后还要从其他各个分局抽调相对数量，精英级别的一级搜查官，临时组成一个行动小组。由分局局长担任指挥官，特级搜查官担任小组指挥队长。
并且每次“天网行动”的集合，必须经过总部长审核批准，再由高层开会商议。
只有处理S级事件或者是评估接近于S级事件的任务中，才会启用这种行动小组。
当时针对那个村庄一同前去的，除了两个城市的队长，还有其他七名一级搜查官。
一共九个人，任务执行了三天，最后逃出来的，只有一名一级搜查官，并且神智已经在极端崩溃的状态。
在精神研究中心治疗的他在一次苏醒后，口述了一些重要情报给到总部，最后留下了一句“千万别去那个村子”后，直接就死了。
郑思明，陈杰龙还有郑锡坚，补的就是参加那次行动，至今未归的那三名一级搜查官的位置。
这个“演戏的村庄”是在海西城和江右城相交的边界位置，地理位置偏僻。总部是将这个事件划分给了江右城管理，因为在海西城里，已经有一起“23号公交车”事件了。
想到这，方哲翻了个身，侧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
这张纸片有明显的撕痕，大概只是原先一角，很小，上边打印着几个黑色的字体。
“剧本。演员名：余柔。出演。”
这个余柔出演什么，方哲不知道，但他知道余柔是谁。
当初在鲤城市第三医院里，照顾方美娟的两名护士之一。
张洵最后有偷偷跟方哲提过，这个“演戏的村庄”一般会挑选被他人极度憎恨的人物，然后给予剧本，收到剧本并且翻开查看的人，会直接消失。
当初负责监视余柔的监视小组就是在发现余柔接触到一叠文件莫名消失后，第一时间联系到了杨海鑫。
赶往余柔宿舍的杨海鑫动用能力，才保留到了这张被撕毁掉，剧本一角的泛黄纸片。
这张纸片原本是总部要求十五号分局好好保管的，但杨海鑫出于私人目的，从局里偷了出来，他叫张洵给方哲两个选择，接受纸片，代表一意孤行；不接受，代表线索中断。
这余柔，为什么会被他人极度憎恨呢？
这么危险的村子，我到底该不该过去查一查这个线索呢，万一余柔已经死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着想着，方哲就这样迷迷糊糊睡着了。
房间的灯，亮着，静悄悄的。
过了约莫半小时，忽然就看到他起身，一根手指头轻轻点在腕上的手表屏幕，嘴角微微上扬。
随后房间的灯被关上，屋内一片漆黑。
隐约，有什么细微的声响传出。
。。。。。。
夜晚，天空上繁星点点。
这里似乎是一处村庄，因为在灯火通明的大城市里，很难如此清楚的看见星空。
寂静，似乎是这里的象征，仿佛一个无人村庄。
一声狗吠，一声人的轻咳，都听不见。
突然，“吱呀”一声划破寂静，老式的木门被打开，从一间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人。
他的头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在黑夜中仿佛一具直立的无头尸体，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模糊黑影。
有点像，地面上的影子站在你的后背，扶着你的双肩。
看不见脑袋的人好像习惯被身后的黑影指挥着，他就犹如木偶，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
当黑色的布袋被拿开时，这名男子眼睛皱成一团。
光线，太亮，让他有些不习惯。
“今天这场戏，是一个三人本，陈苟，希望你还能那么幸运。老规矩，找到凶手，你就可以活下来。猜错了，迎接你的就是死亡。”
说话的，是那个黑影，他的声音像是合成一样，机械，冷漠，毫无情感。
“对了，友情提示一下，这是你演的第三场戏，再演四场，你就可以离开了，祝你好运。”
黑影，消失，留下陈苟一个人站在一间办公室里。
这似乎是在医院的办公室里，里边坐着一个医生和一对母子。
小孩低着头，拿着一本书在看，母亲站在一旁，神色不悦。
医生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着道：“他很用功，挺乖的。”
这话刚说完，那母亲一脸鄙夷道：“用功？假用功罢了，这孩子要是乖，怎么会装抑郁症？”
那充满嘲讽的意味，让医生眉头皱在一起：“诶，你不能这样说孩子啊，特别是在外人的面，抑郁症不是装的，检查结果是真的。”
“真什么真？我跟你说啊医生，就是平常我们少说他了，孩子心理承受能力才会这么弱。你看我们当初，父母只会动嘴皮子嘛？那都是上赶着用真家伙打的，我们就这样被棍棒打的长大，也没见啥子抑郁症嘛，所以就应该多管教多说他几句，遇事才不会那么脆弱！”那母亲继续唠叨，一旁的孩子头埋得更低了些。
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唉，现在抑郁症已经是仅次癌症外，我们人类的第二大杀手，这个需要重视！”
那母亲一时语塞，忽然转过头来冲向陈苟吼道：“孩子他爸，你就在这傻站着？这孩子没你的份嘛？就是你，平常都不怎么管他，弄得矫里娇气！”
陈苟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笑了笑。
他心里这回清楚，看来这场戏，自己将扮演的父亲的角色。
只是这母亲和孩子，还有那位医生，其中有谁会是村子里的人扮演的吗？
章节目录 第74章 Pua式教育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陈苟故意让自己的“妻子”走在前边，因为他并不知道所谓的家在哪。
那小孩一直低着个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而母亲还是在一旁喋喋不休，抱怨医生无良，开这么点药就要那么多的钱。
略微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陈苟开始观察起四周的环境。
他，叫陈苟，从懂事起，就是一个很稳健的人，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有灵性。
只有苟住，才能胜利，也正因为苟住，自己才能活着过了两次演戏，其中一次还是恐怖类型的剧本。
“看来，这次应该就是一个普通的剧情本，还好还好，如果再像上次那样真的闹鬼，我可就苟不住了。”
陈苟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
在村庄里，一共分三种人数模式的剧本，单人本、三人本和五人本。
他第一次参演的，就是单人本，那次凭感觉，随便猜了一个凶手，没想到竟然猜中了。
第二次，运气有点不好，分到了一个五人本，并且还是一个恐怖类型的剧本，里边，真的有鬼。
那一次，他跟风投了其中一个演员作为凶手，很可惜，他们都猜错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死亡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名投错凶手的演员。
这次，他遇到了三人本。三人本虽然参演人数少，但是却有两个迷惑的选项。
这三人本不像单人本，凶手绝对不会是自己扮演的人物，而是需要去推理，去发现谁是凶手并且找出来。也不像五人本，凶手只会藏在参演剧本的五名演员当中，猜中了，凶手会死，其余四名演员存活；猜错了的话，如果猜错的只有一个人，那么那名演员直接死亡。如果猜错的是多名人员，则是随机死亡一个。
而三人本中，凶手有可能是剧情里边本身就存在的人物，也有可能是演员所扮演的人物。
总之，不管是哪个人数的剧本，都很有可能会死一个人。
一边走一边想，陈苟很快就随着自己的“妻子”到家了。
孩子被训斥了一顿后，打开书包乖巧的在书房里写起了作业。
时值正午，妻子风风火火的系起了围裙，开始操弄起午饭。
陈苟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开始打量起自己的这个“家”。
屋子不是很大，大概一百平左右，装修一般，算是一个普通家庭。
就这样打量了十几分钟，厨房内传出女人的吼声：“闲着没事干就过来端菜！盛饭！这一天天的，父子两没一个让人省心的，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陈苟讪讪笑了下，乖巧走进了厨房。
他不敢忤逆，也不敢发脾气，因为一切都要按照剧情的走向去走，一旦随意破坏，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会发生什么后果，陈苟不知道，他是上一次在演戏的时候，听其他演员提到的，便默默记在了心里。
不过，以陈苟的性格，他也不会随便去尝试。
餐桌上，香气喷喷，不管是白米饭还是刚出锅的美食，都冒着热气。
女人回头冲着书房喊了一句：“快出来洗手吃饭了。”
书房里，慢悠悠传来一句很轻的孩童声音：“妈。。你们先吃吧，我还有一点就写完了，写完就马上过去。”
听到这话，陈苟点了点头，心想这孩子真的挺乖的，哪知，餐桌旁的女子却猛的一叉腰吼道：“你写个屁写！该写的时候不积极，要吃饭了又装模作样的喊要做作业，赶紧出来洗手吃饭！”
“噢。。。”小男孩耷拉个脑袋，委屈巴巴的走了出来，朝厨房走去。
陈苟微微皱眉，他听见小男孩嘟囔个嘴嘀咕道：“上次我马上出来吃饭，你又说我写作业的时候就想着吃饭，一点都不认真，这次我想写完了在吃，你又这样说我。”
母亲，瞬间就被气炸了，她本来正在分发筷子，突然就将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敲，扯着嗓子吼道：“你还反了天了？叫你吃饭有错吗？怎么还学会顶嘴了？你爱吃吃，不吃今天就别吃了！”
小男孩开着水龙头在洗手，就听见水声“哗啦啦”的流着，只能看见他的后背，看不到此时脸上的表情。
陈苟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得发挥一下做父亲的职责，便清了清嗓子道：“行啦，少说两句，吃饭吧，洗完手快过来吃饭。”
女人瞪了他一眼，他瞬间就低下头开始扒饭。
小男孩这时候坐回了桌子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
他小手拿着筷子，往嘴里送着白米饭。
母亲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耍脾气是吗？就吃米饭不吃菜？在这装委屈给谁看呢？”
小男孩闻声，立马夹了一片蔬菜放到碗里。
“真是的，说一句动一下，跟个木头似的，真不知道当初怎么生的你，你看看人家隔壁刘阿姨家的孩子，就比你小一岁，乖得跟什么似的，还会帮家里人打扫家务。你再看看你，吃个饭都节节赖赖的，还需要人来请。”
小脑袋抬了起来，眼泪汪汪，他嘴巴微张，像是要说什么，话卡在喉咙里却又噎了回去。
母亲脸上的表情这才微微放缓，她往盘子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丢在了自己孩子碗里，道：“这就对了，好好吃饭，好好学习。爸妈都是为你好，我们还会害你不成？”
陈苟默不作声，他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这些话，似乎曾经他也听到过。
好像，好多父母都是这个样子，他们永远都会觉得自己是对的。
他们以为自己尊重孩子，以为自己了解孩子，却殊不知，这种类似PUA打压式的教育，是在压垮孩子。
就拿玩游戏这件小事来说，都会有各种不一样的版本。
比如，父母觉得你因为玩游戏而考差了，然后就会涉及到几个论点。
某某学习比你好，他玩游戏嘛？你回答玩，那么父母就会说，那人家玩游戏都能考好，你为什么不能？
你若回答不玩，那么答案就不用多说了。
如果这时候，你要是反驳一句，哪个同学不玩游戏，但他考得还比你差，一旦说了类似这种话，那完蛋了。
父母马上就会吼你：“你就知道跟学习差的比，你咋不跟人家学习好的比？你看人家谁谁谁，为什么就能考第一，你为什么就不行？”
但，陈苟不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是一场戏。
这场戏，是某个被抓到村子里，某个倒霉蛋发生过的故事。
这个“演戏的村庄”，只会把被人憎恨的人用剧本“邀请”到村子里来，然后每天所上演的一出出戏，都是他们曾经亲身经历过，然后加以改编的。
也就是说，他目前所经历的这场戏，在谁身上是确切发生过的故事，只是稍微有某些变化。
一块红烧肉，被陈苟放到嘴里，细嚼慢咽了起来。
他挺心疼这出戏原本的亲身经历者，但，和他无关。
小男孩委屈，他知道，但，也和他无关。
他只想等，等这场戏的剧情继续发展下去，直到高潮，而他要做的，就是安安稳稳度过这场戏的前半段。
“嗯，这红烧肉挺好吃的。”
半晌，陈苟才吐出了这句话。
章节目录 第75章 所有人都可疑
午饭，差不多接近尾声。
可能是心情低落的关系，小男孩吃得特别慢。
为了不错失剧情，陈苟也只好跟着吃得很慢，他觉得可惜，那特别好吃的红烧肉没有搞很多，盆子已经见底了。
女人露出不满的表情：“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爷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快点吃，下午你还要去补习班呢！”
最后那句话，女人是脸冲着小男孩说的。
陈苟继续低头扒饭，他心里想着，如果真要按照所谓的“上梁”来算的话，这根房梁也有你的一份啊，而且还占主梁，我顶多就是梁上的一根木头插销，作用并没有很大。
但这句话，他不敢说，不管是怕女人的暴脾气，还是怕对剧情的影响，以他的性格，他都不会说出口。
饭，吃完了，这回小男孩乖乖的帮忙把碗筷拿到了厨房。
正在洗碗的女人撇了撇嘴，一句话也没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
小男孩看了陈苟一眼，随后失望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女人在厨房洗碗，陈苟整理餐桌，孩子在房间写作业。
就这样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忙完一切的女人看向陈苟道：“还愣着干啥啊？这都快一点半了啊，还不带你儿子去补习班，想什么呢你，这一天天的？”
“啊？”陈苟下意识喊了一声，随后马上点头，他看到小男孩已经背好书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大门关闭，陈苟与小男孩走进了电梯，他故意没有去按电梯按钮，而是想看看小男孩会按向哪里，如果是一楼，那说明可能是走路或者骑电动车出门，如果是负一楼，那可能是开车去。
剧本里，所有的角色都是设计好的。
比如说演的这个角色会开车，那么哪怕你现实中不会开车，在戏里也会是个老司机。比如说你在戏里演的是个瘸子，那么哪怕你现实中健步如飞，在戏里也是瘸子。
恐怖本里有鬼，那就是真的有鬼。从楼上跳下去会死，那就是真的死亡。
戏，会影响现实。
电梯里，小男孩伸出自己的小手按向了一楼，陈苟松了口气。
因为如果要开车的话，说明地方很远，他不希望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剧情。
电梯门缓缓打开，小区内洒满阳光，陈苟让小男孩走在前边，自己默默在后头跟着。
似乎孩子习惯了自己父亲的沉默寡言，他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只是突然，孩子伸出小手主动拉住了陈苟的大手掌，这让后者有点没想到。
陈苟不敢拒绝，他生怕会改变剧情的走向，那么很有可能会发生不堪设想的后果。
于是，他便默许了小男孩这个举动。
但是，他的手并没有用力，完全就是小男孩抓住自己的手掌，而他则是处于一个被动的状态。
就这样走没几步，陈苟忽然看到在小区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张望。
那是今天早上才见到的，医院里的医生。
似乎是被发现的缘故，医生并没有和陈苟父子俩打招呼，而是飞快的转身离开。
和早上的穿着不同，从背影看，医生没有穿着白大褂，而是一件格子衬衫。
他原本是站在小区里的，但当陈苟发现他后，医生便往反方向离开。
小男孩似乎没有发现医生，依旧自顾自的拉着陈苟的手往前走着，而陈苟也没有叫住医生，他只是在心里疑惑医生的举动。
“莫非，医生也住在这个小区？这也太巧了吧？”
带着疑问，陈苟继续让小男孩领着自己往前走。走了大概五分钟，街道一个拐角，他看到了一个小女孩站在那里，年龄，和小男孩差不多一样。
女孩扎着双马尾，两根黑色的小辫子上绑着可爱的蝴蝶结，只是绑着的头绳似乎有些旧了，甚至布头有点破损，露出了里边的白色。
裙子，也像穿了许久一样，颜色都暗淡了许多，甚至有些不太合身。
凉鞋，也很旧，并且有一个地方还断裂开来。
她直直的贴着墙边站着，像是在躲正午的热辣的阳光，又像是在罚站一样。
当小女孩一看到小男孩的到来时，平淡的眼眸里像是瞬间发出了光亮。
而当小男孩看到小女孩出现在那的时候，陈苟明显感觉到那只一直紧紧拽着自己的小手，松开了。
小男孩快步跑向女孩身边，露出了微笑，他有些腼腆的对着陈苟说道：“爸爸，这是我补习班的同学兰兰，我们一起去补习班，你就不用送了，太阳很大，你快回去吧。”
小女孩怯生生的跟了一句：“叔叔好。”
她声音很轻，有些嘶哑，像是嗓子不太好。
陈苟露出了笑容回敬，点了点头，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打算离开。
然后就在转身的瞬间，他清楚看到，小女孩凑到小男孩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悄悄话，小男孩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陈苟想回过头去确认什么，却发现两个小孩已经跑远了。
挠了挠后脑勺，他只好往回家的方向走去，不回家，他也不知道该去哪，人生地不熟的。
这场戏演到现在，陈苟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明明是一个看似很正常的剧情本，他却总觉得四处透着古怪。
照理来说，这种剧情本里，会有一个明显的矛盾主线，然后就很容易根据主线猜测到后边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然而，目前最明显的矛盾主线，只有母亲训斥孩子。
可偏偏这样的母子在现实中都有很多，陈苟自己小时候也被自己的母亲这样说过很多次。
他觉得这很正常。
那么，当下唯一可疑的只有那个刚刚在小区里出现过的医生，特别是当陈苟发现他后，那个医生明显是逃似的离开。
“为什么医生会出现在小区里，他是在监视我们吗？我记得在医院的时候，医生有特意叫那个女人留下家庭住址，还必须写得很详细，莫非这是故意的？”
“如果医生是演员的话，那么那个女人也是吗？如果医生和那个女人都不是演员，那这个三人本里，除了我之外，另外两个演员怎么还没有出现？”
“刚刚那个小女孩究竟跟小男孩说了什么？”
“接下来，又到底会发生什么？”
陈苟一路走，一路想，他望着阳光灿烂的天空，心里却涌起强烈的不安。
章节目录 第76章 杀青
打开楼道下锁好的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小女孩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轻叹了一声，随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傍晚，整个楼道里都充斥着各家的饭菜香味，让人很容易感到饥饿。
伴随着一阵铁锅敲击的声音，小女孩推开了自家的大门，默默地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个中年妇女正在轻轻摇着摇篮，满脸温柔的哼着曲调，摇篮里躺着一个正在吸吮着自己手指头入睡的孩童。
不知是孩童个头太大的缘故，还是摇篮买小了的缘故，摇篮里小男孩的双腿，都已经伸到了外边。
厨房中，有一个忙碌的身影闪过，约莫是一个伛偻的老妇。
锅铲与铁锅的碰撞声不时传出，妇女像是没看到小女孩似的，连头都没有抬起过，任由小女孩站在那儿。
头顶上，是一个白色的吊扇，吱呀呀的扇叶吹出的风拂过小女孩红扑扑的脸蛋儿，吹起她头上双马尾的发梢，吹干了鼻尖上的汗珠。
还没等她享受那片刻的凉爽，身后的门再度被打开。
一个满脸疲态的中年男人推开门，走近女孩，朝小女孩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扇了个巴掌。
小女孩的身形微微发抖，低着头说了句：“我去帮忙。”
男人斜眼瞥了她一眼，随后快速走向那个摇篮，脸上立马浮起笑意：“哎哟，心肝宝贝在睡觉觉呢？”
女人不满地推开了男人：“洗手没啊就想摸他？”
“嘿嘿”，男人一脸憨笑，女人瞪眼佯怒，紧跟着笑出了声。
似乎，一切其乐融融。
小女孩应该是没看到这些，因为她已经走进了满是油烟的厨房。
临进去前，她把两个马尾辫上的头绳扯了下来，小心翼翼放进了口袋里，随后自己快速扎了一个单马尾。
老妇没有过多的理会，只是简单的吩咐着小女孩做事，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最近闹老鼠，你先把这老鼠药放在台子底下。”
“记得洗手，洗干净了才能去把那个菜洗了。”
“把这个汤端出去。”
“盛饭。”
“这碗是你弟弟熬的鱼汤，小心点，别洒咯。”
小女孩一一照做，刚吹干的汗，现在又挂满在了小脸蛋上。
夕阳落山，远处的天边还一片光亮，但从屋内向外看去，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忙碌半天，饭菜可算是齐了。
老妇坐在最边角，旁边挨着的是小女孩。
女人在喂小男孩喝鱼汤，离了摇篮后才发现，以小男孩现在的外貌体型，像是完全不需要摇篮了。
甚至，吃饭也完全能够自主。
男人挑着菜，夹了一片放在自己碗里，吃了起来。
等他咀嚼完后，忽然开口道：“妹儿，那个补习班，这期上完就不去了。”
他眼睛盯着碗里的米饭，筷子扒拉着往嘴里送，丝毫没有抬头，紧接着又补了句：“反正那个老师说要上补习班，也没说要上多久。”
女人停下喂汤的动作，嘴巴微张，想要开口，又停住了。
小女孩也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停顿了不到一秒，很快便轻声应了一声：“好。”
这时，旁边的老妇撇了撇嘴道：“这女子无才便是德，补习班本来就是没必要花钱的东西。”
她说完，瞄了一眼那个女人。
女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忽然发现自己手被小男孩不满的拉了下，他嘴巴张了张，示意还要喝汤。
小女孩看了一眼女人碗里所剩不多的鱼汤，站起了身子，脸上溢着甜甜的笑容：“我去给你们每个人盛碗汤。”
谁也没再开口说话，就见小女孩一手放在口袋里，另一手紧紧地攥着，就这样走进了厨房。
。。。。。。
陈苟这边，却还没能吃饭。
他现在挺焦急的。
送小男孩去补习班后，他便回了家，还好，那个女人好像是去上班了，家里没人。
他度过了一个正常且无聊的下午。
再后来，家里电话响了，女人让他记得去接孩子下课。
陈苟答应了下来，顺着记忆，走到了与小男孩分别的地方。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补习班具体位置在哪里。
还好，路上碰巧有家长正在带孩子回去，陈苟上前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了补习班具体位置。
不过那个家长最后说了一句话：“补习班都关门了，孩子早就走光了。”
陈苟是跑着过去的，他发现补习班的大门真的关了，那儿空无一人。
找寻半天无果，陈苟只好原路返回，他在想如果真的找不到小孩，该怎么和那个女人交待。
回去的路上，他一边想，一边还在寻找小男孩的踪影。
小区里，他再度见到了那名医生。
和中午不太一样的是，医生这一次并不是躲在小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是直接从大楼里仓皇逃离。
陈苟想拦下医生，但医生跑得太快，根本没给他机会。
一股不安的想法在心里浮现，直到，他发现家里的大门虚掩着，直到，他发现那个女人就倒在血泊中，脖颈上，刺着一把剪刀。
慌乱之下，陈苟内心更多的是，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稳稳落下的小窃喜。
他想着，这才对嘛，这才是该有的剧情，什么家庭琐事，什么父慈子孝，什么好吃的红烧肉，都是浮云。
出了事，才代表着这场戏走向了高潮，走向了最重要的地方！
陈苟缓缓蹲了下来，仔细注视着女人那瞪大的瞳孔。
然后，他趴在地上，绕着女人的尸体，慢慢爬了一圈。
他像是在观摩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在阅读一本剧情引人入胜的小说，他看得很认真。
导致女人死亡的，就是她脖颈上那把刺得很深的剪刀。
看样子，行凶者力气好像很大。
女人双腿呈弯曲状，侧着并排在一起。
但让陈苟感到奇怪的是，她脸上的表情不是那种惊恐，也不是那种带有怨念的感觉，而是像在笑。
这点，让他觉得很诡异。
就算被剪刀刺得如此深，也不会立马死去，她当时应该还保有一丝神智。
照理来说，不管行凶者是谁，她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一种震惊，害怕，而不是现在这副表情。
正当陈苟以非常近的距离，几乎是脸贴着脸在观察死者的时候，他的后方响起了一道机械般的嗓音。
“陈苟，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继续留在这个场景观察死者，或者跟我去第二个案发现场。”
回过头，陈苟发现，那道黑影就出现在自己身后，如同虚影。
“第二个案发现场？还有一起？那如果去第二个案发现场，我能不能见到其他两个演员？”陈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话语。
黑影没回答，就飘在那，等待着陈苟给出一个最终选择。
纠结半天，陈苟拿定主意点了点头：“带我去吧。”
随即，画面一转，陈苟出现在了另外一个屋子里。
这家人先前像是正在其乐融融的吃饭，不过此时一个个面容痛苦，有的趴在餐桌上，有人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一个个，都已经没了气息，这场晚饭，是他们吃的最后一餐。
黑影出现在三个人的面前，发出生硬，冷漠的机械声音：“三分钟观察时间，互相只能问对方一个问题，然后给出答案。”
语必，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惊慌失措的小女孩母亲，以及皱着眉头的陈苟，纷纷开始行动起来。
。。。。。。
最后，黑影飘到了陈苟面前：“你确定你的答案了嘛？”
陈苟看了一眼那位眼神不断躲闪的医生，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女人，咬着嘴唇，重重的点了下头。
章节目录 第77章 “五鬼”（惊！3700字！）
这几天，在金京城生活的人们，有些并没有发觉出什么异样，有些是认为哪个国家大领导又来这开会了。
城里的安防升级并没有影响到什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此时，在金京城一处较为偏远的地方，数栋看起来像是新建不久的大楼，一栋挨着一栋，也不密集，像是一座商业广场。
外围站满了防守的人，士兵们拿着武器，甚至连一些装甲车什么的都有。
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就坐落于此。
今天，这里将同时召开两场会议，年中大会的提前召开，并不是一个好苗头。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两场会议，对目前这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有深远的影响。
各个分局的局长和指挥行动部的各大队长们，早在几天前就纷纷下榻在这里的酒店住着。
这些大队长既是来这里参加会议的，也是给自己分局的局长当贴身保镖。
有他们的存在，毫不夸张的说，目前这里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安全到，目前总部里边，没有安排任何安保人员。
当前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总部会议大楼这边，陆续有人朝着这个方向靠近。
大门敞开，下方是较长的台阶，有一长发凌乱，穿着一身白衣的高大男人驼着背站在那儿，长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到两只充满血丝的眼睛在发线里肆意乱瞄，像是在寻找猎物一般。
就算是驼着背，他的身形依旧很高大。
一个戴着帽子，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喊了那人几句，但门边的那个男人完全没理他。
叹了口气，戴帽子的男人先一步走进了大楼里。
过了两分钟，有四个人缓缓朝大楼走来，两男两女。
当他们登上台阶，从大门旁这名高大男人身边经过的时候，男人的视线都没在他们身上停留半点。
四人中，一个身材魁梧，皮肤却挺白的男人乐呵呵上前打了个招呼：“哟，这不是第八号分局张大队长嘛，听说你那业绩不错？”
被称作张大队长的男人没有理会他，好像身边的这四个人都不存在，他的视线一直是朝远处看的。
同行中一个面容姣好，纹着两条花臂的女子拉了拉那个魁梧男人，男人尴尬笑了笑，道了声：“您随意”，便与另外三人朝大楼内走去。
另外一个打扮得如白领的女子揶揄道：“我说常丘东局长，这热脸贴冰窟窿的感觉如何啊？”
常丘东撇了撇嘴，一脸不在乎：“我跟他上回见过，约莫着。。”
话还没说完，这四人瞬间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瘆人的凉意，常丘东和那名白领穿着的女人立马被同行的另外两个人护在身后。
一个长相憨厚，皮肤黝黑的男人一脸警惕道：“走，进会议室，我们别在这里凑热闹。”
白领女人点了点头，倒是常丘东有些不情愿，直到他被身边那个花臂女人瞪了一眼，这才跟着前边的两个人离开。
大门外，驼着背的高大男人微微歪头，发出一种嗓子像是被噎到的声音，像是笑声，也很像电影咒怨里，那种“咯咯咯”的声音。
台阶上，一个手持洋酒瓶，正在吨吨吨往嘴里灌酒的男人，和一个身穿民族风服装的男人，并排走在一起。
高大男人刚向前踏出一步，就见台阶上的两个人立马停下脚步，持着酒瓶的男人停下喝酒的动作，他半睁着眼，打了一个酒嗝后，一副醉酒的模样瞧着对方。
“咯咯咯，酒鬼，你这个月，杀了多少个？”
高大男人发出的声音沙哑且怪异，他那本就驼着背的身子又向下低了些，脑袋歪着，两颗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台阶上的人看，仿佛凌乱的头发遮住的，是一张癫狂笑脸。
周围，瞬间充斥着暴虐的气息，和一股浓浓的酒精气味。
“嗝”一声酒嗝响起，“酒鬼”常裳又灌了一口酒，随后脸上摆出不爽的表情道：“关你屁事？”
这句话，像是把周围凝固的空气用锤子打破一般，变得异常狂暴不安。
高大男人向前猛地踏出，一把不知被他藏在哪里的小刀出现在了手上，离喝酒男人的脖颈，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当然，小刀和脖颈之间，还隔着一个玻璃酒瓶。
身穿民族服的男人刚想上前制止，却惊讶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他眼珠子下探，才发现脚下有一团黑影正连着自己的影子。
地面上，那团黑影一分为三，分别牵制着三个人。
顺着延伸的黑影往不远处瞧，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留着干练的寸头男人一步一步往这边靠来。
他每靠近一步，黑影便收缩一寸。
此时的画面，犹如定格一般，高大男人手持着小刀碰着喝酒男人抵在脖颈前的玻璃瓶。
但不论是高大男人，还是喝酒男人，都可以清晰可见他们的手臂已经开始微微颤动，估计用不了几秒，就能挣脱掉黑影的束缚感。
就在这平静却又不平静的时刻，就看到一个叼着根烟，胡子拉碴的男人和一个有着国字脸的男人缓缓登上台阶，像是没事路过的人一样。
这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朝大楼走去，连瞄都没瞄那三个静止不动的人，以及那个操控影子的人。
就在杨海鑫即将走进大门的时候，那西装男人皱着眉头，地上那团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分化。
地面上，一条黑色的长线快速朝正在抽烟的杨海鑫涌来。
杨淦没有理会这些，先一步走进了大楼里，他看起来心情好像不是很好。
烟雾，阻碍了黑影的继续前行，杨海鑫偏头无奈问到：“干叼嗷？”
西装男皱着眉头沉声道：“会议大楼禁止吸烟！”随后，他又看向另外两个男人：“也禁止私斗！”
影子，被收回，禁锢也随即解除。
高大男人收回自己的手，身子微弓，瞄向杨海鑫的方向：“咯咯咯，烟鬼，你这个月，杀了多少个？”
回应他的，只有一团无声的白色烟雾。
常裳将瓶口对准嘴巴，又猛地灌了几口酒。
那仿佛被凝固的空气，开始正常流动起来，没人再觉得有什么不适感，也没人再闻到酒精的气味。
身穿民族服装的男子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些加快。
这四个人，就是异常犯罪处理局里，拥有最强称号“五鬼”的特级搜查官，代表着局里最强的战斗力。
驼背的高大男人，是奉天城第八号分局大队长，“厉鬼”张十三。
喝酒的男人，是自己局里，柱州城第三十三号分局大队长，“酒鬼”常裳。
抽烟的男人，是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大队长，“烟鬼”杨海鑫。
至于那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则是金京城驻防第一大队队长，“影鬼”陈沐。
这四个人，不单空有名号，随便一个都是实力逆天的怪物，被他们抓捕收容的危险失控者不计其数，A级别的都不值得一提，他们不是抓捕过S级失控者，就是参加并处理过S级案件。
可惜“五鬼”其中一个几年前在处理案件的时候因公殉职，不然身穿民族服装的男子甚至觉得今天能够有幸看到“五鬼”齐聚一堂。
杨海鑫，将烟头丢在了陈沐的脚边，他是第一个进入大楼的男人，其次是常裳和第三十三号分局的局长。
张十三歪头，继续站在大门边，他似乎还在等着谁。
陈沐皱着眉头看着身边那个驼着背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只好也站在这里守着。
他需要预防身边那个人再次犯病，常裳是因为实力相当，所以刚刚没有出事，但如果换做别的搜查官，兴许张十三那一刀下去，这大楼前就会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当然，能够让张十三犯病的人，兴许不会轻易一刀没。
但陈沐不允许有人闹事，他就是负责秩序的。
随着时间推移，参加会议的人，陆陆续续爬上了阶梯，越来越多。
有男也有女，有老人，有和尚，甚至其中还有一个小孩子。
当一个留着黑色短发，长相普通的男人经过大门时，陈沐听到身边的张十三再度发出那种诡异的笑声。
“咯咯咯，吴家三兄弟不在一起，杀起来好像很容易。”
他斜眼瞧了张十三一眼，随后目光放在了刚刚进门男子的背影上。
那人是，羊城第二十一号分局大队长，吴家三兄弟中的大哥，吴晓东。
然后，两个和尚经过面前，张十三又笑了。
“咯咯咯，疯和尚。”
披着皮质袈裟的和尚挺着个大肚腩，冲着张十三双手合十：“呵呵呵，神经病。”
另一个和尚连拉带踢，将和尚慧秉弄进了大楼里。
陈沐没有理会这两货，只要不出事，他权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当江右城十四分局大队长肖恩经过的时候，张十三与其互相对视了将近十几秒，如果不是局长顾秋死命拉着，估计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后来，不管是谁经过，张十三都没有再发出笑声，也没有离开。
眼瞧着参加会议的人应该陆续都到了，陈沐在想要不要进去大楼里指挥秩序时，台阶上，又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表情十分严肃，眉眼有条明显疤痕的中年男人，身边紧跟着一个面无表情，戴着一对黑色皮手套，留着短发的年轻青年，他看起来，似乎和方哲一样大。
这两个人一出现，陈沐立马站直了身子，敬了个礼道：“蓝老师好。”
蓝局长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些，他看了一眼陈沐，随后看向张十三。
他发现，张十三那双藏在头发丝里的眼珠子，正在紧紧盯着身边的青年看，那双眼里，充满了一种渴求感。
蓝局长刚要开口，就听见张十三发出诡异的笑声：“咯咯咯，你就是那个，被称作最强搜查官的张悦然？”
青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双眼古井无波，如同一摊死水。
下一秒，张十三迅速出拳，速度之快，就连近在迟尺的陈沐都没反应过来。
由于蓝局长站位是靠向外侧，所以张十三的拳头是直接贴着他的脸，往青年那边袭来。
只见张悦然不紧不慢的伸出手，先是轻轻推开身旁的蓝局长，然后一巴掌把袭来的拳头往下拍去，紧跟着一脚踢出。
张十三直接倒飞而出，而蓝局长稳了稳身子，没有摔下台阶。
“老师，不好意思。”张悦然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差点把身边的中年男人推下楼梯。
蓝局长摇了摇头，他明白自己学生的毛病，所以没有怪罪的意思。
冲着一脸惊愕的陈沐打了声招呼，蓝局长便带着自己的得意学生往大楼里走去。
陈沐看了看脚底下的影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远处倒塌的墙体，张十三满头灰尘的，从碎石里爬了出来。
刚刚，明明自己在第一时间就动用影子束缚到了这两个人啊。
张十三是受外力挣脱出了束缚，这个很正常，可为什么那张悦然，完全没有受到影子压制的影响？
这，就是代号“不败搜查官”的张悦然？蓝局长最得意的门生？总部长口中的天才？
陈沐望着空无一人的大门入口，眼里闪过一丝不安。
章节目录 第78章 年中大会
年中大会，是分开但却同时进行的。
各个分局的局长在一间开会，各个分局的大队长在另外一间开会。
两间会议室在同一个楼层，却隔了好几间。
每一间都是古色古香的装饰，有大国之底蕴在里边，简雅却不失格调。
长方形的巨大会议桌上，摆放着香薰小炉子，轻飘飘冒着白烟。
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桌牌，以及所处第几号分局。
总局长沈三问坐在首位，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透过桌牌可以看到，他的名字叫关海山，职位是收容监管部，收容部部长。
关部长有点笑面虎的感觉，肥头大耳，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右手边，是一位身穿白大褂，戴着厚厚镜片眼镜的女人，她留着蘑菇头一样的短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桌牌上显示的是，精神研究中心院长，白依。
白院长代表着精神研究中心最高领导人，此时的她正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下方依次按照各个分局排序而设，如二号分局，三号分局这样。
会议上，先是谈论了一下国内有关失控者的影响，以及后续的针对策略和指导方针。
随后，话题开始讲到国外。
沈三问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资料，沉声道：“现在国际上，每个国家的情况都不乐观，阿美利坚的失控者闹得最凶，一开始爆发失控者事件的时候，我们就提醒过他们，他们不当回事。现在好玩了，他们天天发讯息找我们请求支援，光是S级的案子就高达十几起，跟过家家一样。反正支援是不可能支援的，顶多就送一些研发失败的药物过去，让他们帮忙试试成效。这点，白院长就辛苦你了。”
白依飞快用笔在自己带来的本子上记着，点了点头。
然后，沈三问继续开口：“西方国家的事，我们未来一概就这么处理，给研发药物，让他们试试成效，人手，一律不提供。但这附近几个国家，就有点头疼了。”
“这阿棒国最近一直有知名人物自杀，不是艺人就是领导，甚至在上周，一个高层领导发现在公园上吊自杀，他们怀疑是失控者所为，也向我们请求了支援。而号称自杀率最高的阿日国，却很少有这样的事件传来，不过。”
“不过阿日国那边，最近也被一起S级案件搞得焦头烂额，听说是利用梦境杀人，而且那边声称，该名失控者是从我们这边跑过去的。”
沈三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们说，这个我们要不要提供援助？还是说，让他们的话成真，我们真的丢几个麻烦的失控者过去？”
。。。。。。
局长们的会议，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然而另一边，却不这样。
谢俞望着台下一群妖魔鬼怪，心里一阵叹息。
作为收容监管部，监视部门的部长，他本应该在隔壁参加会议，汇报自己最近辛辛苦苦整理的所有情报资料，然而沈总部长以这边会议需要一个主导者的说辞，将他推了出去。
瞄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驻防大队队长陈沐，谢俞心中的苦涩感才微微退去了些，最起码，有个人能帮自己镇住场面，管理一下秩序，自己生命安全是有保障的。
要不然，这个房间的会议估计会演变成群魔乱舞。
但哪怕有陈沐帮忙管理秩序，台下大部分人对于这场会议都表现出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有人抽烟，有人喝酒，有人啃着自己的手指甲。
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觉，旁边的人拔着这人的头发不亦乐乎。
有人顶着大光头，拨弄着脖子上挂着的骷髅头，只听他振振有词道：“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
有人一言不合就暴起了上身穿着背心，展示自己那雄伟的肌肉。
有人头发遮脸，一双眼睛四处乱瞄，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
“这个60分，这个70分，这个不及格，这个85分，这个90分，这个95分。。。”
“咯咯咯，都好想杀掉啊。”
谢俞一拍脑门，硬着头皮念起了手中的稿子，也不管有没有人听。
会议，就这样召开着。
此时，在龙石市安定医院里，重症监护室内。
阿强身穿着白色的拘束服，手脚都无法自由行动。
自从被方哲用计谋，加上缘时铭的配合，他就被关押在这个地方接受治疗。
原本，他无时无刻不憎恨着那个倒打一耙，恶狠狠反咬他一口的青年。
但在这段治疗期间，他脸上的表情不再那么憎恨，只剩下茫然和呆滞。
甚至，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出现了幻觉和幻听的症状。
比如那洁白光滑的墙面上，总是有一个黑影在那里若隐若现。
脑海里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十分干硬，机械的声音不停问自己。
“你恨么？有多么恨？”
阿强一直在心里，夹着无尽的怒火吼道，我恨，非常恨！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恨的那个青年叫什么名字，他只好一直在脑海里浮现出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那个人的样貌。
年龄不大，个子不高，偏瘦，面容十分清秀，耳垂有点大，头发稍微有些长，眼里似乎总透着一股厌世的味道。
没错！就是这个人！我恨他！非常非常恨！
后来，黑影消失了，幻听也再也没有出现。
阿强呆滞着望着天花板，露出了傻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
这几天杨海鑫不在局里，方哲真的算是好好的放了个假。
不用上学，也不用处理什么狗屁任务，局里也没人烦他，除了郑思明偶尔找自己聊天。
舅舅方世军也跟以前一样，对自己不冷不淡，并没有过多询问什么。
唯一烦的，就是缘时铭那家伙，动不动就问自己方不方便去他实验室一趟，还开出了各种诱惑力十足的筹码。
然后，方哲把他拉黑了。
每天躺床上补番，刷微博看新闻，偶尔翻看一下心理学的书，这种自由自在，无人打扰的生活，真的好不惬意。
关于“演戏的村庄”那条可能会存在的线索，他已经没去想了。
方哲知道，这条线索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只会是越来越渺茫。
但那可是一起接近S级的案子，足足有两名队长，六名一级搜查官参与后至今了无音讯，还有一名跑了出来，没多久就死了。
真的算得上是，无人生还。
特别是郑思明也在聊天的时候说过，那起案子就连杨海鑫都说难搞。
所以，方哲暂时没去考虑，他只能再从别的地方寻找线索。
反正，他找了那么多年都没什么成果，现如今能够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已经很满足了。
直到，房间书桌上，出现了那本泛黄的，薄薄几页的小册子。
章节目录 第79章 在线等，真的急！
方哲他，今天和昨天一样，睡醒了就躺在床上玩手机。
然后，直到肚子饿了，才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卫生间撒了泼尿。
尿完尿后，他原本想继续瘫在床上再玩会手机。
可是从卫生间出来后，眼睛尖的他立马发现自己书桌上多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泛黄的小册子，目测只有几页，最上方那一页只有两个红色的大字，像是沾着血迹手写一般。
“剧本。”
方哲一动不动，他清楚听见自己心里“咯噔”了一声。
家里目前没人，舅舅方世军一大早就去商场肉摊忙活了。
房间的窗户是关着的，因为开着空调，并且从外边也无法打开。
这绝对不是一场恶作剧。
想到这，手机被他立马掏了出来，当即拨打了杨海鑫的电话，却提示手机关机。
然后他打给了郑思明。
“喂？你怎么会好端端打电话给我？”电话那头郑思明好像在开车，能够清楚听见喇叭声。
“内个。。。我桌子上好像出现了‘演戏的村庄’事件里，会出现的剧本。”
方哲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激烈的急刹车声响，然后是喇叭声和轮胎打滑的声音，像极了电影里车祸现场的音效。
“五分钟，马上到，你千万别碰那玩意！”
电话，挂了，方哲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喂，你个死扑街啊，微信为什么拉黑我！”缘时铭一接起电话就骂了起来。
“那个，我家出现了一个剧本，请问你那有没有什么办法，比如有什么药物能够阻碍一下这个东西？”方哲直截了当的说出了关键。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会。
“你别告诉我，你说的剧本是那个不可触碰四大事件里的。。。”
“是，我现在站着动都不敢乱动，废话少说，有没有能够帮到我的，毕竟你可是精神研究中心的主任，只要有能够帮我处理的，我愿意去你实验室走一趟。”
听到方哲的回复，缘时铭双眼亮出了光芒，但不到一秒就又暗淡下去。
“我丢你个嗨啊，你先别动，等我，在家是吧？我马上过去，千万别乱动啊！”
电话，又挂了。
方哲站在原地，突然发现自己真的能够体会到网上广为流传的那句话了。
在线等，真的急！
屋内，静悄悄的，方哲当真一动也不敢动，他庆幸自己刚刚上了一趟厕所，并且房间里还开着空调。
时间大概过了不到五分钟，但对于他而言，好像过了几个小时。
就听见楼下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随后传出好几个人上楼的声音。
分局里的四名一级搜查官都来了，就连传说中几乎从不外出做任务的张洵都来了。
只不过，这四个人，都离方哲的房间有点远，没人敢随意靠近。
郑锡坚脱下了自己的墨镜，露出了一对古怪的眼睛。
眼白很少，几乎被瞳孔所占据，只能看到眼眶边缘有些白色。
他眼睛眯了眯，随后才戴上墨镜道：“真的是剧本，方哲确实被选中了。”
这句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就好像周围的温度都跟着降了下来。
等了几秒，陈杰龙有点不喜欢现在的氛围，他绞尽脑汁想着一些能够缓和气氛的话，随后总算想到一个。
只见他一脸认真的冲着房间喊道：“方哲，节哀啊！”
众人：“。。。”
郑思明瞪了陈杰龙一眼，随后认真的朝房间里开口：“你。。。还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吗？”
方哲听到这句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很快，他便回到：“有，看你穿女装。”
“。。。”郑思明。
“方哲，我们并没有跟你开玩笑，关于这个事件，我之前就有跟你提到过。本来是让你决定要不要去寻找线索，现在看来，这是天意。”
张洵说话的时候，已经伸出手指按向了手腕上的手表屏幕，一边点一边继续道：“这个剧本就算你不去触碰，不超过一小时，还是会被传送走的，这是关于那个事件无解的开端。”
方哲点了点头，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那我能动吗？哪怕躺在床上等死，也总比腿麻了好啊。”
忽的，他又想起了什么：“对了，你们谁踹的门，麻烦记得给我修好，不然。。。”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书桌上的剧本开始一页一页，宛如有个隐形的人正在翻动似的。
随着纸张翻动，方哲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房间当中，一切来得措不及防。
门外的人觉察到房间里磁场开始扭曲，但纵使这四个一级搜查官纷纷动用自己的能力，也根本无法抗衡这种涌动在房间内的诡异磁场。
郑锡坚进屋，就瞧着房间里充满了暗红色的未知磁力，像是雾气似的。
桌上，剧本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原本还在用手拍打自己大腿的方哲，也就这样瞬间消失在原地，什么都没留下。
就在这时，张洵口袋里的电话才响了起来，他皱着眉头接通了电话。
“喂，开会呢，干鸡毛嗷，我都被陈沐那家伙骂了。”
“你电话来晚了。。。方哲收到了剧本，被村庄给接走了，我们四个人拦不住。”
“。。。”
杨海鑫在电话那头，许久说不出话，到最后才憋出一句：“难顶嗷。。。”
电话刚刚挂断，这四个人又听见楼下传来叮叮当当，像是玻璃瓶互相撞击的声音。
他们走到走廊向下看去，才发现一个穿着白大褂，烫着一头黄色卷发的男人，脖子上挂着一大串绑着的玻璃瓶正往楼上赶。
当缘时铭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爬上楼时，他一看到眼前四个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仚家产！我丢雷老母嗨啊！早知道当初就应该下定决心把他绑到实验室开颅的！”
缘时铭把脖子上的瓶瓶罐罐直接丢在地上，一脸的无奈。
陈杰龙摸着自己的脑门：“那咱们分局是不是又要招人了？”
郑思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话，去把楼下大门给修了。”
陈杰龙：“噢。”
章节目录 第80章 猫鼠游戏
一切，似乎都来得太快了些。
上一秒还在房间吹着空调，下一秒方哲就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
空气中较低的温度，倒是没什么变化。
只是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和当下屋子里弥漫着的那股子阴冷，是两种概念。
方哲先是很冷静的查看一下自身携带的东西都有没有齐全，腕上的手表还在，但除了能够看时间外，通讯功能和实时定位等功能都被屏蔽了。
他庆幸自己上厕所的时候有带手机的习惯，此时手机正在口袋里放着，没有消失，尽管除了用来看时间外，好像也没其他用途。
缘时铭给的药丸还在塑料盒里躺着，那瓶不知名药水喷剂也还在。
目前，他身上的可用“道具”就这些了。
检查完自身后，他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环视一圈，发现自己像是处于一个紧闭室内。
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看似很老旧的木门，四周全是刷着白漆的墙壁，坑坑洼洼的墙面上留着的痕迹，像是有人用手指头硬生生抠出来的，隐约可以看到一丝血迹。
面积不算很大，大概有八平米，地上竖着摆着几个垫子，拼凑成像是一个单人床的形状，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桌子，没有饮食器具，最重要的是，还没有厕所！
方哲寻思着，没厕所就算了，最起码给个小时候用的那种痰盂吧，大小便通用，还能坐着。
唯一缺点，就是坐久了容易腿麻。
他走到门边，发现这扇木门连门把手都没有，像是和墙壁连在一起。试探性的向外推了下，木门纹丝不动。
退回到原先的位置，方哲就这样站着，像是在等待什么。
大约过了一分钟，就见到那洁白的墙面上，如同投影幕布似的，出现了一团黑影映在上边。
人形状的黑影在墙面上扭动，十分怪异，这让方哲不得不想起那副世界名画《呐喊》。
扭着扭着，黑影忽然就将头从墙壁上探了出来，随后是四肢。
“被人无比憎恨的幸运者，欢迎你来到戏剧村，在这里，你只有成功演出完七场戏，才能离开。”
“木门打开代表好戏即将开演，其余时刻就在房间里等候，食物和水会按时送来，敲三下木门，就会有厕所。”
“祝你演出成功。”
毫无情感的机械嗓音伴随着黑影一同消失，正当方哲想伸手敲三下木门，看看厕所是啥样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木门自动打开了。
“吱呀”
如同指甲划在黑板上的刺挠声音响起，方哲眨巴了下眼，他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要去体验这所谓的演戏了。
“这住宿条件不咋地，还没工资，但剥削的效率倒是挺高，韭菜也不是这样割法啊。”
方哲在心里一阵腹诽，看着门外站着的黑影，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借此机会看向黑影后方的景象。
门外所能看到的东西不多，对面好像是一栋楼房，像是学校宿舍楼那种，一个个木门紧挨着，从远处看，就像是一口口棺材立在那儿。
可惜局限太小，所能看到的东西并没有很多。
正当方哲刚踏出门外时，他便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一个像是纸袋的东西套在了他的头上。
身后，有一双透着无比冰冷，干瘦的手抓住了他的双臂，方哲发现自己脚后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抬了起来，像是有一双布鞋垫在脚下，代替着他前进。
脖颈后传来阴冷的气息，导致他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浮现。
强忍住叫出夏燃的冲动，方哲就这样任由身后的未知摆布。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哲不再前行，他发现身后的阴寒感消失了，与此同时，套在脑袋上的东西像是被拿走。
第一时间方哲便扭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只有一片废墟。
当他回头的时候，就见到那个黑影飘在前方，没有脸孔，像是人的影子。
“今天这场戏，是一个五人本。这是你即将参演的第一场戏，戏中，你将扮演的角色由你自己抽卡决定。”
“这是一场猫鼠游戏，一个人扮演抓捕者，另外四人扮演逃生者，逃生者逃出两人以上则为胜利，两人是为平局，两人以下则是失败。同理，抓捕者如果抓到四个逃生者，那么抓捕者将免于死亡；四个逃生者全员逃脱，抓捕者当即死亡，演出结束。”
“作为第一次参演人员，给你一个友情提示，不要相信任何人。现在，请开始你的抽卡。”
合成的机械音停下，黑影面前，浮现出五张卡牌，全是背面对着方哲。
方哲想了想，道：“我能主动选抓捕者吗？”
黑影没回答，那五张卡牌缓慢漂浮着，像是在催促。
叹了口气，方哲随便抽出了一张卡片，他看到华丽的卡面上，画着一个正在仓皇逃离的人，上边写着“逃生者”三个字。
下方，有一小串文字介绍。
【作为误入嚎哭教堂的四人小组其中一员，你除了要躲避抓捕者的追杀外，还要小心躲在暗处的可怕。。。赋予你的能力，分身。在逃亡途中，你将有三次使用分身的机会，当你使用分身时，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随机从一侧出现。要么迷惑敌人，要么作茧自缚。】
“祝你好运，当礼堂的钟声敲响十声后，抓捕者即将展开猎杀行动。”
黑影消失在原地，方哲看着手中也在一点一滴消失的卡牌，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他寻思着，自己要是能当抓捕者，那就是一件很有意思并且会很简单的事情。
把四个逃生者全部杀掉，那自己不就是绝对的胜利？
“当！”
浑厚且绵长的钟声突然响起，像是在倒计时，惊起无数的乌鸦飞在半空中盘旋。
方哲一边走，一边观察环境，四周很阴森，像是一处占地很大的庄园废墟，倒不像是卡牌介绍上边所提到的教堂。
外围被石墙和铁栏通通围了起来，枯萎的树木并排而立，在昏暗的光线下从远处看，仿佛是无数伸展开来的手臂。
靠着围墙，能够清楚看到西式的那种坟墓，雕刻成十字架的墓碑，一块又一块立着，有的则是一块椭圆形的石碑。
正当方哲闲庭信步走着，那钟声已经响到了第八声。
“当！”
章节目录 第81章 你不要过来啊
“当！”
钟声敲响到第九下的时候，方哲心中开始有了一丝小激动。
然后就见他飞快的窜到一个墓碑后头蹲着。
最终第十下钟声，响彻在整个教堂外部，当余声逐渐消散的时候，便是死一般的沉寂。
什么都没发生，盘旋在半空中的乌鸦有些已经慢慢落了下来。
方哲呼吸都跟着下意识缓慢了些，他蹲着身子，一点一点挪动脚步，从这块墓碑后头，移到了另外一块墓碑后头。
“沙沙”声音响起，哪怕他已经很小心，很慢的移动，鞋子在水泥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些响动。
方哲猛地一惊，他突然感觉到黑暗中好像有某个视线往自己这边望来。
一个翻地滚，他直接滚到了另外一块墓碑下方，缩着四肢，气都不敢喘一个。
目前可以得知的是，四个逃生者每个人应该都被赋予了能力，至于大家能力是不是一样的，这个方哲不能确定。
他的能力是分身。
而抓捕者会是什么形象，会不会也拥有某种特殊能力，这点方哲不清楚。
在他的脑海中，抓捕者是以一个可怕怪物的形象浮现出来的，此时正用腥红的双眼在教堂某处寻找着他们。
方哲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开始思考起来。
“目前我应该处于教堂的外围，看样子这个教堂很大，光看外围就像一个足球场。问题是怎么样才算是逃出去？那个黑影也没说清楚具体的规则，没给出时间限制，也没告诉逃出去的方向。”
“干，不是说好演戏的嘛，怎么上来就玩起了躲猫猫。”
缓缓从墓碑后方探出脑袋的方哲在四周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动后，他开始继续转移位置。
一直躲在某个地方不动，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顺着围墙，方哲一直不停穿梭在各个墓碑当中，时而从地面上滚过，时而如蚯蚓一样在地上爬。
四周，除了寂静，就是寂静，偶尔传出几声乌鸦的啼叫，让人眼皮不由一跳。
就在这时，“当”的一声！沉闷的钟声再度敲响。
方哲立马趴下身子，躲在一堆野草后边，他顾不上手肘边密密麻麻的蚂蚁，以及数只不知名的昆虫。
乌鸦飞起，盘旋在半空之上。
随即，方哲亲眼见到，那些乌鸦分成好几批，往不同的方向降下，其中有几只朝他所在的方位俯冲而来。
“草！”
完全没想到这出的方哲不由得爆了句粗口，他一边疯狂甩动着手臂，想要将那些蚂蚁从身上甩飞出去，一边飞快地奔跑着。
不过就算如此，他还是记下了其他乌鸦降落的大概方位。
虽然一直在奔跑，但方哲始终是顺着围墙内围的方向，等于是在绕着整个教堂最外圈在跑。
他一方面是想搞清楚这个教堂大致布局，算是摸清楚地图。另一方面他觉得教堂内部肯定很危险，外围反而相对会安全一些。
当然，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方哲给否定了。
因为他跑了没多久便发现，前方有一头怪物！
怪物身形高大，大概三米的样子，整个脑袋被触须包裹，无法看清楚面貌，或者说这怪物压根就没有面貌。
头发上长满了触须，四肢是触须，哪哪都是触须。
它站在一扇紧闭的大铁门前，正在左右张望，黏滑且柔软的触须就在那扭来扭去，盘来盘去，看得方哲都有些饿了。
“这要是来个章鱼铁板烧，那得多香啊。”
当然，方哲顶多就想想罢了，他的身体还是很实诚的缓慢倒退。
“这个怪物可能就是抓捕者了，也可能是帮手？莫非这就是抓捕者的能力？”
“那扇大门应该就是逃生出去的路，但却是关紧的，应该需要钥匙，可惜我没办法近距离观看。”
方哲一边缓慢后退，一边在心里分析着现状。
怪物就站在那，依旧左右张望，并没有发现正在移动的方哲。
就在这时，钟声再度敲响，“当”的一声很洪亮。
紧接着，乌鸦盘旋上空，往着不同方向降落，其中几只，又瞅准了方哲所在的位置。
“啊，啊，啊。”
乌鸦扑扇着翅膀，发出干哑难听的叫声，仿佛在哭坟一般。
“卧槽！你不要过来啊！”
方哲大惊，在心里冲着乌鸦疯狂呼喊，他立马定在原地蹲着，不敢乱动。
几只乌鸦，还是落在了他所在位置的附近，若无其事的在地面上啄着小石子。
怪物，没有动，方哲微微向后挪动了一下，怪物头偏了过来，触须脸对着方哲所在的方位，没有再转回去。
“。。。”
方哲身子微微下探，不敢再动了，他嘴巴轻轻发出驱赶的声音。
“去，去。”
手指头一直对着那几只乌鸦扇动。
乌鸦，没理会他，倒是那个触须怪物，开始缓慢向这个方位移动。
“你妈个鸡儿！”
方哲直接起身，他撒开腿就跑，连回头看的功夫都没有。
他现在总算可以确认一件事了，这个教堂的钟声，大概每过半小时就会响一次，然后乌鸦就会飞上天空，最后落在求生者所在的方位附近。
这算是在报点。
要么是抓捕者的能力，要么是这出戏的隐藏功能。
这是在变着法子逼迫求生者尽快逃离这里。
跑着跑着，方哲认为差不多了，这才敢回头去看身后那个怪物有没有追上来。
然而，当他回头后才发现，那个触须怪物不但追了上来，并且距离还拉近了许多。
原本远远看着，方哲倒不觉得这个怪物很吓人，但当距离拉近后再看，他整个人都不好了，SAN值疯狂下降。
怪物下体如同章鱼似的，几个冒着粘液的触手在地面上快速蠕动，那个粘液甚至还拉出一条长长的，透明的丝线，留在地面上的痕迹，就像是蜗牛爬过一样。
触须如同几只小手一般，不断往前伸出，像是水里晃动的海草，又像是细长的舌头。
方哲猛吸一口气，双腿迸发出巨力，拼命往前飞奔。
正当他跑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从黑暗中忽然伸出一双手将他拉了过去。
“嘘！别说话！”
阴暗中，一道男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并且一只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
方哲扒开那个手掌，轻声道：“喂，老套路了啊。”
章节目录 第82章 地
方哲与另外一个人，挤在一个小木柜里。
由于内部太暗的缘故，方哲看不清楚救他的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对方是个男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并且衣服上带有一股肥皂的香味。
“嘘。”
那人发出的声音很轻，如果不仔细听，完全就是像吹了一口气一样。
方哲保持不动，甚至屏住了呼吸，双眼微眯着透过木柜上方的透气格紧盯着外边的风吹草动。
触须怪物保持着缓慢移动，正好出现在了衣柜的正前方，怪物侧方有一根触须离衣柜只有两三厘米的距离。
就看到触须在那不断扭动，怪物停了下来，它的脸部是被触须覆盖，犹如一根根细长的沙虫。但四肢却像是软体动物的触手那样，上边布满了粘液和吸盘，比起触须，触手更粗大些。
这怪物，仿佛就像是海底软体动物杂交出来的产物。
柜子里的两个人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他们咬着嘴唇，不敢呼吸，也不敢发出任何响动，犹如雕塑。
左右张望了下，触须怪物似乎放弃了追踪，就见它一个转身，往先前守着的大门方向移动。
正当方哲觉得差不多可以喘气的时候，柜子原本关紧的两扇门突然打开，数道触手朝里涌了进来。
“卧槽！”
方哲头皮瞬间发麻，他立马使用了自己的分身能力，一个如同幻影的“自己”出现在了他的右侧。
本就不大的木柜里，现在相当于挤进来了三个人和数十条触手。
木柜，发出剧烈的摇晃，似乎随时都要裂开的样子。
想都没想，方哲把分身直接扯到触手面前，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触手包裹住，如同被抱脸虫袭击那样，触手紧锁着将其拖了出去。
分身在那挣扎，但触手束缚的力度变得更大，甚至扯得分身发出骨头碎裂的声音，鲜血从口里狂喷出来。
趁着触手离开木柜的瞬间，方哲弯腰从空隙里逃脱，他压根就没看“自己”那副惨样。
木柜的另外一个男人也紧随其后。
两人亡命般的奔跑，一前一后，谁都没有朝身后看。
“前边左拐是墓地区，那里会有很多遮蔽物，往那个方向跑！”
跑在最前头的方哲忽然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喘气的声音，他记得往左边方向拐就是自己一开始所待的地方。
原本他是想往另外一个方向跑的，因为怪物出现在了大门那边，说明其他区域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可以趁这个机会了解一下整个教堂的大概布局。
不过身后的人既然这样说，方哲也只好往左边拐去。
一块较大的墓碑后头，方哲与那名男子蹲在地上。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可以确定那个触须怪物没有追来。
四周一片寂静，特别是旁边随眼望去都是墓碑，导致有些压抑感。
方哲觉得自己因为是失控者的关系，所以刚刚的激烈奔跑对自己并没有什么身体负担。
但那名男子则不是这样，满头大汗的他正趴在地上，捂着嘴巴强忍干呕的冲动，他怕声音引来抓捕者。
“年龄大概在20到25岁之间，缺乏运动，皮肤白，有严重的黑眼圈，头发油，应该超过两天没洗了，穿着简单。嗯，应该是个大学生。”
方哲眼睛又瞄到那个男的所露出的袜子，看了一眼上边印有蜡笔新之助的图案。
“还是个死宅。”
趁着那名男子在恢复状态的时候，方哲已经透过对方的外貌，在心里作出了大概的侧写。
他拿定主意，一定要找个机会和这个拖油瓶分道扬镳。
毕竟一个缺乏运动的死肥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一个猪队友。
如果不是这个男的救了方哲，方哲倒是很乐意带上他，关键时刻还能扔出这个家伙做诱饵，相当于自己又有三次分身能力了。
就在方哲思考的时候，男子大概是恢复过来，只见他有些紧张道：“我。。我叫吴亮，请问你也是被抓进来的嘛？”
方哲眼睛微微眯了下，他没有回答，而是直勾勾的看着吴亮。
估计是有些社交恐惧症，吴亮不习惯别人这样看着自己，只见他微微低下头，有些惊慌失措。
半晌，方哲语气冰冷的开口道：“谢谢你救了我，接下来祝你好运。”
说完，他便起身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吴亮有些急了，他连忙抬头，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好压着嗓子道：“你应该也是逃生者吧，那我们应该一起行动的。”
方哲已经走了大概五六步，头也没回，理都没理。
“我有这个教堂的地图！”
吴亮的这句话，让方哲停在了原地。
思考了片刻，方哲默默转身，眉头皱在了一起，他先是四周张望了下，确认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后，又回到了墓碑后头蹲着。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毕竟团结就是力量，你那个地图有没有实体，能不能直接拿出来看呢？”
方哲说话的时候，还往吴亮那边挤了挤，如果不是墓碑宽度有限，遮挡的地方没那么多，吴亮估计早就躲开了。
此时的他只能强忍着别人近距离挨着自己的痛苦，咬着牙道：“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方哲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没有，你其实误会我了，因为你救了我一命，所以我才打算自己先行离开去吸引怪物的视线，好让你能够成功逃离。”
随后，在吴亮一脸“你当我是傻子嘛”的表情下，方哲依旧面不改色。
可能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的关系，也可能是吴亮很少交朋友的关系。
总之，吴亮还是从身后拿出了一张卷在一起，像是羊皮纸一样的东西：“合作的话，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还有你抽卡抽到的能力，这样大家才能彼此信任不是嘛？”
方哲点了点头，认为对方说的很有道理：“我叫郑思明，我的能力你刚刚也看到了，是制造出分身，不过这个只能用两次，我已经用了一次了，只剩下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其实，方哲的分身能力可以使用三次，只不过他留了一手。
吴亮点了点头，他相信了方哲的话，毕竟先前就是靠着方哲的分身能力，两个人才有了脱身的机会。
换句话说，彼此都救过对方一次。
正当吴亮要打开那张羊皮纸时，方哲忽然看了看手表：“等下，我们得转移地方了，这里每半小时就会敲响一次钟声，乌鸦就会开始给抓捕者报点。现在离下次报点还有三分钟，我们得移动起来。”
章节目录 第83章 容易轻信别人说明缺少社会的毒打
如同方哲所说，当三分钟过去，洪亮的钟声准时响彻在整个教堂。
准确到，就像电视台准点报时一样。
钟声敲响，乌鸦盘旋，随后分散而落。
吴亮有些诧异的看着走在前边的青年，那背影仿佛有些伟岸了起来。他完全没发现每半小时就会敲响一次的钟声，其实是乌鸦开始给抓捕者报点的讯号，他单纯觉得这个钟声只是为了烘托气氛，让逃跑的他们害怕用的。
几只乌鸦落在了附近的地面上，开始啄着小石子，时不时发出难听的叫声。
方哲再度记下了乌鸦降落的其他方位，随后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四周，用一种较快的步伐又返回到了原先的墓地。
在一块较大的墓碑后方，两个人又蹲了下来。
不用等方哲多说什么，吴亮已经很自觉将手中的地图缓缓摊开，并以一副乖巧的模样等候在一旁。
他现在对于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郑思明，很是信任。
方哲满意的点了点头，将目光移到微微发黄的羊皮纸上看了起来。
这座教堂的占地面积是真的很大，按照区域划分的话，一共可以分成五大块。
最左边的，是教堂左侧废墟，算是整个教堂范围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块区域，这里枯树和塌方的石头居多，几乎是一大块平地，像是学校操场一般，方哲认为这个地方应该不适合躲避。
在左侧废墟的下方，靠近大门的位置，是一个观礼区，至于有什么用途，地图上没有标记。
从观礼区的方向往右移动，则是触须怪物所把守的大门，大门画的很明显，当然，守在大门前的怪物刻画的也很明显。
大门正前方，也是整个教堂的最中心区域，是教堂中心，坐落着一座如同城堡一样的建筑。甚至在教堂建筑里，地图还很细致的画了红毯，座椅等物。
教堂的最右侧，是两个区域连在一起的。一处就是方哲目前所在的墓地区，这里画了一条又一条有长有短的横杠，甚至还画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十字架符号用来标记。
墓地区后侧，是教堂右边废墟和一处小型地窖，画有地窖的地方有一个小括号，里边是代表水的波浪纹记号。
在教堂右边废墟一个很不显眼的地方，还画了一扇小门，方位和大门正好对齐，一前一后。
“原来，这个地方是有两扇门的，并且那扇小门好像没有画怪物，可以去尝试看看。”
飞快在脑子里想好下一步计划的方哲，随后将目光放在了地图的下方，那里记录了一行文字。
【这里曾经举办过一场没能完成的婚礼，在那颗树下还能找到新娘未能说出口的誓词。小心漆黑的深处，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等待着你。】
“树？”
方哲抬头，然后立马见他垮起个比脸。
别说整个教堂绕着围墙那一棵棵枯树，单独就算这片墓地区域，几乎都是一块墓碑紧挨着一棵树，最少都有好几百棵。
“好家伙，这树一个个都枯成这个样子，没一棵是活的，看来用新娘当肥料不管用啊。”
方哲寻思着按照一般套路，这埋有人的树肯定长得特别茂盛，葱葱绿绿的，相比于其他树木一眼就能认出来，属于与众不同的妖艳贱货。
但目前来看，想从树木外形去判断哪里埋了那位可怜新娘，估计是没办法。
方哲伸手将摊平在地上的地图卷了起来，在吴亮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以一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将地图收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吴亮有些委屈，他甚至试探性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这地图。。。”
方哲没理会他，脸上挂满了严肃：“走，快跟上我，咱们去小门那看看。”
吴亮：“。。。”
随后在方哲的带领下，两人缓慢的穿梭在各个墓碑和枯树的后头。
中途，钟声又敲响了一次，不过因为两个人一直保持着移动的状态，所以丝毫没有理会乌鸦的降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教堂也越发诡异起来。
本就昏暗的天空，仿佛又暗了一些，时不时还有乌云飘过。
那些靠着围墙而立的枯树，仿佛在摇曳着，一个个枝条如同干枯的手指，在冲人招手。
可，方哲明明感受不到有风吹过。
行走在死寂的教堂外围，既不清楚另外两个逃生者有没有被抓，也不清楚抓捕者目前身在何方。
本就一直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之下，时不时还要担心受怕，就怕某个转角冲出来一个满脸是血的怪物，将他们一网打尽。
未知，是恐惧的一切源头。
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两个人，就这样小心翼翼的移动着，他们每走一步都要先仔细观察四周，最少观察一分钟左右，才敢迈出下一步。
斑驳的石墙外头，是一望无际的漆黑，透着十足的危险感，仿佛伸手出去，就会被游离在黑暗中的怪物生吞活剥。
周围静悄悄的，巨大的教堂建筑就在不远处立着，顶层的那个十字架尤其明显。
走了估计有半个多小时，两个人才算是走出了墓地区域，这让方哲不得不惊叹这座教堂范围的广阔。
打开地图，方哲眉头皱了起来。
再往前走，就是教堂右边废墟，那里将会和墓地区域不一样，他们无法再利用墓碑和枯树当做掩体，只能暴露在废墟之上，非常明显。
如果说抓捕者正好是在这个范围，那么别说蹲着身子，哪怕两个人趴在地上像蛇一样爬行，都很容易被发现。
方哲不敢赌，他认为守在大门前的那个触须怪物，不像是抓捕者。
因为如果那个触须怪物是抓捕者的话，当时在木柜里发现他们俩的时候，就应该穷追不舍才对，毕竟一开始在规则上就讲的很清楚，抓捕者只要抓到两个逃生者，这场就算是平局。
如果逃生者超过两个人，那么就代表着抓捕者失败，那可是会死的。
一上来就能得两分，却放弃了追踪，除非抓捕者变成怪物后，脑子里真的长满了触须，不然方哲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并且那扇大门方哲虽然在远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可以肯定大门是关闭着的，从头到尾就守在大门前，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做法。
所以，触须怪物应该不是抓捕者，而是抓捕者的帮手或是利用能力召唤出来的。
所以，整个教堂里，说不定还有其他怪物帮手。
想了想，方哲回头：“接下来我们要经过一片废墟，那里不会有任何掩体，你确定还要跟我过去吗？”
吴亮听到这话，也很纠结，他仔细分析了一下，道：“要不，你先去前边探探路，毕竟你还有分身的能力，遇到紧急的事情还能使用。我除了一张地图，什么能力都没有。”
停顿了会，吴亮有些不好意思，他伸手拽了下裤子道：“对了，你去之前，能不能先把地图还给我？”
方哲点了点头，他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卯足了劲：“冲！”
等吴亮回过神来的时候，方哲已经撒开腿率先跑在了前头。
章节目录 第84章 长得好看叫卖萌，长得丑叫有攻击行为。
四周诡异的景象，沉寂中暗藏着杀机，其实这些都不可怕，毕竟都还没发生。
可怕的是，你走在前边，后头跟着一个一惊一乍的猪队友。
踩到石子，他拉着你的衣服，身子抖个不停，跟踩到电门触电一样。
树枝摇晃了下，他能差点扛着你往回跑，那力气像头牛似的。
当方哲衣服后边的一块布被吴亮扯变形后，他再也忍不住了。
观察一下四周，方哲将卷好的地图掏了出来：“地图给你，你往回跑吧，别霍霍我了行么？”
吴亮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手还死死拽着方哲的衣角：“不行，我不敢一个人往回跑。”
此时，方哲的脑海里只有两个选项，第一个是敲晕对方，然后跑路。第二个是就地把对方埋了，反正脚下这个地方除了石块，什么都缺。
房屋坍塌过后，一片狼藉，地上的砖头石块以及水泥板，都有了岁月的痕迹。
踩在上方，硌脚，如果这时候真有抓捕者追来，这里绝对不适合奔跑，很容易就会被凸出来的石块给绊倒。
方哲没进来村庄前就了解过，这个事件一般都会把被他人所憎恨的人带进来。
换句话说，“演戏的村庄”里边，每个演员都与别人有着血海深仇的大恨。
关于这点，精神研究中心有用人做过试验。这是在前几天，郑思明偷偷来方哲家里找他，透露出来的。
一个杀人犯因为残忍的杀害了一家三口，被逮捕。
精神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将杀人犯，以及被害者的老母亲，分别关押在了两个临时建起的收押室里。
杀人犯所处的房间，落地窗的玻璃从里边无法看到外边，外边却能看清楚里边。而那位可怜的老母亲所住的房间则是一切正常。
老母亲无比憎恨那个杀人犯，哪怕杀人犯忏悔了，工作人员也跟老母亲一直说杀人犯毫无悔意，甚至一直在吹嘘自己犯下的血案。
中间，还将杀人犯如何作案添油加醋一番，特别重点讲了她儿子是如何被残忍杀害的。
就这样大概持续了三天，工作人员发现诡异的事情出现。
老母亲开始对着房间自言自语，一直重复什么“我恨，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然后，杀人犯收到了剧本，凭空消失。
类似这样的实验，精神研究中心一共做了一百多起，成功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十左右。
有人释怀了，有人原谅了，有人憎恨的程度远远不够。
当被憎恨的目标收到剧本消失后，憎恨者的灵魂，似乎也被夺走了，研究中心的人员就看到他们面带微笑，嘴角流着口水，从此不再正常。
不过，不管身后这个吴亮做了多么无良的事，导致被人怨恨从而进入到村庄里。起码方哲觉得，自己是无辜的。
也正因为方哲觉得自己无辜，他才没有对吴亮下死手。
他到现在，唯一能想到会极度憎恨他的人，只能是那个矮壮矮壮的阿强了。
自己当时和郑思明，缘时铭一起联手，设了一个局将阿强陷害，替雨衣男的母亲报了仇。
没想到一时兴起的想法，却成了害自己陷入这个事件的起因。
当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害，不知道那家伙在医院里过的怎么样，伙食好不好，有没有长胖一点。真是怪想他的，等我出去了，就去医院看看他吧，顺便打断他第三条腿。”
收回想法，方哲打开地图又看了一眼，随后对身后的人道：“你跟着我可以，但能不能别扯坏我衣服？”
吴亮左顾右盼，有些委屈的点了点头，他现在越发觉得四周诡异无常，特别是远处的景象开始模糊，一直能够当做方向标的，那座教堂上的十字架，也开始有点看不清楚了。
拉了拉身前人的衣角，吴亮声音都有些发抖：“诶。。郑思明。。你有没有发现，起雾了。。而且。。好像有什么声音在接近我们？”
方哲愣了一下，他这才发现，四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雾。
本就昏沉阴暗的天空，此时被厚厚的雾霾遮盖住，完全看不清楚，原本能够当成路标的教堂十字架，也在雾中若隐若现。
而且这雾霾，似乎越来越浓，如同薄纱。
方哲警惕了起来，侧耳仔细聆听，却没能听见吴亮口中提到的声音。
他不相信吴亮是过于害怕而产生的幻听，最起码在发现起雾的这件事情上，对方比自己及时。
浓雾中，可见度范围越来越低，此时那十字架完全被灰白的雾霾包裹，能见到的只有脚下的废墟产物。
“哗啦。”
一块石头被脚尖踢到，滚了一下发出摩擦的声响，方哲瞬间停下了脚步，吴亮收脚不住，不小心踩到了前边人的脚后跟。
“嘘。”
这时，方哲伸出手指抵在嘴唇，他示意吴亮跟他一起慢慢蹲下身子。
“喵呜~”“喵呜~”
一种类似猫叫，春，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愈来愈近，并且数量好像很多。
方哲眼皮跳了跳，他的表情有些严肃，突如其来的雾霾和一群猫叫声，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偏偏！还是在废墟上方，本就逃跑不便，加上雾霾的遮盖，这很可能会出事。
他随手捡了一块石头，朝远处用力丢了出去。
瞬间，几声凄厉的猫叫发出，像是炸毛似的那种警告声音。
方哲眼睛不停向周围扫去，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而吴亮连大气都不敢出，他紧咬着嘴巴，下意识将身子缩了起来。
两人默默后退了一步，双脚每触碰到一下石子，都会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这让方哲脸上的眉毛紧张得拧在了一起。
石块，又被方哲捡起了一块，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再度扔了出去。
猫叫声响起，似乎比上一次还要凶狠几分，并且距离也近了许多！
咬肌被方哲咬得一鼓一鼓，他知道，如果现在两个人飞快朝原来的方向奔跑，不仅容易迷失在浓雾中，脚下发出的声响也会立马引起那群猫的警觉。
能在这种废墟上，并且还是叠加了雾霾的高难度跑赢四条腿的猫，方哲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沉甸甸的石块拿在方哲的手上，正当他选好方向要丢出去的时候，就见到，浓雾里有一个黑影朝他慢慢走来。
优雅，且缓慢。
“踏踏，踏踏。”
那黑影每移动一下，都会发出很细微的声音，随着距离接近，方哲总算是看清楚了那黑影的样子。
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体态优雅的朝他两走了过来，毛发像是沾了水一样，隐约泛着光亮。
最关键的重点。
这黑猫的面部，并不是猫脸的样子，而是长着一张人脸样貌，像是一张人的脸皮贴在了上面似的。
苍白，布满皱纹，毫无血色的一张老太太的面孔！
眼睛，是猫特有的杏仁眼；鼻边，也有猫咪才有的多根胡须。
可那微微塌陷的鼻梁，那毫无血色的双唇，这分明就是一张人脸，并且是一张老太太的死人脸！
那人脸猫发现方哲两人后，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原地，只见它从那张老太太脸皮的嘴巴里吐出了那粉嫩嫩的舌头，前爪抬起，开始轻轻的舔舐了起来。舔着舔着，它甚至开始用前爪懒洋洋的挠起了脸，双眼微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只是，不论爪子怎么挠，都没有改变脸皮的位置，就好像，那张脸皮原本就是从猫脸上生长出来的一样。
只是，如果是只猫，方哲兴许会产生撸猫的冲动，并会觉得这小家伙真是可爱。但看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苍老脸孔，他只觉毛骨悚然，有想一脚踹飞的冲动。
挠了几下，人脸猫将前爪放下，一双冒着绿光的大眼睛盯着正前方的两个人。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人脸猫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像是正常猫咪被人抚摸的时候，所发出来的声音。
然后，人脸猫朝两人走了过来。
方哲紧绷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他手上的石块差点被他捏爆。
吴亮浑身颤抖着躲在方哲的身后，他紧紧拽着方哲的衣角，甚至都有些不敢看那张恐怖的脸。
两人心里都同时发出呐喊：“千万别过来，求求你千万别过来！”
可是，墨菲定律第四条说，你越害怕什么，往往越会来什么。
人脸猫缓缓走到了方哲的大腿边，开始用脑袋蹭着，如果这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方哲不但不会嫌弃，甚至还会伸出手去抚摸。
可眼前这只黑猫，是长着一张布满皱纹，苍白人脸的！
试想一下，一个用着老太太脸孔来蹭你大腿的猫咪，你还会觉得它可爱吗？
方哲紧咬牙关，忍住了叫出夏燃的冲动。
他一点一点站起身子，每动一下，都会观察这只人脸猫的反应，还好，猫依旧在蹭着，没什么太大反应。
直到，方哲站直了身子。直到，那黑猫抬头，顶着一张老太太的面容对他微微歪头，像是在卖萌。
人脸猫，吐出了舌头，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子，用着很萌的样子，轻声叫唤了下。
“瞄~”
这回，方哲终于忍不住了，他直接抬脚吼道：“臭老太婆卖你马个萌！”
章节目录 第85章 第三个逃生者
方哲本以为，自己这蓄力许久的一脚踢出去，怎么也会听到一声怪猫的惨叫，然后在远边的天空亮了一颗星闪烁一下，再伴随着一句“我还会回来的！喵~”
嗯，有内味了。
只可惜，这想象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那人脸猫，轻松地一跃而起，斜跳到方哲的面前，用那带有倒钩的粉嫩舌头，不急不缓地舔了一下他的下巴。
方哲突然觉得自己四肢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每处关节都像是打了石膏一般，完全无法动弹半分。
一下，两下，黑猫已经落在了方哲的肩膀上，舌头舔动的频率越来越快，那温热湿滑的触感，从下巴延伸到耳垂，由耳垂蔓延到脖颈。舌尖倒钩刮过的皮肤，留下了异常明显的血痕，那股子火辣辣的刺痛感，让方哲眼睛瞪得许大。
鸡皮疙瘩瞬间布满在全身上下，方哲还是强忍着，没有叫出夏燃。
目前这只是村庄里的一出戏罢了，代号为“导演”的A级失控者，也就是这个“演戏村庄”的幕后大佬，还没有现身。
敌人隐藏在暗处，现在很可能正注视着这里，方哲觉得，这会叫出夏燃，有些太冒失了。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也是一个怕死的人，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他还不想死。
甚至，连受伤都不愿意。
莽？在方哲的理解里，所谓莽就是明知道敌人比你弱，然后还要很热血，很装逼的冲过去，将对方暴揍一顿。
所以哪怕像现在这样，被怪猫定住身躯，那张老太太的脸在自己旁边伸舌头乱舔，方哲也没叫出夏燃。
恶心的感觉如同潮水一般淹没自身，像是坠入深海。
正当方哲将舌尖咬出血来，任凭自己竭尽全力控制全身紧绷的肌肉，也只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指头时，他就听见耳旁响起怪猫凄厉的叫喊，那刺耳的声音仿佛要将他耳膜穿透。
“砰”一声。
恍惚之间，方哲发觉自己好像能动了，然而实际上是身后有人在拉着他跑。
是吴亮！
原本躲在方哲身后的吴亮看到那怪猫袭来时，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他看到方哲如木偶一样站在原地；直到他看到那长着一张死人脸的怪猫落在了方哲的肩膀上，用着阴森森的笑容舔舐着方哲的脸颊；直到方哲半边脸挂满了血痕，以及那只怪猫张开小嘴露出里边的尖牙时。
他终于鼓起勇气，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扔了过去，眼眸里充斥着愤怒。
怪猫应声倒地，却引来了灰雾里更多如恶鬼哭嚎的响声，起伏不断。
像是老猫在哀嚎，又像是猫在发狠，总之那声音，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吴亮拉着方哲的衣服，像是在拖着他行走一般。雾霾里，现在的可见范围极其低下，离谱到，你低头看自己的下半身，会发现完全看不到鞋子的。
行走在不平缓的地面上，每一步都很艰难，有好几次，吴亮差点摔倒。
灰雾四周，响彻着猫的怪叫，像是带有立体环绕一样，就感觉四面八方被围满了一样。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快速穿过，从吴亮的面前闪了过去，吓得他心脏都快蹦跶出来。
他拖着方哲行走在前，速度缓慢，就听见猫叫声愈来愈近。
方哲这时候身子已经从僵硬中慢慢恢复过来，但四肢还带有一些麻木感。
这怪猫的舌头，有毒。
他知道自己脸上的鲜血，产生出的气味可能会让那群怪猫轻易追踪自己，但他不会说什么你快走，留下我之类的这种话。
他没开口让吴亮背他已经很不错了。
思考了下，方哲艰难地举起手摸了下自己口袋，那颗装有药丸的塑料药盒，还在。
正当他纠结要不要服下药丸，将夏燃强行叫出来的时候。
忽然清楚听见，有一男子的声音呼喊道：“左边，往左手边走，一直直走一百米左右，没有障碍物。”
声音有些远，是吼出来的，好像说话的人离这边有段距离。
吴亮也没问方哲的意见，拉着后方那人的衣服就往左边方向拐去。
“往右前方走，再右一点点，有块石头小心别撞到。”
“对，再往前走，直走，别回头！快到安全区域了！”
一路上，远处的声音一直不断响起，吴亮就跟着那人的声音在走。
确实，有那个陌生人的指挥，在这不平坦的地面上他们两个人没有摔倒，也没有磕碰到。
雾霾，越来越淡，可见范围也变得宽阔起来。
当吴亮拖着方哲彻底离开雾气包裹的范围时，只听见里边传出数道愤怒的猫叫声，犹如低吼，像是在宣泄着不甘。
但它们，似乎无法离开那片区域。
这里像是一小片公园，只是曾经充满生机的地方如今死气沉沉，干枯的树枝叠在一起，一棵一棵挨着，斑驳的木质长椅上，那些木板都腐烂了。
吴亮略微担心的看了一眼方哲，当他发现方哲的身子似乎还是不能动弹时，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们，没事吧？”
刚刚出声帮助的陌生人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后，从一块巨石后头冒了出来，他穿着衬衫，打扮得很休闲，样貌普通，只是看起来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太好，脸上黑眼圈极重。
男人看到前方两人的脸上都带有明显防备的表情，他很知趣的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走：“我叫林雨凡，和你们一样，也是这场戏的演员，这是我演出的第二场戏。”
林雨凡像是为了示好，还倒退了几步，与他们保持着一定距离。
“谢谢你先前的指挥，让我们能够逃出来。我叫吴亮，他叫郑思明，不过目前他受伤了，暂时说不了话。”吴亮看了一眼方哲，知道现在只能由自己交涉。
“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逃生者，本就应该互相帮助，一起逃出去。”林雨凡伸着脖子向四周望了望，确认安全后又道：“这里说话不太安全，先前在教堂中心区域，我听到了有女孩子的惨叫声，应该是第四个逃生者被抓了，中心教堂离这里挺近的，我们还是先走远一点吧。”
吴亮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知道，可是他在迷雾里被怪物袭击了，现在还不能自由活动。”
眼睛望过去，林雨凡就看到那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站在那，四肢有些僵硬，嘴角甚至还流下一丝泛着光的液体，表情极为呆滞。
“这样啊。”林雨凡沉思了会：“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像是一个地窖，应该比较安全。只是我们两个人如果抬着他，移动速度会大打折扣，如果抓捕者来了，很容易被一网打尽。要不这样，先把他放在我刚刚躲着石头后边，咱两先去地窖那边看看是否安全？如果安全的话，再来接他也是可以。”
林雨凡提出的，算是目前最好的方案，因为他已经认定四个逃生者里，有一个被抓了，目前就剩下他们三个。带着移动不便的方哲实在不安全，只会成为拖累。哪怕放在石头后面的方哲被抓捕者抓到，也有他们两个逃生者逃出去，那也会是平局。
吴亮侧头看了方哲一眼，当他发现身边站的人面无表情的时候，眉毛皱了皱，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在这时，久违的钟声再度响起，乌鸦盘旋于半空之上，数量，好像少了些许。
“快点拿主意，这个乌鸦是给抓捕者报位置的！”林雨凡很紧张的催促着。
吴亮咬了咬牙，同意了林雨凡的办法，两个人先是把方哲弄到了石头后方，平躺放置。
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吴亮寻了一块木头，垫在了方哲的后脑勺处，并且找了一些枯草枯枝零零散散铺在了他的身上，作为掩盖。
正当他俯身放下最后一根稻草的时候，地上的人嘴唇动了动。
随后，吴亮便和林雨凡朝一个地方走远。
方哲躺在地上，直勾勾的瞪着昏暗无云的天空，他并不知道，外头一场关于营救他的行动，正在展开。
章节目录 第86章 营救计划
金京城，异常犯罪处理总局。
一间办公室里，突然传出拍桌子的巨响。
屋内的一些人员，此时面面相觑，纷纷露出苦笑。
只见杨淦又一巴掌拍向桌面，破口大骂：“江南江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为了一个实习搜查官，难道要赔上咱们整个分局？”
一口烟雾被杨海鑫吐出，他用着个死鱼眼看着面前满脸油光的局长，砸吧了下嘴，没有说话。
坐在椅子上的沈三问略微心疼的摸了摸自己这块红木办公桌面，他嘟囔道：“我这可是黄花梨的啊，老杨啊，你就甭搁我这演戏，大不了就解决掉那个事件嘛。”
杨淦怒气冲冲的回过头：“玩归玩，闹归闹，不跟部长开玩笑。要解决掉那个村子，得赔上多少性命啊，为了一个实习搜查官，那不值当。”
沈三问笑呵呵的，没有反驳。
杨海鑫翻了个白眼，他直接往门外走去。
“嘿！杨海鑫，你给我站住！我叫你站住听到没有！”
杨淦还在后头扯着嗓子呼喊，但位置压根就没移动。
门，被打开了，杨海鑫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板上，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出去。
屋内的人，没人拦着，都在低头与旁边的人小声嘀咕。
杨淦仍旧站在那个位置，嘴里骂骂咧咧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杨海鑫，总部长，我一定要撤了他的职，这不是瞎胡闹嘛！”
说话间，杨淦眼珠子往沈三问那边瞄了一下。
这时，一个看似挺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名牌运动套装，额头上还绑着一条大红色的发带，头发抹了发胶，很是新潮。
他走到杨淦的面前，脸上带着微笑，伸手拍了拍对方宽厚的肩膀道：“咦，你这是弄啥嘞，咋恁大火呢？内个事件早晚都要解决，早点解决也就算球咯，要不俺叫慧秉去帮帮小杨，互帮互助嘛，你看中不中？”
杨淦看着身前的年轻人，他斜眼瞄了一下对方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对方很知趣的拿开。
“我说王亚飞局长，你这是想让慧秉去送死啊，他就这么让你头痛？”
杨淦似笑非笑，他跟前这位就是中州城第十六号分局局长，王亚飞。
那位疯和尚的上司。
王亚飞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咦，你这是说啥话，俺明明是好心哩。”
“切。”杨淦嘴角撇了撇，只用一个字直言不讳的表达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时，沈三问轻轻咳了声：“我说老杨啊，你就别搁这唱黑脸啦，不好使。屋内都是自己人，这都是千年的王八，鳖成精了，你缩头缩脚的演给谁看？”
话音一落，屋内的人脸色纷纷变了变，他们寻思着，怎么吃瓜吃得好好的，成王八了。
但一个个都不敢吐出怨言，甚至有些人还习惯性的点着脑袋。
沈三问继续道：“这‘演戏的村庄’也就是一个A级案件，不至于上升到S级，既然你局里那个小家伙被带进去了，那就救出来吧。当年因为人手不足而产生的遗憾，今儿个怎么也不能重蹈覆辙咯。”
说到这，他脸上的皱纹忽然挤在一起，双眼微眯，声音低沉了几分：“不过龙石市安定医院里边，被那个小家伙抓进去的病人，还是需要留意一下，才几天就能够达到村子里需要的怨恨值，有些不简单呐，这该处理就处理了。”
杨淦点了点头，道了声“是”。他心里起了一丝波澜，果真什么事，都逃不脱总部长的眼睛。
忽的，沈三问将头移到一侧，望向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那边，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诶，老蓝，正好这次年中大会，该来的都来了，救个咱局里的人都救不出来，太掉面儿。正巧那小家伙也算是你的学生，要不你也出份力，叫你家那位小天才走一趟？”
蓝局长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茶水，他先是瞄了一眼杨淦，杨淦直接将头扭到另外一边去，还“哼”了一声。
放下杯子，蓝局长才缓缓开口：“可。”
沈三问露出欣慰的笑脸，他伸手指了指：“这次行动，就不列入记录档案里，也不属于任何行动，救个人罢了。就由九号分局大队长张悦然带队，十四局大队长肖恩，十六局一级搜查官慧秉，协同十五局人员将咱们的人救出，并且好好调查一番，能解决掉事件就解决掉，不能解决掉，这人，务必给我带回来！”
屋内，所有人站直身子，异口同声的敬礼喊出：“是！”
这会功夫，已经走出办公大楼的杨海鑫又掏出一根烟塞到嘴里点燃，他吸了一口后，直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并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杨队，我们都到了。”麦克风里，郑思明的声音传了出来。
“昂，还是老样子，张洵留在局里了是吗？”杨海鑫一边说话，一边往嘴里塞香烟。
此时，他嘴里同时点燃着三根香烟。
“没，这次张洵说要跟我们一起过来。”
郑思明回答的话，让杨海鑫差点呛到，他有些激动地问道：“啥？那局里留了谁嗷？别告诉我是陈杰龙？”
“没有，郑锡坚留在那了。”
杨海鑫松了口气，回了句“等我”便将电话挂断。
烟雾，从他的嘴里，鼻孔里，源源不断冒出，但却没有随风飘散，而是如实物一般，极其诡异的聚拢在了一起，如同丝线。
仿佛是觉得这些白色烟雾还不够浓郁不够多，杨海鑫又塞了两根在嘴巴里。
五根香烟，就被他一直往肺里吸，他的双眼已经开始充血，神智也有些许恍惚。
约莫过了五分钟，有几个人陆续从大楼里走了出来。
一个青年面无表情走在最前头，左后方，跟着一个身材魁梧，身穿背心的男人，那一身的小麦色肌肉，如面包垒在上边似的。
两人最后头，一个身穿黑色皮质袈裟的和尚，顶着他那颗光头在那摇摇晃晃。
肖恩就见到，杨海鑫已经等在那边，他的身旁，有一个由烟雾构架出来的大门。
。。。。。。
江右城与海西城的交界处，因为地处偏僻的缘故，所以很少有人住在这块。
直到这里开通了铁路，高速路等，有些人眼红拆迁款，又纷纷往这边挤，一栋栋楼房就像比赛一样，看谁盖得比谁高。
直到，这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村庄，直到，上头规定这里不允许任何人居住。
村庄百里，都被封闭隔绝了，那一个个画上警戒的横栏，异常夺目。
十五号分局里，除了郑锡坚，其余三人都在这里等候多时，他们在接到杨海鑫救人的命令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
村庄，被黑雾笼罩，仿佛是在宣告着，生人勿进。
当他们三个试探性的接近后，就从黑雾里莫名其妙多出许多黑影，如同傀儡一般与他们纠缠着。
“殴达欧达欧达欧达！”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陈杰龙正在挥着双拳，如同暴雨一般击打在一团黑影上方，直到黑影被活活打散。
郑思明捂着额头看向一旁的张洵问道：“杰龙这智障又跟方哲看了什么动漫！？”
张洵一脚踢散一个袭来的黑影后，摇了摇头。
忽的，三人都纷纷停下了动作，他们立马向后退去，黑影也没追击。
他们第一时间都感受到了某种熟悉的磁场波动，并且在这股波动里，夹杂着一股陌生，且十分强大的磁场波段。
“比杨队长的磁力还要强？那家伙竟然也会过来？”
张洵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章节目录 第87章 那声尖叫
谢诗怡在一排又一排的长椅下方，缓慢爬行。
这里，是一座荒败的教堂，处处透着腐朽的气味，以及遍地的小碎石子，尘土如地毯那般厚。
她有点微胖，此时额头上溢出的汗珠慢慢从圆润白皙的脸颊处流下，也顾不得擦拭，一边爬，一边仔细聆听外界的声音。
谢诗怡原本是个出纳，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朝九晚五，小日子过得很舒适。
直到遇见了一个英俊斯文的男人，直到她将公款转移到那个男人的账户上。
一切就变了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领导会跳楼自杀，挪用公款的人明明是自己。她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收到一本写着剧本的小册子。
然后，就来到了这个古怪的地方。
明明说好了演戏，现在却参加一个什么逃生游戏。
这，是她的第一场戏。
谢诗怡因为过于害怕那个黑影，所以一些规则听得都不是很清楚。
唯独对那句，“逃生失败的人，会随机选择一名判定死亡。”
她记忆尤深。
不管之前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多么的心高气傲，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逼着自己相信。
于是，一开始就被放在这座教堂中心的她，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逃出去。
当头顶上的钟声响到第十下的时候，她当机立断选择趴在长椅下方。
不管地上的小石子硌得手臂多么的疼，也不管自己多么嫌弃地面上的灰尘和泥土，为了活命，她只能强忍着恐惧，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这是一座罗马式教堂，结构算是简单，如果从上空中向下俯瞰就会发现，整座教堂是以十字形平面铺开，横向短，竖向长，两侧高低宽度都一样。
教堂顶端的窗户是叶片式，五彩斑斓的玻璃上破了好几个洞，像是被石头砸破一般，可以透过洞口，清楚看到盘旋在外边的乌鸦。
头顶上方的水晶装饰物上，挂满了红色长布，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长布上不但积满了灰尘，还全部挤在了一起向下坠着，如同腌久了的萝卜干。
正前方的圣台也是被灰尘满满覆盖，周围倒着的烛台和燃烧殆尽的白色蜡油显而易见。
圣台之下，是一条笔直延伸到大门的红毯，宽大的红毯两侧，摆满了长椅，以供来宾坐着鼓掌祝贺，或是祈祷。
原本，这里曾经应该举办过无数场热闹的婚礼，或是聚满过虔诚的信仰者。
只不过，如今却荒凉成这般模样。
除了寂静，什么声音也听不见，除了昏暗，教堂里再无其他。
谢诗怡总觉得骨子里发寒，她身子时不时抖了几下，像是打摆子一般，顺着长椅向前爬了几步，她忽然停住不动，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抽卡的时候，她抽到了一张逃生者的卡片，能力显示为感知。
当抓捕者在离周身200米距离的时候，她就能立马感应到，甚至连方向都能大致摸清楚，只是没那么精确。
这就像是一个雷达装在了她的脑子里，只要抓捕者靠近到她能感应到的范围，心中的不安感就会随着双方的距离愈发强烈，脑子里也会跟着浮现出对方大概的位置。
不过对方的位置方向，只有在感知触发的一瞬间才会出现，过后就不会再有。
视线，被谢诗怡转移到了左侧方向，那里，有一扇敞开的门，门外透着漆黑。
抓捕者，应该就在那个方向，那扇门的外边。
她不知道教堂外面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抓捕者离自己好像越来越近，因为心中的不安感变得强烈许多。
想都没想，谢诗怡直接站起了身子，朝着教堂大门跑了出去。
她尽量让自己奔跑的时候不发出声音，哪怕恐惧的心情犹如潮水淋湿了她的全身。
背部，早已冷汗淋漓。
在教堂里边，没有可躲藏的地方，外边，兴许会有。
她踩着红地毯，如同一位落跑的新娘，从教堂内部向外跑出，迎面，吹拂来了一丝冷风，很凉爽，透着清新的气味。
确实，外边的空气要比教堂里边好太多了。
谢诗怡是从大门跑出去的，她并不知道，顺着这个方向直直的跑去，会看到一扇大门。
大门前，会有一只浑身长满触须的怪物守在那里。
按照这个速度，她很快就会知道。
后方的抓捕者似乎没有追来，谢诗怡很快就失去感应，心中的不安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两旁的景物快速倒退，隐约间有淅淅索索的声响，那些无风自摇的枯树树枝，像是尘土里早已腐朽的手骨，欢迎她的到来。
跑着跑着，她不安的情绪忽然再度上升，脑海里出现正前方也有一个抓捕者。
“两个抓捕者？怎么可能！”
谢诗怡不敢置信，明明规则里说好了一个抓捕者四个逃生者的，为什么现在会有两个？
“不对！”
她马上停下了脚步，躲在了一块快要塌陷的危墙后边，冷静的思考了起来。
“我们逃生者都有能力，抓捕者一个人追着四个人，肯定也会有附加能力。从现在来看，原本抓捕者在我的后方，现在立马变成了前方，很可能这个抓捕者的能力是位移，能够快速转换位置。”
“现在抓捕者的目标明显是我，如果继续向前只会是自投罗网，抓捕者的能力不可能无限制的使用，不然天平倾斜得太严重了。趁着现在抓捕者使用过转移能力，我应该抓紧时间逃跑，并且最好不要把自己的能力暴露得这么明显。”
想到这，谢诗怡果断往原先的位置跑去。
她心中现在强烈渴求能够遇到其他的逃生者，总比自己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恐惧要好。
就像是看完恐怖片躺在床上，自己一个人睡会很害怕，侧着躺觉得背后有双眼睛，正着躺觉得床底下有人，总觉得一屋子哪哪都是阿飘。除非用被子盖住全身，才会多那么一丝丝安全感。
但倘若这个时候身边睡着另外一个活人，那么恐惧的心情明显会减少一大半。
正当谢诗怡往教堂的方向快步行走的时候，她身后的感应消失了，可心中的不安感依旧强烈。
无声荒凉的周围环境给她一种像是半夜三更误入坟堆里的感觉，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左侧方向，突然感应了到抓捕者的快速接近，谢诗怡那股不安感如同到了顶峰，疯狂跳动的心脏就像擂鼓一般，让她呼吸加重，胸前起伏不断。
这时，一个身影迎面快速跑来，边跑边招手，边招手边喊：“快跑！抓捕者就在我的后边！快点跑！”
谢诗怡一惊，她往男人身后匆匆望去，好像后头真的跟着个什么恐怖东西！
想都没想，撒腿就往前跑，她没有选择大门那个方位，而是微微拐了个方向，朝另一边跑去，那里，是教堂的观礼区。
这时候的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工夫去想这抓捕者究竟有几个，为什么前后都有。
谢诗怡只知道，自己此时心慌得可怕，就连当初挪用公款的事情东窗事发，相应的工作人员闯入她的家中，也不曾如此。
原本跑在后头的男人这时候已经追赶了上来，他口鼻并用大口喘着气，一副紧张十足的模样：“快。。。快跑，别回头。。。”
谢诗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眼里含泪，不知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莫非真的有报应这么一说。
可领导跳楼，是因为他也有贪污公款的举动，只是一直没被查出来罢了。当自己挪用公款被查出来后，领导担心他那点破事也瞒不住，才选择自杀，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明明自己也是被渣男所骗啊！都怪那个可恨的渣男！对！都怪他！
谢诗怡心里，还在诅咒着那个欺骗她感情还骗走了钱的男人。
前方，有一个小礼堂模样的建筑，建筑前方，摆放着数十张长椅。
谢诗怡实在有些跑不动了，她很感激旁边的那个男人，明明对方奔跑的速度可以轻松甩下自己，却好心与她保持着同行，一路陪伴着。
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
她在心里想了想，脱口道：“不行了，我实在有些跑不动了，你快点走吧，别管我，如果抓捕者来了，我也能帮你拖延点时间。”
说完，谢诗怡用着坚定地目光望向男人，她觉得对方虽然样貌普通了些，但那股温文尔雅的气质很是出众。
眼眸里，多了一丝感激的情愫。
男人跟着停下了脚步，他警惕的看向四周，深呼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身旁的女人：“还好，这边很隐蔽，应该没别人了。”
谢诗怡也回头转向后方，她发现抓捕者确实没有跟过来，可心中的不安感仍旧强烈，一路一直如此，导致她都有些麻木了。
猛地！她立马反应到不对劲的地方，瞳孔不断放大，透着惊恐望着身边的男人。
男人的喘气声慢慢变小，他嘴唇微动，像是在倒数，仿佛等待着什么。
“三，二，一。”
随着倒数时间，只见他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癫狂的笑意，一手猛然伸出，抓住了女人想要逃离的身子，五指用力捏住对方的肩膀，道：“抓到你了。”
一声尖叫声响彻在教堂里，却被正好敲击的钟声所覆盖。
乌鸦扑腾着翅膀发出难听的啼叫声，盘旋于上空之中。
章节目录 第88章 还有这种能力？
两个人，行走在荒无人烟的教堂庭院中，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像是这个院子里，有什么不能被惊扰的东西存在。
林雨凡一双眼睛时不时向身后望去，警惕万分，他总觉得背后有东西在跟着自己。
吴亮走在他的旁边，倒没表现得很害怕的模样，他双手环扣放置在后脑勺处，轻声问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啊？方便透露一下吗？”
林雨凡不假思索回道：“哦，我的能力是感知，不管是抓捕者还是怪物靠近，我都会有所察觉，并且感知的范围还挺大的，所以跟在我身边，不用太害怕。”
“是吗？那是个很好的能力啊，太棒了！”吴亮有些激动，很开心的样子。
“那你呢？”
“我？我的能力是分身，具体点就是能够随时召唤出一个分身，并且分身还能够与本尊互换身体。”吴亮话停在这里，狡黠一笑：“说不定，我现在也是分身呢。哈哈哈，开玩笑开玩笑。”
林雨凡明显愣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吴亮所说的话，还是真的警觉到了什么。就见他再度往身后望去，并且视线停留了两到三秒，直到确认身后依旧什么都没有，才回过头尴尬的笑了笑。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谁也没再说话。
他们不敢奔跑，怕引起抓捕者的注意，只能小心翼翼的迈出步伐，导致行走速度缓慢。
“对了，那林先生是怎么知道逃出迷雾的路线啊，我挺好奇的。”吴亮忽然又开口询问。
“哦，这个啊，其实站在雾的外边看向里面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我才能告诉你安全的路径。”林雨凡将头转了过去，面向吴亮问到：“怎么？你似乎有点不信任我。”
吴亮微微一笑：“并没有，大家都是逃生者，就算不互相合作也不可能会陷害别人，一旦逃出去的人数没有超过一半，那倒霉的还是我们。损人不利已这种事，我相信不会有人干啦。而且你救过我们，打死我也不可能怀疑你啊，这多么没良心啊。”
林雨凡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又都不再说话。
眼瞧着，前方距离不远，就是教堂的右侧废墟，吴亮先前和郑思明（方哲）来过这里，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怎么又来到这里了？”吴亮停住脚步，有些担心。
“别害怕，地窖位置还在前边，我们只是需要经过这里，不会走进去的。只要不走进去，就不会触发迷雾和怪物的追踪。这里和大门一样，都有怪物把守。”说到这，林雨凡想了想，立马又补了一句：“我之前从这里跑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一旦越过了某个距离，迷雾就会自动消失。”
吴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林雨凡这时候又扭头看向了身后。
这一路走来，林雨凡总觉得后头有人在跟踪他们俩，但每次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发现，他并不觉得自己多疑，那种被人凝视的感觉很明显，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你老是往后面看，莫非感应到了什么？抓捕者在附近？”吴亮脸上表情很是紧张，他一脚探出，双腿微微弯曲，摆好了随时蹬腿就跑的姿势。
林雨凡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别紧张，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罢了，我感知目前一切正常，抓捕者并不在我们附近，别担心。”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后方传来一声凄惨无比的嚎叫。
“快跑啊！”
两人猛然回头，发现原本应该躺在石头后边的方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正在一路狂奔。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头浑身长满触须的怪物，怪物没有五官，脸部被探出来的触须填满，就像是一窝沙虫直直伸了出来。四肢是带有吸盘的触手，上边沾满了粘液，整个模样看得就让人恶心反胃。
方哲可能是之前中的毒并没有完全好转，他跑的速度不是很快，像是刻意在引诱着触手怪物，又像是有些力不从心。
他一边跑，一边疯狂摆手大声呼喊：“快跑，分头跑！”
吴亮想都没想，一声“卧槽”喷出，直接选了一个方向跑去。
林雨凡眼皮跳了跳，他想了想，也只好无奈选了另外一个方向。
触须怪物紧追不舍，近在咫尺，方哲在看到前方两个人都已经分开逃跑后，两腿再度发力，轻松与触须怪物拉开一段距离。
他选择吴亮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吴亮回头看见这一幕，差点哭了出来：“大哥，你别往我这跑啊！”
方哲没有理他，而是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往前追赶。
此刻，正躲在某块水泥板后头的林雨凡深吸了口气，胸腔起伏不断，他有些疑惑，为什么那个年轻人会引来怪物，莫非他先前趁机想从大门离开？
探出了脑袋瞧了一下，没有人追过来，原本喧闹的声音消失了，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然而他刚从水泥板后头走了出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前方一闪而过，速度飞快，瞧那衣服的颜色，很像是吴亮身上穿着的那件。
触须怪物跟在后边，像是完全无视了林雨凡一般，对那身影穷追不舍。
“怎么回事？”
林雨凡有些疑惑，明明触须怪物是追着那个叫郑思明（方哲）的人，怎么就更换目标了？
他默默跟在后边，想要一探究竟，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
然而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触须怪物又折了回来，正向他迎面走来，一条触手上，挂着沾了些血迹的白色T恤。
“中计了！草！”
林雨凡瞬间反应过来，瞳孔瞪大，一脸的不敢相信，他联想到了吴亮所介绍的分身能力，又想起了在石头后边，那个叫郑思明（方哲）的人，像是偷偷在吴亮耳边说了什么。
他脑子飞速转动，大概是猜到了那两个人的计划。
只是，他们为什么知道自己是抓捕者，到底是哪里不小心暴露了？
林雨凡本来想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向触须怪物，并且破口大骂几句。
但眼下，他没这个时间，他必须尽快赶到大门，阻止那两个人的逃离。
他，是抓捕者，一个人需要面对四名逃生者。
规则内，他必须最少要抓到两个，才算是平局，如果想要彻底摆脱死亡威胁，他需要抓到三名逃生者。
他的能力，是能够召唤出两名怪物帮忙抓捕。
但怪物只能固定守在一个位置，由抓捕者自由选择地点安放，林雨凡自然选择了两个能够逃生出去的，最重要的大门。
怪物无法自由移动，除非有逃生者踏入到怪物所守的区域范围内，他们才能够进行追击。
并且当怪物发现逃生者，开始展开追击的时候，抓捕者能够第一时间感应到那名逃生者的位置。
只是，怪物就算抓到逃生者，也不算数，它们只能纠缠住逃生者，必须由抓捕者亲自触碰到。
规则限制，抓捕者要成功抓到逃生者，有两点限制。
第一，抓捕者需要触碰到逃生者，并且告知对方，“我抓到你了。”
第二，抓捕者必须在规定的教堂四处地方，在那触碰到逃生者才算成功。
四处地方分别是，教堂观礼区，地窖，教堂内圣台和墓地区。
谢诗怡，就是被林雨凡诱骗到教堂观礼区，在那被成功抓到的。
尝到甜头的林雨凡便决定继续伪装成逃生者，利用这个身份去接近剩下的三名逃生者，将他们一网打尽。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两个年轻人似乎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越想，林雨凡心里越是慌乱，他脚下奔跑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另一边，方哲和吴亮朝着墓地区的方向跑去。
“喂，郑思明，我们为什么要特意拐到墓地来啊，往教堂里穿过去不是更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吴亮双手捂着胸发出疑问。
此时的他，光着膀子，因为衣服被对方强行拿去给分身换上了。
本来他是穿着分身的衣服，但估计因为分身已经被抓到导致消失的缘故，分身所穿的衣服也消失了。
似乎，有一点点冷。
方哲扭过头一直注视着后方，他确认抓捕者暂时没追过来后，回答到：“因为墓地区，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两人来到了一个十字架墓碑的前面，准确的说，是墓碑旁边栽种的那棵树前。
树木早已枯萎，枝条也断得差不多，接近光秃，如同珊瑚礁，又如同死者干枯的指节骨。
方哲走向前，折了两根较粗的枝干后，便直接蹲了下来，只见他抬头看向吴亮道：“来，帮忙挖。”
吴亮有些莫名其妙，他寻思着这会不应该趁机抓紧时间逃跑嘛，为什么还要开始刨坑呢？
但他没有询问，学着方哲折了两根树枝，也开始蹲下帮忙挖了起来。
虽然发干的泥土有些难搞，但两个人挖的速度还是很快，枯树腐烂的根部已经能够见到。
再向下挖了些，吴亮被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就见到，那树根侧下方一点位置，探出了一颗骷髅头。
章节目录 第89章 逃出生天（惊！4000！）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方哲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没有废话，直接和吴亮朝大门方向跑去。
那里，已经没有怪物把守，只要用刚刚得到的钥匙打开大门，逃生者最少能够逃出两个人。
方哲做什么事都会冷静的考虑各种事态发生的可能性，他一般都会用最坏的结果来进行估计。
目前，他假设其他两名逃生者都已经被抓了，而他和吴亮，是仅存的希望。
所以哪怕平局，也是好事。所以他不会费时间去找其他的逃生者，以免夜长梦多，最后全部都给搭进去。
逃跑的路上，吴亮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他没有问出来。
一路的奔跑，胸腔已经如同灌了火一样难受，开口说话只能是一种奢望。
墓地区，面积很大，代表着他们还要跑一段距离。
整片教堂区域，寂静无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钟声已经不再敲响，乌鸦也不见了踪影。
他们只能听见彼此不断的喘息声，以及远处偶尔响起的凄厉吼叫。
林雨凡，一路朝大门狂奔，他知道，逃生者目前只有那个叫做谢诗怡的微胖女人被他抓到，还有三个人是逃离在外边的。
有两名逃生者，刚刚用了一招调虎离山，将看守大门的怪物勾引了出来，这也说明，大门目前就是一个空门！
还有一名逃生者，他从头到尾就没见到过！
“该死！该死！”
林雨凡不断在心中怒骂，他本就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缺乏运动，奔跑到现在已经彻底透支了。
支撑他没有倒下的动力，是对死亡的恐惧。
作为隔壁老林的他，在给邻居大哥戴上了一顶锃光瓦亮的大绿帽被发现后，跑路在外的他，发现住着的酒店房间里，莫名其妙多了一本剧本。
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开始了他的“演戏”生涯。
还好，作为当了一年隔壁老林都没被邻居大哥发现的他，演技还不错。
最起码，他在第一场戏里，当凶手就没被人怀疑。最起码，这第二场戏里，他成功骗到了谢诗怡。
可就算到了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两个年轻人能够发现他的身份，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里？
正跑在教堂内部的林雨凡很是焦急，两条腿已经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只是机械式的在奔跑，没有任何知觉。
不远处的前方，突然闪过一道人影，林雨凡目光凝聚，想都没想，立马跟了过去。
这时候，方哲和吴亮已经差不多来到大门附近。
其实，如果林雨凡没有被那个人影所吸引，他从教堂中心处赶来，距离会比方哲两个人更短一些，赶到大门的时间也会更快一些。
但林雨凡追逐那道人影去了，那人影，长得方哲的模样。
方哲很冷静的掏出一把钥匙，对准大门的锁芯便插了进去，随着锁眼旋转，清脆的金属声撞击，大门，开了。
尽管他一直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这个时候只要推开大门，逃生的希望就在眼前。
他的三次分身能力的使用机会已经耗尽，最后一次分身被他指挥去教堂里边吸引抓捕者的注意，现在的他，已经没能力可以使用了。
沉重的大门被两个人缓缓推开，外边，漆黑无比，透着阴寒。
方哲咽了口唾沫，随着喉结滚动，他的左脚已经迈了出去。
然而当他要迈出右脚的时候，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一阵风掠过，像是谁与他擦肩而过。
本以为是心急的吴亮，但当方哲回头后却发现，吴亮正站在自己的另一侧。
“不！”
大门，自动的缓缓合上，远处传来了一声哭嚎，似乎有一个身影望着已经关紧的大门，双手抱着脑袋，绝望的跪在了地上。
门外，被黑暗填满，只有方哲所站的一小块区域，立着一个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等方哲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和吴亮同时惊恐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
那人看着有些显老，估摸快三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长相普通，属于那种看了一眼后就记不住样子的人。男人留着短发，下巴留着一些稀松的胡须，东倒西歪，一根根胡须像是营养不良似的。他身穿格子衬衫，打扮老气，脸上带着微笑，正有些憨厚的看着方哲。
“谢谢你啊哥们，让我混着出来了，我叫陈苟，请问你们怎么称呼？”
陈苟搓了搓自己的双手，随后友好的向前伸出右手。
方哲没有理会，只是微微歪着脑袋望着对方：“你也是逃生者？”
右手悬停在半空中，陈苟突然又伸出了左手，拍了一下掌，随后双手握住收回，尴尬的笑了笑：“你这问题问得好啊，给你鼓个掌。我也是逃生者，抽到的能力是隐身，能够有三次机会隐蔽身形，持续一分钟时间。但是这个能力对守门的怪物没有用，只有抓捕者和其他逃生者看不见我。所以我就一直东躲西藏的，大部分都在这个区域附近躲着，直到我发现大门怪物被你引走，甚至你还打开了大门，我就用了这最后一次隐身机会。”
“话说，刚刚不小心撞到了你，实在不好意思啊哥们。”
陈苟憨厚的笑着，吴亮与方哲都对对方的抽卡手气感到羡慕。
这隐身能力，贼强！欧皇啊这是！
“你这苟的能力，真是人如其名啊，啥事没干，就跟着混了出来，毫无存在感。”方哲有些鄙夷的嘲讽。
“哈哈哈哈。”陈苟并没有生气，反而大笑了起来：“没办法啊，我这长得貌不惊人的，除了苟，啥也不会。”
他说完，还露出了一种很自豪的表情。
方哲也跟着笑了笑：“没事哥们，忍一忍，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陈苟：“。。。”
见到陈苟不再说话，吴亮突然拉了拉方哲的衣角，憋不住的好奇心立马涌了出来：“诶，大神，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个林雨凡是抓捕者的啊？”
陈苟耳朵竖了起来，装成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光明正大的偷听。他虽然不知道林雨凡是谁，但他八卦。
“我不知道啊。”方哲耸了耸肩。
吴亮不敢置信的发出惊呼：“啥？你不知道？那当时我给你身上铺树枝的时候，你在我耳边告诉我要小心林雨凡？”
方哲刚准备回答，突然在三个人的中间浮现出一道黑影。
黑影的凭空出现，将对话中止，如果不是打不过对方，吴亮很想踹黑影一脚。
机械式合成的声音响起，漠然，毫无感情：“恭喜你们三位，成功演完这出戏，另外一位逃生者虽然逃跑失败，但也为这场戏增加了生动的场景，按照规则，她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已经先送她回去了。”
“此次猫鼠游戏，逃生者成功逃出三位，抓捕者失败，他将永远留在这所哭嚎教堂内，陪伴着那位新娘完成那未完成的婚礼。”
“只要成功演出完七场戏，你们将获得离开村庄的权利，但现在，你们需要回去休息了。”
话音一落，三个人就感觉到眼前一黑，像是有人遮住了他们的双眼。
当黑暗消失时，方哲皱着眼睛睁开，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开始所待的那个小房间内。
望着四周满是洁白的墙面，他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一开始真的不知道林雨凡是抓捕者，他只是对谁都不信任，包括吴亮。
并且，林雨凡演技很好，不管是从一开始帮助他们，还是后来得知方哲无法动弹后，提出来的计划，都天衣无缝。
只是，方哲不会信任他，一点也不。
自从读初一的那年，他把家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告诉了自己很信任的同桌，本以为这就是坦诚对待，相互交心。
可第二天来上学的方哲发现，班级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
他有一个精神病母亲这件事，全班都知道了。
有冷眼有嘲笑，也有少量的同情，但这都不是方哲想要的。
特别是，当那位同桌和别人一起嘲笑他的时候，方哲就知道，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要一觉得和别人聊得投机，就什么心底话统统抛了出去。
能够伤害到自己的，永远都是了解自己，与自己亲近的人。
而且越亲近的人，产生的伤害就越深。
所以，从一开始方哲就不信任林雨凡，才会假装自己四肢动弹不得。
他原本是想让吴亮和林雨凡去查看地窖，而自己去寻找地图上给出的线索。
地图上，记载着一句话。
【这里曾经举办过一场没能完成的婚礼，在那颗树下还能找到新娘未能说出口的誓词。小心漆黑的深处，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东西等待着你。】
方哲不认为地图好端端会莫名其妙出现这句话，这其中肯定有这段话存在的道理。直到，他看到标记地窖的位置上画着一个漆黑的漩涡，类似这样的漩涡标记，在地图还有另外三处。
以及墓地区那个标记着巨大十字架符号。
他才觉得有些不妙，漆黑的深处，可能指的是地窖位置上画着的漩涡，而一旦那两个人在地窖那边出了事，逃生者获胜的机会将会变得特别渺茫。
于是，方哲果断选择跟踪吴亮和林雨凡。
然后，他想到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原本是和吴亮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想到的。
他先是去勾引看守大门怪物的注意，让怪物追着自己，然后在吴亮和林雨凡中选择一个当做诱饵，从而大门是无人防守的状态，再由自己和另外一名逃生者逃离出去。
方哲是真的没有发现林雨凡哪里露出了破绽，对方表现得真的很完美。
唯一不完美的，是林雨凡遇到了方哲，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不过，当方哲引来怪物后，他发现林雨凡的表情有些古怪，相比于吴亮那一声情真意切的“卧槽”，似乎林雨凡不是很害怕这个怪物，最起码，他表现得不像是第一次见到。
其次，方哲跟踪的时候听到林雨凡说过，他的能力是感知，怪物和抓捕者接近他的时候，他都能够感知得到，并且范围很大。
但当方哲引诱来触须怪物的时候，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出惊呼声，林雨凡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接近。
当时的距离，其实已经很近了。
还有一点就是，一个拥有感知能力的人，行走的时候东张西望，被跟踪的时候也频频回头，这样的表现不太像拥有感知能力的样子。
于是，不管林雨凡究竟是谁，方哲都将诱饵的这个角色丢给了他。
方哲一直记得，这是演戏，而不是一场游戏。他们只是在扮演逃生者和抓捕者罢了，没有说抓捕者一定是张牙舞爪的怪物，很可能一样是人类。
只要没有被先入为主的概念，方哲就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所以，他追上了吴亮，并使用了第二次分身能力，让分身穿着吴亮的衣服，引着触手怪物往林雨凡的方向跑去。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那么被怀疑的人不管做什么都像是错的。
方哲又想起林雨凡似乎对整个教堂内的布置了若指掌，对方知道地窖的存在，知道后门有迷雾和怪猫，知道大门也有看守，甚至还接近过教堂中心。
短短几个小时，能够将大半个教堂都走上一圈，方哲觉得不太可能。
要知道，能够短时间内视若无睹的肆意走在教堂里，只有一种扮演者可以做到，那就是抓捕者。
逃生者的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是绝对做不到这点的。
计划达成后，方哲根据地图的标记，找到了墓地区那块十字架墓碑，每个坟墓旁都种有树，他怀疑，那位新娘的尸骨，很可能就埋在这棵树下。
果不其然，他们挖到了一具骷髅，骷髅碎裂的脖子部位，挂着一把钥匙。
方哲不会去同情林雨凡，每个人所站的角度不同，所做的事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他可以为了活命欺骗别人，别人自然也可以为了活命去设计他。
并且，能够出现在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啧，就这？这破村庄好像没那么邪乎啊。”
方哲刚想到这，立马抽了自己一巴掌，他觉得自己刚刚想到的那句话很危险，好像很容易被打脸。
于是，他率先一步打了自己的脸，让命运无脸可打。
他并不知道，村子外边，专门过来营救他的行动小组，陷入到了麻烦之中。
章节目录 第90章 你能我也能
村庄外围，被浓浓的黑雾所包裹，一点都看不清里边。
前来营救方哲的行动小组，陷入到了胶着之中。
从黑雾里源源不断出来的傀儡黑影，像是解决不掉一样，打散一个又出一个，不灭循环。
陈杰龙“殴打殴打”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索性退出了战场。
因为，他发现其他人早就躲得远远地，像是在看猴戏一样看他一个人打一群黑影。
骂骂咧咧的，陈杰龙往其他成员的方向走了过去。
张洵推了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看向杨海鑫道:“这个村庄接近于S级事件，也不是不无道理，想要从正面强行突破，我看没办法。”
杨海鑫不置可否，站那抽着烟，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心情不太好。
这时候，郑思明靠了过来：“那局里之前不是派了一组行动队进去过，他们用的是什么办法？”
张洵眼睛斜视了一下，没有回答。
杨海鑫长呼一口气，烟雾滚滚，他砸吧了下嘴：“想进入村子里，必须要收到剧本才行嗷，想收到剧本，又必须要被人憎恨嗷，所以当年那个小队是怎么进去的，我相信你不会想知道嗷。”
场面，冷了下来。
郑思明果断闭上了嘴，不用细想他也知道，那个办法肯定惨无人道。
不远处，肖恩与张悦然各自坐在一块石头上。
他们是来帮忙的没错，但这个村庄的黑雾实在诡异，以他们的实力，只需要接触一下就知道有多么的棘手。
一开始，他们就连同杨海鑫，三个队长级别的搜查官合力对黑雾展开了攻击。
然而，黑雾被打散一大半后，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以及成千上万的黑影傀儡从黑雾里冲了出来。
似乎，围在村庄外边的黑雾受到的攻击越重，黑影傀儡就会出现得越多，并且这些黑影傀儡多到怎么都打不完，仿佛一个蚂蚁巢穴一般，不杀掉蚁后，黑雾永远不会消散。
杨海鑫似乎有些烦躁，从他扔掉手中烟头的动作就看得出来。
“要么找几个倒霉蛋折磨，让他们无比憎恨我们，看看能不能收到剧本。要么就在外围攻击黑雾，让幕后主使分心应对，帮方哲减轻压力。”
一根烟又被点燃放到了嘴边，杨海鑫看着张洵，似乎在等对方拿主意。
黑框眼镜被张洵拿了下来，他一边用布擦拭着镜片，一边微眯起双眼：“我不建议进入里边，要知道，之前幸存者给出的情报里有提到过，演员彼此间很难见到面，除非在戏里。而且每场戏演出下来，至少会死一名演员。如果我们都进去了，恰巧和方哲一起被安排在同一场戏里，我们该让谁死？如果一进去就用蛮力突破，那更不可取。”
“虽然这个村庄不是S级案件，但是杨队你也知道，之所以不是S级案件，那是因为这个村庄危险仅限于此处，辐射范围只在江右城和海西城的各大半边，一旦超过范围，村庄的邀请效果就会没用。这也就是为什么报告里，没有出现其他城市的受害者，并且村庄邀请的参演人数一直都在总部可接受范围内，加上村庄外围很难突破的黑雾，这才导致这个事件迟迟没被处理，也没有上升到S级必须重视的程度。可这都不能代表，这个案件解决难度真的就是A级。”
“在高强度的压力影响下，我们不知道这个村庄里边会造就出来多少名失控者，包括那名幕后主使，代号为‘导演’的A级失控者，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多么强。之前幸存者提到过，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过导演出现过，一直只有一个无法被攻击的黑影。”
“我个人建议从外部突破，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就能不间断补充人手进行二次进攻。但如果我们全员进入到充满未知的内部，危险系数实在太高。”
说完，张洵拍了拍杨海鑫的肩膀，又补了一句：“放心吧，方哲不会这么轻易死在里边，他可是咱们分局里排名战拿下第一，打赢过我的家伙。”
郑思明这时候也跟着补充到一句：“说实话，与其担心方哲，我甚至都有点担心里边的那些失控者了。”
原本压抑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杨海鑫抽着烟，勉强的笑了笑，他知道，大家都是在安慰他，也在安慰着自己。
这个村庄到底有多么危险，他是清楚的，因为当年来解决这个事件的行动小组里，有三名是他的下属。
那个行动小组就是直接进入到了内部，最后音讯全无，只逃出来了一个幸存者。
而且，那名幸存者似乎还是被那个导演故意放出来的，像是在变相警告异常犯罪处理局不要多事。
烟，差不多又燃烧到了尾端，杨海鑫无奈苦笑了下，决定执行第二套方案。
“陈杰龙，你去跟那些黑影玩玩，打够一小时，换郑思明上，然后是张洵。咱们每个人都打个一小时。”
。。。。。。
在狭小的房间里，方哲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少。
他发现，演戏的时候，手腕上的手表是正常的，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包括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也是一样。
但一进入到这个房间里，手表的时间就停止不动，像是失灵了一般。
没信号，没网络，不管是手表和手机，都像一个死物。
特别是手机，连相册都打不开！怎么看那些珍藏的小电影？
他有些浑浑噩噩的，吃了睡，睡了吃，实在无聊就敲了敲木门，召唤出来厕所，进去，出来，再敲敲木门，如此反复。
长时间待在房间里，不管是谁可能都会发疯，这也难怪，为什么墙壁上会被抠出那么多指甲印。
他，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演戏。
正当方哲又开始玩起了召唤厕所的游戏，不知道进行到第几次的时候，就见到木门忽然自动打开，不像第一次那般惊讶，方哲一脸兴奋的，主动跳了出去。
黑影，如期出现在了外边，方哲的头上，照旧被东西套住，视线一片漆黑。
身后，传来冰冷的气息。
然而这次，方哲没有坐以待毙，他在房间里无聊等待的时候，就想到了一个计划。
他觉得，黑影能够操控他，他应该也能操控黑影。
只见，视线全无的方哲熟练转身，双手张开，凭着感觉抓到了前边透着阴冷气息的黑影双臂，然后用力将黑影向上抬起，双脚脚尖趁机填入到黑影的脚后跟处。
他觉得，黑影能够以这样的方式占据自己身体的主导权，他应该也能。
然后，方哲失败了，并且还晕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91章 和尚丢了
方哲的第二场戏，又是一个五人本，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演了一场戏。
【传说在某些地方，保存着这样一种民间习俗：对于年满七十的老人，家人会把他们送到山中的窑洞中，每日给一碗饭，顺便在洞口砌上一块砖。等到砖块把窑洞给封死了，家人也就起到了应尽的义务，让老人在密不透风的洞穴中自生自灭。这样的窑洞，被称为寄死窑。】
五个人，将要扮演一个专门拍摄民间各种习俗的摄制组，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这里，就传说流行寄死窑。
这场戏的规则，需要这五个人在不被村民发现的情况下，找到并拯救最近被关在某个窑洞里的老人，而五个人当中，有一个曾经居住在这个村子里过，他是卧底。
成员们不但要救出老人，还要找出卧底的身份。
而卧底则是需要掩护好自己的身份，一边要给村民通风报信，一边要混淆视听，让成员没那么容易找到老人。
一进入到场景里，苏醒后的方哲便很惊讶，因为他发现，吴亮和那个陈苟，又和他进入到了同一场戏。
陈苟也是惊讶万分，作为一名“老戏骨”，他深知，在这个村庄里，演员之间很难重复匹配到一起，见一次后，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遇见。
只不过，这场戏进行得很顺利。
不知道是那名卧底抗压能力不行，还是演技拙劣亦可能是脑子不好使，总之他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并且被方哲利用，亲自带着他们找到了老人被关的地方。
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开心数钱，甚至笑着说，欢迎下次再来。
最后，卧底被留在了那里，切身体会到了被关在寄死窑里的那种恐怖与绝望。
逃生出来的四个人，并没有任何喜悦，因为，这场戏，太真实了。
村民的无知与愚昧，老人的悲凉与活该，村庄的弱后和贫穷，无疑将人性的阴暗面彻底暴露在光亮之下。
更可怕的是，陈苟说了一句：“村庄里，每一场上演的戏，剧本都是根据我们这群演员在现实生活中，真正发生的事情改编而来的。”
他的这句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在了其余三人的身上。
方哲联想到了教堂里，那位没能说出誓言的新娘，通过骨头判断，她应该是被人活活掐死的，喉骨都断裂了。
又联想到这个山村里，那座大山里边那些数不清的漆黑山洞，每一个洞口都像是一颗眼珠子，在凝视着他。
后背，一片发凉。
这就像是，当你看完一部很压抑，让你很难受的电影，片尾最后出现一行字：【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黑影，将他们各自都带回了房间里。
方哲望着房间那洁白的墙壁，指尖抚摸着墙壁上，先前居住在这里的人抠出来的凹陷痕迹，表情古怪。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爱上这里，戏中，不用戴着面具伪装，想卖队友就卖队友，想阴别人就阴别人。
没有道德的约束，没有条条框框的束缚，没人会说你什么，也没人会指责你什么。
不会有人跟你杠，也不会有人在乎你的过去。
你要做的，只是找到剧本里的关键，然后活下去。
这和现实生活中，好像也没什么两样，都是需要艰难的活下去。
方哲甩了甩脑袋，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正确，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兴许是刚刚受到的震惊程度太大。
可能是甩头的幅度过大，也有可能是其他因素。
总之，破碎不全的记忆，忽然涌现出一幕。
模糊的面庞，清香的气味，女人伸出温暖的手摸向方哲的脸，用着很温柔的语气说到：“妈妈当初花了九个多月的时间才做出了你的心脏，答应妈妈，不要让别人轻易的就毁了它，好吗？”
泪水，从方哲的眼睛里溢出，他只觉大脑一阵晕眩，随即昏了过去。
。。。。。。
村庄外，杨海鑫的计划执行到第六个小时就被迫停止。
因为他们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是攻击黑雾的人员轮换到陈杰龙的时候，杨海鑫才发觉不对劲的。
他们这个营救小队，应该是七个人才对，有一个人，失踪了。
烟头被杨海鑫烦躁的扔在地上：“妈的，怎么才发现那个疯和尚不见了，没发现的脑袋都被门挤了嗷！”
忽的，他看向一脸平静的张悦然道：“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没有。”张悦然回答得很冷漠，那双眼睛像是丝毫没有感情色彩一般，很空洞。
**上身秀着肌肉的肖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铁子别担心嗷，兴许是没跟过来呢，那疯和尚就那样，总部那群人应该没那么快散，我打个电话帮你问问？”
作势，肖恩就要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却被杨海鑫操控着烟雾阻止。
杨海鑫沉声道：“不行，如果疯和尚没在总部，却被总部的人知道他失踪了，那么我们的营救行动绝对会被迫中止，寻找那个问题儿童会变成首要任务。”
肖恩愣了愣：“可是铁子，万一那疯和尚压根就没跟我们一起穿过你的烟雾来到这里呢？你不问总部的人，怎么会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过来？”
“草，关键是那个疯和尚擅长隐匿磁场，我根本没办法从磁力波段中看他到底有没有跟到这边来。”
正当杨海鑫在纠结的时候，不远处，蹲在地上观察脚印的张洵忽然站起身子。
他习惯性推了下眼镜，一手指向西边：“杨队，慧秉跟过来了，他往那个方向走了。”
“西边？那家伙真是想上西天取经啊？”杨海鑫点燃一根烟，回头道：“我和张悦然去找疯和尚，其他人继续跟这黑雾死磕，有任何情况及时联系我！”
黑雾里，一个光头摇头晃脑的行走在里边，嘴里念念有词：“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一层又一层光圈护在和尚的四周，抵御着黑影的攻击，畅通无阻。
。。。。。。
方哲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醒来的他头痛欲裂。
他迷迷糊糊的记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后便出现在了精神世界里，看到一扇又一扇的门打开。
最后，精神世界被无尽的火焰吞噬，连同他一起。
杨海鑫说过，在精神世界里昏迷是件很可怕的事，轻则植物人，重则脑死亡。
来不及多想，一直紧闭的木门忽然自动打开，一道黑影出现站了门外。
方哲用手揉捏着两侧的太阳穴，有些踉跄的走到了门外。
可能是先前被方哲的举动吓到，这回黑影立马用东西套住了方哲的脑袋，遮蔽了他的视线，也不搞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接就将他传送到了目的地。
什么也看不见的方哲用鼻子嗅了嗅，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章节目录 第92章 精神病人欢乐多
当头上的东西被拿走，遮蔽的视线恢复正常的时候，方哲震惊了。
有两点原因。
第一，前方站着的四个人，有两个是老面孔，这第三次见面，就有点阴魂不散的意味。
第二，他们站在一座医院大门前，一侧门柱上竖着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标识牌，上边黑色的字体印着“鲤城市第三病院”。
仅仅是站在大门外边，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
方哲眨了眨眼睛，他有些惭愧，玩着玩着，差点忘记进来的正事。
当年照顾他妈妈的两名护士，其中一名叫做余柔的，很早就被带进到这个村庄里。
兴许，这是根据她的亲身经历所改编的剧本，那也就是说，很可能能在医院里边见到妈妈！
再不济，也会有重要的线索。
这真是，白白送到面前的啊！
方哲一激动，抬脚就想往里走，这才发现，身子动弹不得。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黑影离方哲的距离稍微有点远，只听见那熟悉的合成式嗓音再度出现。
“这次，是一个五人本。你们五个人，将进入这座医院当中，寻找到医院里某个人挖好的逃生通道，从那里逃离医院。最后离开的演员，将永远停留在医院里。”
“关于逃生通道的线索，在医院里。对了，友情提示，虽然没有任何时间限制，也不会有其他额外的麻烦给到你们，但或许医院里的一些人，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
说完，黑影便钻入地底，与此同时，原本紧锁着的大门，突然自动打开。
方哲就感到那种禁锢自身的感觉消失了，他活动了下脖颈，眼里充满期待。
前方四人中，一名打扮时髦的女子忽然开口：“诶，我说，咱们每个人都做个自我介绍吧，这次。。。”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长相清秀，很年轻的小伙子从面前走过，鸟都不带鸟她。
吴亮连忙跟了过去：“卧槽，大神，缘分啊！”
陈苟斜眼瞥了女子一下，似笑非笑的也跟着方哲离开。
“真是的，什么人啊！一群屌丝！”女子恼羞成怒，她脸色涨得通红。
旁边一个头发蓬松，脸上长着很多痘痘的微胖男人有些忸怩不安的，发出一种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道：“那个。。。我叫梁泓新。”
女人“哼”了一声，没过多理会，踩着高跟鞋就走进了大门。
留下梁泓新落寞的背影。
鲤城市第三医院属于三甲精神病院，不管是设备还是环境，都是整个海西城里最好的。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们走在干净整洁的通道里，挨个房间巡查病房，在住院大楼低层，每一间病房内都会有四位病人，这些病人都是经过专业手段评测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他们中的大部分，行为举止都和正常人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思维方式异于常人，当然，也有小部分人从行为举止就与正常人不一样。
每个都像是独立的个体，却又能很好的形成一个个小的群体。
方哲学着巡查医生的模样，双手负在身后，一间一间病房扫过去，吴亮和陈苟像是两个跟班小弟，一左一右跟在他的后头。
有的病人正在慷慨激昂的高谈阔论，讲述着人类未来的发展蓝图。
有的捧着书高声朗读着，情真意切，动情之处还流下了眼泪，可他读的，明明是《顺口溜大全》。
一个病人拿着一本书问向同病房的病友：“怎么样？我这本书写得不错吧！”
被问的病人露出很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嗯，真的不错，简直就是旷世巨作，通篇一点废话都没有，简洁有力，就是有一个缺点，出场人物太多了。”
这时，房间内的护士开口道：“快把查房记录本放回原位！”
“我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是种族歧视的，一是黑人，一是不识数的人！”
“老铁们，我跟你们说，这次我找厂家要了最低的价格，你们猜多少？把嘴都给我闭上！两块五毛八，一百五十二件！”
“报告长官，我昨晚与一个想要自杀的人进行了殊死搏斗，并将其就地击毙，成功阻止了那个人自杀！”
方哲每经过一个房间，都会停下来聆听一会，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很不错。
这群人都已经没救了。
继续跟在真正的查房医生后头，将这层楼房的格局大致了解一遍。
方哲发现，似乎整栋楼里的人好像都看不见他们，不管是病人还是走过的护士。
当然，病人不作数。
大部分行走在通道的病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神情呆滞，双眼无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他们，没有任何危险才会如此自由。
方哲不清楚他们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但清楚他们一般不会注意别人，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四周看了看，方哲瞄向了一名蹲在角落里的病人，他跟其他病人一样，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头发松乱，表情呆滞。
“嘿，你看得见我嘛？”方哲来到了那位蹲着的病人面前，伸手摇了摇。
病人没有说话，一动未动。
吴亮走过去也跟着蹲下，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病人，还是毫无反应。
忽的，一个路过的病人瞧见了他们的举动，捂着肚子发出大笑声：“哈哈哈哈，三个傻子，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跟蘑菇说话的。”
“蘑菇？”方哲看了一眼面前蹲着的病人，随后看向正在大笑的病人：“看来你看得见我们？”
笑声降低了些，只见那病人鬼鬼祟祟的靠近方哲，轻声说道：“那是自然，我。。。”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声音再度压低：“我有超能力，自然能够看到你们。”
“哦？”方哲眉毛一挑：“敢问阁下的超能力是？”
那病人略显自豪神色：“好说，我的超能力便是能够知晓一切，其实，超人就是我！”
方哲大喜：“巧了，我舅舅的职业和你类似！”
“你舅舅也有超能力？他是做什么的？”
“佩奇终结者！”
病人眉头一皱，脸色变了变，随即立马恍然大悟，一副如遇知己的样子走向方哲，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原来是同道中人的后生，失敬失敬，放心，你有我护着了！”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还请超人帮我带带路？”
“好说好说。”
吴亮和陈苟，就瞧见方哲与那病人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朝另一边方向走去。
他们心中都有些怀疑，这方哲是不是之前就从三院里跑出来的。
章节目录 第93章 怎么又是你啊高医生？
“诶，吴亮，你说佩奇终结者到底是什么职业？”
一直远远跟在方哲后头的陈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向身边的吴亮询问到。
“不会吧？不会吧？真有人不知道这佩奇终结者是什么啊？杀猪的啊！”
吴亮捂着额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甚至怀疑，陈苟好像可以在这医院挂个号检查一下试试。
“啊，原来佩奇是猪啊。”陈苟这才恍然大悟。
吴亮用着怀疑的眼神看向陈苟，随后想到不知道佩奇是啥也挺正常的，便没细想下去。
看着与病人有说有笑的方哲与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这两人索性决定与方哲分头在医院里寻找线索。
医院里，干净，整洁，散发着浓浓的消毒水气味。
仿佛，像是在掩盖着什么。
外头，太阳高挂，光线明亮，阳光透过通道的窗户洒了进来，璀璨耀眼。
只是，吴亮总感觉胸腔闷闷的，医院里始终透着一股阴冷，很压抑，也很怪异。
远处的方哲也有这种感觉，他从进入到医院之后，一直处于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他，在惊喜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进入到心心念念已久的第三医院后，又多了几分担忧。
身为异常犯罪处理局实习搜查官，方哲还是清楚，像是这种精神病院，很容易出现失控者。
当年异常犯罪处理局成立的时候，就立马对全国所有的精神病院进行了接管，这也就是为什么方美娟进入到第三病院后，方哲作为家属都无法进去探望的原因。
完全属于封闭式管理，并且严格监控，甚至他听说，还有专门的军队在暗中守护。
其次，在这座神秘且诡异的村庄里，方哲怀疑失控者的人数只会多不会少。
每个人进来后，都要被迫参演各种类型的戏，不管是几人本，一场戏下来，很大概率会产生出一名被迫死亡的倒霉蛋。
虽然“演戏的村庄”规则里，任何演员演满七场戏后，就能得到离开的机会。但方哲相信，这个机会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实现，最起码，处理局里目前没有收到过任何从村子里安全跑出来的人，相关的报告。
在这种高度强压下，加上待在小房间里等待时的无聊，无法得知外界一切信息，也没办法掌握时间的准确。
渺茫的希望和无时无刻环绕自身的绝望，抗压能力不强的人，很容易就精神崩溃。
仿佛，这个村庄并不是以杀人为目的，更像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只不过，方哲目前发现，自己演的这两场戏，难度似乎都不是很大，最起码对于他而言，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很简单。
连叫出夏燃的机会都用不上。
“还是说，有其他的目的？”
方哲在心里仔细的揣摩起来那位代号“导演”的幕后黑手真正想法，一旁自称“超人”的病人巴拉巴拉一大堆，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不知不觉，他脚下的速度快了许多。
前边，就是挨个病房巡视的几名医生。
忽的，他感觉到自己手臂被很大的力气所拉住，惊愕偏过头去，发现那病人有些害怕的模样，哆哆嗦嗦地道：“你怎么敢离那些怪物那么近啊，他们很可怕的！”
“怪物？”方哲看了一下前头走远的医生，然后道：“他们在你眼里是怪物？”
病人点了点头：“是啊，他们很可怕的，会电我们，会把我们抓到一个房间里关起来，还逼我们吃破坏基因的药物，他们，他们在研究我们！研究我们的特异功能！”
方哲眉头皱了皱，他一时不知道这个病人所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随后，那个病人脸上的表情变了变，瞳孔放大，呼吸有些急促，拉着方哲手臂的手力度加深了些，指甲陷进了肉里。
他有些激动，脸上的表情从不安转为狰狞，宛若癫狂似的问到：“你说，一个人跳海了，这世上是少了一个跳海的人，还是多了一个跳海的人？”
方哲愣了一下，他第一反应是真的去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过了两秒，他才觉得自己脑袋瓦特了。
记得先前看过一本心理学上的书：当一个人知识高度高到思考这个世界的本质的时候，如果思维狭隘，那离发病也就不远了。
世界上有60%的哲学家都是疯子，有20%的人在精神病院里关着，另外15%成为了神棍，剩下的5%已经自杀了。
眼前自称“超人”的病人明显是发病了，但方哲不怪他，只是，那家伙捏得自己手疼。
方哲表情冷漠，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为什么要跳海，不要给路过的好心人增添负担啊喂！”
病人应声倒地，没有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哀嚎，只见他躺在地上，情绪越来越激动，脸上的五官已经扭曲到一定的程度，瞳孔仿佛要挤出来似的，满嘴口水，喉咙里像是卡了东西一样，发出沉闷的嘶吼声。
远处的医生护士闻声赶来，几人护在方哲身前，几人压制住了那个病人，一名医生掏出随身携带的针管，将镇定药剂注射到了病人的血管之中。
慢慢的，病人安静了下来。
此时，从不远处又急急忙忙跑来了一个医生。
常规白大褂，一身干净整洁，模样斯文，仪表堂堂，气质好就算了，主要还有双大长腿。
当方哲看到那名医生的第一眼，脸上震惊的表情无以言表。
“高。。。高医生！”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高医生。
“高医生不是已经死了？莫非这里是复刻了曾经的第三病院？那我妈真的很有可能在这里边啊！”
想到这，方哲双手都有些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只是，他似乎发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高炜升医生已经赶到了方哲的面前，他先是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人，随后用着很关切的口吻问到：“小林，你感觉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小林？”方哲神智恍惚了下，混乱的记忆突然如海啸般，狂暴涌来，将他的大脑冲得一干二净，如遭雷击！
眼白一翻，他整个人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呼喊他名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是，声音愈来愈小，愈来愈模糊不清。
那个名字，究竟是谁的？
。。。。。。
后续的一切喊话，方哲都听不见了，他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
海风徐徐，吹得他有点冷，孤岛的远边，有一扇门是打开着的。
方哲不知道是哪个人格跑出去了，他也无法靠近那些门。
目前为止，他只知道夏燃这一个人格，关于其他人格，他都不是很清楚。
进入到精神世界里，这代表着是由其他的人格在掌管着身体，除非那个人格主动回归，不然方哲必须得等到一定的时间才能够去顶掉那个人格。
至于这时间是多长，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总之，但愿外边是一个正常点的人格吧。
方哲想了想，躺在草地上闭起了双眼，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章节目录 第94章 杜笙
一间充满阳光的病房里，方哲躺在病床上，还未苏醒。
高炜升医生翻动着他的眼皮，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上翻的瞳孔，随后又检查了一些其他地方，才放心的开口道：“你们放心，他只是暂时性晕厥，刚刚做了脑电图，显示一切正常，这里有你们两位同事看着也好，我就先去忙我的事了。”
说完，高医生冲着守在病床前的另外两人笑着点了下头，离开了房间。
“同事？”
待人走后，吴亮和陈苟异口同声发出疑问，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他两与方哲分开后，原本打算在医院里找找关于那个逃生出口的线索，然而还没找多久，就在楼道里看到有很多医生护士朝一个方向赶过去。
预感不妙的两个人也跟在了后头，随即就看到倒在地上的方哲被一群医生抬到病房里做各种身体检查。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骨骼惊奇的少年不仅聪明机智，好像身手还挺不错的，会突然这样昏倒是真的出乎意料。
按照正常的剧本，应该是这惊奇的少年把别人弄昏倒才对啊。
这才符合他们心中对方哲的印象。
“诶，你说，那咱们是在这干等着，还是留个人在这，另外一个人出去找线索啊？”
陈苟坐在床尾边，向上挪了挪屁股，好像并不打算离开。
他原本就打算在这场戏里依旧发挥着独有的个人技巧，苟。
特别是当他看到方哲身影的时候，这种苟的念想就更强烈了。
他已经铁了心打算跟在方哲的身后，等这个大神找到逃生出口，然后跟着混出去。
上一场戏，上上场戏，不都是这样苟出来的嘛。
只是，眼下好像有点苟不住了。
一直守在床边观察方哲的吴亮没有回答，满脸担忧。
好半晌，他才扭头道：“这其实是一场竞速游戏，就看谁能先找到线索，从逃生出口逃出去。这不是团队合作的剧本，而是需要我们把身边的每个人都当成竞争对手，如此一来，你还愿意继续跟着我们吗？”
语气，有点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但陈苟丝毫不生气，反而憨厚的笑了笑：“那你不也守在这，而且看你这一脸担心的样子，你俩不像是刚认识的，倒像是认识很久了。”
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落针亦可听闻，好半晌，吴亮才望向他。
“呵，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他很厉害，跟着他有逃生希望罢了。”吴亮眼眸一转，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我只是一个死肥宅，不像你，运气那么好，把把都能混着出去。”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两人的话，说到这就都打住了，一人坐在床尾发呆，另一个站在床头边看着病床上的人。
就这样，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病床上的人眼皮动了，他立马睁开了眼，眼里带有一丝惊恐。
猛地坐起身子，他快速转头看向左右两侧，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想尿尿。”
从厕所出来后的年轻男子，一脸轻松的模样，他拍了拍自己有着腹肌的肚子，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吴亮立马走了过来，打量着眼前的人，他总觉得醒来后的方哲哪里怪怪的，很不对劲。
迟疑半天，他才问道：“你，还好吧？”
“我？我很好啊，非常好，没有堵住，拉得特别畅快，我保证每一滴都对准了洞口尿的。”
那人依旧拍着肚子，脸上挂着傻笑，一直重复着“啊，好险啊，没尿床上。”
“郑思明？”吴亮试探性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然而，那人没有任何反应。
“郑思明！”吴亮忽然加大了音量。
那人被吓得一哆嗦，眼泪瞬间就挤了出来，有些委屈道：“你吼辣么大声干嘛啦，吓死我了，你在叫谁啊，我又不叫郑思明。”
吴亮愣了，陈苟也从床上一跃而起。
两人同时问道：“那你叫什么？”
“我？哈哈哈，我叫杜笙，我妈当初给我取名字的时候，说我因为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所以叫杜笙，哈哈哈。”
杜笙抹了抹眼泪，恢复原先一脸乐呵的模样。
吴亮眉头皱了起来，陈苟也是一样的表情。
两人互相瞄了一眼对方，都察觉到了什么，瞬间各自扭过头去，一个摸着鼻子，假装无事发生。另一个干咳了几声，掩饰尴尬。
“呐，你们是谁啊？好像认识我？我怎么不记得了。”
杜笙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那两个陌生人，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并且，这两个人好像有些奇怪，特别是他们周围涌动的那些莫名东西。
吴亮想了想，继续试探道：“那，杜笙，你还记得哪些事情？比如我们为什么来这，我们又需要干什么？”
杜笙摸了摸头，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对方：“这里？一看就知道啊，医院啊。”话刚说完，他这才一惊，好像反射弧有些长，又道：“对阿，我们为什么在医院啊，我为什么是从病床上醒来的，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紧接着，他脑补了一出，自己照常去学校上课，行走在斑马线的时候，被两个无良的人骑车撞倒的戏。
霎时间，杜笙躺在床上打滚，哭天喊地。
陈苟与吴亮面面相觑。
好半晌，陈苟才吐了一句：“哦吼，完蛋。”
。。。。。。
鲜红色的高跟鞋踩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声响，很有节奏。
吴芃芃走在医院里，表面装得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心里实际上害怕得要死。
她就如同一只高傲的孔雀，仰着脖子，绚丽的羽翼被放置后头，却是抖个不停。
尽管医院里被偷跑进来的阳光照得是光明亮堂，尽管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显得干净卫生。
但吴芃芃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一颗心始终是悬着。
身穿蓝白色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们，一脸呆滞的模样行走在走廊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有的会突然冲她傻笑，有的会突然唱起歌谣，有的甚至会莫名其妙跳起芭蕾舞。
而那些医生，一个个仿佛没有看见她似的。
当然，包括后边那个紧跟不舍的男人。
“喂！”吴芃芃停住脚步，气冲冲的转过身吼道：“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章节目录 第95章 欺骗者（上）
其实，精神病院和普通医院，好像没什么区别，最起码，从整个医院的外观和布局，以及那股子消毒水的气味，都是一致的。
吴芃芃，是这样想的。
她目前处在一楼的大厅，左侧是一家小超市，另一侧是药房和收费台，收费两个字特别大，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很多医院的住院大楼，一楼好像都是这个样子。
只不过，可能因为是封闭式管理，家属无法进入医院的缘故，导致这个收费台已经弃用了，窗口有铁板挡着，台子前落满了灰尘。
吴芃芃不是鲤城市人，一开始并不知道这所第三医院是精神病院，不过当她看到几个病人后，加上仔细查看了一下各个楼层的科室分布，自然也就清楚了。
她是机关一个小干部，主要工作是网络监管。自己所在的城市，也有精神病院，当初下达“全国统一针对精神病院封闭式管理”的要求时，还有很多人借此在闹，她的职责，就是把那些留在网上的不满言论进行管控删除。
所以，她知道精神病院是封闭式管理，她还知道，很多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的东西。
只是，很隐晦，只是，她不相信。
“开什么玩笑，有家精神病院里的病患会特异功能？造谣可是犯法的，难道这些无脑的网民不知道吗？”
吴芃芃想起前段时间才删除的一条评论，觉得有些好玩。
她平常最爱干的事情，就是在网上冲浪，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说来也好笑，她做的工作就是进行网络言论处理，但她最爱的事情却是扛着键盘化身为祖安钢琴家，熟练掌握“一秒十喷”，“不带脏字骂人的老阴阳师”，“杠杆原理”等键盘侠的基本操作。
看到别人评论某个帖子，看不顺眼，她就会去骂，言辞粗鲁，分分钟让对方变成孤儿，好像对方的马不是在火葬场，就是去火葬场的路上。
觉得对方说的不对，她就会去杠，人家讲道理，她打感情牌，人家讲感情，她去讲道理。
哪怕别人只是分享一下心情，或者是实在没有什么可喷可杠的点，她也要阴阳怪气留个言。
如果遇到骂不赢的人，或者是她的言论引起了很多人的集合攻击，便会偶尔滥用职权，直接将整个帖子删除。
理由，实在是太好找了，传播封建迷信，不实言论，有引导未成年人不良行为风险等等。
一找，一个准。
直到，某一天，她在家里收到了一本薄薄的剧本。直到，她好奇的翻开剧本，然后莫名其妙来到了一个小房间里。
参演第一场戏的时候，吴芃芃还有些不相信，以为这是某个真人秀节目。
哪怕第一场戏里，她亲眼看到了恐怖之物；哪怕第二场戏她亲眼看到被投票选出的凶手当着他们的面被割喉，鲜血四溢。
吴芃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个自诩高高在上的精英人士，是不会相信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但，现实抽了她一个耳光，告诉她得活着。
因为第二场戏的时候，她那个阴阳怪气的口吻搭配上趾高气扬的语气，以及完全不合群的举动，差点让其他演戏的成员投票她是凶手。
无他，只想让她死。
如果不是那场戏里，真正的凶手破绽太明显，前后说话的矛盾太没有逻辑性，兴许被投票的就是吴芃芃了。
按照规则，如果猜错凶手，除凶手外的其他人员，会随机一个人受到死亡惩罚。
一想到这点，吴芃芃便改了许多，最起码，她愿意跟别人配合，最起码，她会收敛点脾气，不让自己那么高调。
但这第三场戏，也太诡异了些。
虽然觉得这所精神病院和普通医院没什么太大区别，有医生，有病人，阳光明媚，环境优美。
但吴芃芃总觉得胸口闷闷的，浑身不自在。
随着看到越来越多面容呆滞，双眼无神，如行尸走肉般的病人，她才知道，那股让她感觉不对劲的因素。
是死气沉沉。
医院除了那些行为古怪的病人发出来的声音后，几乎没有其他的声音，医生和护士交谈只用他们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在说话，像是刻意在压低音量。
每个病房里的病人，都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透着一丝古怪。
医院对外是封闭式的，但内部却完全属于开放式的。
病房的门是开启的，病人可以随意在楼道，绿化区等任何区域走动。
医生护士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就像是披着白大褂的机器人。
吴芃芃甚至发现，压根就看不到医生和护士的值班办公室。
仿佛，整栋大楼每一层，都只有一间间大开房门的病房，像是酒店，又像是监狱。
更主要的是，吴芃芃觉得自己就像是个透明人，医生和护士不会对她打招呼，跟看不见她一样。
病人倒是偶尔有几个会主动冲着她露出傻笑，甚至是用一种贪婪的目光去打量着她。
只不过，吴芃芃反而希望这些病人真的看不见她。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石头撞击般的声响，清脆，响亮。
一肚子怨气的吴芃芃忽然转过身，怒目而视地吼道：“喂，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去找先前那三个男的，一直跟我一个女的干什么？”
她身后，一直跟着那位叫梁泓新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长着许多带脓的痘痘，一片发红的皮肤上，布满一颗又一颗小黄点，看得人真想帮他挤了。
男人也不吭声，就一直唯唯诺诺的跟在她的后面，低着头，像是一个迷路的胆小鬼。
这让吴芃芃不爽的同时，也充满了鄙夷。
虽然，那个眉清目秀的青年没有搭理自己，但人家那无视的表情，那足够自信的气场，主要还长得好看。
虽然，另外两个人跟着青年离开，也没理会自己，但起码说明人家有主见，有脑子。
这场戏的规则，从一开始就挑明了，这是一场个人竞速的游戏，最后通过逃生通道逃出医院的，将会受到惩罚，永远被关在这所不正常的第三病院里。
五个人，只能离开四个，谁会心甘情愿和别人合作，互相分享线索？
而且，看那先行离开的三个人，明显就像是认识的样子，这说明，一旦那三个人找到了逃生出口，将会受到惩罚的人，只会在她和梁泓新两人中出现。
一想到这，吴芃芃心中对梁泓新更加厌恶。
她只认为，这个内向的男人是一位有着社交恐惧症的屌丝罢了。
连正脸面向她的勇气都没有。
见到男人不回答，低着头，不安的玩弄着手指，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
吴芃芃没有理他，转身开始自己的调查。
章节目录 双节快乐（感谢加求票）
先祝大家，中秋佳节快乐，阖家幸福美满，国庆长假快乐，可以睡个懒觉。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能够有那么多可爱的读者老爷看我的作品，并且如此支持。
很温馨，像个大家庭。
月票活动刚出来，就看到他们给我打赏，投票，真的很感动。
虽然他们自称自己是黑粉，天天要看我女装，夸我很帅，老是缠着我要跟我面基。
但，我很感动之余，还是劝你们死了这条心吧。
我希望你们喜欢的是我的才华，而不是我这张除了帅气啥都不剩的面容，懂？
行了，矫情的话不多说。
谢谢沈三问大老爷的打赏，让方哲冲星成功。
谢谢女孩子都该被宝贝的打赏，好家伙，你真要干到盟主就为了让我录个学猪叫的视频？
谢谢你即你自由的打赏，好基友，一辈子。
谢谢少年路还长莫慌的打赏，黑粉请找她，她是黑粉头子。
谢谢小粽白的打赏，辛苦你帮忙管理评论啥的。
谢谢上次给过了的打赏和月票，我下次给你买好喝的蛋白粉，虽然你一直口是心非，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谢谢封九龄，谢谢NighTKill，谢谢我可能是个假粉，谢谢Kinly丶武，谢谢银影音。
谢谢看到这篇文章的读者大老爷，你。
谢谢所有支持过，给《情绪失控》投过票，看过，评论过的读者们。
有你们，我很幸福，我希望，你们也幸福。
我唯有好好写，不辜负你们的支持。
废话不多说，爆更万字，奉上！
章节目录 第96章 欺骗者（下）【祝中秋，国庆双节快乐！爆更！】
毕竟有过两场演戏的经验，吴芃芃认为，要想找到逃生通道，根据以往剧本的尿性，绝对没那么容易。
她第一想到的，便是通过医生和护士来了解情况。
随便拦住了一名路过的医生，对方面带微笑问了句：“小吴，有什么事吗？”
没理会对方好像很熟悉自己的样子，也没理会对方叫自己的称呼，吴芃芃直接询问了许多问题，但医生回答的都很敷衍，没任何实质性作用，特别是当她问到关于逃生通道的时候，医生竟然直接就跑走了，像是听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一样。
还好，最起码说明，自己不是真的透明人，别人还是能够看见自己的。
只是想从医生和护士口中获得情报，应该是件不现实的事情。
当然，从那些病人口中想要找到线索，更是吃妄，恐怕只有和他们一样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这样去做吧。
既然无法通过询问找到线索，只能自己亲自去寻找，毕竟是逃生通道，肯定很隐秘的藏在某个角落，没那么明显。
医院外围，已经全部查看过了，除了关紧的大门，全是如堡垒般高大的土墙，完全就是剧本在变相告诉众人，逃生通道不可能设在外边。
吴芃芃踏着高跟鞋，开始在整栋住院大楼寻找起来，准确来说，是两栋连在一起的大楼，门诊楼和住院一号楼，是相通的。
她就这样，每个楼层，每间病房的去看，重点都放在房间的厕所，比如马桶后边，以及每个楼层的应急通道。
她找，梁泓新就跟着看，倒不像一个男人跟着女人，而像一个妈妈带着儿子。
这栋两层大楼连在一起的地方花了四，五个小时才算查完，还有二号楼，三号楼，五号楼。
总之，这所第三病院很大，非常大。
行走在医院院子当中，头顶照着温暖的阳光，看着绿化带赏心悦目的美景，吴芃芃心里却总不是滋味。
一方面，她悲哀于自己被迫来到这个鬼地方，要演各种荒诞离奇的剧本，自由被限制，生命随时有风险；另一方面，跟在自己后头的男人毫无作用，却像个粘人又烦人的苍蝇，怎么也赶不走，一直在你耳边“嗡嗡”，“嗡嗡”。
还好，梁泓新倒是不吵。
但那令人作呕的面庞，唯唯诺诺的模样，吴芃芃最讨厌这种舔狗模样的男人。
就在离二号楼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她忽然停下了脚步，用一种轻蔑的眼神望着男人问道：“这是你的第几场戏？”
吴芃芃觉得，如果眼前这个男人演过的戏超过两场，倒也不算一点用处都没有。
但如果对方这是第一场戏，无论如何她都会撇开这个拖油瓶。
只是，她有些纠结，平常网上冲浪骂起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可这现实生活中，她却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毕竟怕别人一巴掌就呼过来。
梁泓新一开始看到吴芃芃停了下来，立马也跟着停下了脚步，站在那儿如一只受惊的鹌鹑，缩着脖子，神色慌张。
当他听到女人的问题后，愣了一下，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害羞，脸色涨红一片，使得那些坑坑洼洼的痘印和鼓起的痘痘变得极其明显。
左右手指头来回不停拨弄，他用一种很轻的嗓音道：“这。。。这是我的第四场戏。”
吴芃芃嘴巴微张，有些惊讶，当她意识到自己失态的样子立马闭起双唇，舒缓了一下神色，略微怀疑的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心里觉得对方就这副模样，应该不是吹牛逼的吧。
她认为梁泓新不会吹牛，但她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下面的话，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功利心切，只好装模作样起来。
轻蔑的眼神转变成好奇的目光，她口是心非再度试探：“你不会骗我吧？你之前演过三场戏了？”
梁泓新点了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他露出较为憨厚的笑脸，牙龈都跟着出来，道：“真的，这是第四场，再演三场就可以出去了，运气好，嘿嘿。”
他这番话，吴芃芃自然是不会相信的。
能侥幸存活过一场，两场戏，可以说是运气好，但能在三场戏存活下来，绝对不是一句运气好就能敷衍过去的。
这个村庄里，不管是几人数的剧本，考验的，不单单是个人的演技，还有胆量、智慧、体力等一切相关能力。
有些恐怖剧本里，你需要一边躲避怪物的袭击，一边寻找线索。有些剧本里，你需要隐藏自己真实身份的同时，又要去忽悠别人。
就像是推理破案类型的五人本，四名普通人，一名真凶。普通人需要根据线索，找出真凶，而真凶则需要编造各种各样的谎言，来转移自己的嫌疑，或者将嫌疑转移到其他普通人的身上。
最后，五个人投票，根据票数来决定，如果真凶没被投出来，那么四名普通人就会随机死亡一个，如果真凶被投出来了，真凶当即死亡。
像吴芃芃上一场戏，就因为自己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导致差点被别人投成凶手。
要知道，投错了，是随机死亡惩罚的，可那群人，似乎还是打算这样做。
她记得演第一场戏的时候，同队的一名老者跟她说过一句话，“人性这种东西，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
那是一场恐怖类型的五人本，大家扮演盗墓者，下探到一个历史悠久的古墓里。
他们一出场，就已经处于古墓深处，按照规则要求，他们需要找到逃生通道，并且躲避僵尸的追击，离开古墓。
被僵尸咬到的人，会进入假死状态，十分钟后才能恢复正常，而最后一名离开古墓的人，就会永远被留在墓里，变成僵尸一员。
差不多，和这场第三病院类似，都属于个人竞速。
吴芃芃当时是第一次参演，以为是真人秀节目，不但不相信，还嘲笑了起来。
直到她亲眼看到长着两颗獠牙的青面僵尸出现在她的面前，将那两根形若象牙，色若米蕉的牙齿嵌入她的脖颈。
那痛不欲生的滋味，那被死亡拥抱的寒冷，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醒来后，很多人已经离开，因为老者速度较慢，被吴芃芃追上了。
老人当时就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将毫无防备的她，推向了追来的僵尸，为自己争取逃离的时间。
尽管后来，老者还是没能成功逃出去，成为了那场戏的牺牲者，但吴芃芃已经想明白了许多问题。
她知道谁都不可相信，她也知道这戏是真实的。
目前来看，这梁泓新应该有什么个人长处，才能活过那么多场，对于自己起码能够有点用处。
再不济，遇到什么危险，也有一个替死鬼。
吴芃芃态度好转了一点点，也仅仅是一点点，她默许梁泓新如同小鸭子跟妈妈一样，跟在自己的后头。
这二号大楼，是一个七层高的独栋住院大楼。
大门前，立有一块黄底红标的警示牌，上边写着：“非专业医生禁止入内，内有危险病患！”
吴芃芃没有理会，与牌子擦肩而过。
梁泓新停驻在牌子前，望了一下周围，确认无人后，也跟着走进了大楼。
章节目录 第97章 二号楼的病房（爆更二！）
二号大楼并不向阳，吴芃芃一走进去便觉得阴寒无比，像是走进了开了冷气的商场里。
消毒水的气味，比一号楼的要浓烈许多，甚至有些呛鼻。
这里和一号楼有很多不相像的地方，没有医生和护士巡查病房，也没有病人在楼道里走来走去。每间病房相隔很开，有些距离，并且房门都是从外边锁上的，没有门把手，只有一个锁眼。
整栋楼异常的安静，偶尔传出电梯曳引设备摩擦传出来的声响，像是铁链拉动的声音。
吴芃芃有些害怕，就连迈出步伐的力气都小了许多，以免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吵到这里的病人。
尽管，黑影从一开始就说过，这里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但这栋二号楼目前种种的一切，都让她感到脖颈发凉。
光线不足带来的不透亮，阴冷的空气流动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都像是不欢迎她的到来。
回头望去，梁泓新依旧像是一只缩着脖子的鹌鹑跟着自己，吴芃芃心里这才稍微有些安全感。
行走在第一层，望着那一间间紧闭房门的病房，她选了离自己距离最近的一间，趴在门板上，透过上方的观察窗，想要一览内部的景象。
然而，当她的脸刚出现在观察窗上时，便有一张惨白削瘦的脸孔突然从下往上缓缓升起，面带诡异的笑容。
吴芃芃受到惊吓，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她就见到病房内的病人伸出有些发白的舌头，在观察窗的玻璃上边舔舐了起来，像是一个贪凉的人在舔冰棍一样，津津有味。
门，是锁住的，锁眼在外，没有门把手，一片平板。
就算没锁住，应该也是关紧的，但她总觉得病房里的人好像随时都可以跑出来似的。
轻轻向里推了下，发现房门纹丝不动后，她才移开目光，朝下一间病房走去。
第二间，病房里的是一个女人，她瞪着一双大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吴芃芃试着轻轻敲击了下玻璃，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但那个女人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如果不是胸腔起伏明显，吴芃芃甚至怀疑房间里的女人早已死去多时。
第三间，病房里是一个小男孩，就见他整个人后背紧紧贴在墙壁上，人却是倒过来的，脖颈歪着，双肩紧挨着地面作为支撑点，双腿朝天分开，两只手平摊在地面上。
说倒立，又不算倒立，反而像是电影里，一些小喽啰被主角打飞后，死亡的姿势。
他的人，正好与病房门口成直线，他的脸，正好可以看向观察窗。
当吴芃芃被这个小男孩诡异姿势吓到的时候，她就见到小男孩冲她笑了笑，一条腿忽然像摆锤一样摆动了起来，就好像，招手打招呼似的。
小男孩很瘦，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因为整个人是倒着的，所以她看不太清楚男孩的完整脸孔。
但她大概知道，这小男孩是哪里有问题，估计，他认为自己脑袋才是脚，而双脚才是脑袋吧，不然，也不会一直摇着腿来打招呼。
长长的走廊楼道里，还有很多间病房，但吴芃芃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才看了三间病房，她心里便有些承受不住，觉得荒诞无比的同时，又有股莫名的滋味说不出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开车行驶在路上，看到一些被压死的小动物的尸体，她会觉得可怜又无能为力。
又好像，工作的时候，在网上审查各种言论，看到一些受到不公平对待的底层人员，他们只能利用舆论来为自己伸张正义的时候，心疼又无奈。
大家，明明都是人，却为什么，命运如此的不同。
我可以穿着光鲜亮丽，踏着名牌高跟鞋，站在门外。
你却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光着脚，被关在门里。
只是一扇普通的房门，却隔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吴芃芃鼻子发酸，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反而笑了，一种悲凉无比的笑。
她摇了摇头，打算离开这栋大楼，哪怕还有很多房间没看，但她已经放弃了。
门都是锁着的，又没有钥匙，进也进不去。但就算她有钥匙，光是前三间病房里，那几位病患的模样，她也不敢进去。
毕竟，那警示牌已经写着了，内有危险病人。
至于逃生通道，她打算先去其他大楼看看，如果三号楼和五号楼什么都没有发现，再来这二号楼碰碰运气。
不远处，电梯再度发出声响，曳引轮与曳引绳产生出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地上拖着长长的锁链。
当梁泓新从电梯里跑出来的时候，吴芃芃才发现，这家伙先前竟然离开了？她原本以为，这家伙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
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愤怒，她不允许一个只敢跟在自己后头，犹如舔狗一样的人物擅自做主。
可还没等到吴芃芃发怒，就见梁泓新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憋红个脸，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比划，语无伦次的道：“楼。。。楼上。。。有一个房间，有。。。有通道！”
“房间有通道？”吴芃芃半信半疑的盯着梁泓新，她没有感到兴奋与惊喜，反而觉得眼前这人有点古怪。
梁泓新被盯得脸憋成了猪肝色，他低着个头，害羞得有些扭捏，时不时还发出轻微的笑声：“嘿嘿，我，看你一个人观察这层楼，就想帮你。毕竟两个人，分头行动会快一点嘛，效率也会更高一些。”
“行吧行吧。”吴芃芃见他那副扭捏模样，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这个男人也就这样了。
像她这种，追求时髦，性子高傲的女人，长相自然也不会很差，追求她的卑微舔狗还是有很多，所以像梁泓新这样的，她见怪不怪了。
梁泓新很开心的笑了笑，双眼眯成月牙，粉红的牙龈露了出来，涨红的脸颊上那些痘痘，黄色的脓包像是随时都会爆裂喷发出来一样。
他往前边随便指了指，然后领着吴芃芃，朝电梯口走去。
当电梯门开了，梁泓新率先走了进去，伸出手指按向开启键，以免电梯门自动关上。
吴芃芃忽然在门口停了下来：“在几楼啊，那个通道是通往哪里的？”
当然，习惯舔狗的卑微是一回事，谨慎是另外一回事。吴芃芃并没有脑子一热就跟着梁泓新上了电梯，而是先询问着。
她本来还想加一句，为什么你不先行离开，而是特意跑过来对我说？
但吴芃芃害怕对方冷不丁来句，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会让她不知道怎么去接，她也不想逢场作戏假意迎合对方。
索性，就没问出口。
梁泓新在电梯里继续露出憨态的笑容：“就在三楼，所有病房都是锁着的，二楼整个楼层也是一样，就三楼有一间病房，门是打开的，里边有一个通道，好像可以通往另一层楼。”
章节目录 第98章 面孔（爆更三！）
电梯，缓缓上升，很快就到了。
当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顶层再度传出像是拉扯锁链的声响，仿佛另一边有一台电梯正在快速运行。
而且听那声音，拉扯速度极快，好像电梯是在快速下坠，而非向上移动，毕竟电梯向上的话，曳引设备摩擦的声响会更紧密，更沉重些。
吴芃芃没理会这么多，她就见到梁泓新将身子抵在电梯门前，防止电梯门自动关上，然后一脸笑意的示意自己先出去。
她昂起个头，踏着步伐走出电梯。
梁泓新先是跟在她屁股后边，然后慢慢的与其平行，不过两人肩并肩同行才没几秒，他便走在前边带路了。
楼道里，寂静无比，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亮着白光。
左右两侧的病房和一楼的一样，房门紧闭，都是从外边锁上的，古铜色的锁眼如同人的眼睛，就露在那边。
偶尔，有病房里传出病人嘶吼的声音，也有哭嚎声。
只是，声音有些远，像是走廊最尽头的病房里传出来的。
似乎，这里的隔音效果还不错，也似乎，这层楼的病患会比一楼的病患要更危险一些。
梁泓新就像是按摩店的领班，又像是古时候饭店里的店小二，微弓着背，一边笑，一边向前引路。
吴芃芃打量着四周，确认和一楼一样，那些病房都是关紧的，没什么危险后，就跟着梁泓新的脚步，朝前走去。
走没多久，她就见到，不远处有两扇对外敞开的门，像是老式医院里，那种手术室。
梁泓新一路小跑过去，一手抓住一扇门，一手不停冲吴芃芃兴奋的招着：“就这，就这里，嘘。”
他忽然将手指放入双唇边，脸上的笑意僵住，半歪着头，瞄了一眼屋内，随后侧耳作倾听状。
吴芃芃停下脚步，不敢继续向前走，她习惯性的朝身后望去，空荡的通道，没一个人影。
“怎么了？”吴芃芃回过身，又气又惊的询问到。
梁泓新此时脸上恢复了原先的憨笑，他摇了摇脑袋：“那电梯又响了，我以为是有人坐电梯上来了。”
“没事，你快来吧，通道就在这，就算其他人找到了这栋楼，他们也没咱们快。”
梁泓新再度招手。
吴芃芃点了点头，觉得很对，如果这通道当真是逃生通道，那说明他们俩人是前两名，后续的一切都跟他们无关。
就算这个通道不是逃离医院的逃生通道，大不了五个人又回到统一起跑线，重新竞争。
“他们三个人能形成一个小团体，老娘也能靠自己的美貌俘获一个，尽管模样丑了些，但好歹有点用。”
吴芃芃心里已经想着自己演完这场戏后，再演几场，就离回归现实世界的日子不远了。
她看向梁泓新的眼神，不像一开始那样充满鄙夷和厌恶，而是用一种认可的眼光去看待，哪怕她的面孔，还是冷冰冰的。
走到门口，吴芃芃发现，这间病房，有点奇怪。
这间病房要比其他病房都大上许多，里边有些杂乱，两架铁质的双层床摆放在左右两边，最里边还有一间卫生间。
一股腥臭的气味散发出来，吴芃芃皱起眉头捂住鼻子，她有些疑惑的望向梁泓新。
房间里，并没有看到所谓通向另一层楼的通道啊。
梁泓新继续憨笑着：“厕所，厕所里就是，你看这病房里都没病人，你还怕什么。”
他一手依旧紧紧抓着一扇门，道：“你先进去，我把门关上拖延点时间，万一那三个人赶过来，抢我们名额怎么办，咱们没他们人多。”
吴芃芃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对方考虑还挺周全。
她放心大胆的，侧着脑袋望向厕所，往里走去。
然后，她就听见，身后传来关门的声响，声音不大，却突如其来，吓了她一跳。
转身望去，就瞧见。
梁泓新，站在门外，双手抵在门前，没有一丝先前的样子。
他的背不再弓着了，而是站的笔直，原先挂在脸上的憨厚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冷的面孔。
这模样，倒是和吴芃芃有几分相似。
吴芃芃有些心慌，她急忙朝大门跑了过去，不管她如何拼命拍打，梁泓新只是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几分讥讽，几分凉薄，几分嘲笑，实打实的，阴冷。
门里边，没有把手，根本没办法往里拉，只能向外推。
可是有梁泓新抵在门外，无论吴芃芃怎么使劲，这门都纹丝不动，好像当初设计这扇门的时候，就设计成不是能从里边向外推开的。
眼前，梁泓新就用着吴芃芃当初那鄙夷，嫌弃的眼神，看着她自己，而身后，传来了窃笑声。
一回头，吴芃芃立马双眼瞪大，发出尖叫声。
她就见到，从卫生间里，陆续走出四名男子，每个都是身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浑身肮脏，光着赤脚。
他们露着怪异的笑容，有人双手揉搓，一副期待的神情，有人伸出舌头舔着嘴唇。
“嘻嘻嘻，大哥，她竟然踩着两个电话，还是红色的。”
“白痴！那不是电话，那是猪蹄，好吃的猪蹄！”
“她的衣服好好看，我要跟她换着穿。”
“女人啊，是女人啊！”
四个病人，紧盯着吴芃芃，却也没有立马行动，仿佛像是在看一个不同于他们的种类在那放声尖叫，撞门，拍门。
像人看狗熊鞠躬拜年，像看海豹鼓掌，看老虎过火圈。
无论吴芃芃怎么撞门，怎么敲打门，这病房的门都很坚固，梁泓新抵在门外所用的力气，也很大。
四个人，毫无征兆的就行动了，速度很快，像数只猎狗撕咬着，拖着一只即将死去的兔子，不管兔子怎么挣扎，都被拖到了厕所的方向。
有人抢走了她的红色高跟鞋，放在耳边“喂”了起来。
有人一口咬在了她的脚踝上，尖叫声与哭喊声混着满嘴的鲜血。
吴芃芃现在才反应过来，梁泓新一开始突然的噤声动作，不是做给她看的，而是给躲在房间里这四个病人看的。恐怕当时，估计有哪个不安分的探出了头吧。
她现在也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一场个人竞速游戏，不要相信任何人。
她不知道梁泓新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减少竞争对手，还是因为自己那高傲的态度让对方产生报复心理。
即将混乱空白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那名被永远留在古墓里的老人，以及老人的那句话。
“人性这东西啊，不可言，不可研，不可验。”
“啊！”
这二号楼病房的隔音效果，是真的不错，吴芃芃尖叫的声音，几乎没多少分贝传到外边，而且，越来越小。
章节目录 第99章 梁泓新（爆更四！）
门外，梁泓新双手依旧死死的抓紧着病房两扇大门，手臂上青筋暴起。
一方面，是他暂时不愿意让病房里的那四名病人跑出来，虽然那几个病人正乐在其中的享受，不会有闲工夫出来。
但谁能搞清楚精神病人的脑回路？
另一方面，是他兴奋，很兴奋。
尽管面无表情，但当他看到吴芃芃被那四名病患蹂躏折磨的时候，内心是如火山喷发般的猛烈。
只见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无脑的女人，难道不知道面对这种精神病人，越挣扎反抗，越攻击他们，他们的暴戾心理会被激发得更严重嘛？”
“哎哟，还打了人家一巴掌，完了吧，手臂又被咬掉一块肉了吧。”
“唉，为什么总有人说话像个煞笔一样呐，为什么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呐？啧啧，竞速游戏啊，真不知道在趾高气扬什么，明明规则事先就友情提示过了，这场戏不会有任何额外的麻烦，但医院里的一些人，本身就是最大的麻烦，指的就是这些病人啊。”
此时的梁泓新，完全就是另外一副面孔，和先前那唯唯诺诺，内向害羞的形象完全不着边。
他的双眼，透着一种病态的兴奋，瞳孔要比正常状态下，至少大上三倍之多。但他的表情，始终是冰冷的，像是在扼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他的第四场戏，关于这点，他没有骗吴芃芃。
当然，也是他唯一没有欺骗吴芃芃的。
梁泓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鬼地方，现实生活中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早五晚九的上班，加班。
人们口中的屌丝，宅男。
当然，他自己不这么觉得，起码在亲耳听到公司女神和别的女同事议论嘲笑他之前，他不这么觉得。
可后来，他便厌恶自己，厌恶脸上的痘痘和痘印，厌恶自己的身高，厌恶自己的家境。
他恨自己父亲不姓王，没有小目标，恨自己父亲不姓马，对钱却很感兴趣。
恨母亲势利眼过早的丢下他们父子两。
恨命运不好，恨上天不公，恨富二代，恨高富帅。
唯独，他不恨自己。
他只觉得天不垂怜，明明自己优秀，聪明，有能力。
却总是被人当跑腿的使唤，当备胎一样嘲笑。
尽管他不知道，跑腿是他心甘情愿的，当备胎是因为他瞧不上喜欢他自己的，却偏偏中意瞧不上他的。
不过，他也确实有些能力和聪明。
最起码，第一场戏，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不像其他人举手无措，他第一时间就掌握了规则提到的一些东西，然后分析出关键所在。
“演戏的村庄”其实不是为了杀人而存在，最起码，梁泓新是这么认为。
如果真要是为了杀人而存在，没必要一场戏下来只死一个人，甚至有的单人本，演员如果运气好，根本不会死亡。
比如猜凶手，四个人里，三个人猜错了凶手，一个人猜对了凶手，那么随机死亡的判定里，那三个猜错的人几乎是被优先判定的，而猜对的人则会有很大概率存活下来。
借着这点，梁泓新会在演戏的时候，将自己伪装成一个胆小怕事，懦弱无为的人。
哪怕他的身份是普通人，他也会假装自己是一个凶手，故意说一些不着边际，前后矛盾的话语，来欺骗别人，混淆视听。
如果在他不确定凶手是谁的情况下，他会做一根搅屎棍，乱编线索，胡乱猜测，乱带节奏，就为了搅和得臭味熏天，让更多的人猜不到真凶，只要猜错的人多，那么自己活下来的概率就会更大一些。
如果他根据所掌握的线索，有自信确认凶手是谁，他便会将自己暴露出来，有意无意的抛出一些假的线索和话语，让别人误以为他是凶手。
在最终投票时，当自己被投的票数最多的时候。
内心窃喜自己诡计达成的同时，还要装得凄惨可怜的模样，双眼含泪，跪在地上求大家放自己一条生路。
就好像，他真的是一名演技不过关的‘真凶’。
然后，看着别人冷漠的眼神，再投出属于自己的那一票。
等到最终判定结果公布时，他再撕下自己的伪装，得意洋洋的看着那些刚刚投给自己，得知被骗后目瞪口呆的人。
那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报复感，刺激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如坠深渊。
梁泓新不再觉得这里是个鬼地方了，他爱上了这个地方，宛如他的圣土，最适合他的国度。
在这里，他可以尽情伪装，欺骗，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那些被欺骗的人，侥幸存活下来的人，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因为规则里，演员不能对其他演员攻击，不然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就像第一场戏过后，被骗的那三个人里，就有一个壮汉得知结果后，揍了他一拳，然后呢？壮汉打人的那条胳膊没了。
至此，梁泓新，变本加厉。
像是这种个人竞速类的剧本，他又掌握到了规则的一个漏洞，演员不能对其他演员攻击，但可以陷害别人。
梁泓新会优先选择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比如像吴芃芃那样自以为是的女人，比如那种喜欢掌握主动，爱当出头鸟领导众人的人。
他会将自己伪装好，以最弱小的姿态去接近别人，然后趁着别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再将人一把推出去。
没什么绝对的理由，想活下来也好，好玩也好，这些因素都有。
但不管怎么样，这事，已经做了。
看着病房里，双眼空洞无神的吴芃芃，梁泓新笑了，笑得很随意。
他知道，吴芃芃不会死亡，只是陷入假死状态，接下来肯定会重新在某个地方复活的。
那又如何？反正已经耍过一次了，反正也看到了她这幅凄惨的模样。
梁泓新砸吧了下嘴，有一阵空虚和落寞感。
但终究还是，舒服了。
他双手离开了门把手，开始计划着下一步的打算。
那三个人，好像有点不太好欺骗，最起码，不像这个女人这般没脑子。
而且，那三个人好像还是认识的关系，关于这点，梁泓新也觉得神奇。
他演了四场戏，从未遇到过一位曾经的“队友”，这也是他为什么能一直伪装的原因。
能匹配到熟人，真的是件很稀奇的事情。
“先去找下那三个人，如果他们有线索，就跟着混出去，反正这女人复活也是需要时间的，等我们出去，她肯定就是最后一名了。”
“但倘若那三个人没有线索，关键时刻也可以忽悠忽悠他们。”
梁泓新在楼道里找到了一个能模糊照出人脸的金属物，他像照镜子那般，挤了一两颗痘痘，然后咧嘴，露出牙龈，发出憨憨的傻笑声。
对着自己点了点头，他开始一脸慌慌张张的模样朝电梯跑去，等到快进电梯的时候，他想了想，又折了回去。
另一边，一号楼里，三个人行走在楼道。
方哲的另一个人格，杜笙，此时就像是一个出去春游的孩子，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在医院里东看看，西瞧瞧，时不时还跟路过的病人友好的打着招呼。
吴亮寸步不离的跟着杜笙，像极了护着鸡仔的老母鸡，而陈苟则是一脸无奈的跟着这两个人，拿着纸巾拼命擦拭着自己的脸，像是远边看戏的老鸭子。
“诶，哥们，你说他这到底是怎么了？失忆，还是痴傻了？”
陈苟望着乐呵呵的杜笙，百思不得其解。
说来也奇怪，这方哲在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精神领袖，又像是一块磁铁，总能吸引别人往他身上靠，听从他的指挥。
就像他生来就是主心骨似的。
可眼下，明明就是同一个人，一样的五官，不变的身高和穿着，怎么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苟不但没有拿他当主心骨的想法，甚至还想远离他，就像过年时候，亲戚带来的熊孩子。
吴亮倒是很讲义气，一直保护着杜笙，只见他头也没回道：“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不是跟你在一起？不过那个医生不是说检查一切正常吗，估计一会就好了。”
他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看着蹦蹦跳跳的杜笙，他心里也纳闷，这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逃生通道是一点线索也没有，问医生和护士，他们就像听见鬼在他后头一样，脸色大惊的跑开。
问病人，运气好一点，问到的人会冲你傻笑，运气不好，直接冲你脸上吐口水。
又抽了一张湿纸巾擦着脸庞，陈苟看着走来的病人都会下意识的远离。
他不想，再被人莫名其妙吐口水了。
“这栋楼，咱们也逛了好几个小时了，看来逃生通道应该不在这边，先前咱也看了整个医院的俯瞰图，还有另外几栋大楼等着咱们呢。”
吴亮将正在与病人玩拍手游戏的杜笙一把拉了过来，随后朝电梯口走去。
大楼外边，阳光明媚，风景怡人，陈苟甚至觉得，在这里养老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前提是没有那些会胡乱吐口水的病人。
他们三人往第二号大楼方向还没走几步，就见到一个神色慌张的人朝他们跑了过来。
那人边跑边喊：“别靠近这栋大楼，里边的病人都疯啦！我亲眼看见那个女的被几个病患拖进楼里！”
章节目录 第100章 和尚念经
满脸长痘的男人迎面跑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身穿蓝白条纹服装，手舞足蹈的病人们。
一个个流口水的流口水，张牙舞爪的张牙舞爪，少说也有三，四十号人。
犹如，丧尸出笼。
“我敲你奶奶个锤子哟！”
陈苟直接将手中的湿纸巾甩了出去，掉头就跑。
看到那么多的病人冲过来，杜笙还在欢脱的蹦跶着，吴亮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一号楼方向跑去。
他觉得，那栋楼里有医生和护士，他们应该能够帮忙处理这个问题。
“往一号楼走！”
吴亮喊了一句，表情十分严肃。
这句话，梁泓新自然也听到了，只见他嘴角隐约动了下。
他寻思着，看来前边那三人组也没找到关于逃生通道的任何线索，不然遇到当前这样的危机，他们理应往线索指出的方向跑去，死马当活马医才对。
这是人的惯性思维。
当然，也有可能他们会选择朝最近的一号楼方向跑去，优先想着避难。
但这完全不妨碍梁泓新的计划，因为这样会更方便让他融入到集体里，就有点像，两个男人打了一架，或者一起上了个厕所，就能成为好哥们一样。
经历过共患难，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会大幅加深，胜过任何的话语。
完全就不需要他多此一举证明自己是可信任的。
更主要的是，遇到这样的危机情况，哪还有人会有闲工夫再去疑神疑鬼，脑子都会想着该怎么面对当前的窘境才对。
所以，不管陈苟那伙人知不知道逃生通道的线索，对于梁泓新而言，二号楼病患的集体暴动计划，对他而言有利而无一害。
唯一需要考量的，就是这些病人比较不受控制。
虽然在戏中，死亡是能够重生的，但所经历的苦痛那可是真实感受，不管是被撕咬，还是被痛殴，那种真实感觉，一般不会有人想要有第二次的体验机会。
不过对于梁泓新而言，他无所谓。
他怕死，也不怕死，他怕自己毫无作用，懦弱无为的死去。
但倘若死得轰轰烈烈，拉上数百人数千人来陪葬，他倒是很乐意。
梁泓新已经算是拥有典型的反社会型人格障碍特征，智力偏高、待人处事缺乏责任感，没有羞耻心和悔改心、以自我为中心标准，为了私利不择手段、冷漠无情。
他在二号楼里时，原本要进电梯却又折回去，就是想到了这个计划，索性将那些被关押的病人全部解放出来。
当吴芃芃还在一间一间病房，透过观察窗往里看的时候，梁泓新就已经将二三层楼都快速扫了一遍。
首先，他发现这些病房的门其实并没有锁上，都是假的，只是做个样子欺骗病患而已。
病房的门都经过特殊改造过，里边没有门把手，门板也打磨的很光滑，根本没有借力点能够让内部的人将门拉开。
换句话说，门只能从外边往里用力推，而且是要用很大的力气，根本不存在风能吹开门这种说法，所以病房房门在里边几乎是无法被打开的。
其次，梁泓新发现，第二层楼里的病人和第一层的病人很像，都有个共同点，安静。
他们都会乖乖待在病房里，做着自己的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整层楼静得可怕，像是没人住在里边一样。
可这第三层，就不一样了。
第三层的病人们，就有些不太安分了，他们会敲击房门，会趴在观察窗瞪大眼珠子死命往外看，会哭嚎，会闹。
特别是，那一间独特的，这一层里唯一一间四人住的病房。
梁泓新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间不是单人间，而是四人房，但他想都没想，直接推开了那两扇门，径直走了进去。
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试探，一进入房间的梁泓新，直接对那四名病人动起了手。
面无表情的他，拿到什么就用什么当武器，不管是拖鞋还是塑料凳，打得那四名病患抱头鼠窜，哀嚎连天。
如果，他只是露出害怕的表情，或是正常的走进去，兴许都会被这四名病人所攻击。
但他一进去就动手，根本让精神病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就像是你面对一个比你还高比你还勇的壮汉，你一个巴掌招呼过去，对方也会懵逼。
撕下伪装露出本性的梁泓新，连这四个病人都害怕。
俗话说，不要命的，怕遇到更不要命的，对于梁泓新而言，精神病患者又算什么，也只是个普通人啊。
而且，比正常人更好忽悠。
“你们，想要女人嘛？很好玩的。”
站在房间正中心的梁泓新，如同诱人坠入深渊的恶魔。
那四个病人一个个蹲在地上，用着恐惧的眼神望着他，他们已经丧失了所谓的女人概念，他们只是畏惧眼前的男人。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你们四个人躲在厕所里，不能出来，不能说话，要藏好。只要你们乖乖藏好，不走出厕所，我会给你们带来一个礼物，一个很好玩的礼物，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如果，你们四个人，有任何一个敢不听话，没有藏好或者是离开了厕所，离开了这间屋子，我就会把你们腿打断。”
梁泓新语气很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故意装成很凶狠的模样，也没有故意加大音量。
就仿佛，他只是询问了一句，你吃了没。
但那四个病人听到后，头点得跟啄木鸟似的，其中有一个病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弯曲成S形，红肿的手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
这根手指，是因为刚刚他不听话，被梁泓新活生生掰断的。
在他们的眼中，梁泓新异常的高大，长手长脚，满脸都是眼珠子，全身上下都长满了獠牙。
简直，就是一头可怕的怪物。
先前的回忆，被拉了回来，梁泓新没办法去细细品味如何害死吴芃芃的细节，因为他发现，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和尚。
一个古怪的和尚。
他是个光头没错，头上顶着肤色暗沉，极其明显的戒疤，面带温和的笑意，肥头大耳，体态丰腴，像极了一个现实版的弥勒佛。
可和尚穿着的袈裟，是黑色的，还是皮质的，像是机车大佬，又像是肥胖版的蝙蝠侠。
他那几乎看不见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由小骷髅头串成的项链，一手指尖对其眉眼，持着单手礼，庄重非凡，另一手却在隔着裤子扣**，边走边扯着腿扣的那种。
陈苟和杜笙愣住了，吴亮也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疯和尚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的后头，还跟着一大群发狂的精神病患者，前方，却有一个逆行而来的，扣着**的古怪和尚。
“咦，着火了？咦，还有黑雾？哇咦，你？千面？”
“瞧瞧，远处一堆老鼠和。。。什么阴险小人？”
“阿弥陀你的佛，常听闻那西天老祖曰，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慧秉愿意帮各位驱赶老鼠。”
和尚面带微笑，如沐春风，气质超凡，真如那踏着祥云而来的得道高僧，只是，加上那不雅的动作，就像另外一名精神病患者了。
就在几人一时犹豫不动，就听见和尚爆喝一声，朝着病人们直直冲了过去。
“嗬啊！”
他踏着肥胖的身躯，很搞笑，像企鹅在平地上奔跑一样。
然后，病人们将他冲倒，准确来说，是推倒，那一双又一双肮脏的脚丫子，踩在慧秉和尚的脸上，手上，留下了灰色的脚印。
这幅场景，像极了英雄站在高楼上华丽亮相，并且豪迈十足的说了一大堆正义的宣言，然后一跃而下，摔了个狗吃屎。
病人们如潮水涌来，冲散了所有人。
章节目录 第101章 回归的方哲
如果将那些暴动的病人比喻成洪流潮水，那么吴亮杜笙几人，无疑就像是被泥沙推滚的石头。
他们被动的，被迫的，被拆散分开。
哪怕吴亮死死拉住了杜笙的手，却也挡不过嬉笑发着疯的病人们。
两人，被硬生生分开，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远。
兴许和尚不来，他们几个人已经跑到了一号楼躲了起来。
但眼下，病人蛮横无理的冲撞，人与人挤在一起，人头攒动，谁也不知道谁在哪里。
吴亮隐约听到了杜笙的呼救声和哭喊声，脸色铁青。
他攥紧拳头，任由那些病人推着他，拖着他，越来越远。
陈苟和梁泓新两人很聪明，各自都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
一个在寻找其他人的踪影，另一个只是斜着嘴角阴险的欣赏着面前的一切。
杜笙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像拖拉机加柴油的发动机似的。
他先是用很小的声音发出颤声：“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啊，妈妈我怕，妈妈我怕。”
后来，他身子抖得幅度越来越小，但声音却越来越大。
“都说了，你不要过来啊！”
杜笙，站了起来，就见他原本漆黑的短头发，快速变长，透着幽蓝色的光。
他的双眼，被瞳孔占据，毫无眼白，一片漆黑。
幽蓝色的长发无风自起。
他仿佛看见，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又骂骂咧咧的往他这边靠了过来。他仿佛听见，妈妈的哭喊声混着玻璃瓶碎裂一地的声音。
头，好比塞到了搅拌机里一样，脑浆与软组织血肉混在了一起。
全身依旧抖个不停，呼吸也跟着不流畅，被瞳孔占据的双眼隐约能见血色，由内而外沁出大量的冷汗将他的衣服打湿。
心脏，也跟着跳动激烈。
这种滋味，很不好受。
“啊！”
杜笙，发出了嘶吼声。
刹那间，陈苟脸色惨白，他惊讶的发现，整个第三病院，不管是地面，还是那些被剧本特意“加装”的如堡垒般的土墙，都渗出了裂缝，犹如猛兽张口。
甚至，那透着光亮的天空，和四周无法用肉眼瞧见的空间，也跟着产生出了裂缝。
天崩地裂，空间扭曲！
就仿佛，这个凭空而造的空间，要被撕裂一般，像开天斧斧劈天地一样。
巨响，伴随着整个大地的震动，持续了一小会便停了下来。
还好，整个第三病院，没有崩坏。
再瞧杜笙那边，他人已经昏倒了，躺在地上。
而他的周围，一片血雾茫茫，残肢断首，血肉脏器，碎裂一地。却以杜笙为中心点，直径约莫五米的距离，很是干净。
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盖住了一个碗，然后往碗和白纸上直接洒向鲜血。
最后，把碗拿开，碗盖住的地方，洁白无瑕，而其余的地方，一片血红。
杜笙那白净的脸庞上，连一滴血珠都没沾上。
有大声呼喊的病人跑着跑着，忽然踩到了一颗眼珠子，然后滑倒在地，半边身子沾上了血，但他却浑然不觉，依旧坐起来乐呵呵傻笑。
有病人目瞪口呆站在那里，随后拔腿就跑，身体本能让他远离杜笙，离得越远越好。
有病人跪了下来，说自己见到了神灵。
村庄外围，浓浓的黑雾明显有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虽然很快又补充上了，但那股震动，足以吸引到很多人的注意力。
守在村庄外的肖恩第一时间就爆掉了自己刚穿上不久的背心，一身腱子肉一鼓一鼓的。
他立马从裤子口袋掏出特制手机，打给了杨海鑫。
村庄外，目前只有肖恩守在这。
“疯和尚”慧秉的失踪，导致杨海鑫和张悦然一起去寻找他的下落。
不久前，坐镇鲤城市十五号分局的郑锡坚突然来了电话，说丰泽区出了两起有关失控者的紧急事件，疑是“青铜树”组织成员所为。情急之下，张洵和陈杰龙只好赶回去，由张洵继续坐镇局里，再由陈杰龙和郑锡坚分别去处理案件。
一下子，原本要来执行营救计划的七人小组，就剩肖恩和郑思明守在这了。
可又过了没多久，张洵又从分局里打来电话，鹭岛市又发生了一起失控者紧急事件，并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市街区。
影响，很不好。
结果，郑思明也只好赶去执行任务，就留下肖恩一个人了。
“这怎么就这么巧呢？”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肖恩觉得有些奇怪。
“别打了嗷，我这不过来了。”
凭空里，浮现一圈如人般高大的烟雾，从烟雾里边，杨海鑫和张悦然前后相继走了出来。
杨海鑫一手压着头顶上的渔夫帽，一手夹着根燃烧到一半的香烟，浑浊且无精神的死鱼眼盯着浓浓的黑雾，像是想看清什么似的。
半晌，他瞄了一下依旧顶着一张扑克脸的张悦然，没好气道：“蓝老师叫你过来，就是装高冷的嗷？”
张悦然看向杨海鑫，不冷不淡道：“没接触到本尊，我什么也做不了。”
砸吧了下嘴，杨海鑫不再说话。
他继续望着浓浓的黑雾里，好像那双眼睛像是能拨开黑雾，看到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躺在干净圈内的人，摇了摇胀痛的脑袋，双手捂着头，缓慢的站了起来。
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像是得了红眼病的患者，他的头发，有些杂乱，他的脸，很是苍白。
一个胆大的病人，慢慢靠了过来，他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摇晃了起来，回头望向远处的病人，像是在炫耀，乐呵呵的道：“不可怕，不可怕，好玩，嘻嘻，好玩。”
方哲歪着头望向病人，任由自己的手臂被对方拉扯摇晃，他挤出一丝微笑，像是哄小孩一般：“真的这么好玩？”
“嘿嘿，好玩好玩。”病人点了点头，摇晃的力度变大了，甚至像要拔萝卜一样，硬将那条手臂扯下来的感觉。
瞬间，另一双手如闪电般快速抓住了病人的头发，方哲用着那双通红的眼睛紧盯着病人，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还好玩吗？”
他的五指用力，像是抓娃娃机里的机械爪，而那病人的脑袋，就像是被抓住的娃娃。
“啊啊啊！”
病人松开了摇晃方哲手臂的双手，抓住了方哲捏着他脑袋的另一条手臂。
但他不管怎么用力，却始终无法将那手掌从自己脑袋上移开，并且天灵盖上传来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甚至比那怪物医生的电击还要疼！
“还好玩吗？”方哲手指继续用力，再度询问到。
“不好玩，不好玩！”病人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方哲一甩手，那病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个可怕的男人。
“妈的，劳资最讨厌熊孩子了。”
视线扫了一圈，那些被看到的病人要么瞬间低下头，躲避方哲投来的目光，要么尖叫跑开，总之，原本还如国庆假期满是人头的步行街，瞬间变成了金京城街道上，大年三十晚上八点的人行街道，空无几人。
望着不远处，站着一个透着古怪的和尚，方哲眉头皱了起来。
他的头，很痛，完全记不来先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在精神世界中熟睡的自己，像是被人摇醒一下，下一秒，他睁开双眼，就发现掌握了身体的主导权。
不像是和夏燃交换人格那样，他能够立马从大脑里获取到所有的记忆情节，这一次人格的交接，他的大脑存在一片的空白区。
最后的记忆点，只定格在了高医生那张透着关切目光的脸颊上。
“那张脸，总有哪里不对劲。”
“这次究竟出来的是什么鬼人格，没办法共享记忆就算了，这周围一圈像是大屠杀的场景又是怎么回事。”
“他丫的不会利用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啊！”
方哲第一时间伸手摸了摸裤裆，那一手难以握住的尺寸，嗯，果然没什么变化。
再砸吧了下嘴，嗯，没什么怪味道和血腥味。
但转眼看到周围那一片触目惊心的血地，和那些不知名的脏器，残肢，瞬间恶寒满身。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格？”
章节目录 第102章 医院的秘密
吴亮，不知道去哪了。
陈苟，也不见踪影。
前边，站着一个古怪的和尚，他持着单手礼，模样憨态可掬，眼睛弯成月牙儿形状，正笑眯眯的看着方哲。
像极了，夜总会里喝高的男人看着前台公主的眼神。
方哲印象中，这场五人本里，没有这个人。
但也绝对不会是那位代号为“导演”的A级失控者，“演戏的村庄”幕后大佬。
那，剩下的答案没多少个了。
要么是第三病院里的原住民，要么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派来的。
“组织，还有点良心嗷。”
方哲稍微感动了一秒，然后抬眼望向怪和尚：“秃驴，你哪的？”
如果，这里有外人在，方哲一定会戴上面具，包着伪装色，很和善，很温柔的问道：“大师是从哪里来的啊？”
那口吻，那语气，绝对和少儿频道里的鞠萍姐姐一模一样。
但眼下四周，除了一地的血水和脏器残肢，该跑的全跑了。
他，没必要伪装自己。
对于“秃驴”这个称呼，慧秉丝毫没有生气，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gay里gay气的。
他持了个礼，微微点了下头道：“贫僧慧秉，少禅寺挂名武僧，月工资八千。也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搜查官，本次外出是执行任务，需要找一名叫方哲的同僚，请问施主是否知晓，指点一二也好。”
和尚笑起来，配上那体型，越看越像弥勒佛，很喜庆。
方哲眉毛往上挑了下，他撇了撇嘴：“好家伙，烩饼？中州城的？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师兄弟叫烩面的？老乡，你看我说得中不中？”
慧秉愣了一下，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眨了眨，好奇道：“咦，施主为何知道贫僧的师弟法号就叫慧勉的？我看施主是与我佛有缘啊，你是什么学历？贫僧愿意接引你到我少禅寺来，白混，不是，挂名拿工资。”
“高中还没毕业。”
“那可惜，施主与我佛的缘分，好像有些淡了。”
“我有你要找那人的线索。”
“咦，施主灵台红鸾，略有紫星东照的契机，好似与我佛有莫大机缘，就是不知道施主的话是否当真。”
“你这行话咋是道家的啊？”
“佛道本一家。”
“我真知道你要找那人的线索。”
慧秉朝方哲靠了过来：“当真？”
“嗯，你要找的人叫方哲，没错吧？”方哲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慧秉眼睛一亮：“施主看来果然知道，真是高深莫测，既知晓我师弟的法号，又知晓贫僧要找的人的线索，莫非你就是金蝉子转世？”
“诶，低调低调，叫我释迦八世就行。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他。”
方哲本是郁闷的心情突然变好了起来，他觉得这和尚虽然古怪，但好像很好玩，和他很投缘的样子。
走在前面领路，慧秉笑嘻嘻的跟着，不过才走几步，就见和尚停了下来，他眼珠子动了动：“施主，不对啊，这方哲的名字，我一开始就跟你提到了啊。”
他的反射弧，似乎有些长。
方哲毫不惊慌，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没有半根胡须的下巴，故作高深：“我还知道，你要找的是个男性，不但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还是海西城的人员，那小伙子长得还特别帅，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高人，高人呐！”
慧秉原本正常的两颗眼珠子，忽然一个往左瞧，另一个往右看，极其怪异滑稽，他乐呵呵点了点头：“高人带路，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他们前去的方向，是先前大部分发狂病人集中跑进的，一号住院大楼。
走在前边的方哲，完全没有刚刚那副不正经的模样，一脸的严肃冷漠。
他现在只想快点查到关于母亲的消息，以及再次见到，和印象中有些不太一样的高医生。
如果不是那个未知的人格暂时跑出来耽误了功夫，方哲觉得自己现在最起码掌握了大半的线索。
不管是母亲的，还是高医生的，亦或者是这家医院的。
“村庄的目的不是惩罚那些被憎恨的人，而是在养蛊，是在利用失控者异能人为的创造出新的失控者！要不然，绝对不是一场戏大概率只会死亡一个演员的设定。”
“不管是那封闭狭小的房间，还是荒诞离奇的剧本，都是在将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精神正常值往极端的方向挤压，问题是，那名‘导演’为什么要这样做？将普通人转变成失控者？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创造失控者大军迈向宇宙的尽头？”
方哲不禁想到了，当初张洵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那家医院对自己的病人很重视，每一个生产出来都不容易。”
他猜测，这村庄和那医院，是否有所关联。
“高医生是鲤城市第三医院的主任医师，也当过我妈的主治医师。他同时也是被派到那家医院隐藏起来的卧底。肉铺田老板事件与高医生有一定关系，五床病人和雨衣男事件有那家医院的影子。前些日子全国集体大失控事件，是那家医院和青铜树组织联合起来做的，三床病人只是一个士前卒，一枚棋子罢了，但她那天晚上选择的目标，就是鲤城市第三医院。”
“也就是那一晚，失控者大乱斗将整座医院拆了个底朝天。”
“好家伙，这是究极王中王层中层大串烧啊，绕了一圈还首尾呼应上了，感情这高医生是主角吧，咋他妈哪哪都有他的存在，我这会觉得被冲下马桶作为他的最终下场都不够凄惨了。”
方哲抬头看向一号住院大楼，走了进去，心里又烦闷了起来。
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关于他妈的线索，至于其他，能不知道那么多就不知道那么多。
因为知道得越多，终究会陷进去，难逃因果。
最主要的，就是麻烦，而且很可能会没命。
一进大厅，方哲便发现，整层楼很混乱，有些嘈杂。
大部分的病人都穿着束缚服，上半身被捆绑着，由医生压着，正全部蹲在一个角落里，挨个被点名。
原本发狂的病人们，现在一个个如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着个头，很乖巧的蹲在那。
仿佛，他们很畏惧这些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高炜升，正拿着一本册子在那用笔打着勾，似乎是在核对人数。
方哲快步走了过去，他叫了下对方。
高炜升抬头，本是眉头紧锁的脸瞬间舒展开来，报以很和善的微笑，他刚要开口，便被方哲事先打断。
“你别叫我，我就问你几个问题，方美娟在几号楼几号病房？”
方哲仍然记得，当时高炜升就是称呼了他句什么，这才导致了他昏迷过去，甚至召唤出除夏燃以外的其他人格。
只是，他完全记不起来，当时高医生到底称呼了他什么。
他也不敢去回忆，生怕那个人格再度出现。
之前将近十几年的日子里，方哲才叫出了夏燃一个人格，虽然他知道自己精神世界里有很多扇门，每一扇门后边可能都有一个独立人格。
但方哲没有办法也没能力叫出来那些人格。
可谁知道，这高医生一句称呼，就简简单单的召唤出来了，其中某个人格。
好像那个人格，杀伤力还挺强，甚至比夏燃还要狠。
“方美娟？”高医生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有些好奇问道：“这是你哪位病患嘛？你是不是遇到哪些不懂的问题？”
对方的话，让方哲有些难以接受，闹了半天，高医生不知道自己妈妈？
莫非，这所第三病院的时间节点，是在自己妈妈还没住院之前？
方哲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余柔护士在哪里？”
“余柔？”高医生脸色明显变了变，但他很快就恢复原先温柔笑脸的面貌道：“哦，余柔护士啊，她最近休假呢，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嘛？”
“休假？这么巧？”
方哲在心里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他指了指靠着墙边蹲着的那群病患：“需要帮忙嘛高医生？”
然而没等高医生开口，他又马上接着道：“哦不用是吧，那好的，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去别的地方转转，告辞。”
说完，他便领着慧秉，火急火燎的离开了一号住院大楼。
高医生：“。。。”
方哲不敢和高医生聊太多，很怕对方又来了句什么称呼，导致新的人格再度诞生。
站在阳光底下，方哲细细分析了起来。
“现在，可以知道的是，医院里有一条逃生通道。黑影原话是，寻找到医院里某个人挖好的逃生通道，刚开始听到这句话会下意识觉得是哪个想逃跑的病患挖的，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通道也可能是医生或者是护士挖的，他们，也属于医院里的某个人。”
“剧本，很可能是根据余柔的亲身经历而改编的，那么这个挖通道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余柔，从高医生刚刚的反应和回答来看，大概率是的了。只是余柔为什么要挖一条逃生通道，莫非她是想救哪位病人？她为什么又要救病人呢？这所医院又是有什么秘密？”
“当初高医生治疗的三床病人，那天晚上选择的目标点，也是这鲤城市第三病院，他们又是为什么要选择那个地方。”
虽然张洵曾经说过，三床病人只是一个幌子，是为了掩盖青铜树组织引起的失控者集体大混乱计划，第三病院很可能是随便选择的一个地方。
但方哲倒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而且，方哲后来还仔细查阅了一下那天的行动记录文档。
根据记录，那晚，三床病人带领着一批失控者，冲进第三病院后就开始制造混乱，因为整栋医院里的工作人员和病人们都事先被处理局的人安排撤离了，所以三床病人在知道自己中计后，依旧在医院里进行大规模的破坏，好像就是为了拆掉那栋楼而来的。
“莫非，鲤城市第三病院里，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方哲望着不远处，相隔有些距离的那几栋住院大楼，心中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章节目录 第103章 人人都是lsp。
二号住院大楼，原本就有些死气沉沉的，当梁泓新将整栋楼大部分的病人都释放出来后，大楼已经寂静得有些可怕。
像是一栋鬼楼。
在一间比较宽敞，杂乱的房间，角落那间散发着骚臭味，光线昏暗的卫生间里。
传出了，淅淅索索的声响。
有一团血红色的肉，正在缓慢蠕动，膨胀，体积一点一点变大，逐渐形成人的形状。
两侧，有两道细长的黑影，像是人的左右手，不断操控着那团血色的肉，就像是手艺人在捏泥人一般。
只是隐约间，那血肉不断散发出一股扭曲空间的力量，寒芒忽闪忽闪。
每闪动一下，那两道细长黑影便扭曲暗淡几分，仿佛这团血肉已经无法被它们所掌控。
就这样拉扯了会，最终黑影消散，血肉无视某种规则力量，开始自我凝造。
“我好脏啊，好脏啊我。。。”
她一身洁白光滑的皮肤露在外边，匀称的两条美腿，如粉藕般的手臂，修长的黑色秀发搭在臀部。
伸手扭了一下水龙头，淋浴喷头慢慢洒下水流。
她双手快速搓着全身，很用力，很用力，一边发了疯似的搓着，一边歇斯底里的叫着：“我好脏啊，好脏啊，要洗干净，洗干净。”
女人，转了过来，面容，正是吴芃芃的。
她，被剧本的规则力量复活了，却因为某种因素，无视了规则力量。
手指甲，在滑嫩白皙的皮肤上刮着，就好像手臂上有着数层的泥垢一般，怎么刮也刮不掉。
可明明，肌肤上很干净，但她依旧不停地在刮，在用力揉搓。
皮肤慢慢开始浮现一道又一道的红色痕迹，然后开始破皮流血，然后伤口开始越来越深。
到最后，吴芃芃每刮一下，都有一些血肉出现在指甲缝隙里，但她却表现出丝毫不觉得疼一样，力道依然不减。
干净透明的水从喷头处洒了下来，落在了曼妙的血色身体上，最终混着血水与血肉，流在了卫生间的地上，流入到了下水道口里。
她面目狰狞，不断低吼咆哮：“怎么洗不干净，为什么洗不干净！我好脏啊！好脏啊！”
指甲挠的速度，越来越快，右手像暴雨天行驶在马路的汽车，车上的玻璃雨刮器，非常快速的滑动着。
渐渐地，已经没有血肉能够被刨出来了，有的，只有寒芒。
吴芃芃此时的两条手臂，像是两道锋利的刀刃，上边还残留着自身的血迹。
“为什么！洗不净！”
她愤怒的抬手往半空中一划，那淋浴喷头掉在了地上，失去喷头的水管冒着水柱，像是一条舞动的蛇，在卫生间胡乱摇了起来，像是在摇尾巴。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那四个肮脏的臭虫，还有那个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
“梁泓新，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吴芃芃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喷着口水吼出来的。
数个小时前，就是在这间卫生间里，她被那四名精神病患者活活折磨死。
身上，几乎被咬得没一块好肉。
她将这间屋子的房门，双层铁架床，桌子，随意的割裂着，也无法解除她心中万分之一的恨意。
留下残破不堪的屋子，她走了出去，压根没有理会那间卫生间旁，破了一个大洞的，某个好似镂空的地方。
方哲和慧秉，正走在二号住院大楼的第一层。
这一层大部分的病房房门，都是敞开的，但许多病房里，还是有病人乖巧的待在那里。
方哲一间一间查看了过去，想看看有没有自己母亲的影子。
看到那瞪大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他朝里吼了句：“吃了没阿姨，女人老躺着容易发福，还容易便秘，没事记得起来走两步啊。”
看到那倒着，以头部和肩部当支撑点，三条腿冲天蹬着，姿势诡异的小男孩，方哲将头往左歪到了极致：“小鬼，你这样尿尿，容易尿嘴里喔。”
“老头子，没人告诉你，你唱歌很难听嘛？”
“笑，笑你妈个头啊笑？”
他每吐槽完一句，都会迅速将那间病房的房门给关上。
心里，美滋滋的。
如果不是找妈任务艰巨，他觉得在这里生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这人啊，倘若没有梦想，那和无忧无虑有什么区别？
没事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和那些病人隔着房门唠唠嗑，躺在病床上玩手机，追剧看番，半夜一手拿面巾纸，一手抚摸，把播着小电影的手机放在床上或者是大腿上，那叫一个惬意啊。
顶多，事后会有些索然无味。
再不济，把郑思明陈杰龙叫上，能凑个斗地主阵容。
实在缺人，叫上郑锡坚可以打麻将了。
至于张洵和杨海鑫，就算了。
方哲逛完了第一层楼，也差不多美滋滋的考虑完自己未来的养老生活，慧秉从始至终，都顶着那双滑稽怪异的眼睛，乖巧的跟在他的后头。
他俩，朝着电梯走去，准备去到第二层楼。
然后，方哲就看到，屏幕显示三楼正有人坐着电梯下来。
他听着电梯曳引机的摩擦声音，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然而不等他仔细琢磨，就见电梯门开了，一个浑身沾着血水的女人出现在了里边，她的身上，穿着一件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
方哲眉头皱了一下，他认出了电梯里的女人，是这场戏五名演员中的其中一位。
当时在医院的大门，他见过这个女人。
只是，此时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感觉有些古怪。
他记得，那女人当时不是穿着这样衣服的。
女人抬手，直接就劈了过来，和尚率先一步挡在了方哲的面前，手里举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串骷髅头。
“叮当！”
金属的撞击声传出，甚至擦出了点点火星。
慧秉倒是没什么惊慌，他甚至还回过头冲着方哲得意的笑了笑：“高人，要小心呐，这把刀有点锋利的。”
方哲收起了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很严肃的盯着电梯里的女人，他十分清楚，这是失控者，特别是看到女人那两条冒着寒光，如刀刃般锋利的手臂。
“这女的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竟然直接就情绪崩溃转变成失控者了，而且还是产生出拥有异能的C级失控者。一失控，直接跨过了D级失控者的范畴，跨阶升级？”
他瞄了一下那双大白腿，不对，他瞄了一下那发育良好的胸大肌。
“草！真是人人都是lsp。”
摇了摇脑袋，方哲一把推开了挡在前边的和尚，冲着那女人的腹部一脚就踹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104章 精神世界的异常
其实，方哲很绅士。
尽管对于曾经的记忆十分混乱，但有一点他却记得十分清楚。
从小，他的妈妈就告诉他，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以及，不要动手打女人。
这两条，他铭记于心。
所以方哲不但不会打女人，还十分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
这种作为并不能彰显所谓的男子汉气概，反而会将一个只敢欺凌比自身弱小的人物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好比，想要报复社会却只敢持刀对向孩童的，觉得不公只敢欺负女子的。
遇到戴着大金链子，虎背熊腰的两米高个一猛男，这种人只会脖子缩得比鸵鸟还快。
对女人动手，是绝对不可能对女人动手的。
但，如果遇到一位长着两条如刀刃般锋利的手臂，一见面二话不说就要砍自己的女人，方哲还是会动手的，而且会非常暴力。
毕竟，他怕死，外加很小心眼。
就见方哲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肥胖和尚，直直一脚朝站在电梯口的吴芃芃腹部踹了过去。
然而，他没有得到那种柔软触感的反馈，恰恰相反，鞋底传来仿佛踢到金属重物的触感，震得他脚底板有些生疼。
下一刻，吴芃芃手起，寒芒乍现。
方哲赶忙收回有些发麻的脚，快速从口袋里拿出一粒，早在进这栋大楼之前就准备好的蓝色小药丸。
这是，缘时铭慷慨大方，“主动”送给方哲的一种由精神研究中心开发出来的特殊药丸，作用是能够将失控者体内的异能调出来，但具体程度不明，属于待观察品。
不过这种药丸对于方哲而言很有用，服下后能立马将夏燃的人格主动调换出来。
而不是每次在危机关头，不管方哲在心里如何威逼利诱，哭喊乞求都毫无作用。
自从有了这个药丸，他再也不担心遇到危急时刻夏燃耍大牌的现象了，简直是soeasy~
当时除了药丸，缘时铭还给了一瓶特殊药水，号称哪怕遇到危险级别达到A级的失控者，都能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只是那药水本就不多，他拿到手的时候，差不多只剩下半瓶左右。
没有碰见这个村庄里的幕后大佬前，方哲不打算轻易掏出来使用，而是想当成一张底牌，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保不准此时幕后大佬那双眼睛，正在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不过就算是蓝色小药丸，缘时铭当时也只给了三颗，一颗为了验证真伪被方哲吃了，一颗对阵五床病人的时候吃了。现在吃的，是最后一颗，而且还是被逼的。
但，活着要紧。
只要能活着出去，方哲相信绝对有办法从缘时铭那里再要个百八十颗的。
精神世界里，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吹着海风的方哲在心里是这样想着。
与此同时，鲤城市精神研究中心分院，坐在电脑前正在查阅关于“演戏的村庄”事件分析报告的缘时铭，突然打了个冷颤。
他转头望着玻璃窗外的蓝天，心里期盼着方哲可一定要活着回来，这样他才有机会给对方做开颅手术，完成自己心心念念的实验。
二号住院大楼第一层的电梯口，显示楼层的屏幕上，突然闪动了一下，随后出现大片黑白色小点，像是以前老式电视机没有信号时，全屏雪花点一样。
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忽明忽暗，一闪一闪，甚至有好几条灯管两端开始发黑，散发出一股烧焦的糊味。
病房里，原本安静的精神病患者们，有几位开始发出异常痛苦的嘶吼声，有的躲在房间角落里瑟瑟发抖，更有些直接昏倒了过去。
整栋大楼，好像充斥着某种异常的波动。
夏燃用手背很随意的拨开了吴芃芃劈来的手刃，他瞄了一眼身旁的古怪和尚，又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着的某种气味，脸上的表情愤怒明显。
“这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竟然是那个恶心家伙！”
他双拳捏得死死的，指节骨发出如爆豆般的声响。
夏燃和方哲，能够共享记忆，彼此不管做了什么，只要是人格发生互换，都能够第一时间读取大脑里的记忆片段。
但方哲无法共享杜笙这个人格的记忆，夏燃发现他也不能。
心中的愤怒情绪愈来愈重，他通红的双眼冷漠的瞧着吴芃芃再度抬起双臂，他打算这次就不折磨对方，不把对方的双臂折断了，直接拧断脖子弄死就好。
然而，他刚踏出一步，大脑瞬间如若爆开似的，生不如死的那种疼痛感袭遍全身，逼得他双手紧紧捏着脑袋，嚎叫起来。
精神世界里，方哲也发觉了不对劲。
孤岛周围，原本望不到边际的平静大海突然刮起了剧烈的大风，海浪翻滚狂暴凶猛，昏暗的天空闪起了阵阵雷暴，那一道又一道蓝紫色闪电，如若雷蛇游离在天际。
自从他知道精神世界的存在以后，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里边如此的景象。
然而，方哲却无法思考是为什么，因为此时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全身燃起了熊熊大火，那种炙热的感觉很是真实。
迎面，一道滔天巨浪即将打来。
慧秉和尚伸手挠了挠自己滑溜的头皮，疑惑的看着方哲从好像变了一个人，然后好像很痛苦，然后捂着脑袋昏倒过去，这一系列操作。
他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躺在了地上，双眼紧闭。
吴芃芃虽然愣了一下，但已经变成失控者的她完全没有什么怜悯之心，举起右臂作势就要劈下。
寒芒，在半空划了一个圈，直接就停了下来，一只温和宽厚的大手将她制止住了。
“阿弥陀佛，施主，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解铃还须系铃人，谁做的孽，谁来偿还，请勿无妄杀生。”
此时的慧秉和尚，两颗眼珠子又恢复成了正常模样，不再一个左一个右分开朝两边看，他面容和善，真有些得道高僧的模样。
吴芃芃不情愿的用怒吼回应，她想动，却发现抓住自己手臂的人，力气大得惊人，那抓着的五指像是铁钳一般，牢牢拴着她。
“放下。”
和尚的声音很轻，很慢，也很温柔。
但这短短两字，吴芃芃听得就像魔音入耳，像是那无尽深渊底下传出的命令，令她神情明显恍惚了下。
她的双臂忽然无力得自然下垂，眼神有些呆滞：“放下了。。。”
“你想杀谁？”
“那四个。。。肮脏的臭虫。。。还有。。。粱。。。梁泓新。”
“冤有头债有主，那便去吧。”
“好的。。。”
章节目录 第105章 视角
他原本很喜欢这个地方。
这里一片洁白，干干净净，有花有草，时不时还会有一个个身穿白色道袍的老神仙跟着几个同样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神仙，在云层里走过。
这些神仙会经常来看他，走的时候还会特意留下一些仙药。
甚至，这些神仙还会时不时带他们去云层上方，玩耍嬉戏，感受一下当仙人的妙处。
他们都很喜欢这些神仙，也喜欢将这里唤作，“天宫”。
只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仙很少出现了，仙药也没了，去云层上体验的机会也变少了。
平地的底端尽头，慢慢没有了光，也没有了声音。
那些哑巴变少了，也不见了。
他还记得，有一些身穿黑衣的鬼差，会经常来到“天宫”里，他们没有脸，却好像凶神恶煞的，一个个都持着抓鬼的法器。
不知道是不是鬼差的原因，还是什么。
他就知道，自打那以后，底端的尽头总有凄惨的声音传出，鬼魂哭嚎的声音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特别是，每到深夜里，听着那仿佛像是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他仿佛能看见，铁链的那头是鬼差在握着，另一头则是拖着一只可怜的鬼魂。
有一次，他实在好奇这种声音，便偷偷跑了出去。
却始终，也寻不到那声音到底从哪里传出来的。
他慢慢回头，走廊仿佛传来了细碎的声音。
那又是什么声音？
像是脚步声，又像是高跟鞋在一前一后，一前一后，不可名状的，令人心悸的声音。
但是他们都好像听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他也很希望自己听不到。
这样，它们或许就不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了。
后来，他不喜欢“天宫”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会再成为仙人，没指望了。
早就见不到那些神仙，也吃不到仙药，更无法上去云层体验，就别做梦了。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去过了“地狱”。
没有想象中，鬼差来寻他，也没有铁链绑着他，拖着他。
是它们，那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侵占了“天宫”的恶魔。
是恶魔将他带到了“地狱”，施法术折磨他，打他，吃他的血肉。
他后来才知道，原来底端的尽头，不是“地狱”，是“地狱”和“天宫”的中心点。
他以为自己从“地狱”出来后，也会是恶魔，但还好，可能是当初神仙给的仙药起了作用，他没有变成自己讨厌和害怕的恶魔。
他还是他。
“天宫”还是“天宫”。
但却什么都不一样了。
大家都还是修仙者，但神仙没了，全是恶魔，各种各样的恶魔。
除却“地狱”里，被关押着的那些飞仙者。
到处都是恶魔。
他和另外三个同样从“地狱”里放出来的修仙者，被恶魔要求守着一扇门。
一扇通往底端的尽头的门。
不用恶魔说，他也觉得自己要好好守护，毕竟那里太可怕了。
他不想其他的修仙者，重蹈自己的覆辙。
可是，他还是想多了。
那个脸上长满眼珠子，长手长脚的怪物实在是太可怕了，四个修仙者都打不过他一个怪物，那能怎么办。
他决定假装服软，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将怪物杀死。
对，他决定服软，决定装疯。
直到，怪物送来了一头奇怪的野猪。
为什么奇怪？
因为那野猪很白，很香，却奇丑无比，特别是那无比肮脏的大嘴，上边布满了细尖的獠牙。
而且这野猪，香喷喷的四个猪蹄上，竟然绑着红色的电话。
怪物说，野猪是送给他们的礼物。
因为他们很听话。
他本来不想跟其他三位修仙者一样去吃那野猪的，只可惜那野猪实在是太香了，丑归丑，但好吃不就行了吗？
后来，野猪死了，怪物将他们都放了出来。
他本来想继续守着那扇门，但他又觉得那扇门被隐藏得很好，不会那么容易被别人发现。
并且，他实在是太久没有去“天宫”瞧瞧了。
那高高在上的云层，那花与草，那些凡人，他也太久没见到了。
不过“天宫”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不单单有恶魔，有长手长脚的怪物，竟然还有一个火人，一团黑影，一个有着千张面孔的人。
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或许“天宫”再也无法变成原先那个，充满祥和，开心的地方了。
神仙们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漫步在熟悉又陌生的环境里，看着那一个个欢喜的平凡人与修仙者，面露微笑。
直到，地震了，爆炸了。
好像下了一场血雨。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手指头上沾着的猩红血迹，也跟着其他幸存下来的修仙者逃跑起来。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他不想修仙了，他想回家。
当初家里人告诉他，来“天宫”就能修仙，他来了，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跑啊跑啊，他看到了那个长着千张面孔的人倒在了地上，还看到了一个长着骷髅脑袋，身体却全是肥肉的和尚。
那应该是个和尚，因为他隐约听到了什么“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没有跟着那群修仙者往同一个方向跑去，因为他知道，那里是恶魔最多的地方。
恶魔一般都会集中在那个方向，其他地方都由修仙者打理，恶魔很少会过去。
他不傻，他才不会主动过去让恶魔伤害自己。
于是，他继续跑啊跑啊。
他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所在什么地方，仿佛“天宫”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就连位置都发生了些许变化。
很不凑巧，他发现了那个长满眼珠子，长手长脚的怪物。
更不凑巧的是，他还发现了，那个正举着仙剑不断刺着怪物身体的飞仙者。
这里竟然会有飞仙者！
他眨了眨眼，很是好奇，也很是惊喜。
神仙曾经说过，平凡人修仙，就会成为修仙者，修仙者成仙，就会成为飞仙者。
成为了飞仙者，那就代表着可以离开“天宫”，想去哪就去哪。
只是，这飞仙者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那股香味，很像是那头野猪的香味，而且，这飞仙者满嘴沾满了黑乎乎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他看着飞仙者，飞仙者停下了刺怪物的剑，也看向了他。
。。。。。。
吴芃芃缓缓朝那病人走去，手起，手落。
一颗瞪大眼珠子的人头，缓缓滚落在地，留下一片血迹。
他的脸上，还带着对某种未来的憧憬和期盼。
章节目录 第106章 又一个异变
方哲梦见，着火的家里发生了地震，震得他站都站不稳。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宽厚暖和的背上，下巴有节奏的撞击着对方的肩部。
头疼得厉害，疼得让他有些烦躁。
脑子就像是装满了浆糊，稍微晃动一下，就能感觉里边像是翻江倒海一样。
身体使不上劲，嘴巴也很干，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他估计，是这次人格转换的副作用太大了，先后两次的交换人格，导致身体出现这样的症状，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样。
“第二个人格究竟是什么恐怖如斯的存在啊，对我身体负担这么大？”
方哲摸了摸额头，已经没力气去分析什么。
就听见，背他的人发出“哼唧哼唧”的气喘声，唱着：“爸爸的爸爸是什么，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这歌谣，让方哲回忆起了超市门外，那投币一元能坐五分钟的摇摇车，正巧，现在晃悠的感觉也很像。
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爸爸妈妈有没有带他坐过那个。
慧秉和尚，走得很慢，像是欣赏沿途风景的游客。
他口中仍然在念念有词反复唱着那歌谣，不觉得乏味。
方哲趴在他的背上，吞咽了下口水，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那爸爸的妈妈的外甥的叔叔的儿子的哥哥的舅舅叫什么？”
慧秉和尚停下了脚步，他双眼直视前方，开始思索起来。
忽的，只见他那原本十分清澈且正常的双目，左眼珠子往左移了过去，右眼珠子往右靠了过去，露出一种滑稽的笑脸。
“高人，你醒啦，你刚刚问的问题答案是什么？小僧愚昧，不得知晓。”
慧秉想转头看看方哲，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到，方哲像是故意缩着脑袋躲着他一样。
“叫叔叔。”
“叔叔。”
“。。。不是，我是说答案是叔叔。”
“噢噢，不愧是高人呐！”
“你走慢一点，我趴你背上再睡会。”
“没问题高人！”
。。。。。。
当方哲再度苏醒的时候，他发现，慧秉才走了不到三米的距离。
像是蜗牛在爬，又像是原地不动。
周边景色，根本没有太大变化。
方哲轻轻拍了拍慧秉的手臂：“放我下来。”
行走的人停下了脚步，和尚抬头欣喜道：“高人醒啦？你慢点。”
从和尚后背滑下来的方哲站稳了身体，活动了一下筋骨。经过先前的短暂休息后，他的身体明显好转了很多，最起码头没有那么疼了。
医院的天空一直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状态，那高挂的太阳仿佛就没移动过位置。
没有半点时间流逝的痕迹。
方哲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远处那几栋相隔甚远的住院大楼显得是那般的突兀迥异。
陈苟和吴亮那两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兴许是去寻找逃生通道的线索，兴许是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看向憨态可掬的和尚问道：“和尚，之前我晕倒后，是你救了我？那个双刀女呢？”
对对方的称呼，从“秃驴”变成了“和尚”。
方哲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对于救了他的人，再叫人家秃驴明显不合适了，并且这个睿智和尚很对他的脾气，他很喜欢。
慧秉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戒疤，掌心传来粗糙感，他笑嘻嘻道：“高人不需贫僧救，高人只是给了贫僧一个结机缘的机会。至于那女子，也去了结属于她自身的缘罢了。”
别说，如果不是和尚现在两眼分开的滑稽怪模样，对于他刚刚所说那段话，方哲真会误以为是哪个得道高僧说出来的话。
好家伙，一开始听以为很有哲理，细细品味后其实就是一个彩虹屁。
这和尚脑子究竟是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呢？
方哲摸了摸下巴，他没去纠结双刀女去了哪里，也没纠结和尚脑子的问题。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是需要确认自己妈妈到底有没有在这所第三病院里。
高医生的话，方哲不信，他只信自己。
“与其自己找那么麻烦，不如就让他们都出来吧。”
方哲阴险的笑了笑，那笑容看得慧秉和尚抖了抖脸上的肥肉，有些发寒。
“和尚，想找到方哲嘛？”
“自然是想。”
慧秉点了点头，随后，就看到方哲靠近他耳边，嘀哩咕噜说一大堆。
“噢噢，感谢高人，但高人能再说一遍嘛？贫僧没记住。”
“。。。”
在第三病院某栋大楼的一处不起眼的楼梯拐角。
吴芃芃手指并拢，就像一把利剑的剑尖，刺进了梁泓新的心脏处。
她双眼睁大，瞳孔里透着止不尽的满足，精致的脸颊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露出癫狂兴奋的笑意。
一进一出，又进又出，反复如此，甚至到最后都没血溅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刺了多少下，也忘了这是梁泓新第几次复活。
她只知道，死亡后大概十几分钟，就会重新复活，并且是在原先死亡的位置上。
梁泓新靠着墙半躺在那，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反而和吴芃芃一样，有些癫狂。
在瞳孔即将涣散失神时，他用尽最后一口气，憋出了几个字：“你。。。等着。。。”
吴芃芃听到后脸上的笑意更甚，一手抬起，寒芒闪过。
脸上长满痘痘的男人人头掉在地上还轻轻弹起了一下，随后滚啊滚啊，再撞到另外一颗人头才停止了下来。
她伸出舌头在自己沾满鲜血的指尖上轻轻舔过，望着被黑影包裹住，慢慢消散的尸体，期待着下一回的重生。
远处，一道不被任何人察觉的黑影在那飘动着。
像是在旁观，像是在等待。
只是这黑影和之前比起来，好像颜色暗淡了许多，原先如墨水般漆黑，现在就像是一道随时都会消散的残影，在风中摇曳着。
二十分钟过去了，吴芃芃微微歪头看着梁泓新死去的位置，有些疑惑。
她觉得这次的等待时间稍微有点久了。
忽的，那被鲜血覆盖的区域开始发生莫名的不规则扭动，夹杂着些许狂暴的能量。
一团血肉正在快速凝聚，却时不时崩开，然后又再度重新凝聚。
吴芃芃皱着眉头，她恍然觉得有些心悸的感觉，就像是，之前在那卫生间里，被那四只臭虫包围时的感觉。
绝望，恐惧。
她不知道，现在这个场景，和她当初复活时的场景很像。
被村庄的规则之力复活，却因为某种因素，导致原定的规则之力被打破，产生出了新的东西。
正当吴芃芃歪头看着，疑惑好奇的时候，就见那暗红色肉团中，突然伸出了一只带血的手掌，五指如长钉一般，正好抓住了她的脸，五根指头全部嵌进了肉里。
“我说过，让你等着。”
章节目录 第107章 精神病人就是欢乐多
一号住院大楼，一楼大厅里的那些之前发狂的病患，都已经被医生押送回原先的二号楼去了。
只是，这里好像有其他通道似的，方哲并没有在院子里看到那些医生和病患。
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而是开始执行他的计划。
原本，因为病人的暴乱，二楼每一间病房的房门都被临时关上了，现在暴乱解除，又恢复成之前敞开的模样。
面无表情，如行尸走肉般的精神病人，有的随意四处行走，有的蹲在楼道里继续当着蘑菇，有的在病房里继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一个病人看到一个长相清秀，十分年轻的青年走进他的病房后，立马站了起来，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裤裆，得意洋洋的笑道：“你知道我穿的内裤是什么材质的嘛？貂皮的！貂皮内裤！撒出来的尿都是四十度的！”
说完，病人的眉毛还向上挑了挑：“你要不要看看？”
“噢噢，牛掰！”方哲竖起了大拇指，随后忽然问道：“那你这么牛掰，问你个问题，你是春天生的还是秋天生的？”
那病人眼珠子转了转，愣了一下，随后不假思索道：“秋天。”
“噢噢，我以为你是你妈生的。”
然后，方哲从病房里跑了出来，没管那双手忍不住颤抖的病人。
一个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男人，蹲在楼道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方哲知道，这是那个以为自己是蘑菇的病人。
他直直走到了“蘑菇”面前，就这样看着，蘑菇双眼直视方哲的大腿，依旧没有反应。
大概过了三秒，就见到方哲拉开了裤子的拉链，对准面前的大蘑菇痛痛快快的撒了一泼尿。
兴许是这有些上火的尿有点发黄，兴许是这尿有些温烫。
总之，方哲清楚听到，那患者喉结滚动，发出了愤怒的低吼声。
“嗯，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这一号楼的病患都还是有被拯救的希望。”
方哲愉快的奔跑在楼道里，满脸惬意，毕竟刚刚那尿憋了有些时间。
在一间房门紧闭的病房里，他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瞄到里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来回渡步。
是那自称什么都知道的“超人”。
第三病院里，这个病人大叔是第一个跟方哲说话的，也是因为他莫名其妙发起了疯，才导致高医生过来，从而使得那个未知的人格跑了出来。
换句话来说，这丫算是罪魁祸首。
门，被推开了，方哲如见老乡一般，紧紧抱住了那个病人大叔。
“是你！佩奇终结者！是组织让你来救我的嘛？”
病人大叔有些激动，也有些警惕。
方哲点了点头：“超人，是组织让我来救你的，你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嘛？组织为了验证你有没有叛变，让我问你几个问题，答对了，就救你出去！”
他刻意压低了嗓音，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望向门口，真有点特务救人的架势。
病人大叔很识趣道：“你问，我对组织绝对忠诚。”
“皮卡丘的尾巴到底有没有黑色？”
“西游记车迟国斗法里，究竟有没有下油锅的片段？”
“米奇的红色裤装究竟有没有背带”
“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这样唱是不是正确的？”
一连串的问题被方哲抛了出来，如同雷击一样，一道又一道劈在病人大叔的身上。
看到眼前那人表情从期待到呆滞，从呆滞到激动，方哲识趣的走出了房间，临走前不忘把门打开。
又是一间病房，里边的病人手舞足蹈，慷慨激昂的推销着自己的产品，唾沫横飞，一脸激动。
病人面前，就只站着一个人，病人的手上，就举着一根牙刷。
“亲们，真的好用，相信我，偶买噶，必须买他买他，我说一个数，两块五毛八，七根！”
方哲欢呼着，一只手举着老高：“我要我要！”
那病人双眼弯成月牙，止不住的笑意道：“这个亲就是识货，好的，接下来，重头戏，法式特级三文鱼，谁吃谁说好！”
手里扬着的，依旧是那根牙刷。
病人开始喋喋不休介绍起来，方哲忽然举手打断了他：“那有没有四文鱼？”
病人明显愣了一下，就连一直挥舞着牙刷的手也停了下来，他强挤一丝微笑，尴尬道：“这位亲，只有法式特级三文鱼哦，没有四文鱼呢。”
方哲不说话了，病人轻咳一声，继续眉飞色舞的介绍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病人患病前，应该是个很敬业的带货主播。
“这三文鱼哦，特价包邮哦，两只，两只只要。。。”
方哲再度举手，又打断了对方：“你的鱼是公的还是母的？两只包邮的话，如果是一公一母，那在邮寄的途中母的怀孕了，你是不是会让我补差价？”
病人这次停了足足有一分钟，随后他选择无视问题，继续介绍。
方哲仍不死心，甚至踮起了脚尖举着手：“你的鱼从法国寄过来，是从法国抓的嘛？抓鱼的渔夫是公的还是母的，你的三文鱼是特级的，那它有没有长脚？三文鱼有几条纹？我买来放生可以吗？”
终于，在方哲的坚持不懈下，那卖货的病人崩溃了。
只看见他将手上的牙刷狠狠摔在地上，怒吼一句：“林被甘霖娘啊！”
整个楼道里，挤满了发疯的病人，有人拼命拿拳头砸自己的脑袋，一直在想自己究竟是谁生的；有人拼命怒吼：“我的是三文鱼，三文鱼！没有四文鱼！”；有人阴沉着一边抹着脸，一边在想，究竟是哪个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对着蘑菇撒尿。
一号住院大楼里，处处透着欢脱的气息，出乎意料的是，不管病人们闹得多么的凶，都没有见到医生赶来。
另一边，二号楼里，那些被关押起来的病人们，统统又被放了出来，并且这次的人数比先前的似乎还要多。
一个瞪大眼珠子的女人左右摇头，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走进她的房间，凑在她耳朵旁说，她老公跟小三跑了，她孩子被小三追着打的家伙。
一个倒立行走，把头当脚，把脚当头的小男孩也在寻找那个，对着他用手指头弹了四五下的家伙！那家伙美齐曰弹脑瓜崩儿！
还有一个老头，紧紧握着拳头，一脸阴沉。
他原本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打拳，突然就冲进来一个人问道：“实不相瞒，我曾经看过一个老头练拳，一边打一边笑，后来才知道这套拳法叫做含笑九拳，敢问阁下能否指点一二。”
医院院子里，人头攒动，一群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们像是一个部队，紧紧跟在一个人后头。
走在最前头的光头和尚眼睛好像有些问题，一个往左瞧，一个往右看，分得十分的开。
只听见他一边走一边举手高喊：“还我自由，我要自由！”
后边人声不齐的跟着，“还我自由，自由。”
偶尔夹杂几句怪笑，哭嚎，很不整齐，也很不轰动。
“乌拉！！！”
“乌拉！！！”
医生与护士慢慢围着他们，形成一个包围圈。
章节目录 第108章 同类
医院宽阔的院子里，一大半是从二号楼里再度跑出来，发了狂的病人们。
如果说先前那次暴乱，只是一群被关在笼子里许久，渴望呼吸新鲜空气的宠物狗，跑出来后只是为了玩耍，没有太大攻击性。
那么这一次暴乱，就是一群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狮子，被方哲用各种办法惹怒之后跑了出来，想要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们血红的双眼里，完全看不到一丝冷静与理智。
人群，一点一点，缓慢移动着。
外围，是一群身穿白衣大褂的医生护士，将病人们包围了起来。
纵使这些病人发狂，面对到医生们还是有些害怕。
如若不是他们被激起了怒火，兴许和先前一样，直接就双手抱头蹲下了。
这种胆憷，是刻在骨子里的。
就像是马戏团里那些凶猛无比的狮子老虎，面对到驯兽师的皮鞭时，还是有些畏惧。
他们惧怕那抽打在身上带来痛感的皮鞭，因此也很怕手持皮鞭的人。
长久的压迫，形成一种潜意识的惯性。
但就算如此，病人还是在缓慢移动着，医生们也只好慢慢后退，拉开点位置。
比起对医生的恐惧，似乎方哲的撩拨和带头和尚的渲染，更加有用。
原本还领头喊着口号的慧秉和尚，早就趁着一个间隙，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溜走了。
方哲交待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吸引到医生们赶过来，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寻了一个方向，两眼分得很开的和尚继续唱着：“爸爸的爸爸是什么，爸爸的爸爸是叔叔。”
走没影了。
医生们退着退着，便发现退无可退。
事态直转急下。
从一号楼里，又陆陆续续跑出来了许多病患，一个个手舞足蹈，口水乱飞的，他们好像比二号楼里的病患更加癫狂。
“啊，啊！那就是童子尿嘛？谁人打的太极拳？”
“林被都说了，林被的是三文鱼三文鱼，没有四文鱼，也不卖鲍鱼，更没有五纹鱼！”
“西游记里绝对有下油锅那个片段，绝对有！没有我吃屎！”
。。。
场面，有些黑色幽默了，那群医生原本是打算包围二号楼发狂病患的，却不曾想一号楼的病患也发了疯冲出了院子，反而将他们团团围住。
现在就像是一块奥利奥饼干，二号楼与一号楼的病患就是那上下两层的黑巧饼干，而医生则是香甜四溢的白色奶油。
围一围，挤一挤，抱一抱。
进退两难。
一颗颗黑色人头挤来挤去，就像是一群蚂蚁一样。
此时站在一号楼高楼层的方哲透过窗户朝下看，是这样认为的，哪怕他闭着眼睛随便吐口痰出去，最少都能命中两到三个人。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尽显冷漠。
“三号楼和五号楼大门锁着，根本就进不去，而且那里似乎没有任何活人存在的痕迹，应该是两栋空楼。”
“这栋楼和二号楼的病人大部分都出去溜达了，只有少部分一些无法被忽悠的留在了楼里，也就是说，这就是全部的病人了？”
“不对劲，为什么没有四号楼？单纯因为医院为了图吉利？”
方哲在脑子里细想着整个第三病院的建筑格局，仿佛一张地图摊开在眼前一样。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这所医院的病人说多也多，说少也少，但如果根据四栋大楼外加一栋门诊大楼来看，就显得人数有些不够看了。
后槽牙咬着，咬肌鼓起，他脸色有些不好看。
阴差阳错来到这个“演戏的村庄”，过了几场剧本，可关于余柔和自己母亲的线索却没得到多少。
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第三病院那个隐藏的逃生通道可能是余柔挖的，但也只是他的猜测。
并且，那条逃生通道确实还存在吗？兴许被医生发现后给堵住了呢？余柔还活着吗？毕竟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她的踪影。
一切都还是未知。
黑影一开始提供的线索，方哲压根就没完全相信。
情绪，有些焦躁。
看向一个拍手傻笑，正巧路过的病人，方哲直接走了过去，像是提溜小鸡一样，抓住对方的脖颈。
病人反抗哭嚎，作势要伸手抓向方哲的面部，只见他眼睛一瞪，手指稍稍用力，那病人被吓得立马缩起脖子，放弃了抵抗。
在病人眼里，他仿佛看到眼前站着的是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面目狰狞可怕。
甚至比那些穿白色衣服的怪物还要可怕得多。
方哲直接将那可怜的病人抓到了窗户旁边，指着下方如同一群蚂蚁的病人和医生问道：“下面，你看到了什么？”
“。。。”
病人歪头，傻笑着，一字不说，像是弱智患者。
“说！下面都是些什么！”
方哲莫名来火，直接抓着病人的脖子推向了窗外，让病人小半身都暴露在外，倘若他用力一推，这病人就会立马从十几层的高楼摔下去。
原本，这栋大楼的窗户都是锁紧的，为了防止随意走动的病人当成是某种好玩东西，莫名其妙跳出去。
但这扇窗户，被方哲用蛮力硬生生给拉开。
他自己也不知道，一向沉着冷静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焦躁狂暴。
兴许是事关母亲，兴许是这第三病院有什么古怪。
方哲并不知道，此时的第三病院，已经诞生了两名失控者，一个吴芃芃，一个梁泓新。
这两人的磁场波动，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并不是现实中用物理学解释的那种磁场，但又与其有所关联。
再加上一点玄而又玄的，俗称为“气场”的东西。
精神研究中心成立至今，都没能研究出失控者的磁场波段究竟用什么方式去解释比较好，这是一种无形且奇妙的波段，从失控者自身散发，像是体香，却无法捕捉。
就好比，一些人走在人群里，你很容易一眼就辨认出他，而有些人却被人潮淹没，大家沦为一体。
也好比，你与一些人接触，莫名就对人家有好感，像是上辈子就认识。而与另一些人接触，明明都还没聊天，却心生厌恶。
这里，不涉及颜值，就单纯通过人的气场来举例。
感觉，本就是一种玄妙的东西，而影响感觉的，就是他人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自身气场。
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就类似如此。
能够被同类感知，吸引，或是排斥。
但，方哲如果不叫出其他人格，他个人是无法查探。
他这个人格，算是失控者中的异类，有失控者的增幅能力，也有运用异能后所产生的后遗症，却无法感知到其他失控者。
除此之外，磁场波段和磁域能力，是完全两码事。
磁场波段是一种无形的，虚无缥缈的存在。磁域能力完全就是一种具象化，实质性的产生。
就好比雨衣男通过自身磁域能力空间转移，也能制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但是，“演戏的村庄”幕后大佬，那名代号为“导演”的A级失控者其实没有掌握磁域能力，他创造出来的村庄和剧本，都是通过他人的憎恨形成一种诅咒，将人困住，并且产生出一个个独立的戏剧。
他就好比是电影院和放映机，胶片就是被关在村子里的人所经历的故事，供电系统就是那些憎恨者心中源源不断的恶毒诅咒与恨意。
病人，上半身被摁在窗户外边，吹着冷风，透明的哈喇子从嘴角一直流下，他双手像是在游泳一样，摆个不停，嘴里叽里呱啦不知道在哭嚎些什么。
“快点说！下边都是什么！”
“是。。。怪物。。。恶魔。。。还有。。。我的家人。。。”
方哲听到回答，眉毛皱起，他将病人拉了回来，看着对方口水鼻涕糊了一脸的模样，丝毫没有想笑的欲望。
一手指着楼下被包围着的那群医生，他冷冰冰问道：“那些穿白色衣服的人，是怪物？”
病人颤抖着身体，点了点头。
“那其他人，都是你的家人？”
病人又点了点头，尽管依旧害怕，但脸上却浮现了原先傻乎乎的笑脸。
方哲想了想，他认为自己猜测的没有错，但以防万一，他又确认了一遍：“那你一开始见到我，是什么样子？”
“诶。。。诶。。。也是家人。。。怪物。。。变成了怪物。”
病人缩了缩脖子，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方哲摸了一下对方的头，道了句：“乖”，便任由那病人跑开了。
目前，他可以确认，他们一行五个人之所以能够在医院里行走自如，既没有被医生们怀疑，也没有被病人们针对，完全就是因为，在两方的视角里，他们这五个人都属于同类。
在那些医生护士眼里，他们五个人同样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在那些病人视角中，他们五个人就是身穿蓝白色条纹病号服的精神病人。
“怪不得高医生对我那么亲切，好像认识我很久一样。怪不得我们可以在医院里随便乱走，感情当我们是同事啊。”
方哲收回看向楼下的视线，他转身朝电梯口走去。
眼下，他没工夫再去找高医生确认什么，因为一个聪明的正常人，远远要比一个精神病患者难处理。
一个精神病人，喜怒哀乐可以表露于面，但一个正常人，你完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当下，他要找出，关于电梯声音异常的原因。
章节目录 第109章 开往地下的电梯
电梯旁的屏幕显示，电梯停留在了一楼。
方哲目前在十三楼，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按向电梯按钮，而是在侧耳仔细听着什么。
在二号楼坐电梯的时候，他就发现，电梯运行时，无论是曳引机的制动声响，还是电梯联轴器发出的声响，都有些古怪。
那种像是铁链拉动的声响，不像是这种新型电梯会发出来的声音。
从年限上看，似乎还没老化严重成那个样子。
换句话说，就好比你在开汽车，发动机却发出了拖拉机般的声响，甚至夸张点来说，发出了马嘶鸣的声音。
仿佛你开的不是汽车，而是在驾驶一辆马车的感觉。
很突兀。
其实这种声响并不算很大，就算听到了也不容易被放在心上，但方哲偏偏属于注重细节的人。
他不是像刘亮，张洵那种脑力型天才，他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人。
但他善于发现细节，然后根据所掌握的线索进行猜测，在大脑里进行各种情况的脑补。他习惯把事情复杂化，推测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然后选择最坏的那个结果进行设想。
就像是，路边看到一个倒在地上的小女孩，他先会怀疑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来讹人的，而不是单纯联想到她只是摔了一跤。
方哲知道，自己这种习惯不算是谨慎，反而有点接近被迫害妄想症。
但他怂，怕死，所以只能这样做。
电梯门开了，方哲直接走了进去，在里边把所有楼层的按钮都按了一遍。
失重感随之而来，电梯开始缓缓上升。
一号楼和门诊大楼，是紧挨着的，两栋合并成一栋，每一层都有通道通往另一层楼。
但一号楼一共有十七层，门诊大楼只有十三层。
也就是说，从第十四层开始，就没有通往门诊大楼的通道。
并且最奇怪的是，不管是任何一部电梯，都没有负的楼层，也就说明，第三病院不但没有地下停车场，也没有地下停尸间。
站在电梯里仔细听着电梯运行声音的方哲，愈发觉得这第三病院充满了古怪。
一号楼最顶层，第十七层一切正常，楼道里几乎没有病患。
方哲透过窗户向隔壁门诊大楼看去，能清楚看到露天平台，似乎，门诊大楼就只是比一号楼矮上许多，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但很快，方哲发现了一丝猫腻。
不管是一号楼，还是二号三号楼，都是呈一排直线而建立的。
门诊大楼就像是火车头，后边的楼房就像是那一节又一节的车厢。
巧合？还是有意而为？
方哲不清楚，但他知道，如果不从高处看，只是站在医院外边，是根本无法发现这个问题。
站在院子里看向其他数栋大楼，很明显会发现这些大楼并不是一条直线而建立，反而有些错开。
“视觉差吗？”
方哲挠了挠头，他决定再去门诊大楼看看，一号楼确定没任何异常。
坐电梯到一号楼的第十三层，然后通过人行通道走向门诊大楼。
他嗅了嗅，这才想起一开始进入到第三病院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很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后来却慢慢淡化了。本以为是闻久了导致鼻子习惯这种气味，便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走进门诊大楼，那消毒水的气味又明显了起来，方哲这才觉察到。
“这门诊大楼为什么有这么浓烈的消毒水气味啊？竟然会比住院大楼还重，怎么有点本末倒置的感觉。”
行走在楼层里，方哲一边仔细的观察大楼有没有异常之处，一边闻着气味，想要寻找到源头所在。
那些医生和护士都被赶到院子里去了，现在估计还在跟病人们纠缠，代表他有一定充足时间来寻找线索。
只是，门诊大楼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至于消毒水的气味，哪哪都是，就像是清洁工用沾了消毒水的拖把和抹布，将整个楼层都擦拭了一遍。
“究竟是哪里有问题呢？”
方哲有些烦躁，那种明明抓到了线头，却发现线缠成了一团毛球，怎么解也解不开。
他走进了电梯，面对着冰冷反光的钢板，沉思了起来。
目前所有线索，猜测，零零碎碎的像是拼图，他正在努力拼凑。
电梯门，缓缓关上，由于他没有按向任何楼层，所以电梯根本没有运行。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约莫过了五分钟，那种熟悉的锁链拖动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好像是从隔壁电梯传出的一样。
但，方哲清楚知道，现在门诊大楼里应该没有其他人才对。
他刚想按电梯按钮，出电梯查看一下，却突然发现，电梯自己动了！
而且，这电梯不是在往上升，而是在下降。
快速下降！
电梯显示屏幕上，没有任何变化，按钮，也没有亮灯。
但那种失重感，是真实的，电梯门也是紧闭着的。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只有站在电梯里不动任何按钮，等到一定时间后才会这样？”
没多余的时间让方哲冷静思考，因为此时的电梯停了下来，两扇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着腐烂的恶臭，以及令人恶心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
方哲差点被这股复杂的混合气味给带走，他赶紧捂住鼻子，屏住呼吸，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电梯外的发黄墙壁上，大大的红色字体写了一个——“十一楼。”
这里，像是在地下室一样，透着阴冷，潮湿的感觉，头顶上白色的日光灯并不是很亮。
憋不住气的方哲只好暂时用嘴一点一点吸气，慢慢适应这里的怪味道。
他现在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门诊大楼看来并不是只有十三层楼，地下，还有楼层。
如果没猜错的话，门诊大楼应该是和一号住院楼一样，一共都有十七层。只是一号住院大楼是在明面上的十七层，而门诊大楼明面上有十三层，剩下的四层，都建在了地下。
这，兴许就是那电梯古怪声音的答案，但，不像是逃生通道，而是原本就存在于医院里的。
不过就算是逃生通道，他也会无视，不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不会出去。
而且他也有足够的把握，其他四个人就算找到逃生通道，他也绝对不会是被留下的那个。
方哲小心翼翼的移动着，他一边警惕四周的任何声响，一边仔细观察着这里的环境。
通道，很长，和上边楼层似乎一样。
从电梯出来，就是笔直的通道，唯一不同的是，上边楼层都有病房，而下边只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两边都是略微发黄的墙面，再无其他。
通道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铁门，是横向推拉的那种。
方哲，慢慢靠了过去。
章节目录 第110章 它的脚步很轻
通道里，静的吓人。
就像是凌晨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学校走廊里，你身边明明没有人，身后也什么都看不到，却总感觉周围挤满了人。
实在是瘆得慌。
方哲其实胆子不大，更何况现在叫不出夏燃的情况下，他更怂了。
通道尽头的门，就在那紧闭着。
他已经站在通道里快五分钟了，并没有出现什么突然有人打开门这种情况。
一边在观察着四周，一边纠结要不要深入进去。
这里似乎有些潮湿，微微泛黄的墙壁上透着冰凉，空气中还弥漫着那股令人反胃的恶臭。
消毒水混着血腥和腐臭味，就像是福尔马林那种刺鼻味道一样。
当然，是福尔马林加泡着的那具尸体的味道。
“莫非这地下楼层，其实是医院的停尸间？”
方哲头皮发麻，眼睁睁的看着手臂上浮起一片鸡皮疙瘩，浑身止不住害怕。
他现在忽然有些想念吴亮了，尽管那家伙一惊一乍的，但好歹有个陪伴。
摸了摸口袋里那瓶可以对失控者造成伤害的药瓶，他鼓起勇气，伸出了手。
指尖，触碰到了通道尽头那扇门的门板，触感冰凉，实打实的坚硬。
轻轻往右拉开，滑轮滚动，发出声响，在这本就寂静的通道里，甚是殷磅。
方哲原本想慢慢拉开门板，但听着这明显的声响，索性快速一把拉到底。
“哗啦啦。”
滑轮快速滚动，门板直接被推到了最右边。
恶臭味，还是那般浓烈。
方哲静静待在原地，仔细听着有没有别的异响传来，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跑回电梯的准备。
还好，这里恢复成原先那样，寂静无声。
侧着半身探了出去，方哲发现，这门后，正对着一堵白墙，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通道。
通道一直延伸，然后有个拐角。
一盏又一盏白色的日光灯在天花板上挂着，跟住院大楼那些病房通道一样，白亮白亮的。
看样子，似乎这两条通道像是运送某种物体的通道。
因为地面上，有明显的滑轮痕迹，一前一后，两道明显，根据宽度来看，很像是医院那种可以推的担架床。
方哲想了想，他怀疑这两条一左一右的通道就是为了方便运送而建立的。
至于运送什么，很可能是病患，也很有可能是尸体。
只是，为什么要左右各建一条，让宽度明显缩水，直接打通墙壁，变成像车道一样宽度的不就可以同时运送更多，更加方便？
方哲有些疑惑不解，他现在不知道自己该走哪一条通道。
还好这次进来的是他，如果换做郑思明，估计在这里就能让他直接崩溃。
选择困难症伤不起啊。
现在还是夏天，外边阳光明媚，热得像是蒸笼一样，但站在通道里的方哲不仅感受不到一丝热气，反而会莫名打冷颤。
仿佛里边开了最低温度的空调，凉气飕飕。
正当方哲还在纠结该往左边还是右边的时候，他突然就听到，右边的通道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脚步声，但这脚步声又不像正常人行走时那样沉闷，反而像是刻意在放慢放轻脚步，鬼鬼祟祟行走一般。
方哲皱了下眉，他怀疑自己的行踪暴露了，毕竟先前推拉门时发出的声响实在太大，况且还是在这种静得可怕的地方，通道还能回音。
这下没得纠结了，他只能快步朝左边的通道走去，避开右边的人。
如果往电梯口走，等于是自投罗网，电梯等待需要时间，那就相当于形成了瓮中捉鳖的局势。
“呸呸呸，我才不是鳖。”
方哲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他走得不算快，脚步放得很轻，尽量让自己的脚步声不弄得特别大。
尽管暴露了行踪，但看右边那人不是快速赶来，反而是缓慢接近，方哲认为对方可能是不确定发生了什么，所以想要来查看。
只是，他不清楚地下楼层的人，又在害怕什么。
左侧通道里，地面上的滑轮痕迹依旧明显，好像是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洗礼。墙面泛黄，画有一个大大的箭头指示。
方哲注意到，这地下楼层和上方的楼层有很多不太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上边的楼层都很新，墙面洁白如纸，每一个通道都设有监视摄像头，放置消防器材的透明箱子也被锁得严严实实。
但这地下的楼层就很旧，标识是画上去的，也没有摄像头，墙面泛黄，特别是连接天花板的地方，都布满了灰尘。
新旧对比，格外明显。
“第三病院重新装修过？还是说上方门诊大楼楼层都是新建的，唯独这地下的楼层是老旧的？”
方哲没能想太多，因为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左侧运送通道的尽头，在这里，他遇到了两扇门。
一扇，是挡在了笔直朝前的路，另一扇，是在右手方。
“靠，弄得跟迷宫似的，干嘛要给运送工人增加劳动力嘛。”
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方哲果断选择了右边的那扇门。
因为笔直走下去的那扇门，还是推拉门，但右边的那扇门，直接推开就行。
为了不再次弄出声响，方哲朝右边那扇门走去，并轻轻推开。
随后，他强忍着自己不干呕出来。
门缝一开，从里边便涌出一股比原先还浓烈数倍的气味，刺鼻，恶臭，消毒水的那种味道反而不明显。
这里边很大，大得有些离谱，昏黄灯光照射下，照出下方是一块很深的，装满黄褐色液体的巨大池子。
如果不是这里散发着阴冷的气味，如果不是那股强烈的恶臭味，方哲真以为自己来到了澡堂。
只是，那泛着黄褐色，不透明液体的池子里，能大概看到一些尸体的手脚、脊背和头发，还有一些尸体面部朝上漂浮着。
池子上方，有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边写着——“停尸池”
周围，还有一个又一个，像是井一样的，上边都有一条很粗的铁棍，铁棍绑着绳子，绳子吊着尸体。
不远处，还有一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与方哲所站的地方正好对应。
方哲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头皮发麻。
看样子，这里就是第三病院的停尸库房了。
他慢慢向后退去，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脚步，生怕响动会惊扰到这里的大哥大姐们。
然而就在这时，右边的那扇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浑身发白，没有面颅，脸部像是完全被挖干净的人就这样探出了身子。
章节目录 第111章 横着的四号楼
那没有面颅的“人”，就这样走进了停尸房内，它的脚步很轻，很慢，移动姿势有些奇怪，身体很不协调，像是提线木偶一样。
方哲望着对方被掏空的脸部，死死咬着舌头才不让自己慌张。
他记得，曾经读书的时候，一个大清早去上学，刘亮就拿过一段死刑犯被击毙的视频给他看过。
那视频里，死刑犯被击毙后，头部就会呈现这个样子，因为子弹是从后脑射进去的，所以前脸会面目全非，并且因为弹道是螺旋的，子弹打出来也是螺旋轨迹，所以尸体的面目就会是这种螺旋式的空洞。
那段视频，让方哲一个礼拜没能好好吃饭。
眼下，一具和视频里一模一样的尸体突然出现，并且还会移动！
而且从那移动的脚步声听来，方哲几乎可以确定，刚刚在右侧运送通道里发出声响的，就是眼前这具尸体。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仿佛被吓傻一样。
当然，方哲没有被吓傻，也没有立马叫出夏燃，因为他发现，那具尸体好像看不到他。
想了想也对，毕竟那具尸体连脸都没了，用啥去看？
但倘若他发出声响，兴许会引起尸体的注意，方哲不敢去尝试，只能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就见着，那尸体用着怪异的姿势行走，缓慢靠近那偌大的停尸池，像是泡澡一样，先是双脚踏进去，然后慢慢坐下。
当无脸尸体完全躺下的时候，那黄褐色的池水冒起了几串小泡泡，又一具尸体开始动了起来。
方哲没管那么多，马上转身推开门，跑了出去。
这回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从电梯通道出来后，会是一左一右两条运送通道，中间则是一堵墙壁。
因为中间是停尸库房。
他跑的速度很快，马上就来到了那个推拉门前，想都没想，他用力往右边一拉，巨大的声响立马传出。
里边，有些昏暗，那股刺鼻的气味明显减少了许多。
方哲清楚看到，门后又是一个电梯口，一架老式的电梯就在那。
不假思索的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拉开，摇摇晃晃的，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身子如豹一般快速冲了进去，弄得电梯明显跟着晃了晃。
里边，没有任何按钮，等了几秒，电梯门又“咯吱咯吱”的关闭了。
还好，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电梯门快关闭时突然伸出一只手拦住的狗血情况。
随着电梯的晃动，方哲这才深深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他已经没工夫去管这电梯是上还是下了，只要躲开那些会自己移动的尸体，就算万幸。
方哲敢去撩拨精神病患者，敢去和变态杀人狂斗一斗，掰头一下，就连拥有异能的失控者他都无所畏惧。
但那种阿飘什么的，脸被轰掉还能移动的尸体，他却怕得要死。
就算是叫出夏燃也没用啊，撒泡童子尿说恶鬼驱散？
“妈的，这第三病院究竟是啥回事啊。”
电梯，摇晃得厉害，有点像是商场那种货梯一样，方哲因为经常要去大德发购物中心帮自己舅舅肉铺的忙，所以他多次坐过大德发的货梯，又脏又臭，又老又破，摇晃起来的幅度和现在这台一模一样，好像钢绳随时就会断裂，然后猛然下坠一样。
方哲一手伸进了口袋，摸向了那瓶药水，他做好了电梯门打开，随时搏斗的准备。
“咯吱咯吱”
电梯门缓缓打开，方哲先是在里边观察了一下，却发现面前不远处只是一睹墙面，而且还是一个破洞的墙面。
他走出电梯往左右看了看，确认没危险情况后，轻轻敲了敲墙面，然后透过破洞洞眼往里瞄去，却发现里边像是一间宿舍，一左一右倒着两架双层铁床，像是被利器一样切割成数块，整个房间里杂乱无章，像是被人毁了一样。
等了大概一分钟，确认没有任何异常后，方哲直接一脚踹向本就破洞的地方，整个墙面轰然倒塌。
这间病房里，隐约散发出一股尿骚味，方哲转头一看，才发现旁边就是一间卫生间。
只是，卫生间里全是血迹。
“这里，是二号楼啊？”
方哲走出了房间后才发现，这里就是二号住院大楼，并且还是在第三层，因为通道里就有牌子写着。
“为什么门诊大楼的地下楼层，会有电梯直接通往二号楼？不对，不是电梯通往了二号楼，我从运送通道里走了那么长的距离，加上东拐西拐的，当时已经不算是门诊大楼的地下楼层了，而是二号楼的地下楼层！”
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伴随着一阵心寒。
现在，方哲总算知道为什么没有四号楼了，并不是第三病院为了图吉利，将四号楼改成五号楼，而是原本这所医院里，就一共有五栋大楼。
门诊大楼和一号大楼合并在一起，二号、三号、五号楼都竖着立在明面上。
而那栋消失的四号大楼，则是横着的，建立在地下。
所有明面上大楼的地下楼层，串在一起，正好是一栋四号大楼！
这也说明，为什么上方的那几栋大楼，都是一排直线而建，因为下方还有一栋横着的大楼。
门诊大楼的地下楼层，算是四号大楼的一楼，而五号楼应该就是四号楼的最高层。
每一栋大楼的电梯，都应该能够直接乘坐到四号楼，只是方法比较特殊。
必须待在电梯里什么按钮也不按，等待五分钟，电梯则会自动下降。
如果不是方哲碰巧在电梯里想事，他估计这辈子都想不到这种方法，毕竟没人会好端端在电梯里待上那么久的时间，一般都是到了自己想去的楼层立马就会走出去。
这也说明，电梯为什么会传出那种拉动锁链的奇怪声响，因为电梯原本就没设有地下的按钮，一旦电梯通往地下楼层的时候，相当于同时运转两台电梯，就好像一个篮子下降，另外一个篮子就会升起。
透过窗户往楼下望去，院子里的病患和医生已经扭打在了一团，很胶着。
一方面，病患人数比医生护士多了太多，但另一方面，他们骨子里本就畏惧医生，导致局面僵持不下。
“呼！”
深吸一口气的方哲，转身又走向了刚刚出来的房间。
他原本想去找吴亮和自己一起下去的，好歹有个伴。但眼下病人们被医生制服只是时间问题，他没闲工夫在去寻找吴亮在哪。
必须只身一人，重新闯下四号楼了！
章节目录 第112章 戴着黑布条的老者
电梯摇晃，愈往下那股刺鼻恶心的气味愈重，但方哲已经闻得有些麻木了。
他一直在脑海里构建着地下四号楼的大致结构，以及想着如果遇到各种意外后该如何应对。
第一首选，还是叫出夏燃。
只是，方哲不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还能不能扛住人格交替后所产生出的副作用。
如果自己身体不像之前那样，叫出夏燃后就陷入昏迷，他敢一个人在第三病院随意溜达。
“妈的，噩梦开局啊，都怪那个高医生，他当时到底称呼了我什么，导致新的人格被释放出来？他不可能一上来就喊我爸爸吧？”
在心里开了个小玩笑缓解一下不安的心理，随着电梯停稳，他开始紧盯着即将打开的电梯门，双手死死的握住拳头。
门开后，可能外边会有那具没有面颅的尸体在等待着他，也有可能是很多具。
第三病院会有地下停尸库方哲毫不意外，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不是像太平间那种，不放在冰柜存储，而是放在装满福尔马林的池子里泡着。
“第三病院也不是医学院啊，不至于需要那么多具尸体来当大体老师啊？莫非是帮其他医学院帮忙存储的？还是说另有他用？”
这不想就算了，越想他越感到瘆得慌。
电梯门，吱呀吱呀的摇晃开启了，没有什么恐怖的景象，外边光线昏暗，空无一人。
方哲松了口气，拳头却仍旧握紧，他警惕着留意四周的动静，特别是右侧那扇推拉门。
推拉门后，就是靠近那可怕的地下停尸库，以及那泡着许多具尸体的池子。
没有多想，他赶紧往左手边移动了过去，那里有扇小门，地上那些滑轮痕迹，也是在这扇门前消失不见的。
似乎，大部分轨迹都停在了地下停尸库里，仍有小部分被送往了这扇门的后边。
他扭动了一下门把手，慢慢打开了一条缝。
又是一个通道，有些昏暗，霉味扑鼻，头顶上悬挂着那种老式的电灯泡，也就是所谓的白炽灯。
发黑的钨丝亮着，泛着微弱的黄光，通道很长，灯泡却没几个，像是路灯照射之下隐约只能看到灯光下的景象，其余地方都被黑暗包裹，无法看得很清楚。
这里，像是监狱似的，左右两侧的房间全部被铁门锁紧，只有上方一小格类似探视窗的小窗口，以及下方留有一个横向，不是很宽的长方形口子，像是用来递送食物的。
每个房间门上，都标有记号牌，像是房门号码。
整个通道很静，静得有些诡异，光柱下能清楚看到一些粉尘在空气中漂浮，潮湿的腐臭味让方哲误以为自己站在公共厕所。
不，准确来说，公共厕所都没这里臭，也不会有血腥味。
“门诊大楼地下楼层算是四号楼的入口，也算是四号楼的一二层。一号住院大楼下方是地下尸库，目前我所在的区域是二号住院大楼底下，怎么会是牢房区域？这第三病院究竟在搞什么？”
方哲手臂上已经浮现鸡皮疙瘩，身体有些发寒，他联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情。
眉头微微皱起，朝最近的一间牢房的探视窗口望去，里边，正坐着一个老者。
方哲已经做好了受到任何惊吓的准备，却没想到牢房里只是坐着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
房里空间不大，仅有那名老者，以及他屁股坐着的一张由铁架构成的小板凳，还有他头顶上悬挂着的，亮着微弱光芒的白炽灯泡。
老者头发稀松，尽数全白，如同几根白丝点缀在暗黄的头皮上。他的脸上戴着一块黑布条蒙住了双眼，坐在板凳上脸正对着铁门，似笑非笑的翘着二郎腿，脚上的人字拖还在那一抖一抖的，好像很悠哉的样子，又好像是在等待着方哲的到来。
如果他在拿张报纸，方哲一定会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终极杀人王，火云邪神。
没有过多理会，方哲直接往隔壁房间寻了过去。
“诶，别看了，整条通道里就我一个人。”
老者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气息十足，看样子身体状况应该还不错。
不过在他吼完刚刚那句话后，明显能听到他干咳了几声。
老者怎么也没想到，这门外的人看到自己后，理都没理就移开了目光，这让他准备许久的装13姿势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让自己显得有些尴尬。
方哲没有理会老者的话，继续一间又一间牢房望了过去。
的确，其他间没有任何的人，只有一张像是当做床的木板，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通道里，气氛压抑，沉闷，这里不光透着潮湿和血的味道，还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扭了扭脖颈，方哲又返回到第一间病房，他站在铁门外，就这样透着那很小的探视窗口望着里边。
一动不动。
似乎这探视窗提前有被擦拭过，很干净，不像其他间病房那样，上边布满了灰尘和血痕。
里边的老者有些尴尬，只是黑布条蒙住了他的双眼，无法看到脸上的准确表情。
他默默将翘着的二郎腿放下，很端正的坐着小板凳上，先是干咳了几声，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进来吧，这门是开着的。”
铁门厚重，有一定的隔音效果，所以老者几乎是用吼着，才让声音穿透出去。
方哲站在门外，很果断的摇了摇头。
老者：“。。。”
“你不想知道这间医院的情况吗？我知道很多你想知道的东西！”
老者扯着嗓子喊到，脖颈上血管明显，随后又是几声干咳，似乎他的身体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像是有暗疾。
门把手，被轻轻扭动，方哲开了一条缝，透着门缝向里边问道：“那你说说看我现在想知道什么？”
说完，他又迅速将门给关上了。
他只是不想像老头一样扯着嗓子喊话，这样安全又省事，还不费嗓子。
房里的老头被对方气笑了，猛的一阵急咳，他见过谨慎的人，没见过这么谨慎，还贱的人。
老者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示意方哲可以离开，他已经无话可说了。
门，又开了一条缝，方哲用着先前的方式继续道：“你靠后贴着墙，双手举高保持不动，我就进去。”
趁着说话间隙，他还迅速瞄了一眼房间内部，确认没有其他人藏在里边。
老头无奈笑了笑，只得照做，他挪动了一下板凳，发出刺耳的拖移声，然后背部紧贴着冰凉的墙面，双手举高。
见状，方哲推开门，但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外。
门只打开了半边，既能够清楚看到老者的一举一动，又能立马伸手将门重新关上。
“看你一副在这等我的样子，说吧。”方哲一手拉着门把手，一边保持着淡定自若的样子。
老者微微颌首，用那黑色布条望着对方：“方哲，作为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搜查官，你来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章节目录 第113章 人类的本质
一处位于地下，不知是何用处的牢房区域。
一位黑布条蒙眼，看似普通却透着不凡的神秘老者。
更重要的是，这个神秘老者位于诡异牢房里，说出了一段骇人的话语。
方哲双眼微眯，他从进入村庄后，就一直用着郑思明的名字，从未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
除了那个未知人格主导身体的空窗时期，他不知道那个人格有没有说出来。
无法获取那个人格占据身体时的全部记忆，是方哲最大的漏洞。
但大概率是不会，因为像夏燃这种独立人格都是有自己的名字和性格，不会使用其他人格的名字。
而且方哲很自信，自己其他几个人格绝对不是个白痴。
夏燃虽然行事冲动残忍，但他其实是一个很有脑子的人，从他先利用自身能力夺取雨衣男的磁域能力，然后再利用磁域能力应对五床病人的谋略来看，就足以说明问题。
方哲不知道，杜笙那个人格是什么样的，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
倘若他知道杜笙像个傻瓜似的和第三病院里的精神病人玩拍手游戏，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杜笙这个人格不会再出来第二次。
老者，面向方哲，那黑布条很厚，完全无法看到被遮住的双眼。
他嘴巴是微微弯起的，却不是很明显，加上双眼被蒙住，无法分清楚究竟是不是在笑。
老者，在等待方哲的回复。
两人，好像在对视一样，尽管有一方是看不到眼睛的。
“你等我半天，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你不是说，你知道很多我想问的问题？”
方哲松开了握紧门把的手，他索性完全推开了门，走进到房间里。
“你说说看，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对了，我得告诉你一声，在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尊老爱幼这个词。”
说完，方哲脸色逐渐阴冷起来，一手握拳，一脚却微微向后挪移。
他说着最狠的话，却做好了情况不对，随时关门逃跑的举动。
老者这回是真的笑了，笑得很灿烂，还露出了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你不用考验我，我坐在这就是等着你的到来，但是我能透露的东西有限，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
“比如，我能告诉你第三病院的真正模样，我也可以让你猜猜我的真实身份，并且最关键的，我还能告诉你，目前整个局面已经开始失控。”
“但关于逃生通道的线索，是我不能告诉你的。”
老者微微侧头，将那长着为数不多的银发头顶对向了方哲，一副侧耳聆听的模样。
好像是在期待，方哲会先询问哪个。
“我对这家破精神病院的真正模样没兴趣，除非你告诉我这所医院能像变形金刚一样变身。至于你的身份，我更没兴趣。场面失控，也跟我无关。”
方哲摊手：“似乎你对我毫无用处。”
没等老者回话，他开始在房间里走动起来，东瞧瞧墙壁，西瞅瞅地上的血迹。
清了清嗓子，方哲继续开口：“别的病房里都有一张木板床，你这间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板凳。能够知晓我的真实身份和名字，你只有可能是那个代号为‘导演’，将我弄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
老者没有立马答话，而是继续保持着微笑，过了几秒冷场的时间，他才道：“你说，人的本质是什么？”
话题，转得有些快，也有些生硬。
方哲却所谓，他想都没想立马道：“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体质，复读机和鸽子精，简称香菇鸡。不过我还挺想加一条，那就是杠精。”
老者摇了摇头：“不，人类的本质是漏洞，巨大的漏洞。”
他忽然站起了身子，方哲立马有所反应，却见老者只是站起，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
老者笑了笑：“回想一下，你有没有试过紧盯着一个字体，重复写着，看着，然后就会觉得这个字体越来越陌生，完全不是你脑海中印象的那个字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看一段文字的时候，脑海里读出声音的那个声音来源，是你自己的声音吗？”
“你有没有曾经想说某件事情，却突然忘记，明明先前还记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经历，这是记忆缺失嘛？”
“你有没有试过，一个人走夜路的时候，总觉得后边有人跟着，但回过头，却空无一人？这是外界恐惧嘛？”
“你照镜子的时候，会不会觉得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突然很陌生，不像是你自己了？这是镜像人格解体嘛？”
“你来到这里，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曾经来过？这是记忆重叠嘛？”
“人类的本质，就是漏洞，一个巨大的漏洞，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只是别人创作出来的某种程序，亦或者是自我生成的某种漏洞，其实都是被他人创作制造出来的，或者说，这个世界，本就不是我们所见的样子。”
“天空真的是蓝色？你所见的黑色，又真的是黑色？”
老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片，方哲在对方掏口袋的时候，就已经后退到了门边。
卡片，被老者丢在了方哲的脚下。
“捡起来看看。”
老者双手再度举起，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方哲紧盯着老者，视线完全没有移开，他微微弯腰，捡起了那张卡片。
【研表究明，人看在字时会动自字将排好。不信你读重一下段这话，会就现发字全是都乱的。】
“什么狗屁玩意儿！”
方哲将手上的卡片直接往地上一丢，微微歪头看向老者：“我说你不去干传销屈才了啊，从哪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我看镜子里的自己只会觉得越看越帅，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是个大帅比。”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露出了令人发寒的笑意：“但我眼见的老头，不一定是真的老头，你说对吧，陈苟？嗯，你叫不叫陈苟也不一定。”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两人都保持着不动。
老者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慢慢凝固，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举着的双手，慢慢垂了下来。
“很好奇我怎么会知道对吧？你不是说你知道很多我想知道的事情？打脸不？”
方哲活动了一下十根手指，一副做好要战斗的准备。
章节目录 第114章 边缘性人格障碍
陈苟并不清楚，眼前的年轻人是怎么猜测出他的真实身份。
不对，他也不叫陈苟。
陈苟只是很早之前一场剧本中，死亡的一名倒霉蛋罢了，他只是运用自己的能力变成了陈苟的模样。
他能够变成任何死亡在剧本里的演员。
至于自己的真实姓名，原本样貌，他反而有些记不清了。
准确来说，是完全不记得了。
本就是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人，渐渐地被边缘化，同事们聚餐会忘了叫他，领导叫自己总是用“那个谁”来称呼，甚至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只对自己的弟弟好，好像那两个老人都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大儿子的存在。
可能，是自己不善交际，也恐惧社交。可能，是自己工作能力一般。也可能，是自己能力有限，工资微薄到想养活自己都难，而弟弟却实在是太耀眼。
别人的忽视，漠视，让他开始刻意想要去模仿别人。
模仿那些人缘好，受欢迎的人。
只是，他发现自己怎么也模仿不来别人，却反而将自己最原本的一些东西忘得一干二净。
他需要看自己的身份证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得照镜子才记得自己长什么模样。
甚至，他需要反复提醒自己，什么是哭，什么是笑，什么是生气。
渐渐地，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空虚感，仿佛自己存于这个世间可有可无。
在某个夜里，一次割腕失败后，他开始痛哭流涕，他心里很清楚，伤害自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更愚蠢的是，伤害完自己就立马后悔。
看着满手臂的血，以及已经愈合，有着一层血膜的伤口，他又怕又后悔，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他决定去医院看病，一个新交的朋友很友善地伸出了援手，帮助了他。
那个朋友很好，不但记得自己，还很关心自己。
朋友介绍了一家医院，说治疗这方面的心理疾病很有效，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寻了过去。
医院很奇怪，有特别多奇怪的点，不是说医院不正规，毕竟那么大的医院，不是巷子里的那种小诊所。
只是，那家医院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偏僻了，偏僻到，他离开医院后，竟然就想不起来医院的位置到底在哪，明明，先前还记得的。
而且，那所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好像很少，偌大的医院，却没几个医生。
给他看病的医生，是朋友介绍的，还是副院长，这让他很感动。
感动到，无视了这家医院的古怪之处。
副院长说，他患的是“边缘性人格障碍”，这种病症的基本特征是一种人际关系、自我形象和情感的不稳定以及显着冲动的普遍模式。
他听不懂，但简单来说，就是会感到空虚，害怕被遗弃和与现实脱节。
这些病症倒是和自己的状况很像。
副院长还说，值得庆幸的是，他的病还只是初期，并没有很严重。
但，需要住院。
他回家收拾了东西，辞了工作，顺便跟父母说了声。
可悲的是，辞职的时候，领导还愣了一下，然后惊讶的发现，这个要辞职的员工竟然在公司里已经待了快满一年的时间。
领导却觉得没什么印象，毕竟这名员工平常表现也不突出，又不怎么爱说话，和同事间的交流沟通也很少。
打电话跟父母说的时候，父母连忙说要来看他，却忘了他租房子的地址。
将这些不愉快都抛诸脑后，他第二次踏进医院大门时，心里还想着，等我病好了，一定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可是，他的病不但没好，反而更严重了。
严重到，变了一个人。
住院期间，每天都会有陌生的医生来给他检查，并且跟他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副院长，偶尔也会过来，跟他探讨所谓人类的本质是什么。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好像悟到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悟到。
还好，住院费不贵。
要不然，他一定立马离开。
再后来，他从单人间，被安排到了一个四人间的病房里住着。
房间里，有另外三个古怪的病人。
一个听说是杂技演员；另一个觉得自己是只木偶；最后一个，听说是一位守林人。
那些会说一大堆莫名其妙话语的，陌生的医生不再出现，负责他们四位病人的，从始至终只有那位副院长。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副院长，不但没有治疗好他的病症，还给他推开了一扇大门。
一扇通往漆黑深渊的大门。
他知道了所谓的失控者，也知道了所谓的异常犯罪处理局，也知道了副院长的伟大梦想。
以及医院实际存在的意义。
他看着自己幻化成黑影的样子，真的开始思考，副院长一直说的那句，“人类的本质其实就是漏洞”。
因为是漏洞，所以他患有边缘性人格障碍，所以他才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他才一直是个无名小卒一样的人物。
因为是漏洞，那位杂技演员的命运才会如此悲惨。
因为是漏洞，那位同病房的病人才会觉得自己是只木偶。
也正因为是漏洞，那位守林人，才会长着一颗鹿头。
他，出院了。
根据副院长的指示，他在一个地方运用起自己的能力，开辟了一个“演戏的村庄”。
他让人类的恨意化作诅咒，无穷无尽的诅咒，拉人进入村子里，上演一场又一场，诡异莫测的剧本。
他既可以验证人类的本质究竟是不是漏洞，又可以帮助到医院，他很开心。
当那些精彩的剧本一场场正式开演后，他发现人们为了自己能够活命，各种阴险恶劣的招都能使出来，让他大饱眼福，叹为观止。
有扮猪吃虎的，隐藏到最后冷不丁将别人出卖的，有拿别人当替死鬼的，也有那种觉得自己活命无望，死活要拉别人同归于尽的。
当然，也有那种大义凌然的好人存在。
只是这些好人，往往下场都不太好。
慢慢的，他发觉自己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还不够尽兴，他想融入其中。
于是，他便开始扮演起那些已经在各种剧本里死去过的人们，幻化成他们的样子，与其他人一起进入剧本里表演起来。
他继续保持着自己原先不起眼的样子，不招摇，不高调。
任由被他人陷害也好，投票成凶手也罢，反正每场戏最多只会死亡一个人，反正死的人都不会是他。
中途，异常处理局的人不是没来找过麻烦，但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当然，也少不了那家医院的帮助，更少不了另外一些更重要的帮助。
日子像是凝固了一般，他沉浸在一场又一场的剧本戏目当中，好像过了千万种人生。
直到，他变成了陈苟的样子，直到，又一个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人进入到了村庄。
每个进入村庄里的人，他都能够获取一段那个人之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然后自身异能会自动将那场经历改编一下，变成剧本创作出来。
所以他不但能知道每个进入到村庄里的人的姓名和真实身份，也能知道一些对方的回忆。
只是，他惊讶的发现，这名进入到村庄里的年轻人，竟然无法被创作出来剧本。
仿佛，他没有回忆一样，仿佛，他的曾经如同一张白纸。
人活于世，不可能没有故事，哪怕出去拿快递摔了一跤也算是故事啊，哪怕上学的时候被同学欺负也算是经历啊。
他很好奇，一方面是好奇这名搜查官进入村庄里，是意外还是故意的。另一方面，他好奇这名搜查官为什么没有故事。
然后，他用着陈苟的身份，与这名搜查官共同参演剧本，算上这场，已经是第三场了。
他喜欢陈苟的身份，因为他发现，陈苟和他很像。
他喜欢这名搜查官，因为这名搜查官挺有趣的。
章节目录 第115章 事情大条了嗷
回忆，慢慢收回，就像许多无形丝线被抽离回归到了一处。
仍然是那所充满着血腥，潮湿腐臭气味，昏暗肮脏的牢房，仍然是那位少年站在自己的眼前。
双拳紧握的方哲发现，代号为“导演”的失控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被他道破身份后直接怒起展开攻势，而是站在那笑，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老者扯下了蒙着双眼的黑色布条，样子也慢慢变回陈苟的模样。
样貌平平，胡子拉碴，一副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形象，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某种灵气。
样子虽然变化了，但他咳嗽的频率也频繁了许多。
“咳咳，我也懒得装了，还是用回陈苟的样子舒服一些，那个老头牙齿都快掉光了。”
“我真的挺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的，我有暴露出破绽？”
陈苟用手掌抚摸着自己的胸腔，顺了顺气，有些好奇的望向方哲。
见到对方没有攻击的意图，握紧的手指头跟着舒展开来，方哲一脸平静的站在陈苟的面前道：“没有，你掩饰得挺好的，只是有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问题？”陈苟问完，又急咳了几声。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这个村庄里很难重复遇到之前一起演过戏的人，那么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你和那个吴亮，我能重复见着三次？”
方哲咧嘴一笑，他觉得这个问题，很明显就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概念。
他其实也好奇，对方明明可以像一个造物主似的，站在最高处，俯瞰着看着演戏的人的一举一动，为什么还要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跟他们一起演戏。
难道展开能力的条件，是必须要亲自下场表演？
方哲猜不到，也不想猜。
“哈哈哈”，陈苟大笑了几声，他忽然发现好像是这么回事，因为跟对方一起参演过于有趣，反而让他没有注意到这层问题。
“但你为什么不怀疑吴亮呢？”
“我其实用的是排除法，优先排除掉的，就是吴亮。其次是另外两个陌生人，你就显而易见有问题了。”
方哲依旧是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可以从他的语气听得出来，有些许得意。
陈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试探性的问道：“那你想知道那位吴亮的真实身份嘛？他也很有问题哦。”
话音未落，方哲果断摇头：“不，我不想。你如果说了，咱两就决一死战吧。”
几声干咳，陈苟摆了摆手：“别了吧，虽然我能力很特殊，但不妨告诉你，我其实就是一个战五渣，扮演别人我擅长，但只要被别人猜出来真实身份，我完全没有反抗能力，说真的，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吴亮，甚至是其他一些低级别失控者，我谁都打不过。”
“并且，你先前放了那个大招，差点将我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村庄都给毁了，我自身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你以为我现在咳得快要死了，是拜谁所赐？”
陈苟说完，又咳了几声，咳的时候，还有些怨念的斜眼瞄着方哲看。
“之前放大招？还差点把村庄给毁了？”
方哲有些一头雾水，他不记得自己干过这种事啊。
“莫非，是那个未知的人格，那家伙这么吊的？”
心里虽是疑惑，但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平静的模样，丝毫没有任何破绽。
并且，方哲也很奇怪，为什么陈苟胆子这么大，直接就将自己的真实情况说了出来，难道是陷阱，想引诱自己出手？
也不对啊，对方如果实力很强，压根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又是扮老头在牢房里等着他，又是说一大堆废话，直接一拳轰过来就好了。
难道，对方真的就这么信任自己？
方哲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他不喜欢这种事态完全不再掌握之中的感觉，但他却无法主动去掌握，因为他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扛得住叫出夏燃的副作用。
如果叫出来之后，两眼一翻昏倒了，那就真的嗝屁了。
见到方哲一直没有答话，陈苟双眼微眯：“杜笙，关于这个名字，你有印象没？”
“有，当然有。”方哲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陈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半信不信的紧盯着方哲看，却没能看出任何破绽。
半晌，他忽然叹了口气：“害，其实，我觉得你挺有趣的，虽然你表面上是一个漠视感情的人，但实际上，心里流着的血是热的。你不会轻易抛下队友，虽然会耍一些小聪明使诈，但遇到险境始终会顶在前边。你既不是那些烂好人，也不是奸诈的阴险小人，你是一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到，我有一丝想变成你的样子。”
听着这像是发好人卡的句子，方哲果断开口：“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然后就是，你再装成很懂我的样子，我真的会毫不留情的揍你。”
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说话，场面一时陷入到某种莫名的尴尬阶段。
一个一直在咳嗽，一个面无表情，一副大局尽在我掌控的样子。
“其实我想告诉你的有很多，但现在事情发展真的超出了我的预期，这第三病院的剧本实在有些古怪，加上我的身体受损，能力无法全数释放，再继续这样下去，我们都可能死在里边！”剧烈咳了几声后，陈苟一把手抓住了方哲的手臂：“现在第三病院里，同时出现了两名失控者，那两个人把村庄里的规则之力都给破坏了，导致目前整个剧本都出现了异常，我们真的需要寻找到那条逃生通道，才可以逃出去，不然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里！”
陈苟觉得现在有些好笑，创造村庄的人，竟然向外来者寻求帮助。
而导致村庄出现异常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这个外来者，如果不是方哲先前莫名其妙释放了一股威力超强的未知能力，陈苟身体也不会受到伤害，对于村庄的掌控也不会失衡。
更搞笑的是，陈苟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唯一让他产生信任感的，恰恰又是这个外来者，方哲！
“我们真的需要找到那条逃生通道？你的意思是，其实一开始逃生通道就是假的？”方哲发现了问题所在。
陈苟点了点头：“对，原先剧本里，余柔挖的逃生通道被第三病院里的医生发现了，并将逃生通道堵上了，所以根本就无法逃出去，但现在村庄规则之力出现失衡，剧本也出现了异常，兴许那条逃生通道就会出现。”
“那没有逃生通道咋办？”
“等死。”
章节目录 第116章刘亮？
在第三病院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倒着一具尸体，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
散乱的黑色头发沾满了血，黏在了女人血肉模糊的脸颊上，女人尸体旁，站着一个面露癫狂表情的男人。
男人面带潮红，脸上许多颗痘痘都流出了黄色的浓水，肿胀异常。他的瞳孔因十足的兴奋而扩张，呼出的鼻息猛烈，猩红且长的舌头伸了出来，时不时发出舒爽愉悦的怪笑声：“啊哈哈，杀人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都不嫌麻烦呢。”
他一边笑，一边正在掰断女人的手指头，哪怕吴芃芃早就断绝了气息。
再看吴芃芃的另外一条手臂，已经完全被扭曲成没有规则的形状，森森白骨透着血突破了血肉皮肤，让人看得心慌。
“咔嚓，咔嚓。”
骨裂的声音陆续传出，梁泓新突然觉得就算十根手指头加上两条胳膊，似乎也不够玩弄。
他的目光，移到了女人那两条修长的腿，只是，那两条腿已经被他事先打断了，其中一条断裂的小腿与大腿还连接成了三角形。
微微叹了口气，梁泓新将目光又重新移到女人的脸上。
已经等待了，也虐待了五分钟之久，看来这女人是彻底死绝，无法重生了。
一想到现在死了就不能重生，无法像吴芃芃先前那样一直反复虐杀能够重生的自己，无法用那样的方式报复回去，他就觉得有些遗憾。
看了看不远处的那颗病人的头颅，以及病人那具无头尸体，梁泓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先抓住吴芃芃的头发，活生生将人头扯断，随意丢弃在一边，随即又把病人的人头放置了上去，弄成一具男人头，女人身的怪诞尸体。
对于自己的“作品”，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略微可惜的摇了摇头，觉得如果现在要是有针线就好了，起码能够将人头和尸体缝合起来，让这个将一切视作臭虫的女人，死后却得连着臭虫的头颅一起腐坏。
想想，就有些激动呢。
梁泓新站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鲜血，只见他浑身上下涌动着血色的雾气，脸上五官因为极度的愉悦兴奋已经扭曲到甚至变形，一副完全的颜艺脸。
“死了一个，还剩下三个，现在已经完全不用担心有人争抢逃生通道的名额了。”
“只是，我该继续去玩弄其他人，还是一个个杀死，就自己一个人逃出去比较好呢？”
梁泓新有些纠结的在思考着，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先配合着剩下活着的那三个人找出逃生通道，在他们为了能够逃出去，感到开心的时候，再一个个将他们杀死，这将会是最棒的。
最大的绝望，就是让你产生希望后，再亲手毁灭。
“我真是个变态呢，嘻哈哈哈，那第一个该杀谁好呢？就那个长相清秀，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子吧，感觉他像是个领导者一样，我最厌恶这种人呢。”
自言自语说出自己的想法，梁泓新完全无视一旁的尸体，仿佛那就躺着一只六脚朝天的蟑螂一样。
他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
然而刚走没几步，便停了下来，他见到下方有一个倚墙而靠的男生，男生长相普通，身材有些微胖，穿着的袜子上方，露着一个蜡笔新之助的图案。
男生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待许久了，他见到梁泓新走下来后，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笑意问道：“你刚刚说，你要先杀谁？”
他的笑，明明就像夏日傍晚的和煦阳光，看得让人温暖舒服，但在梁泓新的眼里，他却感受到了寒意。
一个看似平常的人，却不知站在这里等待了多久，上方先前才刚刚发生过一场虐杀似的战斗，就算不见到景象，也能听见声音。
梁泓新不用多想也知道，这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血雾，浓厚了些，像是一层薄薄的红色面纱，挂在了梁泓新的身前。
他没有着急出手，自己对于新的能力还不是很了解，没有完全掌握，贸然出手不一定是件好事。
就算先前的虐杀让梁泓新处于一种很亢奋的状态，但他依旧谨慎。
俗话说，拿武器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冷静的疯子。
对于梁泓新的举措，吴亮在心里很满意，但他依旧没打算放对方活着离开。
毕竟，这家伙先前自言自语的时候说到了，要先杀的目标，是自己最敬爱的那位神明。
吴亮抬步，缓缓朝台阶处走了过去，左脚刚刚踩在了第一个阶梯上，一枚血雾凝聚而成的子弹就爆射而出，划破了他的脸颊，擦破的地方，诡异得只留下一道发黑的伤口，隐约散着腐烂的臭味，却完全没有流出鲜血。
其实，梁泓新本不想那么早发动攻击的，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男人，带给他的压迫力很大。
特别是那男人一接近自己，哪怕就走了一步，身体本能的，产生出一种强烈危机感。
仿佛，是一头从地狱而来的恶魔，要将他拖拽到地狱深处。
被攻击后，吴亮停了下来，笑容不减：“哦吼，我这张死人脸皮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你这就弄破了，让我很头疼啊，我还有用呢。”
吴亮抬手想要靠近自己的脸皮，他的抬手动作刚出现的瞬间！从梁泓新所站的地方又爆射出一枚血色的子弹，只不过这次却没有像先前那样攻击成功，子弹还没接近吴亮，就被一股高温给蒸发了。
吴亮的手，已经撕下了盖在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精致的面孔，露了出来。
一头银发，搭配着那精致的面孔，会有多少迷妹为之犯花痴。
去掉人皮面具后，刘亮整个人的身材也开始变化，精瘦且高挑，没有半点先前微胖的死肥宅模样。
A级失控者，代号“火祭者”的刘亮，出现在了梁泓新的面前。
“你刚刚说，第一个准备要杀的目标是谁来着？”
刘亮再度面带笑意的问出了这个问题，双眼里透着森森的寒意。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够完全改变样貌和体型？”
梁泓新有些慌了，他毕竟是刚刚成为失控者不久，对于一切完全不清楚。
默默地，向后退了几步，梁泓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要逃跑。
一睹由火焰形成的火墙，瞬间拦住了他的退路，温度很快上升，让空气有些炙热。
下一秒，刘亮的身形已经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梁泓新的面前，他一手捏住对方的脖颈，将其直接抬了起来，又问道：“喂，别这么不礼貌啊，你这么没家教的嘛？父母怎么教你的，别人问问题，你得回答。”
梁泓新没有理会，也没有挣扎，他直接一拳头挥了出去。
然而，凭空而生的火焰将他的手臂直接包裹住，一股香喷喷的肉糊味散发出来。
“啊！”
梁泓新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无论怎么甩，手臂上的火焰都没办法被扑灭，反而越燃越旺。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再像先前一样，肉体能够再生。
明明在虐杀吴芃芃的时候，哪怕对方砍掉了自己的胳膊，也能快速长出来，怎么现在就失灵了呢？
刘亮捏住对方脖颈的力道加大了些，发出轻笑声：“呵，就算你有再生能力又如何？我统统都能烧了。再问你一遍，你刚刚是想杀谁？”
然而此时的梁泓新，已经完全无法回答了，他的喉结被捏碎了。
晃了晃手上的尸体，刘亮索然无味的将其往上扔了出去，正巧扔在了另外两具尸体的正中间。
打了一声响指，通天的火光出现，三具尸体都被火焰焚烧着。
“我不应该问那个问题的，神明的名字也是这种垃圾配叫的？简直是侮辱！晦气！”
“啊，方哲，你应该认出我来了吧，真好奇你能装多久，嘿嘿。”
再度戴上人皮面具的刘亮，继续变成吴亮的模样，往楼梯下方走了出去。
他的身后，只留下一地的黑灰。
章节目录 第117章即将到来的回收者
牢房里，陈苟还在向方哲问问题：“你说，人类的本质究竟是不是漏洞？”
“漏你妈个头，你再提漏洞，我就打得你漏尿你信不信？”方哲斜眼瞥了一下陈苟，面无表情的威胁到。
陈苟砸吧了下嘴，又咳了几声，随后不甘心的道：“可是你想想，失控者之所以能失控，就是因为漏洞啊，有人心理有疾病，精神有疾病，这些疾病就是一种漏洞，侵蚀了我们。”
他开始将当初副院长对他所说的长篇大论，又复述了一遍。
再复述的时候，陈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方哲先前回答人类的本质是什么的问题时，所说出的三个特性，复读机，真香体质和鸽子精。
自己现在，好像就是复读机再复述别人的内容。
方哲在心里憋着火，如果不是不能叫出夏燃，他真的想把对方打得漏尿。
然而现在却只能口嗨，不能做出实际行动。
不过，装，还是要继续装的，装得自己实力很强，不然万一陈苟莫名其妙的给他来个拧头杀可咋整。
失控者，没有一个可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喻的。
方哲无奈道：“那你怎么不想想，兴许是上天给你关了一扇门，又打开了一扇窗呢？与其说是漏洞，为什么不能说是一种进化呢？达尔文进化论知道吗？卡尔达舍夫等级知道吗？咱们现在是第五类文明，先前还有四类文明你知道吗？兴许我们失控者就是即将崛起的第六类文明你知道吗！”
陈苟不再说话，开始沉思起来。
他突然觉得，方哲说得很有道理，他没办法反驳，因为那个什么卡尔达舍夫等级他听都没听过，什么四类五类文明他也没听过。
看到陈苟在思考，方哲嘴角抽搐了下，他觉得，陈苟其实不适合干传销，适合进传销，这种人最好骗了。
清了清嗓子，方哲伸手拍了一下陈苟的头：“你想多了，俗话说上天给你关了一扇门，还会给你订上窗户，然后往里边放煤气，但是肯定会给你在屋子里留下一件寿衣，这就叫现实。上天是不会让你无路可走的，但会让你走投无路。你与其纠结人类的本质是什么，不如想想怎么样重新掌握这个破地方，然后把我放出去！”
纵使方哲平常想象力不错，喜欢猜测事情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结果。
但他怎么也猜测不到，自己会和村庄里的幕后黑手一起联手，共同应对当下的危机。
这他喵的谁能想到啊？
陈苟又咳了几声，颇具怨念道：“可是不是你之前莫名其妙放了个大招，我也不会受到波及，我不受到波及，所有剧本都能够被我随意掌握。而且先前村庄外头，有好几个失控者，看样子应该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派来救你的，他们也耗费了不少我的异能，不过最致命的还是你的一击，直接把我打废了。”
“再加上第三病院直接诞生了两个失控者，等级还不低，他们的磁场波段影响到了村庄本就制定好的规则，加上我现在身体受到创伤，场面已经全部失衡了。”
“怪我咯？”
方哲瞪了陈苟一眼，后者只能用咳嗽掩饰。
不过，方哲得知村庄外有营救自己的同事，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感动的，这也难怪慧秉和尚会出现在村庄里。
但，这点感动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方哲知道，那群人绝对不是完全冲着救他而来的，应该有别的目的。
忽然，陈苟双眼闪动一丝怪异的神色，这让方哲很紧张，他生怕陈苟会突然不理智。
方哲才不信，陈苟说自己是战五渣，就真的是战五渣了。
“你怎么了？”方哲试问到。
“咳咳，我突然感受到，那两名诞生不久的失控者，突然没了他俩的磁场波段，好像连生机都感受不到了。不过，我却感受到另外两股磁场波段，并且比那两位刚诞生的失控者，更加可怕，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陈苟脸上仿佛写满了震惊二字。
“另外两股磁场波段？”
方哲在心里想了想，他猜到了是哪两个人散发出来的，目前形势，算好也不算好。
他活动了下脖颈，直接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咱两现在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还是去找逃生线索吧。虽然我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搜查官，但我并不想和你为敌，我进来只是想找一个人，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咱两可以做个交易，你保证我离开，我保证村子外边的那些同僚，这一次绝对不会对你下手，这个我敢用命保证。”
说这句话的时候，方哲心里想着是，我真的能用命保证那些同僚对你下手时，我不掺和进去踹上一脚，反正到时候你嗝屁了，我的保证也就失效了，也就不算是言而无信了。
开玩笑，就一个杨海鑫方哲都没把握能够拦住，何况还有很多其他的搜查官。
杨海鑫怎么拦？喊出他死去的未婚妻，媛媛的名字？这只会催着杨海鑫下死手才对。
听到方哲的提议，陈苟点了点头，他忽然觉得，现在又变成了先前两场戏时的场景，他默默跟在方哲的身后，苟着，混着。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挺奇妙的，难怪陈苟本尊一直说，苟，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字。
其实，陈苟很乐意配合方哲，他现在只能信任对方，也很乐意信任对方。
说实话，他很想将方哲永远留在这里，然后一起演一场又一场的剧本，那一定很有趣。
两人，就这样走出了牢房，通道里，静悄悄的。
“你知道有扇推拉门后头，是一个地下停尸库，里边的尸体会自己动吗？”方哲冷不丁询问到。
“卧槽，你别吓我，我不知道啊，我只知道第三病院之前发生过什么，以及余柔做过什么，其他的都不得而知。”陈苟听到尸体会自己动，立马被吓得一哆嗦。他深知第三病院的剧本，所以才会如此害怕。
因为，第三病院麻烦的，只有那群精神病患者，这个剧本不是恐怖类型的，所以没有鬼，自然也不会有会自己行动的尸体。
出现这种现象，也充分说明了，目前这个剧本已经开始出现了异常。
方哲有些无奈，他现在只想确认第三病院到底有没有关于自己母亲的线索，以及关于高医生身上的一些疑问。
关于第三病院的一切，对于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因为他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就算猜错了，也无妨，因为不重要。
方哲想了想，道：“你和那家医院是什么关系，目前看得出来，你创造这个演戏的村庄，实际上是在人为的创造失控者，如果只是为了单纯的虐杀，不可能一场戏下来只会死一个人。”
跟在后头的陈苟摇了摇头，急咳了几声道：“关于那家医院，有很多东西我是无法说出口的，哪怕是名字都不行，说出即死。而且我不认为我是在创造失控者，我只是在观察人类的本质究竟是不是漏洞，而且会进来村庄里的，都是被别人憎恨诅咒的人，他们活该。”
“那你是说我也活该咯？”方哲有些不爽的回过头。
“呃。。”陈苟干笑几声。
突然，他想起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们得尽快走出这里，不久后那家医院会派人过来回收诞生在剧本里的失控者，那家伙实力很强，如果他来了你不一定能成功逃跑！”
章节目录 第118章整个第三病院乱成一锅粥了
正如陈苟所说的那样，剧本的规则之力被打破，异常频出，已经不是他所能掌控的。
整个村庄倒是没太大的变化，那些被憎恨者诅咒所带进来的人们，依旧被关在那狭窄压抑的小房间。
其实那紧闭的木门已经可以推开了，但里边的人就像圈子里的羊群，固化思维让他们没人去尝试推开门，乖乖在房间里等待着，做着打发无聊时间的事情。
目前也没有其他的剧本在同时运行，上演的只有第三病院这一个剧本。
村庄外部，黑雾依旧弥漫，虽然肉眼可见的淡化了不少，如同薄纱萦绕，但那黑雾依旧持久不散。
外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原本一直守在这的肖恩也被调走了。
一开始，救援小组一共来了七个人，然后和尚走丢了，对于这个局里出了名的问题儿童，杨海鑫只好和张悦然一起去寻找疯和尚的下落。
疯和尚之所以危险，就因为他随时随地都会犯病，有着严重的不稳定性。原本和尚是第十六号分局的大队长，就在一次任务执行中，他直接摧毁了半座小镇，导致伤亡惨重，这个，在总部里是严重的违纪。
所以和尚，必须找到。
另外，张洵和陈杰龙赶往鲤城区，处理两起疑是“青铜树”组织成员制造出来的紧急事件；郑思明赶往鹭岛市，处理一起失控者紧急事件。
最后，只剩下肖恩一个人孤独的守在外边。
可没多久，江右城分局来电话通知，在江右城地界内，突然爆发了数起失控者伤人事件，由于地点过于分散，又事出紧急，急需人手支援。
肖恩作为江右城分局大队长，不得不赶回去主持大局，但他又是此次营救小组的成员，按照总部规定，特别行动小组执行的任务优先级最大，再得到杨海鑫的许可后，他才离开的。
抽着香烟吞云吐雾的杨海鑫不屑的笑了笑，现在这种局面，未免也太巧了些。
此时的第三病院里，也很不正常。
原本院子外一片混乱，医生和病人们缠斗在一起，但不知从哪个时刻开始，他们全部躁动了起来。
本来场面只是混乱，压制与被压制，少有血腥。但突然，就见到每个病人双眼都通红一片，牙齿被他们咬得发出摩擦的声响，医生们的脸色也一个个阴鸷了起来，仿佛撕掉了原本的天使伪装。
病人眼里，这群披着白色人皮的怪物们，想要将他们当做食物。
医生眼里，这群蟑螂，臭虫，唯一的用处就是为实验作出点贡献，不然根本不配活着。
撕咬，扭打，喊叫声配合着那四溅的红色，充斥着院外。
更可怕的是，那些医生护士开始思考起来，他们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日复一日都如同被囚禁的犯人一样，待在这所医院里出不去。
他们发现，自己和那群蟑螂臭虫好像没啥两样，这所第三病院如同一座监牢，禁锢着他们所有人，如果病人们是犯人，那他们又是什么？看管病人的狱卒？
有些护士开始抽泣起来，她们之间有人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在外边是有家庭的，有丈夫也有孩子。
只是，那双眼流出的，却是两道血泪，那脸庞，开始支离破碎，龟裂成一片又一片。
精神病患们，倒是记不起来那么多，但他们有的突然回忆起，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进医院的；有的突然想起，还有出院这么一说；更有的想起，许多尘封许久的不堪往事。
那个躺在病房里，一动不动，只知道瞪大两双眼睛望着天花板的女患者忽然记起，她是发现自己老公出轨后，那个臭男人连同那个狐狸精，合谋将自己送进精神病院的，她根本就没病！孩子，自己的孩子是那个狐狸精亲手推下楼的，只是为了栽赃她！为了证明她有精神疾病！
那个臭男人在结婚纪念日那天送的所谓的保健品，自己每天乐滋滋亲口服下的，其实是一种致幻药物！
还有那个倒立行走的小男孩，还有数位二号楼的其他病患，都想起了什么。
精神正常的，发疯了。本就发疯的，更加疯魔了。
医生和护士所穿的白大褂，被鲜血染红，如同披着红衣的恶鬼，面目狰狞。有的脸庞如同玻璃一样尽数碎裂，成为一个无脸的女护士，她一手拿刀，姿势诡异的行走着；有的医生脑袋开始肿胀，裂开，灰白色的脑浆混着鲜血，让本就狞笑的面容更加恐怖；还有的医生，身上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伤口，全是像刀割一般，里边有白色的小虫在爬，甚至还有几只探出了脑袋。
“不就是那场实验我出现了失误嘛，为什么要拿我当实验品，在我身上割了这么多刀，可真疼啊。”
那个医生阴沉着面孔，正巧手臂的伤口有些瘙痒感，他直接用手指头捏住一条，扔在了地上用脚踩爆。
一个病患吼叫着冲了过来，他直接抓住对方的脸骨，硬生生捏碎。
这里，如般若地狱，血气弥漫，喊叫声如雷动。
有些医生护士已经杀出一条血路，他们想要赶紧找到回家的出路，有些病患也跟着跑开了，因为他们记得，在地下好像还关着一些他们的同类。
沉寂在地下的四号楼内，那间恐怖异常的地下尸库里，可谓是群尸乱舞。
每一具可怕的尸体都从那恶心泛黄的池子里走了出来，他们有的要么没面颅，有的要么身上有很多伤口。更有甚者，四肢混乱，被胡乱的缝合，比如左边是手，右边是一条腿，或者是下方腿部，左边是两条人手胳膊缝合在一起，右边却是一条腿缝合着另外一条腿。
没人知道这些浸泡许久的尸体生前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亦或者是死后被怎样的对待，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或许，当这群尸体冲出运送通道后，那些用过尸体的人，才会回忆起来吧。
此时的方哲和陈苟两个人，还在牢房区域内，昏暗的光线照射下，让人有种迷离感。
“你这个破村庄的设定，有些太明显了，第一场剧本难度都不高，集合的大部分都是新手，这算是一种定位局，想测试看看每个演员的潜质如何，从中发掘出有几率成为失控者的人选。随着剧本的场次，难度会逐一加大，大概率演了三到四场后，就会进入到高难度的副本当中，而那时候匹配到的演员几乎都是精神或者心理不太正常的人，他们很可能在彼此的刺激下，会诞生出失控者。”
“你给出演完七场就放人出去的希望，却又设定了，到了后边的场次剧本，几乎都是无解局，就像是这次第三病院剧本一样，当他们产生出绝望情绪的时刻，差不多也就离成为失控者不远了，对吧？”
“我很好奇，你这村庄里给那家医院输送了多少位失控者了啊？”
方哲一边挨个牢房寻找着，一边向守在通道里的陈苟询问。
陈苟一如先前一样，当着一个混子般的角色，他因为听到了一些不明显的可怕声音，有点没认真去听方哲问的问题。
随着那种可怕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传来，陈苟才有些焦急的问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又一扇铁门被方哲一脚踹开，他冲了进去，捡起一本在角落里不太起眼，并且布满灰尘的书本，一点也不嫌脏的拍了拍书本上边积满的灰尘，回头笑道：“找这个东西。”
章节目录 第119章视角的解析
方哲先前在发现老者，也就是陈苟后，他没有理会当时牢房里陈苟的呼喊，一间又一间的牢房探查了过去。
他首先要确保，这个区域没有危险，其次是想要探查，周围的环境。
他记得，当时有一间牢房里的一个角落，躺着一本很不起眼的书本，之所以不起眼，因为上边布满了灰尘，加上本就没有什么光线。
庆幸的是，成为失控者后，他的视力也有所增强。
方哲好奇那本书的内容，如果是什么《关于母猪的产后护理》或者是一些普通的书籍，那也无伤大雅，但如果上边记载了某些关于第三病院的东西，那收获就很大了。
如果运气逆天，来个欧皇附体，兴许这本书就是余柔的日记也说不准。
陈苟说过，他知道关于第三病院的一些事情，但方哲不打算听，因为他信不过对方。他想要自己先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再配合上陈苟的诉说，看看能不能完整的串联起来。
看到方哲笑嘻嘻的捧着一本肮脏的书本走出牢房，陈苟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快点走吧，我听到那个方向传出很吓人的声音。”
他所指的，正是地下尸库的那个方向。
“看来你对这个剧本场景的掌控力度越来越弱了啊，那你知道四号楼的地图吗？比如继续往前走，是通往哪里？”方哲轻轻的擦拭书本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第一页，闻着一股尘土的气味，皱着眉头问到。
可能是书本上灰尘的缘故，陈苟又开始咳得很厉害了，他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摇头道：“我都说了，除了这家第三病院的基本故事，其他的一概不知，余柔到底在哪我不清楚，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什么高炜升医生我也完全没有印象，至于逃生通道会不会出现，我更不知道了！”
方哲表面上一句话没说，心里却暗骂了一句“废物”，如果能随意叫出夏燃的情况下，他敢毫不留情的直接骂出声，但眼下既没有缘时铭给的蓝色小药丸，也不知晓身体能不能承受出叫出夏燃的副作用，他决定还是从心，也就是怂。
值得庆幸的是，这布满灰尘的书本是一本日记本，是一个病人所记录的，虽然不是余柔的物品，但方哲觉得自己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最起码，没抽到一本少儿图画书。
牢房区域的通道，似乎有点长，也似乎是因为方哲正在边走边翻看手中的日记本的缘故。
第一页，就歪歪扭扭的写了日记本主人的名字，陈世鹏。
方哲总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直到，他看到了前边几页记载的内容，才咬着牙想起了这个人到底是谁……（404的前文，就不赘述了，详情见第70章。）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这里是哪里？这个月的上供钱，我该怎么筹齐呢？无上老母一定要保佑我尽快凑到钱啊，不然修仙简直是白修了，我可是把我爹的低保都拿出来上供了呀！”
“感谢无上老母的神迹！我算是修仙者了！我离开了可怕的小房子，被使者接引，来到了天宫！”
陈世鹏，就是雨衣男的后爹，也是导致雨衣男悲惨童年，以及他母亲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
这个人渣，不但把自己久病卧床的亲生父亲的低保和治疗费全部拿走，还逼迫雨衣男的母亲做起了皮肉，的生意。
但是郑思明之前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个陈世鹏在雨衣男母亲还没有遇害前，就离奇失踪了，方哲这才明白，估计是雨衣男或者是他母亲的怨恨，导致这个陈世鹏进入到了村庄里，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方哲忽然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陈苟，让对方浑身发寒，甚至都不敢并肩而行。
“你可算干了件人事。”方哲冷不丁说完这句话，继续低头看着日记，没有理会陈苟的一头雾水。
“我可真喜欢这个地方啊，有花有草，有一个个身穿白色道袍的神仙，神仙还会定时给我们这群修仙者仙药，让我们早日成仙，时不时还带我们去云端上玩耍，体验当仙人的无上妙处，天宫这个地方可真是太好了啊！无上老母诚不欺我，我那些上供金果然没有白交，等我成仙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还要让我爹跟我一样长生！”
“为什么最近神仙们都不来了？仙药也没了。为什么突然出现了那么多穿黑衣的鬼差，真是太吓人了啊！”
“底端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总有鬼魂哭泣的声音？到了深夜里，那锁链在地上拖动的声音是鬼差在抓鬼嘛？可是这里只有修仙者，哪来的鬼啊。”
“为什么我会被拖进到地狱里？那些恶魔又要对我做些什么？这里就是地狱吗？”
“好疼啊，恶魔今天又对我施了法术，为什么他们能掌握仙人的雷电术法？还好我是修仙者，吃过仙药，不然肯定魂飞魄散，只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教会里的家人不是说，天宫就是可以修仙的嘛？怎么会有那么多恶魔呢？”
日记记录到后边，只剩下如鬼画符般的图画，完全无法知道究竟画的是些什么，亦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东西。
方哲合上了书本，开始分析起来，越分析，心里越发寒。
这陈世鹏估计在现实世界里，就已经被鞋教所迷惑，所以才会拿自己父亲的低保和治疗费，以及逼迫雨衣男的母亲赚钱，用着一大堆所谓的上供钱，供养那个所谓的无上老母。
兴许，陈世鹏那个时候就已经疯了。
他因为受到了怨恨，被诅咒到了村庄里，可能在上演第三病院剧本的时候，就被永远的留在了这里，毕竟剧本并不是说不能重复使用。
所谓的接引者，应该就是黑影，也就是陈苟。
身穿白色道袍的神仙，应该就是主治医师，所谓的仙药，就是每天给病人开的药物罢了，陈世鹏被永远的留在了第三病院，也可能是他自愿留下来，成为一名病人，也成为了他眼中的修仙者。
第三病院的住院大楼，楼层都比较高，其中属一号住院大楼最高，陈世鹏写到的云端上，应该就是一号住院大楼的天台吧。
从日记里前边描写得那么好来看，当时的第三病院，应该还是一间非常正常的精神病医院。
后边，穿衣服的鬼差，方哲猜测，应该是装修工人，从四号楼就看得出来，这里装修过。
章节目录 第120章高医生的真面目
推开那扇门后，方哲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边看到高医生。</p>
他觉得，这个世界说大也大，说小，却也很小。</p>
这个高医生，就像是怨鬼缠身一样，怎么都摆脱不掉，好像哪哪都有他的影子。</p>
自己第一次处理的案子，就与高医生有关，在那里，他还见到了一个假的高医生，也就是四号床病人。</p>
高医生待过的那家诊所里，方哲看到了高医生的照片，知晓了他的模样，才得知四号床病人是假的高医生。</p>
不过，方哲发现，那时候所看到的照片，跟现在第三病院里的高医生对比起来，两者的模样有些不太相像。</p>
并不是说发福了那种，而是五官上纯粹的改变。</p>
按照肉铺田老板的原话，真正的高医生已经成了他案板上的肉，被切好了装袋，分批卖给了美食俱乐部的人，兴许现在已经通过各个下水道，汇集到了一起。</p>
但如果假设高医生没有死，那田老板所杀的人是谁，真正的高医生又在哪里。</p>
方哲觉得，自己先前还是办事经验不行，没有询问清楚，也没有调查清楚。</p>
自己最终还是败给了年轻啊。</p>
方哲和陈苟推开那扇门后，是一条阴暗的通道，顺着通道走，则是一个偌大的房间，准确来说，像是手术室，又像是实验室，也像，刑房。</p>
牢房的隔壁是刑房，好像挺合理的。</p>
按照距离来算，现在上方应该是三号住院大楼，也就是那个被锁起来，没有病人住的空楼。</p>
整个宽敞的房间内，灯火通明，上方一颗颗的灯泡宛如浴霸上的暖灯一样，将外界的阴冷驱散得一干二净。</p>
四周，都是洁白的墙壁，有些地方，像是被泼墨一样，鲜血溅在上边显得很有艺术感，一层又一层叠加，颜色都黑了。</p>
有一角，摆放着手术台，手术床的周围，拉起了透明的遮挡帘。</p>
另一边的桌子上，医用器具，实验器具摆放整齐，一大堆都是方哲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p>
但整个房间，最多的还是刑具，比如方哲眼前，就有一个病人坐在电椅上，一旁的高医生正在兴奋的，看着。</p>
见到方哲和陈苟就这样闯了进来，高医生也不吃惊，他依旧带着那股难掩兴奋的笑容，和善的望着两个人，打招呼道：“林。。。不对，应该要叫你方哲才对。”</p>
高医生的这句话，让方哲不禁冒出冷汗，哪怕天花板上的灯光，照下来很暖和。</p>
方哲清楚记得，自己和高医生，压根就没见过面！</p>
“高炜升医生，别来无恙啊，倒是你这模样，让我有些认不出你了。”</p>
毛骨悚然归毛骨悚然，方哲习惯性的让自己看起来是那般的镇定自若，他说话时的亲切表情，完全就像是遇到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p>
电椅上的病人，已经彻底昏死过去，头顶甚至还微微冒起了白烟，不知是被顶上的灯光照太久了，还是电流过量，总之，隐约散发出一股烤肉的香味。</p>
高医生眉毛挑了挑，这个动作让他那本就俊秀的五官，更加有味道了些。</p>
他嗤笑道：“你是自然认不清我的，因为我们见面的时候，我的脸已经变了。”</p>
高医生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他伸手随意的拨弄着自己的发型，让抹了些发油的头发散乱了些，配合上脸上的表情，完全就像是一个受到严重惊吓的男人。</p>
“他们，杀害我妻子的恶魔就是他们，你不是警局派来调查的嘛？方哲警官？请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也一定要帮我，找到那失踪的妻子。”</p>
“噗，哈哈哈哈哈哈！”</p>
惊恐的样子，又被完美的抹去，就像是一张戴在脸上的面具可以随意摘取一样，高医生咧嘴一笑：“怎么样方哲，记起来我们见面的场景没有？”</p>
“。。。”</p>
方哲站在原地，说不出话，脑海里像是被风暴袭过一样，残破不堪。</p>
“这是个高手，这他娘妥妥是个高手啊。”</p>
他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对于高医生的演技，他非常佩服，久违的，算是遇到对手了。</p>
高医生刚刚伪装成害怕的模样，方哲完全记得，在泰安酒店里，两人第一次相遇时，躲在酒店房间里的高医生就是这番姿态。</p>
可是，泰安酒店里的那位，不是四号床病人吗？</p>
见到方哲一直没有说话，躲在后边的陈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对高医生是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完全陌生。</p>
“怎么，惊讶得说不出话？其实一开始我也是如此，原本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就清明了起来，一下子，就想起了很多事情。”</p>
高医生伸手拍了拍一旁椅子上，昏死过去的病人的脸，像是在观摩一件心爱的玩具一样，他微微弯腰，将自己的脸紧挨着对方那透着一股糊味，有几处表皮都焦烂的脸庞，用着一种病态的目光望向方哲继续道：“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属于过去，亦或者说，某种时间断层的独立空间，我，是我，亦不是我。”</p>
“我的五官在未来是动过的，但现在是原先的样貌，这说明，现在的我是过去时刻的我，这第三病院地下的四号楼依旧存在，就足以说明问题。”</p>
“但不知道这里出现了什么变化，我获得了未来的记忆，也知晓了许多事情，同时也想起了你，方哲。”</p>
高医生的话，在方哲心里再度惊起波澜，这说明村庄里的规则之力已经完全失衡，导致第三病院这个剧本里的人，产生了自我意识。</p>
就好比，你一直玩某个游戏，里边的NPC原本只会根据程序设定，反复说一些已经制定好的话，突然有一天，他们有了独立的意识，不再发布任务，不再给你新手指导，而是想着，该怎么逃脱出游戏，来到现实世界里。</p>
而且，高医生那番话，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之前自己在酒店里所见到的，并不是四号床病人，而是真正的高医生。</p>
方哲一时间大脑快速运转，他在逼迫自己尽快吸收高医生透露出来的种种信息，对方产生了意识，那就说明，他绝对记得自己的母亲！</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1章反派可能不会死于话多
方哲确信，现在的高医生，绝对知晓自己母亲的事情，但他不敢立马问出来，高医生是一个变态，一个十足聪明的变态，想要套这种人的话，除非让刘亮来。</p>
打小自己和刘亮，不管是下五子棋，还是象棋，军旗，斗地主，炸金花，总之任何游戏也好，棋牌也罢，方哲就没真正赢过对方。</p>
当然，赢是赢过，但那都是刘亮故意放水，哪怕这放水放得已经很不明显了，但方哲还是非常清楚。</p>
在方哲眼里，刘亮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天才。</p>
只可惜，那家伙现在不在自己身边，不然让刘亮对上高医生，方哲绝对能获取一切想要的情报。</p>
大不了，就放火烧一下对方。</p>
在脑子里整理了一下语言，方哲清了清嗓子：“我说高医生，那你知道，未来的自己是怎么死的嘛？”</p>
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一直很自信的模样，实际上，他心里慌得一批，一旁是危险程度A级别的失控者，整个村庄的幕后大佬，陈苟。对面则是一个影帝，外加十分阴险变态的高医生。</p>
没有缘时铭给的蓝色小药丸强制叫出夏燃，目前身体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叫出夏燃马上就昏倒。</p>
当前形势对于方哲而言，极其不利，但他依旧得装成胸有成竹，一副这个房间我最屌的样子。</p>
“死？我说方搜查官，你脑袋秀逗了吧，我从始至终不是都乖乖的待在泰安酒店802号房，后来被你们工作人员转移到收容所里的嘛？你为什么会说我死了呢？那家酒店不是你们的异常犯罪处理局的距点嘛？哦，不对，不能说你们，得说我们。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你们的外勤人员，张洵还给我任务，让我去那家医院当卧底呢。”</p>
高医生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让人看得不寒而栗。</p>
最起码，方哲从高医生说出第一句话开始，身体就一直发寒，两手掌心冒出的汗水，都可以用来洗手了。</p>
他用真话，套出了高医生的真话，最起码，高医生刚刚所说的那些，都是方哲知道的。</p>
只是，不对，很不对。</p>
杨海鑫之前一直全程盯着，如果四号床病人其实是高医生扮演的，那真正的四号床病人又是谁？</p>
肉铺田老板，杀的其实是四号床病人？</p>
方哲抱着这个想法，继续问道：“高医生，你这样说，我就很好奇了。四号床病人是你假扮的，那我们那时候见到的高医生，其实是四号床病人？死去的那个，也是四号床病人？”</p>
这个问题问出来，高医生就开始笑，嘲讽似的笑。</p>
“哈哈哈，什么叫四号床病人是我假扮的，我既是四号床病人，四号床病人就是我。不过可惜，那么好的病人，一个能够完美模仿我的病人，我应该是见不到第二个了。”</p>
笑完后的高医生，一脸惋惜的模样，他抚摸着电椅上昏死过去的病人，一直在摇头叹息。</p>
此时的方哲，开始努力回想起高医生租的房间里，墙壁上关于所有病人的日记。</p>
有一点内容，被他找到，并且提取了出来。</p>
患有“异装癖”的五号床病人，有暴力倾向，他当时一直欺负同住在一间病房里的四号床病人，但是日记后面有记录到，五号床病人变得很听四号床病人的话。</p>
估计从那个时候开始，高医生就跟四号床病人互换了身份，每天查房的是四号床的病人，而医生则是改变了样貌，变成了四号床病人待在了病房里。</p>
而且从高医生刚刚那番话里，可以确认的是，四号床病人应该是已经死了。</p>
只是，方哲不能够完全信任高医生所说的任何话，其中可能就有假的。</p>
“妈的，和这种有脑子的人交流起来就是费劲，如果能叫出夏燃就好了，夏燃，狗日的夏燃，能不能听见，能听见快出来帮我揍那个医生一顿，回家给你买好吃的！”</p>
在心里又呼叫了一番夏燃，却得不到任何回应。</p>
这让方哲确信，自己目前没办法交换人格，因为之前不管遇到多么危急的情况，方哲在心里呼叫夏燃的时候，虽然对方没有理他，但那种感觉是有的，那种爱答不理的感觉。但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就像夏燃这个人格彻底消失了一样。</p>
不过就算没有夏燃，方哲认为自己成为失控者后，自身不管是力量还是其他方面，都有了明显的增强，面对手无寸铁的高医生，兴许能动动拳头。</p>
不管怎么说，之前面对变态杀人狂田老板和田老头父子两的围剿，方哲也能够逃脱，没两把刷子，是不可能的。</p>
只是方哲觉得能依赖夏燃，为什么不依赖呢？</p>
他往前踏出了一步，脸上扬起了一丝和善的笑容。</p>
高医生也回以微笑：“怎么？我们聊得不是好好的，你这是想要动手？”</p>
看得出来，高医生有恃无恐。</p>
方哲摇了摇头：“一个能够随意折磨精神病患者，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连那白大褂都没有一丝皱褶，真把你当一个文弱医生来看待，我脑子就是真的秀逗了，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敌是友？”</p>
“是敌是友重要吗？我应该算是中立吧，毕竟我也出不去这个第三病院，也没打算出去，因为未来的我还存在，我不会干那种杀死自己然后取而代之的事，没必要。”高医生依旧笑得那般自信，那般让人看得很不爽。</p>
方哲咬了咬牙，决定扔出一个重磅炸弹，这个炸弹绝对会影响到事态的发展。</p>
“我说高医生，那你的妻子呢？患有收藏癖，拿病人当收藏品的其实是你的妻子吧，她未来怎么样了，你清楚吗？”</p>
方哲知道，高医生很看重他的妻子，张洵说过，高医生的妻子患有收藏品，喜欢把高医生的病人当成收藏品，而高医生也受到了妻子的影响，开始喜欢用电击疗法治疗病人，准确来说，是喜欢用电击去折磨病人，满足自己内心的怪癖。</p>
这两个人，都有变成失控者的趋势。</p>
只是，方哲猜测，高医生的妻子已经死了。</p>
果不其然，当高医生听到自己妻子的话题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很阴冷，他冷漠的看了眼方哲：“方哲，我念在咱两一开始见面，对你印象还算好的份上，愿意告诉你很多别人不会告诉你的情报，希望你别不知好歹，主动把我推开。异常犯罪处理局真正的样子，你清楚吗？失控者到底是什么，你了解吗？第三病院归属于精神研究中心监管，我作为第三病院的主治医师，你觉得我是局外人？你跟我提我的妻子，你敢跟我提我的妻子？”</p>
高医生的音量，逐渐提高，可能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马上整理了一下情绪，挤出一丝怪异的笑脸：“方哲，张洵说的话，你就当真了？那有没有人告诉你，成为失控者后，我们的精神值，会受到侵蚀，你以为总部发的，你戴的那块破手表就能抑制得住？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这类人不叫精神病，而是失控者嘛？失控啊，不可控，你懂吗？”</p>
“我们成为失控者后，的确能获取到异能，但随着我们异能使用的次数越多，我们的精神值，也就是理智，会被侵蚀得一干二净，最后只会变成一个怪物，一个不能用常理去形容的怪物。”</p>
高医生开始围绕着电椅行走，一边走，一边摸着病人的脸庞：“人皆有七情六欲，所以每个人自然都有怪癖，不严重的，叫怪癖，严重的，就是瘾。而这种瘾一旦上升，就会极端化，让我们变成失控者，这是一条不归路。”</p>
就在高医生说话的时候，远处，原本若隐若现的奇怪声音，越来越近。</p>
陈苟立马跑出房间，想要将通道尽头的那扇门关上。</p>
方哲觉得高医生的话里有话，他想了想，还是急忙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因为当下事态愈发的不可控，不容许他继续藏着掖着。</p>
“我现在不管那么多，咱两也并非敌人，我现在只想知道，方美娟究竟在哪里！方美娟！你的一个病人！”</p>
高医生神色动容了下，他笑得很肆意：“噢？方美娟，我很有印象啊，我说怎么对你第一印象那么好呢，原来是眼熟啊，你和你妈妈确实长得有点像呢。”</p>
方哲又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激动：“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妈妈在哪里！”</p>
高医生伸手制止了方哲继续向前的举动，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术刀，抵住了自己的喉咙：“啧啧啧，其实呐，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的，但时间不允许啊，第三病院失控了，所有妖魔鬼怪都被放出来了，这对于我而言，可不是一个好消息，那些怪物，恐怕恨死了我吧。”</p>
“方哲，异常犯罪处理局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美好的样子，失控。。。”</p>
方哲直接吼出声打断高医生的话：“你他妈别废话，我只想知道我妈妈的消息！”</p>
“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p>
说完，高医生带着癫狂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手术刀刺向了他的脖颈，他扎的地方，正好是颈部动脉，手法干净利落，非常专业。</p>
大量的鲜血涌出，高医生就这样带着那副笑容，直直的倒了下去。</p>
“我可草拟吗啊！”</p>
方哲赶到了高医生的身旁，看着躺在地上还没有完全咽气的人，狠狠的踹上了几脚。</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2章心机
看着一旁仰面朝天倒在血泊中的高医生，方哲有些头疼。</p>
先前事情发展太快，而且都是由高医生在引导，这导致方哲根本没有时间仔细去思考一些细节方面的东西，有些云里雾里的跟着对方的节奏在走。</p>
现在高医生已经死了，方哲才恍然想起，这他娘的狗屁家伙什么都没有透露。</p>
也可以说，高医生透露出来的一切信息，既没办法去辨认真假，也有可能是在侧面的掩盖什么东西。</p>
他所说的很多讯息，都是方哲本身就知道的，除了高医生还活着这件事，以及肉铺里死去的那个人不是高医生本人。</p>
但，也不一定是四号床病人。</p>
“我在处理肉铺事件的时候，是通过字迹和洗手的方式，来判断泰安酒店里的高医生是假的，但现在来看，这些都是高医生故意让我产生的错觉，在这一点上我完败。我就说为什么他当时会特意写下地址给我，以及我第二次去客房里找他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正好在洗手，还洗的那么随意，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猜测他是四号床病人假扮的。”</p>
方哲虽然知道现在想这些有点事后诸葛亮的意味，但他不得不佩服高医生的心机。</p>
“以高医生的心机，四号病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当成替死鬼，毕竟有一个听命于自己，并且又和自己很像的傀儡，用处实在是太大了。死在肉铺里的，应该另有其人，只是这方面目前还不能确认，如果能够成功逃脱这里，我得好好问问杨海鑫。”</p>
“麻蛋，不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为什么这家伙临死前透露出来的东西表面上很劲爆，实际上都是别有目的，兴许又是一个个陷阱。”</p>
方哲仔细回想起这个过去式的高医生临死前所说出的任何话语，尽量是一个字都不出错。</p>
他知道，这个高医生只是第三病院剧本里的一个人物，相当于另一个维度的高医生，只不过因为当下陈苟负伤，能力出现混乱，导致整个村庄里的剧本受到了影响，剧本里的人物都有了自己的意识。</p>
这就相当于，两个不同维度的同样人物，串联在了一起，所以这个高医生，获得了关于本尊的一切记忆，包括未来的。</p>
这从侧面说明，目前整座第三病院，是很多年前的第三病院，但具体是哪一个年份，方哲还不清楚，但这也算是确认了，他的母亲确实不在医院里。</p>
“高医生临死前说，整个第三病院里的妖魔鬼怪都被放了出来，他是害怕那些被放出来的人报复自己，所以选择了自杀。但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害怕那些妖魔鬼怪的报复，毕竟这里边有大部分都是他创造出来的，哪有创造者会害怕自己创造出来的产物，他死，就是为了恶心我，既不让我获得更多想要的情报，还想借着自杀多做一些事情。”</p>
“比如，挑拨离间一下。”</p>
方哲看着另一边电椅上，已经彻底没了气息的可怜病人，微微摇头，高医生最后故意提到了张洵和异常犯罪处理局，并且讲了一些他的想法，这里边挑拨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p>
明显到，方哲不得不怀疑，这里边更深层的涵义又是什么。</p>
同样作为“老阴比俱乐部”一员的方哲看来，高医生所做，所说的一切，都是有某种目的存在。</p>
但至于孰真孰假，就得他自己去分析了。</p>
所以，方哲很讨厌和这类人打交道，费脑，又费心。</p>
特别是，当他冷静下来仔细回味关于高医生种种一切经历，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p>
高医生一方面是精神研究中心的人，在第三病院当主治医师，另一方面又是被异常犯罪处理局派去那家医院的卧底，但从他利用四号床的病人和田老板，营造出自己假死的情况来看，他的真实身份就更加的扑朔迷离，让人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边的。</p>
也可能，既不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也不是那家医院的，而是一个三面间谍。</p>
“成功出去后，我一定得好好调查一下高医生的情况，着重点应该从他的妻子身上下手，这不单单关系到我妈妈的消息，如果被这种很有城府的老阴比盯上，麻烦事只会接踵而至，让这种人活着，我睡觉都不会香甜。就是不知道高医生本尊能不能获取到这个过去式高医生的记忆，如果能的话，那我就更不能让他活着了，毕竟我的把柄被对方掌握了！”</p>
就在方哲咬着大拇指指甲陷入深思的时候，陈苟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p>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高医生，也看到了那柄明晃晃的手术刀，但陈苟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急促的说道：“方哲，赶紧走吧，有一大群尸体正往这边涌过来，通道里的那扇门兴许拦不住多久了！”</p>
方哲抬头看了一眼对方，聆听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怪叫声，摇头道：“不慌，整座第三病院都出现了异常，高医生既然恢复了神智，这代表上边的那些医生护士，以及一大批的精神病患者也同样会如此，下边是尸体，上边可能会更加可怕，跑哪都是麻烦。”</p>
“那该怎么办！”陈苟猛咳了几声后，连忙问到。</p>
他现在能力已经用不出来了，从第三病院转移到村庄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p>
关于自身是个战五渣的事情，陈苟倒是真的没有欺骗方哲。</p>
虽然是危险程度为A级别的失控者，但他的能力只有两个，一个是利用强烈的憎恨创造出来的诅咒之力，维持着整座村庄，将那些被人憎恨的人强行拉入村庄里；另一个就是能够变身成已经死亡过的角色，并且获得相对应的记忆和样貌。</p>
但论作战能力，只能比普通人强上一点。</p>
所以陈苟眼下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方哲身上，就像前两场剧本一样，只是那时候他是一个旁观者，主导者，现在却实实在在变成了身临其境的演员。</p>
不得不说，有些讽刺。</p>
方哲仔细想了想，转身朝着房间深处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再踹一脚高医生的尸体。</p>
他走在最前边，脸色不是很好看：“你把第三病院的背景故事，全部告诉我。”</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3章古怪的小女孩
鲤城市第三病院，是一家很出名的精神病医院，之所以出名，并不是说这家医院口碑有多么的好，只是单纯因为这是一所精神病医院，当地唯一一所，精神病医院。</p>
在鲤城市当地人的眼中，这里透着不吉利和诡异，很多经过的人都会选择绕着走，生怕沾染某种晦气。</p>
当然，第三病院其实离市中心很远。</p>
在孩子眼里，第三病院常常是自家家长用来恐吓他们的代名词。</p>
“你再不听话，我就把你送到第三病院里去！”“你下次再给我考38分，自己用红笔改成88分，我就把你送到第三病院里去！”</p>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就好比大灰狼会吃不听话的小孩一样可笑。</p>
当然，家长每次恐吓他们的这种话，在小孩子的眼中，又变成了自身用来攻击别人的用语。</p>
特别像是方哲这种经历过重大家庭变故的，家中着火，幼年丧父，母亲发疯的，悲惨少年。</p>
他在学校里听过同学嘲笑的最多话语，就是你妈妈在第三病院，你的家就在第三病院，你是从第三病院里出生的。</p>
方哲对于这些侮辱他的话语，都有些习以为常了，习以为常到，他对第三病院还真的生出一种亲切感。</p>
“关于第三病院的剧本，我从余柔那里获取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这里原本只有门诊大楼和一号住院大楼，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开始改建装修，又多了其他住院大楼，而地下的停车场，被改成了隐藏的第四号住院大楼。改建完毕后，第三病院新进来了一批医生护士，同时也从周边城市转移了许多病人进来。”</p>
“再后来，第三病院里的医生，开始利用那些精神病患者，进行一些惨无人道的实验，毕竟有许多精神病患者，都是一些走失，没有家人的流浪汉，被有关机构强制送到医院里来的。或者是被家里人送到精神病院，连住院手续都没办理，就把病人直接丢在医院里，然后消失得悄无声息。”</p>
“余柔是第三病院还没改建前，就已经存在的护士了，她因为资历较老，成为了特殊治疗室的专属护士，不过正是因为这个身份，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余柔才知道了这家医院的黑暗面。”</p>
“她有向院长反应过，得到的却是敷衍和变相的威胁，再向上一级汇报，估计是不太现实，因为那时候就有同事在默默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上班有人搭伙一起，下班也有人跟着，甚至连同床共枕的丈夫，那个自己最亲密的家人，其实也是医院里的医生。种种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让她接触媒体，接触到外界，公布出第三病院所掩盖的事情。”</p>
“迫于无奈下，余柔在医院的地下四号楼，开始偷偷挖一条逃生通道，想利用这条通道转移病患。”</p>
“但她不知道，在医院外边，都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在医院里，更是如此。不知道是为了玩弄，还是故意想打击她，等到余柔辛辛苦苦将逃生通道挖好，正满怀开心的时候，高医生和自己的丈夫，带领着一堆人将她捉了起来，逃生通道，也被堵上了。”</p>
“那条通道，从被开凿到被堵上，就没有一个病人接触过，甚至都没看到过。那条通道就这样被永远的埋在了，四号楼阴冷昏暗，毫不起眼的角落里。”</p>
“后来，第三病院上方的数栋住院大楼又重新装修了一遍，而关于地下四号楼，就再也没消息了。”</p>
一边跟着方哲走，一边将第三病院的背景故事说了出来，陈苟脸上从始至终就没有过多的表情，完全就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p>
走在前头的方哲听完后，停驻了脚步，他默默叹了口气：“这个余柔，倒也是个温柔的人啊。”</p>
后头，古怪异常的嘶吼声传来，紧接着是铁门倒地的声响，很响亮，如同闷雷。</p>
方哲压根连头都没回，他正在记着距离。</p>
高医生所在的实验室，是位于第三号楼的下方，这也就是说，继续往前走，就是五号住院大楼的位置，前方，不知道又有什么，再前方，应该就没路了。</p>
。。。。。。</p>
一间昏暗潮湿的病房里，仅有顶上一扇小窗户，透着微微的光线，光柱里，可以清楚看到飞舞在空中的灰尘。</p>
有一双明亮透彻的眼睛，正在紧盯着这道光线看，仿佛是渴求了光亮许久。</p>
光亮照射出，一张小女孩的面容，尽管脸上布满了肮脏的黑灰，但还是看得出来，是个可人的小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p>
那张娃娃脸上，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透着光线的反射，里边仿佛藏着万千星辰，小巧的鼻子上，鼻尖顶着一抹黑色脏灰，却让人不觉得很磕碜，反而有点调皮的意味在里边，就像是贪玩的小姑娘偷吃蛋糕时，因为吃得太快，鼻尖上不小心沾到了奶油一样，煞是可爱。</p>
她的小嘴巴，两片有些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正在一合一闭，像是在呢喃自语，又像是无聊故意砸吧着嘴玩耍。</p>
兴许是玩腻了，也可能是看腻了，小女孩将视线移到了房间的另外一边。</p>
视线所至之处，是完全的阴暗，丝毫没有被任何光亮照射到。</p>
那里，靠墙斜躺着一具骷髅，已经被风化很久，骨头被腐蚀得有些发黑，虽然阴暗，但小女孩还是能清楚看到，那具骷髅的脖颈处，挂着一条锁链，因为血肉已经完全被风化没了的缘故，导致那套在脖颈上的锁链有些宽松，倒像是一个脖套。</p>
骷髅的四肢，也就是四条骨骼，骨头尽碎，应该是生前，就已经被打断了。</p>
小女孩默默走到了骷髅的身边，有些不舍的，小心翼翼的抱住了骷髅，她的动作异常的轻，生怕弄断这具风化已久的骨头。</p>
“阿姨，谢谢你这么久的陪伴，但是我想出去玩了呢。”</p>
“好可惜啊，阿姨，你之前明明给我取了名字，我却完全想不起来了，还有好多事情，我都记不起来了。”</p>
“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记得那些将你关在这里，并且打断你双手双脚的人！”</p>
“余柔阿姨，不要觉得寂寞，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糯米丸子。”</p>
“走啦~阿姨~”</p>
小女孩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骷髅，一蹦一跳的，她头上的两条马尾辫，有一条正好松乱开来，毕竟已经好久没人教她，该如何给自己扎辫子了。</p>
她从床边拿了自己盖了许久，陪伴了自己许久的毯子，本来是想带出去，却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将那块毯子盖在了骷髅身上。</p>
病房那扇冰冷的门，牢牢地锁着，小女孩径直走了过去，轻轻抬手一推，铁门应声倒地，发出巨响，同时震起一地灰尘。</p>
这扇铁门，仿佛就像是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轻易地被捅破。</p>
小女孩摆手挥散灰尘，嘴巴还发出“噗噗”的吹气声，她没走几步，突然被地上一块布满灰尘，却依旧闪着光亮的金属牌子所吸引。</p>
她拾了起来，看着牌子上的照片和字体，露出了微笑。</p>
还好，阿姨在房间里，教过自己许多知识，其中就包括认字。</p>
“席存希？存希？心存希望，是个好名字啊，这应该是阿姨在冥冥之中，送给我的临别礼物吧。”</p>
“阿姨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席存希，以后我就叫席存希啦~嘻嘻~”</p>
“谢谢你啊，余柔阿姨，你最后送我的这件礼物，我很喜欢~”</p>
小女孩冲着病房招了招手，随后蹦蹦跳跳跑开了。</p>
病房里，那原本靠墙斜躺着的骷髅，忽然碎裂，裂成数块，因为脖颈骨头那里，还被锁链套着，导致那颗骷髅头被扯断裂后，直接滚到一旁，正好停在了光线照射的地方，可能是光亮照射的缘故，也可能是骨头在落地后磕碰到了哪里。</p>
总之，透过光亮，可以清楚看到那骷髅头，好像是在咧嘴大笑。</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4章遇到小女孩就要大吼一声，去吧精灵球
第三病院上方，此时就宛如一座被丧尸占领的城市一样，倒也不是说医生或是病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截然相反，他们都恢复了神智，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只是不像高医生那样获取得完整。</p>
毕竟，高医生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p>
医生与病人，互相躲着彼此，一方是因为嫌弃，另一方则是克制着自己的仇恨心理，都假装无视对方，但偶尔也有几个发生了肢体上的接触，然后就是一地的血和残肢。</p>
这两个群体目前的共同想法，就是逃离出这所囚禁他们许久的医院，至于以往的恩怨，都可以暂时放下。</p>
医院里，被打砸一通，有的病人暂时无法报复医生，只好将怒火发泄在了这栋冰冷的建筑上，他们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酒精与火柴，放火点燃了这里。</p>
一时间，乌烟滚滚，原本洁白的墙壁，被火焰熏黑。</p>
不管是病人还是医生，都在一边寻找着逃出去的方法，一边寻找着那几个外来者。</p>
原本他们都以为那几个人的身份和自身是一样的，医生觉得是同事，病患觉得是同类，直到村庄开始失衡，他们恢复了些许神智，才想起那几个人其实是外来者。</p>
医生认为，找到那几个外来者，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p>
在一些病人眼中，外来者里尤其是那个长相清秀，个子不是很高的年轻男生，他们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那个混账家伙！</p>
地下四号楼里，方哲暂时将高医生阴了他这回事抛诸脑后，一切的后续都只能等自己成功逃出这里才能够去调查，去追究。</p>
不然，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p>
眼下，背后的嘶吼怪声越来越接近，周围两侧都是冰冷，空无一人的房间，这些房间都被铁门牢牢地封锁住，无法打开，也没有可以窥探室内的探视窗。</p>
身边，跟着一个面无表情，也没有半点用处的陈苟。</p>
而方哲自己，同样失去了自身最大的依仗，夏燃。</p>
现在不是在玩什么密室逃脱，光靠脑子就行，而且方哲很有自知之明，他原本就不是一个智商爆棚的天才，他那点顶多算是小聪明。</p>
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得很帅了，如果还是那种超智商天才，那真的太不合理了，老天爷都会嫉妒。</p>
并且，自从有了夏燃这个副人格出现后，方哲发现自己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得到了大幅度增强，不管是视力，听力，还是力量。</p>
可纵使如此，他还是将夏燃当成他最大的依仗。</p>
为什么？纯粹因为他懒。</p>
他一直记得一句话，“会干活的都是有能力的人，而聪明的人则是会让这些有能力的人替他做事。”</p>
方哲不记得这句话是谁对他说的，但他一直牢牢记在心里。</p>
两人，行走在这空旷且昏暗的通道内。</p>
这里并不安静，因为后边总会传来断断续续，若隐若现的怪叫声，好像很接近了，却又好像那群没脑子的家伙迷路了，在绕圈圈，所以传来的声音才会是这个样子。</p>
两个人就这样走着走着，方哲忽然停下了脚步，陈苟立马跟着停了下来，道：“怎么了？”</p>
“嘘。”方哲做出噤声动作，侧耳听着。</p>
远端，通道那望不见尽头的，漆黑一片的深处中，传出孩童嬉笑的声音，伴随着让人寒毛直竖的哼唱声。</p>
那一蹦一跳的脚步声，倒像是僵尸在一蹦一蹦的行走一般。</p>
当然，漆黑深处里传出来的哼唱声其实很悦耳动听，但此时在方哲的脑海里，他听到只觉得瘆得慌。</p>
毕竟，在这空无一人的通道里，怎么可能会有正常人出现，明明两侧房间的铁门是推不开的。</p>
他想象着，从那黑影里，会有一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长着两颗锋利且尖的僵尸牙，一蹦一跳的小僵尸出现。</p>
这前有未知的恐怖，后有一大群恐怖的尸体，当真是进退两难。</p>
方哲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陈苟也有些无奈与悲催，他颇具怨念，偷偷的瞪了一眼身边的人。</p>
自身现在的情况，整个剧本的失衡，都是拜身旁这个人所赐，但更让人气愤的是，你还得依赖这个始作俑者。</p>
就好比，他把你骗到荒无人烟的小树林里揍了一顿，浑身是伤的你还得求着对方再把你带回去，因为你口袋里没有钱坐公交车。</p>
这你找谁说理去？</p>
就在陈苟胡思乱想的时候，方哲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继续往前移动着。</p>
毕竟，前方最多只有一个吓人的玩意儿，但后边，可是有一大群形态吓人的尸体。</p>
方哲寻思着，怪物只有一个，大不了推出陈苟，自己趁机逃脱，总好比后退面对那群尸体要有胜算。</p>
两人移动得很慢，但前方阴影处里那个未知的恐怖，却蹦跶得越来越快。</p>
还好，方哲和陈苟都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们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心跳加速，顶多就是对未知有些恐惧和好奇感。</p>
两方，即将相遇。</p>
然而，没有想象中可怕僵尸的出现，有的，只有一个披头散发，个子不高的小女孩从阴影里跳了出来。</p>
席存希有些后悔了，明明自己不会扎辫子，为什么还要选择蹦跶这种动作幅度较大的行走方式，本来一条麻花辫就已经松了，刚刚在跳的时候，另外一条也松了。</p>
这披头散发的模样，倒有点像小时候的贞子。</p>
方哲和陈苟对视了一眼，对于眼前这个小女孩有些好奇。</p>
席存希微微歪头，对于眼前这两个陌生人也有点好奇。</p>
两方就这样互相瞅着，倒是没有谁先喊出经典的那句，“你瞅啥。”</p>
陈苟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一下方哲，小声道：“诶大神，你可以收服她嘛？”</p>
方哲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怎么收服？我帽子反戴掏出个精灵球，大喊一句我收服她啦？然后她在喊一句，皮皮卡丘？”</p>
“皮皮卡丘~”席存希倒是很配合。</p>
“咳。”</p>
方哲轻咳一声，他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很温柔的冲着面前的小姑娘挥了挥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往前方走去。</p>
他才不会作死去询问什么，毕竟对方是个头发披散下来，看不清面容的未知者，能够出现在第三病院里的，没一个会是正常人。</p>
方哲只想和对方没有任何交集，大家萍水相逢随后各走各的就好。</p>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个笑容在席存希眼里看来，则如春风拂面一般温和。</p>
席存希心里想着：“咦，这个大哥哥冲我笑诶，他是不是喜欢我？”</p>
陈苟看到方哲动了，也跟着有样学样的，冲着小姑娘笑了一下，然后紧跟着方哲的步伐，生怕对方将他落下。</p>
一步，两步，就在方哲与女孩并肩的时候，席存希微微歪头：“大哥哥，前边的尽头就是焚尸炉喔，没有路了。”</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5章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前边是焚尸炉？没有路了？那这小女孩从哪冒出来的！”</p>
方哲冷不丁一哆嗦，因为他发现那个披头散发的小姑娘正看着自己，那杂乱无章的黑发下，不知道藏着怎样恐怖的面容。</p>
他逼得自己强挤出一丝微笑，顺势把握紧的拳头藏在身后：“那小妹妹，你。。。”</p>
方哲本来想问对方从哪里来，但他又怕对方回句，我从焚尸炉里爬出来。</p>
如果问，那你爸爸妈妈呢，又怕对方来句，我爸爸妈妈都被烧成灰了。</p>
好家伙，每句询问都是送命题啊。</p>
深思熟虑一番，他咽了下口水：“小妹妹，你。。。吃了没？”</p>
方哲心想着，只要对方不来句，我刚啃了一嘴骨灰，或者是，食物不就近在眼前吗。</p>
那一切都好说。</p>
不然，只能委屈陈苟留下来当食物了。</p>
“咳咳咳！”陈苟被方哲开口的第一句话弄得一阵急咳，好家伙，一上来就问人家吃了没，可真够接地气的。</p>
席存希微微歪头，从始至终都没有理会陈苟，仿佛这个人就不存在一样，她的头发遮住了此时害羞的表情，心里想着，“哇，这个大哥哥好温柔，竟然会关心我。”</p>
她伸出双手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撩开，露出了那脏兮兮的清瘦面容，甜甜的笑道：“还没吃呢。”</p>
方哲本以为面前的小姑娘长相会很恐怖，他差点都将头撇开了，但当他看到对方那灰头土脸的正常人类面孔，只觉得对方像是一个小乞丐，心里的恐惧感稍微降低了些。</p>
他继续笑道：“啊，真巧，我也还没吃呢，那小妹妹你知道哪里有出去的路吗？你告诉哥哥，哥哥请你吃好吃的。”</p>
他不敢说什么你带我出去这类的话，毕竟对方一切都是个迷，不能够信任。</p>
“唔。”席存希想了想，嘟着嘴，一手指了下后方，一手又指了下她刚刚过来的方向：“从那边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走出去。焚尸炉那边有一个电梯，可以通到楼上。”</p>
方哲想都没想，马上点头说了声“谢谢”，就急忙想往焚尸炉的方向走去。</p>
然而，他刚转身，就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住，并且力气惊人，像是有十头牛拉住了自己一样。</p>
“可是哥哥，我不喜欢焚尸炉那边，那边烧了很多人，咱们还是走另外一个方向吧，好不好？”</p>
席存希拉住了方哲的衣角，露出了可怜巴巴的模样，如果她稍微再胖一点点，那模样简直会可爱到爆表，只可惜她现在太瘦了，两边的脸颊都凹陷进去，颧骨凸起明显。</p>
方哲有些尴尬，他微微用劲想要挣脱开来，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强颜欢笑道：“啊哈哈哈，是这样啊，那要不这样，小妹妹你害怕的话，继续往那个方向直走，哥哥我呢，需要到楼上去，所以咱们就在这分道扬镳吧！保重！”</p>
再使劲，小姑娘还是没有松手，自身衣角仍被对方死死地拽着，方哲欲哭无泪。</p>
还好，陈苟还算是讲义气，一直在旁边看戏，他生怕陈苟这时候幸灾乐祸来句，“你俩继续拔河，我先走一步啊。”</p>
席存希嘟着个嘴，心里像是在做着什么纠结的决定，后方尽头，尸群涌来的方向，怪声连连，越来越清楚。</p>
但小姑娘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站在原地思考。</p>
方哲急得五指松开又握紧，松开又握紧，就冲这谜一样的小姑娘牛一般的力气，他明显就不是对方的对手啊！要不然一拳头下去，哪还管你害不害怕。</p>
他继续尬笑：“小妹妹，要不然这样，你先松开哥哥的衣服，如果你要是喜欢哥哥这件衣服，我可以马上脱下来送你，你先松手还不好？哥哥上楼有急事，很急很急！”</p>
席存希脸立马红了，只不过因为脸上都沾满了灰的缘故，加上通道里光线比较昏暗，无法看得清楚，她心想着：“啊，这个大哥哥真好，不但关心我，还要送我礼物，这个世界上除了阿姨就属他对我最好了，爱了爱了。”</p>
抓住衣角的手，并没有松开，席存希抬头：“大哥哥，那你带我去焚尸炉吧，不过你得让我一直拉着你的衣角，因为我害怕。”</p>
方哲求救似的看了一眼陈苟，陈苟默默的将视线移开。</p>
“。。。”</p>
方哲无奈下，只好点了点头，看着小姑娘开心，激动的笑脸，他心在哭泣。</p>
要是，要是能把夏燃叫出来就好了。</p>
三人，往黑暗处走去。</p>
由于有席存希在后头的指路，他们一行三人很快就来到了那所谓的电梯。</p>
当然，其中他们经过了一处很大的空间，那里就是小姑娘口中的焚尸炉，只不过方哲没来得及多看几眼，就被席存希硬拖着快步跑开。</p>
他倒是想留下来多观察一下，只是奈何这明明看起来很瘦弱的小姑娘，哪来这么大的力气！</p>
老旧的电梯缓慢的上升，狭窄的空间里，方哲发现身边的小姑娘似乎很恐惧的样子，紧紧挨着他，拉住衣角的手也在不停地发抖。</p>
好像，小姑娘很怕电梯，又好像对电梯有着某种不好的回忆。</p>
“别怕，这是电梯，不吓人，很快就到了。”方哲低头安慰了一下对方。</p>
“嗯。”席存希怯生生的点了下头，发出蚊子般的声音。</p>
心中却对这个大哥哥，好感度再次加一。</p>
电梯门，开了，楼里清新的空气，简直比地下要好闻许多，只是，方哲闻到空气里夹杂着一股烧焦的气味。</p>
这种气味，让他想起小时候一些很不好的记忆。</p>
楼里，空荡荡的，好像废弃了许久，每间病房都和下方一样，铁门紧锁，没有探视窗，只有冰冷，密不透风的铁门镶嵌在那。</p>
铁门上，贴着块牌子，写着房间号，每个房间号前都有“特殊治疗室”的字眼。</p>
方哲情不自禁的走到距离最近的病房门前，试着推了推铁门，除了触手可及的冰寒外，铁门纹丝不动。</p>
他的牙齿，咬着，摩擦着，拳头紧握着。</p>
“我妈妈，就是被关在这样的房间里？这他妈的是特殊治疗室？这就是牢房！”</p>
一拳，打在了铁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肉眼可见击打的地方立马凹陷了一块。</p>
陈苟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有些疑惑，他觉得方哲一直是个冷静的人，为什么到了五号住院大楼后，突然这个样子。</p>
席存希也愣了一下，目光紧紧看着方哲打向铁门的拳头，有一丝心疼，她心想着，哥哥如果讨厌铁门的话，以后见到一扇就拆一扇。</p>
不远处，突然有一个人被巨响吸引，探出了半个身子。</p>
当他看到方哲的身影后，立马惊喜道：“大神！”</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6章四目相对
吴亮，不，准确来说，是戴上人皮面具的刘亮。</p>
这用死人皮制作而成的面具，是刘亮花了大“价钱”，从一个穷凶极恶，危险级别很高的失控者手里买来的。</p>
其作用，就是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外形，不管是样貌，还是体型，甚至是声线和屁股里边的几根毛。</p>
戴上面具堪称天衣无缝，亲妈来了都认不出。</p>
大“价钱”，的确是大价钱，但值得。</p>
当刘亮通过特殊渠道那里，第一时间得知了方哲被带到“演戏的村庄”里去后，立马作出了相应的计划。</p>
他先是去寻找制作人皮面具的材料，因为那名失控者有个规定，想要制作人皮面具，必须自带材料。</p>
正好，找材料的同时还能让人憎恨自己，一举两得。</p>
他绞尽脑汁，做了一件又一件令人发指的事，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憎恨自己，诅咒自己，直到成功收到剧本。</p>
当手中的材料都能够做几十副人皮面具时，刘亮终于如愿以偿，拿到了那本剧本，在他眼里，这剧本就相当于能够见到自己神明的邀请函。</p>
仿佛，是宅男获得了心爱的妹纸偶像的握手券；仿佛，是追星脑残粉收到了爱豆的见面会门票。</p>
拿到剧本时，刘亮双手都在激动地颤抖。</p>
刘亮其实原本没打算这么早与方哲接触，但村庄的确是太危险了，更主要是，关于村庄的情报，在失控者的黑市里，少之又少。</p>
他既担心，同时也很期待与方哲的重逢。</p>
他既希望方哲识破自己的伪装，同时又不希望方哲识破他的伪装。</p>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方哲。</p>
还好，他深知，以方哲的性格，就算识破了自己的伪装，也不会直接挑明。</p>
顶多，会无端端找个理由打自己一巴掌。</p>
刘亮想着，被打巴掌就被打巴掌呗，毕竟立场互换一下，他应该也会这么做。</p>
不对，如果立场互换，刘亮觉得自己绝对下不去这个手。</p>
解决掉那个脑残后，刘亮朝着五号楼的方向走了过去。</p>
那个脑残，就是梁泓新，但刘亮不知道那家伙的名字，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是感觉到有两股失控者的磁场波段莫名诞生，就根据源头寻了过去。</p>
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特别是这种意外会影响到方哲的安危。</p>
然后，他就躲在楼里的阴暗处，准确来说，是光明正大站在楼梯口，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p>
刘亮也没想到上方厮杀正爽的那两个人，实力弱到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p>
本来都没把那两个人放在眼里，可偏偏，梁泓新作死的，竟然敢把方哲列入自己第一个要解决掉的对象。</p>
他还自言自语的说了出来。</p>
这代表什么？代表有人在你面前说你最敬爱的爱豆坏话，那只能送对方下地狱了。</p>
从始至终，刘亮都不知道那个脑残叫什么名字。</p>
他急着去五号大楼，因为根据手中掌握到的线索，五号住院大楼就是第三病院设立的特殊治疗室，专门用来关押最危险的病人，以及实验成功品。</p>
刘亮，在来村庄之前，就深知关于第三病院的一切。</p>
他很早就有一个专门属于自己的情报网，而且范围巨大，遍布全世界。</p>
方哲的母亲，曾经在第三病院的特殊治疗室里被关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被转移了，转移到哪里，就连刘亮也不清楚。</p>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方哲更想找到方美娟，那刘亮绝对是不二人选。</p>
比方世军的排名，还要靠前。</p>
比起方哲的安危，提前掌握到关于方美娟的信息更为重要，刘亮并不担心方哲，因为他知道陈苟绝对会跟着。</p>
只是，刘亮算漏了两点，那就是关于陈苟负伤这件事，以及杜笙这个未知人格的诞生。</p>
他是等到发现第三病院里的医生和病人开始不对劲后，才联想到第三病院可能出现了某种异常，就像是游戏出现了BUG。</p>
再联想到副本会出现漏洞，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幕后主导者出现了某种异常。</p>
刘亮才开始担心起方哲。</p>
杜笙这个未知人格的突然诞生，也是一个隐患。</p>
他开始找高医生，也开始在上方找方哲的踪影。</p>
原定的计划出现了意外情况，这让刘亮很是内疚，只能在寻找方哲的途中，烧几个医生病人出出气了。</p>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医院里倒是多了不少灰烬。</p>
“上面没有方哲和那个高医生的身影，那么只能说明他们现在在四号楼里，我如果这个时候下去，只会显得很突兀，毕竟根据人皮的伪装模样，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大学生。”</p>
刘亮突然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应该选那个律师人皮面具作为自己的伪装，起码让人觉得稍微有点脑子。</p>
关于地下四号楼的存在，刘亮从一开始听到电梯传出的异响后，就已经猜测到了。</p>
所有住院大楼都是以一条直线建造，却又在表面上刻意弄得没有那么明显。看似为了图吉利没有四号楼，实际上是因为四号楼在地下。</p>
加上本身就知道关于第三病院的一些事情，所以这四号楼的玄机，在刘亮眼里只是一个低端的障眼法。</p>
“我就在五号楼里等着吧，以我对方哲的了解，他应该每栋楼都会搜索确认一遍，除了那无法进入的三号楼，他最终一定会在五号楼里出现。”</p>
带着这个念头，刘亮就躲在离电梯口不远的一个角落里等着，他觉得方哲迟早会过来。</p>
直到，那一声巨响传来，刘亮的心脏也跟着剧烈跳动，他知道，方哲来了。</p>
“大神！”</p>
刘亮探了个身子，假装很惊讶。</p>
不过，他第一时间愣了一下，因为他发现，方哲身边跟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而且那小女孩还用那脏兮兮的手抓着方哲的衣角，死不松手。</p>
明明是三个人，陈苟反而像是一颗多余的电灯泡。</p>
就有点像，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p>
对于吴亮（刘亮）的出现，方哲并没有感到惊喜，不过心中的怒火倒是消散了些许。</p>
他收回拳头，冷漠的看着刘亮朝自己缓缓走来。</p>
见到方哲不搭理自己，刘亮招了招手，又喊了句：“大神！”</p>
紧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p>
方哲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啪”的一声，很响亮。</p>
“你吼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没耳聋！”</p>
方哲斜眼瞥了一眼愣住了的刘亮，心里之前积压着的所有阴霾，都随着这声耳光，一扫而净。</p>
就像是一阵风，将遮住阳光的乌云吹散一般。</p>
刘亮的脸上，没有红手印，甚至皮肤都没有发红，不过他的表情却很耐人寻味，像是吃惊，又像是欣慰。</p>
半晌，他才回过神道：“对不起。”</p>
方哲没有理他，轻飘飘丢下一句：“没事，原谅你了。”</p>
随后擦过刘亮的肩膀，朝窗户边走去，小姑娘紧紧拉着方哲的衣角，却一直盯着刘亮看。</p>
刘亮冰冷的目光，也望向对方。</p>
二者，四目而对。</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7章各装各的惊3700字
刘亮与席存希的对视，在陈苟的视角里，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两个仇敌互相瞪眼，然后彼此双眼都朝着对方射出那种电流，滋滋滋的。</p>
当然，陈苟知道，刘亮和席存希不可能是仇敌，毕竟两个人谁也不认识谁，都没有见过面。</p>
准确来说，与其说是仇敌，不如说是好兄弟和女朋友在争风吃醋一样。</p>
就像是，好兄弟叫你晚上去网吧开黑，女朋友叫你晚上陪她去看电影。</p>
你必须二选一。</p>
当然，如果让陈苟选择，他一定会选择跟好兄弟去网吧开黑，因为他没有女朋友。</p>
但是转念一想，他发现自己也没有好兄弟。</p>
随后再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小姑娘怎么抢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我先认识方哲的啊。</p>
陈苟有点欲哭无泪。</p>
窗户边，方哲站在那俯瞰着楼下的所有情况，他发现那些医生和病人在各个楼层里穿梭，好像是在寻找什么。</p>
唯独，没有人往第三病院和第五病院里来。</p>
“目前这个剧本出现了异常，所有剧本里的原住民都恢复了神智，就像是圈养许久的猪知道自己将来要被宰杀，正在急着逃出去，顺便看看能不能反杀那个圈养他们的人。”</p>
方哲对着玻璃窗说着话，虽然没有刻意面向谁，但刘亮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p>
话说完后，方哲转身，特意瞄了一眼陈苟，好似在威胁。</p>
因为圈养“猪”的人，就是陈苟，后半句是特指他。</p>
刘亮直视前方道：“我推断，他们现在应该是在找逃生出去的办法，以及在寻找我们的踪迹。根据剧本最初的设定，医生见到我们应该是自动视作同事，病人则是把我们当成同类，这样好方便我们找到逃生线索。但是现在他们出现神智后，原本的设定应该就没用了，他们应该会记得我们这群外来者，想要找到我们询问离开的办法，因为能够进来，自然就知道怎么出去。”</p>
“呵呵，可惜我们自己也不知道那条逃生通道在哪里，也可能压根就没有这条逃生通道，你说是吧，陈苟？”</p>
刘亮注视着陈苟，咧嘴一笑。</p>
“。。。”</p>
“呵呵。”</p>
尬笑一声的陈苟，心里闪过一群乌鸦，他寻思着，这两个人在那含沙射影，指桑卖槐什么呢，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嘛，一个个跟老阴比似的，在那阴阳怪气的。</p>
他很想直接摊牌，没错，劳资就是这个副本的幕后黑手怎么了？要骂要怪直接冲我来啊。</p>
他也很想开口，你们两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干嘛还要装成不认识在那狂飙演技，争夺小金人吗？</p>
陈苟无法通过自己的能力探究到方哲的过去，这个人的过去完全就像白纸一张。</p>
但他能够探查到关于刘亮的一些过去经历，所以他很早就知道，方哲和刘亮是认识的，也知道刘亮是在伪装身份。</p>
因为，刘亮的记忆里，全是方哲的身影。</p>
但，他不知道刘亮为什么要这样做。</p>
当然，陈苟吐槽归吐槽，直接摊牌还是不敢的，因为他现在身体负伤，能力受损，想要离开这个副本还指望着方哲。</p>
最起码，也得拖到那家医院派来的回收者到来。</p>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回收者来村庄里将那些变异成失控者的人带走。</p>
不管这次来的是哪位回收者，以那些怪物的实力，带自己离开第三病院，顺便彻底铲除第三病院，绝对不成问题。</p>
对于陈苟而言，他虽然很欣赏方哲，也确实想和方哲成为朋友。</p>
但他知道，对方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而自己是那家医院用来制造失控者的，两人，势力不同。</p>
自己先前出于友好，已经主动提醒过不久后会有回收者到来这件事，但陈苟只会好心提醒一次，他不会再提第二次。</p>
等到回收者过来，方哲他们会死还是会被留在这里，就不关他陈苟的事了。</p>
作为一个目睹了，并且亲身体验各种不同的剧本，也体验到人性在阴暗深处盛开出各种各样的恶之花。</p>
作为村庄创始人的陈苟，如果不是战五渣，绝对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p>
纵使，他本性善良，懦弱。</p>
可他始终觉得，自己的世界是一片漆黑，没有光，也没有同伴。</p>
就像是站在一个充满漆黑，偌大的舞台上，他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泣，一束聚光灯打下来，将他自身所蹲着的地方照亮。</p>
才发现，四周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p>
当然，这个时候也只有陈苟自己在那胡思乱想，方哲与刘亮正在商量着逃出去的办法。</p>
“地下四号楼我都探查过了，那条逃生通道应该是没指望了。不过在这栋楼下边，有一个焚尸炉，那里我没能仔细探查，但那应该不可能是逃生通道。”</p>
方哲瞄了一眼依旧拉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才发现对方并没有搭理自己，反而一直用一种敌视的眼光，紧盯着刘亮。</p>
对于小女孩投来的目光，刘亮选择直接无视，他回应着方哲的话：“焚尸炉应该不会是逃生通道，毕竟五号楼的地理位置处于第三病院的中心点，不管往哪里挖，都是一个大工程。而且我查看了一下整个第三病院的下水通道和空调管道的结构布局，发现改建过两次，就算逃生通道真的存在，也早就被堵上了。”</p>
“眼下我们只有两个办法，第一，等剧本的异常恢复到原样。第二，想办法直接突破出去。但第二个方法是下策，因为我之前观察过，那些医生和病人的攻击倾向都很明显，而且咱们在人数上，也不占优势。”</p>
刘亮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要么等陈苟休息好，重新掌握对剧本的主导权。要么直接杀出去。</p>
方哲摇了摇头：“这两个办法都太可行，要想等剧本恢复到原状，时间太长了，而且充满了不稳定性，毕竟没人知道控制这个村庄的煞笔是个什么情况。至于强行杀出去，你看这所医院外围那么高的土墙，甚至连大门都被土墙堵死了，连爬都爬不上去。打从一开始，这幕后黑手就是想把我们困死在里边。”</p>
说完，他瞪了一眼陈苟，继续道：“眼下这种接近无解的局面，我们只能用余柔的办法，她能挖出一条逃生通道，我们也能挖。”</p>
听到余柔的名字，小姑娘双眼明显明亮了些。</p>
刘亮知道余柔是谁，但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他还是故意假装疑惑的问道：“余柔是谁？”</p>
方哲没理他。</p>
这三个人，其实很好玩，彼此都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却不但要假装不知情，还得努力扮演着自己伪装的角色。</p>
陈苟是代号为“导演”，控制着这座村庄的失控者，但他不能表明身份，只能继续扮演着平平无奇的陈苟，苟着。</p>
因为作为一个负伤的战五渣，就算他暴露出自己真实的身份，对于整个局面也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p>
比如，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小姑娘。</p>
他不知道，自己没有暴露身份是非常正确的选择，因为一旦席存希知道了陈苟就是村庄的控制者，是害她被囚禁，害余柔阿姨被关的罪魁祸首，她一定会立马拧断陈苟的脖子。</p>
至于刘亮，他伪装的也很辛苦。</p>
一方面，他要装成普通大学生，吴亮，假装不知道陈苟是幕后黑手，假装和方哲不熟，假装自己没实力，也没脑子。</p>
另一方面，他得不露声色的保护方哲，在一旁出谋划策。</p>
他不能主动说自己是刘亮，哪怕他知道方哲已经猜到了。</p>
这层窗户纸，不捅破，对谁都有好处，因为一旦捅破了，就是将方哲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p>
就像是，一个是兵，一个是贼。</p>
刘亮知道，以方哲的性格，就算自己说出真实身份，对方也不会用异常犯罪处理局的头衔来抓自己。</p>
但会让方哲很难做，刘亮不愿意。</p>
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一条裤子两个人穿，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也是邻居。</p>
突然有一天，这个发小放火烧了班级，同时还有十几个同班同学，甚至还有老师。</p>
不但如此，这个发小还烧了自己的家，还有自己的亲生父母。</p>
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p>
一句话，都没给自己留下，就这样消失了。</p>
方哲曾经在脑海里想过千万种遇到刘亮的场面，也想过自己到底会怎么做。</p>
是上去揍对方一顿，歇斯底里。还是亲手抓捕对方，铁血无情？</p>
还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一切像往常一样？这绝对不现实。</p>
方哲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怎么做，所以当刘亮以伪装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哪怕他已经识破了，却依然装作不知情。</p>
他那一巴掌，是打刘亮隐瞒自己，也是替刘亮的父母打的。</p>
他那句原谅，也只是暂时将过去画上一个休止符，并不代表过去所发生的一切都不作数。</p>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咱们就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p>
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在出轨的男友向生气的女朋友求饶认错时，可以拿出来用用，但原不原谅就是另一码事。</p>
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哪怕双方都假装翻篇了，事情也确确实实发生过，隔阂也确实会产生。</p>
下次吵架的时候，所谓翻篇的事情，依旧会是拿出来当成攻击彼此的利剑。</p>
发生过的事情，一辈子都会存在，除非两个人都失忆了。</p>
只要刘亮不主动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方哲就绝对不会翻旧账。</p>
但窗户纸一旦被捅破，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p>
砸吧了下嘴，方哲面无表情冲刘亮开口道：“吴亮，你和陈苟，都只是一个普通人，被拉到村庄里的，罪有应得的普通人。还有小妹妹你，接下来你们一定要跟紧我，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们，不要乱走，也不要乱来，一切听我指示，不然后果自负！听懂了没？”</p>
“听懂啦，大哥哥~”席存希很配合的，第一个喊出了声。</p>
她怯生生的低下头，脸颊通红。心里想着，啊，大哥哥可真英勇，我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让他受到一丝伤害，也不让他被任何人夺走。</p>
席存希的目光，再度锁定到了刘亮。</p>
她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开始，就总感觉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信号，身体本能的，想要攻击他。</p>
如果不是碍于方哲在这，不得不掩饰自己，她一定冲上去就是一个拧头杀。</p>
刘亮也跟着点了点头，他知道方哲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不要出手，一切有我，一旦你出手了，咱两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表面和气了。”</p>
陈苟也点了点头，哪怕根本没人在意他。</p>
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方哲突然发现，电梯传来了异响，一侧的屏幕显示，电梯正在从当前楼层向下移动。</p>
这只说明一点，底下，有人摁了电梯。</p>
“赶紧往楼道里走，院子里是病人和医生，我们出去也很危险，先暂时躲在楼道里！”</p>
方哲带头往另一侧的楼梯通道跑去。</p>
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整个电梯入口处恢复寂静的时候，有一个人影，缓缓走来，她的速度很慢，很慢。</p>
</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8章实验室惊4000字
五号住院大楼，又与其他几栋住院大楼有些不太一样。</p>
这栋楼只有十层，并不算高，楼梯通道很窄，成年人肩并肩一起走上台阶的话，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仿佛只是为了应急使用。</p>
不管是每节阶梯还是扶手，上方都布满了灰尘，好像很久没人走过一样。</p>
方哲现在有些头疼，地下四号楼里，只有那群可怕的尸体存在，高医生已经死了，他也确认过牢房区域内，所有的房间里边没有任何人存在。</p>
就算是焚尸炉所在区域的牢房，也都被铁门锁住，不像是有人的样子。</p>
那，在地下四号楼里，究竟是谁按了电梯？</p>
“尸体？还是慧秉和尚？还是另外两个演员？”</p>
方哲眉头紧锁，正在思索着。</p>
他们四个人此时正躲在三楼东侧的楼梯拐角，一个个靠墙而立，刘亮则是守在象牙白色的疏散门后头，透过门中央的两扇小型透明玻璃，紧盯着楼层里的一举一动。</p>
从地下四号楼坐电梯上来后，电梯自动将他们带到了二楼，方哲看了一下医院的消防应急疏散图，发现五号住院大楼东西两侧各有设置一个疏散楼梯，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医院要将疏散楼梯建造得这么窄，仿佛只是做个样子。</p>
现在的情况下，走出这栋大楼也会很危险，外边的病人和医生都在搜寻他们的下落。而如果往太上层跑去，很容易就被堵死在上边，相当于自断退路，所以方哲决定先跑到三楼观察一下情况。</p>
目前他们所在三楼和四楼的楼梯拐角处，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臭味，静悄悄的，每个人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p>
一直观察门外景象的刘亮看到方哲在沉思后，轻声道：“那个高医生，你有见到吗？”</p>
“嗯？”方哲抬头望了一眼：“他死了。”</p>
刘亮将视线继续移到玻璃窗上：“我看到跟我们一起进入第三病院的另外两个人，就是那一男一女，他俩自相残杀，同归于尽了。至于那个古怪的和尚，没瞧见。”</p>
方哲眼珠子转动了下，他知道刘亮是在帮他消除选择，那现在来看，从四号楼里进电梯的，只有可能是那群尸体或是那个古怪的和尚。</p>
病人和医生不太可能，因为他们一直都没有搜索三号楼和五号楼，不可能会特意从地下坐电梯上来，如果真想进来搜寻的话，早就可以撬开五号楼大门的锁，直接光明正大冲进来。</p>
正当方哲还在分析会是谁时，就听见刘亮快速摆了个手势，用着很低的声音急促道：“走！”</p>
刘亮透过玻璃窗，亲眼看到墙壁上的电梯显示屏，数字从二跳到了三，然后从电梯里涌出来一群样貌恐怖的尸体。</p>
那些尸体犹如丧尸出笼一般，一个个扭动着怪异的姿势，有的没有面颅，有的四肢怪异畸形，它们似乎是想扯着嗓子发出吼声，却从嘴巴里吐出大量的，十分粘稠的淡黄色液体。</p>
一股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瞬间充斥在整个楼层里。</p>
走在最前头的方哲面色铁青，这一次进入到村庄里属实是被迫，加上时间紧急，导致他没能做好万全的准备。</p>
如果给他点时间准备的话，他一定会扛着一个军火库过来，后背还会别着一把杀伤力巨大的电锯。</p>
顺便，再找缘时铭要一大堆精神研究中心研制出的药物。</p>
总好比现在这样，只能四处逃亡的好。</p>
席存希一直拉着方哲的衣角，后头跟着的是陈苟，刘亮站在最后边防备着。</p>
一行四人上到了四楼的楼梯通道里。</p>
方哲扭头望向后方，轻声询问道：“是谁？尸体？”</p>
刘亮点了点头，视线始终盯着楼梯下方监视着。</p>
不等方哲思考为什么那群尸体还会乘坐电梯，刘亮忽然又摆了个前进的手势。</p>
恰好此时，楼梯底下传出了古怪的声响，有种像是有人在呜咽一样，又像是喉咙卡住了什么东西，想发出声却发不出来。</p>
“我勒个去，他们为啥跟着这么紧。”</p>
方哲透过四楼的疏散门，观察了一下门后四楼整条通道里的情况，确认没有异常后，他快速将门打开一条缝，让所有人先过。</p>
“快点，尽量别发出声音，这侧的楼梯不能藏人了，我们从通道里走到另一侧楼梯。”</p>
四个人，紧密有序的从疏散门里走了出去，整个四楼空荡荡的，但是这里和三楼不一样，三楼还有病房，这整个四楼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实验室。</p>
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实验仪器，四周靠墙摆放着各种与人同高的玻璃容器，浸泡着类似于人头的东西，以及其他各种部位和器官。</p>
透过玻璃罐可以发现，里边的人头保存得似乎很好，哪怕这里已经废弃多时，依旧栩栩如生。</p>
人头好像凝固在胶体中一样，一动不动，没有上下浮动，也没有冷不丁突然眨眼，或者是冲人咧嘴邪魅一笑。</p>
他，始终闭着眼睛。</p>
如果就是些器官标本，或者是手臂人头啥的，他们倒也不会觉得特别害怕，问题是，有的容器里，直接立着一个人，甚至，还有一半是人，一半是动物的拼接物。</p>
当席存希看到这些容器后，不但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的样子，她反而瞄到其中一个装着半人半兽的容器，发出欣喜的声音：“啊，是大黄！”</p>
其余三人都有些错愕，他们就看到小女孩快速跑到那个容器前，伸出手抚摸着玻璃罐，露出甜甜的笑容。</p>
方哲脚步放得很轻，每个人行走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像是生怕吵醒这些沉睡在容器中的物体一样。</p>
他慢慢移动到小女孩的身边，望着容器里的怪异物体，咽了下口水，小声道：“这里不能待久，咱们得走了。”</p>
席存希抬头，面露喜色：“大哥哥，这里边睡着的是大黄，大黄是我第一个朋友，他以前对我很好的。”</p>
方哲尴尬的笑了笑，他现在必须顺着眼前这个小姑奶奶，不然他生怕这个怪力少女趁他一个不注意，一拳砸碎这个玻璃容器，这样不单会吸引到那群尸体的注意，万一这些容器里的怪物也跟着苏醒可咋办。</p>
他主动拉住了小姑娘的手，轻声道：“听话，咱们现在得先走了，关于大黄的事，以后再跟我说好吗？”</p>
席存希害羞的低下了头，发出蚊子般的嗓音：“嗯。”</p>
在所有标本物的“注视”下，四个人像是小偷闯进别人家一样，鬼鬼祟祟，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p>
一直来到另一扇疏散门前，方哲发现这个门是虚掩着的，没有能够看清门外的玻璃窗，一扇门板有些变形，稍微有点下坠。</p>
“门把手上没有任何灰尘，最近应该有人从这里走过！”</p>
他蹲下身子，发现地面上残留着剐蹭的痕迹。</p>
身后的两个男人一边紧张的回头看看身后的情况，一边等待着方哲。</p>
只见方哲将耳朵贴在门后，确认门的另一边没有任何动静后，轻轻握住门把手，在拉开的时候手腕向上稍微用力，将门板向上提起了些，这样门板既不会发出摩擦地面的声音，也不会留下新的剐蹭痕迹。</p>
“这个实验室里边没有任何玻璃容器破裂，说明并不是哪个标本怪物从容器里跑了出来。打开这扇门的人要么走得很急，导致忽略了这些细节。要么就是根本无所谓，不怕被人发现踪迹。”</p>
“这栋五号大楼里，还有人！”</p>
彻底将门拉开，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的气味飘了出来。</p>
方哲站在门边没有着急出去，站着一动不动，他心里清楚，每当闻到这种气味，那就说明那些尸体可能就在附近！</p>
“卧槽，这侧楼梯也被尸体占了？他们不单会坐电梯，还学会兵分两路啦？”</p>
方哲头有点疼，一时进退两难，他正在做出抉择。</p>
身后的刘亮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扇门应该不是尸体打开的，根据地上剐蹭的痕迹来看，上边已经留了一些灰尘，说明是几天前的事。”</p>
“门后那福尔马林的气味很淡，说明这侧楼梯下方也有人，但也不排除有尸体直接坐电梯到楼上，从上往下寻下来。”</p>
方哲脸阴沉得有些难看，根据刘亮的推测，他们很可能被尸体卡在了四楼。</p>
两侧楼梯都有行尸，大楼外边又是医生和病人，完全的包夹之势。</p>
刘亮想了想，他一手搭在方哲的肩膀上，笑道：“我倒是有个办法，由我去吸引那群尸体的注意，把他们全部引到楼外，让那群尸体和医生病人碰面，好的可能性就是他们两方展开厮杀，坏的可能性就是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但我觉得我应该能跑。”</p>
“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p>
刘亮说完，将目光移到了那名小姑娘身上：“小妹妹，我看你是第三病院里的人，应该对整个医院很了解吧，要不跟着我？帮我指路好吗？”</p>
就像席存希对于刘亮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一样，同样的，刘亮对于这个陌生女孩，也充满了敌意。</p>
这名女孩是第三病院的人，而整个第三病院里，就没有正常人。</p>
医生护士以虐待病人为乐，并且把那些病人当成小白鼠，做着各种令人发指的实验。</p>
病人，全都是精神病患者。</p>
他不允许这种充满未知，危险的陌生人跟在方哲的身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弄走她。</p>
对于刘亮的想法，方哲内心里举双手双脚赞成，所以，他始终保持沉默。</p>
席存希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不，我就要跟着大哥哥。”</p>
刘亮又劝了几句，但小女孩始终不同意，一时间两人僵持不下，陈苟补了一句：“你们能不能快点，这个房间怪吓人的。”</p>
刘亮与方哲同一时间瞪了陈苟一眼，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吓得陈苟立马闭上了嘴。</p>
他知道，这两个人眼神里都有一句粗话，“这TM的还不是怪你？”</p>
见到小女孩死活不愿意跟自己离开，刘亮也不好强行做什么，他只能看向方哲：“你们一个人去那边望风，然后堵住这边的门，我会尽全力将那群行尸吸引到楼下，但不一定能吸引到全部的尸体，如果楼里有残留，就得靠你们自己了，一切小心。”</p>
“你也是。”方哲淡淡的回了句。</p>
刘亮浅笑一下，正准备与方哲擦肩而过，耳边忽然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小。</p>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也喜欢蜡笔小新，但他比你爱笑。”</p>
“噢，是嘛，那希望以后。。。”</p>
刘亮话还没说完，方哲直接出言打断了他：“别说话，直接走，分别的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像是在立flag。”</p>
“哈哈哈，也是。”</p>
面带笑容，刘亮直接走出了门外，方哲立马将门关上，并且死死地堵住了门。</p>
巨大的声响从门外传出，刘亮脱下鞋子，拼命敲打在楼梯的扶手上，像是在敲锣一样。</p>
“当当当！”</p>
怪异的闷声传出，当几只行尸从楼梯上方往下爬的时候，刘亮一边往下跑，一边继续敲着扶手。</p>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不管是楼上还是楼下，都有行尸。</p>
重新穿上鞋子，刘亮一边发出吼叫声企图吸引更多的行尸靠近，一边往楼下跑去。</p>
另一边，方哲透过下方门缝，发现已经没有影子经过后，继续等待了几分钟，才敢将门拉开。</p>
还好，实验室里一切正常，容器里的标本没有异常，也没有行尸从另一个方向出现。</p>
他知道刘亮的提议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办法，也知道碍于自己存在，刘亮无法展现出真正的实力。</p>
方哲领着小女孩和陈苟，小心翼翼的往楼下走去，虽然刘亮可能吸引走了大部分行尸，但不一定五号楼里就是安全的。</p>
兴许会有残留的行尸没有离开，兴许还有一直苟活在五号楼里的其他未知人员。</p>
方哲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再迈出下一步之前，他都必须确认四周没有任何危险。</p>
眼下，他急需找到那个古怪的和尚，因为他们目前战斗力几近于无。</p>
自己无法切换人格，没有夏燃的帮助，单靠自己顶多自保。陈苟又负伤，连剧本都控制不住，指望不上。</p>
至于那个小女孩，算了，那小姑奶奶没对他们下手就已经不错了。</p>
从四楼下到三楼，一切正常。</p>
但当他们三个人从三楼准备下到二楼时，异变陡生，楼梯里，有几具尸体正在拐角处徘徊。</p>
它们可能是嗅到了某种活人的气息，也可能是听到了什么异响，总之当方哲一行三人刚露面时，那几具尸体就发现了他们。</p>
并且直接朝他们扑来！</p>
</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番外误总结篇
我叫王大锤，不对，我叫方哲，万万没想到，杨海鑫会花钱请我来总结之前的剧情。</p>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到现在还有读者没看懂整个剧情走向？</p>
（杨海鑫：你再阴阳怪气，以后主角就是刘亮嗷。）</p>
咳，咱们话不多说，开始回顾一下之前在我身上发生的全部事情，温馨提示一下，如果你还没有看到最新的章节，不建议跟我一起回顾，因为涉及剧透。</p>
首先，我原本是一个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就是这样一个德智体美育全面发展的普通三好学生。</p>
为什么是原本，因为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件事情，可以说，正因为这件事情，改变了我的一生。</p>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会着火，总之，父亲，死在了火海里，母亲，带我逃了出来。</p>
很荣幸，我没有成为起点孤儿院主角团一员，因为我母亲还活着。</p>
应该，还活着。</p>
她带我逃出来后，没多久就莫名其妙疯了，就像是那场莫名其妙而起的火。</p>
母亲，被送往了精神病院，母亲的哥哥，也就是我的舅舅，方世军，成为了我的监护人，照顾我的饮食起居。</p>
我不知道我母亲被送到哪里，因为那时候我还小，舅舅也不愿意告诉我。</p>
经历那次火灾后，我丢失了大部分的记忆，准确来说，是记忆出现了混乱，脑子里的记忆碎成了一块块拼图，不但需要找到那些零碎的记忆，还需要将它们拼凑在一起。</p>
医生说，我患了“PTSD“，也就是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不懂的麻烦去百度一下，懒癌晚期没救了。</p>
原本，我一直以为只是单纯的丢失记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发现身体里，多了另一个自己。</p>
就仿佛，是另外一个灵魂住进了我的身体，他充满暴戾的气息，冷漠，无情，残忍，嗜血，与我截然不同。</p>
明明一样的长相，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p>
他，叫夏燃。</p>
经过度娘的解释，我一度以为我患了癌症快死了，后来才知道，这是多重人格障碍。</p>
夏燃第一次与我互换人格的时候，我进入到了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是一座屹立在一望无际大海中央的孤岛。（精神世界）</p>
孤岛上，除了一些巨石，就剩下一些门。</p>
这些门围着孤岛边缘，凭空而立，我没办法靠近，更没办法触碰。</p>
夏燃说，每扇门后边，都有一个独立的人格，他们，和我一样。</p>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p>
自从经历家庭变故后，说对我没有影响，完全是假的。</p>
明面上，知晓这件事情的，不管是街坊领居，还是老师同学，亦或者是多年不再联系的亲戚，都对我表示同情。</p>
但背地里，他们都在议论，将我的悲痛当成饭后谈资，当成攻击我的利剑。</p>
如果不是成绩好，老师一定不会管我，如果不是舅舅照顾我，街坊一定会当着我的面对我指指点点。</p>
同学，喜欢欺负我，嘲笑我，当然，都被我打回去了。</p>
虽然事后，往往我受到的惩罚会比他们惨。</p>
讲到这，不得不提一下我的发小，吾儿亮子。</p>
他叫刘亮，打小跟我一块长大，是我唯一一个信任的朋友，也是兄弟，也是邻居。</p>
他爸妈嫌我晦气，扫把星，不太喜欢他跟我玩在一起，但刘亮不听。</p>
这家伙小时候因为没跟我分在同一个班级，可是敢站在楼上威胁他爹要跳下去的狠角色。</p>
初中我和他没有被分在一起，但高中的时候，我和他同一所高中，甚至同一个班级。</p>
在一个平凡的早上，我被闹钟吵醒，习惯性刷微博新闻的时候，刷到了很喜欢的一个女偶像，水蜜桃女士去世的新闻。</p>
好像，最近频繁看到有艺人自杀身亡的消息。（没错，是伏笔）</p>
没有过多理会，我和刘亮一起去上学了，在路上，差点被车撞到。（路怒症司机事件）</p>
在学校里，刘亮给我看了一个司机举起汽车的视频，那个时候我还没意识到，有一扇通往诡异世界的大门正在冲我打开。</p>
那天放学，刘亮有点奇怪，我根本没想到，那将会是我最后一次和他，和那个跟我一起往老师茶杯里扔鼻屎的他，以好兄弟的身份最后一次说再见。（扔鼻屎好孩子不要学，刘亮被通报批评请家长了，他抗下了所有，我没啥事。）</p>
深夜里，我读的302班发生了火灾，十几个同班同学，包括班主任，都死在了那场火灾里。</p>
隔天一大早，舅舅就把熟睡中的我强行拉起来，因为刘亮家着火了。</p>
后来我才知道，这火是刘亮那狗日的放的，那两具被抬出来的尸体，是刘亮的父母。</p>
而他，发了一条短信给我舅舅，让出去拿货的舅舅赶回来救我。</p>
但是，第二条短信又会是谁发的呢？</p>
302班生，祭事件，发生了，舅舅让我去学校，我去了。</p>
在学校里，我见到了杨海鑫他们。</p>
一开始，我以为刘亮死了，可后来我发现，那些被烧焦的尸体里，没有那家伙的。</p>
怅然若失的我从学校里走了出来，想像往常一样，去巷子里喂我的流浪狗小黑，想借着撸狗来寻求一丝慰藉。</p>
结果，被流浪女吓了一跳。</p>
结果，万万没想到，我亲眼目睹了便利店收银员虐待小黑。</p>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个便利店小哥是个温和，普通的打工仔，没想到，巷子里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大半的流浪动物，都与他有关。</p>
我叫出了夏燃，以暴制暴，打得那家伙生活不能自理。</p>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也没想那么多，愤怒的情绪让我迷失了自我，反正事情是夏燃干的，跟我方哲无关。</p>
但正因为这件事情，我被杨海鑫发现，并在他苦苦哀求，差点跪下来的诚意打动下，我加入了异常犯罪处理局。</p>
简单说一下这个民间组织，听清楚，民间组织，因为国家不承认嗷，也不允许出现这种嗷，容易收到印有404字眼的信件，你懂的。</p>
异常犯罪处理局，是针对失控者所设立的，一共三个部门：行动指挥部，收容监视部，精神研究中心。</p>
这三个部门各司其职，互相合作，互相牵制，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p>
杨海鑫和我，都隶属于行动指挥部的，常常需要奔赴在第一线。</p>
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样，平静，只是表面。</p>
这个世界人心险恶，每个人心中都有阴暗的地方，每个人都有病，心理有病。</p>
就像是，每个人都有怪癖，有人喜欢闻火柴燃烧后的气味，有人恋足，有人有被迫害妄想症，有男的喜欢穿女装。</p>
怪癖，不影响别人，倒也没事，但一直不控制住自己的怪癖，很容易极端化。</p>
极端化的怪癖，则被称为，瘾。</p>
怪癖就像是一种独特的爱好，但爱好形成习惯，就会上瘾。</p>
如果举例子来说明，就好比男的喜欢穿女装，偶尔偷偷躲在家里穿倒没事，上瘾后，他一天不穿，就浑身难受。</p>
瘾的极端化，则容易造成情绪失控，一旦失控，就是失控者。</p>
就好比，女装大佬穿女装，没什么，但他失控后，开始产生异变，比如，希望世上所有人都穿女装。</p>
当然，这只是举例子，失控者的恐怖之处，是有分等级的，具体请参照作品相关的，《等级制度设定》</p>
总之，为了获取到我母亲的信息，我同意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p>
至于为什么当年在我家里发生的火灾会是四级机密，关于我母亲的信息一切成迷，我也不知道，需要我去探查。</p>
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高医生寻找他失踪的妻子。</p>
本来以为是简单的调查线索，但根据种种细节，我猜到这是杨海鑫给我的一场测试，测试我能不能合格成为一名搜查官。</p>
肉铺田老板，是变态杀人狂，他的父亲田老，则是一个D级失控者。</p>
从这两人身上，牵扯出了美食俱乐部，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一群爱吃ren肉的人士存在。</p>
他们，遍布世界各地，很可能，你今天擦肩而过，萍水相逢的一个路人，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名会员。</p>
我在高医生的房间里，找到了关于几个病人的诊断记录，像是日记一样，都贴在墙上，像是故意给外人看似的。</p>
牵扯出，一个很特殊，很可怕的医院。</p>
至始至终，没人知道这家医院叫什么名字，地址在哪里，关于那家医院的一切信息，在处理局里都是最顶级的保密档案。</p>
我知道有一个四号床的病人，他是表演型人格，喜欢模仿别人，和谁接触的时间久，他就会把自己想象成对方，然后想要将对方完美取代。</p>
我一度以为，躲在泰安酒店802号房里的高医生是四号床病人伪装的，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真正的高医生。</p>
至于四号床病人最终的下落，我不清楚，可能成为了田老板案板上的肉块，也可能，还活着。</p>
至于高医生的妻子，那个喜欢将自己丈夫的病人当成自己收藏品的怪异女人，也一切成迷。（其实死了，你们看34章结尾）</p>
肉铺事件的结束，却成为了线头，拉扯出一切的开始。</p>
我处理的第二个事件，是杨海鑫叫我去龙石市追查三号床病人（慕残癖患者）的下落。</p>
这，是张洵设下的一个局，我和郑思明都是棋子。</p>
同为棋子的，还有高医生，五床病人等一系列的人。</p>
在龙石市，我知晓了“酒8“的存在，这个地方也被称为“餐厅”。是一个危险级别较低，几近于无的失控者聚集地，餐厅就像是保护伞，保护，照顾着他们，处理局是默许的。</p>
我也认识了缘时铭，海西城精神研究中心分院扛把子。（未来的薅羊毛对象）</p>
我也处理了雨衣男的事件，顺便帮他报了仇。</p>
这个局，重点解释一下。</p>
首先，高炜升，高医生，是鲤城市第三病院的主治医师，有一段时间担任过我妈妈的主治医生。他也是精神研究中心的一员。</p>
他和他的妻子，都有变成失控者的趋向，男的，喜欢电击病人，女的，喜欢把自己丈夫的病人当成收藏品。</p>
高医生找到张洵，说自己收到了那家医院的邀请函，（那家医院招募病人或者医生，都会寄出邀请函，收到邀请函的人接下来会总觉得自己无时无刻被人监视着，窥探着，往往最终精神崩溃自杀，而没崩溃的，都被那家医院招聘成功。）</p>
张洵将计就计，把高医生派去那家医院当卧底，想要获得关于那家医院的情报。</p>
但那家医院只是让高医生在一家分院工作，并且分配给他四个病人，“摩擦癖”的二号床病人，“慕残癖”的三号床病人，“表演型人格”的四号床病人以及“异装癖”的五号床病人。</p>
某一天，这四个病人胁迫高医生逃离了分院（谁知道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呢。）</p>
高医生把这个情报告诉了张洵，那家医院派出这四名病人，目标是鲤城市第三病院。</p>
张洵发出消息，三号床病人在龙石市，处理局要全力抓捕，高医生又把这个情报汇报给了那家医院，那家医院让五号床病人去龙石市当诱饵，搞出点动静，（于是有了失控变异的雨衣男）</p>
我和郑思明去龙石市，追踪三号床病人的动向，实际上是面对五号床病人。</p>
而杨海鑫则是和肖恩（江右城分局大队长）等人，参与了那晚的抓捕行动。</p>
在那晚的战斗中，第三病院被毁，三号床病人被几个谜一样的人物给救走。</p>
与此同时，“青铜树”组织，也就是刘亮加入的那个组织，布局许久，人为的将很多普通人变成了失控者，并引起这些失控者暴动。</p>
处理局认为，这是“青铜树”组织与那家医院联合起来，蓄谋已久的计划，他们的真正目的，就是引发失控者暴乱，让所有人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失控者的存在。</p>
想要让处理局一直遮掩的真相，暴露于众。（但真的是这样吗？）</p>
另一边，我和郑思明为了帮雨衣男和雨衣男的母亲报仇，殴打了不尊重女性，喜欢使用暴力的阿强，另外两个罪魁祸首，陈世鹏失踪，油头西装男被捕入狱。</p>
却没想到，阿强因为对我的强烈憎恨，导致我被“演戏的村庄”诅咒，强行带入到了村庄里。真是草他大爷的。</p>
在经历两个剧本后，（关于寄生窑的剧本，有进小黑屋的风险，所以只能简写，如果未来成绩好，会改动一下，写成番外发出来。）我们被送到了第三病院的剧本。</p>
这个剧本，是根据余柔的经历改编而成。</p>
当初我妈妈在第三病院待过一段时间时，高医生是主治医生，而另外两个专门负责我妈妈的护士，其中一个就是余柔，另外一个张洵说几年前就病死了。</p>
本以为能够得到关于我妈妈的线索，却没想到，这第三病院是过去的第三病院，那个时候，我妈妈还没有发疯，没有被送进来，我应该还小。</p>
在这里，我见到了过去式的高医生，发现他的模样和我见到的照片不太一样。</p>
正因为这个煞笔高医生的一句称呼，我不知道他到底叫了我什么，竟然把一个未知的人格给引了出来。</p>
继夏燃之后，第二个人格，杜笙，出场了。</p>
我和杜笙无法共享记忆，所以我不知道杜笙做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我人格重新回归后，无法再进行人格切换，我连夏燃都叫不出来了。</p>
也正因为杜笙，村庄幕后黑手，陈苟，负伤了，导致整个剧本出现失衡，异变。</p>
高医生获得了未来的全部记忆，其他医生和护士，甚至是病人，也恢复了些许记忆和神智，地下尸库里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尸体，也都一个个会动了。。。</p>
老阴比高医生为了恶心我，也为了不让我获取更多信息，这个过去式的高医生当着我的面自杀了。</p>
但我也知道了一条讯息，现实世界里，高医生没有死，依然还活着。</p>
那家伙，很危险。</p>
我还知道，伪装成普通大学生的吴亮，其实就是刘亮。</p>
陈苟是那家医院的病人，那家医院利用陈苟的能力，开辟了一个村庄，专门把人拉近村庄里，逼迫他们参演一场又一场的剧本，从而使他们变成失控者。</p>
再由那家医院派人来回收，像是一条产业链一样。</p>
而我也知道了关于第三病院的一些恐怖真相。</p>
我他喵的明明只想找到我妈妈，为什么会碰见这么多幺蛾子？</p>
草，越想越生气，不回顾了，杨海鑫，三万块钱解说费，麻烦现结一下。</p>
对了，还有什么疑问，留下本章说，能解答我就帮你解答，不能解答就是伏笔，别问，问就是伏笔。</p>
告辞！</p>http://www.123xyq.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129章村庄里各个都是影帝，说话又好听
方哲带着席存希与陈苟，从四楼下到了三楼，途中没遇到任何异常。
但当他们从三楼楼梯通道朝二楼走下时，不知是自身的活人气息引起了楼梯拐角处那几具行尸的注意，还是他们三人很轻的脚步声，总之，那两三只行尸不但发现了他们的存在，还朝他们扑了过来。
“你们往上跑！”
方哲头也不回的吼出这句话，利用站在楼梯上方的地形优势，一脚先将一个没有双臂，张着腐烂大嘴的行尸踹开。
那行尸嘴里吐出大量的黄色液体向后滚落，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荡漾在空气中。
席存希还死死地攥着方哲的衣角不愿意离开，陈苟一咬牙抱住了小姑娘的腰部，却因为席存希的力道太大，险些将方哲一同拉倒。
陈苟发出怒骂声：“你是想害死他嘛！”
席存希眼神阴狠了起来，她终于撒开了方哲的衣角，跟着陈苟往上方跑去。
没人注意到，小姑娘裸露在外的肌肤，开始鼓起诡异的紫色血管。
听着后方爬楼的声音，方哲本是有些慌乱的表情，反而逐渐放松了下来，有些冷漠。
他漠然的看着冲上来的另外两具行尸，也不顾那丑陋恶心的面容，又是一脚一个。
另一边，陈苟朝上跑去，他没打算跑到四楼，反而继续朝五楼跑过去，好像已经事先想好了某个逃跑路线。
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席存希忽然停在了原地，陈苟有些疑惑的回过头，却看到女孩慢慢抬起了头，如果不是脸上的黑灰，其实她的长相是很甜美可爱的，给人感觉就像是一个非常乖巧，安静内向的孩子。
但此时的席存希，用小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隐约可见遍布的紫色血管纹路，像是蜘蛛网画在了脸上似的，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让人难以理解的，嗜血的渴望。
她往另外一个方向望了过去，小巧的鼻尖轻轻抽动，嗅了嗅，如同闻到了什么香甜可口的气味。
深褐色的瞳孔看向陈苟，小姑娘嘴角上扬，薄薄的嘴唇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笑容看起来很单纯，既感受不到任何善意，也感受不到任何恶意，就像是孩子找到了一件心仪的玩物，充满了期待的样子。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脑袋慢慢转动，好像是上紧了发条的玩偶一样，脊柱发出脆响，人头一点一点旋转，眼睛和嘴巴几乎要倒过来似的。
泛白的嘴唇，布满黑灰的面容，女孩仍旧带着微笑。
当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时，脖颈已经完全扭曲得不像样，这个原本看起来最正常的女孩突然的转变，完全让陈苟错愕。
“问你个问题，你和哥哥，是什么关系？”席存希带着阴森森的笑意，望向陈苟问到。
哪怕她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可怕，但在陈苟的视觉里，完全就像是恶鬼在冲他微笑。
他能明显感觉到，如果自己回答错了这个问题，很可能会当场暴毙于此。当然，暴毙是不太现实，顶多受伤。
喉结滚动了下，一声明显的咽口水声音发出，陈苟果断道：“我和他，不熟。”
“噢~”小姑娘的脑袋又慢慢转了回来，脖颈处的扭曲皮肤肉眼可见在恢复，她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我饿了，要去找吃的，拜拜啦~”
没等陈苟反应过来，就见那小姑娘光着脚丫，像是丛林中的黑豹一样，往四楼的方向冲了过去。
果然，这个第三病院里就没有正常人！
陈苟不自禁抖了抖身子，像是男人撒尿的时候，偶尔会抖几抖一样。
他没理会那么多，有人还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他，他得尽快赶过去。
这两个人，一个朝四楼跑去，一个往五楼走去。
刘亮走后没多久，以方哲为首的三人小组迅速分崩离析[笔趣岛]，各自都散开。
但对于他们每个人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现状，因为大家聚在一起，碍于其他人的存在，各自都要伪装，属实是累。
就像是方哲，此时很轻松的就解决掉了三具行尸，很悠哉的走到了二楼区域。
丝毫没有之前展示出来的那样，小心翼翼，万分谨慎。
按照方哲的习惯，一向是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别人，他不是没想过，倘若陈苟并非是战五渣呢？倘若对于剧本的失衡无能为力，是装出来的呢？
他从来不相信别人，以前有倒是有一个，但那个人对自己也有所隐瞒，而且还隐瞒了很多。
所以，现在的他，不信任任何人。
这就好比是一场牌桌上的赌局，每个人都没有将自己的底牌和筹码完全暴露出来，所以方哲决定，自己也藏一手。
当然，杜笙这个人格出现后，他的身体被副作用侵蚀得厉害，不但脑袋一直隐隐作痛，也完全感应不到夏燃的存在，更别提叫出夏燃。
关于这点，他没有说谎。
但，方哲不是战五渣，自从夏燃的人格第一次出现后，他的身体就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就好比，凡人身躯出现了蜕变，不管是肉体的强横还是速度的敏捷力，都大幅度增强。
他最大的依仗是夏燃没错，但他最大的底牌，一直都是自己。
因为他只信任自己，也非常清楚，凡事只能靠自己，靠别人都是狗屁。
所以，他并没有将这个底牌展露出来，而是尽可能带着所有人逃跑，展示出一种我已经拼尽全力，真的无能为力了，这种假象。
他是想，炸出陈苟的底牌。
还是像牌桌上的赌局一样，他与陈苟坐在彼此的对面，他把余下的筹码一推，说就剩下这么多了，想看看陈苟会不会跟自己一样梭哈。
但其实他放筹码的抽屉里，还藏着一些。
这不是在扮猪吃老虎，而是想看看陈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是真的失去了对剧本的掌控，还是装的？
亦或者，是想拖延到那家医院派来的回收者到来。
方哲不清楚，所以想搞清楚。
往往，当你展露出自己全部虚实时，别人就会把藏好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你不开枪，永远没人知道你的枪里，有多少颗子弹。
但当你胡乱开了好几枪后，别人可就敢挥舞着拳头朝你跑来。
“唔，好像猜错了啊，那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莫非陈苟那家伙是真的彻底废柴了？”
方哲经过二楼的楼层，往另一侧的楼梯通道走去，他打算把整栋五号住院大楼好好探查一下。
以此同时，就在方哲的头顶，也就是四楼。
席存希已经吸食完两具行尸的精华，正站在一个玻璃容器前，里边有一具半人半兽拼合而成的尸体，被泡在淡黄色的溶液里。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饥饿，那漫长的岁月时光里，她一直与风化成骷髅的余柔待在封闭，阴暗的房间里，望着那仅有的阳光发呆。
从未感觉到饿，也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但从房间里出来没多久后，她第一次感觉到饥饿感，以及对某种东西的渴求。
尸体里所蕴含的精华，太少，太恶心，就像是一颗已经完全腐烂的苹果，口感一点也不好。
“嘻嘻，还是不能让大哥哥看到我吃东西的样子，太不淑女了，会影响他对我的好感。”
“这栋楼里好像没有多少食物了，还是出去找找吧，等吃饱了，再去找哥哥。”
席存希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上沾染到的黄色浓稠液体，脸上的紫色血管纹路正在慢慢淡化……
第三病院内，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
陈苟呼吸有些急促，明显是刚刚经过了剧烈运动。
确实，对于他而言，想从院子里那几个已经完全发狂的精神病人手上跑开，并且还要完全甩掉对方，属实有些困难。
关于自己是战五渣这点，陈苟没有说谎，他的能力真的不适合战斗。
但，对于村庄失去了掌控，完全是假的。
他是负伤不假，但如果完全失去整个能力，不管是村庄还是剧本，只会消散，完全都不会存在。
只是方哲对于陈苟的能力不了解，就算想到了这层也没办法去印证什么。
不远处。
有个人靠在墙角，一副悠闲的模样，当他看到陈苟来到约定的地点后，慢慢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露出了那爽朗的笑容和一头银发：“嗨，大导演，你迟到了啊。”
陈苟喘了几口气，有些鄙夷的看着眼前的刘亮，没好气道：“我又不像你，我刚刚如果再跑慢一点，你估计就见不到我了。”
刘亮笑了笑：“不会的，我想，你怎么也有瞬移出剧本的办法。”
陈苟不置可否，他愈发觉得眼前这个人琢磨不透，甚至有些可怕。
眼前这个人，是“青铜树”组织里的成员，听说刚加入进去没多久，就凭借个人能力爬到了中高层。
然后因为“青铜树”组织与那家医院有合作关系，副院长让陈苟要协助对方。
陈苟当时听都没听过有个代号叫“火祭者”的失控者，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沉迷在自己创造出来的村庄里，探究所谓的人类本质。
直到，刘亮将一名叫余柔的女人带到了村庄，让陈苟根据余柔的经历，创造出第三病院的剧本。
剧本，是创造出来了，但那名叫余柔的女人，没多久就在房间里自杀了，她称，自己是在赎罪。
陈苟不知道那女人为什么愿意跟刘亮来到这里，并且选择在自己的村庄里撞墙自杀。
但，余柔是他少数见到的，单纯善良的人类。
一个在剧本里被人欺骗多次，却依然选择相信别人，甘愿为大家能够活命，牺牲自己的人。
只是，单纯和傻，只有一线之隔。
刘亮很善于找到别人的软肋，然后像一个恶魔跟你谈判一样，慢慢将你诱入他提前设置好的陷阱里。
兴许，余柔是被刘亮欺骗进村子的。
兴许，余柔是自愿跟刘亮进入村子的。
但，陈苟觉得都跟他没关系，却好像又有点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余柔的影响，先前方哲叫他们先跑的时候，他没有立马转身离开，而是回头想拉着那个陌生的小姑娘一起离开。
这有点不太对劲。
刘亮看到陈苟陷入沉思，一直默不作声，他浅棕色的眼睛微眯，好奇道：“你，在想什么？”
“嗯？没有，我只是想到，这个第三病院应该是你特意为了方哲，让我制造的吧。”陈苟表情木然：“但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笃定方哲会进入到我的村子，莫非也是你计划好的？”
陈苟，窥探过刘亮的一丝记忆，但凡进入到村庄里的所有人，他都能窥探些许，除了方哲这个意外。
他知道，方哲在刘亮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但有很多事情，他却想不明白。
刘亮继续笑着：“我可没那么厉害，我只是知道，以那家伙的行事风格，被人憎恨诅咒，是很正常的。他早晚都会进来，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陈苟回想了一下方哲的为人做事，忽然觉得有些道理，一个没事找事，敢去撩拨精神病人，还将那些精神病人撩拨到发狂，引起暴动。
这种人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个奇迹。
他之前一直注视着整个剧本内所有人的动向，对于方哲，他着重关注。
越想，陈苟脸上的笑意越是明显。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关于第三病院的秘密他已经知道了，再拖延下去，那家医院派来的回收者真的会来，那些家伙我可拦不住，他们不像我这么好沟通的。并且你把诞生在剧本里的那两个失控者杀了，这个在之前的计划里可没有提到过，需要你自己和那家医院解释。”陈苟有些责怪到。
听到这，刘亮忽然眉头皱了起来，他丝毫没在意后半句话，只将重点放在了前半句，道：“回收者，还没来？那个女孩不是回收者？”
陈苟脖子向后微微缩了下，两条眉毛形成八字状：“什么？那个女孩不是你安排的人？我以为是你在第三病院里，找来保护方哲的。”
死一般的沉寂后，角落里恢复成原先的样子，空无一人。
刘亮，走了，走得很匆忙，沿途留下一片烈火焚烧的痕迹，包括许多灰烬。
陈苟，也走了，他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
章节目录 第130章起风了
气象台最新发布，又一个台风生成，鲤城市近期兴许会迎来强降雨的天气。
炎炎夏日燥热的温度倒是没有降低多少，这风儿，反而喧嚣了些。
就像是你在闷热的房间里打开空调，本以为出来的会是冷气，没想到吹出来的还是暖风，吹得让人心里发燥。
这风，没能将掩盖在村庄外的那一层层黑雾吹开，倒是吹得杨海鑫手中持着的香烟，火星旺盛。
仿佛这风也是个烟鬼，正在跟杨海鑫抢烟抽。
那索性，大家就都别抽了。
杨海鑫烦躁的将烟头掷在了地上，并用脚上的登山靴，死死地，反复踩着。
那烟头，都快和地上的泥土旋转在一起，杨海鑫才停下脚上的动作，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望向身旁的扑克脸，长呼一口气，道：“呼，这刘亮脑子还挺好使的嗷，方哲会收到剧本完全就是意外，根本让人措不及防，他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布置好一切的准备。你看咱们的救援小队，人都被抽调干净了嗷。”
顶着那张扑克脸的张悦然，挥手将吹到面前的烟雾挥散，一字未言。
慧秉和尚的掉队，是意外。
但接下来不管是鲤城市突然发生的那几起失控者事件，还是江右城发生的数起失控者事件，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青铜树”组织的身影，这明显就是有预谋的行动。
刘亮丝毫没有掩饰这些行动是自己提前部署好的，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救援行动小队的人员被抽调开。
一个省城，一个分局，最多只能有五名一级搜查官外加一名行动大队长，人手，够也不够。
杨海鑫心里清楚，这个救援行动小队的人员太好猜了，无非就是海西城十五分局和江右城十四分局抽调出来的人。
总部会从其他分局里组织救援人手，根本不太现实。
“演戏的村庄”是划分给江右城地界的事件，方哲是海西城分局的人，救援小队的组建，理所应当会从这两个分局里抽人。
“看来这次，还是刘亮更胜一筹，张洵那小子又输了嗷。”
杨海鑫双眼微眯，细细品味口中的烟味，他突然觉得，这烟抽起来，没那么舒服了。
这次组建行动小队，名义上是救助方哲，实际上也是。
只是，张洵和杨海鑫都想得到更多，比如，顺便抓捕刘亮。
他们笃定，刘亮会不顾一切，冒险去村庄里救方哲出来。
张洵之前跟杨海鑫提议过，龙石市追捕三号床病人时，让方哲和郑思明一起同去，目的就是为了测试刘亮会不会跟过去。
没有让张洵失望，那天夜里的高速路上，刘亮果然跟在了郑思明车子的后头。
只是，那次被刘亮侥幸逃脱了。
“演戏的村庄”之所以会被总部列为不可触碰的四个案件，有两点很重要的因素。
第一，这村庄被黑雾笼罩，这黑雾不是磁域能力创造出来的，而是由人的憎恨，诅咒，具象化形成的，易守难攻。
第二，这村庄和那家医院，有关联。
救援小队真的无法强行突破进去？
开玩笑，四名队长级别的人物，不管是杨海鑫，张悦然，还是肖恩，以及被降级的慧秉和尚，这四个人联手起来，摧毁掉这座村庄分分钟的事。
只是，风险太大。
没人知道村庄里到底藏着多少危险，如果真的硬攻，又会付出多少人员伤亡的代价。
沈三问虽然说，能拔掉这座村庄就顺带拔掉，但杨海鑫深知这些高层的官腔有多么严重，只要没有“必须”，“强制执行”这种字眼，那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政策。
那总部长，只提了，要“务必”将方哲救出来，这才是唯一的行动指示。
不然，为什么这场救援行动是不被记载到总部的行动记录档案里？无非就是出现任何意外，全是个人所为，和总部立场无关。
杨海鑫非常清楚，总部目前不打算和这些失控者组织产生正面冲突，毕竟关于失控者这件事，需要先藏着掖着，不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不能让老百姓都知道。
否则，形势会特别的不利。
“真他娘操蛋嗷。”
杨海鑫突然骂了一句脏话，他觉得身上隐形的枷锁，有点重，束缚得有些累赘。
张悦然冷冷的看着他，开口道：“听说你很护短。”
杨海鑫笑了：“自信点嗷，把听说去掉。”
张悦然没有说话，继续冷冷的盯着他。
不紧不慢地抽了口烟，杨海鑫知道对方是想问什么，因为看起来，他好像并不担心方哲的安危。
杨海鑫连抽几口，这才慢慢悠悠道：“我是真的不担心那小子嗷，那家伙可是我们分局里，五个搜查官排名战，拿下头名的存在。那小子，啧，可太会隐藏了。”
两根手指夹着烟，烟头冲向村庄，杨海鑫脸上带着一抹骄傲的笑容又说了句话。
“比起那小子的安危，我更担心这座村庄还会不会继续驻扎在这，可别跑咯，不然肖恩那暴露狂肯定会很闲。”
不过，得意的神色没能持续多久。
杨海鑫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张洵打来的。
内容很简短，就一句话，“郑思明在鹭岛市处理案件时，身负重伤，性命垂危。”
能说到性命垂危，那就说明，事情真的很严重，郑思明受到的伤，换做普通人应该已经彻底嗝屁了。
“嘶。”
嘴里叼着的香烟，火星肉眼可见的燃烧旺盛，杨海鑫抽了一大口，恨不得要将整根香烟吃进去似的。
他觉得这不应该，刘亮的目的是为了引开他们的人，不至于下狠手。
没想那么多，杨海鑫直接凭空创造出一圈烟雾，他急着想要赶回去。
“这里你帮忙盯着？”
张悦然摇了摇头，没同意杨海鑫的请求。
“我可滚你吗的蛋嗷。”
留下一句脏话，杨海鑫穿进了烟雾当中，随着那圈烟雾一同消失。
张悦然冷漠的望了一眼村庄，以及那浓浓的黑雾。
他想了想，从地上随手捡起了一块石头，朝黑雾丢了过去，有点像是小孩子看到平静的湖面，就总想捡起块石头玩打水漂。
只见那石头犹如炮弹，直直穿透了黑雾，不知去向。
眼下救援行动队的队长都走了，其他人也走了，这临时组建起的行动小队，应该算是解散了吧。
既然如此，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留在这里。
顶着那副扑克脸，他拍了拍手，背朝村庄离开。
热浪拂面，他觉得，今天的风，确实有点大，也有点燥热。
章节目录 第131章哪冒出来的怪医生
搜寻完整栋五号大楼，方哲不但没有发现任何他想要的线索，反而内心很是愤怒。
但，也可见自己身体真的出现了一些问题，在这种极端愤怒的情况下，夏燃依旧没有出现。
要知道，只要自己出现极度愤怒的情绪时，夏燃的人格就会自动出现，就像那次在巷子里，亲眼看到收银男虐待小黑一样。
五号住院大楼，一楼像是地下室，放着许多杂物和医用、实验器具，混乱不堪，布满灰尘。
大门被铁链紧紧锁住，无法从内部出去。
二，三楼是特殊治疗室区域，每一间房间都被厚重的铁门封闭。
四楼是类似实验室的存在。
到了五楼，又开始变样，虽然每间房间和二，三楼没有区别，但这里的铁门都是向外敞开的。
至于五楼往上的几个楼层，也都是这样，没有什么好调查的。
只是，正因为方哲看到了房间的内部区域，才感到无比的愤怒。
房间很小，也很空，只有垒砌好的石头床，有点像是北方的暖炕，但上边什么都没有铺，就连睡人的地方，都只是抹了一层水泥，而且还是掺和了沙子的水泥，有些小石子凸起，整个平面凹凸不平。
用手轻轻划过去，手指头都被硌得生疼。
在房间的靠墙位置，有一条像是烟囱的管道向上延伸，管道布满了小拇指甲盖大小的泄气孔，凑近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烧焦臭味。
五号住院大楼的地下，有一个很大的焚尸炉，焚尸炉的烟，应该就是透着这个烟囱向外溢出。
只是，这管道上方的泄气孔，明显是设计的时候故意添加上去的，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病房里的病人，闻到烟味。
这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方哲的妈妈，在鲤城市第三病院住过一段时间，而且就是住在这种，特殊治疗室病房。
虽然这是过去的第三病院，未来不知道有没有整改，但方哲想到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他的母亲，很可能就在这种环境下待过一段时间。
方哲站在门口，咬肌鼓起，面色阴冷。
鲤城市第三病院，在曾经的时候，有过不为人知的一面。
表面上这是一家精神病院，实际上，这家医院的医生以折磨病人为乐，并将这些精神病患者当成小白鼠，做着各种实验。
像是四楼一些玻璃容器里的半人半兽的标本，以及一些非人的器官标本，可以看出，做的应该是异种器官移植实验，和人兽，杂交，实验。
虽然这只是村庄里的一个剧本，剧本是会经过改编，但离现实的真正模样，应该不会相差太多。
整个第三病院的结构布局，就像是一张地图在方哲的脑海里摊开。
门诊大楼和一号住院大楼相连，一号大楼是住着一些普通的，危险程度不高的精神病患者，这些病人数量众多，就像是小白鼠一样被圈养着，所以一号楼才是所有大楼里，最高的那栋。
二号住院大楼和三号住院大楼容纳的，是危险程度较高的精神病患者，但大部分，都是已经被做过实验，幸存下来的实验品。
五号住院大楼，是特殊治疗室，关押的应该是重点病患，或者是某种实验的完成品。
地下的四号楼，很长，连接着医院上方所有的大楼。
门诊大楼的下方，是地下四号楼的入口；一号楼的下方是地下尸库，专门放置解剖过的尸体或是实验失败的尸体。
二号楼下方是病房，应该是暂时容纳那些即将要做实验的病人；三号楼下方是实验室，也是整个第三病院最邪恶的场所，那里，有无数的病人冤魂在那飘荡。
五号楼下方，是焚尸炉，专门用来烧毁掉一些不能存在的尸体，或是实验失败的试验品。
以及，关押着一些有待继续研究的实验品。
比如，那个充满未知的小女孩。
方哲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他现在搞清楚了第三病院的全部真相，也得知了高医生仍旧活着这条信息。
但因为这座第三病院是许多年前的第三病院，那时候自己母亲还没被送进来，所以不会有关于自己母亲的任何线索。
过去式的余柔，可能早就死在了第三病院里。
而真正的余柔本尊，不知道被关在村庄何处，她是死是活，方哲并不清楚。
但他现在没打算找陈苟问个明白，眼下，他只想逃出去。
只要在现实中找到高医生，那么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关于母亲的线索，就从高医生身上获取。
这个高医生，方哲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他，因为方哲很小心眼，很记仇。
他始终记得，第三病院里存在的那位高医生，竟然会用自杀的方式，来恶心自己。
“一楼大门是从外边锁着的，无法出去，我在整栋大楼逛了一圈，都没看到陈苟和那个小女孩的身影，看来还有别条路能够出去。”
“只是，我怎么没找到那条路呢？那两个家伙也太现实了吧，逃得没影了都。”
方哲游荡在五楼，整个楼层里安静异常，每一间病房的铁门都向外敞开着，像是在欢迎别人走进去。
一间间巡视过去，没发现什么。
正当方哲打算走向三楼去找找能够走出大楼的路时，他突然发现，电梯口传来了像是铁链在地上拖拉的声响。
这说明，又有人从地下坐电梯上来了！
方哲急忙往拐角处跑去，他可不会傻到躲在病房里，这万一来的又是一大堆尸体，不就代表自己把路给堵死了。
解决一两具行尸不在话下，毕竟那些尸体都缺胳膊少腿的，完全就没有神智，都是靠着原始本能发动攻击。
但如果遇到一大群尸体，方哲真没信心能够安全离开。
电梯门开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持刀医生，面露狰狞的表情，从里边走了出来。
他的上衣布满血痕，一些外露的肌肤表面，还有白色的蛆虫在伤口里爬来爬去。
这名医生似乎心情不错，用着沙哑的声音哼着小调，他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某种气味，随后手臂伸长，手术刀的刀尖抵在墙壁上，他一边走，一边划，不管是墙面还是病房的铁门，都被划出一道白色横线。
“啦啦啦，果然回到办公的地方就是亲切，不知道这些笼子里还有没有关着小白鼠，捉几只解剖解剖，过过瘾，正好手有点生。”
持刀医生自言自语的，他每经过一间病房，都会将脑袋探进去，然后大喝一声，就像是捉迷藏时，扮鬼的那个人吓唬别人一样。
反复如此，那医生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哪怕病房里一个病人都没有，他都丝毫没有失望感。
方哲躲在拐角处看着不远处那个怪医生，皱了皱眉头，他决定悄无声息的离开。
然而，正当他刚刚转身时，忽然听见那名医生又喊了一句话。
“啦啦啦，我以为装成这样子能够暂时稳住你呢，没想到你竟然不再多看一会？”
方哲这才知道，原来那名医生早就发现了他的踪迹，先前假装巡视病房，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好家伙，这小小的第三病院，真是卧虎藏龙，每一个都是有脑子的。
方哲撒腿就跑，后方再度传来医生的大笑。
“跑吧，跑吧，这样子被我抓到后，解剖起来才更有感觉，啊哈哈！”
持刀医生似乎丝毫不急，他鼻子继续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活人气味，双眼逐渐被血色填满。
章节目录 第132章失策
两个人，形成追逐之势。
持刀医生充满了恶趣味，似乎是在享受追杀的过程，他哼着不知道算不算是曲儿的旋律，一边哼，一边慢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还来一句。
“快点跑喔~我就要追过来了喔~诶嘿嘿嘿~”
笑声很猥琐，就像是方哲以前看网络小说时，文中描写大反派发出来的那种模拟笑声的拟声词一样。
“桀桀桀”。
方哲以前不相信哪有人真的会这样，像个傻子似的发出这种笑声，光是自己模仿出这种声音，都感到异常的羞耻。
但这回，他信了，还真他喵的有人这样笑。
五号住院大楼其实挺空旷的，跑起来脚步声特别明显，就像是有人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拍着皮球。
对方手里有刀，而且就冲那浑身是刀伤，以及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根本就是一副十足大反派的模样。
方哲本来不想跟对方交手，但一想到这么被追着也不是办法。
而且他原本以为，那些医生和病人都将三号住院大楼和五号住院大楼当成禁忌之地，根本不会踏入。
但这怪医生进来了，说明其他人也可能会进来。
现在是打一个，兴许接下来，就是被一群人撵着跑了。
方哲调整了一下呼吸，躲在了一个拐角阴影处，等待着那名怪医生靠近。
他想，来个出其不意。
后方，怪医生胡乱哼唱的曲调，愈发的近，不像是一个变态在追杀猎物，反而像是早上提着鸟遛弯的老大爷。
怪医生猜到了方哲躲了起来，因为他嗅到了空气中活人的气味聚集在了一个点上。
方哲也知道怪医生已经猜到了自己躲了起来，因为对方笑得愈发猖狂。
一个脚步放缓，嘴里哼唱的曲调也跟着慢了下来。
另一个屏息凝神，两条腿绷紧了力道。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就在怪医生反手握紧手术刀，准备以划代刺时，阴影处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身影。
方哲一脚斜踏在墙壁上借力，另一脚直接横踢了过去，他知道如果自己直直冲出去，很可能会被对方的手术刀所伤，只能在半空中来个出其不意，让对方无法正面发动反击。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姿势会很帅。
这个动作，在他脑海里已经幻想了许久。
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纵使怪医生早有防备，但方哲不管是攻击角度，还是攻击姿势，都很刁钻。
他的脸颊被重重的鞭腿扫到，其力度将他身上伤口处，许多扭动的白色蛆虫都给震了出来。
但，怪医生手中的刀依旧死死握着，毕竟是专业的医生，如果吃饭家伙都能轻易掉落，那简直不配给病人做手术了。
脸上狰狞的笑意愈发浓厚，怪医生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持刀的手快速向上勾勒，反而将方哲的大腿划出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方哲落地后立马向后退了几步，惊得一身冷汗。
刚刚对方瞄准的地方，分明就是自己位于股三角内侧的大腿股动脉，这是大腿部位唯一的一条中小动脉血管，一旦被那锋利的手术刀划破，如果不及时按压止血，会导致大量出血，后果不堪设想。
方哲庆幸自己刚刚反应灵敏，硬生生改变了一下落地的姿势，才让受伤的地方变成大腿外侧。
只是，他发现自己正在持续不断渗血的伤口，有点发黑的迹象，甚至开始冒出一粒粒淡黄色的脓包。
“这家伙的刀，有毒啊！”
方哲警惕的望着面前的怪医生，这个人不但不像那些行尸一样容易对付，甚至还拥有专业的医学知识，这种人想致自己于死地，非常清楚割哪里会是致命伤。
倘若对方只想折磨自己，估计砍自己六七十刀，都只会是轻伤。
并且，刚刚自己那一记重击鞭腿，换做寻常人被踢到，早就开始耳鸣，产生晕眩感，直接昏倒都有可能。
但这怪医生，似乎完全没事。
“咦，你这就不跑了嘛？这就放弃抵抗了？那可多没意思啊。”
怪医生似乎很扫兴，他伸出细长的粉红舌头，舔舐了一下沾血的手术刀刀刃，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
方哲直愣愣的盯着对方，就这样等了大概几秒钟，不过他心里期盼的那副场景始终没有出现。
“不对啊，这刀不是有毒吗？他伸舌头舔了一下，不应该毒发身亡，直接口吐白沫倒地才对？”
不等方哲多想，那怪医生持着刀就冲了过来。
猝不及防！
方哲立马往口袋里一掏，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将缘时铭给他的那瓶针对失控者有效的药物喷剂取了出来，对准怪医生的面庞就是一喷。
液体喷出，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药香。
怪医生根本没有想到方哲还有这么一手，他甚至短暂的在脑海中取笑对方这个幼稚举动。
看来，这年轻的小家伙真的被自己逼到穷途末路了呢。
只是，当那药水溅到自己脸上时，那火辣辣的灼烧感，仿佛要将他的面皮都要焚烧殆尽。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曾经被当成试验品，被强行拉去做某种实验时，体会过的一样。
只是，那次的痛苦还没这么明显。
“精神研究中心的产物？这个药剂被开发出来了？”
“哈哈哈哈，这个药剂竟然成功开发出来了！这里面，可是有我的一份功劳啊！”
怪医生双眼血红，五官扭曲在一起，面目可憎，脸上的肌肤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发皱，各种溃烂。
伤口深处，里边竟然全是白色的小肉虫在涌动。
就在怪医生痛苦大叫的同时，方哲已经果断的，一瘸一拐的跑走。
他跑得很急，他也知道，对方追过来是迟早的事，因为流在地上的血迹充分的暴露了自己逃跑的路线。
他现在根本来不及后悔自己先前的决策，满脑子思忖着该如何解决当下困境。
他很理智，也很冷静。
只是，夏燃依旧叫不出来，也感应不到。
值得庆幸的是，这反派没拿错剧本，竟然没有打算趁他病要他命，立马追上来。而是跟先前一样，似乎在享受追杀的过程，他持着刀，走得很慢。
就是那表情，比先前狰狞了些，面容，也比先前更加恐怖了些。
方哲想往四楼跑去，那里有玻璃容器，兴许这怪医生看到那些，会停留下来，也兴许自己可以打破玻璃容器，让里边的粘稠液体稍微阻拦一下对方紧追的脚步。
不过，就当方哲往楼梯通道口跑去时，他惊奇的发现，那边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还是自己的老熟人。
章节目录 第133章不亏
许多时候，事情发生往往就是那般让人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就像是，满怀期待的结果总算等到，却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索然无味。
又像是，你和朋友约好了去会所，去的路上，跟打了鸡血似的，脑子里幻想着各种美好场景，异常激动。
但等你真正点了一个398套餐享受完后，却又觉得，这钱花得真不值当。
方哲，最起码是这样想的。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过去式的第三病院里遇到这个女人，但仔细琢磨一番，却又觉得没那么意外。
毕竟在自己小时候，就听说过，这个女人被居委会带到某个地方关了起来，一度不曾出现在街道拐角，胡乱吓人，影响市容。
后来，女人不知道是自己跑出来了，还是被放出来了。
自己上学那会，还有幸在欺负自己的那群同学口中，做过这个女人的儿子。
自己在街道走的时候，还有幸被这个女人吓过几次。
她，是那个流浪女。
从始至终，方哲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用流浪女来称呼对方。
女人也是过去的模样，身上的碎花裙还没被肮脏的灰色完全填满，长发也没脏到像海带那样贴在脸上。
只是，依旧是那番蓬头垢面的，乞丐模样。
依旧是那干瘦的身影，呆滞的面容，一双眼睛不停地，在楼里寻找着什么。
流浪女站在楼梯通道口，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响，扭头看了过去。
方哲，站在楼层中间。
怪医生，持刀缓缓逼近。
三个人，形成一条直线，像是三个点，均衡的点缀在这条直线上。
方哲寻思着，事已至此，搏一搏，兴许单车变摩托。
不，兴许这条小命就保住了。
楼道里，立马响出了一句话，声音是那般的高亢，嘹亮。
“妈！救命啊妈！有人要砍你儿子！”
...
怪医生站在原地，有些发愣。
纵使变态如他，血腥残忍如他，也怎么都不会料想到，事情会是这般结果。
他眼睁睁的看着，听着自己正在追杀的小年轻，喊了不远处一个女人一声妈。
然后，空间发生碎裂，像是反射倒影的玻璃镜面，突然裂成了好几块。
等他回过神来，不管是那个小年轻，还是那个未知的女人，就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望了望手中刀刃上沾着的血，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也确实是刚刚才发生的事实。
这可真就奇了怪了。
怪医生继续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慢慢悠悠，持着刀离开，寻找着其他残存的小白鼠。
这回，他不再一边拿着手术刀划着墙壁，一边行走。
也不再哼着莫名的小调。
他的心情，很不美丽。
...
喊出那句久违的，都有些陌生的称呼后，方哲就看到自己眼前一片白雾。
随后，他惊喜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五号住院大楼了，甚至都不在第三病院里了。
他回家了，准确来说，是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每次上学放学都会必经的那条街道。
只是，天气不太好，暴雨袭来，空气中雾蒙蒙一片，落雨声很大，雨珠打在脸上，落在大腿的伤口上，很疼。
街道上空无一人，像是清晨时候的样子，雨水狂暴的下着，让远处景象处在一片雾气之中。
不远处的流浪女，已经恢复了现实世界中的模样。
衣衫褴褛，碎花裙子被肮脏的灰色填满，掉色明显。本就被泥灰裹在一起的，如海带般的头发，经过雨水的冲刷，更是紧紧贴在了脸庞上。
她光着赤脚，身形干瘦，仿佛这场大雨都会将她薄如纸片的身子给冲散。
脑袋微微向左侧倾斜，女人似乎有些激动，也有些不敢置信。
她朝着方哲缓慢靠近，每走一步，那瞪大的眼珠子都会增添一抹狠厉的神色。
“孩子？我的孩子？”
“不是你。。。不是你。。。我的孩子。。。不是你。”
“你为什么要骗我！”
女人发出尖利的嚎叫声，快步朝方哲跑来，两只枯瘦如树枝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方哲的脖颈。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直冲脑海。
方哲没有抵抗，他也没办法抵抗，大腿有中毒的迹象，现在那半条腿已经没有任何知觉，像是完全麻痹了一样。
女人扑倒了方哲，将他死死压在地上，掐住脖颈，也不知她那两条枯瘦的手，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方哲寻思着，死在流浪女手里，总比死在那怪医生手里要好。
最起码，自己喊了人家一声妈，然后人家把自己带了出来。
虽然对方算是占了自己的便宜，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欺骗了人家。
而且，这种欺骗，比谎言更加致命。
就像是从未见过太阳的人，一直处在黑暗之中寻找光明，你不但告诉对方阳光是多么温暖，宜人的存在，你还答应对方，要带对方领略一下真正的阳光。
然后，等对方满怀期望的时候，你再来一句，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光明。
杀人，诛心。
方哲已经喘不上气了，两颗眼珠子向上翻，一张脸憋得通红，就算冰冷的雨水在他脸上胡乱的拍，也无法让他清醒。
意识，正在逐渐模糊。
方哲心里想着，或许，这么死去也不会遗憾，毕竟，临死前，喊了一声，“妈”。
哪怕，这声“妈”叫的，不是心中期望的那个人。
弥留之际，他不知道，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所有门都打开了，每扇门的深处，都涌动着异常的诡异气息。
唯有一扇门，始终紧闭。
雨水，哗啦啦的下着，溅起无数小水珠。
一个光头胖和尚笑嘻嘻的踏着水坑走来，他故意专门挑坑洼的积水地走过，然后重重的踏了下去，像是小孩子玩水一样。
只见和尚停在离流浪女有些距离的地方，双手合十道：“施主，停手罢。”
没人知道慧秉和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兴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流浪女掐住方哲的脖颈，开始没那么用力，然后，缓慢松开。
不知是和尚的那句话起了作用，还是她良心发现。
总之，雨水冲刷在流浪女的脸庞上，满脸都是水，不知眼角下滑落的，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女人忽然发疯似的，开始大笑起来，笑得，极其悲凉。
“咳咳咳。”
猛吸一口气的方哲，神智稍微清明了些，得益于这场暴雨，雨水在脸上胡乱的拍，可真他娘的疼。
他躺在地上，浑身湿透，两只眼睛望着灰蒙蒙的，不断降下雨水的天空，道了句：“对不起。”
女人的哭嚎声，更大了些。
“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你的孩子。”
方哲的话，收了半句，原本他想说的是，“我答应你，一定会帮你找到你丢失的孩子，不管他是生是死。”
但他想着，这句话要是说全，兴许和尚都拦不住这个女人。
女人直勾勾的盯着方哲看了许久，直到她慢慢起身，一边摇着头，一边呢喃道：“不是你。。。我的孩子。。。不是你。。。”
流浪女缓缓消失在了雨雾弥漫的街道尽头。
慧秉和尚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他等到流浪女彻底离开后，才走到方哲身边，将地上的人一咕噜抱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
和尚傻呵呵的乐着：“高人呐，你可真是高人呐。”
方哲眼皮沉重，慢慢闭上了双眼，临昏迷前，他轻笑了下，寻思着这声妈，叫得不亏。
精神世界里，所有敞开的门，全部紧闭。
一片平静如常。
章节目录 第134章这怎么哪哪都是古怪的医生
依旧，是那场毫无温度的火焰在肆意的焚烧着。
男人浑身冒火，被火焰侵蚀得通体焦黑，但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却在放声大笑，一口发黄的牙齿尤其明显。
无脸女人麻木的站在一旁，好像木偶一般，也不动弹，就站着。
只是，女人那张没有五官，完全就是一张白皙脸孔却是望向方哲所站的方向。
她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侧耳聆听着什么。
地上散落无数啤酒瓶，有玻璃瓶装，也有易拉罐装，有些啤酒瓶碎裂开来，源源不断有酒水流出，然后遇火则焚，使得火焰更猛烈些。
男人的身子晃晃悠悠，他开始破口大骂，很是愤怒：“你个杂种！畜生！”
被火焰包裹的男人摇晃着身子，一步步朝方哲逼近，那焦黑面容上，看不清任何表情。
方哲本能性的后退，一只脚缺不小心踩到了啤酒瓶开裂的底部，那尖锐突起的玻璃碎片，直插方哲的脚底，剧痛袭来。
无脸女人拦住了男人，那没有五官的面容，仍然面向方哲。
至始至终，这个无脸女人都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
脚底的剧痛，从小腿开始向上蔓延，直到大腿开始猛烈发散。
方哲疼得惊醒，直接坐起了身子，浑身是汗。
这场噩梦犹如诅咒一般，一直持续出现，困扰着他。
方哲双眼有些冷漠，他知道被烧得焦黑的男人是谁，无脸女人又是谁。
纵使男人一直辱骂自己，纵使女人没有表情的望着自己。
但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始终存在。
割舍不断的血缘，血溶于水的亲情。
他有些困惑，自己的父母好像很憎恨自己。
当年那场火，如果是自己不小心放的，或者是故意放的，那也太狗血了。
也太俗套了。
可，方哲不敢继续细想下去，他不愿意接受那个结果。
由于做了噩梦的关系，导致方哲醒后有些失神，但眼下，他开始警惕了起来。
这里，是个陌生的环境。
房间昏暗，老旧的木门是关闭着的，墙壁上有一些显而易见的血迹溅在上边，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药味混着消毒水的气味，不是很重。
说不像医院，这里却只有一张铁架床和一张椅子，显得有些单调，不像是普通住房的房间，衣柜桌子都有。
说像医院，这个房间内部却有些脏乱，地上甚至有一地的烟头和干果壳，门边上靠墙壁的位置，还摆着一桶吃完的泡面，以及一瓶，装满深黄色液体的矿泉水瓶。
好家伙，尿这一瓶的人，有些上火啊。
方哲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所处的房间，就有点，像是廉价的出租民房。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慧秉和尚扛起自己。
莫非，这是他的家？
但和尚，不抽烟的啊。
方哲将视线，移到了自己身上，一块单薄且有些发黄的白色被单盖着。
还好，衣服仍旧穿在自己的身上，裤子也是，没有被脱过的痕迹。
但，受伤那条腿的裤子，被剪掉了一大块，短得像是裤衩。
大腿伤口处被白色的纱布随意的缠绕着，甚至连打结都没有，只用了一块医用胶布粘住了封口的地方。
就好像，做这些事的人跟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懒癌晚期患者，懒到家了。
被那个怪医生用手术刀划破的伤口现在看不见，但能明显感觉到一种紧绷感，伤口应该是做了缝针处理。
方哲猜测，这里是慧秉和尚临时找的房间，伤口也是他帮忙包扎的。
想到这，他的戒备心稍微放松了些。
凝望着墙壁，方哲开始将先前发生的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
第三病院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快，并且当局者迷，方哲当时根本没有多余的闲工夫去冷静思考问题。
现在暂时脱离了危险，他有足够的功夫去思考。
能在第三病院剧本当中遇到流浪女，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村庄里边第三病院这个剧本，本身就是过去式的第三病院，说得潮流一点，方哲算是穿越到了过去。
只是这个过去，是稍微被串改了的过去。
是余柔经历的事情，稍微改编后，形成的剧本。
第三病院专门收留那些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流浪汉，这些人大部分精神方面都有问题。亦或者是被家人遗弃，或是主动送往第三病院的精神病患者。
流浪女早期，确实被市民向有关部门反应过，以影响市容为理由，导致她被收容在某个地方一阵子，收容的地方，现在看来就是第三病院。
对于像流浪女这种举目无亲，不被人所惦记的，可有可无的人，是第三病院最乐意见到的实验品。
只是，她还能好端端的游荡在五号住院大楼，并且随意走动，是方哲没有想到的。
他当时就觉得，能出现在第三病院的，没有一个会是正常人，秉着搏一搏的理念，他喊了人家一声妈。
毕竟，流浪女的执念，就是找回自己那个失散多年的孩子。
当然，流浪女不可能是自己的母亲，这个方哲非常清楚。
让方哲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流浪女，似乎有些恐怖如斯，竟然直接就打破了空间，无视村庄的规则，硬生生将他带回了鲤城市。
要知道，村庄所在的地方，离鲤城市可是有很长距离的路程。
这基本就是，瞬间移动了。
目前可以确认，流浪女是失控者，伤到自己的那个持刀怪医生，也是失控者，因为他能被药水所伤。
只是，流浪女作为失控者，并且实力如此强横的失控者，为什么能够随意在街道上溜达，没事乱吓人？
海西城异常犯罪处理局分局，可就坐落在鲤城市，离流浪女经常出入的街道，开车也就十分钟不到。
这么说来，分局是默许了流浪女的存在？
正当方哲还在疑惑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痛苦的哀嚎声，像是杀猪叫。
警惕心，立马拉满，方哲拖着受伤的腿，缓慢下床，穿好鞋子后，很小心地打开了房门。
这回，他确认这里不是慧秉临时找的住所了。
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间像是废弃许久的小型仓库，外边摆放着好几个铁架床，有的床上还躺着病人正输着液，有的病人则是挂着氧气罩，还有的病人半条腿直接没了，上边缠着一圈又一圈的厚重纱布。
只是很奇特的是，这些病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虎背熊腰的，有的脖子上还戴着大金项链，虎豹龙狼各种动物纹身这些病人身上都有。
当方哲的门打开后，那些病人都虎视眈眈，眼神不善的望了过来。
不远处，一张床上有一个梳着油头的中年男子，他浑身沾血，上衣都被鲜血染红了，右臂明显被刀砍伤，白骨可见。
如杀猪般叫的哀嚎声，就是这个中年男子发出来的。
床边，坐着一个看似很年轻的男人，黑色短发，圆寸刘海，长相痞帅痞帅的，下巴留着一撮小胡子，嘴里叼着根已经抽到半截的香烟，烟熏得他的眼睛微眯。这个男人穿着的衣服很夸张，花里胡哨，打扮也是如此，像是街溜子一样，就差上衣口袋摆着一包华子了。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双手带着医用消毒手套，手里拿着镊子和缝合针正在认真缝合伤口，手法专业，方哲都会以为他是床上这个中年男子的小弟。
中年男子还在哀嚎，似乎是有些忍受不住伤口缝针的疼痛，哀求道：“一哥，我受不了了，太疼了，要不整个麻醉吧，毕竟这次被砍的伤口有点多，我怕不等到流血流死，都会被疼死啊。”
床边正在缝针的男人将烟用牙齿咬到嘴角处：“行啊，麻醉得加钱。”
中年男子有些迟疑，当缝合针再度穿破皮肤时，他倒吸一口冷气，咬着牙道：“行吧行吧，但要麻醉彻底，别让我感到疼痛啊。”
男人停下了手上的缝合动作，咧嘴一笑：“保证让你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语音刚落，男人对准中年男子的太阳穴就是一拳，床上那人两眼一闭，直直就倒了下去。
缝合继续。
章节目录 第135章你也叫高医生啊？
看到那名穿着不算专业医生，手法又很专业的医生的凶残举动，方哲默默地想要将房门关闭。
但，对方正好看到了他。
医生一边给中年男人缝合伤口，一边笑道：“哟，你醒啦，看样子毒素是彻底消除了。”
方哲马上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很感激地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
“甭客气，杨海鑫已经付过钱了。对了，他有事出去一趟，临走前交待，你如果醒了，就乖乖躺床上等他回来，不过他没说清楚是怎么个躺法，怎么个等法，我觉得你可以撅起屁股等，不过没办法洗白白，你的伤口这几天暂时碰不了水。”
那古怪医生说完，便继续开始缝合伤口，虽然方哲是门外汉，看不懂对方手法专不专业，但就冲那行云流水的动作，以及伤口肉眼可见的缝合紧密度，可以看出来，这医生是有两把刷子的。
最起码，不是庸医。
但，绝对是个擅长开车的老司机。
其他病床上的病人们，依旧用着一种不友善的目光紧盯着方哲，就好像要账似的。
方哲本来想竖个中指来一句，“你们瞅啥？”
但考虑到自己大腿受伤，自身情况比起那些病人好不到哪去，他讪笑着，身子慢慢退回房间。
就当房门即将关闭时，那医生忽然又开口：“阿，对了，那个胖和尚临走前，给你留了一本书，我放在了枕头底下。好家伙，这佛不渡有缘人，开始渡大色比了。还有，你看那书的时候，记得动作要轻，免得伤口崩开了还要重新缝线，那得加钱。面巾纸在床底下，不够你可以出来找我拿，管够，就是也要钱。”
门，缓缓关闭，透过景象逐渐减少的门缝缝隙，还能看见医生脸上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哲寻思着，自己怎么见到的医生都古里古怪的，就没一个是正常的。
他决定，等自己康复后，要去庙里拜拜，将这股邪气驱散。
走向床边移开枕头，下方果然躺着一本书籍，方哲眼睛瞬间瞪大，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慧秉和尚竟然会送他一本这样的书。
就见那不算厚的书本封面，一片漆黑，红色的四个大字异常明显——《制服诱惑》
看到书名，方哲可算懂刚刚那名医生为什么会露出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为什么会说出那番奇怪的话。
这书名，这厚度，不就是自己读初中那会，在旧书路边摊买来的白洁阿姨故事集一样的书吗？
“这疯和尚，走就走嘛，怎么会送我这样一个礼物？他当我方哲是什么人了？我可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
方哲不屑的拿起了那本书，然后慢慢的，弯下了身子，受伤的腿部始终绷直，有些吃力的从床底下把那包所剩不多的面巾纸，放到了床上。
两个眼睛弯成月牙状，方哲又将房门紧锁，确认不会有外人贸然进入后，这才迫不及待的坐回床上，翻开那本书。
他的脑子里，已经浮想联翩，是护士装好呢，还是空姐服好呢，这OL制服也挺不错的。
但还是护士装优先，毕竟白丝大法好啊！
当书本被翻开。
看了第一页，方哲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快速翻到第二页，第三页，他直接将书扔在地上，发出怒骂声：“卧槽你大爷的慧秉！”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书籍，翻开的页面所显示的内容，字字珠玑，暗藏真理。
方哲没想到，这他喵的竟然是本佛经，是教人们如何向善，如何制服人世间的各种诱惑，如何改善自身情绪，引人向善的佛经！
好一个，制服诱惑，感情是这样制服，诱惑的！
方哲内心还未平复，就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医生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是自己刚刚扔东西发出的声响，让医生有些担心。
方哲一瘸一拐的，走向门口，他先是捡起了地上那本书，合好后，才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方哲就见到那医生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裤裆。
“咳。”
干咳一声，方哲望着那医生，医生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笑道：“我刚刚听见你这有异响，就寻思过来看看，没怎么事吧？伤口崩开没？需要我重新帮你缝线包扎嘛？价钱好说！”
方哲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好奇道：“你这还做着手术，可以这样随意走动嘛？你的麻醉效果可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性。”
医生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径直就走进了屋内：“没事，手术已经做完了。”
听到对方这样说，方哲明显有些错愕，他清楚记得，刚刚那名中年男子受到的外伤可是很严重的。他立马将视线移了过去，发现那中年男子好好地躺在病床上，浑身被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
前后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这医生，真的有点东西啊。
方哲转身，看到那医生坐在椅子上正抽着烟，他笑嘻嘻的走了过去，举着手上的那本书道：“刚刚看了一眼这本书，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是呢，我还小，家里又管得严，不让我看这东西。我觉得还是送给适合他的人，正巧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异常的亲切，加上你还帮我处理了伤口，这书，就送给你啦，借花献佛，希望你不会介意。”
书，递到了医生的面前，但对方并没有立马伸手接住，反而有些狐疑。
医生瞄了一眼方哲的大腿，十分果断道：“这伤口崩开了，处理起来会很麻烦的，光是送书可没办法优惠啊，该加钱还是要加钱。”
妥妥一个加钱哥啊！财迷啊这是！
方哲内心奔跑过无数只羊驼，但他依旧持着笑意：“你这手艺很好，我伤口没崩，我是真的感激你，所以才想把书送给你，我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你可别这样辜负我的心意。”
“噢？”医生跟着笑了，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接过书，立马塞到了屁股底下坐着，又道：“一看你这小兄弟就是实在人，比杨海鑫好实在是太多，我都羡慕杨海鑫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
“认识一下，我叫高一，是这间黑诊所，不是，是这间诊所的唯一医生，虽然我没有营业执照，但我手艺好，特别是像你这种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人，未来绝对会有需要我的地方，希望以后你常来。就冲你送我这本书，咱们交给朋友，以后给你打个，呃，97折。如果你带朋友过来，给你打99折，你看可以吧？”
高一说完这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他用指尖捏了几颗，留了一大半在手心里，然后想要递给方哲。
方哲呆呆的接过那几颗瓜子，一时竟然说不出话。
他心想着，好家伙，刚刚对方那套自我介绍，可以吐槽的点未免也太多了吧，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你也叫高医生？”方哲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嗯？什么叫也，你还认识其他姓高的医生？”高一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一脸从容。
“岂止是认识，简直熟透了快。”方哲咬着牙回到。
“噢，那他肯定没有我手艺好。”高一随意将瓜子壳丢在地上，头都没抬。
方哲没有回复，在这昏暗的房间内，两人暂时都没说话，只能听见高一一个人在嗑瓜子的声音，清脆。
好半晌，高一将手中的瓜子全部磕完，有些意犹未尽的砸吧了嘴，忽然开口：“对了，你认识一个叫郑思明的搜查官嘛？也是你们海西城分局的。”
方哲眉头皱了起来，点了点头：“认识，怎么了？”
高一拍了拍手，站起了身子：“噢，没事，他快死了，就在隔壁房间躺着。”
章节目录 第136章 三名回收者
“演戏的村庄”，第三病院剧本。
方哲悄无声息的走了，正如他悄无声息的来，喊了一声妈，不带走一丝云彩。
五号住院大楼内，持刀的怪医生还在楼里巡视着，他想要看看，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能供他解剖的小白鼠。
嗅了嗅空气中掺杂着的气味，他的眉眼舒展开来。
今儿，运气好像不错，又碰见了一个。
只是，那活人的气息，怎么会有一股浓烈的硫磺气味，像是根火柴。
但怪医生没管那么多，反正最后这活人都会变成一具尸体。
“噜噜噜~噜啦啦~”
哼着曲调，怪医生慢慢向那股气味靠近，似乎，对方没有发现他的样子，一直站在原地。
哪怕自己故意开始哼唱起来，那人依然无动于衷，仿佛是在等着他。
那个人一头银发，长相很俊秀，笑起来如冬日里的阳光，让人看得是那般的温暖舒心。
他倚墙而靠，一只眉眼中，夹着一片单镜片，还有一条细长的金链子吊在镜片尾端当做装饰，背带裤上，里边穿着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打底，胸前还系着一条休闲领带。
整个人的装扮，看起来很绅士，也很休闲。
看到怪医生持着小巧的手术刀靠近后，刘亮上身微微前倾，尾椎骨仍旧顶着墙壁，他笑脸盈盈的，冲着持刀怪医生挥手，就像是两个好朋友约定好了在一个地方碰面，提前到达的人好不容易看到朋友到来后，那种招手微笑似的。
他很庆幸，方哲最后是被流浪女救走了，要不然自己真不知道在那种局面下，到底要不要冲出来救人。
救了，他就得直面方哲；不救，不可能。
原本刘亮在心里都想好了计策，火速冲出去一把火烧死眼前这个怪医生，然后不等方哲反应过来，转身就跑。
但现在，后半段完全可以省略，只需要完成前半段的步骤就可以了。
持刀医生停下了脚步，嘴里哼唱的曲子也跟着停了下来，他有那么一瞬间，觉得眼前的银发男子有种很危险的感觉，就像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危”字。
沉吸一口气，怪医生很烦躁的，持着刀就冲了过去。
先前那个小白鼠消失得莫名其妙，已经让他很不爽了，现在好不容易又碰见一个，还这么泰然自若，根本不害怕自己，这让怪医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不想继续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也不想感受折磨对方的过程，只想听对方哀嚎求饶。
仅此而已！
然后，他冲了过去，然后，刘亮冲他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然后，他浑身冒火，却执念犹在，仍要将手中的手术刀刺进对方的身体。
却在手术刀离对方的脖颈，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这名怪医生终究还是化作一摊灰烬，连同他身上寄生的那群白色肉虫一起，发出最后不甘的怒吼声。
刘亮拍了拍身上沾染到的一点脏东西，他直视前方，一脚踩在了地上的那摊灰烬上，第二脚又紧跟着踩了上去，然后离开了五号住院大楼。
此刻，村庄外部，有三人无视黑雾的影响，穿梭于黑雾之中，朝着村庄正中心走去。
“嘻嘻嘻，外边的确残留了一些十分强大的磁场波段，看来副院长这次让我们三个人过来，的确有他的道理。”
发出怪笑声音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很矮，很瘦的人，他戴着一张像纸一样的白色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张正在哭泣的悲伤表情，面具有些窄，没有完全遮住这个人的面容，并且能够清楚看到，这个人是在咧嘴大笑，甚至两边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处，完全超过了面具的遮盖范围。
他背着一柄比他人还高的巨斧，一直在笑，笑声极其诡异。
他的左后方，有一个四肢僵硬，行走姿势很怪异的男人，像是机器人在走路一样，这个男人就比他高一点点，一个一米五几，另一个一米七不到。
他的右前方，是一个打扮夸张，服装五颜六色的杂技小丑，特别是那双宽大无比的黄色鞋子，走在路上还会发出“啪啪”的声音。
杂技小丑一边走，一边在抛掷着三颗球，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他甚至都不需要去看那三颗球，一直都能抛出接住。
听到怪笑男人的话，杂技小丑那张用口红画出的巨大嘴唇，动了动：“那又如何？人都走了，等于我们三白跑一趟，回收的工作一般都是你们两个执行，为什么这次还要叫我，就因为我的杂技小屋上个月业绩没有达标？这次耽误了我的时间，我这个月不就又垫底了？”
杂技小丑有些不满，他手中扔球的速度跟着变快了许多。
怪笑男继续发出怪异的笑声：“嘻嘻嘻，再给你半个月时间，你这个月业绩都不会达标的，常人哪有这么容易变成失控者，况且还有处理局的人一直在不断找事。”
杂技小丑撇了撇嘴，没有反驳，只是继续向空中抛着三颗球，然后接住，如此反复。
怪笑者继续说道：“嘻嘻嘻，对了，听说分院的那个五号床病人死了，你知道吗？”
杂技小丑头也没回：“知道，被处理局的人弄死了，尸体被拖到了精神研究中心，那个娘娘腔，活该。”
说到这，杂技小丑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好像对那个异装癖患者感到很厌恶。
从始至终，那个四肢僵硬的男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仿佛这一行三个人，他完全就是多余的那个。
走着走着，这三个人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发现，正前方迎面走来了一个小女孩，一个很瘦的小女孩。
小女孩赤着双脚，头发凌乱的散了下来，盖住了五官，她正在一蹦一跳的行走在黑雾之中。
当她看到不远处的那三个怪异男人后，脚步也停了下来，微微歪头，吞咽了一下口水。
席存希不是害怕才吞咽口水，而是看到了美味的食物，馋了。
怪笑的声音仍然持续，怪笑男向小丑疑惑问到：“导演那家伙咋回事？村子里有人跑出来了都不知道！”
杂技小丑却浑然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我帮他抓住，然后找他要三个名额就好，兴许这个月业绩就。。。”
“达标”二字还没出口，杂技小丑就惊愕发现，那名女孩竟然朝他们俯冲了过来，其速度之快，像是丛林中追捕猎物的黑豹！
怪笑者直接将身后背着的巨斧拔了出来，对准朝他冲来的小女孩就劈了过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小女孩第一目标选择了他，明明这里有三个人，难道就因为他看起来和那小女孩一样矮，一样瘦，就被当成目标了？
巨斧，扬起破风声，直直劈了下来，席存希也不闪躲，小小的拳头握紧，一拳砸了过去。
一股巨力将整个斧头连人带斧，轰得斜飞出去。
“嘻嘻嘻，失控者！”
怪笑者好不容易才停稳身子，他的虎口被斧柄传来的力道震得生疼，直吸冷气，却反而笑得更加大声。
杂技小丑扔出了一颗球，半空中旋转着的球的颜色，是灰色的。
“切，运气不好，不是爆弹。”
小丑话音未落，瞬间灰色的球爆裂开来，一股浓浓的灰色烟雾炸开，加上原本村庄周围就有黑雾弥漫，导致视野完全被封闭。
并且，这股灰色的烟雾出现后，还伴随着一股恶臭，异常难闻。
席存希翘着兰花指捏住了鼻尖，眉头皱在了一起，停驻在原地不动。
就这样等了大概三分钟，直到烟雾彻底消散，席存希才发现，刚刚见到的那三个人不见了。
“没劲，真不好玩。”
席存希嘟囔个嘴，有些不开心，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为自己错过了一场大餐而感到惋惜。
不过，当她脑海中浮现方哲那张清秀的脸庞时，脸颊不由染上了一片红晕。
“还是快点出去找大哥哥吧~”
头也没回的，席存希继续一蹦一跳，往村子外头跑去。
仿佛刚刚发生的，只不过是一场小插曲，对于她而言，也确实只是小插曲。
“嘻嘻嘻，小丑，我们三个失控者难道打不过那小丫头一个人？为什么你要带着我们逃跑？”
怪笑者就算是发出不满的声音，语调仍然是带着笑意。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小女孩刚刚那股蛮力，想到就有些后怕，特别是他身后背着的那柄巨斧，斧头明显有了一丝裂缝。
杂技小丑依旧抛着三颗球，目光深邃：“蠢货，那小女孩不像是纯粹的失控者，我在总院见过类似她那样的人，那可不是我们能交手的存在。她，是实验室里出来的产物，只有总院的那些病人，兴许能跟她硬碰硬。”
一提到总院，怪笑者不敢说话了，甚至连发出的怪笑声，都小了许多，像是在嘤嘤嘤。
而那个迟迟不说话的四肢僵硬的人，也抖了抖身子，喊了句：“我滴老天鹅。”
章节目录 第137章 这像话吗？
方哲，被高一领到了隔壁房间，那个房间的景象和他先前所待的房间景象，截然不同。
这间房间虽然光线依旧昏暗，但比起方哲住的那间，要整洁干净许多，虽然墙上还是溅了许多血迹，但明显有擦拭过的痕迹。
更主要的是，这间病房的医用设备和急救设施，应有尽有，完全不输于一家正规医院的急救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戴着氧气面罩的男人，浑身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床边摆着一抬监护仪，从心率指数来看，确实有点低。
如果不是高一说这个人是郑思明，方哲根本认不出来。
如果不是高一说郑思明就躺在自己隔壁，方哲完全不会想到。
如果不是高一说郑思明快死了，方哲一定会怀疑郑思明是在跟他开玩笑，只是为了庆祝他平安归来。
望着电视剧里经常见到的那种监护仪，方哲很害怕会像狗血剧里演的那样，监护仪屏幕上的一切指数突然变成了一条直线，然后发出“嘀嘀嘀”的警报声。
那完球了，自己一进来郑思明就嗝屁了，杨海鑫不得把自己打死。
方哲虽然有心思在脑海里开玩笑，但他心情其实很糟糕。
只是，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郑思明，他无能为力。
哭，没有用，哀嚎，也没有用。
只能面对现实。
走到床边，方哲发现，郑思明头发上，沾了一些褐色的土粉。
“他怎么了？”方哲偏头看向高一，面无表情。
高一也很平静的回复道：“身上多处骨折，四肢粉碎性骨折，有一些骨刺扎到了重要脏器，有点像是受到了巨力的挤压，就像是被巨蟒缠绕后受到的内伤一样。他的伤势很不乐观，我尽了全力才勉强保住了他这条命，剩下的，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方哲没问为什么会这样，而是弯腰靠近了郑思明的耳朵，轻声道：“喂，娘炮，我回来啦，给你带了礼物，你是要古装，还是要漂亮姐姐的微信？”
病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就连监护器上的心率指数，依旧偏低。
方哲没有放弃，继续轻声道：“你要是再不起来，我就在你身上撒尿哦，甚至拉粑粑我都不在乎哦。”
病床上的人，依旧安静的躺着，睫毛没动，手指头也没动。
果然，电视剧里的剧情都是骗人的。
方哲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杨海鑫的声音。
“没用的嗷，他听不见。”
站在门边的杨海鑫将烟头掐灭，然后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这才走进了病房。
高一双手抱胸站在一边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兄弟你这个做法没有用，还不如你脱了他裤子帮他弄硬，兴许会有点感觉。”
杨海鑫瞥了一眼高一，淡淡道：“你能出去吗？”
“呃。。。成。”
高一走了，顺带关上了房门，临走前，他还冲方哲小声道：“哥们，谢谢你的书哈，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门关上后，房间里更加昏暗了。
只有窗帘后头隐约的光亮，能够让房间里的人看到彼此。
方哲继续注视着床上的人，问道：“怎么回事？”
杨海鑫坐在了凳子上，活动了一下筋骨，似乎有些劳累，他捏了捏山根处，道：“去鹭岛市解决案子，被阴了一波，人差点不能回来嗷。”
“什么案子？”方哲又问。
杨海鑫没马上回答他，而是扬起一丝笑意：“咋，你有兴趣去处理嗷？”
“大哥，我刚从九死一生的地方回来，大腿还受着伤呢。”
“昂，你说的也是，那就没必要问那么多嗷，我已经派杰龙过去了。”
“就好奇问问也不行？”
“不行，但我可以告诉你嗷，思明是身受重伤，一路爬出那栋大楼的，我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有一丝神智，你知道他问了我啥嘛？”
“大哥，我腿真的受了伤，不是我不想去，问题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甚至连人格都无法切换，去了就是白给。”
“我最后见到郑思明的时候，他还问我，你有没有安全出来，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进去村庄救你。”
“。。。”
方哲环视了一圈屋子，找到了一根笔和一张纸，他在纸上随便涂抹了几下，然后握着纸张放在杨海鑫的面前，问道：“这像画吗？”
对，这像话嘛！道德绑架啊这是！
杨海鑫没有理他，而是打开了房门，对着外头唤了句：“高一！”
屋外没人搭理，那群凶神恶煞的病人继续眼神不善的看着杨海鑫。
杨海鑫没有理会那些人的目光，继续喊道：“三秒，不来就关了你这个黑诊所嗷。”
然后，他又望向那些病人，双眼微眯，犹如猛虎盯着猎物。
高一很快赶了过来，将杨海鑫推进了房间里。
一边推，一边将房门关上，高一有些不悦的道：“你很好玩啊，刚刚叫我出去，现在又让我进来，我很忙的你知道吗？分分钟上万。而且你刚刚还想对我那些病人干啥？”
杨海鑫不屑的笑了笑：“打个麻醉一万，缝个针八万，做场手术十五万起，你这分分钟上万，倒是有理有据嗷。”
高一耸了耸肩，就好像杨海鑫真的在夸他一样，得意道：“那是，反正这些黑道头子有钱，他们出了事又不敢去正规医院，只能来我这小诊所救治，但架不住我手艺好啊，他们来一次就爱来第二次，就像是去会所一样。”
“并且，你们异常犯罪处理局不也有设立专门针对失控者的救治医院，你为什么每次都喜欢把你的人往我这带呢？”
杨海鑫笑了笑，直接转移了话题：“我问你，他腿上的伤，好利索没？”
高一露出尴尬的微笑，站在原地没有回话。
方哲有些云里雾里，他活动了一下大腿，确实还能感觉到伤口处的疼痛，以及缝线的那种紧绷感。
杨海鑫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可没不给你钱嗷，你神医的招牌，是不是想到今天就结束？”
“哎呀，好了好了。”
高一有些无奈的靠近方哲，他一边埋怨一边拆开方哲大腿上的纱布。
“还好当初我没有答应你的邀请，加入你们处理局，你可真是个扒皮，人家刚刚受伤回来，又要让人家外出做任务。”
“使用异能，会导致失控加重的，我又没有你们处理局分发的，专门抑制情绪的手表，能少用异能就少用嘛，大不了少收你点钱咯。”
待到纱布全部拆开后，高一举起右手，只见他中指和食指并拢，肉眼可见一团淡蓝色的气体凝聚在两根手指之上，像是一把利剑。
高一又举起了左手，从口袋里扯出一条细长的白线，白线细到几乎透明，如果不是监护仪器的光亮反射，根本看不到有这根线的存在。
方哲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大腿上缝合的线被高一用两指割开，然后扯着白线迅速缝合伤口。
没多久功夫，大腿伤口完全愈合，就像是压根没受过伤一样，完好如初。
全程，没有一丝感觉，除了伤口线被隔开后，有一丝痒痒的痛觉。
高一站起了身子，示意方哲动几下。
方哲很听话的动了动大腿，发现跟没过伤一样，活动自如。
正当他感到惊奇的时候，高一又来了一句：“你没办法切换人格，是因为佩戴的手表压制住了你的神经，不然会有失控的风险。关于这点我没办法医治，你如果摘下手表，应该就能正常的，但风险，得自己承担。”
一直在一旁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的杨海鑫紧接着来了一句。
“这次让他过去，要的就是不被压制住的他。”
章节目录 第138章主人的任务罢了
时间，得回溯到方哲仍在第三病院剧本当中。
守在村外面的营救人员，因为各种问题，走得差不多了。
此时，就剩下两个人。
郑思明，有些百无聊赖的，看着身旁的壮汉又爆开了一件刚穿上不久的背心，露出堪称完美的肌肉线条。
他很疑惑，肖恩带这么多件背心出门，不嫌麻烦么？
电话，响起，是张洵打来的，郑思明接通，得知鹭岛市发生了一起疑似失控者的紧急事件，需要人员赶往处理。
他其实挺不想离开的，毕竟方哲的事情还没有解决，但他知道，继续干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郑思明不知道杨海鑫的谋划，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就这样等在村庄外边。
他知道，杨海鑫他们不是进不去，而是不能进。
总部，谋求的是一个平衡，失控者与普通百姓的平衡。
以及，一个短暂的平静期。
但，这样怎么救人？难道只是走个过场，证明有展开救援行动，只是没成功罢了？
郑思明走了，走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更让他窝火的是，临走前，肖恩还摆了一个很帅气的姿势，背对着他，又展示了一波帅气的肌肉。
鹭岛市，位于海西城东南端，属于经济特别发展中心城市，也属于海西城比较重要的一座城市。
顾名思义，鹭岛市，有岛，分岛内岛外。
岛内着重发展旅游，贸易，算是金融中心。
岛外主要是居住，也是鹭岛市整体常住人口相对密集的地方。
其实要说这座城市，发展得其实很拧巴，因为隔海相望的一些特殊原因，国家希望这座城市发展得好，又不希望这座城市发展得好。
所以鹭岛市就像是一个被放养的孩子，任由其自力更生。
但没想到，这城市发展得特别好，既是旅游胜地，又是经济特别城市，寸土寸金的地皮，诞生了许多贼拉有钱的富豪。
因为这座城市的重要性，海西城异常犯罪处理分局特别重视，所以不管是普通的犯罪事件还是失控者的爆发频率，都很低。
至于失控者公然闹事的，几乎是没有发生过。
所以当郑思明准备前往鹭岛市时，他挺疑惑的，这鹭岛市的不败金身，就这么给破啦？
听着监视小组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以文字的形式发送过来，郑思明刚开始看，还有些啼笑皆非，但随着他阅读到后边，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事情，是这样的。
位于鹭岛市岛外的一座居民小区，香江花园。
许多居民都会将鞋柜放在门外的楼道里，这样既节省了屋内的空间，也方便回家更换鞋子。
近几日，香江花园小区的许多业主居民发现，他们放在门外鞋柜里的那些鞋子，总有被人移动过的痕迹，甚至一些袜子或是鞋子里，还沾有莫名的粘稠液体。
不管是女人的高跟鞋，还是男人的臭皮鞋，臭袜子，都遭了秧。
经过物业对监控录像的提取，他们发现，是一个年轻小伙总会在凌晨时分，带着口罩，单肩挂着包，耳朵挂着一只闪着五颜六色灯光的山寨某果蓝牙耳机，手机开着手电筒，在楼道里穿梭。
这个年轻小伙找到袜子后，会关掉手机手电筒，摘掉口罩，开始闻袜子，不论男袜还是女袜。
甚至，这小伙子，还会对着鞋袜做一些不可理喻的动作，直到留下液体，才慌忙逃离。
这个期间，他好像还会跟蓝牙耳机沟通什么，似乎是有人指使他这样做。
通过排查，物业发现，这名年轻小伙每次都会从地下车库溜走。
于是，物业召集了所有保安，一半人员留守在地下车库，一半人员埋伏在楼道里，准备捉拿这个年轻小伙。
在次日凌晨时分，这名小伙子果然又来了。
只是，保安毕竟是业余的，他们一拥而上，不但没有抓住对方，反而因为楼道有些狭窄，一群人挤在一起，让对方趁乱逃脱。
那年轻小伙惊慌逃跑的时候，还喊着：“不要抓我，是主人给我留的任务，我是无辜的！”
保安哪管这个，拔腿就追。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
那群保安追着追着，就追丢了，问了一下守在地下车库的同事，和看守两个大门的保安，都说没见到有人经过。
半夜三点，本就很少有人进出小区。
物业调出各个楼层的监控录像，也完全找不到那个年轻小伙的身影。
仿佛，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这栋楼里。
原本只是物业叫保安抓人，结果事情演变成，保安开始找人。
这一找，就找到了天亮，还是啥都没找到，反而许多居民陆续出门，要开始上班。
这人一多，不管是找人还是抓人，都变得更加困难。
无奈之下，物业联系了警局，只能寻求专业人士帮忙。
鹭岛市警察局，对于这类事件，很是重视。
特别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年中大会提前召开后，在国家机器的轰然运转下，许多指导方针立马传达了下去。
各种比较异常的案件，都要立马展开调查！
两个警察，牵着两条警犬，来香江花园寻人来了。
较为年轻的警员牵着两条警犬，有些不太情愿，毕竟是一大早出任务，而且来的还是这个地方。
“师父，听说这香江花园，不太干净啊，曾经有人自杀在这栋楼里，甚至是失踪。”
年轻警员看着眼前不远处的那栋很平常的大楼，有些发憷着说到。
资历较老的中年警员笑了笑，忽然阴森森的道：“你说得没错，而且听说这狗啊，和人不一样，它们能看到许多人看不见的东西，你没发现，这大黄和老黑，一进入到这个小区里，就老是冲着空气乱叫嘛？”
被这中年警员一吓，年轻警员脸色有些发青，虽然他停下了脚步，但那两条身强体壮的警犬硬生生拖着他往前走。
那两条狗，一边走，还一边狂吠不止。
“哈哈哈，瞧你这怂蛋，林木嘎厚（问候你母亲），咱们肩膀上的徽章，克制一切妖魔鬼怪，你说你怕啥呢！”
中年警员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拍了拍年轻警员的肩膀，很是坚定的，抬步朝楼里走去。
一开始，在年轻小伙最后消失的楼道里，两条警犬在闻过气味后，很是配合的，嗅着气味，领着两名警员找人。
但很快，这两条警犬像是很不安的，开始停在某个房间门口前，对着墙壁四处乱扒，乱叫了起来。
它们，似乎很焦躁。
年轻警员牵着狗，脸上挂着嘲笑的表情，他刚毕业进入警局没多久，对于警犬的工作能力不是很信任。
他冲着自己师父道：“看来这人是真的消失了，警犬都找不到。”
不过，那中年警员却脸色沉重，有些严肃说道：“不是找不到，而是到处都是。”
章节目录 第139章夹缝中的人惊，3900字
因为警犬的异常举动，中年警员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他很果断的，向局里寻求人手支援。
他带警犬多年，深知这些警犬的工作能力，有时候比人还强，还值得信任。
很快，香江花园拉起了警戒线，封闭了起来，消防人员和大批警员相继赶到。
随着警犬停留的房间，门锁被打开，墙壁被凿开，地板被翘起，隐藏在这个房间中的可怕东西，全部被找到。
墙壁里边，地板下边，藏着一具又一具被包裹好的干尸。
很显然，这些干尸被精心保养过，法医切开他们身上的裹尸布后，发现每一具都保存生前完好的模样，甚至连穿着的衣服，都没有一丝皱痕。
但他们面目狰狞，每一具都是露着惊恐的表情。
看来，他们生前，是被塞在墙壁里，塞在这狭小，封闭的阴暗空间里，等待着死神降临，就像是被活埋一样。
那两条警犬，还在整栋楼里继续嗅着，奔跑着叫着。
似乎，并非只有这间房子里，藏着惊喜。
鹭岛市警局高层，马上将这件事告知给了海西城异常犯罪处理局第十五号分局，精神研究中心开始分析事件，再对行动指挥部的人下达了允许执行行动的指令。
郑思明，随之赶来。
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因为藏匿干尸的地点，太多，不管是一些房间里，还是楼道里，似乎都有。
那两条警犬几乎每移动一小段距离，都会疯狂扒拉面前的建筑，或是吼叫，或是发出呜咽的声音。
这代表着，差不多要将整个香江花园小区，翻个底朝天。
工程量，巨大。
其实香江花园说是小区，却只有一栋大楼，一共十层。
这栋建筑是模仿海西城早期客家土楼的建筑风格，环形而建，从上空俯瞰而下，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建筑。
一楼大部分是用来出租的店铺，下方是地下停车场，二楼开始是一些私人租来用于办公的，最多的就是辅导教室和一些皮包公司。
三楼是空中花园，也算是小区种植绿化，提供给居民的大型露天阳台。
五楼是一间大型疗养所，六楼整层楼被私人买下。
其他楼层，皆是业主居住。
不过香江花园这栋大楼的房间，大部分都被用来出租，很少有原住房东居住在此。
毕竟，鹭岛市外来人员很多，出租房屋很吃香。
郑思明到来的时候，警察找寻干尸的挖掘工程已经停止了许久。
一方面，是因为租房的业主不太同意。另一方面，是很多原房东联系不上，有的甚至不在鹭岛市。
要想动工，必须经过大部分业主房东的同意。
但大部分房东都很抵制，因为事情闹大，这楼几乎就是废了，还有谁敢租住在这？
并且，这个工程实在是有些巨大，几乎是要将整栋香江花园拆了重建。
谁都没有想到，一个有着闻臭袜子的怪癖青年，引出了这么大的事端。
而且这莫名消失的年轻小伙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许多具干尸。
郑思明一来，就向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局高层出示了自己的证件，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身穿古装，很是飘逸的年轻人，在楼里开始散步。
散完步后，郑思明冲着负责人道：“这个工程，没必要继续进行了，干尸挖得再多，也没有用，因为这是随机事件，就算知道那些干尸的身份，也无法串联起来。”
其实，郑思明有些抵触这个案子，他嫌那些从墙壁里渗出来的石灰，脏。
负责人很严肃地点了点头，道：“我已经安排工作人员将租住在这栋楼里的人员名单，整理出来，并且岛外失踪人口的名单也在抓紧整理，你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只是。”
话停留在“只是”这里后，负责人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郑思明心知肚明的，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毕竟，哪个国家，哪个大城市每年不失踪点人？
至于那些人因为什么原因会失踪，去了哪里，还有没有活着，就只有老天爷知道了，根本没有办法去追踪和调查。
因为失踪的人是不会报案的，等到别人发现有人失踪并且报案的时候，往往错过了最好的破案时期，最后只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成为档案里的一份数据罢了。
另外，租住在香江花园里的人，海了去了，这栋楼本身就是原房东用来出租的，甚至还有二手房东，三手房东。
有的二手房东甚至将一间屋子隔成了好几间租给别人。
谁会给租过的人专门列个名单？
会租在香江花园的，大部分都是外来打工人士，因为这附近没有学校，反而是工厂，小型公司居多。
在这种公司或是工厂里上班的，人员流动率是非常的高，往往很多人租在这不到一个月，就连押金都不要，床上的被褥也不要，就人去房空了。
很可能，一间屋子里，前后陆续有几百个人租住过。
一间房子里住一个人，住一个月，这么多房子，会有多少个租客，谁能算得清楚？
所以，真要整理出一份名单出来，这份名单的实际用途也根本不大。
郑思明知道这些，就没有指望这些。
他刚刚在楼里散步，就是为了感知一下，有没有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因为能将一个年轻人悄无声息的，让其凭空消失，也只有失控者能做到这件事。
当然，也可能是某个租客将这个人藏在了自己屋子里。
甚至，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年轻人口中的主人。
让郑思明感到庆幸的是，他的确感受到了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哪怕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感受到了。
这就代表着，他没有白跑一趟。
行动指挥部的搜查官，只能接手失控者的相关案件，其他事件，他们没有权利触碰。
收容监视部的工作人员，陆续赶到，精神研究中心也派来了相对应的专家，对干尸进行解剖分析，以及对现场进行检测。
但，就算如此，案件仍旧谜团重重。
直到夜幕降临，整栋大楼，开始诡异了起来。
兴许是藏匿在夹缝中的干尸被发现，惊扰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始作俑者。
郑思明这才发现，这名失控者竟然拥有磁域能力。
整栋香江花园，被一股黑色的，寻常人肉眼不可见的黑色雾气所包裹。
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对方哲说的那句话了，掌握磁域能力的失控者很少，很难碰见。
结果短短不到一个月，他就碰见了两个。
他怀疑自己这嘴巴，开过光。
香江花园此时仍然有居民住着，因为事情发生太快，很难将全部人员撤离出去。
虽然大部分租住在这的房客得知楼里出现很多具干尸后，签了保密协议便离开了这里，他们也害怕沾染晦气。
谁会愿意，跟一些不知道身份的干尸，共住一个屋檐下，共同度过一晚美梦呢？
但仍有一小部分的租客不愿意离开，他们认为，只要他们的房间没有被挖掘出干尸，他们就觉得不可怕。
他们给出的理由要么是离开了这边没地方住，要么是会影响工作。
工作人员提出愿意补偿一定的房费，让他们出去住酒店，但哪里知道，这就像是抛出去的鱼饵。
那些人像是尝到了甜头，索要的补偿费非常离谱。
你敢强势让他们离开，他们就敢拿着手机录像，声称要将此事曝光。
一时，僵持不下。
楼层里，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稳。
郑思明将所有在楼层里的工作人员都撤离了出去，并且提醒那些不愿意离开的部分租客，一定要关紧房门，千万不要出来。
然后，他独自一人在楼层里搜索了起来。
一切，都静悄悄的，头顶上的灯光，一闪一闪，有点恐怖片内味了。
原本，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郑思明发现一个小女孩在楼道里哭泣。
那小女孩穿着印有可爱卡通图案的裙子，扎着个马尾辫，站在楼道拐角哭得很伤心。
郑思明很喜欢那裙子上的图案，因为那是很早以前的卡通人物，看过这个动画片的，大部分都成家了。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靠了过去，关切问道：“小妹妹，你怎么了？”
他很谨慎，一方面害怕对方是失控者抛出的诱饵，或是失控者假扮的，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这个小女孩只是谁家不小心走丢的普通孩子。
小女孩抬头，露出红扑扑的小脸蛋，鼻涕眼泪都挂在脸上，很委屈抽泣道：“爸爸妈妈带我回来后，就不见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每个楼层都好像一样的，呜呜呜。”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却哭得更大声。
郑思明站在原地，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你住在几楼嘛？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头，哭得很是可怜。
郑思明有些纠结，他打算呼叫“救赎”小队派来几名人员，将这个小女孩护送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小女孩嘴巴动了，好像是在说话，但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紧接着，郑思明亲眼看到，从阴暗的拐角处，小女孩的后头，有一双黑漆漆的，枯瘦的手臂，缓缓伸了出来，正对着小女孩的头部。
那双手出现得很快，马上将小女孩的双眼遮住，像是在玩你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郑思明双眼立马一片雪白，淡蓝色的长发无风而起。
“请神！”
他快步朝小女孩冲了过去，想要将那双诡异手臂的主人从拐角处抓出来。
...
当郑思明再度睁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阴暗之中，呼吸，也有些困难。
每艰难的呼吸一下，都有一股霉味带着土粉挤进鼻孔，引得肺部一阵瘙痒，想咳嗽，却又咳不出来。
这种滋味，极其难受。
因为这前后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冲他挤压，挤得浑身骨骼发出“噼啪”的声响。
他的双手，自然下垂，根本使不上劲，就连双腿，也毫无知觉，像是被砍断了一样。
郑思明苦笑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现在除了面部能做点表情外，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一种近乎绝望的心理，涌入全身，像是冰凉的海水侵袭。
这种心理，和当年很像。
他的双眼，即将闭上，郑思明觉得自己有点累，也有点困了。
小时候那惨痛的记忆，逐渐如同走马灯似的，一幕幕播放。
那两具死去已久的尸体，那阴暗中嗤笑的男人，那一左一右摊开的手掌让他选择要吃什么。
那如同牢笼一般，硬生生困了他一年的肮脏屋子。
那老旧的收音机播放的经典歌曲。
不知为什么，画面最后一幕，竟然是方哲那个小子。
他邪笑着，满脸是血的道了句：“你个娘炮，劳资在下面等着你。”
“我才不是娘炮！”
郑思明拼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怒吼，他将脑袋拼命的向后仰去，直到后脑勺碰见了坚硬的墙壁。
他的额头，猛烈的撞击在了前方缓缓挤压进来的墙壁上，每撞出一下，都会发出巨大的声响。
阴暗无人的楼道里，就听见，墙壁里边，一声又一声的锤击声发出，像是有人拿着锤子在敲击墙面。
昏暗的楼外，许多工作人员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距离郑搜查官孤身一人进入大楼里，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距离他彻底失联，差不多也一个多小时。
郑思明进去前，是佩戴着小型的实时录像机的，工作人员通过屏幕最后见到这位搜查官的景象。
是郑思明在楼道的一个拐角处，对着空气自说自话。
随后，一双枯瘦的手从阴暗处伸了出来，然后屏幕一片雪花，没有任何画面了。
正当那群工作人员打算向上面汇报这件事的时候，突然有人发出惊呼。
所有人就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大门处，缓慢爬了出来，他每爬一段距离，身后都会拖着长长的血迹。
章节目录 第140章出发鹭岛市
那间，黑诊所的房间内。
高一，又被赶了出去。
杨海鑫将郑思明处理的“香江花园事件”的一切报告，递给了方哲。
方哲将自己手腕上的手表，递给了杨海鑫。
两个人，整得像是在交换信物一样。
这算是，方哲第一次，主动，也是自愿接下来，关于失控者的事件。
他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郑思明，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只想，快点去鹭岛市。
杨海鑫用手指摸了摸自己嘴唇，假装在抽烟，的确，他觉得自己嘴巴不叼着根香烟，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怪怪的。
他顺着方哲的视线，也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人，道了句：“思明最后留了句话，说小心墙壁。”
方哲拍了拍手上的报告，微微歪头道：“你不是说，他最后一句话是问我有没有安全出来？”
杨海鑫，话停在嗓子里，大概两秒才道：“那小心墙壁就是倒数第二句话嗷，最后一句话是问你有没有平安出来。”
说完，他看了看方哲取下来的手表，嘴角快速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随后将手表放入自己口袋。
其实，杨海鑫说谎了。
当身受重伤的郑思明躺在担架上，被直升飞机送到鲤城市，送到他面前时，人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
他最后说的话，是守在香江花园楼外的那些工作人员转述的。
一共，就简短的两句，还是那般的有气无力。
第一句，“小心墙壁。”
第二句，“转告杨海鑫，我要是在下边看到方哲，死不瞑目。”
说完，郑思明便没了意识。
其实精神研究中心有专门针对特殊工作人员设立专门的医疗中心，按照相关规定，郑思明本来是要被送到那里接受治疗的。
但杨海鑫深知，郑思明有洁癖，他不会，也不愿意让那群人碰他。
精神研究中心在背后干的那点腌臜事，纵使没有亲眼所见，也多少有所耳闻。
比起那些身穿白大褂，持着专业医疗器具的工作人员。
无照经营着黑诊所，漫天要价的高一简直就是纯洁的天使。
当然，更主要的是，高一也是一名失控者，代号“神医”，其治疗技术真是堪称妙手回春，就是有点费钱。
高一以前，一直有句座右铭，“阎王让你三更死，我敢让你活五更。”
这句座右铭甚至被他用毛笔写在了纸上，裱了起来挂在黑诊所内。
还相应做了一大堆锦旗，自己赠送给自己，挂满整个墙壁。
直到，杨海鑫每次都嘲笑那毛笔字跟蚯蚓在爬一样，甚至那阎王的阎字还写错，写成了“闫”字。
高一才害臊的，将那牌匾和锦旗，统统摘了下来。
郑思明交给高一治疗，杨海鑫心里放心。
杨淦局长表面是批评杨海鑫这无视组织无视纪律的做法，但他背地里，拨了一大笔款项给郑思明用做治疗费。
高一治人，不认身份，不认你是谁，只认钱，也确实费钱。
但他手艺，也确实是好。
其实杨海鑫自己就可以处理香江花园那档子事，但他不能离开，海西城不像其他城市，搜查官各地分布，就因为有他“烟鬼”坐镇。
如果他去到鹭岛市处理这个案子，兴许会有更大的祸害冒出来。
他扮演的角色，就像是镇压妖邪的法器，必须人在分局在，暗地里的那些妖邪，才不敢出来作祟。
所以，营救方哲行动，没有走明面上的记录，也有这点原因存在。
如果他人一旦出现在了鹭岛市，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要知道，在海西城里，还有一起不能触碰的事件——“23路公交车事件。”
方哲，已经将手中的事件报告全部看完，他看得很仔细，也很久。
杨海鑫一直很安静的在一旁等着。
许久，方哲才皱起了眉头。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郑思明头发上会有那么多土灰了，原来是被塞进了墙壁里，身体受到挤压。
“又是掌握磁域能力的失控者？郑思明他喵的不是说这类失控者很少碰见嘛？我这不到一个月碰见俩了，大白菜啊这是？”
他卷起报告，拍了拍自己脑门，有些头疼。
这事情，看似简单，却充满了诡异。
香江花园里，大部分都是租客，失控者很有可能混迹于这些租客当中，也可能是一楼店铺的某位老板，五楼疗养所的某位病人。
那栋楼里，龙蛇混杂，想要找出失控者，难上加难。
并且，那有着闻臭袜子怪癖的年轻人，就像是一个诱饵，被丢在了这栋诡异的大楼里，将隐藏在暗中的真相，给钓了出来。
如果不是那个年轻人为了完成主人的任务被发现，也不至于引出这件事情。
方哲觉得，不会是巧合这么简单。
但哪怕这个事件复杂，充满危险，他也愿意亲自走一趟，并且很乐意将这件事解决。
无他，单纯想帮郑思明报仇。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的杨海鑫：“陈杰龙在那等着了？”
“嗯。”杨海鑫点了下头：“他会完全听你的安排，你就当他是保镖，是打手，随便用，别客气嗷。那家伙就是有点一根筋，其他都还好。”
“第三病院的事，你知道多少？”方哲这个话题转得，很生硬。
杨海鑫双眼微眯起，他的确听闻过第三病院曾经用过精神病患者当成小白鼠，做了许多惨无人道的实验，但精神研究中心后来严肃处理了这件事，并且将整个第三病院重新翻修了一遍，地下的四号大楼，也被完全埋起来了。
方哲突然提到第三病院，确实让他有些错愕，看来这家伙在村庄里边，知道了什么讯息。
见到杨海鑫没有回复自己，方哲笑了笑：“没事，我就随便说说，总之，我现在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你。对了，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指示没？”
杨海鑫也跟着笑了笑，露出一嘴的大黄牙，他丝毫不介意方哲说的这番话，因为真的不信任，是不会说出来的。
“有，活着回来嗷，但前提是，帮我把那栋楼给拆咯。”
方哲走了，留下一张写满了字的纸，然后出发前往鹭岛市。
杨海鑫留在病房里，看着床上的郑思明，又看了看方哲留下来的纸张，以及上面的字，陷入了沉思。
关于他出了名护短这件事，是真的，杨海鑫很珍惜自己的下属，只是，他不懂得如何去表达。
其实，他很想好好的拜托方哲去处理这件事，但不知怎么，最后都会变成威逼利诱。
让对方加入处理局，是这样子，让对方去处理第一起案件，也是这样子。
似乎媛媛的离开，跟着带走了他身上的一些东西。
比如，活下去的欲望，比如，一些情感方面的东西。
高一，磕着瓜子走了进来，捏了几颗想要给杨海鑫，被对方摇头拒绝。
“你放心，郑思明我用了全力治疗，没有偷懒，对得起你花的钱，只是确实只能保住他这条命，至于其他的，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似乎是觉得杨海鑫心情不太好，高一转身打算离开病房。
忽的，杨海鑫叫住了他，并且给了他一张纸。
“叫个人，每天给郑思明念这纸上的内容。”
“没问题，得加钱。”
“郑思明如果醒了，我会考虑给你这间诊所留一半，拆一半嗷。”
“行行行，这次免费，下不为例。”
......
杨海鑫走了，高一买了一个二手的喇叭和二手的复读机，然后对着复读机念了一遍纸上的内容，开启了循环播放。
就听见，昏暗的病房里，复读机反复播放着。
“娘炮，方哲还没救出来，请问我们应该往村庄左边进入，还是往右边进去，快点给个主意。”
“哇，娘炮，你踩到狗屎了，是先脱鞋，还是先甩一甩？”
......
高一，做完杨海鑫交待的事后，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锁好了门。
他很开心的，翻开了方哲送给他的那本《制服诱惑》。
他为此特意用肥皂洗了个手，准备好了一切。
半晌。
一声哭嚎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我他娘的裤子都脱了，你告诉我这是本佛经！”1603459068
章节目录 第141章你不提供家伙，我很难办事的啊
对于鹭岛市，方哲觉得自己应该有印象，但脑海里其实一点记忆都没有。
什么，都想不起来，哪怕他已经站在鹭岛市的地界上。
香江花园已经被封锁起来，只留下一个缺口，供那些住在里边不愿意离开的租客进出。
他们出入还必须提供相关证明，手续十分繁杂。
但就算故意弄得如此麻烦，他们仍旧不愿意离开，你还没办法用其他方法逼迫他们离开。
物业对外是宣称，大楼有天然气泄漏，要进行改造。
对内，则是挖出古墓。
甭管有没有人信，表面功夫还是需要做到位。
不得不说，收容监管部对于言论的把控，还是非常到位，到目前为止，关于香江花园挖掘出许多具干尸的真实情况，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哪怕知道这件事的租客，大部分被安排撤离。
但这些人，都被收容监管部的工作人员盯着，他们统一被安排到了一个地方，电话被监听，网上的一切言论也被监视，就连见谁，说了什么话，都是一样。
并且，这些人还签了很严格的保密协议，但凡泄露出去一丁点，后果自负。
方哲虽然觉得这样很不人道，但也能理解，毕竟有小部分人，是没有脑子的。
一旦失控者这件事被揭露出来，群众的恐慌会像病毒一样快速蔓延，直接将事件的严重性再上升几个等级。
到达目的地后，方哲发现。
陈杰龙的确像杨海鑫所说的那样，在香江花园等候多时。
这家伙真的就在这干等着，什么事都没做，站得笔直，跟在罚站似的。
方哲有点怀念郑思明了，毕竟当初和郑思明一起处理案件，他就像个混子一样，大部分文面工作都是郑思明来完成的。
看到方哲到来，陈杰龙乐呵呵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负责人也靠了过来，他得到了上头指示，今天还会有一个负责这个案子的专员过来。
方哲没有出示证件，他觉得丢不起那个人，特别是证件上的那句话，“回收旧冰箱，旧彩电。。。”
反正，陈杰龙事先肯定是出示过了。
“你好，鄙人姓陈，是这个案件的总负责人，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都可以向我提出来，我一定全力配合。”
陈总负责人友好的伸出了手。
方哲有些不情愿，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快速握手，收回，道：“你好，我姓方，现在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将楼里那些人，让他们全部滚蛋。”
“这，有点难办啊，他们闹起来，对这个案件反而会起到不好的影响，特别是我们顶着官方的头衔。”
陈总负责人有些尴尬，他看着对方那年轻的面庞，觉得应该是新晋升的搜查官，这么不懂人情世故。
但奈何，人家是搜查官呢，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不能多说什么。
“那简单，不顶着官方头衔不就得了。”方哲笑嘻嘻的，靠近了陈总负责人些许，又道：“那我也不为难你，怎么让他们离开，我来办，你只需要到时候给那些人安排住处就行，也不用特别好，普通的小旅馆就可以，一天三十块的那种，明白吗？越破越好！”
方哲记得，事件报告里有提到，郑思明在通道对着空气说话，好像是遇见了什么人。
如果不是那些租客不愿意离开，郑思明一定不会被迷惑，毕竟楼里都没人了，那谁会出现，谁必然就是罪魁祸首。
当然，也不能完全怪那群租客，毕竟大家立场不同。但方哲可不是所谓的根正苗红五好青年，恰恰相反，他非常小心眼，属于睚眦必报的那种，无好青年。
陈总负责人一开始以为方哲提到的住处越破越好是在开玩笑，但当他看到对方脸上认真的表情，才发现，这不是句玩笑话。
方哲又靠近了对方身边几厘米，就差嘴巴贴着对方耳朵：“我没让那些人住监狱，已经是仁慈了，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我不介意让这楼里多死几个人。记住，越破越好，最好是蟑螂老鼠满地爬的那种。”
陈总负责人尴尬的点头应和着，上边交代过，在这种案件上，搜查官权利最大，一切以他们的指示为准。
甚至，哪怕这个搜查官要毙了他，他也必须把头伸过去。
他能作为一个案件的总负责人，能坐到这种位置，自然知道失控者的存在，知道许多人不知道的事。
他知道，不管是失控者还是搜查官，都是一群疯子，不能用常人思维去理喻。
陈总负责人清楚记得，之前听说过某个搜查官，在处理一件案子时，将七个工作人员丢进去当诱饵，虽然最后案子成功解决，但那七个工作人员也殉职了。
局里对这件事，还给了那名搜查官口头表扬。
世界，变了，许多事，也跟着改变了。
先前还很严肃的方哲，忽然又换了一张笑脸，有些阿谀奉承道：“对了，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您请说。”陈负责人连忙开口，还加了尊称。
“你给我俩，配点防弹衣武器啥的呗？也不用多好，就按特种部队的标准，给我俩来一套。如果有些困难，给我一个人来一套也成。”
“另外。”
见到方哲还没说完，陈总负责人眼睛都瞪大了，心想着你还有另外？
“另外，像是反器材狙击步枪，反坦克单兵火箭筒，军用喷火器，榴弹炮，都给我来点，实在不行，配把QSG92式手枪给我也成。”
方哲说完，还冲着陈总负责人，友好的挑了两下眉毛。
而陈总负责人此时已经冷汗直流，好家伙，这是来处理案件，还是要上场打仗啊。
这提到的哪一个，不是当下最好的热武器，反坦克火箭筒都出来了，这是来拆楼的嘛？咋不说要一个中子弹呢？
但他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尴尬道：“抱歉方搜查官，按照上头规定，这些武器都没办法给您提供配备，像是防弹衣这种虽然能够给您提供，但。”
陈总负责人声音降低了些许：“但不知道您清不清楚，这失控者一般不会用到热武器，防弹衣的作用效果不[笔趣岛 www.biqudao.vip]大。”
他这回终于敢在心里确认，这方搜查官真的是个新人！真不知道上头为什么会派来一个新人处理案子，而且这新人，还是此次案件的队长，一切行动都得听他的。
一听到自己想要的这些东西都不能提供，方哲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怎么，你在教我做事啊？”
陈总负责人感到脖颈发凉，特别是陈杰龙目光一凝，瞪向他的时候。
他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您提的要求我真的办不到，您要不换点别的？”
其实，真不怪方哲，他毕竟没参加过总部的专业培训，有很多东西不太清楚。
而且经过村庄的事情，他更加觉得自己需要一些武器来帮助自己。
被持刀怪医生在住院大楼追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以后处理案件，一定要全副武装，准备妥当，确保万无一失才能出发。
还好，这次来鹭岛市前，他特意去找了一趟缘时铭，然后剥削了一些药物过来，如果不是对方以死相逼，证明自己真的没有余粮了，方哲还打算再剥削点。
看到陈总负责人实在为难的样子，方哲只好摆了摆手：“行吧行吧，那那些东西就算了。”
陈总负责人长吁一口气。
然后方哲又补了一句：“那像是榔头，大铁锤，电锯，油锯这种，总能提供吧？再不济，军工斧也行？你不提供家伙，我很难办事的啊。”1603459879
章节目录 第142章论配合的重要性
很快，方哲和陈杰龙，全副武装的出现在了香江花园大门前。
一个长着清秀的面容，173的个子，身材偏瘦，一身休闲装扮，手上提着一把便携式充电电锯，腰间还别着一把多功能消防锤，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另一个皮肤黝黑，身形高大魁梧，将近一米八的个子犹如小塔一般站着，身穿黑色制服，他背着一柄大型钢制铁锤，手里提着一柄拉绳的油锯，脸上露出憨厚的笑脸。
这两个人，鞋子换成了黑色的军用皮靴，衣服里边都穿了一件防弹背心。
方哲，穿了两件，跟个忍者神龟似的。
他们不像是来处理案件的搜查官，倒像是来拆楼的装修工人。
“干活咯，嘿嘿！”
陈杰龙兴奋的拉了拉手中油锯的拉绳，发动机瞬间带动链条，发出“昂昂”的轰鸣声。
方哲白眼一翻，一巴掌拍向那人的肩膀：“你有病啊，现在拉你个头，把失控者吓跑了怎么办？”
陈杰龙眼珠子转了转：“对吼，不好意思，一时激动。”
其实香江花园建造至今有一定的年头了，发黄的墙壁有雨水侵蚀留下的黑色污痕，外部那些空调架子上满是灰尘，甚至有着明显的锈迹。
方哲发现整栋大楼是以围着圆形而建，中间则是两台公用电梯。
他不急着去赶那些不愿意离开的租客，而是打算带着陈杰龙将整栋大楼好好逛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香江花园一楼是店铺，他们要想进入到二楼，还没办法坐电梯，必须走楼梯通道上二楼。
到了二楼，会发现有些杂乱，二楼楼层里一部分是各种辅导教室，类似早托机构的存在，其实说是早托，但什么年龄段的孩子都帮忙带，只要父母没空，一般都会将这些孩子丢在这里。
另一部分，则是一些皮包公司，有帮忙疏通管道的，有做小额贷款的，也有办证的。
其余的，则是美容院。
二楼，也没有电梯，必须爬楼梯上三楼。
方哲寻思着，这个电梯建得有个屁用啊，一共就十层楼，前三层都没办法坐电梯。
抱怨归抱怨，两个人还是乖乖爬上三楼，就算是踏入真正的居民区，像是酒店式公寓那种，每家每户的房门都挨得很近，各种颜色的门都有，围成一圈。
而三楼的正中间，则是一个露天式的空中花园，有小孩玩耍的设施，比如滑梯，跷跷板，也有一座小型凉亭，凉亭里全放着居民晾晒的被单。
直到四楼，才开始有电梯。
确认四楼无任何异常，他俩又乘坐电梯到了五楼，这里是一个疗养所，专门用来做康复治疗，亦或者是给老人居住。
说好听点，是疗养所，说难听点，就是私人办的养老院。
继续坐电梯往上，方哲忽然发现，六楼电梯的按钮，好像有点新，似乎很少有人按过。
当六楼到时，正欲准备出电梯的方哲眉头一皱，庆幸自己没有走出去。
因为他发现，电梯外不到三米的距离，有一个铁拉门，并且有黑色不透光的塑料幕布笼罩在了铁拉门前。
他想起来，报告里有提到，六层整层楼都被一名私人业主买了下来，但这名业主常年在国外，很少回来，为了避免流浪汉或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偷偷住在六楼，或者在楼里随地大小便，特意用卷帘门封住了通往六层的逃生通道，还在六层的两台电梯口外安装了一座铁拉门。
目的，就是为了防止任何人进入到六楼。
“卧槽，待会要叫陈总负责人联系一下这个业主，得叫消防罚死他。”
电梯，继续向上，直到十楼，方哲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甚至是天台，方哲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两个人又做着电梯向下，正巧到了四楼时，陈总负责人给方哲来了电话。
“喂，方搜查官，您叫我找来的那些人，他们都已经来了，您看看现在方便过来询问嘛？”
电话那头，男人的语气很小心翼翼。
“这就来。”方哲直接挂断电话。
他上楼前，交待过陈总负责人，将挖掘出许多干尸的那个513号房间的原房东找来，包括租住过这个房间里的所有租客。
很巧的是，413号房间现在的租客，原本就是不愿意离开这栋楼的一员。
也是闹得最凶的人员之一。
但他因为房间被工作人员凿得稀碎，只能被迫搬离了这里。
回到一楼，陈总负责人身边，已经围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他们虽然一个个面露不悦，但都没说什么，只是不爽的站着。
当全副武装的方哲和陈杰龙出现后，那群人都有些傻眼，他们都对这两个人的装扮感到好奇。
像是装修工人，可哪家装修工人手拿电锯，穿着军靴啊？
而且，其中一个人长得还那么秀气，那么年轻，那么帅。
方哲看到那些人傻眼的表情，脑补了上边的两句话。
他故意甩了甩手中的电锯，像是有些疲累，所以活动活动手一样，慵懒道：“谁是原房东？”
人群里，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点头哈腰的走了出来，毕竟人有阅历，当他看到那两名打扮古怪的年轻人出现后，那陈总负责人的表情明显有些恭敬，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才是这里的主。
他没兴趣猜测这两个人的身份，他只知道他租出去的房子出了事，很严重的事，他得去兜着。
给谁当孙子不是当？只要保自己平安无事就行。
中年男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华子，举出两根，恭敬的道：“领导，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您抽根烟。”
方哲露出人畜无害的笑脸，摆了摆手：“我不抽烟。”
随即，他脸色一沉：“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嘛！”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陈杰龙却很配合的，将手中的油锯拉绳用力一扯。
“昂昂！”
油锯链条快速转动，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将所有人都吓一跳，包括方哲和陈总负责人。
那声音，像是威慑，震得所有人不敢乱动。
方哲瞪了一眼陈杰龙，随后冲那原房东尴尬的咳了咳：“呃，你别害怕，他只是测试一下工具罢了，叫你过来呢，是配合我们，将所有租过你房间的客人名字，用笔写下来，如果有提供过身份证，或者是用银行卡给你转过房租的，就把相关资料都填写好。”
“另外，你好好回忆一下，两年前，你在哪里，做了什么事。”
方哲之所以提到两年前，是因为精神研究中心的技术人员检测，那些挖掘出来的干尸，死亡时间都是在两年前。
那位原房东不知道是被陈杰龙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是什么，他听到方哲的话后，马上点头哈腰的，被陈总负责人带到一旁登记去了。
方哲忽然觉得陈杰龙刚刚的举动，好像挺有作用的，他故意又沉声道：“租住在413号房间的现任租客，是谁！”
他说完后，还故意环视了一下那群人，留给陈杰龙拉绳的时间。
但，油锯的轰鸣声没有再出现。
方哲用余光瞄了一眼陈杰龙，发现那傻大个傻站在那，一脸委屈。
气氛，有些许尴尬。
这配合，完全没卡在点上。
一个身穿人字拖，有些肥胖的男子从人群里慢慢走了出来，面带不屑：“是我，你要干嘛？”
瞧见对方一副很拽的样子，方哲心里寻思着，呦呵，你胆挺肥。
他故意阴森说道：“你可是跟一群干尸住在一起这么久，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听说你发现房间里挖掘出来干尸后，还不愿意离开？我很怀疑你啊。”
哪知，那肥胖的男子依旧一脸不屑道：“你随便怀疑好了，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而且我认为，比起那些干尸，穷才是更可怕的事情，不是穷，你以为我愿意住这破地方啊？”
肥胖男子的话音未落，在不远处填写资料的原房东立马脸色不悦的跑来，吼道：“你说什么你！什么叫这破地方，你每个月求我暂缓房租的时候，怎么不说这是破地方啊，甘霖娘的！”
一句带着方言的粗话，将人群一下子炸开。
那群人开始七嘴八舌的争吵起来。
有人抱怨凭什么叫他们过来，有人抱怨补偿费不到位，而那肥胖男子和原房东，也在争吵着。
方哲叹了口气，示意陈杰龙可以拉绳了。
哪知，那家伙直接将背后的钢制大铁锤举了起来。
大喊了一声：“欧拉欧拉！”
询问，一无所获。
章节目录 第143章赶人
陈总负责人好不容易安抚好那群喧闹的租客，却怎么也想不到，方哲，不继续询问了。
那年轻人很潇洒的将手一挥，让那群人直接滚蛋。
对此，陈总负责人敢怒却不敢言。
特别是，当他看到那个大块头一只手就举起那大铁锤，将地上砸了个大坑后，更怂了。
其实，方哲倒不是针对那个陈总负责人，要怪，只怪这陈总负责人自己倒霉，成为了这次案子的总负责人。
不管这次案子的总负责人是谁，方哲都会故意挑事。
虽然方哲没有经过总部的专门培训，对于失控者很多事情不太清楚，但他却清楚最重要的一点。
未来，失控者只会越来越多。
而用来权衡失控者的搜查官，地位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显得越来越重要。
一件事件能否成功处理固然是看搜查官的整体实力，但外勤人员的作用其实也很重要。
没有收容监视部的情报与人员调度，没有精神研究中心对失控者的提前分析判断与特殊器械的提供。
没有陈总负责人靠着头顶的官帽，靠着原始机构的权威将群众疏散，将地方封闭隔离。
单单一名搜查官，你拿什么去处理案子？兴许连大门都进不去。
方哲做的，其实是在给自己立牌面。
这是他第一次全权负责一个事件，格调，就得自己先定下来，以后也就能成为一个规矩。
说得通俗点，给人留一个第一印象。
一个不太好的第一印象。
这第一印象如果好说话，兴许别人就会压你一等，许多事情，办起来就不会那么拼尽全力。
这第一印象如果塑造成铁手腕，说一不二。那么其他人，也就知道你的脾气，做起事来，也会掂量掂量，敷衍塞责的后果。
毕竟现在失控者还没有大规模爆发，那些原始的权威机构依旧屹立在那。
他们不好好办事，总部顶多抓几只替罪羊出来背锅。
但最大的苦果，也只有办案子的那名搜查官吞下，他兴许丢的就是一条命。
方哲就是考虑到这点，所以尽可能的折腾，在一个他人可接受的范围内随便折腾。
只要不是无理取闹，就没人敢胡乱说啥。
当他刺头的第一印象塑造起来后，再经由谁的口传出去，自己下次，也好办事。
他就是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方哲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杀伐果断，不按常理出牌。
方哲不怕对手实力强劲，大不了把分局的其他人叫过来，来个围殴。
他最怕的，是猪队友。
如果收容监管部提供的情报有误，精神研究中心提供的某个药品失效，陈总负责人浑水摸鱼没认真办事。
那吃亏的会是谁？
只能是冲上前线的自己啊。
“所以，你现在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没？”方哲对着陈杰龙，解释到。
他们俩，是熟悉的，之前方哲处理完肉铺事件在家里休息的那段时间，陈杰龙经常跟着郑思明来他家里看动漫，打游戏。
这傻大个，学了特别多动漫里那些中二的台词。
方哲觉得，杨海鑫特意安排陈杰龙跟他一起处理这次事件，可能是想让自己教对方些什么。
毕竟，这傻大个，有时候表现得确实有点憨。
陈杰龙挠了挠头皮，将大铁锤放到身后继续背着，似懂非懂的道了句：“应该懂了，你是事儿逼。”
“。。。”
方哲忽然更加想念当初和郑思明一起解决案子的快乐时光。
赶人行动，即将开始实施。
两个人，朝一楼走去，他们要把那些不愿意离开的租客赶走。
这些租客，有大部分是在一楼开店的商户。
这些商户一方面是觉得居民区发生的事和他们店铺丝毫没关联，另一方面是认为关了店铺影响生意。
哪怕机构每天都会补偿损失，他们仍然不太愿意接受。
主要是价格方面，谈不拢。
找了一间离他们最近的理发店，方哲径直的走了进去。
他觉得有点奇怪，这理发店还提供美容按摩，有点不太正规的样子。
店里，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看到有两个装扮古怪的年轻人进来，也没多想，直接开口道：“洗剪30，洗剪吹300。”
方哲瞄了一眼妇女的身材，觉得价格高了。
不是，是他知道，对于这种一看上去就很泼辣的女人，来硬的绝对没戏，只能软着来。
他拍了拍陈杰龙的肩膀：“打晕，扛出去，丢给陈总负责人就行。”
陈杰龙点头，将身后的大铁锤再度拿出。
“不是，你用拳头，哎呀，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没等中年妇女第一嗓子嚎出来，方哲已经一记手刃快速打在女人的下颚三角区。
接下来的许多商户，大部分都是和妇女一样，被打晕扛走。
少数，是陈杰龙站在一旁启动油锯，然后由方哲和颜悦色的伴随着油锯的轰鸣声，跟对方友好的谈判。
陈总负责人看着那高大的壮汉将一个个昏迷不醒的人丢在他的面前，额头早已溢满了汗珠。
他已经在心里默默决定，今天就写好辞职报告。
当一，二楼彻底成为空荡荡的楼层后，方哲又带着陈杰龙快速跑向三楼。
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将整栋楼清空，因为根据事件报告，香江花园会在夜晚被磁域能力覆盖。
明亮的楼道内，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你好，你的外卖到了，请你出来拿一下。”
“咚，咚咚。”
十秒过去，这间屋子始终没人前来开门，但方哲清楚，根据物业说明，这家屋主一直赋闲在家。
“你好，我是物业的，楼下有住户投诉你家漏水，楼下的天花板都开始下暴雨了。”
依旧无人开门。
“咚咚。”
“大哥，需要服务吗？”
“咚咚咚！”
“草，杰龙，砸门！”
陈杰龙扛起大铁锤，直接将整个门板砸得稀碎，他手法很熟练，毕竟杨海鑫办公室的玻璃门，他砸了不下一百次。
屋内，一个戴着耳机，赤裸上身正在打游戏的肥宅已经被巨大的动静吓得浑身哆嗦。
方哲环视一圈，很友善的说道：“你家不错，我很喜欢，你可以搬出去嘛？”
肥宅吓得不轻：“可。。。可以。。[笔趣阁 www.bequgex.com]。但能不能让我先打完这把，都拆上对面高地了。”
“行，给你十分钟，穿好衣服带好东西到一楼找一个姓陈的男人。”
方哲留下这句话，便和陈杰龙往另外一家走去。
楼道里，急促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开门，社区送。妈的，算了，杰龙，上！”
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他俩才彻底将整栋大楼内的租客赶走。
余下的，只需要封锁附近区域，不让任何人靠近就行。
方哲压根不用考虑这样做的后果，该头疼的事就让负责人去头疼，他只要确保楼里不会有任何活人存在，不会像郑思明那样被人阴一波就好。
陈总负责人因为顶着官方的头衔，无法对这些租客实施强行的手段，毕竟现在网络发达，舆论的力量很可怕。
但方哲没顾虑啊，他又没有官方的头衔，就算事后有人闹，说是临时工干的就行。
他现在只需要和陈杰龙一起，静静地，等待夜晚降临。
等待这栋楼，出现其真正的样貌。
章节目录 第144章夜幕下的诡异大楼
夕阳斜下，香江花园楼道里的灯光悉数被打开，灯火通明。
整栋楼笼罩在无比安静的氛围中，与这明亮的灯光对比起来，总显得是那么的不协调。
楼，彻底成了空楼，但方哲丝毫不担心。
照理来说，人去楼空，这失控者应该也跟着那群被赶走的人一样，不存在于这边才对。
但方哲清楚，所谓的磁域能力，其实就类似于地缚灵。
只要这栋楼还在，那失控者一旦使用了磁域，他就一定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就类似当初的雨衣男一样，他将磁域设在了老城区那个房间的床底下，雨衣男就会一直存在于那。
磁域能力，是失控者对于某个地方产生出极端的情绪，从而出现。
雨衣男，当初应该就是躲在床底下，透过缝隙眼睁睁的看到自己母亲躺在地上，与那双失去生机的眼睛对视，才对床底下产生了特殊的情绪。
床底是他一直藏匿的地方，也是唯一让他感到安全的地方。
再经过五号床病人的磁场波段影响，他的磁域就是围绕着床底诞生。
那么，香江花园这栋圆形大楼里，哪个地方又是阴了郑思明的那位失控者诞生磁域能力的地方呢？
方哲有两个猜想，其中一个就是墙壁，但具体是哪块墙壁，还需要探查才知道。
另一个猜想，有点细思极恐，方哲暂时将这个想法压在心里。
陈杰龙再吃完第八个大肉包后，总算是饱了，打了一个很响亮的饱嗝，他看起来，一脸兴奋，就像是小时候期待去春游的孩子。
“你这次出任务为什么这么兴奋？”方哲有些疑惑的问到。
陈杰龙憨厚的笑了笑：“因为杨海鑫一直不让我单独出任务，顶多让我在市里活动，就算和别人一起出任务，也不让我踏出鲤城市范围。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去别的城市执行任务呢。”
他说完，又要伸手去拉油锯的拉绳，以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
方哲连忙制止住他的举动，安慰道：“我觉得你实力挺强的，但你得表现出来，让杨海鑫重视你，明白吗？”
陈杰龙听完，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只见他眉眼深锁，像是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一样。
方哲出于安全考虑，多嘴问了下他是怎么想的。
只见陈杰龙挠了挠头，憨憨的笑道：“我打算解决完这次任务回去，就把媛媛的墓给刨了，等杨海鑫找不到媛媛骨灰的时候，我再亮出来，他是不是就会重视我了。”
方哲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间觉得自己多这么句嘴简直是机智。
“嗯！”方哲重重点了下头，并且竖起大拇指道：“很好，但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说是我教你的，不然事就白做了，毕竟这算是听别人的指示行动，杨海鑫依旧不会重视你。你得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主意，这才有用。”
陈杰龙有些鄙夷道：“我才没那么傻呢，这本来就是我自己想的，你别想跟我抢功劳。”
“你可真是个天才，我觉得杨海鑫很快就会重视你了。走！干活！”
“昂昂！”
陈杰龙最终还是拉起油锯的拉绳，带着兴奋的笑脸，像个电锯杀人狂一样，走在了最前头。
由于是夏季的关系，天黑得还有些慢，当远端的火烧云慢慢退却时，方哲就看到香江花园整栋大楼隐约有黑色的雾气弥漫在墙壁上，像是活物一般缓慢蠕动。
方哲出于安全考虑，临进大楼前查阅了一下身上带着的装备。
电锯已经充满了电，裤子口袋里还配有一块临时电池；多功能消防锤就别在裤腰带上，不管是玻璃还是墙壁，都可以快速的破开；从缘时铭那里剥削过来的药，蓝色小药丸有一盒，一共十粒，针对失控者所研发的药水，也已经装满了一小瓶。
这回，别说是怪医生，就算是高医生本人过来，方哲觉得不依靠夏燃这个人格，自己都能跟人家1V1一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在空旷的楼道内，一楼大部分都是商户，每家商户临走前都已经拉下了卷帘门，看起来，没有太大的异常。
二楼，也是如此。
到达三楼，因为有一两个租客是被敲晕扛走的，所以有些房门是敞开的，并没有关上。
此时站在楼道里看起来，有一两扇房门对外敞开的，寂静得似乎有些吓人。
方哲走得很慢，这迫使陈杰龙也只好跟着走得很慢。
毕竟在执行任务前，方哲就交待过，一切行动听他指挥，千万不能擅自行动。
陈杰龙虽然有些憨，但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
天空，渐渐彻底暗了下来，缓慢行走在楼道里的两个人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砰！”
方哲立马举起电锯朝身后望去，他发现，原本身后那扇敞开的房门，自己关上了。
几乎同一时间，他扭头望向正前方不远处那扇敞开的房门。
就见那扇门像是被风吹一样，关闭得很快，也同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此时整条楼道里，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
像是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原本有些燥热的空气，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如同开了冷气一样，凉飕飕的。
忽的，方哲嗅到了一丝炒菜的香气，似乎，谁家是在炖红烧肉。
刹那间，本是空旷无人的楼道内，甚至是整栋大楼里，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有在炒菜的，锅铲碰到铁锅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也有电视机在播新闻的声音。
浓浓的生活气息袭来，就像是傍晚放学往家里走，走到楼道时，所感受到的氛围一样。
不过方哲丝毫不觉得亲切，反而异常警惕，因为，这栋大楼里根本就没有一个活人。
这只能说明，那失控者的磁域能力，展开了。
“杰龙，把这门给我砸了！”
方哲一声令下，陈杰龙立马扬起背后的大铁锤，朝着距离最近的一扇棕色大门砸了过去。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两个人明明听到了破门的声音，但眼前那扇棕色大门，纹丝未动，完好如初，那柄大铁锤直接穿透了房门，完全不见了上半部分。
陈杰龙将大铁锤收回后，那消失不见的锤头又重新出现。
“幻境？”
正当方哲思考的时候，就见到那扇棕色的大门开了一条缝，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缝隙里边眨呀眨。
怯生生的童声响起，“你们，找谁啊？”
方哲还没开口，陈杰龙举起大铁锤就冲着那躲在门后的小孩砸了过去，嘴里还大喊道：“乌拉！”
和先前的一幕完全一样，巨响传出，但这扇门，依然完好。
小孩子吓得已经将门关上，不再打开。
陈杰龙也觉得奇怪，自己明明透过紧握的锤柄感受到了大铁锤砸到某种硬物的触感，可为什么眼前这扇门就是没破？
“虚实重叠？”
方哲算是搞清楚了原理，门，的确被砸了，但幻境显示的门并没有受到损害。
这就表示，这些幻境不受物理攻击的影响，是虚拟的。
但，为什么会出现人，而且出现的人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不但能看到他们，还能跟他们对话。
方哲现在有点埋怨陈杰龙刚刚的举动，不然跟那小孩子交流下，兴许能得到什么情报。
但他又不敢指责陈杰龙，他就害怕自己指责完后，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陈杰龙只会在一旁看戏。
甚至，他还会见死不救，因为那家伙是一根筋。
就像是你让他往南边走，然而南边有堵墙挡住了去路，他不会选择绕道而行，而是会将那堵墙直接用肉身撞破。
“杰龙，这样，下次我叫你动手，你再动手，可以吧？”方哲对着陈杰龙说到。
陈杰龙很听话的用力点了下头。
方哲提了提自己的电锯，已经凑近门边，刚想伸手敲门，却见那扇门直接打开了。
一个怒气冲冲，拿着锅铲系着围裙的女人站在门内，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缩在女人的腿后。
“你们谁吓我家孩子啊！”
章节目录 第145章砸不砸？
方哲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真正恐怖的就是小孩子、女人、疯子，因为这三种人是不可以用理智去判断，去分析，随时可能做出一些疯狂且有严重后果的事情。
而此时的方哲，就被这三种人包围着。
怒气冲冲的女人，充满稚气躲在女人后头的小孩，以及行事有些疯气的陈杰龙。
好家伙，这是想整死我啊？
方哲看着那持着锅铲，满脸怒意的女人，先是马上后退了几步，然后歉意的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是物业的，楼下住户说你家漏水，叫我们上来看看是不是哪条水管道漏了，可能你家孩子看到我们手上的工具，吓到了。”
“你瞧，我们工具都带来了，如果是水管漏了，我们正好可以用电锯锯开。”
扬了扬手上的电锯，方哲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很温和。
他说话的时候，还尽量将视野望向女人的身后，想要看看房屋内部的情况。
女人狐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立马破口大骂：“胡说八道！我们楼下根本没住人，那户人家上个月才搬走，房子还没卖出去呢，你们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说完，女人将房门用力关上。
看着那紧闭的棕色大门，方哲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反而有些欣喜。
因为他现在收获到了两点信息。
第一，现在他们是在三楼，二楼其实是商户，方哲刚刚是故意说成楼下的住户，只是为了套话。但女人说楼下那户没人住，说明时间段是错开的，甚至这些凭空生出的人，并非是香江花园的住户，而是某栋不知名大楼的住户。
第二，方哲刚刚瞄到了屋内挂在墙壁上的电子数码万年历，这是几年前比较流行的产品，长方形，尺寸挺大，一般是一幅大鹏展翅的画搭配着时钟，万年历的功能。以前家家户户都比较流行，方世军那时候也准备买一台挂在家里，但方哲一直觉得很土，就没让他买。
他看到墙上电子万年历显示的时间，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我记得当时这栋楼里发生过一起自杀事件，会不会和那个有关。”
方哲马上掏出了手机，却发现屏幕上显示没信号。
他对着陈杰龙道：“你快看看，局里分给我们的手表，你的那块有没有信号。”
他的手表，卸下来给杨海鑫了。
陈杰龙抬起自己手腕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网络那边显示一个X。”
“果然如此，磁域能力会影响到整栋大楼的信号，还好我提前就将香江花园的相关资料都背了下来。只可惜想联系一下陈总负责人，叫他提供关于自杀者更具体的一些信息，却联系不上了。”
方哲左手食指顶在鼻尖，做思考状。
两年前，七楼705号房间的一名小女孩跳楼自杀，原因，是她的妈妈失踪了。
因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恰巧在两年前，与那些从墙壁里挖掘出来的干尸死亡时间是一样的，所以相关人员将这件事记录在了事件报告里，却由于这个事件是自杀事件，加上自杀者在这个世界上也没其他亲人，所以关于这个自杀事件并没有记录得很详细。
报告里，小女孩6岁半，是单亲家庭，母亲离婚后独自一人带着女儿搬到香江花园705号房间。为了更好地抚养和照顾女儿，小女孩的妈妈，也就是陈女士，在五楼的疗养所里找了一份工作，专门照顾老人。
后来，陈女士在某一天晚上下班离开疗养所后，就莫名其妙失踪了，小女孩苦苦等了自己母亲一个晚上。
因为她年龄还小，加上陈女士平常工作比较忙，导致这名小女孩六岁了都不会打电话，母亲没回来，她只能在家里哭。
饿的。
发现陈女士失踪，是疗养所的店长和小女孩的邻居，店长是发现平常都会准时来的陈女士今天不但没来，甚至连招呼都没打，就跑到了705号房去看看。
邻居是因为小女孩哭嚎了一晚上，第二天忍不住想去敲门理论，结果发现家里只有小女孩一个人。
这两个人一碰面，聊了一下，才发现问题，立马报了警。
寻人，无果。
小女孩本来是暂时要被送往福利机构安置，却因为陈女士在鹭岛市并没有任何亲人。
加上小女孩死活不愿意离开，以及陈女士失踪还没有超过48小时，无法立案确认失踪，所以小女孩只能先留在自己家，由邻居帮忙照看。
当天，关于陈女士失踪这件事，楼里风言风语已经传得很开。
有人说，陈女士是和疗养所里一个有钱的老头私奔了，不要女儿了。也有人说，陈女士是不堪忍受独自一人带女儿的辛劳，离开了这个地方。
小女孩，也回忆起，一些叔叔阿姨经常会跟她说，“你不听话你妈妈就会不要你了哦。”
事情的结果，就是在陈女士失踪的第二天，即将可以立案的时候。
小女孩死了，从自家七楼阳台，摔到楼底。
被一大早要来清洁大楼的清洁工发现的。
判定，是自杀。
因为小女孩是自己爬到阳台上摔下去的，阳台上还留了一双可爱的小红鞋。
没人知道小女孩是爬到阳台不慎跌落，还是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想不开，真的选择了自杀这条路。
但方哲心中更偏向于前者。
他甚至可以想象，一个小女孩在夜晚流着泪，爬到阳台上，想要看看自己的妈妈有没有回来，结果不小心摔了下去。
但事到如今，小女孩到底是意外身亡还是自杀身亡，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女士，被列入到了失踪名单当中，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原本应该空旷的楼内，此时却热闹非凡。
尤其是饭菜的香气，让不久前才吃过八个肉包子的陈杰龙，都忍不住频繁咽口水。
方哲，整理思绪整得有些头疼，他现在无法确认楼里的失控者和两年前小女孩自杀的事件有没有关联，也不清楚隐藏在暗中的失控者为什么要让楼里变成这幅景象。
不见任何人的踪影，却能清楚听见每家每户传出来的声音，以及饭菜的香味。
莫非，这失控者是缺乏家庭温暖？
越想，头越疼，甚至双肩还有点酸痛，就像脖颈压着重物似的。
正当方哲还在思虑的时候，他就见到陈杰龙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己，在那咽口水。
“干嘛？你这是饿急了还想吃我不成？”方哲有些不悦的说到。
陈杰龙摇了摇头，继续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方哲这才发现，陈杰龙看的方向，不像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的身后。
“你在看什么？”
方哲背脊有些发凉，他甚至脑补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缓缓接近。
但不对啊，陈杰龙就算再傻，也应该会直接提起大铁锤，说出来才对啊。
陈杰龙挠了挠自己的头皮，道：“没啥，有一个女孩子坐在你的脖子上已经很久了，我一直在等你的行动指令，咱砸还是不砸。”
章节目录 第146章诡异来袭
莎士比亚曾说过一句名言：“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而对于此时的方哲来说，砸与不砸，问题都不太大。
陈杰龙那大锤砸了下来，他会成为肉饼，不砸，脖子上那未知的小女孩更是吓人。
方哲对着陈杰龙挤了挤眼色，示意对方帮忙赶走那个女孩。
但，陈杰龙挠了挠头，然后冲着他眼睛，重重的吹了口气，外带几枚唾沫星子。
“。。。”
方哲在心中暗自起誓：“下次，杨海鑫那家伙就算跪下来求我，要弄死我，我他喵的都不愿意再和这个傻大个一起出任务！”
他眼疾手快，用力地伸手拍向自己的后脑勺，像是要打蚊子一般，却差点没将自己拍晕过去。
晕眩间，他仿佛听到一阵空灵的，小女孩子的嬉笑声，渐行渐远。
“灵体？”
方哲晃了晃有些迷糊的脑袋，抬头瞪了一眼陈杰龙道：“那小女孩还在我脖子上骑着吗？”
陈杰龙摇了摇头：“跑了。”
“那你为什么不马上告诉我？”
“我在等你指示啊，我以为你在演戏，想要降低那小女孩的防备心。”
陈杰龙反而有些鄙夷的瞧着方哲：“郑思明之前还跟我说，你方哲是影帝，最擅长演戏了。我寻思着那小女孩都骑在你脖子上了，你肯定会有反应，只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想给那小女孩来个突然袭击，就一直在等你指示，敢情你是压根就不知道，切~”
这声“切”还拖了点尾音，显得是那么的有灵性。
这被别人嘲讽，倒也就罢了，被一个傻大个嘲讽，可真是让人相当窝火。
方哲忍着怨气，继续问道：“这小女孩长啥样子，是什么时候爬到我脖子上的，是忽然出现，还是？”
他想知道具体点的信息，毕竟在这种环境下，一个莫名的灵体悄无声息接近，是件很可怕的事。
他不允许有这种脱离掌控的因素存在。
陈杰龙那边，还在仔细的回忆着，“嗯”了半天，他才道：“穿着红裙子，长得，像卤蛋，白白嫩嫩。她就在你想事的时候，慢慢走过来啊，还冲我招手了呢，我也招手回应了她。然后她就从你的小腿开始往上爬，一直爬到你脖子上，抓着你的头发，冲我笑，又可爱又懂事。”
他越说，方哲心里越拔凉，也越气愤。
好家伙，这傻大个还跟人家招手回应，还夸人家可爱又懂事。
既然打不了队友，那就找藏在这栋楼里的失控者发泄发泄吧。
带着这个想法，方哲开始领着陈杰龙，在三楼里搜寻了起来。
每家每户的房门都是紧闭的，虽然敲门的确会有实实在在的触感，但方哲清楚，这些通过幻象凝造出来的门，是敲不响的，被敲响的，是原本楼道里的房门。
而那些门里，没有人。
“下次，你看到或是听到，总之就是你发现任何异常情况，一定要跟我说，知道吗？”
方哲话刚说完，就听见本是无人的通道里，那些说话，新闻播报的声音，全部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空气中一直弥漫着那股饭菜香味，也嗅不到了。
一声吹奏唢呐的声音，高调，且突兀的凭空响起，让人猝不及防，差点将人送走。
“你听！有怪声音！”
陈杰龙很听方哲的话，马上吼了出来。
“。。。”方哲。
可惜这是三楼，如果是七楼的话，方哲很可能会把这傻大个推下楼去。
那声唢呐声奏响后，紧接着是哭声，然后是各种敲锣打鼓的声音。
鞭炮声，也混杂在其中，好不热闹。
方哲紧盯着周围和对面方向，他发现，这些声音是从两个不同的地方传出来的。
因为香江花园整栋大楼的建筑格局是以圆形而建，中间是电梯通道，就像是商场大楼一样。
而且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又在三楼，中间是有空中花园的，所以方哲可以清楚看到对面。
那唢呐声，就是从对面那侧响起的，包括敲锣打鼓的声音。
而那像是众人齐哭的声音，是在自己这一侧凭空响起，声音听得极其清晰。
唯一相同的，是两方都有鞭炮声，此起彼伏。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是一种很煎熬的等待，方哲和陈杰龙此时都只能站着不动，一点办法都没有。
就算是知道声源从哪里发出，他们也只能对着空气挥拳。
不过方哲压根不急，因为他知道，肯定还有后续。
藏在这栋大楼里的失控者不可能就只是弄出声音来吓唬人，更恐怖的好戏，其实才要上演。
果然，当对面那侧的唢呐声奏响第二次的时候，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方哲发现，从头上，陆陆续续飘下许多白纸，纸张剪成像是老式的铜钱形状，圆圆大大的。
这根本就是在办丧事出灵时，送葬队伍会在沿途撒下的买路纸钱。
看到陈杰龙隐约有发怒的迹象，方哲马上开口吼道：“杰龙！别被迷惑！别冲动！待在原地，听我的指示！”
方哲也不知道陈杰龙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因为那众人齐哭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多。
他也根本无法看到陈杰龙此时的模样，因为，送葬的队伍出现了。
一群披麻戴孝，头顶着尖起的白布，身穿白色麻布服的人，掩面啼哭。他们每一个人都将手放在眼睛处，宽松的衣袖遮住了手，也遮住了大半张脸，发出哭嚎声。而另外一只袖子，则是冲着上空撒出纸钱，源源不断的白色纸钱。
右侧方向，一个漆黑的棺材前后都被麻绳捆绑，然后用很粗的木棍穿插麻绳，由着四名壮汉将木棍扛在肩膀上，扛着棺材走在前头。
抬棺队伍的前方，则是一个奏乐小队，零零散散几个人，有吹笙的，有铙钹的，走在最前边，就是吹唢呐的。
那人一边吹，一边时不时甩出一串点燃的鞭炮，劈啪作响。
悲痛的哭声掺和着演奏出来的哀乐，有种声临其境的感觉。
仿佛，棺材里躺着郑思明一样。
方哲，也跟着莫名的难受起来。
他知道这是受到了幻境的影响，但却难掩悲痛的心情，特别是和郑思明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自动播放，怎么也无法停止。
四肢，也开始不受控制，跟着送葬队伍朝前行走起来。
他焦急的寻找陈杰龙的身影，抬眼视线中，却全是掩面啼哭的送葬人员。
依稀可见，有些人嘴角是扬起的笑意，却发着悲痛的哭声。
那抹着大红色的嘴唇，像是刚刚饮血过一般，着实瘆人。
再看另一侧。
一袭红装，敲锣打鼓，锣鼓喧天，充满喜庆的味道。
走在最前方的，也是奏乐的队伍，但与这边截然不同的是，那边奏的是喜乐，是一片欢天喜地的模样。
每个奏乐者蜡黄的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脸，吹奏得很卖力气，他们一边奏乐，一边欢快的蹦跳着。
乐队后头，是一顶红轿子，前后两边各有两名壮汉抬着，诡异的是，那四名壮汉像新娘子一样，也盖着红布头，无法看到脸部的长相。
轿子后头，跟着送亲的队伍，一个个也都红布盖头，身上穿着红衣，不断地向外边扔喜糖，放鞭炮。
红白喜事丧事相遇，绝无好事。
但显然，这两个队伍不会相遇。
因为红事是往左侧方向走，白事是往右侧方向走，偏偏这栋大楼是圆形，中间是露天花园。
这两方继续保持着这个速度，谁都永远无法碰见谁，倒像是彼此在追逐。
只是说不清，是白事追着红事，还是红事追着白事。
陈杰龙的声影，是找不到了，方哲沉了口气，随着心中悲伤的情绪越来越浓烈，他却笑得异常开心。
“你如果创造出来的幻境，让我觉得棺材里躺着是陈杰龙，我就配合着你演完这出戏。但你让我想的却是郑思明？”
“那家伙如果真死了，还不是因为这栋破楼的失控者！你让我想起他，只会让我更加愤怒！”
“夏燃！”
章节目录 第147章有事叫夏燃，无事叫外卖
真得托创造出红白事相遇这个幻境的失控者的福，方哲没有吃药，单纯因为极端的愤怒情绪，将夏燃叫了出来。
两个人格成功互换。
微微腥咸的海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的清爽。
这还是上次在第三病院里莫名出现未知人格后，方哲第一次主动进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
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
脚下的孤岛，远端望不到尽头的海面，以及围绕着孤岛那一扇扇紧闭的门。
只有其中一扇，是敞开的，里边只能看见暗红色涌动，象征着夏燃那个人格所携带的愤怒情绪。
这是方哲第一次仔细观察属于夏燃人格的那扇门。
也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夏燃站在他的面前。
以往进入到精神世界中，都是方哲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孤岛的正中央，夏燃顶多，会给他留下几句话，不见其人。
但这一次，当方哲站在孤岛中央后，他发现，有一个人就站在他的对面。
一模一样的长相，穿着，唯独有差别的，就是头发的颜色，以及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气质。
如果说方哲给人的感觉是极具现实理性，几乎于无情的人。
那么夏燃给人的感觉就是，异常的危险。
“废物。”
夏燃第一句话，就是这样毫不留情面，冷漠的吐出这两个字。
方哲苦笑了下，寻思着自己骂自己又是何必呢。
“上次出现的人格，叫杜笙，那家伙和我们不共享记忆，我很讨厌那个家伙，所以我警告你，别让他出现第二次。”
没等方哲吐槽反驳，夏燃就消失了。
默默叹了口气，方哲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望着蔚蓝无云的天空，慢慢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顶着一头橘红色头发的夏燃，睁开了双眼，邪魅一笑。
原本不听使唤，跟着送葬部队行走的四肢，此时也停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身旁那位一边掩面哭泣，一边撒纸钱的人，一拳快速打去，直接将那人击倒在地。
一看到自己的拳头能够奏效，而不是像触碰到幻象一样，从那人的脑袋中穿过去。
夏燃的脸上，笑意更甚。
他已经被关押了许久，急需活动活动筋骨。
什么电锯，腰间别的锤子，都被他不屑的扔在了地上，嘴里还要骂上一句，“废物人格。”
一个送葬者倒下，并没有影响到整个送葬队伍的行走秩序。
其他那些掩面哭泣的人，踩着倒下人的身体，继续麻木的向前行走。
夏燃的身影，开始如鬼魅般，快速穿梭在队伍当中。
只见一个又一个身穿白色麻服的人倒下，露出的面孔，竟然是一张粉红色，抹着夸张的红唇，无神的黑色大眼珠子，两腮画着红圈的。
毫无生机的纸人！
随着倒下的纸人越来越多，送葬队伍总算乱了起来，许多纸人开始不再掩面，也不再撒纸钱，而是朝着夏燃快速聚拢。
两边的队伍人数，都在三十人左右，说多不算多，但看起来也不少。
夏燃一个横踢，就将那些围住他的纸人全部踢倒，说实话，这些纸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对于夏燃而言，就像是一群五岁的熊孩子抱着他的大腿求糖吃一样。
送葬的队伍，被夏燃在内部一搅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而后方那一袭红的送亲队伍，渐渐要追赶上来。
当送亲队伍里走在最前的乐队演奏成员，一脚踏在披麻戴孝的纸人身上后，立马发出尖利的嚎叫声，浑身抖个不停。
就见到，一身红装的数名乐队人员，蜡黄的脸上表情逐渐狰狞起来，那本是无神的双眼开始布满猩红。
夏燃随手抓起身旁一名纸人，就朝那发出尖啸的红衣奏乐人员丢了过去。
棺材，被放置在地上，那四名壮汉有两名抽出抬棺用的木棍，举着便朝夏燃袭来。
红顶轿子，也被放了下来，抬轿子的四名壮汉，掀起盖在头上的红布，露出干瘦枯黄的面容，举起长满锋利指甲的双手，也朝着夏燃跑去。
“无趣。”
夏燃双腿微屈，蓄力一跃，两名壮汉的头颅就被他一左一右握在手里，无头的尸体轰然倒下。
场面，混乱起来，红白相遇，只有一个快速闪动的黑色身影穿插其中。
当两方队伍的人员都倒下差不多的时候，棺材，动了起来，轿子前的门帘，也被一只有着无比尖长的指甲撩开。
破开棺材爬出来的，是一头青面獠牙的干尸，也是披麻戴孝，嘴里吐出浑浊的气体。
撩开轿子门帘出现的，是戴着凤冠，珠串遮面，一身大红色霞帔的干尸，她两手指甲无比锋利，细长，犹如小刀。
夏燃见着这两具干尸一左一右包夹自己，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惧色，甚至还有些失望。
他微微摇头，先是朝着那青面干尸走去。
这位，应该稍微会强点。
兴许是被夏燃无视的举动给惹怒，那红衣干尸发出不甘的尖啸声，举起十指就朝夏燃跑来。
青面獠牙的干尸，只和夏燃打了一个照面，便被一拳头无情的击穿脑部。
不过红衣干尸的锋利指甲，也正好刺穿了夏燃的后背衣服，再刺，却刺不进去了。
夏燃低头看了自己有些鼓起的上身衣物，头也没回的，左手用力向后方一个肘击，那红衣干尸头颅直接爆开，身体径直倒地。
随着这两具干尸彻底倒下，周围一切红白事物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无论是一地的白色纸钱，还是鞭炮炸裂后剩下的红纸，以及那些身穿麻布服的纸人、红色衣物的喽啰，都不见了。
只剩下，那一男一女两具干尸，死相凄惨。
夏燃拍了拍鼓起的胸膛，感受到里边两件防弹背心的厚实度，脑子里又搜寻到方哲穿戴装备时，露出的奸诈笑脸。
无奈的吐了句：“真是废物。”
他原本想将里边那两件防弹背心给脱掉，刚撩起上衣，却又思忖了下，最后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
空气中，再度开始弥漫起饭菜的香味，以及从各家各户传出来的，各种嘈杂声音。
夏燃将电锯和消防锤，摆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然后转身，朝四楼走去。
空无一人的三楼，没什么可探查的。
至于陈杰龙的莫名失踪，夏燃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只想在自己还能活动的时间内，快点将藏在阴暗处的那名失控者找出，然后好好让他感受一番。
什么叫，以暴制暴。
章节目录 第148章治愈还是致郁惊
浑身上下洋溢着危险信号的夏燃，神情冷漠的走在四楼的楼道里。
这里和三楼不太一样，中间被电梯墙体所隔断，无法看到对面那侧的景象，就像是一枚铜钱古币。
夏燃一来到四楼，就感觉到离那名藏起来的失控者距离近了。
因为四楼楼层里，那股饭菜香味浓郁了许多，有点像是走进了酒楼后厨。
所有紧闭的房门内，传出各种嘈杂的声音，异常清晰。
电视机正在播报晚间新闻，这应该是地方台，播报的，正是两年前鹭岛市香江花园发生的那起女童坠楼事件。
声音清楚到，就像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样。
有夫妻一边夹着饭菜，吧唧嘴咀嚼着，一边正在谈话。
“你说七楼那陈姐，到底会去哪啊，老公？”
“嗯？管那么多闲事干嘛。”
“哎哟，我就是心疼那小女孩嘛，妈妈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她多可怜啊。我要是有孩子，我指定不会就这样抛弃她不管。”
“想要孩子了？晚上咱们造一个？”
“才不要呢，你个死鬼~”
这小两口谈话的声音，清晰到让人觉得跟他们坐在同一张饭桌吃饭一样。
特别是那女性的娇嗔声，让人浑身酥麻。
不过夏燃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但没有感觉，他眉头还微微皱起。
方哲的记忆，他是能够共享的。
关于两年前发生在这个楼里的悲惨事件，他也非常清楚。
走到那扇传出小两口嬉笑聊天的房门，夏燃抬脚就冲门踹了上去，顿时房门被踹飞，屋内传出尖叫声。
走进去一看，两具干尸正坐在饭桌上吃饭，桌子上，摆放着碗筷，只是那些装菜的碟子，上边只有布满霉菌，一团又一团青黑色的物质。
有些甚至还长满了蛆虫。
夏燃对屋内的一切都像是视若无睹一般，包括那两具发愣的干尸。
他之所以闯进来，只是感受到这间屋子里有那失控者的些许磁场波段。
“你谁啊！怎么还把我家门给踹飞了！FBI啊你！唔唔！”
冲过来想要理论的男性干尸，还没靠近夏燃，就被夏燃伸手抓住嘴巴，直直的提了起来。
另一名女性干尸继续站在餐桌旁发抖尖叫，吵得要死。
一手举着干尸，一边环视着屋内，确认感受不到那名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后，他随意将手上的那具干尸甩飞，想要离开房间。
然而当他刚接近到玄关时，从两侧墙壁里突然破墙而出两双干枯纤细的手，一左一右直接抓住了他身体的两侧肩膀。
那干枯的十指死命想要穿透衣物抠入到夏燃的肌肤里，却发现有一层很厚的东西阻碍着。
丝毫不慌的夏燃，将双手抬起一撇，撇开了两端抓住他肩膀的枯瘦手臂，随后立马又将两只手往墙壁里一抓。
那两具干尸就这样被他分别抓住在两只手上，硬生生从墙壁里拖了出来。
就像是提着两只小鸡一样，他抓着两具干尸的脑袋，就这样拖在地上，然后走到这间屋子的阳台，望着下方黑漆漆的景象，如视深渊。
先是左手，然后是右手，那两具干尸就这样被他从楼上丢了下去。
全程，夏燃都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
就像是，丢一袋垃圾，那么稀松平常，且无趣。
他拍了拍双手，将手上沾染的那些墙壁里的土灰拍掉，斜眼瞄了一眼那两具不敢动弹的小两口，朝着门外走去。
走的时候，他还刻意的，离墙壁挨得很近。
就好像希望多出现几次刚刚玄关上出现的那一幕。
刚走到房门边，再踏一步，就算彻底走出这个房间了。
异常，没有再度出现，屋内那两个互相依偎在一起的小两口干尸，伸长脖子期待着这个恐怖的不速之客快点离开。
夏燃，忽然停住了，那一脚，迟迟没有踏出门外。
他想了想，还是转身走进了屋内，来到了那对小两口面前。
没等那两具干尸反应过来。
夏燃伸出两手，就这么一拍，将那本就互相依偎在一起的两具干尸，头与头来了个剧烈对撞。
刹那间，土粉尘雾经过碰撞散出。
看着那两具缓缓倒下的尸体，夏燃又拍了拍手，也没有心满意足的感觉，也不是恶趣味。
就单纯觉得，想杀，然后就杀了。
就这么简单。
当他踏出房间再度回到四楼楼道里时，发现整个楼道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
天花板上，一条条枯黄干瘦的手臂垂直下来，如同垂柳，密密麻麻的，无风自摇。
那每根垂下来的手指指尖，都离夏燃的头发尖，差几厘米的距离。
墙壁上，一张张闭着双眼的脸孔浮现在墙面，如同浮雕，有男有女，有小孩也有老人，这些脸孔的表情都很平静，脱水严重的干瘪脸皮发皱得离谱，颧骨凸起明显。
迎面，一个如铁塔般的壮汉，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开开心心的朝夏燃的方向走来。
那壮汉每走一步，上方那些密密麻麻的手臂都会拂过他的头顶，脸颊，像是轻轻抚摸而过。
但，陈杰龙丝毫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他的视角中，这个楼道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飘着美味的饭菜香气，却空无一人。
身旁的小女孩，模样煞是可爱，跟个洋娃娃似的，牵着她的手，就像是牵着自己的妹妹一样。
所以，他任由这个小女孩牵着他的手，领着他走着。
尽管，陈杰龙没有妹妹。
他不像郑思明，有着悲惨不堪的童年，他也不像方哲，家庭突生变故。
更不像杨海鑫，痛失心爱之人。
他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
因为看起来痴傻，迟迟没人领养，又加上自身饭量巨大，被当时福利院的院长，骗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卖给了一户人家。
领养他的那家人，把陈杰龙当牛一样养着。
住的，是牛棚，吃的，是残羹剩饭。
庄稼收成不好的时候，吃的，就真的和牛一样，是干草。
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陈杰龙在做，耕地，也是他在做。
他做得很卖力，也很听话，因为这样子，屋主抽牛用的鞭子，打在他身上的次数，就会少了许多。
只是，活干得勤快，也有不好的地方。
当他完成自家任务时，别家的庄稼汉，就会花粮食来雇佣陈杰龙，毕竟，人有时候比牛好使。
最起码，人能听懂话，牛听不懂。
最起码，小孩子不敢反抗，怎么对付他都行，但牛不行，牛急了，可是会发狠蹬蹄子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
陈杰龙也忘了是啥时候，自己成为了失控者。
好像是，村里多了一个，被拐卖而来的小女孩，做了谁家老男人的媳妇。
那小女孩经常，会来田里找陈杰龙，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行走在田野上。
然后有一天，老男人拎着被打得半残的小女孩，来屋主家里讨个说法，说陈杰龙偷他媳妇。
开口，就是一万块。
屋主肯定不同意，毕竟陈杰龙买来才花了五千块，那小女孩，也就值八千。
一个聋哑人，只不过因为能够传宗接代，才比这状如牛的男童值点钱罢了。
老男人和屋主吵得不可开交，鞭子，落在站在一旁发抖的陈杰龙身上，次数倒是没少，力度也是没减。
倒在地上的小女孩，就这样冲着陈杰龙痴傻的笑着。
她心里清楚，哪里是陈杰龙偷媳妇啊，明明是自己病了，病得快死了，老男人想要讹钱弥补一下损失罢了。
但自己，分明帮老男人赚了本钱回来啊。
村里那些男人，每天晚上来老男人家里，给的那些钱，早就够买两个自己了吧？
小女孩痴痴的望着陈杰龙，陈杰龙一边忍受着皮鞭打在他身上的痛感，一边努力挤出笑脸，回应着那个小女孩。
女孩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她本以为看到了光明，却发现那好像是更黑的黑暗。
她记得，听谁说过，咬舌自尽这个说法。
可是，她当初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舌头不是已经被割掉了嘛，没死啊。
耳膜，也是那个时候被穿破的。
她看到了陈杰龙手上握着的那柄，用来割稻草的镰刀，视线最终落在那，挤出了一丝微笑。
用尽浑身的力气，小女孩发出无声的乞求。
陈杰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他是，真的明白了。
那天，一个偏僻的小山村，一个浑身是血，皮肤黝黑的青年，手里拿着一柄断裂的镰刀，仅存的刀口上，也满是缺口。
村里，还能喘气的，除了那些牲口外，就剩下他自己了。
他扛着小女孩的尸体，行走在田间的小泥路上，傻傻的笑着，两道眼泪，却一直止不住。
被福利院院长卖到这来，他没有哭。
被当牛一样伺养着，他也没有哭。
就算是屋主用皮鞭抽他，那些租他干活的其他庄稼汉，那自制卷烟烫他，他都没有哭。
唯独这一次，他哭了，也是他第一次哭。
找了块地，陈杰龙将小女孩轻轻放了下来，他跑到田间，用泥水洗了洗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反复洗了数次后，他才跑到小女孩身旁，开始刨土。
地，特别硬，指甲都断了，指尖都磕破血了，他还是卖力的刨着。
明明，不远处还有那柄断了一半的镰刀，但陈杰龙就是不想让那些人的血，玷污了小女孩日后长眠的地方。
他之所以选择这块地，是因为小女孩经常会跑来这边，摘这里的野花，然后编织成花环，送给自己。
哪怕，那些花味道臭臭的，但陈杰龙还是很喜欢，甚至觉得就像小女孩一样漂亮。
土坑，终于挖好了，小女孩的尸体，也放了进去。
陈杰龙又开始用那双伤痕累累，泥土沾在血迹上的手，填土。
填完后，他又将整个小山坡上，所有的野花统统摘掉，然后洒向了埋着小女孩的坟包上。
再将其中最显眼，最漂亮的一朵，插在了坟包的最上头。
抱着坟包，陈杰龙就这样沉沉的睡了。
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太阳火辣辣的照着他的脸。
一个身穿风衣，戴着古怪帽子的男人，就在一旁蹲着，抽着烟，静静地看着他。
像是在守护，又像是在回忆什么。
半晌，那男人长吁一圈烟雾，慵懒道：“跟我走嗷。”
陈杰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给吃的吗？”
“你爱吃什么？”
“只要不是干草，是人吃的就行。”
“肉包子，管饱，行嗷？”
“行，我跟你走。”
“不急嗷，我联系过师傅，叫他给你送块墓碑来，还有各种花圈祭品，生前，你不能为人家做些什么，人死后，总得有个体面。”
“谢谢。”
“不客气，这些用品的花费，就从你以后的工资里扣嗷。”
章节目录 第149章冰冷的声音
兴许，是身旁牵着的这位小女孩，和当年村子里那个小女孩像吧。
但，也一点都不像。
这位小女孩，比那位矮，也没那位瘦，更没那位可爱。
唯一让陈杰龙觉得像的，就是正在牵着的这个小女孩，同样不会说话，同样也听不见他说话。
只会“咯咯咯”的笑。
就跟，当初村里那位聋哑姑娘一样。
当陈杰龙牵着小女孩的手，经过夏燃身边的时候，只有小女孩注意到了夏燃的存在，并且还扮了鬼脸，伸出猩红的长舌头，像是在恐吓他不要多管闲事。
夏燃，面无表情，冷漠的看着这身高差特别大的“兄妹俩”，从他身边走过。
他，默默的跟在了这两人的后头。
在陈杰龙的视角里，小女孩是正常的。
但在夏燃的眼里，陈杰龙牵着的，根本就是一具行走的孩童干尸。
女孩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都沾满了干硬的土块，每走一步，那些土块土粉都会掉落一些。
特别是小女孩那只剩下白骨的小手，都被陈杰龙握成了骨灰。
两人，走在前边，夏燃，保持着距离，跟在了后边。
似乎这小女孩很乐意身后有人跟着似的，也不抗拒，反而领着陈杰龙向前走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小女孩就这样领着陈杰龙走到一个楼道的拐角处，便停了下来，阴影里，开始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蠕动着。
随着那东西慢慢蠕动，一双枯瘦，漆黑的手，慢慢从阴影里探了出来，朝着陈杰龙的脖颈就要握去。
陈杰龙这边，像是没发现一样，继续盯着小女孩，傻笑着。
夏燃，就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
当那双从阴影里出现的手即将触碰到陈杰龙的脖颈时。
却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爆喝声突然响起。
“嚇！”
就见到，陈杰龙脸上青筋暴起，手臂上血脉贲张，他的牙关紧咬，浑身上下腱子肉仿佛如有生命一般跳动，穿着在身的衣服被撑得直欲爆裂。
先是一拳，就打爆了那小女孩的头颅，又是一爪，将那阴影里伸出的干枯手臂死死抓住，死命往外拽。
躲在阴影处的蠕动身影丝毫没有料到这壮汉是有预谋的，明显停滞了些许，那灰色布鞋，从阴暗中踏了出来。
这一明一暗的两个人，像是在比拼力气拔河一样，有些不相伯仲。
但数秒后，明显是陈杰龙占据了上风。
躲在阴影处蠕动的身影，似乎不太愿意出来一样，只听一声嘶啸，墙壁上那些浮现的脸孔，纷纷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和那漆黑的嘴巴，跟着频率发出尖叫声。
陈杰龙的头顶上，那些垂下来的手臂，也像是活过来一样，全部缠着他的头颅，手掌遮住了他的双眼和脸部。
被迫无奈下，陈杰龙只好放开那双枯瘦的手臂，将抓揉他头部的那些手掰开。
而且，墙壁那些脸孔的嘶啸声，也异常刺耳，让人耳鸣嗡嗡作响。
夏燃有些恼了，被这声音吵得不行，他对着墙壁就是数拳，如同暴雨一般，将那些正在嚎叫的脸孔一个个锤烂。
还好，他个子不像陈杰龙那么高，头顶上的那些垂下来的手臂，抓不着他的脑袋。
不过，就算如此，夏燃还是将头顶上方那些垂下来的手臂，一个个抓住，然后硬生生扯下来。
一条又一条干枯的手臂被夏燃抓下来，然后摔在了地上，并用脚狠狠地踩了上去，脚尖死命旋转着。
半晌，声音消失了，整个通道的墙壁上却留下坑坑洼洼一片，像是强拆似的。
上方那些原本垂下来的手臂，也消失不见，异常干净，它们不再悬挂在天花板上，而是被踩扁，无力的粘在地上。
整个空旷的楼道内，就只有夏燃和陈杰龙对立站着。
他们，都见过彼此，在局里排位测试里，也交手过。
那时候，陈杰龙输了，输给了夏燃。
输得，心服口服。
夏燃摩拳擦掌，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他这次被关得时间有点久，本以为这栋楼会让他尽情的发泄。
却没想到，那家伙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只敢躲在阴暗中使招，实在是无趣。
他认可陈杰龙的实力，觉得可以当成热身。
陈杰龙，就站在夏燃的对面，双拳紧握，他能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出来的杀意，他也确实想重新找回场子。
他，本就是好战的。
正当夏燃准备蓄力冲出去的时候，脑海里却突然传出一句冰冷的声音。
“回来。”
命令很短，却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意味在里边。
夏燃本想反抗，却发现浑身动弹不得。
他眉头皱起，喉咙处发出不甘的嘶吼声。
那冰冷的声音，没有响起第二次，但夏燃知道，他没得选择。
冲着陈杰龙咧嘴一笑，夏燃闭上了双眼，回归到精神世界当中。
孤岛正中央，方哲正躺在杂草上，睡得香甜。
他皱着眉，往地上那人的屁股踹了一脚，那人没醒，第二脚，加大了力度。
“卧槽！”
方哲惊醒，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一脸茫然。
“废物，我时间到了，该换你了。”
夏燃说完，就往孤岛边缘，那扇唯一敞开的门走去。
方哲的身子，慢慢消散在孤岛处。
当方哲彻底消失在精神世界中后，夏燃眼神冰冷的，望着一扇紧闭的门，异常愤怒。
但，他只是看了几秒，最终还是走进了属于自己的那扇门里。
门，关上了。
方哲的双眼，睁开了。
迎面，陈杰龙的拳头就打了过来，方哲躲闪不及，半边脸吃痛。
“你，解释一下？”
方哲揉着自己被击打着半边脸，顺便重拾了一下记忆，没发现哪里得罪了对方啊。
顶多，就是夏燃最后想要和陈杰龙切磋一番，但不是还没打开吗。
方哲的记忆中，没有那句冰冷的命令。
仿佛，只有夏燃才听得见。
他心里很纳闷，精神世界里，莫名其妙被夏燃一脚踹醒，回归现实世界，迎面又吃了一拳。
陈杰龙微微歪头看着方哲，挠了挠脑袋：“我以为你要打架呢，看你突然闭上了眼睛，我以为你是在套路我，我就寻思先下手为强。”
“哦，呵呵。”
方哲很无语，也很愤怒。
他知道，愤怒是这个世界上，对于个体而言，最为廉价也是最为无用的情绪。
但对于他而言，愤怒可以呼唤出夏燃。
只是，这一次自己睡了这么长时间吗，怎么感觉夏燃掌控身体的时限还没到啊。
他摆了摆手，没打算继续纠结陈杰龙打自己那一拳的事，而是往电梯口走去。
根据记忆，他大概摸清楚了藏在这栋楼里那位缩头乌龟，哦不是，是那位失控者的套路。
不断制造各种幻境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再利用小女孩迷惑他们，引诱他们到某个地方，由躲在暗中的阴影将他们猎杀。
这种阴险的做法，和自己不是很像？
但，自己，似乎，更阴险才对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居然选择一直躲藏于暗中，哪怕能够创造出各种实质性的诡异，甚至还有灵体可以无端端接近自己，但对方似乎都无法真正的下杀手，必须由阴影将他们结果。
这，意味着什么？
方哲这才想起来，自己的确是被幻境迷惑了，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失控者，能力再诡异，哪怕拥有磁域能力，他们，也是人。
是人，会隐藏，意味着有顾虑，或是有什么枷锁钳制着。
那既然不是诡异莫测的灵异，而是实实在在的人，大家都是失控者，又都是老阴比。
咱们，可得好好比划一下了。
章节目录 第150章味道
正当方哲和陈杰龙朝着四楼电梯口走去时，不远处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
一个身穿卡通图案小裙子的女孩，怯生生的从门后探出了脑袋，她，正是当初诱骗过郑思明的那个小女孩。
“你们，要去楼上吗？五楼，很可怕的。”
小女孩一手捏着自己的裙角，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方哲回头，看到了这名小女孩，以及小女孩身上印着的卡布达图案，勾起了一些小时候的记忆。
他记得，自己当年好像很爱看这部动画片。
同学们不管是喜欢蜻蜓队长，还是铁甲小宝，还是鲨鱼辣椒，只有他，也唯独他，不喜欢那些机器人。
他始终喜欢，那个女警姐姐，觉得那演员长得特别好看。
陈杰龙站在方哲的身后，冷冷的注视着躲在门后的那个小女孩，没有说话。
记忆拉回到现实后，方哲也没说话，也是冷冷的望着那位小女孩。
兴许是被两个陌生大哥哥盯着心里发憷，小女孩又开口道：“今天我家里没人，你们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语气，有点像是一个小孩子刻意在模仿大人的语气。
听得让人觉得有些古怪。
方哲摇了摇头，连微笑都懒得装，冰冷道：“没空，我们有事。”
“那明天呢？明天也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你们别去五楼，来我家里陪我玩好不好？”小女孩可怜巴巴的询问到。
“明天也没空。”
“后天呢？后天我家里也没人。”
方哲瞥了小女孩一眼，无奈道：“你是孤儿吗？”
言罢，不等小女孩回应，他已经转身按向了电梯按钮。
见到自己无法继续拖延时间，索性不伪装了。
小女孩身上那件印有卡通图案的小裙子颜色开始变化，红到发黑的血迹慢慢染在了裙子上，小女孩的面容，也由可爱的五官转变成恐怖的干瘪脸孔。
她刚从房间里尖叫的冲出来，陈杰龙立马扬起大铁锤，将那小女孩又锤进了房间。
像是，打高尔夫一样，陈杰龙还探头朝屋内望了一眼。
电梯门，正好开了，方哲管都没管身后发生了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陈杰龙，紧随其后。
那个小女孩，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这样用着那双充满怨恨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
以及站在门外的那个铁塔般的身影。
她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走向墙壁，整个身子渗入了进去。
五楼，是一间私人开办的疗养所，专门照顾那些老人。偶尔，会有一些做过手术需要康复治疗的病人，也会选择来这里接受照料。
最重要的是，两年前在这栋楼里坠楼的那位小女孩，她的母亲陈女士，就工作于这个地方。
如果藏匿于这栋大楼的那位失控者就是陈女士的话，这间疗养所很可能就是她的躲藏之所。
毕竟，如果这里的失控者与两年前的事件有关，这栋楼里的罪魁祸首，只能是那位失踪至今，都毫无音讯的陈女士了。
小女孩，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已经死了。
方哲从踏进大楼里，就开始频频出现各种怪象幻境来看，可以推测出，那位躲藏于阴暗中的失控者，似乎很不想让他们找到他。
换句话说，似乎那位失控者，被限制在某个地方，活动范围很有限。
不然，也不会一直利用小女孩去诱骗别人到阴暗处，再伸出枯瘦的双手想要将人扼杀。
疗养所内，和其他楼层的景象不太相同。
虽然空气中弥漫着那股饭菜香味始终存在，但那些嘈杂的声音，消失不见了。
空荡且漆黑的疗养所，就静静地坐落在五楼楼层，大门紧锁。
方哲冲着大门努嘴，连“砸”字都没有说出来，陈杰龙已经很配合的，抬起那大铁锤就重重砸了下去。
“哐当”巨响，响彻在寂静的楼层内，甚至还有回音。
忽的，楼道里的灯光开始闪烁不停，似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悄然逼近。
陈杰龙似乎毫不在意这些，他抬脚就要走进疗养所内，肩膀却被方哲伸出的手死死按住。
“嗯？”
陈杰龙有些疑惑的转身，却看见方哲凑近自己，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脸。
四周，除了特别安静，除了那饭菜香味，除了头顶上电灯一闪一闪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异常。
方哲抬头看着眼前的壮汉，问道：“杰龙，你方便透露一下，你的病症和能力么？”
陈杰龙微微歪头，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古怪，只见他慢悠悠开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你不是知道的嘛？”
的确，他的话没错，方哲很早就查阅了分局里的档案，将所有搜查官的能力和病症都记了下来。
【陈杰龙，海西城异常犯罪处理局十五号分局一级搜查官，代号“狂暴者”。异变躁狂症，又名单向躁狂症患者。能力，力量增幅型。】
档案记载中，最后还有一小段红笔写下的文字。
【处理局三大问题儿童之一，不建议单独执行任务，请严加看管。】
听到陈杰龙的话，方哲淡淡的笑了，只见他快速后退一步，一脚朝陈杰龙的腹部踹了过去，并道：“我是知道陈杰龙的，但不知道你的啊，我就想问你，你嘴巴那股肉包子味怎么没了？”
被踹到的人，朝前一个踉跄，摔进了疗养所内。
瞬间，疗养所原本被砸破门锁，敞开的大门，忽然就自动关闭。
“咯咯咯。”
陈杰龙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发出女童的稚嫩声线，正在诡异的笑着。
他的身形，慢慢出现变化，个子急速降低，魁梧的身材也开始大幅缩小。
那小女孩，就站在门内，伸出猩红的长舌头，舔舐在了门镶嵌的玻璃上，看着门外的人露出贪婪的目光。
此时四楼电梯口，陈杰龙正一脸茫然的站在紧闭的电梯门前，挠着脑袋。
他刚刚用锤子击飞那名小女孩后，想要看看自己能击飞对方多远，就多看了几眼，等他收回锤子转身时，却发现电梯已经关上了，方哲，没有等他就坐着电梯下去了。
砸吧了下嘴，回味一下先前残留在口中的肉包子味，他觉得自己又饿了。
按了按电梯按钮，这电梯却像没反应一样，显示屏幕上的数字始终停留在“七”这个数字上。
他继续挠着头，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咦，方哲不是说要去五楼看看嘛，为啥做电梯到了七楼。”
“喔！我知道了，嘿嘿，他不识数！”
章节目录 第151章第二个猜测
杨海鑫曾说过，每个人心理都有病，只是病症的严重程度不同罢了。
有人有各种各样的怪癖，有人有各种各样的心理障碍，有人有各种各样的恐惧症。
有人喜欢嗅着汽油味，有人喜欢闻臭袜子，有人喜欢揭开自己已经结痂的伤口，然后等待伤口流出鲜血，再度结痂，然后再撕去，如此反复。
有人有强迫症，出门时会反复检查是否关好门窗，即使一遍一遍回家确认，还是觉得没有关好。
有人害怕深海，有人害怕昆虫，有人害怕高处。。。
人，都有病，心中也都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黑暗。
方哲的怪癖很少，顶多就是LSP，顶多就是喜欢看妹纸的腿和脚。
但他，也有病，他很理性，理性得可怕，几乎现实于无情。
他也总会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的所作所为，甚至别人递给他一杯饮料，他都会怀疑对方有没有下毒，然后会考虑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想得到什么，意义何在。
他，不信任任何人。
进入电梯的时候，他原本没有发现身旁的“陈杰龙”有任何异常。
只是，他在电梯上行时，仔细回顾了一下夏燃使用这具身体时，留下的一切记忆。
任何蛛丝马迹，他都没有放过。
然后，他就发现，这栋楼里，那名失控者不单单能够掌握磁域能力，甚至还能驱使那些藏匿于墙壁里的干尸，任何干尸。
并且，这些干尸在他们的视角里看来，和常人无异，可以变化成任何模样。
是不是干尸生前的长相模样，方哲不清楚，他也没见过这些人生前是什么模样。
但，他多次见到过那名诡异的小女孩。
在他的眼中，那名小女孩的样子一直在变化，虽然都是以小女孩的模样出现，但不管是穿着，还是长相，每次都不同。
原本方哲以为这名小女孩是陈女士的女儿，是母亲对女儿日思夜想，执念所化出的灵体。
只是，通过夏燃的回忆，方哲清楚的发现，那小女孩在夏燃的眼中，就只是一具干尸罢了。
但是，那具干尸虽然是小孩子的躯体，却不是女性的，他有勾勾。
夏燃当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只认为干尸是小女孩，因为他不在乎，也无所谓。
方哲注意到了，就留了个心眼。
对环境留了个心眼，因为躲藏在暗中的失控者，可以制造幻境。
也对身旁的人，留了个心眼，因为干尸可以变化成任何模样。
直到，走出电梯，直到，他看见疗养所。
方哲心里觉得奇怪，这个电梯他坐过多次，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他就带着陈杰龙在楼里反复搜查过。
电梯运转的速度，到达每层楼所需要的时间，他也在乘电梯的时候，心里默默记了下来。
虽然香江花园是老式的建筑大楼，但电梯没有老化严重，运行的速度其实不慢。
这次从四楼到五楼，电梯上升的速度，似乎有些慢了，仿佛不是上了一层楼，而是三层。
再联想到，当时他是径直走进电梯，陈杰龙是紧随其后，按电梯的，是陈杰龙。
而且陈杰龙按完电梯后，好像有意无意的，站在自己的身前，像是要挡住门外的景象，直到电梯门关闭后，他才稍微移动了下位置。
一切，似乎都不太对劲。
抱着怀疑的心态，方哲故意询问了陈杰龙问题，等到对方开口，他故意凑近对方，就是为了闻一下对方口中的气味。
这里，他做了两手准备。
虽然干尸可以随意变化模样，但本尊的记忆，应该是不能获取到的，其次，就是本尊先前吃过什么，口中残留的气味，也不可能模仿。
所以只要陈杰龙回答不出问题，或者呼出的口气没有肉包子那味。
就说明，方哲的猜测，是对的。
很显然，方哲猜对了，非常对。
假的陈杰龙虽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但他口中呼出的气味，已经暴露了一切。
虽然空气中，一直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但方哲是凑得很近闻的，加上作为失控者，不管是嗅觉听觉，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他立马认定，自己到达的不是五楼，而是七楼，眼前的疗养所，是幻境。
眼前的陈杰龙，也是假的，其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诱骗自己进入到疗养所内，然后将他关在里面，甚至是有更危险的东西，潜伏在里面。
等待着自己，自投罗网。
好家伙，这香江花园的失控者，属实阴险啊，这骚操作一层又一层，差点就着了道。
另外，方哲突然觉得，陈杰龙似乎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最起码，就是因为人家吃了八个肉包子，反而阴差阳错救了自己。
饶有兴致的站在门外，方哲注视着屋内的那名小女孩，然后冲着对方，竖起了中指。
小女孩，仍然在门内舔舐着玻璃，发出“咯咯咯”的笑声，看到方哲的举动也不恼。
兴许是那名失控者知道自己的诡计被对方识破，索性不再伪装。
就见到，疗养所的墙面开始剥落，土灰大量的掉下，一间间布满灰尘的老旧房门，出现在方哲的眼前。
小女孩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棕色的大门。
门牌号上，写着“705”，还贴着数张封条。
封条，有被撕开毁坏的痕迹。
这是两年前坠楼小女孩生前所生活的地方，也是那位失踪已久的陈女士的家。
“果然，藏在这栋大楼里的失控者和两年前小女孩的坠楼事件有关，应该就是那位失踪的陈女士没跑了。”
“但她，究竟是在楼里哪里失踪的，为什么那些干尸生前都会被活埋在墙壁里，埋在那夹缝之中。嗯？墙壁？夹缝？狭小的空间？”
方哲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当时看到楼里的某处时，心中不免对这栋楼里的失控者藏身之所有了两个想法。
第一个，是大楼里的某处墙壁里边。
第二个，有些离谱，也只是看到那个地方后，脑海里转瞬即逝的猜测。
但，现实往往比剧情，更加离谱不是么？
方哲拿定了主意，却忽然开始后悔，自己的武器装备都被夏燃那家伙丢在了三楼，当时也懒得再返回去拿。
最主要的是，陈杰龙那家伙一拳把自己打蒙了，忘了这茬。
“唔，现在没武器的情况下，直面那失控者，只能叫出夏燃了。但我之前已经跟夏燃替换过人格，现在如果要继续叫出那家伙的话，只能依靠缘时铭给的蓝色小药丸，可这里边又有一个不确定因素。”
“如果出来的不是夏燃的人格，而是杜笙的人格该怎么办啊？我对那未知人格的一切实力都不了解，万一是个弱鸡怎么办呢？而且我也没办法共享那个未知人格的记忆，副作用又大，不稳定因素太多了，不行不行。”
“他奶奶的，人格多了果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不了解的人格。我记得，当时好像只有刘亮和陈苟知道杜笙的具体情况，好家伙，偏偏这两个人我都没办法去询问。”
“算了，等这个事件处理完，找个时间挨个把所有人格都叫出来一遍，反正这次坑的药丸挺多的，可以当豆子吃。”
方哲将口袋里，那瓶专门针对失控者的药剂握在了手心，然后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相应的处理方式。
他认为，藏在这栋大楼里的失控者，实力应该没有那么强劲，不然不会一直躲在暗处使诈，而是直接出来碾压他们。
就像是，一个近战战士，和一个远程法师的区别。
那你竟然只敢躲在暗中放技能，那我可就要近身揍你了。
方哲喷了一下手中的药剂，确认能够正常使用，直接朝电梯走去，电梯，一直停留在这个楼层。
只是，原本上方的屏幕里显示“5”这个数字，现在变成了数字“7”。
其实，香江花园大楼里是有楼梯通道的，只是想要成功处理这次事件，必须用到电梯。
还好，不像陈杰龙那样，电梯没有任何反应。
当方哲按完按钮后，电梯门立马就开了，仿佛，等候他多时。
章节目录 第152章夹缝中的人
一走进电梯，方哲便按向了六楼的按钮，另一只手上，紧紧握着那瓶能够针对失控者的药剂。
五楼的康复疗养所；被铁闸门封住的，几乎无人去的六楼；住在七楼的康复疗养所的员工。
所有的线索汇集在一起，共同编织出了一个荒诞，却又可能的真相。
方哲从他第一眼看到六楼封闭前的铁拉门，就有在脑子里大胆的猜想过一个可能性。
他一向是爱多思多虑的，所以才可能因此得了神经衰弱症，并不全是多重人格带来的副作用。
电梯，匀速下降，到了六楼，停了下来。
电梯门，缓缓开启。
门开后，映入眼帘的，自然就是六楼户主为了防止外来人员进入，专门修建的铁拉门，那铁拉门外还封着黑色的塑料幕布，是那么的冰冷，生硬。
就在铁拉门与电梯门中，那极为狭窄的夹缝之中，站着一个人，正面对着方哲。
身形干瘦，浑身漆黑，被灰尘布满的，看不太清楚颜色的外套，黑色的长裤，灰色的布鞋。
一名中年妇女，留着沾满灰尘的长发，那干瘪的面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方哲。
她，应该就是那位坠楼小女孩的母亲，705号住户，康复疗养所的员工，那名失踪的，陈女士。
方哲当初看到违反消防建造的六楼铁拉门，以及与电梯口那狭窄的位置时，就有猜想过，万一谁要是不小心走出去，然后电梯门却正巧关闭了，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岂不是会活活困在这里。
但没想到，这个猜测成真了。
陈女士，应该被困在这里许久，身体已然发黑，整个身形干燥且瘦削，完全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狰狞又恐怖，她的双眼空洞死寂。
夹缝之间的陈女士缓缓向前倾倒，那一双干瘦的手，直接抓向了方哲的脖颈处。
电梯内，一男，一女，静默无言。
陈女士嘴巴大张，吐出一大堆的灰尘，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似乎是因为被困在这里，没有任何食物，也没有任何水源，加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早就喊破的嗓子，已经再也说不出话。
方哲感受到了脖颈处传来的窒息感，眉毛皱在一起，露出惋惜，悲痛的神色：“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这句经典的中二台词，方哲寻思着早晚有一天可以对着某位失控者用上，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其实细想一下陈女士的遭遇，似乎真的很可怜，也很绝望。
听到方哲突然说出口的话，陈女士的身子明显抖动了下，那双手握紧青年脖颈的力度，也稍稍减了几分。
她，双眼流出了血泪。
那天，陈女士在康复疗养所忙活了许久，一名住在疗养所许久的老人，不知道是因为想念自己的儿女，还是其他原因，总之闹腾得不行，不愿意吃降血压的药，也不愿意配合医护人员的工作。
还故意，将大小便都拉在了自己的床单上，并在上边撒泼打滚，给疗养所的员工带来极大的困扰。
本来早就要下班的陈女士，因此耽搁了一阵时间，好不容易将那不安分的老人哄好，她急忙打卡下班。
因为家中，还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等着自己回家给她做晚饭。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陈女士走进了电梯。
满脑子，想着今晚该给宝贝女儿煮什么好吃的。
是女儿最爱吃的红烧肉，还是水蒸蛋呢？
女儿应该饿坏了吧，还是下点水饺，让她先垫垫肚子。
迷糊间，陈女士鬼使神差的，按向了去六楼的电梯，而不是七楼。
当电梯门打开后，出现在她面前的并不是自家住的七楼的走廊通道，而是一扇封闭许久的铁拉门。
买下六楼整层的用户，为了防止闲杂人等进入，出国前，特意在电梯外安装了这扇铁门。
毫不知情，并且迫切回家的陈女士，习惯性的低头从包里寻找自家房门的钥匙，当电梯门开了之后，她以为是到家了，看都没看一眼，遂走上前去，仍然低着头，继续在包里翻找钥匙。
当她好不容易找到钥匙，准备打开自家房门时，身后的电梯门已经开始缓缓关闭，而她抬头，迎面就是一层冰冷，黑色的塑料幕布。
以及幕布后边的铁拉门。
瞬间慌了神的陈女士试图转身阻止电梯门的关闭，却因为自身身材，有些肥胖，加上劳累了一天，反应有些迟钝，还没等她转过身来，电梯门已经自动关闭，彻底的合上了。
就这样，她被卡在了铁拉门与电梯门的缝隙之间，动弹不得。
缝隙极其的狭窄，肥胖的陈女士被挤在中间，蹲也不能蹲，坐也不能坐，只能站着，紧贴着那两面冰冷的钢铁大门。
就连，她想伸手去包里拿手机，也根本无法做到，两手自然下垂，抬都无法抬起，手里那串家里的钥匙，此时显得是那般的沉重。
陈女士开始焦急大声呼救，然而六楼常年无人，加上这香江花园大楼里，老式建筑都隔着厚厚的水泥板，根本没人可以听到陈女士的呼喊声。
倍感绝望的陈女士试图用手肘去触碰电梯的按钮，她此时是背部冲着电梯口，只要能够随意触碰到电梯按钮，电梯门就会开启，她就能直接倒下去。
然而，她的手臂短粗，加上这里缝隙的空间属实狭窄，她怎么也够不到按钮。
电梯唯一经过六层的机会，就是还有人前往六楼以上楼层时，不小心会按到六层的按键。
但由于六楼常年无人，只有那六楼的电梯按钮异常崭新，不像陈女士那样因为工作劳累导致精神恍惚，没有看清楚。一般人都会发现那个格外显眼的按钮，并且想起六楼是无人的楼层。
更可怕的是，六层户主为了防止流浪汉，小偷偷偷进入，还专门堵上了六楼的消防逃生通道，并且屏蔽了一切关于这层楼的监控设备。
这样一来，就连香江花园小区物业雇佣的清洁工，都不会来到这层“不存在的楼层”里打扫。
陈女士，彻底卡在了这个夹缝之间。
她的失踪，第二天被人发现了，但物业只能透过五楼疗养所大门顶端的监控摄像头，调出当时的监控录像，查看到陈女士急匆匆的挎着包走了，只能看到她朝电梯走去，却再也看不到她的踪影。
没有上楼的录像，也没有下楼的录像，陈女士似乎就这样在这栋大楼里蒸发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做着主人布置的任务，在楼道里偷闻臭袜子的青年小伙被那群保安追捕而失踪时，物业那么紧张，立马就报警的缘故。
因为类似这样的情况，两年前就发生过！
以为陈女士是跟哪个有钱老男人远走高飞，留下女儿不管的居民，每天都在饭后谈论这件事，却殊不知，他们口中那位“狠心女人”，就被困在他们的头顶，或是脚下。
小女孩，听不懂那些叔叔阿姨的话，但她却觉得，那些叔叔阿姨经常说，她不乖妈妈就会不要她，是真的。
于是在母亲没回来的第二天夜里，她哭着，爬上了自家阳台，想要坐在那里，守候着，望着，妈妈回来的身影。
邻居给小女孩喂过晚饭后，就打开客厅和小女孩卧室的灯，叫小女孩乖乖在家等妈妈，早点睡觉，立马就离开了屋子，回到隔壁照看自己的孩子。
阳台的电灯开关，小女孩够不到，所以坐在阳台上的她想着，这里黑乎乎的，妈妈如果回来，看不到她怎么办？
连电话都不会使用的小女孩，更不知道手电筒这类的物件。
她只好脱下自己的红色小凉鞋，敲击在锈迹斑斑的，阳台护栏上。
敲了不知道多久，小女孩手酸疼的厉害，她哽咽着，将小皮鞋摆放整齐，然后想要站起来，伸长脖子，看清楚漆黑一片的下方，妈妈到底有没有出现。
老式的阳台护栏，每根铁栏相隔的缝隙都有些大，小女孩也因为母亲工作繁忙，营养有些不良，身形矮小偏瘦。
她站起身子的时候，一只手是抓着一根铁栏，另一只手是扶着底下冰凉的石板，想要爬起来。
却因为光脚的关系，脚下的大理石板打滑，身子没站稳，整个人就从那宽大的缝隙中，跌落了下去。
讽刺，是真的讽刺。
陈女士，因为身宽体胖，卡在了夹缝之间，无法动弹。
她的女儿，却因为身形瘦削，从老式的阳台护栏缝隙中，穿了过去。
关于自己宝贝女儿坠楼的事，仍被卡在两扇铁门中的陈女士自然不得知晓。
此时的她，经过两天两夜的不吃不喝，加上之前工作劳累，身子乏累又无力，整个人深陷绝望。
呼救的声音，再也发不出来了，极度缺水的她，双唇早已干裂，嗓子早已沙哑。
这里，是那么的阴暗，没有半点光明，穿堂风凉飕飕的，吹得灰尘四起。
电梯运行的速度，是那般的快速，每当身后传来电梯运转的声音时，她竭尽全力呼喊，却没人听到。
终于，陈女士在极端恐惧，绝望的情绪下，成为了失控者，掌握了磁域能力。
但，这也只是让她的生命得到了延续，器官没有因为严重脱水导致衰竭。
这是幸事，还是不幸？
章节目录 第153章 电梯伴尸
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
终于有一天，陈女士期盼已久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她却感受到了，更加的绝望。
如坠深渊。
她开始想要报复，报复整栋大楼里的居民！
想到这，那抹怨恨的情绪重新占据脑海，陈女士加大了握紧方哲脖颈的力度。
方哲因为无法呼吸，脸早就憋得通红，他寻思着，准备这么久的帅气台词，看来没什么卵用啊。
“妈了个鸡，给脸不要脸，看你可怜才对你说那句话，竟然得寸进尺了还！”
右手一抬，食指一摁，那瓶装着淡蓝色药水的喷剂管口，立马喷出一道水雾。
因为两个人距离过近，那些药水喷雾没有一丝浪费，全数喷洒在了陈女士那干瘪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钻心一般，让陈女士立马松手，本能地摸向自己的脸颊。
她的身子快速向后退去，黑漆漆的干瘦身子，即将融入黑暗之中，融入到墙壁深处。
尽管陈女士成为了失控者，但她丝毫没有战斗经验，面对寻常人，她只能触碰到对方，然后将对方拖入到墙壁之中。
但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青年，手中的药水好像很邪门一样，触碰到那是钻心的痛。
见到陈女士想要逃跑，方哲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机会，他一脚踹出，将那欲要逃跑的陈女士直接踹到了六楼那扇铁拉门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手中的药水，丝毫不怕浪费的，尽情的喷着。
药水每沾到陈女士身上任意一处，都疼痛异常，像是火烧，像是刮骨，那滋味，和被夹在这个空间的绝望感觉，丝毫不差。
拳头，如暴雨一般击打在陈女士的身上。
方哲戾气很重，他觉得自己明明给了对方机会，怎么对方这么不知好歹呢。
每一拳下去，用尽全力，丝毫不留情。
时不时，还用脚踹，还带着骂人的脏话。
大楼，似乎也在跟着颤动，不，是真的在颤动，像是地震一般。
差不多打累了，手中那瓶药剂也喷了大半，陈女士蜷缩在铁门夹角处，显得是那么的孤苦可怜。
方哲冷眼瞧着她，丝毫不再有先前的怜悯，道：“你女儿，死两年了。”
这句话，立马刺激到了陈女士，倒下的人张开大嘴，想要起身。
拳头搭配着药水，继续来临。
又是一阵狂暴风雨般的暴揍。
“我他喵的就知道你是装死！先前阴我那么多次，还以为我会上当啊，论玩阴的，你得叫我爸爸！”
这次，是真的打累了，方哲呼吸都有些不均匀起来。
再看陈女士干瘦的身子，这回是双手摊开，仰面躺着，脸上的表情异常绝望，干瘪的肌肤上，丝丝冒着黑气，每一块都像是被硫酸腐蚀过一样。
双眼微眯，方哲又冲着对方的脸部喷洒了药剂，看到陈女士的身子连抖动都不再有，确认对方这回是真的没有还手的力气了。
他清了清嗓子，平稳了一下呼吸，然后道：“我瞧见那黑色幕布上边一块，有被啃食过的痕迹，都破了一个大窟窿，想来你之前被困在这里时，是背对着电梯的。是因为你成为失控者后，能够借助墙壁离开这里，还是，有人也像你一样，不小心来到过六楼，将你放了出来？不然，我第一眼见到你，你为什么是面对着电梯的？”
陈女士，没有回话，她早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她也不想搭理面前的年轻人。
回忆，在脑海里浮现。
成为失控者的陈女士，依旧被困在夹缝之中，她其实不清楚自己已经成为了失控者，她只是绝望，也只有绝望。
绝望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她还没死去，都不吃不喝快一个月了，依然活着，依然受着煎熬。
黑暗里，她的皮肤早就干瘪得没有丝毫水份，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珠子，在转动。
某一天，一个小女孩，想要去香江花园小区五楼的疗养所，看望自己的爷爷。
她的爸爸妈妈，每次答应要带她来看爷爷，最后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
一赌气，小女孩花了很长的时间，自己看地图，问老师，终于记清楚了去香江花园的路线。
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又饿又累，总算是来到了香江花园。
爬楼梯，又爬了三层。
小女孩，噙着泪，咬着牙，想着马上就要见到爷爷了，马上就要见到爷爷了。
带着这丝期盼，她坚强的迈动两条小短腿。
见到电梯后，小女孩很开心，当时是下午，大楼里没什么人。
她踮起脚，按向了电梯按钮，当电梯门开了后，立马跑了进去。
因为个子不够高的缘故，小女孩本来想按五楼按钮的，却因为跳起来的位置偏离了些，导致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六楼的按钮。
老式电梯，还没那般智能，电梯运行后就无法重新更换楼层，无论小女孩怎么按五楼，电梯都没有反应，直接朝六楼上升。
小女孩想着，等到了六楼后，她在走楼梯下去五楼就行。
此时的小女孩，根本不知道六楼是封闭的，她本就不住在这。
也不清楚，六楼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等待着她。
心里想着即将见到爷爷，满怀期待的小女孩怎么也想不到，当电梯门开启后，映入她稚嫩眼帘的，竟会是一具站立着的，已经全身发黑的干瘪女人。
电梯门缓缓开启，失去支撑的陈女士自动仰面后倒，那狰狞可怖的空洞眼神死死瞪着电梯内的小女孩，那眼珠子，竟然还会转动！
徒然遭受这样的惊吓，年幼的小女孩怎么会不害怕，她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吓出身体，她一边惊恐大叫，身子一边往电梯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她就放声哭嚎，缩在电梯角落，一点都不敢动弹。
电梯门正要自动闭合，却被陈女士僵硬的身体卡住。
“咔！咔！咔！”
电梯门一次又一次，机械式的闭上，又自动打开，闭上，又自动打开，怎么也无法彻底关闭。
一个不知死活，有着恐怖模样的干瘪女人，一个差点昏厥过去的小女孩，就这样在电梯里，待着。
陈女士，自然还活着，只是她因为被卡住许久，四肢已经完全僵硬，就像是僵尸一般，还不能自由活动。
作为失控者的她，在重见渴求已久的光明后，深吸了一口气。
自身的磁场波段，肆意外泄，偏偏被困在电梯里的小女孩此时情绪，崩溃到了极点。
其实，像她这般年幼的孩子，心智还没完全成熟，是很少会诞生失控者的。
但天时地利人和，陈女士那夹带着无穷无尽绝望的磁场波段，加上小女孩正好接近崩溃的情绪，导致她被陈女士那磁场波段影响。
这穿着可爱卡通裙子的，可爱小女孩，也变成了一名失控者。
一名异生失控者。
她，因陈女士而失控，因陈女士而异变。
便受制于陈女士。
再无自己的神智。
如同傀儡。
章节目录 第154章 哪哪都有她
干瘦发黑的陈女士葛优瘫似的，缩在墙角里，几乎没有呼出的气。
故意站在电梯口，阻止电梯自动关闭的方哲，直视着对方。
他虽然知道一直站在电梯口很危险，但总比电梯门自动关上后，重蹈陈女士的覆辙要好。
大楼的震动，始终没有停止。
方哲虽然疑惑这大楼好端端为什么会突然震动，但他没时间多想，因为陈女士这名失控者，还瘫倒在那，磁域能力，也没有解除。
只要陈女士的磁域能力没有解除，他就无法通过手机联系外界，自然也没有收容监管部的工作人员来收容失控者。
大楼里的幻境，仍然继续存在，外边的人根本无法进入到这栋大楼里。
方哲他们，也出不去。
“真麻烦。”
抱怨的声音很大，方哲像是故意说给陈女士听一样。
他抓住对方那灰色的布鞋，直接把倒下的陈女士往电梯里拖拽。
还好，陈女士因为被困许久，身上没有任何水分，异常的轻，轻到方哲一只手就能把陈女士抓起来舞上几圈。
电梯门关上，朝着四楼下行。
方哲蹲在陈女士的身旁，好声好气道：“错的，真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不是，是这个六楼的户主，当然，也有你自己的失误成分，怪不得别人。”
“我向你保证，六楼那个户主，我不但会让消防让他赔一大笔钱，甚至还会让他切身体会一下，你的痛苦，真的，相信我。”
“你看，我都有能力把你揍成这样，对付他那一个普通人，还不易如反掌？”
“人死不能复生，我想你肯定是知道了你女儿的事情，才会如此怨恨。但你都往整栋大楼的墙壁里塞满了干尸，你女儿复活了嘛？噢，抱歉，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你的事我真的深表遗憾，除了一句节哀，没有别的可说了。”
“听话，把磁域能力解除了吧，你好我也好，省得我再揍你一顿，这药水的滋味，可疼可疼啦。”
“真的，我这个人，其实很善良的，我是一个非常有同情心的根正苗红五好青年！你这样子我也很难过，我是真的没有折磨别人的癖好，真要算起来，你都可以当我妈了，我真不想对你动粗，只是你一点都不配合，哪有见面就掐人脖子的。何况我一见面就那么和善的劝你了，那句台词，你听了难道就没有一丝触动，没有一丝感动吗？”
方哲说完，挤了一丝笑容，他希望看到陈女士痛心悔过的表情，希望看到手机里满格的信号。
然而，电梯到达四楼后，躺着的陈女士，不但没有丝毫难过的神色，嘴角反而扬起了一丝讥笑。
手机，依然没有任何信号。
“嘶，大妈你咋这么不听劝呢？”
方哲举起药剂，又往陈女士的身上喷了数下。
以此同时，在大楼外界的陈总负责人有些焦急。
那两名负责这次事件的搜查官，进入到大楼里已经数个小时了，这天都快蒙蒙发亮，他们还没出来。
也没有任何讯号。
这也就算了，更奇怪的是。
有下属汇报说，那些从香江花园转移出去的租客，有一小部分出现了异常情况，那些人一个个面容呆滞，一动也不动。
并且，正在一个接着一个，往大楼的方向涌来，拦都拦不住。
就像，是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香江花园大楼内。
此时陈女士心里，依旧是满满的怨恨。
她当初被小女孩意外救出来后，直到身体能够动弹，便带着小女孩，急匆匆的想要按下电梯，朝自家七楼上去。
诡异的一幕，出现。
陈女士愕然发现，自己的手，就这样穿透了电梯按钮，触摸到了满是电线的金属板里端。
她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失控者，已经拥有了异能。
因为不知道，也根本不会使用能力，所以依然被困在夹缝中很久。
此时因为回家心切，情绪出现紊乱，这异能，莫名其妙就使用了。
又惊又喜的她，立马抱着昏迷过去的小女孩，直接穿过墙壁，穿过楼层，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可是，当她看到自家门上贴着的封条，也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屋子。
根本没有女儿的身影。
陈女士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这幅可怕模样无法见人，而且，她还发现，自己只能在香江花园的大楼里自由穿梭。
却根本无法离开这栋大楼，仿佛有什么禁制限制了她的行动一样。
放任小女孩在大楼里自由走动，因为陈女士发现，这栋大楼里的人，似乎看不到那位小女孩。
磁域能力，早就影响了香江花园整栋大楼。
找寻无果的陈女士，只好藏匿于墙壁之中。
说来也奇怪，明明自己就是被困在狭窄的地方无法动弹，遭受了那样非人般的折磨。
才有了如今的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好不容易离开了，却发现站在空旷地方，浑身不自在，只有继续躲在夹缝里，她才舒服。
当时的陈女士，是以为自己失踪后，女儿被福利院带走了，或是被哪家好心人收留了。
她压根没往那方面去想，哪怕看到了门上贴的封条，也不敢往那方面去想。
直到当天夜里。她躲在自家与领居家之间的墙壁之中，就这样夹在里边时。
她听到隔壁邻居在吃晚饭时，正好聊到了自己女儿的下落。
“哎哟，老公呐，我最近还是心慌，老是做噩梦，梦见那小女孩满身是血的样子。要不你这周末陪我去庙里拜拜吧，求个符保心安也好。”
“神经，那小女孩自己跳楼自杀，关咱们什么事？你都已经很仁至义尽的帮忙照看了一个晚上，明明是那小女孩自己想不开，要怪，也是怪她那狠心老妈跟有钱老头跑了，才会导致这样的悲剧发生。”
“可是老公呐，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人家警察明明让我先帮忙照料孩子三天，人家疗养所的老板也给了一个礼拜的伙食费，就因为你嫌人家小姑娘哭闹，才让我把她丢到她自己家待着，才出现了这事啊。”
“甘霖娘诶，说什么胡话，怎么还扯上我了？明明是你说大宝要早睡，不想让人家小女孩吵到咱孩子睡觉，才把她带到隔壁的，怎么赖上我来了？”
“吼！你这样说就离谱吼！人家小女孩死的那天晚上，你还让我拿着她家的钥匙，把那些值钱物品搬到家里来，这你怎么就不说了？你说啊！”
这夫妻两，开始争吵起来，他们的孩子大宝，在一旁哭嚎个不停。
一家三口没任何人发现，从那洁白的墙壁上，一双黑漆漆，干瘦的手，从墙壁里边伸了出来。
那天，这一家三口，都被拖入到了墙壁之中。
怒火滔天，怨恨无比的陈女士，开始运用自己的异能，对整栋大楼的住户实施了报复。
她穿梭在各个楼层里，可能是谁家的墙壁，可能是谁家的床底，可能是谁家的天花板上。
她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知道了那些风言风语，知道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凄惨下场。
陈女士，怒了，也失控了。
这栋大楼，迎来了她，与那位小女孩，两位失控者的报复。
章节目录 第155章 黑暗中庞大的身影
陈女士，还没报复够，她要将整栋香江花园大楼里的住户，一个个拖入到墙壁里，让那些人也切身体会到，她当初的绝望。
大楼莫名其妙消失那么多人，却没人发现，是因为陈女士能够运用磁域能力创造幻境，让普通人误以为那户人家还活着。
许多住户不知道，他们早晨出门见到，并打招呼的邻居，其实是一具傀儡干尸。
穿着卡通红裙的小女孩，就像是陈女士的提线木偶，替代了亲生女儿一样，跟着自己的“母亲”，一起实施报复行动。
一报复，就是两年多。
这两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塞满在那墙壁缝隙里。
又不知道有多少具干尸，在外人眼中，扮演着假象。
直到，陈女士能力使用越多，受到的限制越大，情绪的极端失控，越明显。
如果方哲是两年前来到香江花园小区，对着陈女士说出那句，“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兴许当时陈女士还真的会被方哲影响。
但两年后的陈女士，满心充斥着怨恨的情绪和绝望的回忆，她几乎没有其他情感。
有的，只有更加阴险的报复手段。
随着陈女士愈发的失控，她发现自己只能出现在原先受尽折磨的六楼铁拉门前，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这里。
只有当傀儡小女孩走在阴暗处时，她才能移动到那阴暗处，并且还不能全身出现。
小女孩，似乎成为了她唯一的移动路标。
杀戮进行到一半就停止了，陈女士打算等香江花园里的住户，逐渐增多时，再继续下手。
毕竟，只要时间充裕，外来的租户只会源源不断出现。
她慢慢制造幻境，让一些屋子空了起来，久而久之，也没人在意那些空着的屋子，原来的主人去哪里了。
哪怕物业里，也有一些人是幻象加持下，由干尸假扮的。
没人知道，大楼随处可见的墙壁缝隙里，被塞满了一具又一具干瘪的尸体。
可是，那天夜里，一个青年小伙，打破了陈女士的报复计划。
那个年轻小伙，身上似乎残存着某种磁场波段，当陈女士将这个人拖入到墙壁里后，虽然年轻小伙是死了，但自己制造的许多幻境，也被打破。
那些塞在墙壁里的干尸，被人意外发现了。
然后，大楼开始清空住户，一些普通租客，陆陆续续离开了这栋大楼。
而那些不太愿意离开的租客，其实大部分是干尸加上幻象扮演的，是受到陈女士的指示，强行要留下来。
只有小部分，是为了自身的贪念，不愿意离开。
直到，又来了两个年轻人，强行驱赶楼内剩余的人。
陈女士这才惊讶发现，那些干尸竟然可以离开大楼，而且离开大楼后，加持在干尸身上的幻象，仍然不会被人发现。
她的内心立马有了更大的报复计划，她想要控制着那些傀儡干尸，报复整座鹭岛市，甚至是整个国家。
所以，她不愿意被那两个闯入到楼里的年轻人发现，千方百计着，想要让他们离开，或是，永远沉睡在这。
电梯内。
躺在冰凉地板上的陈女士用那双充满讥讽目光的眼睛，注视着身旁的年轻人。
她想着，这栋大楼里可还有一个小女孩是她的帮手。
那小女孩，此时应该已经把那个傻大个，塞到墙壁里了吧。
等自己恢复一下，等自己控制着那些外界的干尸回到这栋大楼里，身旁那该死的年轻人，一定要让他藏藏被挤在墙壁里的痛苦！
就像那个长发古装的青年一样，被自己折磨得差点死亡。
陈女士，空洞恐怖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方哲。
方哲，头有点痛，他想不明白，身边这个失控者怎么软硬不吃呢？
他直接抓着陈女士那枯黄，毛躁的长发，拖着这身形瘦削的女人，走出了电梯。
下到三楼时，他还故意走得很慢，让陈女士的身体在一节一节的台阶上，硌着，磕着。
大楼，依旧不停地震动。
方哲，看到了，陈女士，也看到了。
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栋大楼震动个不停了。
因为不远处，一个壮汉正对着地面，不停地砸着拳头。
每一拳下去，整栋大楼都会跟着颤动一下。
那块有着大坑的地面，被陈杰龙砸得已经下陷很深，连底部的钢筋都能清楚看到，如果继续再让他砸个几拳，兴许都能击穿这层水泥板，直接看到下方的二楼。
此时的陈杰龙，面色阴沉，寸头短发，黑得发亮。
他的脖颈，青筋鼓起，砸向地面的右手手臂，明显比左手手臂要粗壮一圈。
每一拳砸落，都会从深坑下方溅出鲜血，依稀，可以看见突起的钢筋上，有一块印有卡通图案的裙子裙角被钢筋挑起。
方哲看到对方那半张脸，已经被血迹沾满。
他拖着陈女士的身体，往前走了几步，喊道：“陈杰龙，停下！别砸了，等下楼塌了咱两都跑不掉！”
“喂！停下来听到没！”
陈杰龙回头麻木的看了一眼方哲，然后转过头去，继续机械式的，往深坑里砸拳。
“砰！”
“砰！”
大楼，一震，又一震。
“艹！”
方哲知道，陈杰龙犯病了，这也是为什么这家伙，会成为处理局里，三大问题儿童之一。
他不知道小女孩对陈杰龙做了什么，导致这家伙发怒成这样。
“单向躁狂症”，又名“异变躁狂症”，是一种心理情感障碍，发病时，体内的血小板单胺氧化酶活性会逐渐增多，血液加速，从而导致患者大脑会异常亢奋，情绪易怒。
这种发病状态下，陈杰龙完全就像是一个狂战士，只会尽情宣泄自己的情绪，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方哲活动了下脖颈，他觉得没必要将夏燃叫出来。
否则，这栋楼真的会塌。
缓缓靠近陈杰龙，方哲冲着对方喷了一下手中的药剂。
本以为，对方会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恢复理智，最起码，只要有一瞬间恢复理智，再由自己吼一嗓子，陈杰龙应该就会正常。
喉咙里，“清醒了没”这四个字，才刚吐出一个音节。
方哲瞬间瞪大眼珠子，他看到陈杰龙慢慢起身，完全没有被药水影响的样子，反而一脸暴怒的，朝自己冲来。
“卧槽！陈杰龙！是我啊！”
方哲下意识的，将手中抓着的头发主人，也就是陈女士，朝陈杰龙丢了过去。
还好，陈女士很轻，丢出去，完全不费劲。
陈杰龙一拳击飞了迎面撞来的陈女士，继续朝方哲大步走去。
然而，他才走了一步。
方哲，也才转身跑了两步。
陈女士，眼皮一翻，昏死了过去，掉落在一旁。
时间，突然就像是静止了一样。
他们都发现，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
漆黑的楼道里，传来了好似马蹄踩踏的声音，一个骇人的庞大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章节目录 第156章 代号“人体骑士”
楼道深处的黑影中，伴随着类似马蹄铁踩踏在地面发出的声响，一个庞大且骇人的物体，缓缓露出其真正的面目。
那是很多人，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端坐在由很多人组成的“物体”上。
一个由十个人组成的，不可名状物，走到了三楼露天花园的正中央，停了下来。
最下面有四个人，双手撑地，膝盖跪地，每个人的四肢全部被焊接上了铁板，如同马掌的蹄铁。
这四个人，就如同这庞然大物的四肢。
“四肢”之上，又由两人平躺，类似于甲板，又像是平地，又像是马鞍。
这平躺的两个人赤裸的肚皮上方，又有两个人彼此交叉蹲着，他们彼此双腿合在一起，偏头望向方哲的方向，双眼透着舒爽的神色。
而这两个人类组成的人型凳子，端坐着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男人一手持着皮鞭，一手轻扶下巴，浑身散发出一种睥睨一切的气质，目光冷漠。
这“凳子”前，还有一个跪着的人，头埋得很深，弓起的背部，被西装男人用那双擦得反光的皮鞋踩着。
还有一个跪着的人像是茶几，就跪在“凳子”旁。他那平坦的后背上，垫着一块整洁的白布，白布上摆放着一瓶红酒，和一个红酒杯。
对于这个庞然大物，前所未闻后所未见。
只让人觉得怪异荒诞，重口猎奇，骇人听闻。
方哲对于眼前这个由人组成的不可名状物，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他就只是联想起了之前看的某部人体，蜈蚣电影。
然后心中只是觉得，为什么自己身体不能动。
并且那看起来很拽的西装男，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好像很强。
一旁，陈杰龙怒目圆睁，他生气的，并不是眼前那些可怜人，而是他不能动这件事。
陈女士，晕倒过去了，准确来说，是假装昏倒过去。
因为她能感受到那名西装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磁场，她发现在场的人，她竟然没有一个能打得过。
所以，她选择昏倒，也只能选择昏倒，身体确实受到了重创，陈杰龙打在她身上的那一拳，差点要了她的命。
寂静无声的三楼内，涌动着不安的因素。
西装男静静地看着方哲和陈杰龙，其貌不扬的他，淡淡的脱口说了句：“跪下。”
随着话音一落，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
不论是方哲还是陈杰龙，都感觉到加压在他们身上的重力，陡然增加，仿佛什么无形的重物，压在了他们的双肩上。
“额啊啊啊！”
陈杰龙发出不甘心的怒吼声，哪怕那双脚将地面踩出两个小坑，他也没有屈服于男人的那句话。
方哲眉头紧皱，他虽然没有像陈杰龙那样吼出声音，但身体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有些好奇，事态都发展成这个样子了，都有人让他下跪了，夏燃怎么还没出现？
方哲顶着重压，后槽牙摩擦出声音，只见他强行将头抬起，直视西装男：“我告诉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你知道吗！”
他之所以故意开口刺激西装男，就是为了让事态再严重一些，严重到，夏燃能出现，亦或者，哪个更强的人格能够出现。
果然，西装男表情有些变化，他扬起手中的皮鞭，欲要抽打在方哲的身上。
方哲见状，连眼睛都没有打算闭起，心中反而期待，夏燃该会用什么方法去虐待这个老抖S。
毕竟论抖S能力，方哲只服夏燃。
不过方哲期望的场面并没有发生，西装男挥出的皮鞭，在半空中就被一只手给抓住，浓浓的烟雾瞬间弥漫在整个三楼楼层内。
“呼。”
一长串烟雾被杨海鑫从口中吐出，这个头戴渔夫帽，胡子拉碴的男人，背对着方哲和陈杰龙，头也没回的调侃道：“叫你们是来拆楼的嗷，不是来给我丢人的嗷。”
言罢，他轻松将手中的皮鞭一甩，冷冷的看着那西装男：“骑士，你连你自己的地盘都守不住，都被人赶到犄角旮旯里当那些智障的主人，有什么脸面让我手底下的人给你下跪？要不跟我过两招嗷。”
正在杨海鑫说话的时候，后方一直不断传出方哲的声音。
“哇，男神男神！”“偶像偶像！偶像加油！”
杨海鑫：“。。。”
A级失控者，代号“人体骑士”。原本是鹭岛市一名集团的精英高层，有着强烈的虐人倾向，后来变成失控者，独霸一方。
其手下人数最多的时候，达到了将近千人。
只不过，这些年被十五号分局各种打压，人数降低了很多，后来还被其他组织抢夺了地盘。
听到杨海鑫当面揭短，这西装男也不恼火，只是收回了皮鞭，由端坐的姿势换成了翘起二郎腿，淡淡道：“我只是来寻找一名失踪的仆人，并没有打算和你们的人起冲突，我可以给你烟鬼一个面子，放过你那两名下属，不过我那仆人，不管死活，我都要带走。”
闻言，杨海鑫深吸一口烟，突然放声大笑，笑得差点被喉腔里的烟给呛到，他嗤笑道：“嗷？那你不用给我面子，我们这三个人，你挑一个打吧。”
他这话一说完，方哲立马发现自己身体能动弹了，转头再看陈杰龙，好像身体仍然被束缚着。
但陈杰龙此时并不是被西装男的威压压制住，而是被一团烟雾给捆起来了。
于是，方哲立马将身体摆成之前偷跑的姿势，假装身体仍然动弹不得。
他才不愿意去跟那西装男动手呢，不管是抖S还是抖M，他都没兴趣去交手。
“烟鬼，你真要如此？我对你们处理局一再忍让，可真别以为我好欺负！”
西装男直接站起了身子，脸上终于出现愤怒的神色。
那具组成庞然大物的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显得异常害怕，却又充满期待，很是复杂，仿佛这名西装男发怒后，他们的下场会很不好，又会很好。
杨海鑫砸吧了下嘴，眼神瞄了某个方向，嘴角勾勒起一丝不明显的弧度，只见他轻咳一声道：“别光动嘴嗷，动嘴死不了人的，不是你对我们分局一再忍让，而是我们抓了你这么多年，你每次都让你的手下当替罪羊，自己早就跑没影了。”
未等西装男动怒，杨海鑫话锋，一转。
“算了算了，我给你一个面子，你那失踪的手下你能找到，你就自己在这栋大楼里找，找完该滚哪去就滚哪去。但你如果敢做些其他的事情，我会立马让你下地狱。”
一团白烟，从西装男的脖颈处迅速游离过去，那烟雾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场没有任何人发现。
西装男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似有三分嗔怒，三分欣喜，四分无可奈何。
他坐回那人型椅子上，冲着椅子下方躺着的人，抽了一鞭子。
一道酥麻的呻吟声响起，那人体巨物就这样慢慢的，挪动着“四肢”，又消散在阴暗之中。
方哲看着那骇人的庞然大物身影，有些感到莫名其妙，他对于杨海鑫态度的突然转变，有些奇怪。
杨海鑫一开始明显很生气，浑身上下洋溢着肃杀的感觉，仿佛要将那西装男生吞活剥。
但他就好像，看了某处方向，立马就改变了态度。
这是为什么？
正当方哲疑惑不解的时候，杨海鑫忽然似笑非笑的回头望了过来，挑了下眉毛道：“你别装了嗷，你已经能动弹身体了。”
他吸了口烟，继续道：“你，叫一声，越大声越好，越凄惨越好，最好方圆百里都能听得见的那种，惨叫，快点叫嗷。”
方哲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看着对方脸上那贱贱的笑容，浑身鸡皮疙瘩浮现，心想着，杨海鑫这家伙也好这口？
但，似乎不容许他拒绝。
因为方哲发现，自己脖颈上，也出现了一抹白色的烟雾，还泛着烟臭味。
他无奈之下，只好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的气力，大叫了一声。
“啊！轻点，疼！”
章节目录 第157章 青铜树组织，出动。（惊！3700。）
西装男，有些恼火。
他的鞭子，一鞭一鞭抽打在下方人的身上，听着那些舒爽又痛苦的声音，紧绷的脸露出了稍微享受的表情。
那名刚成为自己仆人不久的青年小伙，此时彻底没了生机，满身的尘土像是粘在了肌肤上，被西装男用一根麻绳绑在了作为坐骑“后肢”那人的脖颈，被拖在地上像是小尾巴一样，落在最后方。
他有些无奈，这安排给底下人一个展示自身怪癖的任务，怎么就引出了这么大的事件，还引出了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搜查官。
就连那“烟鬼”都出动了，真是有些蹊跷。
似乎，大家都是棋子，有人在暗中操控着一切。
可是，下棋者，又是谁呢？
西装男，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摇晃着红酒杯，闭目思索。
庞然大物行走在凌晨无人的街道，发出铁蹄踏地的金属声响。
“哒，哒，哒。”
街道另一端，有四个人，正在等着这庞然大物的到来。
三男一女，每个人的神情都异常冷漠。
一个一头银发的男子，身子半靠在墙壁上，表情严肃，隐约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好像很愤怒。
一个身穿五彩斑斓，非常浮夸衣服的男人，正用着他那双三角眼，嘲笑般的盯着银发男人看，时不时还发出轻笑声。
不远处，一名一身工装套装打扮的瘦弱男子，头戴耳机，正在享受着音乐。
嘴里，还时不时哼唱出声。
一名撑着一把有着蕾丝花纹边的黑色雨伞的女子，一身黑色长裙，脚踩黑色皮鞋。
如果不是那白得有些病态的，裸露在外的肌肤十分显眼，她那一身黑的打扮，完全就会融入在黑夜之中，很难被人看见。
“你笑够了没有顾冰？再笑，我就把你牙齿一颗一颗拔掉。”
刘亮斜瞪了一眼身旁穿着浮夸的男子，有些不爽。
“嘻嘻嘻，你来啊，最好是连根拔起的那种哦，拔的时候还要摇一摇，让末端神经要断不断的那种，疼痛感才明显！”
顾冰用着那对三角眼继续盯着刘亮看，笑意更甚。
他的左眼下方还有两颗泪痣，跟着脸上肌肤一抖一抖，时不时还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捂住了嘴巴。
笑声，却只增未减。
刘亮的右手，立马燃起一团炙热的火焰，他还没出手，便见到自己肩膀上，停留着一只扑扇翅膀的彩色蝴蝶。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那戴着耳机的男人，忽然紧盯着前方的拐角处。
“他来了，怎么不会再晚点。”
“再晚点，就正好是三点整。”
戴着耳机的男人脸上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他说话很奇特，是说完一句话后，停留几秒，再接着下一句，并且每句话的字数，正好都是十个字。
刘亮收起了手上燃起的火焰。
顾冰也不再发出笑声，那只扑扇翅膀的花蝴蝶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哒，哒，哒。”
黑暗中，铁蹄踩踏的声响一直持续，就好像这凌晨半夜，有人骑着马在街道上遛弯一样。
西装男端坐的身影从阴影中晃动着出现，他也正好发现了街角处正在等候他的那四个人。
逃，是不可能了。
这四个人会出现在这，就说明今晚除了背水一战，绝无逃跑的可能性。
西装男站起身子，握紧手中的皮鞭手柄，继续用着凌人的气势淡淡开口：“怎么，把我地盘抢了不说，还要来赶尽杀绝？”
几年前，他还是鹭岛市独霸一方的失控者，占据着这座城市的三分之一地盘，手下奴仆将近千人之数。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处理局那些搜查官就将他的人数规模硬生生削减到不足当初的十分之一。
四处逃亡的他，好不容易保下了地盘，却在不到一个月前，被一个莫名出现的小团体，硬生生夺了去。
而这个夺去他地盘的小团体，就是眼前这四个人。
就是四人中为首的那个A级失控者，刚加入“青铜树”组织不到一个月就爬到管理者地位。
“火祭者”，刘亮！
其实换做以前，刘亮见到西装男后，脸上会立马浮现出爽朗的笑意，然后友好的招手，并跟对方打声招呼。
就像是，见到了亲切的老朋友。
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因为每次见到方哲，他就是这样打招呼的。
刘亮觉得，自己每次这样做，就仿佛每次等待的人，都是方哲。
但这一次，他没有按照习惯来，因为他听到了远处响起的那声凄惨哀嚎，那声音，是方哲发出来的。
以刘亮对方哲的了解，他知道这声哀嚎多半是装出来的，因为方哲骨子里很孤傲，他才不会发出如此凄惨的叫声。
但，一想到方哲面对的是眼前这个“骑士”，还喊出了那样的话语。
刘亮心里就有股无名火焚起。
就算没有方哲的惨叫声，今晚这个“骑士”都将被烧成灰烬。
方哲那声惨叫，顶多就是让今晚的行动增添了一味调味剂。
会让这个“骑士”，被烧得连渣都不剩。
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彼此唇枪舌战。
刘亮只是两片薄薄的红唇微微动了下：“行动。”
顾冰与那戴耳机的男人，瞬间消失在原地，飞奔着朝那“骑士”跑去。
“B级失控者，‘数字狂人’安箐！”
“A级失控者，‘花蝴蝶’顾冰！”
西装男的五官因愤怒扭曲在一起，他知道这些人的代号和危险等级，因为这些人犯下的案子，一个比一个骇人听闻。
就比如这个B级失控者安箐，他喜欢在卡牌上写下一个数字，然后给对方一个范围，逼迫对方猜，像是在玩“数字炸弹”一样。
只是，猜中了数字的那个人，身体真的会爆炸。
失控者的危险等级并不是等同于那名失控者的实力，危险等级是从多方面因素来考量的，就好像安箐之所以是B级失控者，那只是因为他每次玩游戏的人数，都是特定的数目，很少有大规模的人员伤亡。
更主要的一点，他不像顾冰那样，会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
所以，他被定义的危险等级，比顾冰低，但绝对不是代表，这两个人的实力就有等级上的差距。
这两个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样的危险和可怕。
西装男手持着皮鞭，朝着顾冰打去，那奔跑中的顾冰也不躲闪，任由鞭子抽打在他的身上。
随后，就见到，顾冰的身体化作漫天飞舞的炫彩蝴蝶，唯美，怪异。
那些扑扇着翅膀的美丽蝴蝶，纷纷朝着西装男飞来。
数道鞭子在半空中快速抽打，如同黑色闪电，每击中一只蝴蝶，都会有绚丽的彩色粉末慢慢散开。
这些彩色粉末碰撞在一起，在空中造成一连串爆炸。
尽管西装男舞动鞭子很是卖力，但仍然有数只蝴蝶，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伸手触摸，却直直穿了过去。
“幻象？”
正当西装男惊愕的同时，戴着耳机的安箐已经冲到了那具庞然大物身边，一名本是跪着的奴仆，突然起身朝着安箐扑了过去。
安箐扭身躲过，一把抓住了那奴仆的头发，将头靠近对方的耳边轻声道：“一到十，猜个数字？快点猜。”
那奴仆头发被人这样扯着，不但没有哀嚎，脸上反而洋溢着幸福的享受神色。
安箐有些嫌弃，直接让对方的脖颈发出清脆的骨头声响，那奴仆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脖颈上肌肤一圈一圈重叠，就这样倒了下去。
“真是让人恶心，太恶心啦！”
然后，他数了数眼前庞然大物正好是由十个人组成的，安箐脸上浮现出一抹癫狂，期待的笑容。
“这十个人，不，剩下的九个！”
“都是我的猎物，谁也别抢！”
数声微小的爆炸声，继续响起。
战斗，持续时间很短暂，不到五分钟，西装男已经浑身是血的，步伐有些蹒跚的，站都站不稳。
他脸上挂着讥笑：“青铜树组织，也不过如此，对付我还要四个人出动。”
话音刚落，一只停在他肩膀处的蓝色蝴蝶，立马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后直接炸开。
西装男一侧肩膀上的血肉，立马被炸得消失，只有烧焦的余下部位，冒着丝丝热气，和香味。
他一个踉跄，倒退了几步，却马上站稳身形，脸上依旧挂着惨烈的讥笑。
顾冰饶有兴致的用着他那双三角眼看着西装男，捂着嘴巴偷笑。
一旁，坐在十具尸体上的安箐，将音乐声量调到了数字“十”，便戴上耳机享受动听的音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完全不感兴趣。
刘亮漠然的走到西装男的面前，道：“你想多了，他们只是手痒罢了，对付你，我们四个人中随便一个都行。”
火焰，燃起，越来越旺盛，周围温度越来越高，那抹光亮，也越来越刺眼。
尹洋洋撑着那把黑伞，默默退到了远处。
顾冰一边捂嘴偷笑，一边快速跑开。
只有那本来在闭眼听着音乐，坐在由十具叠加在一起的尸体上方的安箐没有发现，他还跟着音乐节奏摆动着双腿。
突然，感受到热浪不断袭来的他立马睁眼，马上跳下尸体，边跑边喊：“为啥没人叫我，刘亮怒了！”
望着刘亮高举的炙热火球，就像是举着太阳一样。
周围本是黑暗的街道，瞬间都亮了起来。
西装男，咽了下口水，不知是因为周围温度过高，导致水份流失极快，还是因为他心里是恐惧的。
他，不再有先前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也没有那睥睨一切的眼神。
刘亮此时的样子，仿佛审判的神灵降世，他那高举着的火球，犹如神罚。
纵使之前还能佯装不惧死的模样，但西装男现在心里，却是不安的狂跳着。
这有些人呐，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没有触碰到他的底线，他就永远不会折服。
其实准确来说，安箐只是解决了那个组成不可名状物的十个人，真正将西装男打成这幅惨样的，是顾冰。
所以西装男一开始在心里仍然抱有一丝侥幸，他觉得，这四个人应该不至于赶尽杀绝，只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东西，比如，他的仆从？
比如，他试着创造出来的，那几个，失控者？
直到他看到刘亮高举着的那枚巨大无比的火球，他的恐惧才遍布全身，原有的那一丝侥幸心理，都被高温蒸发殆尽。
西装男颤抖着身体，一手捂着受伤的肩膀，开口求饶：“地盘我都给你们，我那些奴仆也可以给你们，我甚至可以离开鹭岛市，永远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放过我吧，别杀我，我还不想死！”
他，真的慌了，一直喜欢凌驾于他人痛苦之上的，所谓“骑士”，终究也是个怕死之人。
刘亮高举着巨大炎热的火球，站住了身子，他的脸上浮现出那爽朗的笑容，在火球光亮的照射下，显得是那般的神圣。
“好啊，我可以放过你，不过求饶需要有求饶的态度。”
“跪下。”
章节目录 第158章 下棋者（危！4700字！）
西装男，颤抖着身体，缓缓跪了下来，不过他的膝盖，还未完全着地时。
刘亮已经将手上那枚巨大火球对着眼前男人低下的头颅，砸了过去。
光芒瞬间闪耀，火蛇四窜，热浪滚滚，这四下无人的昏暗街道，一下子如同白昼降临。
耀眼的光亮，转瞬即逝。
黑暗，重新席卷而来。
望着眼前被轰得连渣都不剩的人影，就剩下破败漆黑的深坑，几缕火苗仍在大坑外壁苟延残喘摇曳着。
刘亮拍了拍手：“收工。”
他没有那恶趣味让西装男给自己下跪，毕竟对方真的下跪了，也难逃一死。
只是，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残忍，可以稍微怜悯一些，比如，趁着对方低下头来时，冷不丁送对方下地狱，让其毫无防备。
这样的死法，虽然有点便宜这个“骑士”了。
但，一想到自己抢了人家的地盘，又诱导对方一名小弟反水，现在还要杀人家，太残忍了些。
用这种善良的方法让对方死去，就当是给这位“骑士”最后一点心理慰藉吧。
刘亮望了一眼香江花园小区的方向，视线停留了几秒，然后往前方正在等待着他的那三人走去。
一身黑色打扮的尹洋洋撑着黑伞，靠近刘亮，面无表情问道：“你为什么要让这家伙的仆从去揭开香江花园小区的事件，难道也是为了试验嘛？”
她其实是个很懒的人，非常不爱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于刘亮的所作所为，都很好奇，都会有很多问题。
刘亮摆了摆手，笑得很开朗：“没有，只是香江花园里的那位失控者，很会躲藏，如果继续放任不管，让她成长起来，对我们组织继续盘踞在鹭岛市而言，不是好事。”
他的解释，有些牵强，毕竟这四个人的实力，不管是谁都可以把那栋楼里的失控者，轻松解决掉。
但刘亮不在乎，因为其他人也不会在乎。
他们四个人，无一不是疯子，无一不是只求自己欢愉，不问他人生死的主。
所以不管刘亮怎么回答，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不会向组织上层打小报告。
并且，刘亮也完全不怕有人背地里打他小报告。
杀了便是。
尹洋洋，慵懒的“噢”了一声，便继续疑惑的盯着刘亮看。
她猜测，应该又是为了那个叫方哲的人吧。
她好奇，为什么又是为了那个叫方哲的人呢？
但她，没有问出口，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
刘亮斜眼瞥了一眼身旁的好奇宝宝，无奈的笑了笑：“对了洋洋，上次让你去龙石市帮忙，你确定没有见到让你感兴趣的人？”
“没有，对了，说到这，你骗了我。”
尹洋洋直接从身后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刘亮的脑袋。
对方不提，她都忘了。
她去龙石市走了一圈，就帮忙跑了个腿，顺便把龙石市“酒8”里的照明灯全部打烂，就没做其他事了。
明明说好，那里会有什么让她感兴趣的人，她才动身大老远走了一趟。
两人，停了下来，一个持枪，一个被抢顶着脑门。
顾冰和安箐没有管身后那两个停下来的人，继续自顾自的往前走，他们似乎除了满足自身怪癖，对其他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一个听着耳机里的音乐，胡乱哼哼。一个正在用锉刀细心的锉着自己的手指甲。
刘亮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有些可惜，如果方哲见到尹洋洋的话，一定会感兴趣，因为那小子就喜欢尹洋洋这种类型的美女。
萝莉装扮，齐刘海短发的，三无少女。
似乎，宅男都喜欢这种。
要是能忽悠尹洋洋穿上白丝让方哲见到，估计那小子见到人家的第一眼，连两个人未来生的孩子叫啥名字都会想好。
想到这，刘亮真的在心里盘算起来，该如何忽悠尹洋洋穿上白丝。
见到眼前的银发男子露出了那种熟思的表情，尹洋洋默默地将枪收回。
她知道，自己的枪，对眼前这个人，没用。
不到一个月前，就是这个银发男子，莫名闯入了“青铜树”组织的临时根据地，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加入组织，并且还要拥有话语权。
坐在首位上的首领，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似乎就喜欢这样的人。
毕竟一个会用动漫里出现过的组织名称来命名自己组织的，深度中二病患者，就是这样。
那奇葩首领，本来要将组织命名为“晓”的，成员一开始都无所谓，爱叫啥名叫啥名。
但当首领提出，每个人都要穿上定制的黑色服装，上边还绣着红云，成员就一致投了反对票。
选来选去，只有“青铜树”这个名字，是不需要穿什么定制服装，成员们也就都依了那位首领。
毕竟，他们只想寻求一个不被处理局针对，能够随意满足自身怪癖的地方。
叫什么名字，真的不重要。
首领是什么样的人物，是谁担任，也都不重要。
大不了，就杀了取而代之，但似乎每个成员，都不愿意干这种麻烦事。
刘亮第一次亮相的时候，首领就淡淡的说了句，要想成为组织的人，还要拥有话语权，需要打败他们中的中高层人物，也就是管理者。
然后刘亮，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秒杀了一名管理者，并且顶替了那名管理者的位置，成为了这四人小队中的领导。
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尹洋洋也不清楚。
天，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街道上的路灯，同时关闭。
电线杆上，偶尔停留了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那啼叫。
刘亮忽然抬头，很认真的注视着尹洋洋：“洋洋，我觉得，你这双腿不穿白丝可惜了。要不。”
面无表情的女子快速拔枪，开枪。
“砰”
一声清脆声响，惊飞了电线杆上的鸟儿，也惊醒了一些梦中熟睡的人。
血色的子弹打着螺旋，在墙壁上溅起了血花。
似乎，这子弹有些特殊，似乎，这子弹威力不是很大。
躲过子弹的刘亮看着尹洋洋那面无表情，白得病态的脸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玩笑的，别当真，别当真。”
他没想到，尹洋洋真的生气了，那血色子弹不管是打在寻常人身上，还是失控者身上，可比真正子弹的威力还要强上百倍。
“下次再说这种话，可别忘了，我还有一把枪。”
尹洋洋瞄了一眼刘亮，撑着雨伞便走开了，原本走在前方的顾冰与安箐，早就走得没影。
她现在也要离开此处。
因为，阳光即将照射在大地上。
她，不喜阳光。
刘亮望着女子的背影，目光逐渐深邃了起来。
在村庄里，他如愿以偿见到了方哲，却犯下了两个错误。
高医生和未知小女孩的出现，是他始料未及的意外。
他不允许自己的计划有任何疏漏，更重要的是，这种疏漏还与方哲有关。
高医生导致了杜笙人格的出现，他究竟是怎么引出杜笙这个新的人格，刘亮不清楚。
未知小女孩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目的又是何在，刘亮也不清楚。
特别是当那三名回收者到来，说出小女孩已经离开村庄，还差点将他们三人全数击杀时，刘亮觉得自己的疏漏，越来越多。
他只有想尽一切办法，尽快弥补。
比如，制造一起事件，让方哲过去处理。
又比如，以方哲为饵，吸引那名身份成谜的小女孩出现。
他知道，小女孩离开村庄后一定会来找方哲。
他也知道，目前海西城十五号分局人手有些不足，有多起失控者事件需要他们安排人手去处理。杨海鑫又只能坐镇分局，无法离开鲤城市。
要去村庄营救方哲的时候，刘亮就已经安排手底下的人，在海西城四处制造混乱，为的，就是让守在村庄外要抓捕他的营救小队，被迫解散。
而后，就算方哲成功逃离了村庄，那些制造混乱的人，依旧没被刘亮叫回来。
因为他还需要那些制造混乱的人，继续牵制着分局里的搜查官。
就连那个长久不出任务的张洵都被安排出去执行任务，可见海西城十五号分局是有多么缺人手。
刘亮的计划里，鹭岛市这个案件，杨海鑫应该会调派郑思明去解决，因为陈杰龙无法单独执行任务，必须有人看着。
分局里，能看住陈杰龙的人，除了杨海鑫和张洵，就只有方哲了，不管是郑思明还是郑锡坚，实力都不够。
但凭借郑思明的实力，刘亮推算，这家伙处理不了香江花园的事件。
那么，杨海鑫只能调派其他搜查官接着来处理，毕竟，不能任由一个暴露在公众视野的失控者事件继续恶化下去。
处理局总部，不会同意。
张洵，人在福承市，离鹭岛市距离较远，这个人赶不回来。
郑锡坚虽然在南平市，能及时赶往鹭岛市，但这家伙的实力和郑思明相差不多，这个人，不会被派来解决事件。
剩下的，能够解决这起事件的，只有陈杰龙了。
但是这个问题儿童，必须要有人看着，一个实力很强的人看着。
杨海鑫，又偏偏无法长时间离开鲤城市，那么看住陈杰龙的最终人选，只有落在方哲头上。
毕竟，十五号分局内部排名战里，方哲第一，张洵第二，陈杰龙是第三。
刘亮推断，以杨海鑫极为在乎下属的心理来看，他不会让刚从村庄死里逃生的方哲一个人去执行任务，就算方哲一点伤都没受，以那家伙的性格，也会装成自己受伤很严重的样子。
方哲，很会偷懒。
所以不管怎么推测，最终来处理鹭岛市事件的搜查官名额，只会落在方哲和陈杰龙的头上。
而刘亮要做的，只是率领自己小队的成员，埋伏在鹭岛市。
表面上，要解决的人是“骑士”，实际上，是那位身份未知的，从村庄里跑出来的小女孩。
如果换做以前的“骑士”，自己手下一名仆从莫名消失，他是完全不会在意的。
但眼下不同，“骑士”本来就被多方势力打压得人手不足，如今一个悉心调教的仆从消失，他会很在意，特别在意。
刘亮并不担心“骑士”会对方哲他们下手，因为他早就感受到了杨海鑫的磁场波段。
有那一尊大神的庇护，绝对能保方哲无虞。
就算杨海鑫不出现，不是还有顾冰他们嘛。
他也不担心杨海鑫发现他们小队的存在，因为杨海鑫一出现在鹭岛市，以那家伙的实力，整个鹭岛市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的眼皮底下。
只是，大家谁也不会干涉谁，因为杨海鑫停留在鹭岛市的时间，根本不够解决掉他们四个人。
并且，以杨海鑫的性格，他绝对会放任“骑士”离开，让“骑士”与他们四个人，自相残杀。
一切，似乎都按照计划在进行。
刘亮最擅长的，就是洞悉他人的内心，并加以掌握。
唯独让他无法确认的，就是那位小女孩到底会不会出现。
以刘亮的猜测，那名小女孩似乎很依赖方哲，亦或者方哲就是那小女孩的目标。
所以当那名小女孩从村庄逃离后，第一时间应该就会去寻找方哲的踪影。
方哲来到鹭岛市处理案件，那名小女孩，应该也会跟来。
三名小队成员加上自己，对上那小女孩，应该绰绰有余吧。
想到这，刘亮释放自身的磁场波段，将四周感知了一下，随后收回。
他的眉头，疑惑的皱起。
“那个小女孩，真的没有跟过来？莫非我给她留的时间，太少了？她还不知道方哲在这？”
磁场波段，再度释放，再度收回。
四周，真的没有其他失控者存在。
刘亮缓慢移动步伐，朝前走着，边走，边在脑海里计划着下一步的打算。
比如，离开村庄时陈苟的异样；比如，如何再造一个完美的陷阱，让小女孩这个猎物主动陷进来。
比如，如何引诱那位宛若毒蛇的高医生，让其主动爬出洞来。
银发男子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远方升起的初阳，将他的影子，在街道上拉得很长，很长。
此时。
在鹭岛市岛外的某个民宅，一扇紧闭的窗户被双小手拉开，一个可爱单纯的女孩面容露了出来，正在贪婪的享受着阳光的照射。
席存希的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自言自语道：“啊，大哥哥身上的气味，依旧是那么的好闻，就像是这温暖的阳光一样。只是，为什么这么模糊呢，就好像有人把大哥哥的气味隐藏了起来，不让我闻到似的。”
从屋内撑起窗户一跃而出，此时的席存希已经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可爱的碎花裙子，可爱的粉色公主鞋，黑得发亮的头发上，系着两根马尾辫。
席存希已经完全没有了在第三病院剧本里，那脏兮兮的小乞丐模样，此时的她脸色红润有气色，原本干瘦，明显营养不良的身体，现在甚至还有些微胖。
那粉扑扑的小脸蛋，如同熟透了的苹果，甜美可人。
她冲着窗户，向屋内招了招手，发出软糯好听的嗓音：“谢谢阿姨你帮我扎的辫子，谢谢小妹妹的衣服，谢谢你们让我美食一顿~”
说完，席存希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这所民宅。
金黄色的阳光，偷偷透过那扇打开的窗户，遛进了屋内，将本是昏暗的内部，照得异常明亮。
只见，地上分别躺着三具干尸，像是一家三口，爸爸妈妈和一个女孩。
只不过他们的样貌已经无法辨认出来，五官全部因为恐惧和痛苦扭曲在了一起。身上的皮肤完全干瘪，枯黄，就像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褶皱不堪。
特别是那女人此时的怪异姿势，她躺在地上，双手伸出，像是要握住什么，又像是在做什么手艺活。
而旁边那个小孩子的尸体，明明是大夏天，身上却套着五六件的衣服，鼓鼓的，而地上，也散落着一大堆的女孩服装，鞋子，袜子。
就好像，她是在试穿衣服。
那男人的手，还举着一件白色的裙子，以及，他那藏在背后的手上，还握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阳光就这样闯了进来，可惜这一家三口，却再也感受不到，这无比温暖的。
光亮。
章节目录 第159章 你需要清醒一下嘛？
初升的朝阳，将自身那光亮无私的洒在了大地上，温暖每个人的心房。
香江花园小区的收尾工作，进行得差不多了。
从很远的距离开始，这块地方就被严密隔离起来，立着的警示牌上，注明了此地可能有天然气泄漏的风险，严禁靠近。
一切工作，都在井井有条地做着。
唯一让陈总负责人感受到头疼的，就是从简陋民房里，莫名其妙跑出来的那些租客，他们在半道上，竟然就直接化成了干尸，浑身不断掉落着土粉，倒在了地上。
尽管当时是凌晨，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看热闹的，同住在简陋民房里的租客跟了出来。
他们，亲眼见证到了这些。
对于这个问题，杨海鑫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关于香江花园事件的消息，收容监管部已经进行了钳制和封锁，总之，现在，网上没有流传关于这方面的任何消息，有的，也只有天然气泄漏。
其实，网民是特别好解决和对付的，只要冷却一段时间，并透露出一些其他的新鲜消息，他们的注意力很快就会被新的事情所吸引。
这群人，喜新厌旧得厉害。
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开始对整栋大楼进行了清理和打扫，那些依旧被塞在墙壁里的干尸，还是需要一具一具挖掘出来，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陈女士，被五花大绑，装进了特殊的收容箱里，运送到了车内。
等待她的，就是精神研究中心无穷无尽的实验研究，和收容监管部里，那望不到尽头的收容时光。
三楼处，被陈杰龙砸出来的大坑，有许多工作人员正在细心的捡着石头，准确来说，是在挑拣尸块。
因为那悲惨的，穿着卡通裙子的小女孩，被砸得血肉模糊，完全陷在了大坑的土块里。
就连那件卡通裙子，都裂成了无数块小碎布。
至于干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陈杰龙，此时正蹲在楼梯阶梯上，大口啃着肉包子。
露着憨笑的表情，兴致勃勃的看着那些工作人员，蹲在深坑边缘，捡石头。
他觉得看着一帮二货在那捡石头玩，很下饭。
方哲有些心痛的摇了摇那瓶装着药水的喷剂瓶，里边的药水，已经所剩无几了，看来，又需要去找缘时铭一趟。
他望了望远方，尽管那里被高楼所遮挡，什么风景也看不见，却还是要看。
因为先前，那个方向传出了巨响，也瞬间出现了一道很亮的光，那种感觉，似乎很熟悉。
杨海鑫叼着根烟吊儿郎当的凑了过来，他拍了拍方哲的肩膀：“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
“你能先把这次事件的处理费用结一下不？我受伤了啊，很严重的内伤，我估摸着这半年，不，这一年的时间，我都好不利索，无法再执行任何任务。”
方哲被杨海鑫拍肩膀的一瞬间，立马露出痛苦的表情，瘫倒在地上，身子时不时还抽搐一下。
“好消息是郑思明醒了嗷，坏消息是。。。”
杨海鑫话还没说完，方哲已经捂住了耳朵。
“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在念经。”
哭笑不得的杨海鑫踹了一脚方哲的屁股，随后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圈，“坏消息是你们需要自己搭车回来，临走前记得把这栋楼处理了，我说过，让你过来是把这栋楼给拆了的嗷，臭小子。”
说完，杨海鑫半个身子就钻进了烟圈之中。
突然！
他的身子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大腿正被方哲死死抱住。
“卧槽，你松手啊！这不是开玩笑的，你想我的身体被空间分割是不是！”
杨海鑫抖动着腿，面露不悦，跨空间移动，目前这样的情况确实很危险。
方哲却不以为意：“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啊，顺便的事，拆楼的工作就让陈杰龙来干嗷。”
“滚嗷！你以为使用异能像是吃白米饭嗷，多吃一碗少吃一碗没事？我这带不了两个人，再不放手我踹你了嗷！”
“我不！”
“我真踹了嗷！”
......
杨海鑫，赶回鲤城市分局，去当他的“镇宅法器”了。
方哲擦着脸上的鞋印，一脸怨恨。
他慢慢朝陈总负责人靠近，挥手道：“老陈呐，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呐。”
听到背后传来方搜查官的声音，正在指挥下属做事的陈总负责人浑身打了个哆嗦，只见他机械式地转过头来，强颜欢笑道：“啊，方搜查官，您可真是太厉害了，将此次事件完美解决，我真是对您敬佩得五体投地，那个，既然事情都结束了，你应该不需要什么武器装备了吧？”
他真的是怕极了这个方搜查官又整出什么幺蛾子。
他不是第一次和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搜查官打交道，但他是第一次听搜查官索要武器装备的。
方哲的表情，从嬉笑慢慢转变成阴冷，他皮笑肉不笑的望着陈总负责人，直到将对方盯得冷汗直流，才缓缓开口：“我说陈总负责人，就算事件结束了，我依旧是搜查官，我说的所有命令，你依旧需要配合吧？不至于这么明显的念完经打和尚吧？”
他的眼神，犹如毒蛇一般，盯得陈总负责人芒刺在背，异常不安。
“方搜查官，您就直说吧，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
“没做好？我先前交待你，必须把六楼的那个户主叫来，人呢！”
方哲，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因为这次香江花园小区的事件，有一小部分因素，就是那个六楼户主违背消防法规，私自堵塞消防通道，在电梯口安装铁拉门，才导致这个惨剧的出现。
这种做法，就和将车子随意停在消防通道，也不在车内留下移车电话，结果耽搁了消防车的扑火营救，导致着火人家被营救不及时，失去性命。是一样的性质。
这种不为他人着想，自私自利的做法，必须严惩。
尽管陈女士自己本身也有责任；尽管从六楼户主的立场上，他只是不想让小偷和闲杂人等进入自己的楼层；尽管方哲不是什么根正苗红五好青年。
但这小区的地上，可是沾染了那位苦苦等候母亲未果，失足坠楼的小女孩身上的血迹！
也沾染上了，那位独自一人想要来看望爷爷，却不幸惨遭恶果的卡通裙小女孩。
尽管恶果是陈杰龙造就的，尽管小女孩坠楼是意外。
但那位六楼户主，明明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解决，却偏偏选择了这么一个不为他人着想的违法行为。
结果就导致了，三桩惨剧。
饱受狭窄空间折磨，最后沦为失控者的陈女士；失足坠楼的陈女士女儿；以及那位来看望爷爷，却在电梯里被陈女士吓得情绪失控的卡通裙小女孩。
谁站在她们的立场，来考虑？
方哲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正义的代言人，他只是觉得，就事论事，六楼户主，违法了。
听到方哲的话，陈总负责人面容有些尴尬，他支支吾吾道：“方搜查官，那六楼的户主，已经赶往国内了，只是，我没让他过来，毕竟这事，都已经发生了，而且他也不是有意的。”
见到方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陈总负责人连忙解释：“您放心，我已经联系消防的人，严惩他，并且对于受害者，六楼户主提出了会补偿，一大笔补偿。”
“噢？这样甚好。”方哲笑了笑。
陈总负责人见状，也跟着笑了笑。
忽的，方哲微微歪头凑近对方，轻声道：“那不知道，陈总负责人这条命，需要多少钱的补偿？”
一字一句，阴寒无比。
兴许是感受到了威胁，陈总负责人那本就有些窝火的怒意，藏不住了。
他毕竟是高层领导，从来都只有别人巴结他的份，如今一而再再而三给眼前这位年轻人好脸色，对方却完全不知好歹，反而骑在他的头上变本加厉。
陈总负责人脸色严肃了起来，用着自己多年的官腔开口：“我警告你方搜查官，按照相关规定，你们只能处理异常犯罪，关于正常的刑事案件，不需要你们插手，自然有我们正规机构来处理，这点不劳您费心了，我这还有公事，如果你没其他。。。”
“事”字还未出口，一道黑影已经快速袭来。
陈总负责人微胖的身躯，双脚离地，就这样腾飞了出去，与之落地的，还有半颗牙齿。
长久的官场生涯高高在上被人捧着，一时的怒火，工作的压力，这些种种因素让陈总负责人暂时忘记，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搜查官，也是失控者，也是不可理喻的疯子。
他忘了，奉天城第八号分局那位代号“厉鬼”的队长，张十三，可是将一名不配合的负责人身子劈成两半，依然没受到任何惩罚，甚至连警告都没有的存在。
他忘了，中州城第十六号分局原队长，代号“疯和尚”的慧秉，执行一次任务将半个镇毁于一旦，期间还搭上了多少条无辜的生命，最终得到的，也只是降一级职位的处罚，不痛不痒。
因为一时的愤怒不满，陈总负责人将这些都忘了。
方哲袭来的拳头，脸上的疼痛以及半颗牙齿的掉落，让陈总负责人冷静了下来，也让他想起了一些事。
包括，这个世界变了，站在人类顶端的，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神明，也不是金融大鳄和达官贵人，而是像方哲这样的，失控者。
“哎呀，我看陈总负责人刚刚言语激烈，情绪有些不对劲，我怕你也成为了失控者，一时情急，便让你冷静冷静，实在抱歉。”
“现在，你冷静了嘛？”
方哲脸上，笑意甚浓，他俯身捡起了一块比拳头还要大一些的石块，在手上轻轻抛了抛，看向陈总负责人。
“如果你还没冷静，我可以再帮你清醒清醒。”
（感谢女孩子都该是宝贝成为第三位盟主。）
章节目录 第160章 这剧情不对啊
六楼那位户主，被陈总负责人亲自打电话，安排专人把他送过来。
想起先前那一幕，陈总负责人的双腿，还有些发颤。
就在前五分钟，方哲捡起了一块石头，紧盯着倒在地上的陈总负责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而且，还特意打开了免提。
“喂，又干嘛嗷？”
“杨海鑫，你到了是吧，我就问你件事，这次事件免费处理，下次事件也一样，但要求是我需要用石头砸死个负责人，你看行不行？”
“嗷，你开心就好嗷，赶紧把楼拆了，郑思明还在等你呢。”
电话，就这样挂了，就他喵的这样挂了！
这是在说什么？商量今天中午是吃盖浇饭还是炒面嘛？
陈总负责人咽了下口水，一边喊着“我清醒了，我绝对清醒”，一边挪动着身躯爬起来，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他需要六楼那名户主，十分钟之内出现在他的眼前，不，五分钟！出现在方搜查官的面前！
管他是哪个同僚的儿子，管他的背景有多深厚。
都比不过，他陈总负责人的一条命。
方哲看着因为没电而自动黑屏的手机，砸吧了下嘴。
周围在工作的那些员工，都看到了先前发生的那一幕，但谁都没有说话，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
这些不管是精神研究中心的人，还是收容监管部的人，他们都在心中嘲笑那名陈总负责人，明明都坐到了这个高位，却什么都不清楚。
提前召开的年中大会已经结束了，很快，上头会有许多相关方针纷纷下达。
等陈总负责人看到那些的时候，他就会知道，自己刚刚愚蠢的举动，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人，来了，一个坐着大奔，看似三十岁左右，打扮得体的男人，下了车。
老远就瞥见这一幕的方哲，内心扬起了一丝小小的激动。
“诶嘿嘿，以前看网文里，老有那些装逼打脸的剧情，现如今我终于也可以体会一遍了。啊，真好。”
他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站在那儿，顺便还招手把正在吃肉包子看人捡石头的陈杰龙叫过来撑场面。
“杰龙，待会一句话都不能说，就站在那当保镖，听到没！别吃了！赶紧把最后一口咽下去，回去给你买一斤肉包子。”
“真的？嘿嘿，好！”
见到陈杰龙很懂事的点了下头，方哲满意的站在那，等待着六楼户主的到来。
陈总负责人见到方哲这幅模样，也不敢多说什么，就冲着那男人使了个眼色，便继续忙他的事去了。
李先生踏着稳健的步伐，慢慢走了过来，对于常年居住在国外的他而言，在那相对开放的国度，或多或少在网络上浏览过一些特殊的信息。
比如，专门处理某些特定事件的特定人员。
所以对于眼前那两个年轻人似乎比自己年龄还要小许多这件事，李先生完全不感到意外。
“你好，我姓李，是这六楼的户主，对于私装铁门，堵塞消防通道，导致有户主被困死在里边这件事，我深感抱歉，我愿意接受一切处罚。”
李先生，认错态度极为诚恳。
他在国外接到了自己父亲的电话，说他在国内名下有一处房产因为违法改造，导致一名不慎进入的妇女被困死在了里面，事情有些棘手，需要他立马回国处理。
对于父亲的电话，李先生觉得有些意外，什么棘手的事情，连父亲的力量都无法直接处理，需要他立马回国？
并且，他想了很久，才记起，自己好像是在香江花园有一处几乎废弃的房产。
回国后，父亲又说，事情会有认识的人帮忙处理，让他不用担心。
原本李先生都订好了今晚离开的机票，没想到，现在又被叫了过来。
看样子，这件事情，确实有些麻烦，不出点血，兴许不会收场。
方哲淡淡的看着身前打扮得体的男人，嗅着对方身上高级的香水味，有些疑惑。
他记得，那些打脸的套路里，对方都很白痴的，上来就耀武扬威的，没有认错态度这么诚恳的啊，这该怎么走下去？故意刁难人家？
咋刁难？说你私装的铁门困出一名失控者，然后被困的失控者又吓出了另一名失控者，这被困的失控者的女儿，还不小心坠楼死了，这些都怪你？
虽然方哲可以乱来，不管是打了陈总负责人一拳，还是怪罪李先生，都可以。但说出任何有关失控者的信息，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他心里非常清楚，这是底线。
见到眼前的年轻人迟迟没有说话，李先生轻笑了一下，深深鞠躬：“非常抱歉，是我个人的疏忽导致了悲剧的发生，我愿意跟受害者家属赔礼道歉，也愿意承担一切的赔偿。当然，我知道金钱无法换回生命，我愿意买下这栋楼，在此地重建一栋新的楼层，免费捐给福利机构，并且在整个鹭岛市无偿宣传消防安全措施，让市民都谨记我的违法行为。我也会在报纸，电视台等公开道歉，对不起！”
李先生觉得，自己这样的做法，应该是无可挑剔了。
无非就是花些钱的事，至于公开道歉那又如何，他本来就很少待在国内，常年居住在国外，等他真正回国接手家族产业，人们早就忘了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是健忘的。
方哲看着眼前彬彬有礼的人，憋得一句话都说出不口，好家伙，这认错态度也太好了吧。
挑不出任何毛病啊，这咋打脸啊？人家这手钞能力，我比不了啊。
他现在才知道，为何有钱人会越有钱，因为他们看待事物的高度，与寻常人不同，境界，也不一样。
李先生不是白痴，这栋楼被警戒成这样，被毁成这样，还有这么多见都没见过的工作制服，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天然气泄漏。
这件事情，绝对很麻烦，麻烦到，父亲的力量都无能为力。
所以他必须认下所有，让这件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方哲，迟迟没有说话，李先生弯下的身子，就迟迟没有起来。
这，真的很难挑刺，也很难打对方的脸。
方哲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又被骗了，先前脑子里幻想的剧情，根本就不能开展。
他摆了摆手，冲着陈杰龙无力道：“敲晕，扛走。”
“好勒！”
陈杰龙整个人跳起来，对准李先生露出的后脑勺，一拳头重重的锤了下去。
方哲见状，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发出痛呼。
“卧槽，你搁这砸核桃呢！”
章节目录 第161章送他一程？
头，昏昏沉沉，还伴随着后脑勺传来的强烈疼痛感。
似乎，这里的空气不太好，他咳嗽了几声，感觉胸腔闷闷的。
都说外国的月亮更圆，但按照空气质量来说，国内外好像都一样。
啊，好疼，脑袋好疼，像是被什么重物敲击了一样。
李先生习惯性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发现手根本抬不起来，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卡住了一样。
挤了挤眼睛，他慢慢睁开双眼，却只见一片漆黑。
准确来说，是一张漆黑的塑料幕布挡在自己面前，鼻尖触碰到，还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里好安静啊，这里是哪？
身子动了动，完全挪动不开身位，这种被无形束缚的感觉，很难受。
苏醒后，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还被卡得不能动弹，谁都会慌乱和恐惧。
但还好李先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利用唯一能动的头部，开始观察四周的景象。
左右两面都是墙壁，墙壁与自己的间隙，被塞上了枕头，所以才有先前触碰到的柔软。
前边是一堵熟悉的铁拉门和黑色塑料幕布。
这门，这幕布，还是自己临走前亲手锁上和盖上去的！
这里是香江花园小区的六楼！是自己买下来的那一整个楼层入口！
李先生向后靠了靠，他的双腿站的时间有些长了，已经发麻，动一下都难受。
后背，同样传来了柔软的挤压感，看来身后也被放置了枕头。
他现在明白了，不管是被敲晕还是放置在这，都应该是那两位很年轻的男人所为。
想到这，李先生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下，他知道，这只是惩罚，自身性命应该无碍。
那位傻缺户主，能够走到这里被困死，真是活该。
那两位年轻小伙，就是幼稚，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来惩罚自己，真是无聊透顶。
李先生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心里鄙夷这些底层人物，这些臭鱼烂虾。
他一直觉得，人与人是有差距的，人是分三六九等的，住在这种破烂地方是足够说明自身的问题。
那个被困在这里的户主如果有钱买到大房子，不就不会出现这种惨剧了？
说到底，都是怪她自己，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我买的楼层想怎么弄不就怎么弄！
还有那两个幼稚的年轻人，等我出去后，一定要好好查查他们的底，是什么，让他们有这种胆量。
李先生，在心里盘算着。
对于陈女士的死，他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其实完全没有丝毫悔意。
他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又是亲自回国处理，又是道歉又是赔钱，对于一个小人物，够给面子了吧。
他只是好奇那两个年轻人的身份，究竟他俩的背景有多么大，陈叔会任由他们这样胡来？
眼珠子转了转，李先生很嫌弃，却又无可奈何的吸了吸这里的空气，然后大声喊道：“二位，我已经认识到错误了，快放我出去吧，这里太难受，太可怕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带我出去吧！”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
假装软弱的哭喊了半天，李先生觉得差不多了，又立马改变口吻。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是违法的！”
他只挑明这样的做法是不对的，却没有威胁说我要告你们这类的话，因为李先生觉得，台阶，给了就行，千万别过火。
要不然，以那两位幼稚的年轻人听到自己的威胁，兴许真的不会放他出去。
软硬兼施的喊叫，差不多持续了五分钟，直到李先生嗓子干哑，才停止。
他忽然想起，那位被困在这里的妇女，当初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呼救了半天，却等不到任何的回应？
“Shit！”
李先生在心里暗骂了句脏话，强忍着怒意，又开始下一轮的呼喊。
六楼铁拉门内，也就是李先生的面前。
方哲和陈杰龙，正蹲在墙角。
一个捧着一杯奶茶吃着鸡肉卷，一个捧着一杯可乐吃着肉包子。
津津有味。
他们，都非常清楚的听到了李先生喊出来的话语，却仍然当成没听到似的。
方哲将手中的最后一口食物塞入嘴中，嚼了嚼，有些纠结。
开玩笑，陈女士当初被困了多久？
这李先生虽然待在那狭窄空间一个多小时，但他昏迷就昏迷了一个多小时。
从他苏醒到发现自己被困，这才不到十分钟，能体会到陈女士的痛苦个屁。
斜眼瞥了一下大口啃肉包子的陈杰龙，方哲心里涌起一丝无奈。
都怪身旁这个家伙，下手那么重，差点就把人打成植物人，多亏现场有精神研究中心的人在，还有医生，对李先生做了一些急救措施，才让这家伙能够成功苏醒。
只是，时间不等人啊。
方哲是打算让李先生怎么也要待在里边一天一夜，才能深刻体会那种滋味。
但他又着急想去见郑思明。
可是如果把陈杰龙一个人留在这里，又不放心，杨海鑫肯定也不会同意。
交给陈总负责人来做这件事，可能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这个李先生就被放出来了。
难办。
确实难办。
白瞎花了那么长的时间，为了让李先生像陈女士一样困在那里，他们还在四周塞了许多枕头，要不然还困不住李先生。
但当方哲塞枕头的时候，忽然想到，如果当初误入六楼的不是身宽体胖的陈女士，而是其他人，兴许就不会被这样困住。
按照这样来说，李先生好像真的没有多大罪过。
真是时也，命也。
想了想，方哲砸吧下嘴，拍了拍手上的食物碎屑，站起身道：“算了，把他放出来吧，咱们回去看看郑思明。”
“噢！”陈杰龙点了点头，将最后那一个肉包子直接塞进嘴里。
或许是方哲请了他吃肉包子，或许是嘴巴此时被塞住说不出话。
那一句“事儿逼”，才没被陈杰龙说出口。
铁拉门，被打开，李先生被带了出来。
他强忍着内心的情绪，挤着笑脸赔礼道歉，还要感谢对方。
委屈，又恶心。
方哲全程无话，陈杰龙也全程无话。
一个在想事，一个在回味肉包子的美味。
三个人走到楼下时，发现陈总负责人和一些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在那等候多时。
其中，包括一名将近快六十岁的老者，李先生的父亲。
看到自己儿子平安无事出来，李父脸色才稍微有些好看，他是少数知道失控者存在的正统干部之一。
当得知自己亲生儿子被两名搜查官打晕带走后，他在电话那头骂了陈总负责人一顿，然后立马赶到了现场。
可为了让自己儿子性命无虞，他不能有任何过激的举动和言语去刺激那两位搜查官，只能等着。
还好，儿子平安出来了，这事，应该就翻篇了。
老人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色古怪。
看到不远处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弄得像是劫匪释放人质一样，方哲面无表情的将头向上一抬：“杰龙，你送他一程吧，我懒得去了。”
陈杰龙略微疑惑的看了一眼方哲，然后想了想，双手抬起。
“咔嚓”
就听见一声骨骼清脆的声响，李先生那重见光明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整个人身子如软泥一般，慢慢倒下。
方哲，愣住了。
前方等候的那若干人等，也都纷纷愣住了。
陈杰龙挠着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悦道：“我真搞不懂你，明明要送人家上路，干嘛还要把他带到六楼，真是矫情。”
章节目录 第162章疯狂的手术
昏暗的房间内，监护仪一直在响个不停。
“滴，滴，滴。”
除了这不大的机器声响外，还有那喇叭持续传出的，复读机录制好的话语。
“娘炮，方哲还没救出来，请问我们应该往村庄左边进入，还是往右边进去，快点给个主意。”
“哇，娘炮，你踩到狗屎了，是先脱鞋，还是先甩一甩？”
“娘炮，方哲还没救出来，请问。。。”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就算面容没有血色，还戴着氧气面罩，却依旧挡不住他好看的事实。
他，眼皮好像是抽动了一下，又好像没有。
郑思明，正在做一个梦。
还是那间，怎么也逃不开的阴暗小屋里，各种难闻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其中好像还混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还是孩童身躯的他，依然在屋子里，被迫的来来回回奔跑着，赤脚踩在木板上，冰冷无比。
外公的尸体，布满了恶心的蚊虫，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保持着一贯看电视的姿势。
不远端的地板上，妈妈的尸体就倒在那，浑浊暗淡的瞳孔，瞪大着，注视着他。
他们都是被人杀死的，被那个可怕魔鬼杀死的。
而这个可怕魔鬼，是他的父亲。
孩童跑着跑着。
肚子，不争气的饿了，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无比的小黑屋里，很是明显。
黑暗中，父亲缓缓站起身子，露出发黑的牙齿，以及那抹狞笑。
男人用手驱赶女人尸体上停留的苍蝇蚊虫，然后随手抓住了一只。
又一脚踹在了沙发上，让老人的尸体晃动了下，抓住了一只冒出头的蛆虫。
男人像是很恨那名老者一样，捏住那蛆虫时，还将老者胸前插着的刀具往里摁了些，导致伤口渗出一摊黄黑色的脓液。
左手，右手，对着孩童同时摊开。
“今天，你选择哪一个呢？”
男人面露狞笑，像是很关心自己的孩子，又好像很期待对方的选择答案。
幼小的孩童很想往后退，但那具倒在地上，母亲无神的眼珠像是在转动，像是在说。
孩子，千万别逃，会死的！
“我。。。我今天选。。。”
幼小的郑思明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颤抖得厉害，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这时，屋子外，传来了一道陌生的，机械式的声音。
“娘炮，方哲还没救出来，请问我们应该往村庄左边进入，还是往右边进去，快点给个主意。”
怎么，又让自己选？
方哲？好熟悉的名字？
话说！谁是娘炮啊！
露出发黑牙齿的男人，仍然在等待着选择题的答案，他好像根本没听见屋外的声音。
但他紧接着，就见面前的孩童，变成了成年人，那一头蓝色的长发，很是绚丽。
郑思明扬手一挥，将男人手中的恶心蛆虫打飞，怒吼道：“要吃你自己吃！你已经死了！我不怕你了！”
男人表情先是错愕，紧接着是一脸夸张的笑容。
“噢？是吗？你竟然敢反抗我？我死了？哈哈哈！”
“我会伴随着你生生世世，除非你身子不再流淌着我的血液，除非你不是恶魔之子！”
男人张开恐怖的大嘴，从里面，伸出一只握着小刀的手，那手，惨白无比，每往外边伸出一寸，都伴随着许多透明的液体流出。
半个身子，慢慢爬了出来，郑思明慌了，因为从男人嘴里爬出来的那个人，是他！
“娘炮！”
方哲的呼喊，将发愣的郑思明唤醒。
也将昏迷的他，唤醒。
“滴，滴，滴。”
监护仪的声音，似乎要比喇叭发出的声音还要大。
郑思明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了会呆，他的身子，还有些许疼痛和麻痹感。
慢慢坐起，他想将那吵人的喇叭关掉，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
准确来说，是目前身子状况不允许他下床关闭喇叭。
看了看周围，郑思明知道，这是在高一的黑诊所，敞开的门，还能看见屋外正在做手术的高一。
方哲，并不在这里。
屋外。
难得披上白大褂的高一，正一手持着锋利的手术刀，一手敲晕一名躺在床上胡乱挣扎的病人。
他的瞳孔不断放大，有些癫狂，有些急不可耐。
“啊，左右人命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手术刀，在病人身上胡乱划拉，衣物，被划破，裸露的肌肤，也被划破。
四溅的血液很快将他的面庞，白色大褂，病床床单等等，全部染红。
“天天这样做，这种感觉依然这么强烈啊！”
高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快速割开病人的内部脏器。
离得最近的一张病床上，左手臂被包扎起来的一位戴着金项链的光头壮汉有些害怕，他瞄了一眼一些将身子埋在被单里，瑟瑟发抖的其他病人，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在公然杀人吧？
为什么，其他人不阻止啊！闹出人命，对这里任何人都不好吧！
光头壮汉是经朋友介绍来这的，他是第一次在这家黑诊所治病。
虽然说收费确实很黑，但治疗效果意外的好，左手明明都被别人拿刀砍断了，竟然都能拼接缝合得完好如初。
只是，眼前这幅景象，让光头壮汉有些不能接受。
特别是当病人血淋淋的肠子浮现出一小节时，壮汉强忍着干呕，开口道：“喂！快住手啊！”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柄手术刀朝他的额头快速飞来。
然后，手术刀径直插在了壮汉的额头上，鲜血喷射而出，如小型喷泉。
“别来碍事。”
高一头都没抬，他快速从大褂里重新抽出一把新的手术刀，继续做着手术。
病房内的郑思明就坐在病床上，望着这离奇的一幕，见怪不怪。
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发出一切声响，否则下一秒，就会有一柄手术刀往他的眉心飞来，
而以他此时的身体状况，根本就逃不开。
所以哪怕再想出言阻止，郑思明都忍住了，他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外边的病人都是社会的人渣，都是干着不好勾当的家伙，他们该死。
外边，手术仍在继续，期间又死了一个人。
一些黑诊所的老主顾，都深知高一的问题，每个都躲在床单里，瑟瑟发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病人的伤口被高一用针线缝合完毕，他才对着那柄沾血的手术刀，呵出了一口气。
“真是太爽了，这种滋味，再来千百次都不会腻，就像用五指姑娘的时候，啊~舒服~”
当高一再抬头时，他发现，偌大的房间内，有两张病床上分别倒着一具尸体。
那壮汉，是发声阻止自己，被飞来的手术刀直插眉心，当场毙命。
另外一个中年男人，是想逃跑时，被自己扔出去的飞刀划破脖颈，失血过多而亡。
血迹，到处都是，不管是地上，墙壁上，还是高一的脸上。
他伸出舌头将嘴边沾到的血迹舔干净，有些可惜道：“唉，少了两个顾客，他们其中一个还没结账呢。”
音落，一脸阴森的高一偏过头望向病房内。
“哟，郑娘炮，你醒啦？”
章节目录 第163章损友
黑诊所内，高一已经将那两具尸体拖到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其他病人已经纷纷从床单里探出头来，装睡的装睡，抽烟的抽烟，就好像先前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这是位神医，也是位名副其实的死神。
将你从黄泉路上拽回来，还是一脚踢下去，全在他一念之间。
地上和墙壁上沾染的血迹，压根就没人来清洗，任由红色侵入白墙，构成颇有艺术的气息。-
那染血的床单，被高一用来包着尸体，一同带走。
目前，有两个空着的单人病床，像是在等待着下一位客人躺在这。
流血。
洗过手的高一正在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自己搬着小板凳来到了郑思明所在的病房。
他身上那件沾满鲜血的白大褂，依旧穿在身上，耳根旁的血迹，也没有清洗。
似乎，他就只洗了一遍手，处理完尸体就来了。
板凳被放到墙边，高一坐上去翘起个二郎腿，嗑着瓜子看向郑思明：“感觉怎么样。”
这询问，不像是医生关切问候病人，倒像是街头菜贩子随口问路过的行人：“来两串葱？”
郑思明将脸上挂着的氧气面罩向上挪了点位置，有些有气无力的回道：“还行。”
他停顿了下，想了想，还是开口：“我的头发，为什么被剪短了？”
苏醒过后的郑思明在目睹高一疯狂手术时，便发现自己一头秀长的黑发，被剪到与耳垂平行，他没有镜子可以去照此时的形象，但伸手可以摸到。
毕竟，一头长发和一头短发，区别还是很明显，特别是现在他身体状况不好，畏寒。导致后脖颈漏风的那种感觉，更加明显。
其实他倒是无所谓自己长发短发，他只是不敢去理发店，所以就留长了。
毕竟第一次独自一人鼓起勇气去理发店的时候，托尼老师问道：“帅哥，要剪什么造型，留长还是剪短些？”
郑思明忍着情绪的波动，直接跑出理发店。
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再剪头发，对于衣服，也只穿古装。
因为，古装没那么多款式可选。
随口吐出几片瓜子壳，高一带着一丝痞气道：“我剪的，咋地？谁叫方哲那小子骗了我，害我白脱了一次裤子。”
说完，他有些羡慕的快速瞄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心想，好家伙，这留着狗啃一样的发型，怎么还是这么帅。
郑思明，有些无语，也有些幽怨：“方哲骗你，你剪我头发干什么。。。”
“那家伙去帮你擦屁股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我只能把气撒在你身上了。”高一回答得理所当然。
郑思明眉毛皱了下，随后舒展开，他觉得，方哲应该能够把香江花园事件处理好。
毕竟那个家伙如果看到楼道里出现一个陌生的，正在哭泣的小女孩，他绝对不会像自己一样愚蠢的大发善心，而是有多远跑多远。
或者，直接上去就是一脚，还会喊一句：“你哭个屁啊哭。”
嗯，绝对会是这个场景。
房间，安静了下来。
高一继续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一点也不嫌嘴干。
郑思明重新戴回了氧气面罩，默默靠在了床板上，闭目养神。
这两人三观不合，确实没啥可聊的。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方哲的出现打破了安静。
“他奶奶的，下次我要是再跟陈杰龙一起出去做任务，我就。”
方哲停在门边，皱眉想了想，觉得不能随便立flag，多半都会被打脸。
“你就什么？好兄弟？”
高一拍了拍双手，将手上的瓜子碎屑全部拍掉，然后从大褂内衬抽出一把手术刀，笑脸盈盈的望向门外的人。
到现在，那本《制服诱惑》都是他心里的阴影。
“噢哟？好兄弟，你也在啊，最近忙不忙啊？”
方哲眉毛挑了挑，快速从背后的裤腰带里抽出一本书，一脸谄媚：“****的故事，最新版，童叟无欺货真价实，你懂得。”
“噢~我懂我懂，你俩聊，我就不打扰你了。”
高一收回手术刀，夺去方哲举着的那本书，擦肩而过时，轻飘飘道了句话。
“这次，你要是再敢骗我，我保证把你变成阉人。”
“嘿嘿，不会不会，你快去忙吧。”
染血白大褂，扬长而去，方哲将门带上，看着病床上留着蘑菇头的那人，噗呲一声笑了。
“好家伙，什么逆天颜值啊，顶着蘑菇头都这么帅！”
这是方哲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他觉得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输了。
所以，他只能故意取笑，还要夸张得笑出声来。
郑思明翻了个白眼，将氧气面罩又拿了下来：“陈杰龙怎么了？”
人，平安归来，就说明案子解决了。
男人的友谊其实很奇妙，有时候，一起开过黑，或者一起去过会所，就是好兄弟了。
更何况，这两人一起经历过生死，已经无需过多矫情和客套。
方哲没有选择坐到高一带来的小板凳上，而是直接坐在了床尾，开始破口大骂。
将处理事件的全部过程，都说了出来。
两个小时以前，他还在鹭岛市做收尾工作。
本来放了李先生，再拆了那栋楼，一切大功告成，尘埃落定。
但谁知道陈杰龙将那句“送他一程”理解成“送他归西。”
出手如闪电般快，都没等方哲反应过来，就直接把李先生的脖子拧断。
最重要的，还是当着人家父亲的面！
多亏了方哲急中生智，立马扑倒陈杰龙，扯着嗓子对那群还在发呆的人喊道：“快撤离！这家伙被控制了，这栋楼里还有危险！”
他扭头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瞪了一眼陈总负责人。
好在，那家伙明事理，立马带着周围人员全部离开，哪怕李先生的父亲死活不愿意走，还是被人硬拖着离开。
没人去管这话的真与假，因为没人不惜命。
被莫名摁倒在地上的陈杰龙有些生气，也有些委屈，他觉得自己没做错事啊。
明明是对方说，送人家一程，他才这样做的。
陈杰龙觉得自己，已经很善解人意了。
见到地上的人隐约有发怒的迹象，方哲无奈的又安慰道：“十个肉包子，我手机没电，你赶紧跟杨海鑫汇报一下这件事，然后拆掉这栋楼，咱两就回去。”
“二十个。”
“三十个，拆楼你来搞定。”
“好勒！”
蓄力的数拳，被陈杰龙直接砸在了那栋大楼上，犹如炮弹。
看着摇摇欲坠，轰然倒塌的大楼，两人快速跑开。
不曾想，跑到半路时，陈杰龙忽然停了下来，身后浓烟滚滚。
这背景，倒是很壮观。
只见他严肃问道：“你知道我这一拳叫什么吗？”
方哲不明所以：“不想知道。”
陈杰龙轻笑一声，一副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有些脱离凡尘的意味，淡然开口：“我这一拳，叫开天辟地之大地的裂变。”
“四十个肉包子，回去跟杨海鑫就说，是李先生不配合我们，你看不惯导致犯病了，才把人家脖子拧断，知道没？”
“好勒！”
......
“事情，就是这样，那家伙正在被杨海鑫训呢，我就跑过来看你咯。总之，还是跟你出任务好，陈杰龙那家伙，死脑筋啊！”
方哲苦大仇深的吐槽着，就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陈杰龙那家伙竟然真的为了四十个肉包子，将锅背在自己身上了，被骂的时候，还一脸美滋滋的。
郑思明见怪不怪的笑了笑，他深知陈杰龙的毛病，所以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了句：“我累了。”
他便重新带回氧气面罩，整个人躺了下去。
方哲没有说什么，毕竟郑思明确实重伤未愈，需要多休养。
他掏出没电的手机，四处寻找着插座，打算看看最近的新闻打发时间。
寻找半天，直到在角落里，才看到了一个已经被各种插头插满的插线板。
想都没想，他取出手机充电器，随手拔掉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插头，将自己的手机充上电。
正当他蹲在地上，期待着黑屏手机重新泛起光亮时。
躺在病床上的郑思明，突然瞪大了双眼，他发现脸上的氧气面罩，忽然停止了氧气运输。
“方哲。。。你是来杀我的吧。。。”
“啊？”
章节目录 第164章六月天
阿宾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
但，架不住他的父母托关系走后门，将他送到了鲤城市最好的高中，刺桐五中。
但，似乎没什么卵用。
对于作为沿海城市的鲤城市而言，六月的天是热的，如蒸笼一般，柏油路面上，因高温而产生的空气扭曲，足以说明酷热。
但对于阿宾这种高三学生而言，六月，还是一个很重要的月份。
最起码对于他的父母而言，有着别样的意义。
不管是父母的期望也好，所谓的寒窗苦读数十载也罢，对于大部分学子来说，六月的这两天，极为关键。
同样的，对于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而言，这两天，也很关键。
根据精神研究中心的数据研究表明，每当高考日结束，大部分没有发挥好的考生，会出现大规模的情绪波动。
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属于学习中等的。
他们不需要等待成绩的公布，与同学对对答案，大致就能知道自己的发挥如何。
有些，甚至都不需要对答案，考完就会觉得，世界一片黑暗。
这段时间，很多在学校楼顶要跳楼的，闹自杀的，比比皆是。
对于处理局而言，这，很危险。
唯有两种人考完没有任何担心，一种是学霸，一种是学渣。
对于学霸而言，就算临场发挥不好，考差了，也不至于惨到哪种地步。
他们有些已经被保送了，有些顶多就是无法去心仪的学校。
但，那也得等成绩公布才知道。
至于学渣，他们觉得，自己能考好，反而是祖坟冒青烟了。
就像此时考完试的阿宾，压根没有任何担心，他知道自己一大部分题目都是留着空白。
甚至，他都忘了刚刚写的考卷，题目是什么。
这要是成绩能好，才真是见了鬼了。
背着书包的他，低着头，混在一起走出学校的考生人群末尾，不让前方那群等待的家长发现自己。
因为里边有一个翘首期盼的妇女，是自己的妈妈。
他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因为自己此时需要急着去一个地方。
一个必须去的地方。
阿宾没有发现，这个时间点，大马路突然多了好几个清洁工，也多了许多莫名的围观群众。
包括校门外围着的警察数量，学校请来的安保人员，都增加了。
这些人，似乎都盯着学校，一副很警惕的模样。
不过阿宾没有在意，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很饥饿，心慌得厉害。
先前自己读的302班莫名发生火灾，导致停课了一段时间，让他这个有点社交恐惧症的人，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只是，停课的时间并没能持续很久，毕竟他们即将面临高考。
学生们的重新相聚，充满了欢声笑语，阿宾却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
听说班级之所以会发生火灾，是因为班主任为了赚钱，私自晚上开班授课，导致悲剧的发生。
也有学生私下偷偷再传，这是一场鞋教的生祭。
“管他呢，如果这真的是生祭，反而感谢那个放火的人总算干了一件我们学生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就是可惜，闻不到那肉香味了。”
越想，胃部传出的饥饿感越强烈。
阿宾一边低着头走路，一边伸手从后边的背包中掏出一块东西。
那是一个真空包装袋，里边压缩着一块肉排。
肉像是五分熟的样子，有着熟肉的浅灰和综褐色，只是这肉排不像是牛肉，也不像是猪肉。
没有牛肉那般深红的颜色，也没有很长的纹路；颜色偏向于猪肉，是浅浅的粉色，但不像猪肉脂肪那么多。
他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肉眼可见内部为区域粉红，甚至带着一丝鲜血。
不过阿宾丝毫不在意，吃得很满足。
“啊，真羡慕方哲，他怎么藏得这么深啊，竟然有什么特殊技艺被重点大学看上，直接就保送。明明那家伙学习成绩也就比我好一点。”
走在路上的阿宾忽然想起方哲，心里涌起一丝酸涩。
一起同窗三年，方哲受尽了冷眼和背地里的耻笑，但他依旧能够浑然不觉，每天和刘亮有说有笑的。
这让阿宾，很羡慕。
他觉得自己和方哲应该属于同类人，同样不被待见的一类人。
但自己却没办法像方哲那样，每天没心没肺的笑着，哪怕周围学生背后都叫他神经病。
阿宾并不知道，方哲每天的笑脸，都是装的。
不过他其实压根也没兴趣知道。
走了很长的路，直到穿过一个无人的小巷子，阿宾总算来到了一座老城区。
这里，大部分住的都是老人。
这里，有一个房间，房间今天有一场会议，是他必须要参加的。
狭窄的楼道，充满了潮湿的气味，明明外边那么燥热，一进入到楼房里，反而感觉丝丝阴冷气息窜到毛孔里。
刷着白粉的墙面，已经有很多在驳落，地上隐约可见掉落的白粉。
上方，甚至有些潮湿的墙壁，长满了青苔，圆圆一大片，像是一张小孩子的脸庞。
阿宾有些不舍的吃掉最后一口肉，情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这真空包装的肉排，价格越来越贵，也越来越难买到了。
听说，好像是因为许多家店铺被严打。
最近一个月，已经陆续关停了好多家肉铺，其中包括自己一直联系的那个卖家，也消失了。
这要是没了肉排，自己该怎么办呢？常人吃的食物，根本食之无味，只有这肉排，能满足自身的饥饿感。
难道，真的要走上那极端的道路？
阿宾摇了摇头，他鼓起勇气，朝楼上走去，正是因为自己知道那条路不能走，他才加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互助会。
“怪癖同盟互助会，名字可真够沙雕的。”
那一晚，上完晚自习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突然撞了他一下，阿宾吓得头都不敢抬，连道了数声“对不起”。
等他回过神来，那风衣男人已经走了，而自己手上就莫名多了一张宣传单，上面写着就是关于“怪癖互助会”的招人简介。
“每个人，都有或多或少的怪癖。你，肯定也有。如果你受到怪癖的困扰，日益严重，就快要掌控不住自己！那就来下方这个地址加入我们吧。让我们一起携手，变回正常人。”
当初看完这张宣传单，阿宾还苦笑了几声。
“原来我，已经不算是正常人了嘛。”
章节目录 第165章怪癖同盟互助会
三楼右侧的一间极其普通的房门旁，画着一张红色的笑脸，可能是这栋楼较为潮湿的关系，笑脸眼睛处，红色颜料流了下来，像是在哭泣。
楼里要比外边阴冷许多，但阿宾好像习惯了一样。
这，是他第二次到来。
老旧的房门没有安装门铃，阿宾抬手欲要敲门时，先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张鸟嘴面具。
这是怪癖互助会在宣传单上注明的规矩，互助成员不允许相互泄露彼此信息和怪癖隐私，所以进入会议室里必须佩戴面具。
而这鸟嘴面具，就是阿宾第一次到来时，互助会分发给他的，成员人手一份。
“咚！咚咚。”
敲击木门的声音响起，第一下较为用力，停留一秒，后两下轻敲而急促。
这是互助会的成员到来的暗号。
透明的猫眼被黑色填满，然后门开了一条缝。
阿宾将宣传单在身前晃了晃，门打开半边，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门后，站着一个高个子壮汉，光头，脸上同样佩戴着鸟嘴面具，不知道他是紧张还是什么，不停地在用大拇指掰着自己其他根手指头，时不时发出清脆的骨头声响。
较长的玄关笔直向前，两边像是故意垒砌了两道围墙，仿佛不愿意别人一眼看清屋内的环境。
两侧水泥涂抹的墙面上，还有一些血痕和残缺的血手印，就好像有人跑到了门边想要逃出去，又被追来的人残忍的抓了回去。
“大家都在等你。”
光头壮汉发出嘶哑的嗓音，有点像是刻意改变了自己原来的声音。
阿宾点了点头，他本就有些社恐，加上房间里诡异的环境，哪怕这是他第二次到来，依旧有些紧张。
但相较于第一次差点转身逃跑，第二次已经好很多了。
玄关靠墙的一侧，摆放着几个木箱子，其中一个没有封口的箱子，可以清楚看到里边摆放着一袋又一袋真空包装袋，和阿宾先前吃的肉排，一模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有些包装袋里装着的肉，并不是五分熟的，而是生肉。其中一袋，依稀可见一根剔除过指甲的人的手指头伴随着一些碎肉，被装了起来。
阿宾咽了下口水，克制住了自己的嘴馋，跟着光头壮汉往里走去。
玄关拐角，还有一扇沉重的防盗门。
这扇防盗门相较于房间外边的大门，不仅安全厚重了许多，还增加了一个高科技。
配有指纹锁。
光头壮汉伸出食指放在了识别器上，随着指纹锁发出一声低沉的嗓音：“欢迎来到怪癖同盟互助会。”
门，自动打开。
房间客厅的全貌，展现了出来。
房间很宽敞，墙壁上挂着油灯，光线昏暗，衬托出复古的风格。客厅摆放着一张较长的餐桌，左右两边各坐着三名佩戴鸟嘴面具的人，看衣着打扮，有男有女。
他们的旁边，都留有一个空着的座位，和餐桌最前端那个空着的座位一样。
而这些人的身后，不管是左侧还是右侧，各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服，佩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的壮汉。
这两个保镖双手握拳交叉，放在腹部下方，透着森然的气息，像是保镖一样。
阿宾一直不清楚，这只是一个私人组织的怪癖互助会，为什么还有类似保镖的存在。
“嘭！”
防盗门自动关闭，声音很大，屋内等待着的那些人都被吸引，目光齐刷刷的透过面具看向阿宾。
“回到你的位置上，会议要开始了！”
光头壮汉坐好后，指了一下对面的空座位，语气有些不悦。
今天的互助会议本来半小时前就要开始，就因为这个陌生人迟到，导致耽搁到现在。
阿宾一声不吭的坐在了空着的位置上，默默地将身后的书包放置在了大腿上抱着。
心里，依然紧张不安。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没人再度开口，导致房间安静得吓人。
那一个个戴着诡异鸟嘴面具的成员互相打量着彼此，却看不到任何表情。
“人到齐了？那让我们今天的交谈开始吧。”
忽的，从一处不起眼的阴暗地方，走出一个双腿修长的人，他穿着像是医生那种白大褂，但胸前的标识已经被缝补得看不见，发出的嗓音低沉带有磁性，让人听得很舒服。
这人的脸上一样佩戴着鸟嘴面具，只是和屋内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其他人的面具都是漆黑的，只有他的面具是白色的，唯有镂空的眼眶处被黑色涂抹，长长的弯钩鼻尖上，打着许多用来透气的小孔。
白大褂男很自然的坐在了餐桌主座，他望着左右两旁的成员，点了点头道：“上次是1到4号诉说自己的怪癖，以及我们提出的个人建议。今天就该由5到8号来说出你们的故事。”
“开始吧。”
男人一抬手，微眯的眼睛望向了餐桌左侧，也就是阿宾所坐的位置。
离白大褂男最近的那个人，也就是互助会四号成员，他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像是很冷一样，身子不停发抖。
如果有人看到他的座位底下，会发现地上已经沾满了水渍，仍有水珠正在不断从凳子下方滴落。
他的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上边甚至还沾了一块不起眼的水草，就像是刚从水里冒出来一样，只不过因为房间灯光昏暗的缘故，暂时还没人发现。
“我是个游泳爱好者，其实我的怪癖一开始只是和水有关。。。”
四号刚开口，坐在首位上的白大褂男就伸出手打断了他。
“不好意思四号，打断你的故事是我的不礼貌，但你在阐述自己怪癖的时候，应该先跟大家问好。上周，其他四位成员就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白大褂男似乎很在乎这种场面工作，他的声音很温柔，却又好像丝毫不容许他人拒绝。
四号点了点头，身子不安地动了动，似乎不习惯这样。
“不好意思，大家好，我是四号，是个游泳爱好者，我的怪癖一开始和水有关。”
“从最初喜欢泡在浴缸里，澡堂子里，到后面喜欢泡在大海里。时间，也越来越长，从最早泡在浴缸里的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哪怕皮肤都发白发皱，我都不愿意离开，仿佛在水里我才能安心下来，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不是一条鱼。”
讲到这，四号对面的一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子突然发出笑声。
白大褂男目光阴鸷了下来，直视着那名不礼貌的女子。
女子摇了摇手，像是在说对不起，白大褂男这才收回目光，示意四号继续。
四号轻咳了一声，继续道。
“后来，我甚至二十四小时都愿意泡在水里，我觉得我就应该在水里生活，只有在水里，我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可是，随着这怪癖的严重，我产生了想把别人拖下水，来陪我的冲动，我觉得他们，也应该像我一样，在水里生活！”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但所有成员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个怪癖恐怖。
因为比起四号所说的怪癖，上周其他四位成员说出来的怪癖，更加吓人。
章节目录 第166章好惨一男子
怪癖同盟互助会的五号，继续讲述着他自身的怪癖。
“当然，拖人下水这种事，很极端，我没有真的这么做，而且我现在的怪癖，也已经不单纯是泡在水里了。”
听到五号这话，白大褂男似乎很感兴趣，他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发出“噢？~”的一声。
五号接下来的话还没开口，身子就已经抖得更加激烈，裸露在外的肌肤不断有水珠渗出，他似乎想起了某种可怕的事情。
“我现在的怪癖，是害怕一个人，也害怕一个人躲在阴暗处，一想起那个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浑身就抖个不停。”
“原本，我只是单纯地在水里泡着，享受自由自在的美好时光，直到一个银发，呃，一个染着银发的朋友打破了我的安逸。朋友让我去跟踪一个人，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然后，我就照做了，只是我要跟踪的那个人，他很不安分，一会儿在这，一会儿又跑到那去了。你们也知道，我的怪癖严重到，需要长时间待在水里，所以我只能一路游着去跟踪那个人。”
“可是每当我刚游到一个地方，那家伙，那家伙竟然又离开了，我为了完成朋友的嘱托，只能又一路追着那个人的位置，继续游！”
五号成员说到这，除了白大褂男外，其他人心中纷纷响起一个声音。
“好惨。”
阿宾甚至把大腿上的背包往前移了些许，有些好奇的探出身子想要看看五号有没有在哭。
五号没有管其他人投来的同情目光，继续控诉着。
“直到，我总算找到了那位我要跟踪的人，上天保佑，这一次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那个地方。只不过，躲在阴暗中的我看到了，那家伙可怕的一面，尤其是那个对我投来的目光，太可怕了！”
“溺水者”回想起在龙石市时，他看到夏燃提着一名失控者的尸体，从逐渐散去的漆黑磁域中缓缓走出，特别是那家伙好像觉察到了自己在暗中的窥视，那充斥着无穷无尽戾气的目光，与之对视了一眼。
就是那毫无感情的一眼，毫无人性气息的一眼，让“溺水者”觉得如坠红莲地狱，那炙热的火焰焚烧着他，无数双漆黑烧焦的手，抓着他，不让他逃跑和喘息。
也就是那一眼，让“溺水者”发现，自己哪怕成为了失控者，也和那群人根本不是一个境界。
不管是强行命令他去跟踪别人的银发男子，还是夏燃，都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恐怖无比。
“我只是单纯的与那个人对视了一眼，从此我就陷入到恐惧的氛围无法自拔，我再也不敢独自一人站在阴暗处或是墙边。甚至前一段时间，我一直躲在水里，连头都不敢伸出来。直到后来，我知道有怪癖同盟互助会的存在，我才想来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将我把这个恐惧症除掉。”
“会长？恐惧症应该也算在怪癖里吧，我记得上周二号成员就是说，他患有。。。”
白大褂男伸手制止了“溺水者”接下来要说出的话，因为互助会有规定，除了自己，其他成员都不能公然说出他人的怪癖和恐惧症。
他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扫视一圈望向他的成员，笑道：“好了，我们已经听完五号会员的经历和他所患的怪癖以及恐惧症，按照惯例，咱们现在应该帮他出出主意，什么都行，请畅所欲言。”
怪癖同盟互助会，一周一次交谈会议，雷打不动。
成员上限八人，除非有某位会员的怪癖得到了改善或者解决，才能有新人替补，否则一直就是这八个人每周聊聊自己的怪癖和改善。
白大褂男知道，这已经是第四批新人加入了，前三批的人，都已经得到了质的改变。
他们，那些还活着的人，现在应该很快乐吧。
第一个举手发言的，正是那名中途发出取笑声音的黑裙女子，她是一号会员。
白大褂男微微颌首，示意她说出个人的看法。
“那个，五号，我有个问题啊，你是想改正你的怪癖，还是你的恐惧症呢？”
她的话，引起一阵小的骚动，其他成员也纷纷觉得，五号成员没有表达清楚。
“溺水者”双眼闪过一丝凶芒，他有些奇怪的反问：“当然是我的恐惧症啊，泡在水里我觉得很幸福，根本不需要改变，我只是想让自己不再害怕那个人，也不再害怕一个人躲在阴暗处。”
一号会员本想捂嘴偷笑，却发现自己脸上戴着面具，根本不方便做这个动作，她只好发出一长串如银铃般的清脆笑声，点了点头，没有再发言。
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三号突然举起了手。
这应该是位老者，尽管他同样戴着面具，但那已经完全发白的头发和手臂上枯皱的皮肤，足以说明。
他手臂很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皮肤很松弛，特别是还能看到肌肤上的老人斑。
三号会员得到白大褂男的同意后，轻咳了几声，他说话的时候喜欢双手不停在空气中比划着，给人感觉很滑稽，很夸张。
“我个人认为哈，五号你应该直面你的恐惧，所谓战胜恐惧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恐惧！所以我建议，你应该找到你害怕的那个人，强逼着自己直面他，如果你害怕，我们成员都有义务帮你完成。”
“比如，我们帮你找到他，抓住他，让你放心大胆的站在他的面前。”
怪癖同盟互助会的成员，彼此之间应该无条件帮助对方改善怪癖，这也是宣传单上印好的规矩。
一直低头不言语的二号，这时候突然开口补充，他没有举手，也没有经过白大褂男的同意，似乎压根没有这方面的习惯。
“没错，我们可以帮你，甚至，我们可以帮你抓到那个人，让你亲手杀掉他，这样，你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以透过面具空洞的洞口，清楚看到二号成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闪动的神色是对鲜血的渴望，很是狂烈。
但他发出的声音，却低沉又冷静，就像刚刚那个主意，是经过深思熟虑说出来的一般，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间屋子里坐着的人，没一个像是正常人一样，他们哪怕听到要杀人的建议，也都没有丝毫慌乱，就仿佛在聊今天天气如何一样，日常，轻松。
阿宾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更加觉得自己当初收到宣传单后那个想法，是对的。
“看来，我也不是正常人了啊。”
不知为何，兴许是内心还有良知，从未在会议上举手发言的他，破天荒的，颤颤悠悠举起了手。
白大褂男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有印象，这个小家伙，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那个。”
阿宾有些紧张，特别是所有成员都望向他这边的时候，手心都出了汗。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起来，发出的声音跟蚊子叫一样：“那个，我觉得凡事应该有一个循循渐进的过程，比如我们应该先让五号看着他害怕的人的相片，最后再是接触真人。而且我认为，二号成员提出的杀掉那人的方法并不可取，因为五号成员怕的是那个人的眼神，是一种自身强加在心理的，对于害怕的一种暗示，就算杀掉了那个人，他的眼神应该还会一直残留在五号成员的心里。”
阿宾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小到其他成员都要倾斜身子，将耳朵往他的方向靠，努力去听，才能听清楚。
二号成员十指交叉摆在下巴处，一双眼睛不善的盯着这个八号成员看，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他成员，有的点头算是认同，有的半靠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
随着阿宾说完后，其他成员都没有再发表新的看法。
白大褂男伸手敲了敲桌子：“好，各位，针对五号成员的建议，我们就先说到这，非常感谢你们的热心。但毕竟上周我有说过，咱们互助会的章程是先听清楚每位成员的问题，然后提出一些个人看法让大家心里都有个谱，最后在帮忙一个个实施下去。”
“所以接下来，六号，你的故事呢？”
章节目录 第167章请说出你的故事
六号成员，戴着黑色的鸟嘴面具，无法看清楚他的样貌。
但从他的韩系穿衣风格可以看得出来，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六号对于自身的怪癖描述，很简短。
他似乎是个不喜说话，也不善表达的人。
原因，来自于他所说的怪癖。
他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脑海里的声音不是自己的，不但不是自己的，有时候还会与他对话。
而他，也乐意与脑海中那个未知而陌生的声音对话，久而久之，他便不愿意开口说话。
六号成员觉得，人与人之间，应该可以用意志进行交谈。
他的怪癖，便是自己与自己交谈，乐在其中。严重到，如果不是今天来参加会议，他已经一个月没开口说过话，让人觉得他是哑巴。
其他成员，纷纷提出自己的个人看法。
有成员建议他对着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张嘴说话试试，慢慢矫正。
有成员建议，看看能不能让脑海中那个说话的人，掌控他的意识，测试一下是不是第二人格。
阿宾这次，没有开口。
他很紧张，因为快轮到他了。
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鼓起勇气说出自身的怪癖。
阿宾害怕所有成员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就像那些同班同学一样。
哪怕其他成员的怪癖，比他自身的怪癖要更加恐怖，离奇，他也依旧担心。
就好比，班级那些同学，明明不知道他的怪癖，只单纯因为他为人比较孤僻，就排斥他。
一旁的七号成员，是名女子，身材肥胖，突出来的肚子赘肉犹如被游泳圈裹着一样。
她的声线很粗，嗓门也很大。
再得到白大褂男的许可后，七号成员开始将自己的怪癖说了出来。
“大家好，我是七号成员，我有异食癖。不过希望我在介绍自身怪癖的时候，你们不要紧张，也不要把我当成一个恶心的人。”
她很冷静，给人一种干练理性的感觉，像是从事老师，办公室白领那种职位。
白大褂男摇了摇头，发出轻笑的声音：“七号成员，大家都是开诚布公，没人会觉得谁的怪癖离谱，怪癖不离谱，怎么能用怪这个字呢？你们加入这个互助会，说明你们已经意识到自身的问题，想要寻求一个解决办法，有这样的初衷非常好。请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害怕任何人，也不会瞧不起任何人。怪癖不是一种病，每个人都会有的，这没什么特别。”
充满磁性的嗓音在屋内回荡，每个成员都纷纷点头，非常认可这段话，特别是阿宾，头点得如捣蒜一般。
七号成员感激的看了一眼坐在首座的人，继续开口。
“一开始，我只是爱吃肉，什么羊肉牛肉，是个纯粹的肉食主义者，无肉不欢，你们也看到了，我的肚子。”
说完，她很幽默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发出沉闷的声响，惹得一些成员发出笑声。
特别是那名一号黑裙女子，笑得格外大声，她似乎笑点很低。
“后来，我发现，这些肉，不但无法满足我的胃口，甚至，还会让我反胃。吃猪肉的时候，总觉得有股怪味道，难以下咽，只有吃牛排的时候，我会觉得稍微可以入口，但是，得是五分熟以下的牛排。”
“我很难受，期间尝试过各种水果蔬菜，如同嚼蜡一样，至于白米饭什么的，嚼着嚼着更是会直接吐出来。只有偏生的牛肉，才能勉强让我不会感受到饥饿。我怀疑，是烤熟的肉不能满足我的胃口，我就尝试着，去超市买新鲜的牛肉回家。从一开始的五分熟，三分熟，到最后只用开水烫过一遍，直接生吃了起来，你们别说，那段时间，我就是这样度过的。”
“但是好景不长，慢慢的，生牛肉，哪怕是刚宰杀的，带血的牛肉，我吃完都觉得没有任何满足感，我的饥饿就像是个无底洞，无时无刻都在不争气的叫着。饥饿过度是一种撕心裂肺的需求，是一种对食物渴求的原始本能，我开始尝试各种动物的新鲜肉类。”
“比如，在街道里，垃圾桶里，找那些流浪猫流浪狗的尸体。。。”
说到这，七号成员像是回忆起了某种不好的记忆，竟然开始痛哭起来，她的嗓音浑厚，导致哭的声音很大，也很难听。
成员们，没人出言安慰，他们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只有阿宾，瞪大着眼珠子，面具下的表情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他发现，身旁这个正在痛哭的肥胖女人，不管是怪癖还是经历，都和自己的很像。
唯独就是，阿宾并没有在垃圾桶里翻找过猫狗的尸体，但他抓过耗子。
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样不好，七号成员很快就停止了哭泣，她摆了摆手，不好意思的道：“对不起，我失态了，只是那段时间特别难熬。”
“没事，我能理解，请继续，说出你的故事吧。”白大褂男安慰到，他的声音充满磁性，给人一种安全感。
七号成员很感激的看了首座的人一眼，她心里想着，这么温柔的男人，尝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故事，继续。
“我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可是饥饿是根本不能控制的，不管我多么理智，一旦饿急起来，就什么都想吃。我本来是跟我丈夫住在一起的，后来，房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经过那一次，我总算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食材，也终于不会再感受到饥饿，可是，你们知道吗？我丈夫他，很瘦啊。”
说到这，成员里只有阿宾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觉得七号成员竟然这样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自己做过什么，就很离谱。
更离谱的是，其他成员似乎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也没有丝毫惊讶，好像惊讶的，就只有他。
七号成员可能没注意到身旁男人的举动，她，继续说着。
“食物不够吃的时候，我每天上下班回家的路上，总觉得路上走的不是自己的同类，不是人，而是一个个会行走的鸡腿，牛排！我一直告诉我要冷静，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直到，我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卖那种肉的地方，甚至，还有专门的一个俱乐部。”
“自从加入了那个俱乐部，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但是我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不单单是我越来越胖，越来越容易失去理智，最主要的是，食物来源根本不稳定，也越来越贵，贵的离谱。我的工资，不能满足我对食物的需求，经过俱乐部成员的介绍，我拿到了咱们互助会的宣传单，便加入了进来，我是真心希望改变自己的怪癖，你们一定要帮帮我啊！”
七号成员说到这，立马站起了身子，只不过因为过度肥胖的关系，她的动作有些迟缓，吃力，第一次想要站起的时候，还差点又坐了回去。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她，冲着成员们鞠躬，好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但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口水，总之某种透明液体，从面具缝隙流了出来，有些粘稠。
白大褂男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像是在沉思一样，好半会，他才道：“其他成员，说说你们的建议？”
屋子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有些诡异。
每张漆黑的鸟嘴面具，互相望着彼此，一时没人说话。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个怪癖该用什么方法去解决，七号成员也说了，该尝试的食物都尝试了，并没有任何好转。
而且饥饿感这种东西，是任何生物的原始需求，哪怕是植物，也需要吸收阳光和土壤里的养分，否则就会枯萎。
古代本来面临黄土背朝天的，最为温顺的农民在饥荒时期都会揭竿而起，抢食抢物，这就足以可见，饥饿感对于一个人的可怕压迫了。
不然，两脚羊这个词汇，怎么会诞生？
事实上，现代社会里，很少有人真正体会过饥饿感，无非是为了减肥，夜里睡前强忍着肚子的饥饿，安慰自己是脂肪在燃烧，体重在减少，亦或者是忙碌过度，一餐两餐没有去吃。
当那种真正的饥饿感已经彻底折磨你的身体，压制你的理智时，人类，其实和野兽就没什么区别了。
见到没有成员开口，七号成员一屁股又坐回了位置上，似乎有些失望。
白大褂男也感觉到了氛围有些不对，他连忙站起身子拍了拍手，目光和善的望向阿宾：“那既然咱们对于七号成员的怪癖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就先听听八号成员的吧。七号你放心，怪癖同盟互助会成立到今天，并不是没有用的，你们也不是第一批成员，所以无需担心这个互助会的作用。”
“八号成员，请说出你的故事。”
听到首座的人叫到自己，阿宾有些紧张，也有些尴尬。
他慢慢举起了手。
白大褂男笑了笑：“成员说自己的怪癖，是不需要举手发言的。”
阿宾摇了摇脑袋，有些害怕道：“不是，我只是想问，如果我的怪癖和七号成员一样的呢？”
章节目录 第168章雷电法王惊3600
  第二次的怪癖互助交谈会议，就这样在尴尬的氛围中收尾。
  每个成员临走的时候，都会在玄关处领取一份由怪癖同盟互助会准备的礼物，里边装有用来暂时克制他们自身怪癖的物品。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愿意安安静静坐在这里，分享自身的怪癖，将自身完全的阴暗面敞开给其他陌生人，任君阅览。
  白大褂男，站在玄关里等待着一个又一个成员，陆续领取属于他们的专属礼物，然后目送成员离开。
  光头壮汉既是会员，也帮忙打打下手，此时的他打开那厚重的防盗门，得到白大褂男的示意后，冲着五号成员，也就是“溺水者”喊道：“五号，该你了。”
  “溺水者”慢慢起身，冰凉阴冷的水珠从他的身上一滴一滴落下，留下一地水渍。
  屋内剩下的三名成员，看着地上的水渍，谁都没有开口。
  惊讶表情，在上周第一次会议，就已经用过了。
  玄关内，白大褂男就站在那，他的衣服和戴在脸上的白色鸟嘴面具很搭。
  “五号成员，根据你的怪癖，我这边给你准备的礼物呢，和上次一样，是一粒蓝色小药丸，这粒药丸能够让你自身的怪癖，得到愉悦的满足，但市面上是没有销售的，只有我这里有，希望你珍惜。”
  白大褂男从墙壁下的一个木箱子里，掏出了一瓶透明小药瓶，里面装着一粒药丸。
  “溺水者”伸出湿漉漉的手拿过药瓶，很不习惯的，道了声“谢谢”。
  他上次就吃过这粒药丸，确实如对方所说，吃下后，浑身的磁场波段涌动激烈，那种滋味很爽。
  目送着“溺水者”离开，白大褂男似乎对他很感兴趣，盯了许久对方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走下楼梯，他才收回目光，等了大概十分钟，才示意下一位成员可以进来。
  按照互助会的要求，为了防止成员间彼此知道对方的真实信息，每位成员离开间隔，都必须超过十分钟。
  当然，如果有成员不怕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愿意站在楼下等着，私下联系其他成员，那这种愚蠢的举动，和互助会没有任何关系。
  每个人的怪癖，都属于自己不可告人的黑暗隐私，大家戴上面具，谁也不知道谁，一切都好说。但当彼此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那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十分钟，悄然过去。
  给六号成员的，是一个录音机和同样的，蓝色小药丸。
  到了七号成员的时候，对方并没有伸手接过礼物，而是倚墙而靠道：“会长，我想晚点离开，能不能让我最后一个走？就让我和八号成员互换一下位置，好不好？反正大家怪癖都是一样的，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白大褂男皱了下眉头，最后还是同意了对方的请求，他给了光头壮汉一个指示，让壮汉先带七号成员在客厅里坐着。
  阿宾，背着书包与七号成员擦肩而过，进入到了玄关通道内。
  防盗门，被关上，白大褂男从木箱子里，取出了两袋装有肉的真空包装袋，以及一瓶装有药丸的瓶子，笑着看着阿宾道：“上次会议，你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今天是你主动开了口。人，是需要勇气的，所以本该给你一袋食物，作为奖励，我额外送你一袋，希望你下次别让我失望噢，八号成员。”
  阿宾匆匆道了句谢谢，便将身后的背包取下并拉开拉链：“会长，东西就扔在里边吧，我不想太明显。”
  白大褂男笑了笑，照做了。
  阿宾重新背起书包，直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确认楼道里没有任何人后，他才敢取下面具，放回在书包里，慢慢下楼。
  ......
  “溺水者”走得很快，他心里总有一股不安的感觉，似乎在某个角落，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他，让他很不自在。
  回过头，身后并没有互助会成员跟踪的迹象，也没有其他可疑情况。
  走出大楼后，他便收起了自己体内的磁场波动，这样既不会被处理局的人查探到，也不会留下一地的水渍。
  那，窥视的感觉只是因为恐惧症的因素？
  他现在，只想快点走到海边，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去。
  只有这样，他才安心。
  然而，一头熟悉的银发，就突然出现在前方，冲着自己微笑招手。
  “溺水者”想逃，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威压已经遍布全身，就像是一尊死神手持着镰刀站在身后，仿佛他只要后撤一步，那柄镰刀就会对着他的脖颈落下。
  那名银发男子，带着他那英俊的面容，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对方似乎有意放慢了脚步。
  这是一种强者的恶趣味，也像是，一种惩罚。
  让“溺水者”觉得，很煎熬。
  “哟，好久不见啊。”
  刘亮离“溺水者”大概两米的距离，便停下了身子，冲着对方友好的打招呼。
  “溺水者”咽了口唾沫，他觉得眼前银发男子的靠近，好像周围温度都升高了些许。
  “那个大哥，我有按照你的要求去跟踪那个人，但是那家伙，好像和你差不多一样恐怖，不，不对，没你这么强，但也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对付的。压根不用我送上门，他随手就可以把我灭了，我都被那个人吓出了心理疾病！求求你，你说的那个组织我不加入了，我实力压根就不够格，你看看能不能就当我是个屁，放了？如果你不愿意我出现在鲤城市，我可以去别的沿海城市待着，羊城？琼岛？你说个地，有多远我滚多远，绝对不碍你的眼，成么？给条生路好吗？”
  “溺水者”几乎快跪下了，话说得也有些语无伦次，完全没有第一次见到刘亮时那种自以为是的狂傲。
  他本以为眼前的银发男子就够妖孽了，没想到在龙石市见到的，一个比一个还妖孽。
  比如那个平地而起的黑雾，比如那个双眼充斥着戾气的男人，都不是他能对付的。
  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天天在水里泡着，真的成了一只只会坐井观天的青蛙。
  逃离龙海市的那段时间，他甚至衍生出想要出国，前往东南亚的想法，但一想到那边的失控者局势更加混乱，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本以为，自己灰溜溜跑回鲤城市，不继续待在之前公园的人工湖里，而是躲在海里，这个银发男子就找不到他的踪迹。
  但，看来是想多了。
  他甚至觉得，这个银发男子上次跟自己打斗时，是不是在自己身上装了定位器。
  不然为什么总能找到自己？
  刘亮看着眼前的人，露出笑意，他挥了挥手，算是在安慰：“你放心，以你现在的实力和危险等级，就算主动送过去，完全对他提升不了任何功绩。”
  “。。。”溺水者。
  “不过，我这次找你，是有别的任务。没想到你竟然加入了‘怪谈同盟互助会’，真是让我感到意外，找个地，好好跟我说说，你们的会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
  七号成员，也就是那个肥胖女，拿到了礼物后，离开了楼。
  但她总是一步三回头，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很快，光头壮汉也拿了那份属于自己的礼物，以及打下手得到的额外奖励，离开了老城区。
  紧接着，白大褂男走了出来，摘下面具的他，气质彬彬有礼，是那般的一表人才。
  而且，他已经脱下了那身白大褂，取而代之的是得体的休闲衬衫搭配西装裤和皮鞋。
  完全一副精英人士模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高富帅。
  他的身后，并没有跟着两位保镖，就好像那两位保镖是专门守在屋内的。
  如果方哲要是在这，会立马认出来，这名男子，怪癖同盟互助会坐在首位的零号成员，就是他日思夜想的高炜升，高医生！
  高医生走出老城区后，抬头望了望天空，露出一抹微笑，似乎，比起黑暗，他更喜欢光明。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细微声响，高医生走路很快，马上就走到了那条罕有人经过的小巷子。
  然而，等他刚走到巷子中间，一名似乎很久就等待在这的女人，慢慢走了出来。
  她的身材肥胖臃肿，脸上也是一样，布满肥肉，特别是那三层下巴，就像是汉堡包一样。
  七号成员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医生，抛了个让人恶心的媚眼道：“哎呀会长，没想到你摘下面具后，是这样的一表人才呢，我喜欢哟。”
  高医生跟着笑了笑：“你好，你可能认错人了，我并不认识你，请你让开谢谢，我还有事。”
  说完，他往前继续走了几步。
  七号成员也迎面走来，大笑道：“会长，别自欺欺人了，你身上的香味，我认得出来，这股充满阳刚的生肉气味，可比我那没用的丈夫香甜可口多了。”
  伸出肥手一抹嘴边留下的口水，肥胖女故作害羞道：“哎呀，不好意思，一时忍不住，流出口水了。会长，反正你创建互助会也是为了帮助我们改善怪癖，你看，我现在正巧饿了，要不，辛苦你一下，让我先饱餐一顿，如何？”
  说完，肥胖女便抬步欲要冲过去，却见高医生突然直直伸手，掌心冲她，站着不动。
  “怎么？不逃跑？伸手是什么意思？”
  肥胖女有些好奇。
  “问你个问题，你难道就想在这里吃我？就不怕旁边有人路过？并且，你就算打晕我，把我扛走，光天化日之下，也会让人起疑吧？”
  高医生仔细打量着七号成员，他发现，对方两手空空，这说明，自己不久前给的那包食物，已经被对方吃了，而那药丸，不知道是吃了还是丢了。
  看来，对方的胃口是真的有些大啊。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能成为失控者的苗子，兴许能成为下一个“暴食者”。
  真的，可惜了。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的，我已经站在这等了很久，并且从上周开始，我就一直观察这附近。这条巷子，两三天下来，也不会超过一个人走过，这里本来就是老城区，几乎没人会刻意走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除了，咱们这种人。”
  “而且，我只打算在这里咬破你的血管，随便吃几口垫垫肚子，为了等你，我特意在巷子那边藏着一个有很大容量的行李箱，装你，绰绰有余了。”
  “你，还有问题嘛？我的小宝贝~”
  肥胖女伸出带血的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露出迫不及待的表情，跨着大步，朝高医生冲了过去，像是一头小象横冲直撞一般。
  每迈出一步，都犹如地震。
  然而，她刚跑两步，便瞧见高医生脸上露出极其诡异的笑脸。
  就仿佛，对方跟自己一样，也在压制着内心某种渴求心理，此刻已然撕下伪装，不再克制。
  只看见，那个男人双手同时展开，一丝丝电芒如游蛇般快速闪过。
  只听见，那个男人带着讥讽的语气，说出了一段话。
  “不会有人经过？那可真是太好了。”
章节目录 第169章回校
  下午，烈阳高挂，让人觉得睡意昏沉。
  路过的电器商城，外边摆放着几台用来展示的彩电样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着90年代的美式卡通片。
  卡通人物，动作很夸张，剧情，也很夸张。
  一头野猪朝着一名身穿白衣大褂的医生冲了过去，结果被医生凭空掏出的两个电击器电得那叫一个外焦里嫩，配上音效，加上野猪被电的时候，呈现的效果直接是骷髅骨架，很是诙谐。
  随后，医生将野猪塞进了一个大号行李箱中，但由于野猪过于肥胖，导致无法完全塞进去，画面感也很幽默。
  但，路过的方哲，此时却没什么兴趣，顶多瞄了两眼，因为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到底有没有看过这个片段。
  今天是高考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突发奇想的他，没有继续躺在家里看剧，而是打算回自己的高中看看。
  原本，自己本该如正常高三学子一样，此时朝着空中扔出模拟卷、书本，然后潇洒的走出校门。
  以他的个性，应该还会转身冲着大门竖个中指以示敬畏。
  但现在的他仿佛像是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尽管自己的高中回忆并不美好，尽管自己班级发生过那种事，尽管那事还是刘亮那家伙干的。
  但方哲觉得，自己应该回去看看，弥补一下没能参加高考的遗憾。
  哪怕在外人眼里，自己已经被保送到知名大学。
  但他还是觉得这是种遗憾。
  就像练童子功练到八十岁入土，就像一辈子没见过大海。
  这种人生经历所见到的风景，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兴许陈杰龙说得对，自己就是个事儿逼。
  一个矫情的事儿逼。
  前方不远处，就是那所学校。
  这条差不多走了快三年的上学道路，看似没什么变化，实则有很多家店面都已经重新装修，换了招牌。
  以往街边有很多烧烤路边摊，现在没了踪影，倒是徒添了许多行人。
  这些人虽然伪装成清洁工，或是围观人群，但方哲还是敏锐的发现，他们的不寻常。
  哪有清洁工一个个佩戴着蓝牙耳机，还是统一款式，统一颜色？
  咋？
  土豆土豆，我这边扫了两根烟蒂，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
  地瓜地瓜，我这边很干净，暂时没有什么异常？
  一边清扫大街，一边彼此汇报工作进展？
  还有那个拿着矿泉水瓶的大哥，你丫都对着空瓶子喝了四五口了，就没发现一滴都没了吗？
  方哲强忍着内心的吐槽，挤进了那群正在等待自己孩子考完归来的家长当中。
  看着这些顶着大太阳，一个个都已经大汗淋漓的中年人，还有老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参加高考，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惜的事情。
  他也懒得去管，校门外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身穿便服的人。
  反正进去学校看看，转转，就算跟那操蛋的三年告别吧。
  其他事，与自己都没太大关系。
  校门口。
  已经考完的学生三三两两从里边走了出来，有人结伴而行，正在对着上一场考试的答案，有人笑，有人直呼“卧槽”。也有人低着头独自一人走着，似乎很沮丧。
  与他们一样穿着刺桐五中校服的方哲，成了唯一的逆行者。
  不管是遮阳伞下那些警察，还是一些安保人员，都没有阻拦方哲，似乎把他当成一个有东西落在学校，要去取的普通考生。
  当然，方哲事先想过，如果被人拦了下来，就用这个借口。
  现在倒是省了。
  校园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
  只是比起原先相较于严谨的氛围，此时倒是有些欢脱的感觉，大部分考完的考生都有说有笑的，空气中似乎是洋溢着自由的味道。
  方哲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这些人以后某个不经意间可能就会想起。
  今日一别，与一些同学们，此生就再也见不到了。
  也或许，往后的某个不经意间，可能是加班到深夜，可能是在没有双休的日子里大早上赶公交，也可能是工作时受到了委屈。
  才会怀念，校园时光的美好。
  感慨，还在心中继续，偌大的操场，有很多考生。
  然后方哲抬头，发现了不对劲。
  有几个学生，也同样发现了不对劲，正在纷纷交头接耳，对着楼顶上方站着的那个人，指指点点。
  方哲觉得，不会吧，这么狗血，这么刺激，运气这么好哒？
  只是想来学校看看，感受一下高考氛围，结果就碰见有考生想要跳楼自杀？
  离谱，太离谱了！
  他视线保持不变，也就随意再看了两眼，就抬步往大楼里走去。
  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待会那个女学生要是真的跳下来，场面肯定会很血腥。
  而他，见不得血腥，所以还是尽快离开这边，躲得远远的吧。
  救人？
  开什么国际玩笑。
  方哲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想要自杀的人，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想要了解自己性命的。
  有多少跳河自杀，结果自己没死成，拖累了跳水救人的好人？
  有多少个跳楼自杀，结果那血腥可怕的场面，让很多人成为了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又有多少人，哭哭啼啼，引起了关注后，又乖乖下来，他倒是达成了自己的某种目的，可是又有多少人，却因此受累。
  他不是觉得活不下去是缺少勇气，多么丢人的事情。
  人，可以逃避，但，不要透支他人的善良。
  所以，随他们吧。
  不过，没走两步，方哲停了下来。
  他现在的视力很好，其他站在操场上的学生可能无法看得清楚楼顶上那名女学生的面孔，但他能够看清楚，非常清楚。
  脑海中，好像对这个长相很熟悉。
  再度抬头，确认了几眼，方哲才想起，这不是那个谁嘛！
  守在校门外的警察，安保人员，收到学生的消息后，全部赶了进来，一些隐藏在学校内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出现。
  操场上围观的那群人，被劝离到较远的地方。
  继续围观。
  有工作人员开始上楼要劝阻；有工作人员匆忙拿出了消防救生气垫，开始充气；还有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在底下好言相劝。
  似乎，一切行动过程是那么的丝滑，就像是演练好久一般。
  方哲低头沉思。
  他在想，楼上那个谁，自己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章节目录 第170章救人
其实，如果楼顶上站着的那个考生，是个陌生人。
方哲只会隐藏在围观人群的末端，然后叹口气，为了自己无法达成今日目的而感到可惜。
然后，快速离开。
回家继续看剧。
一点也不会在乎，楼顶上那个想要跳楼自杀的人，最后到底有没有死成。
但现在楼顶上站着的，不完全算是陌生人。
虽然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但毋庸置疑的是，对方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听了将近三年的课。
兴许，是那一场火，将班级烧得面目全非，引起了方哲心中的某些触动。
兴许，是十几具黑如焦炭的同学尸体，还有他们身上唯一没被大火烧毁，保存完好的校园胸卡，那胸卡上的照片，都很好看。
也或许，是林海霞的父亲得知了自己女儿也是死者之一时，所展现出的那种无力，悲痛感，如浮萍一般被人群淹没。
方哲觉得，不管站在顶楼上的那名女生是一时想不开，还是早就决定如此，他都想要救下对方。
大不了，如果对方真的一心寻死，他可以私下帮个忙。
拿定主意，挤过围观的人群，他朝前方那些警员走去。
前方，有一个正在指挥现场行动的警官，那可是老面孔了。
陈海峰心里，有些难受。
他自己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所以得知要跳楼的是名女考生时，难免将自己代入了进去。
另外，他又庆幸一切都有所准备。
上头最新下达的那些指示，果然不是随便下的，可以算是料事如神。
他之前还觉得，那些指示有些无端端增加工作量。
比如救护设备要提前备好，救人措施要提前演练，警卫人员数量要大大增加。
在高考还没开始的日子，他们就紧锣密鼓的加急训练这些相关内容。
他当时还挺纳闷，往年高考都不这般，也没出什么岔子，怎么今年就这么紧张了？
甚至，不单单是他们，就连来参加高考的考生，也比往年新增加了一些东西。
比如在最后一场考试考完，考生都要额外做一张关于心理检测的试卷，将近一百道题，全是多选项，还没有一个统一答案。
最重要的是，这项心理检测试卷的结果，会严重影响到报考学校的录取。
全国统一。
不过陈海峰觉得，现在也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他再三确认行动的部署，还好，没出什么纰漏。
只是楼顶上那名女考生，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一切，都还不太好说。
正当陈海峰很紧张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叫他。
一回头，就见到一个长相清秀，让人看着很舒服的，一张熟悉面孔正冲自己微笑，而那个人，正同时被两名警员拖着。
“唉，陈警官呐，好久不见啊，是我，我！”
方哲本来想招手，但奈何左右两边的警员死死抱着他的手臂，实在是腾不开手。
陈海峰眉头一蹙，他发出疑惑声：“怎么是你？”
他一边奇怪，一边招手示意那两名警员松开，顺带还瞪了那两警员一眼。
大庭广众之下，后面还有那么多学生看着，成何体统！
那两警员也很委屈，一个莫名其妙的学生冲上来就说要见陈队长，这种局面下他们肯定不能随便放人进来，所以只能拦住。
哪知，这学生看似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文文弱弱，那力气却大得跟牛一样，二话不说就往里冲，他们两个人合力，不但没有拦下这名学生，甚至就这样直接被拖行到陈队长的面前。
想到刚刚那场景，一个学生被两个成年男性抱着，却还能拖着两个人向前迈步走，心里就憋屈。
见到那两名下属离开，陈海峰抬头看了一下楼顶上的进展，有些急切冲方哲问道：“你是有什么事？”
他知道方哲的身份，虽然杨海鑫当初没有解释那么多，但他心里还是有数。
这个小家伙，应该已经加入了那个组织。
只可惜这是两个系统，陈海峰无法得到一些准确的信息，关于那组织的成员，相关档案会全部从他们警局的数据库里抹除。
比如，眼前这个人的。
方哲头冲着楼顶的方向动了动，继续笑着：“陈警官，楼上那人我熟，我保证可以把她平安无事带下来，让我上去吧。”
“你？”陈海峰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在权衡。
照理来说，这种事情不应该由异常犯罪处理局来插手，并且他个人一直就对这个民营组织保持着观察，担忧的看法。
方哲双手插兜，故意摆出一副很自信，也很无所谓的样子，道：“陈警官，虽然你们一切工作都做得很好，但能保证百分百嘛？救护气垫虽然已经充气完毕，但占地也就这般大，如果楼顶上站的人是我，而我又恰巧一心想求死，完全可以往没有防护的地方跳下来，多走几步就是了。”
“但如果是我上去，我明确告诉你，我能百分百救下她。咱们两家虽然是不搭噶的部门，但你别忘了，咱们肩膀上那可都背负着伟大的使命，咱们衣服的背后，都统一刻着两个无形的大字，正义！”
青年摆的姿势，一副很拽的模样，但他的话，却好像很热血。
如果这个人要是老成些，年龄再大些，他刚刚的那番话，陈海峰听完兴许就会觉得内心一阵波澜，但现在看着对方清秀，有些娃娃脸的模样，怎么就觉得是那般的怪异。
正当陈海峰密切关注楼顶上的发展，心里还在纠结的时候，手上持着的黑色对讲机，传出了急促的话语。
“报告队长，对方情绪激动，安抚效果很差。而且她很警惕，后方隐藏的同事不但很难接近，并且还被发现了，请问现在该怎么办？”
陈海峰咬肌动了下，还没回复。
方哲抓住机会，正好补刀：“陈队长，让我上去吧，给我十分钟就好。不过，你得把你的人全部撤下来，毕竟有些东西，我们不太好让太多人看到。”
“那些围观的吃瓜群众，让他们全部离开学校，操场就留一个救护气垫就好，其他工作人员也一样，通通撤离，一个不留，包括你。”
“快点拿主意吧，人命关天，随时都可能突发意外，兴许咱两聊到下一句的时候，你就能听见扑通一声，然后血花四溅。”
陈海峰脸色慢慢凝重起来，他的双眼直视着眼前的青年，看着对方如此胸有成竹，他持着对讲机的手，抬了起来。
“各小组听我指示，将围观学生全部带离学校，越远越好！楼上的人员三分钟之内全部撤下来，五分钟内全员离开！操场上一个人都不准留！”
章节目录 第171章 医者不能自医（惊！4100字。）
高楼顶层，其实并不凉快，反而让人更加燥热。
李粒粒哭过的眼角，此时又红又肿，被太阳照晒后，有着火辣辣的疼痛感，像是伤口上被撒了盐巴。
她站在最高处的墙沿上，只要在往前踏出一步，整个身子就会坠下去。
原本，她是这么打算的。
只是当她望向下方的时候，看到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如同蚂蚁一样，那种视觉上的冲击，让她害怕了，退缩了。
一时间进退两难。
来劝她的人，想要救下她的人，起到了反效果，让她情绪激动，李粒粒差点真要跳下去。
然而，那些人却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不说，直接走了。
这让李粒粒站在高处，脸上扬起了一抹惨笑。
她觉得自己被放弃了。
或许，这个世上真的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努力了三年，到头来，收获的却是这般。
查完答案后，和同学对完答案后，就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父亲又会说她只是个废物，只会丢人现眼吧？
母亲又只会躲在一旁难过哭泣，恨铁不成钢吧？
真的，一切就如同邻居大哥哥说的那样。
人间不值得。
李粒粒慢慢闭上了眼，她想让自己尽可能的优雅，哪怕现在是上演一出独角戏，没有任何观众，她也想走得漂亮些。
左脚，被她往前稍稍移了点位置，身子却抖得越来越厉害。
鞋尖已经悬空，只要在往前移几厘米，摇摇欲坠的身体就会自由落体。
“喂，同学，好久不见，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哈。”
熟悉的声音，那温柔的声音，那想念过的声音，突然就出现在身后，让李粒粒差点没站稳，摔了下去。
她慢慢回头，看到了那个曾经想起，都会让她不经意脸红的男孩。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被保送，不需要来参加高考吗？
是老天眷顾嘛？让我死之前的最后一眼，还能看到他，这不是在做梦吧？
李粒粒想了想，再度委屈的哭出声来。
她觉得，有些丢人。
方哲站在那，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很尴尬。
他其实不擅长安慰人。
其实如果按照他的性格，他反而会说，要跳就麻烦快点，别在这耽误事。
要么好好活着，要么赶紧去死，他是这么觉得的。
但现在这样说明显不合时宜，兴许说完后，人家真的跳下去了，自己反而成了间接杀人凶手。
就这样，女生站在墙沿上抽泣，男生静静在一旁看着。
谁也没有说话。
半晌，方哲问道：“那个，我能冒昧的问一下吗，你为什么想要轻生？因为考试失利？失恋？”
后面那句“还是你家里谁去世了”的话，被闷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
李粒粒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她其实，心里也没有正确答案。
好像自从和新搬来的邻居说上话后，她就一直觉得生活很压抑，很丧。
直到这次考试失利，她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忽然就崩溃了。
就像是那根紧绷的弦，支撑着所有的线，断了。
然后脑子一热，就来到了天台。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迟迟没有鼓起勇气真的迈出那一步。
她其实自己也很纠结。
想死，却又不敢死。
方哲默默地看着她，想了想，开口道：“人呢，很多时候是脆弱的，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积积累累，就会有很多心结，就算你想告诉你的家人或是朋友，他们未必能理解你。所以人最重要的学懂一件事，就是要懂得调息自己和爱护自己。”
话到这，他一顿，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以为，我会这样说？会这样劝你？”
“其实真的想要自杀的人，是听不进任何大道理的，因为道理大家都懂，却依然过不好这一生。”
“我刚刚说的那段话，是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是电影里男主演说出来的。但是呢，说出这段台词的那名男演员，在好多年前的愚人节那天，选择了跳楼自杀。”
“你知道吗，根据科学研究表明，跳楼的致死率高达93.4%，感受死亡慢慢来临的痛苦时间，是在4.56分钟。而痛苦程度，达到了17.78。这种痛苦程度，相当于所有自杀方式当中，中下等。”
“之所以致死率这么高，痛苦时间也不算长，但痛苦程度还是这么高，是因为有很多选择用跳楼作为自杀方式的轻生者，往往在下坠到一半的时候，就会后悔，非常后悔，但他们却来不及了。”
“所以你如果选择跳下去，大概率会在半道中后悔，然后啪叽一声，你可能还有一两分钟感受一下死神抚摸着你的身体。死相，很惨，一点也不美观。”
“而我作为你生命最后一刻的见证者，明年这个时候，如果我还记得，或者有空，可能会来天台上，放一朵白色菊花。”
方哲说到这，有些惋惜的，真诚的，又道了句：“林海霞的尸体，我见过，烧得我都认不出来了，是真的丑。”
然后，他就闭上嘴，静静看着对方。
其实他到现在都记不起来，这名女同学到底叫啥名字。
三年来，好像说过的话都没超过两句。
对对方的唯一印象，就是脸上的青春痘有些多，有时候不经意间瞄到，会发现对方在偷偷看自己。
但他没往心里去。
李粒粒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声。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忽然响起了那名邻居，他之前所说过的一句话。
“人生有三，爱情，理想，远方。听者有三，孤独，平庸，落魄。”
他说，李粒粒作为他的听者，是平庸的。
李粒粒又觉得，自己此时作为方哲的听者，是落魄的。
这种场面下，能够见到曾经朝思暮想的人，是幸事。
但这种场面下，被他所见，也是不幸。
她抬起头，用手背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想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没那么丑。
随即，尽可能的，挤出一丝微笑。
“谢谢你，方哲。”
李粒粒说完这句话，身子直接向后倒去。
“唉，我就知道会这样。”
方哲叹了口气。
他在对方擦眼泪的时候，脚跟就已经开始蓄力，直到对方那句话脱口之后，便往前疾奔。
三步化作两步，方哲还是抓到了李粒粒的手。
还好，对方挺瘦的，没那么重。
其实他之所以敢跟陈海峰保证自己百分百能救下对方，就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着足够自信，能在第一时间对对方的任何举动做出应对。
距离，是刻意保持在对方能够接受，自己也能快速到达的长度。
至于那些场面话，该说还是要说的，尽管用处不会很大。
方哲从一开始，就猜到了对方终究还是会选择这一步。
就算对方前期迟迟没跳，是因为恐惧，后悔。但当自己出现的那一刻，就相当于把对方推下深渊。
很简单，就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凶手持刀往往并不打算砍下去，这时候就因为旁人大喊一句：“不要啊，住手啊”之类的话，刀也就下去了。
就像是街边没人，你不小心摔倒，拍拍屁股也就站起来了，不会觉得尴尬啥的，顶多骂上几句。但如果街边要是有人，你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也像是小孩子学走路摔倒，要是旁边没人，亦或者你看到了装成没看到，他也就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但如果你很关切的询问一句，那孩子大概率会哇的一声哭出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独自一人，和有旁观者，往往是有差别的。
若是学校里一个围观者都没有，李粒粒兴许也不会选择跳楼。
这人呐，很多时候，就是单纯的希望自己有个观众，有些时候，却又不希望有观众。
一个字，贱。
方哲的出现，就像是彻底切断了李粒粒的退路，她会觉得自己如果乖乖走下墙沿，反而很尴尬。
所以，她只会选择，真的跳下去，不带遗憾。
其实就是自尊心在作祟。
悬空的女孩子，手臂被方哲牢牢抓住，对方还在哭喊着，诸如放开我之类的话。
方哲看着对方低下头痛哭的模样，问到：“跳下去的那一刻，你后悔吗？”
对方没有回答，仍在哭泣。
他慢慢用力把对方往上拉，女孩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
“人，都撤出去了，目前学校里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所以不用觉得没面子啥的，比起生命，面子不算什么。”
李粒粒被拉了上来，直接抱着方哲就开始哭。
弄得，他很尴尬。
方哲其实真的很想说句：“大姐，鼻涕眼泪别掉在我衣服上啊。”
但想了想，这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双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只能高举着，像是要投降。
这抱着对方也不是，不抱好像也不应该。
很纠结。
其实方哲一直觉得自己很理性，理性得近乎无情。
也确实，不管面对什么情况，他都会冷静，理性的去分析问题，去权衡利弊。
很少会被感性影响情绪和对事物的判断力。
他漠视生命，对亲情观看得也很淡薄，也不会随便相信别人。
比起人，他更喜欢狗，起码狗比人真诚。
所以如果这跳楼的人不是自己同班同学，他真的不会管这件事。
救人，不代表他有爱心，或者是情感丰富。
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想做，便做了，就这么简单。
但，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觉得的？
此时，女孩抱着男孩哭，男孩脑子里却在给自己找一个为什么要救人的理由。
也许是哭累了，李粒粒松开怀抱，低着头，也不好意思直视对方，声音很小的开口：“真的谢谢你，方哲，谢谢你救了我的命，你很善良。”
“善良？”
听到这个词，让方哲有些哭笑不得。
流浪女的执念是找寻自己失踪的孩子，但在第三病院里，方哲为了活命，试探性的喊了人家妈妈，用欺骗的方式，让自己逃脱。
高医生当着他的面用手术刀自尽，他不但破口大骂，还用脚一直踹对方的尸体，哪怕回归现实世界，他也一直在想如何弄死对方。
和别人一起结伴，往往都只是为了关键时刻，能利用对方当垫背的替死鬼，给自己增加逃脱的时间。
只因为单纯的想替雨衣男报仇，就设计陷害建筑工人阿强，让对方下半辈子都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
这，叫善良？
真正表露出真实情感的时候，只有两次。
一次是刘亮家里着火，他以为刘亮还在里边。
那个时候，大部分的情绪都不是平常时候的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担忧。
另一次是看到郑思明躺在病床上，不知道能不能平安活下来。
他是真的生气，主动请缨去处理鹭岛市的事件。
其他时候，方哲都是戴上面具，装的，不管是笑，还是其他任何情绪。
特别是面具戴久了，导致哪怕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会去伪装自己。
这样的人，配的上善良一词？
想到这，方哲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尽是冷漠。
“我真的一点都不善良，我希望我讨厌的人早点去死，骂我的人嘴巴烂掉，从来没有原谅过谁，说原谅只是想让自己看上去大方一点。也没有多喜欢小孩子，恰恰相反，我特别讨厌熊孩子，在外边逗小孩只是为了让自己显得有爱心。其实我喜欢动物胜过喜欢人，我就是个内心阴暗又卑劣的普通人罢了。”
“救你，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和道德，善良，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是心血来潮，所以你不用感谢我，也不用感动。”
“我一直认为，人世间的一切烦恼，皆是自找。所以，如果真的活不下去，我其实很建议早点投胎，下辈子就别做人了。但，希望你下次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真的想死，麻烦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孤零零的自我了断就好。”
一字一句，很缓慢，也很扎心。
李粒粒呆滞的站在那，一时连哭泣都忘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被救下来，就是个错误。
不，准确来说，自己产生轻生这种念头，就是个错误。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个时候却联想到了别的问题，邻居那个大哥哥，似乎也需要被人拯救。
委屈的双唇明显在颤抖，她鼓起勇气，还是开了口。
“方哲，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不能。”
“。。。”
章节目录 第172章 抑郁症患者
这是在一间屋子里。
房屋内光线明亮，家具摆设干净整洁，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江仟坐在书桌前，正捧着一本《活下去的理由》津津有味的读着。
桌上，摆放着一盏茶盅，一碗装满褐色茶汤的白色茶杯，和一碗空的茶杯。
两个茶杯下方各有一块很精致的木块当作茶托。
在茶杯的右侧，一只开嘴三角蟾蜍外观的香炉口中，立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线香，烟雾缭绕，香气扑鼻。
正中央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上，有两个小巧的黑色蓝牙音箱，正在播放着歌曲。
“想过离开
以这种方式存在
是因为那些旁白
那些姿态那些伤害。”
舒缓的歌曲，慢慢唱着。
书本，音乐，饮茶，焚香。
江仟觉得，生活就应该有些仪式感，像现在这种较为高雅的氛围，他很享受。
哪怕，门外响起的门铃声打破了这种氛围，他仍是这么觉得。
合上书籍，男人起身朝大门走去，嘴角噙着笑意。
站在门外的方哲，不耐烦的又按下了门铃，他看着身旁双眼仍然通红的李粒粒，有些无奈。
她说，隔壁新搬来了一个二十八、九岁的男人，自从和他接触后，就觉得生活没有念头。
她说，希望方哲能够和这个新来的邻居聊聊，或许能够帮助对方打消那种很丧的想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有脸寻求对方的帮助。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方哲直觉认为，这个男人似乎有点问题。
门，打开了。
一米八大高个的江仟就站在屋内，头发烫卷，皮肤白皙，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一个妥妥的，偶像剧邻家大哥哥的模样。
嗯，男二号的那种。
当江仟看到门外站着的陌生男生，表情愣了一下，对方，似乎有些年轻。
又看了一眼那名女生，以及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们，有什么事吗？”
江仟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笑意不减。
但不管对方表现得让人多么舒服，方哲对他的第一印象始终不好。
兴许，是对方个子好高，兴许，就是没有眼缘吧。
李粒粒赶紧开口，略带歉意：“那个。。。”
“有事找你。”
方哲直接打断了身旁女生的话，径直朝屋内走去。
见到陌生人如此大摇大摆走进自己家，江仟没有恼怒，也没有阻拦，反而是让开了位置。
李粒粒见到方哲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走进去，连忙想跟上去，却见到方哲突然回头，手指着隔壁：“你家在那边。”
说完，方哲便将门顺手带上，仿佛他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
站在门外的李粒粒，看着关上的房门，一脸懵逼。
一走进屋内，方哲便闻到了一股熏香的气味，沁人心脾，应该是檀香。
他当即，立马，很果断的，屏住了呼吸。
他怕这是迷幻香或是什么安眠香。
脸色有些不好看。
江仟见状，笑着摇了摇头：“别怕，这只是普通的熏香。”
他本来是想着，故意不说，看看对方能够憋气多久。
但还好，江仟没有这样做，否则方哲大概等上三秒，就会叫出夏燃。
正常呼吸的方哲看了一眼打开的窗户，算是放心，他直接坐在了客厅的沙发，视线正巧落在了卧室的书桌上。
听着音乐声，他微微抬头：“你在等人？”
江仟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走进自己的屋内，将那茶盅和茶杯陆续拿了出来，还有那插着快要燃烧完毕线香的香炉。
本是空着的茶杯，被倒满了半温的茶汤，配上木托移到了方哲的面前，方哲在对方倒茶的时候，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三下。
这是“叩手礼”，同辈间三下即可，表示对倒茶者的感谢。
海西城作为产茶，饮茶的大城，这种茶桌上的礼仪，谁都自幼耳濡目染，默默遵守。
江仟看着对方并没有立马拿起茶杯饮茶，也没说什么，依旧含笑平静道：“等的，不是你，也可以是你，你身上，有他的气味。”
方哲翻了个白眼，他有点讨厌这样文绉绉的说话，双手直接往靠背上一耷拉，摆出一副大佬的坐姿，直言道：“我是个有话直说，很坦诚的人，所以懒得跟你卖关子了。”
“我叫陈杰龙，是李粒粒的同班同学，听到她对你的描述，我猜，你是失控者吧？”
从学校天台往这边走的路上，李粒粒描述过关于这个新搬来邻居的事情。
有一次李粒粒在和自己父亲吵完架后，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当时是大半夜，她也不知要去哪里，就只好躲在楼道里埋头哭泣。
是江仟闻声而来，将她邀请到了自己的家。
对于突然出现的温柔大哥哥，李粒粒知道这是新搬来的邻居，当时这个人搬来时，还特意去她家里敲门拜访过，甚至还送了点小礼品。
她的妈妈，对这个男生赞誉有加，所以印象深刻。
接过江仟递来的纸巾，李粒粒觉得反正就在自家隔壁，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也就卸下了防备。
那天晚上，他们两聊了很多，氛围很好，却又很奇怪。
因为李粒粒发现，江仟虽然温文儒雅，说话慢条斯理的，但说出来的话语，总透着一股很丧的意味。
就像是深夜十二点打开网抑云，看着评论区里的那些留言一样。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而不是，生吃个人，我很抱歉。
哪怕后来李粒粒回家，江仟的一字一语，总是会不经意间在脑海中回荡。
这留宿在对方家里，还被人照顾了一晚，肯定是要回礼的，李粒粒家教很严，自然不会失了这方面的礼仪。
所以回到家后的第三天，她便买了礼物去邻居家里拜访，然后，又是一次长谈。
可不管江仟说什么，哪怕是一句简单的，“你吃了没？”，李粒粒都觉得，他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都沾上了忧郁的格调。
她慢慢的，就觉得人生失去了乐趣，从原本彩色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画。
听完李粒粒的描述，方哲便想到了几个词，关于失控者的几个词汇。
磁场波段，磁域能力。
人的言语的确能影响别人的心情，但只是两次接触，就让人对生活没了念头，这要么是个洗脑大师，要么就是个失控者。
所以方哲决定走一遭，毕竟这是在鲤城市，毕竟他挂着异常犯罪处理局搜查官的头衔。
这要是知道了还当成不知道，杨海鑫兴许会扒了他的皮。
于是，他来了。
听到对方直言不讳的说出“失控者”这三个字，江仟也懒得伪装，他直视对方透着冷漠的眼眸，轻笑道：“我叫江仟，是名重度抑郁症患者，你有空，听听我的故事吗？”
方哲摇头：“哦，没有，没兴趣，谢谢。”
章节目录 第173章 我很好，我是这么觉得的。
我并不伤心。
但我也不是真的开心。
白天我可以微笑，和别人开玩笑。
但有些时候，当我一个人在晚上的时候，我不明白自己什么感受。
我很好，我是这么觉得的。
江仟，真的是这么觉得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他也不知道。
兴许，是那次坐在床头上抽烟，从下午一点，抽到了傍晚五点，一地的烟蒂，发干疼痛的嗓子，和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的状态。
兴许，是那几次，夜里失眠睡不着，白天却嗜睡，哪怕睡了二十多个小时，都还是不够，是那昼夜颠倒的日子。
兴许，是毫无饥饿感，望着自己最爱吃的宫保鸡丁盖浇饭，却只吃了一口，就全部丢弃，觉得自己饱了。哪怕一天下来，就只吃了那一口饭的，食欲。
总之，就像是平淡无奇的日子，按部就班的日子里，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得匆忙，来得快速，却不知不觉改变了许多。
没有管方哲同不同意，江仟开始自说自话起来。
“其实我原本做的工作，是在申城做金融的。操盘手，你知道吗？”
“客户信任我，然后往账户里投钱，我们帮他们产生收益。但，似乎我太倒霉了些。”
“最早做电话销售卖保险的时候，业务员可以通过忽悠，夸大收益，夸大保障内容，来获取大量的订单和提成。而等到我干这行的时候，已经过了忽悠的阶段，上头规定的很严，电话有录音，收益不能欺骗，偏偏我去了，就这样。”
“然后我转成了操盘手，可搞笑的是，最顶峰的牛市，过了，变成了熊市，大盘都跌破了。”
“客户投资的钱，每天都在亏损，我打电话过去想要道歉，他们却反过来安慰我，说小江啊，没事的，投资有赚有赔很正常。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明明是我害他们亏了钱，他们却反过来安慰我。”
“后来，我又转行了，两个行业不景气，我也无能为力。然后我经过同事介绍，接触到了另外一种投资，做什么原油，沥青的买卖，可做了半个月才发现，那就是个骗人的玩意儿！”
江仟将面前的茶杯拿起，一饮而尽，仿佛他喝的不是茶，是酒，是忧愁。
方哲静静地听着，警惕性十足，因为他发现，房间虽然很明亮，哪怕已经接近黄昏，光线仍然充足，但屋子里却始终透着一股阴冷，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他的毛孔里钻。
眼前这个人，不寻常。
茶喝了两杯，都是一饮而尽，江仟继续道：“我给你，再说个故事吧，我朋友的。”
方哲微微歪头：“我不是来听故事的。”
“可是我现在的职业是一名作家，我有的只有故事，而我要等的人，还没来。”
“如果你想对我动手的话，随意，我没有什么能力，根本不能反抗，也不打算反抗。”
江仟靠在沙发上，眼眸平淡如水，没有任何慌乱。
方哲翘起个二郎腿，身子微微前倾：“可是你却影响了别人，你的隔壁邻居，我的同学，就是因为你，今天考完试爬到了学校顶楼，想要自杀。”
“这，怪我吗？是我强迫她跳楼的？”江仟发出耻笑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继续反驳：“成年人最大的崩溃不是重压之下的情感爆发，而是爆发后拼得遍体鳞伤却依旧输给了现实。你真的觉得，就凭我的三言两语，粒粒就会自杀？”
“她的父亲，对她异常的严格苛刻，对她的称呼是废物，对她的一举一动都毫不关心，这对父女隔三差五就会大吵一架。李粒粒，已经趋向于失控。”
江仟，说的没错，李粒粒的父亲不知道是重男轻女还是扮演的就是严父的角色，他的步步紧逼，让自己女儿根本喘不过气。
有一次，李粒粒和同学出去玩，晚上九点回家，其实并不算特别晚，但她的父亲，就站在门外，然后给了李粒粒一巴掌，说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还有一次，李粒粒模拟考试成绩比之前好，她一回家就跟自己的父亲报喜，却得到一句不冷不淡的，“就这点出息，我怎么有你这么废物的女儿？”
作为失控者，作为邻居，江仟能够感觉到，李粒粒的情绪很不正常，围绕在她周边的磁场波段，日益剧烈，越来越扭曲。
方哲，却没办法感知到这些，因为他从某种意义而言，不算是失控者，除非是夏燃这个人格，才能感应得到关于失控者的磁场波段。
“所以，你是故意接近她，然后给她渲染这种抑郁的情绪，让她想不开？”
方哲发出疑问后，立马出言否定了自己。
“不对，问题不是在你说的话语上，应该是接近你的人，都会被你的情绪感染，产生同样抑郁的念头。你就像是病毒，一个感染源，但凡接近你的人，都会被感染。”
说完这话，方哲紧盯着对方，在犹豫要不要叫出夏燃。
“感染源？这个形容词，好像很贴切。”
江仟笑了笑，他觉得，对方说的一点都没错。
主卧里的歌曲，仍然在播放，一直在单曲循环。
江仟在这期间给茶盅换了一泡新的茶叶，顺带重新烧了壶热水。
方哲双眼微微眯起，他试探性的问道：“类似李粒粒这种情况，你应该不是第一次做，作为处理局的一级搜查官，我有必要问你，你到底这样做了几次，害了多少人。”
他这不是在威胁，也不是悲天悯人式的，说什么大义的话。
他只是在权衡，自己到底要不要叫出夏燃，毕竟他现在对于对方的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而且对方提到过，他还在等一个人，方哲直觉认为，那个人，是自己认识的，所以他不敢轻易出手。
毕竟，一旦夏燃被叫出来，屋子里只会多一具尸体。
万一闹个乌龙，对方是自己人，那就太好玩了。
杨海鑫坐镇鲤城市，还有失控者敢明目张胆的这样放肆，除了之前的刘亮，好像就没听说过还有谁。
所以，江仟等的人，应该是处理局的。
听到对方大义凌然的话语，江仟不屑的笑了笑，反问道：“你会记得你吃过多少块面包吗？”
言外之意，他这样做过的次数，数不胜数。
方哲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八块，小时候的记不清楚，长大后就吃了八块。我很少吃面包的。”
“。。。”
江仟用手指头挠了挠脸颊，缓解了一下尴尬：“我这只是个比喻，不管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希望你能听完我朋友的故事，好么？”
方哲不解：“你为什么总想让我听故事，你朋友的故事关我屁事？”
“因为我要等的人，还没有来，不说故事打发时间，我怕你会忍不住对我动手，我觉得你，似乎很讨厌我。”
“自信点，把似乎去掉。”
“呵呵，先听我说完故事吧。”
江仟将早就烧开了的热水，倒在了茶盅里，然后将第一泡铁观音的茶汤，倒掉。再用镊子将方哲那杯早就凉却了的茶汤倒掉，续上了一杯热的。
方哲看着对方行云流水的操作，以及那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杯，嗅着清新的茶香，他依旧没有拿起茶杯，甚至这次连叩手礼都懒得做。
“茶凉了，就不好喝了。”江仟伸手指了指茶杯。
“我怕茶水有毒，要说故事就赶紧。”方哲摇了摇头，继续靠着沙发，摆出一副大佬的坐姿。
江仟无奈的笑了笑，只好说起他朋友的故事。
“我朋友很少，特别少，兴许是我特殊吧，接触我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他这句话一出口，方哲便产生了想要离开这间屋子的想法。
“你放心，我指的是，长时间接触。”
江仟解释完，继续道。
“我之前，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你应该也会有类似这样的朋友，好像每个人都会有。”
“我们俩，从经常聊天聊到凌晨两点，到一天要聊两个小时，到一天只聊两分钟，到‘一周前’，到过年问候，到不再联系。”
“后来，这个小我两岁的朋友，听闻他过世了。”
“我挺伤感的，我没想到最后跟他说的那句同乐，真的变成了最后一句话。”
“然后，我决定去给他扫墓，他是个酷爱打游戏的人，也爱吃肯德基的炸鸡腿，我就去纸扎店买了好几台纸糊的笔记本，和真的炸鸡腿。”
“鲜艳的假花缠满了整个墓碑，照片里的他，依旧是带着笑意，墓碑上只有一段短短的文字，和周围其他工整的墓志一点都不同。”
“我很好奇，这个拥有有趣灵魂的朋友，会写什么内容。”
“当我瞅近一看，上面是，‘求复活甲一件。’”
“我当时觉得很好笑，想要笑却不敢拍照，正巧纸糊的笔记本很轻，不小心滑落在墓前烧纸的供碗里，灰烬撒了一地。”
“有些不好意思的我，立马伸出手想要去清扫，结果无意间看见石碑的右下角，还刻有一行小字。”
“没有就算了。”
章节目录 第174章 代号，“千面”方哲
江仟的故事，讲完了。
平淡中，带些唏嘘。
他最后还补上了一句：“这世上，又少了一个有趣的灵魂。”
方哲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最起码，他曾经存在过，并且准确来说，是这个世上，又多了一个有趣的灵魂，不是么？”
对话到这，便止住了。
江仟正坐在沙发上，注视着对面摆着一副大佬坐姿的人。
像是，在等待什么。
方哲眉头皱了一下，他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好像有什么阴寒的东西，正透过他浑身上下的毛细孔，拼命往里钻。
而精神世界中，有一扇门，就这样突然打开了。
快到让人猝不及防。
里边，如万里冰封一般，全是望不尽的雪花与冰块。
他那双透着冷漠的眼神，开始空洞起来，随即又转成清澈，透亮，好似婴儿般那样。
“咦，有茶啊，正好口渴死了。”
杜笙想都没想，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喝完后，他仍然觉得不过瘾，一把手抓起那茶盅，茶汤顺着倒水口往嘴里送。
这下喝完一大口后，他吐出舌头，五官挤成一团：“略~有点苦。”
江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拿起水壶往茶盅里加水。
当他看到眼前的男人作势又要拿，伸手阻止道：“等会，水还有点烫。”
“喔。”
杜笙嘟起个嘴，有些不开心，伸出手指头在光滑的桌面上画着圈圈，小声念叨着：“画个圈圈诅咒你。”
就在此时，门铃声正巧响起，江仟笑眯眯的看着沙发上划拉桌子的人，迈出大长腿前去开门。
门打开后，戴着渔夫帽，叼着根烟的杨海鑫直接歪头，透过江仟的耳朵旁，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偷偷拿起茶盅喝水，却被烫到直吐舌头的杜笙。
“这啥情况嗷，我不是叫你这几天隐藏好，别跟任何人接触。”
杨海鑫直直走进屋内，打量着杜笙，就像是在看什么新大陆。
杜笙，也有些好奇的看着杨海鑫，似乎觉得这流浪汉有些眼熟。
门被关上后，江仟走到了茶桌下方，又拿出一个茶杯，用热水烫过，倒上了新茶。
他将杯子放置在木质的茶托上，移到杨海鑫面前，道：“我来到鲤城市的时候，看到这里的磁场波段最混乱，便来看看。隔壁那小女孩，继续放置不管的话，很容易成为失控者，我便花大价钱租在了这里，想要帮你解决。”
他的话，很轻，也很温柔，却夹藏着冷意。
杨海鑫吐出一团烟雾，似笑非笑的问道：“嗷？你所谓的帮我解决，就是让人家还没成为失控者前，自己去跳楼？你就不怕对方下坠的过程中，突然变成了失控者，那后果可就严重了嗷。”
江仟不置可否：“不一定，变成失控者是需要时间的，等她大脑还没完全变异的时候，就已经后背着地摔死了，就算她成了失控者，也只是一个，无法动弹，任人宰割的失控者。”
“再说了，如果我不管，等那小女孩变成失控者后，迎接她的，不比死亡更残忍？你们处理局会对她网开一面？精神研究中心不会在她身上划上几刀？就凭缘时铭那个科学疯子，他不会给李粒粒做开颅手术，我当场把这个茶杯吃下去。并且，收容所里，是人过的日子？”
对于江仟的质问，杨海鑫没有反驳，他只是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继续打量着杜笙。
兴许是被盯得有些发憷，杜笙起身就要走，却被杨海鑫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连忙挣扎，大喊着：“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妈妈，妈妈！”
瞧见这个熟悉的长相，熟悉的身体，此时却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大哭，杨海鑫只觉得好笑，他甚至掏出手机，开启了录像功能。
江仟一手抵在沙发扶手上，撑着自己下巴，看戏。
“给你一分钟时间，介绍自己嗷。”
杨海鑫把摄像头对准杜笙，语气有些强硬，脸上却在憋笑。
“呜呜呜。”
杜笙身子颤抖着，捂着脸哭泣，屋内的磁场波段，越来越强烈，甚至导致杨海鑫手腕上佩戴着的手表，都发出了警报声。
“哭？哭也算时间嗷！”
杨海鑫没管那吵人的警报声，继续厉声呵斥。
“我。。。我叫杜笙，我妈妈说我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所以叫我杜笙。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这，你们能不能让我回家，我想回家找妈妈，呜呜呜。”
他，开始蹲在地上，抹眼泪。
杨海鑫心满意足的关闭了录像功能，然后拍了拍蹲在地上人的肩膀：“谢谢你的配合嗷，乖孩子，别怕，我们不会打你，好好睡一觉吧，睡醒，或许就能见到妈妈了。”
一团又一团烟雾，包裹住了杜笙的身体，闻着那恶臭的香烟气味，杜笙只觉眼皮沉重，慢慢闭了下来。
杨海鑫一把抱起昏睡中的方哲，将他平放在沙发上，然后转头没好气的对江仟问道：“咋回事？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怎么回事，他自己送上门的。而我只是想看看，短短一个月间，就处理了数起大事件，在失控者圈子里，赫然崛起的实习搜查官，大名鼎鼎的‘千面’，是个何许人物。”
“没想到，倒是看了一出好戏，我能感觉到这家伙，他体内藏了不少宝藏，就等着人一一发掘出来。”
“不过你知道吗，方哲这个家伙，确实如传闻中的那般有趣，他以为我不认识他，你猜猜他一开始叫自己什么名字？”
江仟坐着的姿势变化，捂嘴偷笑，见到杨海鑫没搭理他，只好公布答案：“他厚颜无耻的说自己很坦诚，然后说自己叫陈杰龙，哈哈哈哈。”
“。。。”
“那看来这小子和郑思明关系挺好的嗷。”
杨海鑫这样在心里想着，却仍旧没有作声，只是在那一个劲的抽烟。
江仟呡了一小口茶，透着茶杯边沿，饶有兴致的望着杨海鑫，继续道：“不过你刚刚那个做法，确实危险，这个叫杜笙的人格，虽然傻乎乎的，但你刚刚如果继续紧逼，让他情绪稍微崩溃一些，这栋楼瞬间就会化成齑粉，纵使你在，都护不住咱两的命。”
“这个家伙，是个不定时炸弹啊，放在身边，恐怕会很危险。”
茶杯，放下，江仟脸上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而是阴冷。
杨海鑫抽着个烟，半晌才慢悠悠吐出一句话：“咋，听你的意思，想帮我处理掉他嗷？”
听到这话，江仟立马摇手，表情很认真的说道：“不可能，我的磁场波段，顶多引出代表着他自身忧郁情绪的人格，至于处理，我觉得先死的那个人会是我。”
话到这，谁都不再开口，一个抽烟，一个品茶。
屋内的焚香，早就燃烧完了，音乐声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不再播放。
整件屋子，弥漫着杨海鑫不断吐出的烟雾，和烟臭味。
躺在沙发上的方哲，眼睛忽然睁开，他直视着天花板，只觉头痛欲裂，晃了晃脑袋，起身看着杨海鑫，又看了看江仟，握紧的拳头直接招呼了出去。
他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江仟把他的一个人格引了出来。
一个未知的人格。
对方，是蓄意而为！
只不过，拳头在半空中，就被一团烟雾挡下。
“我就觉得你很让人讨厌，你不是重度抑郁症嘛？不是活不下去吗？我帮你去死啊，来啊！”
方哲冲着就坐在面前的江仟大吼到，但不管他用了多少力气，这被烟雾捆住的拳头，死活都拔不出来。
就在他刚想叫出夏燃的时候，一个手机屏幕，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正在播放一段刚刚录制下来的新鲜视频。
杨海鑫持着手机，笑得很猥琐：“消消气，我把这视频删了，行嗷？反正你之前不是有提到过，想要让我们帮你看看其他人格是什么样的，现在正好出现了一个。”
手机，故意在方哲面前摇了摇。
“我妈妈说我是从肚子里生出来的，所以叫我杜笙。”
看着屏幕里，自己的那张脸孔，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像个幼稚孩童说着这样的话，方哲眼珠子都瞪大了。
“草率了！”
“他喵的，这个人格，以后打死都不能让他出现，太他瞄的丢人了！”
“难怪夏燃会这么讨厌这个人格，换我都想弄死他！”
半空中凝聚着的灰色烟雾，慢慢消散，就像是方哲心中同时消散的火气一样。
只见他松开拳头，朝门口走去。
既然杨海鑫已经来到这，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方哲觉得自己没必要留在这里，也实在没脸留在这里。
他开门的时候，怒瞪着杨海鑫：“记得视频彻底删除，最近删除那边，也要再删除一次！如果被我发现还有第四个人看过这个视频，我一定会把媛媛的骨灰掏出来扬了！”
“。。。”杨海鑫。
就在方哲左脚刚迈出门外，他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住了他。
回头，是江仟一脸的笑意。
方哲没打算理会，刚要离开，却听见背后再度响起了江仟的声音。
“方哲！希望你永远不会知道抑郁是什么滋味。”
章节目录 第175章 丢个灾厄出去
方哲走了，门被重重的关上，以表示他内心的不满。
“嗯，看来他也没很生气嗷，最起码走之前还懂得关门，是个懂礼貌的臭小子，早知道录完视频还得偷偷拍几张照片，存着不让他知道。”
杨海鑫说完，拿起茶杯一口喝光，然后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其实喜欢喝茶，但不喜欢用这么小的茶杯，而是喜欢用大的杯子，觉得这样才过瘾。
江仟，倒是喜欢这样慢慢的品茶，他觉得这样才有情调。
最好是配上焚香，还有音乐，放音乐的得是那种老式的收音机，里边放着京剧的唱腔，慢慢悠悠，然后找一把摇椅在阳台上坐着，看着夕阳西下。
那场景，简直美哉。
他笑盈盈的望着杨海鑫，从对方刚刚说的那句话里，找出了关键。
看来，方哲在杨海鑫心里，挺重要的。
不是谁，都可以被杨海鑫用臭小子来称呼。
这种称呼，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宠溺。
能被杨海鑫这种看淡许多东西的人，用上这样的称呼，属实不易。
见到江仟一直盯着自己，还是用那种异样的眼光，这让杨海鑫很变扭，只见他吐出一口烟雾：“你看你妈呢？”
江仟听到这句话，也不恼，反而打趣道：“要真是我妈坐我对面，就好了，她在我五岁那年，就上吊自杀了。”
杨海鑫，不说话了。
他知道江仟的经历。
这个江仟，属实是个天煞孤星、再世丧门星、行走的灾厄机器。
五岁那年，他的妈妈上吊自杀；等到十岁，父亲也不知为何，步了亡妻的后尘，选择同样的死法。
上学的时候，同班同学总有自闭的，要么是产生厌世情绪，要么是食欲不振，日渐消瘦。
这种现状，一年，比一年可怕。
但还好，终究没有人选择不理智的做法，因为那些学生，只要不来上课，或者转学，也就慢慢好了。
直到在他高中的时候，两任班主任相继自杀。
这才让江仟，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就好像他和谁接触久了，对方慢慢的，情不自禁的，就会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但，那个时候，江仟还没成为失控者。
非常不可思议。
是杨海鑫发现了他，然后主动靠近他。
只可惜，杨海鑫发现，江仟对自己，好像不管用。
再后来，江仟成为杨海鑫隐藏的下属，但只是隐藏在暗中，偶尔收集一些情报，几乎没有执行过什么任务。
杨海鑫其实是想让江仟加入处理局的，但对方的能力，要是加入处理局，对处理局似乎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也不想江仟被精神研究中心的人抓走，或是被收容，便只能利用职权，让江仟成为一名特殊外勤人员，以保护对方。
“说吧，这次把我叫来，是有什么大事，如果不是大事的话，你不会轻易调动我的。”
江仟一边倒着茶，一边等待着下文。
杨海鑫重新点燃了一根烟，长吁一口气：“呼~你应该知道，24路公交车事件吧？”
江仟点了点头，表情沉重。
24路公交车，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秘密档案里，被隐藏起的，四大不可触碰事件之一。
这起事件，尘封已久，归海西城分局保管。
24路公交车，是在海西城交通局里，没有任何记录的一趟线路，像是凭空自己开辟的一条线路一样。
这趟车，只在半夜十二点准时出现在起始站点，只有失控者，和有很大潜质成为失控者的人，才能见到。
这辆公交车，线路独特，只有起始站和终点站两个站点。从丰泽市已经废弃的，原客运中心站出发，终点站在靠近宁明市的地界，一处叫幸福街口的站点。
那里，荒无人烟，现在已经被隔离了，明面上是一处烂尾楼开发区，实则是一处禁区。
虽然只有两个站点，但只要凌晨时在路边等候，手中持着一根燃烧的白色蜡烛，只要保持火苗不熄灭，持续大概十分钟左右，公交车就会突然出现，并且在你身边停下来。
但乘客，在汽车行驶的途中，只准上，不准下，除非到终点站，才能统一下车。
发车时间，是在凌晨十二点准时。回来的时间，是在凌晨五点三十分。
只有往返一趟。
海西城分局，曾经派遣过“救赎”小组的人上车，为了试探。但上车的成员，至今没有任何音讯，就像是没有下过车一样。
搜查官，派遣过两名，两名都被留在了车上，和那些“救赎”小组的成员一样。
杨海鑫也想过开车跟在后边，但诡秘的是，这24路公交车从原客运中心站发车后，就会在半道上，慢慢消失，怎么也找不见。
就像是，一辆幽灵公交车。
杨海鑫，一年前偷偷上车想要处理这个事件。
但他失败了，虽然得到了很多情报，但他还是失败了。
那个幸福街口终点站，他到了，却怎么也进不去。
返回的时候，他对司机动手，却差点连命都捐在那里。
从此，这个事件便被封存了起来，成为四大不可触碰的事件之一。
杨海鑫甚至觉得，这个事件，可以列为这四大事件之首。
就因为，那个公交车司机，实力太无解了。
哪怕，处理局“五鬼”中，剩下的四个大队长一起出动，都不一定能够解决。
想起往事，杨海鑫猛嘬了一口烟，仿佛只有大量的尼古丁，才能缓解他此时心中的烦闷。
他望着表情凝重的江仟，有些歉意道：“你不想去，不勉强你嗷，但我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觉得，你这个家伙的能力，能派上用场。”
“虽然以前就有这样想过，但还是不想让你白白搭上性命，就没有提出来。”
说完，杨海鑫朝地上弹了弹烟灰，又猛嘬了一口。
他现在，不是烦闷，而是好奇，将一个灾厄丢到一辆满是灾厄的公交车里，会起到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好家伙，不敢细想。
江仟摇了摇头：“我这条命，本就是你一直在保着，能够这样轰轰烈烈的死去，能够对社会有些贡献，我其实很感激你。总比哪天我熬不住，躲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用一根麻绳吊死自己要好。”
“但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要对这个事件动手？”
“不是动手。”
杨海鑫摇了摇头：“只要我在海西城一天，暗地里的那些妖魔鬼怪都不敢现身，哪怕是那辆公交车，都得给劳资小心翼翼的开。但我现在有别的重要事需要解决，所以必须抽身去处理。”
他那浑浊的双眼，透着缓缓上升的烟雾，很认真的盯着江仟道：“听清楚，不是动手，你就只要上车，下车，回来。三天，三天就够了，什么都不要做，男孩子在外边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嗷。”
其实，杨海鑫并不担心江仟会出意外，他甚至觉得，这小子很可能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江仟拿起茶杯呡了一小口凉掉的茶水，还是疑惑：“我很好奇，你到底要去处理什么事情，竟然比镇守在海西城还要重要。”
海西城，是媛媛的家。
杨海鑫，并不是海西城的人。
但他却一直守在这，明明他可以去申城担任大队长的，他的故乡，在那边。
香烟，缓缓燃烧，烟雾徐徐上升，像是扭动着曼妙舞姿的舞者。
抽一口，烟草被红星取代。
杨海鑫头往后靠，似乎有些无力。
“有内鬼。”
章节目录 第176章 大事
海西城精神研究中心分院，位于龙石市。
但其实在其他任何城市，都有精神研究中心的办公地点，因为不管哪座城市，都会有精神卫生中心，亦或者是普通的医院。
而这些现在已经全部经由精神研究中心分管。
异常犯罪处理总局的年中大会提前召开后，在国家机器的轰然运转下，有许多事情正在悄然的发生变化。
没人会奇怪，今年高考的最后一场，为什么还要增加一份关于心理测试的考卷，考分还会影响未来的报考志愿。
没人会奇怪，为什么去精神卫生中心的诊断变得繁琐起来，甚至相关联的人都要被诊察一遍。
也没人会奇怪，为什么在电视上，网络上，关于心理健康教育等相关内容，会频繁出现。
因为，奇怪没有用，就像是，手机从按键变成了触屏，支付方式从纸币交接变成了扫码。
当所有人都这样去做时，人们就会习以为常。
其实精神研究中心在鲤城市的办公地点，本来是在鲤城市第三医院的。
但半个月前，这里突然拆迁了，有一所新的幼儿园，即将在废墟上建立。
方哲手捧着一束白色菊花，站在施工现场的外围，有些感慨。
“想要让小孩子的纯真欢快，来洗涮地下那些无端惨死的冤魂嘛？也真亏上头想得出来。”
他将那束菊花，默默的放在了外部围起来的围栏下方，双目紧闭，默哀了三秒。
祭拜的，是一个素未谋面，只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性别的人。
余柔。
在第三病院剧本里，这个女人，算是那所人间炼狱中，唯一正常，唯一一个散发着人性光辉的角色。
其他人，要么是变态，要么已经变成了怪物。
她，在剧本里，是想要救出那群被非人对待的精神病患者，挖了一条通道，导致被抓。
下场是什么，方哲不清楚，陈苟没有说，但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在现实中，曾经是照顾方哲母亲的两名护士之一，也正因为有她，才有了第三病院这个剧本的诞生，让方哲知道了关于第三病院里，那些被尘土掩埋的真相。
从鹭岛市解决事件后回来，方哲有询问过张洵。
张洵说，虽然余柔并不像剧本里那样，真的挖了一条逃生通道解救病人，但她确实有跟当时的医院院长反应过病人被虐待这事，只可惜，当时的医院院长也是同犯。
这，是那名院长被抓捕后，亲口承认的。
张洵还说，余柔在那样的环境里，不但没有同谋其中，反而用着自身微薄的力量，照顾病患，努力保护着患者。
只可惜，她那个时候几乎是被软禁的状态，根本就离不开医院。
这，也是那名院长说的，或许，是为了希望自己能够减轻刑罚，才如此坦诚吧。
什么是英雄？
不是打击罪恶，拯救世界的才能被称作英雄。
无私忘我，不辞艰险，从一始终贯彻自己信念的人，就是英雄。
余柔，就是个温柔，令人敬佩的英雄。
“谢谢你。”
方哲对着那束白色菊花，双手合十拜了拜，随后转身离开。
临走前，他余光瞄到围栏拐角，静静摆放着几颗糯米团子，可能放置的时间有点长，都已经发霉了，表面布满一层绿色。
但奇怪的是，团子完好无损。
照理说，这么长时间，就算没有流浪动物啃噬，也应该被清晨的扫地大妈给扫掉了才对，不至于一直掉在那边。
奇怪是奇怪，但方哲也就随便看了几眼，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并不知道，余柔爱吃的，就是糯米制品。
就像他，不知道余柔在第三病院剧本里作为角色的下场，是被打断四肢，关在了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当成了食物。
他不知道，余柔没被吃掉，反而教导了房间里另外一人很多知识，最终那人饿极了，才化成枯骨。
他也不知道，现实中的余柔，是为了赎罪自愿进入村庄里，最后自杀而亡。
而诱导她进入演戏的村庄那人，是刘亮。
海西城的六月天气，就像是与对象同居久后男人的脸，说变就变。
本还太阳高挂的天，起了几阵燥热的风，那如石子般的暴雨，便说下就下。
倾盆大雨，让街道上瞬间空无一人。
“哗啦啦”
雨声很大。
尘土被雨水冲刷干净，气味如清新般的草地。
雨水，也洗涤着一些街道上，原本带着麻木表情行走的行人，此时的他们，哪还有什么麻木，要么快乐得像个孩子一样，快速地跑着。要么发出咒骂声，抱怨天气预报一点也不准。
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坐在街道拐角的垃圾桶旁，长发被雨水冲刷得全部耷拉在脸上，遮挡住了五官，形象就像是贞子。
但尽管如此，那一双隐约透着幽绿色光芒的眼珠，仍在街道上四处探寻，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丢失已久的东西。
一名年轻的男子，也没持伞，一手提着一袋肉包子，另一手的塑料袋里，装满了许多瓶矿泉水和饮料，冒着大雨，走到了那女人身边，跟着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肉包子，吃吗？”
方哲将绑好的塑料袋，递到了流浪女的面前，对方没有回答，就仿佛身边没人一样。
只是，她默默地往一旁挪动了点位置，像是被人挨着不太习惯。
方哲没有在意流浪女的举动，也不在意那些躲在便利店里躲雨的路人，投来的目光和指指点点。
他掏出一瓶矿泉水，拧松盖子然后放在了女人的旁边，又道：“上次的事，谢谢你，也对不起你。”
女人，又往一旁挪移了位置，两人之间的距离，现在已经可以再坐下两个成年人。
“我听杨海鑫说过，你的危险程度不高，所以他才愿意放任你在鲤城市这么自由，哪怕经常有被你吓到的路人跟有关部门投诉，依然没人找你麻烦。”
“而且杨海鑫说，他有意想帮助你，只是你一直不配合。”
“关于你孩子的事情，你得主动说出来，别人才能帮到你。就你这样找，是找不到的。”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答应帮你找孩子，就一定会做到。”
方哲从袋子里，又掏出了一瓶乌龙茶，拧开混着些许雨水，喝了一口。
前阵子，杨海鑫跟他说，培训的事已经落实了下来，培训时间会有点长，也就意味着离开海西城的时间也会有点长，所以让他做做准备，处理一些还没完成的事情。
所以，方哲才会去学校看看；所以，他今天才会去第三病院的废墟祭拜余柔；所以，他才会来看望流浪女。
有些事，就是要离开前去做，才显得是那般的有仪式感。
其实从村庄里被流浪女救出来后，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来看望了。
只是第一次，流浪女一见到他就情绪激动，他只好迫于无奈的离开。
第二次，躲在远远的看，流浪女虽然不再像上次那般激动，却会直接跑走。
第三次，他可以走近，但流浪女还是会跑开。
这一次，总算可以坐到对方旁边，开始说话。
“我很快要离开这边，去总部接受培训，时间，可能会有点长。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跟我说说，关于你孩子的事情，我好去总部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方哲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雨水拍打在脸上，让他没法一直睁着眼睛，也有些疼。
“其实对于你，我是能感同身受的，你是在找孩子，我是在找妈妈，咱两都一样。”
“说真的，你要是不嫌弃，倒是能当我干妈，毕竟我也叫过你一声妈不是嘛？看你年龄，估摸你的孩子比我小不了几岁。”
他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得有些心酸。
流浪女听到这话，将头偏了过来，雨水冲刷着她的长发，她的脸，无法看清楚任何表情。
方哲，也盯着她，雨水布满了他的脸颊，表情很认真。
两人就这样在大雨中对视了大概三秒，流浪女又将头撇了回去，继续在街道四处找寻着。
“行吧，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去泉秀路66号，领袖天地A座三楼，找一个叫杨海鑫的人，他能联系到我。”
“或者，你也可以在这大喊娘炮这两个字，我已经安排好了，会立马有人来找你。”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有限的，如果你真的想找到自己孩子的话，就不该像现在这样。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这肉包子记得吃，如果你真不吃的话，我就拿走了，浪费食物可耻。”
方哲说完，便伸手要去拿那袋包子，可以明显看到，里边因为热气，蒙着一层白色的雾气，由于袋口被绑好的关系，一点雨水都没有渗透进去。
当他的手，就快要接触到那袋子时，就听见，眼前的女人，发出了干哑的声音。
“之江城。。。天府市。。丰县梁寨石桥村。。。叶。。。叶晨。”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天空虽是阴霾，但迟早会有放晴的时候。
街道拐角那绿色的垃圾桶旁，衣衫褴褛的女人正捧着还有温热的肉包子，小心翼翼的吃着，她咬得很小口，却咀嚼了很久。
长发上残留着的雨水，顺着她的鼻翼，流到了没什么血色的唇边。
有点咸，也有点甜。
方哲手持着一瓶乌龙茶，笑得很开心，因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也终于跟流浪女对上话了。
他原本寻思着那袋肉包子如果流浪女不吃，就带去给陈杰龙，免得浪费。
但现在看来，似乎陈杰龙没这口福了。
...
精神研究中心现在在鲤城市的办公场所，是在一处科学院内。
其实并不像方哲心中所想的那样，研究中心里的工作人员并不是一个个戴着有厚厚镜片的眼镜，身穿白大褂，拿着试管摇晃，做着各种古怪的实验。
里边的景象反而像是他跟着舅舅去市政府大楼办理一些手续时，所见到的场景。
有人坐在办公桌前，敲击着键盘处理着文档；有人拿着厚厚一叠文件，找领导批复；有人在另外一间房间，和来访人员泡茶聊天。
真正做实验的，其实往往就特定的少数人。
而这些人，多半不会抛头露面，往往一整天几乎都待在实验室里。
缘时铭，就是这样。
当正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他得知方哲过来后，又是欣喜，又是担忧，又是害怕。
总之，五味杂陈。
“泥猴啊，扑街仔。”
从实验室里出来后，顶着一头黄色卷发的缘时铭友好的向方哲打着招呼。
其实单论外表来看，这缘时铭怎么都不会和精神研究中心分院主任划上等号，反而像是街道拐角，那间半死不活的理发店里的托尼老师。
或者是，街道拐角开着那家快要倒闭的肠粉店，不靠谱的店老板。
这样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方哲在心里再度对缘时铭的个人形象做出评价后，刚要开口说话，就见到缘时铭将身上白大褂的两侧口袋，统统扯了出来。
“大佬，我真的，什么存货都没了。张洵那扑街上次还质问我，为什么分发给指挥行动部的药物变少了，我都不敢说全部被你搞走了。”
缘时铭操着他那变了味的普通话，抱怨着。
方哲冲着对方挤了挤眼，一手顺势就搭上了对方的肩膀：“哪能啊，我这不是挂念你才来找你的嘛，又不是找你要东西，上次我剥。。。我找你要的东西，还够用。你放心，我只是因为快要去总部培训了，就想说临走前来看看好兄弟你。”
“系真的？”缘时铭眯着眼睛，半信半疑。
“哎哟，咱两啥关系啊，那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亲得不能再亲了，弟弟我能哪能骗你呢，是吧哥哥？”方哲一脸的情真意切。
缘时铭点了点头：“那正好，其实我也有些事要跟你说，走，去我办公室。”
两人，勾肩搭背的，朝办公室走去。
一进屋，缘时铭就将门反锁了起来，有些神神秘秘，这让方哲，很害怕。
毕竟眼前这个黄色卷毛，是真的一心想要把他开颅来做实验研究的。
“啥事？”方哲靠在沙发，头往后仰。
缘时铭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在书柜前翻找着什么东西。
直到，一份文件被他抽了出来。
“大事。”
章节目录 第177章 有内鬼（危！5400字！）
“大事？”
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内，某间明亮的屋子里。
一个眼镜镜片反光的男子，望着坐在他对面那个叼着根烟，一脸神秘兮兮的杨海鑫，发出不解的疑问。
张洵其实已经猜到了杨海鑫特意将他叫过来，是要说哪些内容，但他为了配合对方，给足对方面子，还是要多余问上一句。
“呼~”
一长串烟雾从杨海鑫嘴里吐出，他将身子凑近桌前，道：“24路公交车事件我已经安排人去帮忙盯着了，现在有些时间处理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件大事！”
张洵推了一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淡：“方哲跟你说的只是猜想，你就凭借他的那些猜想，断定咱们局里，甚至是总部有内鬼？”
之前，在龙石市处理“雨衣男”事件的时候，方哲就有发觉一些不对劲。
当时负责跟踪五床病人到商场女厕所的监视小组里，有一名姓张的成员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整个人失踪了。
哪怕最后事件解决了，那名张姓成员的尸体都没有被找到。
因为所属部门不同的关系，方哲没有办法追究到底，但他却在心里埋下了一个疑问。
直到他后来在第三病院副本里知道了关于这家医院背后的真实情况，以及高医生还活着的事情，便推测异常犯罪处理局里，有内鬼。
这就像是做一道数学题，将有内鬼这件事当成一个数字代入到公式里去，结果发现这题，顺理成章的解决了。
完全找不到什么漏洞。
方哲即将前往鹭岛市时，曾经直接跟杨海鑫说过一句话。
“我现在不信任任何人，包括你。”
寓意，显而易见。
就此，杨海鑫事后找方哲聊过，方哲也将自己全部的疑问说了出来。
不管是那名失踪的张姓监视成员，还是整个总部的架构。
对于异常处理局而言，旗下三个部门，环环相扣，互相配合又互相制衡，各司其职却又监督着彼此，在掌权者眼中，这是明显的优势。
但弊端就是，这三个部门只能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对于其他部门的情况，一概不知，谁都没权利去干涉对方，调查对方。
这就导致，如果其中一环出现问题，另外两方会陷入完全不自知的情况。
其实异常犯罪处理局里，大部分的工作人员还是以普通人为主，作为失控者成为搜查官的人数，只有在行动指挥部里占据大头。
所以总部里边有内鬼出现，根本不能算是让人惊讶的事。
但，杨海鑫考虑到，如果内鬼身居总部管理高层，或者同样也是搜查官呢？
那后果的严重性，可就大了。
毕竟谁都不愿意被自己人搞死，那下场可是凄惨。
猛嘬一口烟，让烟雾通过肺部过滤又从鼻腔里喷出，杨海鑫将双脚搭在办公桌上晃动，身子半靠在椅子靠背，慢悠悠道：“咱们市里拆掉的第三病院，要在那建立一所新的幼儿园，听说原本是要建立游乐场的，但这个提案被某位官员强烈反对，最终改成了幼儿园。”
“呵，你说他们会不知道第三病院当初发生的那些事嗷？还冠冕堂皇的说什么小孩子的童真会洗涮掉曾经的罪恶。呵？他们难道就没听说过，孩童会看见一些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咋嗷，失控要成娃娃抓起？”
杨海鑫说完，不屑的朝地上弹了弹烟灰。
张洵就看着，桌子上那双沾满泥灰的鞋底在自己眼前摇晃，他叹了口气道：“当你主观意识里，已经对某种事物或是某个人产生厌恶的想法时，不管这件事结局如何，这个人做了什么，都是错的。之所以不建立游乐场而是幼儿园，那是因为精神研究中心研究表明，第三病院里还残留磁场波段，如果游乐园建成，像过山车跳楼机这种刺激项目，容易让人情绪亢奋，很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杨海鑫刚想反驳，张洵紧接着又道：“你别说什么还能建其他的，咱两都不是拍板决定的那个人。”
“总部最忌讳的，就是窝里斗，光是无端猜测没有用，需要证据。”
“所以，你想怎么做？你口中的大事，究竟指的是什么？”
......
“系啊，我指的大事，可只有我一个人发现！”
“不过说这些之前，要先跟你解释一些其他问题，正好你也要去培训，我就当提前给你上课了。”
缘时铭说到这，就见方哲坐在沙发上翘起个二郎腿，一副准备好聆听的模样。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文件夹打开，从里边抽出一张纸，然后操着那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开始说了起来。
“你应该清楚，成为失控者有几个必要因素，创伤积累或突发性创伤；怪癖不可控或心理扭曲；心理疾病或精神疾病。这其中任意一种，都有可能将一个正常人变成失控者。至于一些专业名词我就不在这边跟你过多赘述，总之一旦常人变成了失控者，他的身体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不是身体机能的增强，而是磁场。这个磁场不是科学中，磁力的对应词。而是玄学中道家常见的一种概念，也可以称之为，炁。”
“炁场也是气场，是我们人体中一种隐形的能量。在超心理学中，气场是一门微妙，神秘的领域。就像常人生活中，有人一直很幸运，有人却一直倒霉，这就是气场的影响。”
“气场是一种能量波，在针对失控者的研究领域内，我们称之为磁场波段。当一个正常人变成失控者后，发生最大改变的，就是磁场波段的增强。就好比常人是一节七号电池，电能能量就那么多，但成为失控者后，直接成为了一块蓄电池。而且随着失控者危险等级和失控程度的提升，我们估测，一名S级失控者自身携带的磁场波段能量，堪比发电站。”
“当然，这只是一个不严谨的比喻。磁场波段是失控者最明显的特征之一，虽然成为失控者很久的那批人，能够熟练的隐藏自身的磁场，但只要他们动用过能力，就一定会留下什么痕迹。这点，对于你以后处理事件很有帮助。”
说完，缘时铭的表情开始逐渐严肃。
“之所以跟你说起磁场波段，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其实会影响正常人，就像是行走的辐射器。”
“当一名失控者长时间跟一名普通人待在一起，那名普通人受到磁场波段的影响，被日益侵蚀，早晚也会成为失控者。而且随着失控者的失控程度越高，磁场所影响的范围就越大，对常人的影响力也会越强。”
方哲听到这，眉头开始皱了起来，这些事情，从来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过，杨海鑫没有，郑思明也没有。
照理来说，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可能是猜出了方哲的担心，缘时铭摆了摆手道：“你别多想，首先你是个特殊的存在，虽然你是失控者没错，但只有其他人格出现的情况下，你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失控者，目前的你，算是正常人。这个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冲你喷药水时，不就是最好的试验了？”
“至于老杨他们没告诉你这件事，一是因为你体质比较特殊，所以他们没有这方面顾虑。二是因为磁场波段要影响到普通人，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累积，还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除非能达到S级失控者的程度，其散发的磁场波段才会对普通人有着一定的影响。但，杨海鑫一般不会轻易抛头露面不是嘛？”
这句话，让方哲暂时打消了和舅舅方世军分开的念头，但他仔细想了想，自己自从接触到处理局后，和舅舅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像和分居也差不了多少。
报告单被缘时铭刻意拿在手上扬了扬，轻飘飘的纸张发出声响，让分神的方哲注意力又集中了起来。
“你上次处理鹭岛市的那起事件，被收容的失控者我已经研究过了。”
“我发现了几个问题，这也正是我口中要跟你说的大事！”
缘时铭，一脸的激动。
“香江花园那名失控者，拥有磁域能力，这你是清楚的。”
“但扑街仔啊，这可是磁域能力！不是街边随处可见的野草野花，说见就能见的。根据中心以往的研究数据，失控者拥有磁域能力的，少之又少，几乎十个A级失控者里，都很难能出一个。但你瞧瞧，你现在就处理了几个事件？又碰上了几个”
“香江花园的那名失控者，她就拥有磁域能力，并且能力极其特殊，特殊到，能够将影响的范围扩大到一个无法被认知的状态。如果她隐藏的好一点，没有被处理局的人发觉，那么再给她一年的时间，我怀疑，整个鹭岛市应该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但是，通过我的实验发现，那名失控者，有很大可能性是人造的。”
方哲大吃一惊：“人造的？不对吧？她不是因为被困在电梯里，长时间的绝望导致她情绪崩溃成为失控者。怎么会是人造的？莫非她走到六楼楼层被卡住，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不不不，你误会我意思了。”
缘时铭摆手，很兴奋的笑道：“解释这件事之前，我先跟你说说看，我个人对于失控者多年的研究看法。”
“我认为，失控者应该可以用几代几代来区分，就像是手机型号一样。最早的失控者，就算是一代，他们获得的异能，是纯粹的能力，并且实力强大，但这种现在怎么也应该是S级失控者吧，反正我没见过，仅存于概念之中。像老杨这种应该就算是赶上了第一代失控者的末班车，像他的异能就很纯粹。说得通顺一点，就像是掌握了元素能力一样。”
“到了第二代，就像是杰龙，思明那种，他们的异能开始出现多样化，不再像老杨那样纯粹的异能，而是会有肉身加强，亦或者其他能力。就比如你，你是多重人格，每一个人格掌握的异能都不一样，这就是多样化的体现。而从第三代失控者开始，慢慢就出现了磁域能力，并且我怀疑，越往后，每个失控者都会掌握磁域能力，就有点像是，基因的进化！”
“当然，我这个目前只能算是猜想，还没有大量的数据当成佐证。数年前，当第一例拥有磁域能力的失控者出现时，我就这么假设了，但报告提交上去，并没有得到上头很大的重视，我也就放弃了这个研究，毕竟不经过总院审批，我是没有过多权限获取大量的试验品来完成这个猜想。”
缘时铭略微有些遗憾，但双眼中的炽热却丝毫不减。
“现在来说说看，为什么我会觉得香江花园那名失控者是人造而成的失控者。第一，我发现她的磁场波段很诡异，介于二代和三代之间，其实照理来说，她应该是纯粹的三代失控者才对，磁场波段不应该会掺杂杂质。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我从她身上提取到了，我给你的那种蓝色小药丸的药物成分。”
“这种药丸，之前属于精神研究中心的待观察品，后来直接被列入失败品。因为这药丸除了对你这种特殊的存在有用，对于其他失控者而言，药效很鸡肋。这种药丸能短暂提升失控者的异能，并且提升效果有限，几乎于零点几的数量。普通人吃了，顶多情绪有些亢奋。失控者吃了，顶多就是，更亢奋些。”
“但我从陈女士那名失控者体内，提取的药物成分，明显比精神研究中心产出来的药丸，要纯粹很多，就像是升级版。”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名失控程度较高的失控者，一直居住在香江花园那栋楼里，甚至是陈女士的隔壁，然后隔三差五，让陈女士吃下这种药丸呢？磁场波段加上药物的影响，被困于电梯，只是一个契机罢了，兴许她哪天摔上一跤，情绪出现波动，照样会成为失控者。”
方哲听到现在，有些云里雾里，他不知道缘时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绕来绕去，似乎都没讲到重点。
缘时铭深吸一口气，随后很认真道：“我怀疑，精神研究中心里，有内鬼！不然，这药物不会在外界出现！”
方哲双眼微眯起来，丝毫没有震惊，反而发出嗤笑的声音。
“就凭借药物成分？可你要知道，外边的失控者有很多，他们不一定弄不到精神研究中心这个药物。更重要的是，你别忘了还有一个人，高炜升，高医生。他曾经也是精神研究中心的一份子，现在正在外头潇洒呢。”
他故意提到这件事，想借此观察一下缘时铭的反应。
“高医生，还活着？”
缘时铭本以为自己发现的真相会让方哲大吃一惊，但没想到反过来了，对方听到精神研究中心有内鬼，表情不但没任何变化，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反而让自己大吃一惊。
“我丢，死扑街，你别唬我啊，真的假的？那家伙？还活着？他不是被剁成肉馅。。。”
方哲摇头，一脸认真：“他，还活着。所以有他的存在，别的失控者身上会出现这种药物成分，我觉得没什么意外的，毕竟他曾经也是你们的一份子不是嘛？”
哪知，缘时铭很坚定的否决了。
“不会的！就算他还活着，这种更精纯的药物成分，以他一个人是无法独立完成的！全世界任何研究中心都没办法将这种药物成分萃取得这么精纯，如果真要有，就只有我们精神研究中心才有这个研究水平和能力！可是几个月前，总院突然将这个药丸划入失败品类，禁止继续生产，也不让我们继续研究，这其中，绝对有什么猫腻！”
他的声音有些大，情绪很是激动。
方哲起身，一脸漠然的拍了拍缘时铭的肩膀：“淡定点，这只是你的猜测罢了，作为朋友我得建议你，不要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不然以后我可没地剥削东西了。对了，说到东西，那这药丸被总院禁止生产，我以后是不是不能从你这拿了？”
缘时铭点了点头。
“啧，白跑一趟，那药水还有吗？”
缘时铭苦着个脸，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一根头发丝，一滴血液，我这两样东西够你研究了吧？换些东西不亏吧？”
方哲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菜市场拿着把细葱讨价还价的大妈。
缘时铭双眼放光，紧盯着方哲的脑门，他咬了咬嘴唇，憋了半天才道：“药丸我可以想办法自己生产。至于药水，得等下一批。”
这所办公大楼内，所有人都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忙活着。
方哲冷漠的走出了这间科学院，就如他冷漠的来。虽然这次白跑了一趟，没有收获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从另一方面来讲，他得到了更多。
缘时铭的猜想，和自己不谋而合，但出于保护对方的念头，他让缘时铭不要声张。
一切，还需要从长计议。
并且这事，就凭他们也无法解决。
方哲离开后，作为科学狂人的缘时铭自然马不停蹄的赶往实验室，继续完成那还没完成的实验。
加厚的实验室大门自动打开，可以清楚的看到里边，陈女士的身体从腰部一分为二，上半身被装在一个玻璃容器里，双目紧闭。下半身正放置在手术台上，两边围着好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握着锋利，冰冷的手术刀，缘时铭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狂热，他想象着手术台上躺着的不是陈女士的下半身，而是方哲的头颅。
当实验室的大门彻底合上后，有两名工作人员正巧经过。
一个样貌平平，穿着工作服，双手正捧着一大堆文件。
另一个拿着一份文件夹，正在一边走，一边用文件夹拍打着大腿。
正当这两人擦肩而过时，他们的嘴唇好像都不约而同的动了下，很隐秘。
各自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
“黎明将至。”
“黎明将至。”
章节目录 第178章 猎人与猎物
从鲤城市飞往申城的班机，有一架刚刚起飞，正逐渐向蓝天靠拢。
这架飞机上，方哲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
只不过，他的左眼，是微眯着的，一直用余光偷瞄着窗外的风景。
这是他第一次坐飞机，内心说不激动根本就是假的，只不过为了装成自己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他努力遏制住了内心想要趴在窗户前，大喊“卧槽”的想法。
微微张开嘴，让不太舒服的耳朵稍微喘口气，方哲戒备的身心随着飞机步入正轨，慢慢放松了下来。
没出发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将要去总部接受培训，直到他拿到登机牌，这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申城。
杨海鑫，没有说，也没有来机场送他。
来送他的，只有郑思明和陈杰龙。
舅舅方世军知道他要去申城参加培训，但具体是什么，方哲没有说，方世军自然也不会多问，一贯如此。
这对舅甥关系，一直很默契的保持着某种距离，平淡如水。
平淡到，方世军在方哲出门前，只在家里说了句：“到了记得打个电话。”
上飞机前，郑思明特意嘱咐方哲，见到培训官千万要收敛点性子，不然没人能帮他兜着。
方哲点头应下，却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觉得，郑思明这根本就是在说废话，就他这种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培训官疼爱还来不及呢。
才不会像陈杰龙当初培训那样，揍了人家培训官一顿。
想着想着，方哲脸上挂着些许甜甜的笑容，进入熟睡状态。
机场大厅，乘客们来来往往。
陈杰龙走在郑思明的身边，时不时强调一句：“诶，咱之前说好的，来送方哲，你请我吃肉包子，五个，不能赖账啊。”
“知道了知道了。”
郑思明一边敷衍，一边用目光打量着远处。
他之前在那边好像看到了杨海鑫和张洵的身影，但现在却找不见踪影。
莫非，是自己伤势还没痊愈，眼花了？
郑思明疑惑的皱起眉头，耳边听着身旁那人跟复读机似的喋喋不休，不断重复着，“五个！肉包子！”“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无奈之下，他只好领着对方往炸鸡店走去。
飞机，正凌驾于蓝天上，平稳的行驶着。
而下方的城市里，有两个人正一前一后的，穿过一条不常有人经过的小巷子，往一处老城区靠了过去。
“那个，我就不用跟着去了吧？”
溺水者行走时，留下一地的水渍，他说这话的时候，浑身裸露在外的肌肤正不停地渗出小水珠。
很明显，他很害怕。
害怕走在他前边那个，样貌俊秀的年轻人。
刘亮回头，脸上带着如和煦阳光般的笑意：“你不跟着去，谁做我的介绍人？你去了，还有一线生机，不去，立马就会化成灰烬掉在这地上。你选哪个？”
他那原本一头银色的发色已经被黑色取代，额头还留有刘海，显得有些稚气。
身上穿着，是一件很不起眼的灰色T恤外加一条牛仔裤，虽然打扮普通，但那一身的气质，却藏不住。
走在人群中，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
因为长得好看。
对于刘亮给出的选择题，溺水者自然不可能会给出答案，他只能不吭声继续往前走，心中一丝多余的想法都不敢有。
进入那栋潮湿的楼内，两人走到三楼停了下来。
刘亮环视一圈感慨到，如此不起眼的老楼房，谁能想到在这楼里边，正在孕育着某种很可怕的东西。
两人站在门外，溺水者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塑料袋中，取出一个鸟嘴面具戴上，随后冲刘亮轻声说道：“你先背对着我，新人加入这是规矩。”
刘亮想都没想便照做了，他根本不担心溺水者敢耍什么阴谋。
等到刘亮转过身去，溺水者才缓缓敲响房门。
第一下较重，后两下较轻且急促。
门上的猫眼很快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随后一道门缝打开。
光头壮汉站在门内，一边不停地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探出头，很警惕的望着门外：“有新人？真是巧了，你怎么知道咱们互助会有一名成员无法来参加？”
壮汉的语气，像是在质问。
因为要帮忙打下手，多赚取点互助会提供的礼物，壮汉一般都会提前很早到来。
听会长说，七号成员，那个肥胖的疯婆娘，克制不住自身怪癖做了傻事，将自己搭进去了，以后，肯定是没办法再来参加互助会。
好巧不巧，这刚失去一个成员，五号就领来了一个新人。
互助会每批固定八名成员，后面申请加入的，都会由专人记录，凑够八个人再开一批。如果上一批有人像七号成员这样因为意外原因退出，就会由新人补上。
而壮汉，也兼职这项工作，所以他很清楚。
照理说，怪癖同盟互助会的成员，私下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更不会有什么微信群这种。
那这就太巧了，巧到让人不得不多想。
溺水者站在门外，身上的水珠越来越多，他正想着该如何回答时，就听见身后传来埋怨的声音。
“喂，好了没啊？我就觉得你在骗我，还什么怪癖互助同盟会，谁会起这么沙雕的名字？还佩戴着这怪异的面具，化妆舞会啊？”
“草！亏咱两这么多年的兄弟，没想到你竟然骗我来传销！我真是信错了人！”
刘亮指着溺水者就破口大骂，脸上那怨恨表情，就像是好兄弟抢了自己暗恋多年的女神。
他此时完全就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给人一种涉世不深的感觉。
光头壮汉透着面具，打量着门外那个正在口吐芬芳的青年，他瞧见对方脸上虽是带着气恼的表情，浑身上下却抖个不停，这分明就是在强装镇定。
瞧见青年骂着骂着，转身就要逃跑，壮汉内心不但没有起疑，反而稍微打消了些许。
他伸出如小腿般粗的胳膊，拦住了即将要跑下楼的青年。
青年刚要发出叫喊，壮汉那一双大手瞬间捂住了他的嘴。
“五号，愣着干嘛，赶紧带你朋友进去，咱们互助会不能太显眼，你不会不清楚！”
壮汉冲着溺水者发出低吼，原本发呆的溺水者立马反应过来，两人连拉带哄，将挣扎不停的青年弄进了房间。
房门，被重重地关上。
壮汉瞪了一眼进屋后就安分下来的青年，随后走到墙壁旁摆放的几个大木箱子，从中间木箱掏出一个与自己脸上同款的黑色鸟嘴面具，直接扔给了青年，道：“戴上，这是我们互助会的规矩。你放心，我们这是私人办的互助会，合法合规！创办宗旨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克制自身怪癖，不但免费，交谈结束还有礼物赠送。”
说完，壮汉立马佩服自己能说出“合法合规”这四个字。
真要合法合规，那为什么不敢让这青年在楼道里大喊大叫，不敢让他离开？
还不是有猫腻，怕引来不该引来的人！
这间屋子里，每个人都有怪癖，正因为这怪癖，每个成员都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就比如壮汉他自己。
只不过，成员都比较听会长的话，也懂得如何擦好自己的屁股。
像七号成员那个疯婆娘，不就是没能擦好自己的屁股，导致再也无法参加互助会了不是？
光头壮汉看着眼前那青年戴上了鸟嘴面具后，转身朝玄关尽头的防盗门走去。
他根本不担心这个青年是何种身份。
反正，只要他的怪癖不够入会标准，亦或者是带着其他不利于互助会的目的而来。
那么等待这青年的，可是会有很多种死法。
会让他，彻底后悔踏进这间屋子。
正好。
自己家里那个关着的人，她身上可已经没几处骨头能够掰出声响了。
壮汉此时反而希望，这个新成员，无法加入互助会，那么到时候乞求一下会长，兴许这个青年，就会成为自己的所属品。
想着想着，壮汉一激动，右手食指用力按向大拇指，发出“咔”的一声。
指纹锁，解开，那道早就录制好的智能语音响起，嗓音低沉，阴冷。
“欢迎来到怪癖同盟互助会。”
章节目录 第179章 这间屋子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墙壁上挂着的老式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亮，照射着整间屋子。
灯光将长桌两侧戴着鸟嘴面具的人，影子拉得很长，长嘴长首的影子倒映在墙壁上，显得是那般的怪诞。
新人的加入，并没有引起其他成员多大的兴趣，溺水者发现，这些人比起上周，好像更冷漠了些。
屋内，充斥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氛围。
长桌左侧已经坐满了人，一号到四号，都规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干各的。
一号成员，和上周一样，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她正望着天花板，发出痴痴的笑声，也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
二号成员，一双阴鸷的目光透过面具在屋内肆意横扫，他双手撑在桌上，十指交叉放在嘴边，默而不语。
三号成员，是名身材瘦弱的老者，已经花白的头发，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老人斑，都很好的证明了他的年龄。面具下，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咳嗽声。
四号成员，则是那个光头壮汉，他打开防盗门后，就直接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停地掰着自己的双手手指，不断发出骨骼的清脆声响。
似乎，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乐在其中。
溺水者停在了属于自己五号成员的位置旁，却不敢坐，毕竟自己领来的人，还没座位，一切都没安排好，他怎敢坐？
六号成员，那名能跟自己大脑对话，导致不爱说话的男人，低着个头，也不知在做什么。
他的右手方，也就是七号和八号的位置，目前还空着。
戴着鸟嘴面具的刘亮，乖巧的站在溺水者身旁，双腿正在发颤，如果不仔细瞧，很难看出来。
屋内的氛围，确实诡异，有点像是走进了精神病院。
换做任何一个普通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感受这样的氛围，心里都会发憷。
但没人知道，他面具下的脸孔，其实正在偷笑。
除却黑裙女子时不时发出的，如银铃般的轻笑声，便是光头壮汉掰手指发出的声响，和老者时不时传出的咳嗽声。
其实就算他们的声音全部加在一起，也没有很大。
只不过屋内太安静了，导致他们的声音很明显。
二号成员打量着新来的成员，特别是看到对方那不断颤抖的双腿，内心立马涌起一股狂热之情。
他只能克制，努力克制。
可是，这如同小羊羔闯进狼群的景象，实在是太让人心动了。
就好想一口咬断这小羊羔的后腿，听他发出哀嚎声，看着他留下一地的血迹，拼命逃跑。
啊，这种玩弄猎物的感觉，实在是美妙。
二号成员在面具里，快速舔舐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露出狞笑的表情，哪怕没人能够看见。
一向不爱说话的他，望向五号成员，突然主动开口：“五号，这名新人是你带来的？正好七号来不了了，你就先让这新人坐在七号的位置上吧，傻站着也不是个事。”
突然有人说话，自然引起了全部人的注意。
其他成员纷纷望向二号成员，各有各的想法。
没等溺水者回答，光头壮汉直接不爽道：“这新人有没有资格入会还不一定，一切都要等会长来决定，只有得到会长的认可，才有资格坐在位置上。二号，你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吧？”
“嘻嘻嘻，就是啊，二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坐在二号旁边的黑裙女子，笑得很夸张，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很不礼貌指着身旁的人。
二号成员并没有生气，只是冷眼快速扫了一下右侧的女子，随后撇头望向壮汉冷嘲道：“五号啊，你这狗腿子当得倒是真的称职，弄得我都想养一条了。”
“你骂谁是狗！”
五号一拍桌子，直接就站了起来，他身型本就魁梧，影子立马占据后方大半个墙壁。
“谁应就骂谁呗？”
二号双眼带有嘲笑的意味，紧盯着五号，他仍旧坐在位置上，双手却默默放在了桌子下方。
黑裙女子，依然不合时宜的发出大笑声，她的笑点，是真的低。
刘亮饶有兴致的望着眼前这一幕，默不作声。
他不打算开口劝架，其实如果这时候开口，会更好的伪造成他是一个烂好人的形象。
但，这屋子里没个正常人，如果他用这个形象出示给大家，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这些成员心里都有怪癖，而且怪癖是很严重的状态，才会选择加入这个互助会。
也正因为他们怪癖已经很严重了，才保证他们能够存活至今。
如果这时候以一个烂好人的形象出去劝架，只会让人有两种猜想。
如果真的是烂好人，那么从侧面说明，这个人怪癖不严重。在一群不正常的人里混入一个正常人，那么这个不合群的人，就是异类，等待他的就是群而攻之。
如果不是烂好人，那么就说明，这家伙有心眼，这时候劝架反而是在故意挑拨，这种人，很危险。
不管哪个，都不太利于自己接下来的目的。
刘亮的目标并不是这些才摸到失控者门槛的普通人，所以他不打算做没意义的事情。
保持沉默，是最佳的手段。
二号成员和五号成员，一副剑拔弩张的气势，准确来讲，如果不是那个老者继续坐在位置上，隔断在中间，这两人兴许会立马动起手。
但刘亮不觉得是那个老者痴傻，没弄清楚状况，他反而觉得，那个老者估计是这间屋子里，最可怕的存在。
就比如，他身后的那堵墙上，没有他的影子。
什么人，是会没有影子的？
除却老者，其次令刘亮在意的，就是那个笑点很低的黑裙女子。
她身上，有着很重的血腥味。
“二号，如果不是害怕会长怪罪，得不到礼品，我今天一定会让你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完整的！”
壮汉站在那儿，死命掰着自己的手指头。
“啧啧，五号，光动嘴是死不了人的，我也是顾虑到其他成员的存在，才没对你动手，倘若这间屋子里只有咱两，那么我一定会很高兴的。”
二号成员坐在位置上，压根没正眼瞧那光头壮汉，他警惕的人，反而是自己左右两侧的人。
这个黑裙女子，和那名老者，才是自己最大的阻碍。
大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怪癖是什么，通过怪癖，就能够知道谁才是最可怕的。
他心里清楚，谁先动手，谁就会死的最惨，所以他现在尽可能的，挑唆壮汉先动手。
只要对方动了手，那么大家就会有理由将他分食干净。
毕竟，二号能够感受到，因为这个新人的出现，大家内心的狂热好像都有些压抑不住了，最起码，他是这样的。
如果这时候见点血，对他而言，会是最好的镇静剂。
看着周围成员的眼神里，都好像闪动着对鲜血的渴望。
光头壮汉也不傻，他冷哼一声，便坐在位置上不再说话，就像是小孩子在赌气。
见到这壮汉坐下，屋内的所有人，除却溺水者，大家心里都闪过一丝遗憾。
敲门声，恰到好处的突然响了起来。
一短，两长。一重，两轻。
看来，八号成员这次破天荒的，没有迟到。
章节目录 第180章 披着羊皮的狼
阿宾进入到房间后，总感觉氛围怪怪的。
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他仔细一想，这群人聚在一起，这氛围确实也好不到哪去。
高考完，他的时间也就充裕起来，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老是迟到。
其实他是真的心宽，明明清楚这一屋子人的怪癖是何其的恐怖，却每次都让这些人等他。
就好比那二号成员，如若不是今天出现一个新人，他心里下一个目标人选，一直都是这个爱迟到的八号成员。
可惜，新人那不明显的，颤抖着的双腿，这如同嗷嗷待杀的小羔羊的模样，掳获了二号成员的芳心，也彻底取代了，阿宾的位置。
阿宾自然不清楚，自己已经被人从死亡名单里除名了。
他戴着鸟嘴面具，背着个包，经过五号成员身边时，有些奇怪的望着站在五号身后的那个人。
他寻思着，七号成员是个肥胖的女人才对啊。
这互助会效果这么好的嘛？短短一个礼拜，就瘦成这样了？
不对，这新成员的瞳孔，怎么有点熟悉的感觉。
阿宾带着疑问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将背包放在了大腿上，就像是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敢再继续多看。
他并不知道，那个肥胖女人再也来不了了。
他更想不到，自己的同班同学，出现在了这间屋子里。
“看来人到齐了。”
磁性的嗓音从黑暗中凭空响起，一个白色的鸟嘴面具从阴影处慢慢浮现，随后是零号成员的全身，他迈着那双大长腿缓缓走了出来。
外边依旧披着那件白大褂，内里却是一套整洁得体的黑色西装，再配上他那高大的身材，简直就是T台走秀的模特。
这要是去白马会所上班，绝对是头牌。
高医生环视了房间一圈，视线并没有在新成员身上过多停留。
他来到首座的位置，双手自然落在了椅背上，最终望向一旁傻站着的溺水者，好奇道：“五号成员，你怎么不坐到位置上？”
“呃。。。会长，我身边这位是。。。”
溺水者话还没说完，高医生便摆了摆手打断道：“先坐下，规矩别坏了。”
“好。。。好的。”
溺水者立马坐在位置上，不再言语。
他并不是听高医生的话，而是他刚刚感受到了身后那人用手指在他后背轻轻捅了一下。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黑裙女子不再发出轻笑声，老者不再咳嗽，就连光头壮汉掰手指头所用的力道，也小了许多。
所有成员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站在首座椅子后方的会长。
高医生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新的一周座谈会，首先有两件事情需要说明一下。第一，很遗憾，我们的七号成员将没办法再来参加我们的会议，怪癖困扰着她，最终将她拖入深渊。”
话音刚落，离得最近的黑裙女子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来。
阿宾立马瞪大了双眼，他这才知道，原来七号成员换人了。
高医生没有理会女子的笑声，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们互助会，今天来了一位新的成员，他将顶替七号成员的位置，成为我们大家庭新的一员，让我们掌声欢迎。”
不整齐的鼓掌声，稀稀落落。
没有鼓掌的，有四个人。
一号成员双眼弯成月牙状，幸灾乐祸似的望着身旁的二号。
二号成员十指交叉放置下巴处，默而不语，内心无比遗憾。
他知道今儿是没办法动手了，得等到这批互助会宣告结束才行。
毕竟，会长已经同意新成员加入，那么他就得遵守规则。
六号成员如石像一般坐在那，一动不动。
光头壮汉也没有鼓掌，他思忖了下，终于还是举起了手。
高医生微微颌首：“四号成员，请问你有什么意见吗？”
“会长，按照互助会的规定，新来成员必须说出自己的怪癖，然后由超过一半的成员认可这个怪癖的严重性，才能入会的啊。”
光头壮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大拇指用力地把中指往掌心里掰，都快掰断了，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嗯，四号成员，你提醒的对，是我唐突了。”
高医生微眯着眼睛盯着光头壮汉，语气虽是平和，却让听的人不寒而栗。
“那新来的七号成员，你也听到了我们的规矩，就请你先去自己的位置上，说出你的故事吧。”
刘亮点了下头，随后走到了唯一空着的那个座位，却没有立马坐下，而是站在那。
他似乎很紧张，胸腔起伏得剧烈，旁人能够清楚听到面具下大口喘气的呼吸声。
“大。。。大家好，我叫吴亮，是刺桐五中。。。”
“七号成员！”
“啊？怎么了？”
新来的成员压根不知道规则，蠢得可以，第一句话就将自己的真实信息暴露了，并且他还因为紧张，导致语速过快，会长开口阻止都来不及。
黑裙女子看到眼前的场景，捂着肚子大笑，甚至夸张到，还不停地用手拍打着桌子。
阿宾听到自己学校的名字，立马将视线定格在了新成员的身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甚至产生逃跑的想法。
他害怕，遇到认识的人。更害怕，认识的人知道他的怪癖。
其余成员，也都各有各的心思。
有人在心里打着某种主意，有人不信，有人不屑。
屋内，暗潮涌动。
高医生缓缓开口道：“七号，我们同盟会的规矩，是最好不要轻易泄露自己的真实信息，所以，你只要说出你的怪癖就好，明白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给人感觉像是长辈看到小孩子做错事，用一种较为宠溺的语气来指责。
刘亮发出尴尬的笑声，他觉得，还好是戴着面具，不然表情还要伪装，简直太累人了。
“你们好，我的怪癖很简单，我喜欢火焰，也迷恋火焰。小时候，我的家里发生过一起火灾，打那之后，我就对火焰有了病态的着迷。就总想，烧些什么。”
“我觉得，火焰就如同新生，任何物品被焚烧的时候，那美轮美奂的样子都会令我着迷。我一开始只是把自己的玩具拿出来烧，什么机器人模型啊，四驱赛车啊。但，我总觉得不过瘾。”
“到最后，我将我的班级，和自己家，都烧了。看着那漫天的大火，我仿佛得到了灵魂的升华。”
“不过，每当火焰熄灭的时候，我的心也随之停格。当我产生想要焚烧自身念头的时候，我胆怯了，这便是我来到这的理由。”
刘亮说完，很礼貌的朝着众人微微鞠躬，随后坐在了位置上。
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坐下了。
因为此时的屋内，鸦雀无声。
每个成员，都不会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因为他们都有所耳闻。
毕竟，当初那件事，距离至今才不到一个多月，在当初可谓是人口相传。
不夸张的说，那事发生后，每家屋子吃饭时谈论的话题，大妈聚在街头聊的八卦，都是在说这个。
黑裙女子不再笑了，光头壮汉掰手指的力度也更大了些。
老头背后那堵墙上，若隐若现浮现出了影子，只不过，那模糊不清的影子好像是由很多具灰影重叠在一起的一样。
二号成员，已经默默在心里把下一个目标人选又换回了八号成员。
而成员中最激动的，莫过于阿宾。
他想起自己就读的302班，就在一个月前，发生过一场火灾，班主任和十几个同学，葬身于火海之中。
有传闻，这是有人蓄意纵火，是斜教徒的一场生祭，并非是老师半夜私自授课，结果电路短路引起的火灾。
毕竟，就算老师想要私自开班授课赚取外快，哪会光明正大选择在自己工作的学校？
这得后台多大才敢这样做啊？
一时间，这件事在鲤城市闹得是沸沸扬扬，学生家长找学校要个说法，受害老师家属无端被骂。
照理说关注度应该非常高才对。
但让人疑惑的是，地方台新闻没报道过，报纸也没出现过，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言论，出现一个被屏蔽一个。
最后，都被压制住了。
而当时，除了刺桐五中的失火案，还有一间民宅也发生了火灾，一对中年夫妻同样遭遇不幸。
听闻，这对中年夫妻的孩子，还是刺桐五中失火案中的受害者一员。
让人不胜唏嘘，感叹命运的不公。
虽然这两起火灾发生在同一天，但由于学校失火案的风头更盛些，导致这件事并没有过多人关注，后来也就慢慢淡化于谈论之中。
但淡忘，不代表彻底遗忘。
屋内在座的，大部分都是鲤城市本地人，对于一个月前才发生的事，记忆尤新。
他们不再嘲笑这位新成员刚来时，那小心翼翼的熊样。
感情这位，是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高医生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很好奇这位不速之客怎么这么快就自爆身份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屋子里是失控者的，也就三个人，对于大名鼎鼎的“火祭者”刘亮，其他雏儿自然不清楚。
轻咳一声，高医生伸出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道：“好了，我相信诸位都没什么异议了吧？时间紧迫，投票环节就免了，你说呢？四号成员？”
“啊？”光头壮汉听到会长直接点出自己的名字，没毛的脑袋瞬间溢出冷汗，他掰着手指头讪笑道：“一切听会长的，我没资格有异议。”
高医生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开始今天的正式交谈，每位成员都说说看上一周自己怪癖的改善程度，先从一号成员开始。”
所有成员，都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认真听着黑裙女子的叙述。
他们每个人都有怪癖，而且都很严重，所以就算新成员做的事情很震撼人心，他们也只是短暂的惊讶罢了。
就像是，看推理动漫，最终知道了真凶是谁。
知道，也就知道了，就只是满足了好奇心。
毕竟，如果这些人背地里干的事情曝光，兴许没一个会比这纵火事件逊色。
黑裙女子的声音，很好听，有点像是深夜电台里的播音主持。
“嘻嘻，托互助会的福，我上个礼拜已经改善许多了，编织铁笼子的数量从三个，变成了一个。”
女人说完，众人纷纷鼓掌，没鼓掌的，也点头表示祝贺。
一号成员，喜欢用铁丝编织狗笼子，然后将心爱的男人，关进去。
她曾跟一个男人同居，没几天后，便开始用铁丝编织狗笼子。
她说，她想买条狗玩玩。
男人没多想，还亲自上手帮她一起编织。
最后，男人没想到，笼子其实是给他准备的。
“谢谢大家，我目前的宠物只剩下两个了，我会好好养着他们，尽量克制自己不再收养新的宠物。”
黑裙女子起身优雅的朝众人做了一个屈膝礼，随后捂嘴偷笑。
然后，轮到了二号，三号，四号，依次叙述。
这三个人，怪癖的严重程度，并没有得到什么改善，依旧是那么严重。
他们在叙述的时候，也丝毫不在意，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二号说，自己仍旧喜欢将玩偶大卸八块，然后把两个玩偶的胳膊，脑袋，大腿，重新拼凑在一起，组成新的玩偶。
他称，这是新生，两个旧的玩偶，变成了两个崭新的玩偶。
多么有趣？
三号老者依旧喜欢半夜跑去墓区，刨开别人的阴宅，拿走别人的盒子。
他说，上个礼拜，家里的收藏品只多了五个，比起上上周，少了两个。
已经算是好转了。
四号成员抱怨，家里的玩具没办法再弄出声响，不管自己怎么掰，玩具的骨头都无法再发出声音，好像被自己弄坏了，他迫切希望有一个新的玩具。
对于这三个人，高医生只是听着他们的成果，并没有怪罪。
轮到溺水者时，他还没发言，倒是那二号成员很热心的开口：“五号成员啊，我觉得你的怪癖肯定没有好转。真的，你要不试试我和老头的建议，我们帮你把你害怕的那个人抓住，让你直面他，实在不行，你就一刀下去，保证就好了。”
三号成员咳嗽一声，也紧接着开口：“战胜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无论我们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
他依旧是那样，说话的时候双手喜欢在空气中胡乱比划着，像是交响乐团的乐队指挥。
唯独，就差根棍子。
溺水者：“。。。”
溺水者眼睛有些不安的往七号成员的位置上瞄，虽然他不知道刘亮和方哲的关系，但想来不是仇人。
小水珠，不停的从毛孔里溢出，他迟迟不敢开口。
二号成员等得有些急躁：“哎呀，你真的别害怕，跟踪一个人反而会被对方吓到，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怂样的。你明明都那么惨了，受朋友之托跟踪别人，从这跟到那，从那又跟到这，结果跟出阴影。换我我早就一刀下去。要不这样，我们帮你把你的朋友和你害怕的人，都给绑来，让你彻底痊愈如何？”
听到这，一直默不作声的刘亮，遮挡住表情的鸟嘴面具里，眉毛一挑。
溺水者：“。。。”
其实二号成员才不是什么侠道心肠的人，他只是手痒痒，内心的怪癖有些压制不住了。
先前和四号成员起了争执，本想挑唆对方先动手，好让屋子里溅点血，暖和暖和，却没想到那光头壮汉不像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竟然选择了隐忍。
然后看中了好似小羊羔的新成员，结果发现对方其实是一只披着羊皮的恶狼。
这两件事加起来，让二号成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整点新的事出来，满足一下自身欲望。
毕竟互助会有规定，成员间可以互相帮助对方改正怪癖，至于帮助的方法，什么都可以。
有这种名正言顺的可以让自己满足自身癖好，二号成员才会如此热心。
而且他也奇怪，今天自己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时而焦躁，时而烦闷。
内心对于鲜血的渴求，越来越高涨。
好像从新成员走进这间屋子时，就开始这样了。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头？
章节目录 第181章 雷与火之歌。
屋内的谈话，还在继续。
溺水者从头到尾其实没讲什么，话都让二号成员说完了。
现在，该轮到六号成员。
他今天，比起上周似乎有些健谈，像是和成员们熟络了很多。
一开始他的嗓音还是很低沉，但后面，语气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按照你们的建议，跟大脑里那个陌生的声音对话，试着看能不能掌控对方的意识。”
“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我总算是说服了他，让他跟我互换一下。”
“后来我就沉沉睡下了，毕竟24个小时没有睡觉，大脑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第二天，大脑里的那个声音开始发颤，开始乞求我，但我都没有理会。哪怕他后来歇斯底里在那哀嚎，我都没有心软，只是，嫌吵。”
“可惜，我对现在的身体掌控得有些不习惯，我会慢慢试着，看能不能将大脑里的那个他，消灭掉。”
“还真的多亏你们的建议，谢谢你们。”
六号成员说到这，便闭上了嘴巴，用鼻腔发出阴险的冷哼声。
成员们纷纷发出虚伪的笑声，假意祝贺着。
现在看来，今天来的新成员，不止一个。
刘亮，是新来的，所以这个环节自动跳过了他，轮到最后的八号成员。
阿宾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他故意压低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和之前听起来不太一样。
“我上周对于自身怪癖的克制效果，还算可以。我开始试着去尝试一些其他的食物，尽量避开肉类，比如吃了蔬菜水果，也有素肉。”
“这些食物虽然难以下咽，但最起码不会让我感到饥饿。不过我始终还是觉得，只有那肉排才是最美味的。”
“每天，我只允许自己吃一小块，就咬一小块。那是我一天下来最欢乐的时光。”
“我会继续努力的，谢谢你们。”
阿宾说到这，默默地偏过头望向身旁的新来成员，还好，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和其他成员一样，都很认真的在聆听。
不安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高医生拍了拍手，很满意的望着在座的每一位成员，十分欣慰。
这些人的培养计划，看来进展的很顺利。
倘若，没有不速之客的到来，那就完美了。
“好了诸位，成瘾戒除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需要一步步慢慢来，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必须要有一颗愿意改变的心和能够戒除的信念。关于这点，大家都做得很好，作为怪癖同盟互助会的会长，我很欣慰，我为你们感到自豪！”
“今天的交谈就先到这，大家可以来玄关领取互助会给大家准备的小礼品，希望下周的会议，你们的怪癖都会有良好的改善。”
“才怪呢。”
最后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高医生在心里坏坏的想着。
怪癖同盟互助会的宗旨，的确像是宣传单那样所描述的，改善每个人的怪癖。
但这里的改善，指的是将怪癖升级，而非治疗。
这，可不是私人创办的慈善治疗机构，而是培训学前班。
高医生走到了玄关处，从木箱子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
光头壮汉守在防盗门外，做着随时传唤其他成员的工作，不得不说，他很卖力。
一号成员，那一身黑裙带着银铃般的笑声，往玄关处走去，其他人，老老实实坐在位置上等待着。
刘亮忽然望向二号成员，开口道：“二号，听你的怪癖，你是喜欢将两个不同人的四肢、头颅肢解，然后重新拼凑成两个新的人？那我很好奇，你需要掌握一定的缝合技巧才行啊，不然就这样放置着也不好看对吧。”
按照互助会的规定，成员之间除了正式交谈的时候，可以畅聊彼此的怪癖，其他时间都是禁止的。
但刘亮是新人，不知道规矩很正常。
而二号成员，本就是不在乎这些的人。
他发出让人阴冷的笑声，不屑道：“七号成员，我既然掌握肢解技巧，自然也会缝合技术。怎么？你是对我的怪癖感兴趣，还是对我的玩偶感兴趣。还是，你对我感兴趣？”
刘亮摆了摆手：“别误会，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二号成员留下这句话，便起身往玄关走去，因为光头壮汉刚刚叫他了。
屋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除了老者时不时传出轻咳的声音，便再无异响。
在这期间，六号成员偶尔会捂住耳朵，像是在反抗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因为有十分钟的等待时间，所以相对来说，比较沉闷。
成员，陆陆续续都去玄关领取属于自己的那份礼品，然后离开这栋大楼。
只剩下刘亮和阿宾，坐在屋内。
阿宾很紧张的用手攥着放在大腿上的背包背带，乞求着身旁的人不要跟他交谈。
然后，没等几秒，身旁那人便开了口。
“同学，你知道吗，有一种商业推广模式，叫饥饿营销。指的就是，让一个人克制自己内心的需求，久而久之，这种需求就会爆发，然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能够想出这样的营销手段，也算是心理学大师了啊。”
刘亮的话，很突兀，没半点征兆就这样凭空响起。
阿宾泄了口气，心里埋怨着，果然是越怕什么就会越来什么。
不过，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好端端提起这个。
想着想着，阿宾不自觉回想起自己上周克制内心深处对那肉排的渴求，导致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能够啃一小口那块肉排，而其他时间，一分一秒都像是度日如年。
当他啃下那块肉排时，那种满足感，那种无法自拔的状态，就如同电影里演的那样，那些抽大烟的人毒瘾发作，结果吸上一口大烟后，那种魂飞九天的面容。
似乎真的哪一天，瘾性战胜理智，那么自己就会像前一个七号成员那样，啃食不该啃食的人。
阿宾，脸色难看了起来，却被鸟嘴面具遮挡得死死的。
刘亮看到了身旁那人没有回话，而是低头在那像是在沉思什么，有些认可。
他觉得，能够引起对方去思考，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其他，那就是个人的造化，不是他能去掌控。
刘亮其实并不是一时的同情心泛滥，而是觉得，自己的同班同学一个个都太惨了，被火烧的烧死，被活埋的闷死，听说前几天还有一个女的要跳楼，也是自己同班同学。
弄得就像是那个自己读过的302班，跟个被诅咒过的班级一样。
虽然干出放火和活埋这两件事的人都是自己，但刘亮还是觉得，能救一个是一个。
毕竟这个阿宾，对方哲的态度还是挺友好的，可能是同病相怜吧。
只可惜，这个阿宾太内向了，从头到尾只跟方哲主动打过一次招呼，两个人也只交谈过一次。
兴许，方哲现在看到阿宾，应该都认不出来对方是谁。
但刘亮还是认出来了，从一开始阿宾从他面前走过时，他就已经认出来了。
任何和方哲有过接触的人，哪怕化作灰，刘亮都能认得出来。
光头壮汉望向屋内的那两个人，沉闷的声音响起：“新来的，到你了。”
他的语气不是很好，似乎很讨厌这个新来的成员。
刘亮摆了摆手，有些歉意道：“那个，能不能让八号成员先去呢？我刚来，还有些事想私下向会长请教。”
光头壮汉掰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望向站在玄关处的高医生。
得到对方的应允后，光头壮汉一挥手，示意阿宾过去。
看着阿宾缓缓起身背上书包，壮汉在心里嘀咕着，“怎么这七号成员都喜欢留到最后，之前那个胖女人是这样的，这新来的家伙也是这样的，怎么，留到最后有奖励是吗？”
玄关处，高医生和上周一样，拿出了两块肉排递给阿宾，对方却出乎意料的，只要了一块。
高医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望着阿宾走出去的背影，将那块肉排随意丢在了地上，目光有些阴寒。
光头壮汉，拿到了自己的礼物，兴致冲冲的走了。就连屋内那两个一直藏匿于暗中的保镖，也被高医生下了命令，被迫离开。
此时整间宽敞的屋子里，只有高医生和刘亮两个人。
高医生一走进屋内，就将脸上的面具拿开，露出了俊朗的面容，笑嘻嘻的望向新来的成员：“不知道领导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怪癖同盟互助会，隶属于青铜树组织，全国各地都有。
互助会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彻底变成失控者，这同时也是青铜树组织的目的。
刘亮也摘取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坐在位置上一脸冷漠的望着对方，双眼平淡如水。
他知道怪癖同盟互助会属于青铜树组织，但他并不知道，鲤城市这间互助会的会长，是高医生。
对方的身份，似乎太多了些。
沉默一小会，刘亮露出了他那标准的爽朗笑容：“高医生，这应该是咱两第一次见面吧？”
高医生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我见过你，也许上辈子见过，也许，你只是太不起眼了。”
“我很感谢你没有对我的孩子们动手，哪怕你中途露出了杀意，我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但，你独自一人闯入进来，不觉得就像是愚蠢的猎物主动掉进猎人设置好的陷阱里吗？”
“我本来想，就先以这样的身份继续隐藏下去呢。”
高医生全身上下，慢慢缠绕起淡蓝色的电芒，每一道如同铁丝般纤细，蕴含的狂暴力量，却不容小觑。
刘亮的头发，由黑向银白色变化，他的双手，燃起了火焰，脸上的笑意，逐渐癫狂。
这两个人都很聪明，而聪明人的交谈，是默契的，默契的好处，就是能够省略掉过多无端端的东西。
好比，虚伪的客套，好比，假意的求和。
刘亮望着高医生，慢慢站起身子开口道：“高端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
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盛。电芒闪动的速度也开始变快，快到肉眼也难以捕捉。
屋内，瞬间奏响起雷与火之歌，高昂的音符，充斥着整间屋子。
时而狂暴，时而低沉，整个曲子轰轰烈烈，余音不绝。
熏黑的墙壁，化作灰烬的家具，破开一处大洞的一面墙壁，足以说明激烈的程度。
那破裂一地的油灯碎片上，还燃着些许小火苗。
两个人似乎都留了手，战斗的破坏并没有波及到整栋大楼，只将这间屋子毁得差不多。
高医生有些心痛的环视着四周，一手扯下肩膀处一块被烧糊的皮肉，皱着眉道：“这不被人关注的老城区，可是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找了啊。”
目光，移到了一侧墙壁下方，那里，有一个人半靠着墙壁，浑身焦黑。
但这个人还在起伏的胸腔可以说明，他还有一口气尚存。
“我真的挺不理解你的，你继续在青铜树组织里做着你的管理者，我继续在互助会当我的会长，咱两井水不犯河水不好嘛？为什么非要动手呢？”
对于高医生的疑问，刘亮不语，只是露出了那雪白的牙齿，笑得很凄凉。
“我可不会杀你，毕竟我还需要现在这个身份。嗯，算算时间，烟鬼应该快来了，把你丢给他们，是最好的选择。”
“对了，你可以放心，以你的危险等级，他们不会立马把你送到精神研究中心去解剖研究，而是会先把你收容起来，好好商量着怎么处决你。”
“祝你愉快。”
高医生冲着刘亮摇了摇手，随后快步走出房间。
他还不想这么早和处理局的人碰面，毕竟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完成。
刘亮坐在地上，沉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头，心里对对方的实力，大概是有谱了。
他的计划，目前来看，算是完成了一大半。
接下来，就只要等着处理局的人过来就行，时间应该不会很久，五分钟的时间。
不，三分钟。
刘亮想了想，似乎觉得身上的伤还不够重，一拳头对准胸腔，狠狠地锤出一口鲜血，才有些瘫软的坐在地上等着。
杨海鑫风尘仆仆的赶来了，除却去参加培训的方哲和之前受过伤的郑思明，其他搜查官都来了。
要知道，海西城行动指挥部只有一名队长和五名搜查官，这一下子，就来了一大半的人。
可见是何其的重视。
叼着根烟的杨海鑫站在门外，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屋内，而是用着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屋内那半死不活的人，狐疑道：“这方哲刚走，你就整这一出，是什么用意嗷？”
刘亮有气无力的笑着，沉吟道：“有些东西是要用消失，来证明它的珍贵。”
一口长烟雾吐出，杨海鑫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让方哲那小子知道这件事的。”
说完这话，就见他刚刚吐出的那烟雾，慢慢悠悠，飘飘荡荡朝着刘亮靠近，然后将其身子牢牢捆住。
见到被捆得结实的对方，杨海鑫才向身后全副武装的收容人员命令道。
“干活。”
章节目录 第182章 到点就该吃饭
这沿海城市的夏天，属实是燥热。
明明都还没到三伏天的节气，酷暑就让人心生烦闷，仿佛是在人心中点了一把无明火，灼烧着浑身上下。
最起码，杨海鑫是这样觉得的。
他长吁一口烟雾，一手手指轻敲着桌面，望着坐在他对面张洵的面容，不知在思索什么。
说来也好笑，对于这“火祭者”刘亮。
想抓他的时候，是想着法子去下套，去跟踪，就为了将其收容。
可这好不容易抓到了，却如同烫手的山芋，一时不知该怎么处置。
真就所谓，得到了有恃无恐？得不到才会念念不忘？
总部的意思，是把刘亮先暂时放在海西城收容监管所内看押，等到总部派来的护送人员到了，再将刘亮转移到收容监管部里，级别最高的收容所内。
但杨海鑫觉得，刘亮这个人，很危险。
他总有预感，刘亮的落网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种城府甚深的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这刘亮莫名其妙与人发生战斗，然后莫名其妙躺在那等着别人来抓，不可思议得有些离谱。
所以杨海鑫向总部提议，对于刘亮最好是就地格杀，以绝后患。
不过，总部驳回了他的建议。
看得出杨海鑫很烦，张洵推了下眼镜框，劝解道：“总部拒绝你的请求很正常，这刘亮的身份比较复杂，不管是和那家医院还是青铜树，他都有所牵扯。而且他在青铜树组织里，还是管理者的身份，总部肯定是想从他身上得到情报。这刘亮，现在可是个香饽饽，总部没让我们好吃好喝伺候着，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两道烟雾从杨海鑫的鼻腔里喷出，带着些许轻蔑的鼻音道：“情报哪有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嗷？那群老头太异想天开了吧？”
张洵微微一笑：“那群老头子里，不管是保守派还是激进派，他们的怀柔政策用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好，你别忘了，还有方哲呢。我们能利用方哲引出刘亮，那群老头自然也会利用方哲去攻略刘亮。玩政治的，手段都脏。”
“不过，我现在倒是不在意总部会怎么处置刘亮。我在意的是，刘亮被收容的消息，肯定是已经传出去了，接下来其他几个势力会怎么应付这事，才是最重要的。谁都不会相信谁的忠诚，就算是死人，也都不一定能够保守住秘密，那些势力是会派人来救，还是杀呢？我很好奇。”
“人，现在在我们手上，出了任何事，背锅的都会是我们。”
“哼！我巴不得他们来嗷！正好让他们和刘亮一起被转移走。”
杨海鑫猛嘬一口香烟，话说得无比霸气，但他，确实也有这个实力。
交谈，在这暂时停住。
开了窗的明亮屋子，哪怕大白天的也开着电灯。
一点风，都没有从窗外刮进来，倒是有一些烟雾飘散了出去。
这天气，像极了暴雨即来时的那种闷热，让人好不舒服。
半晌，杨海鑫忽然皱起眉头向旁边人问道：“要不，我还是把刘亮那小子给解决了？”
张洵听到这话，忍不住笑道：“那你打算瞒方哲一辈子？别看那小子成天一副冷漠的样子，卖起队友毫不手软，但他骨子里可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要是知道你亲手解决了他的好兄弟，就不怕他跟你拼命？”
“他敢嗷！”
杨海鑫一拍桌子，嘴里叼着的那根香烟自然落下一点烟灰，他眉眼一竖，又呢喃道：“那臭小子是个明事理的人。”
几秒过去。
他吸了一口香烟，又微微叹了口气，烟雾从嘴里慢慢吐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刚刚那个念头，就像此时吐出的烟雾一样，转瞬即逝。
张洵笑了笑，默而不语。
屋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临近正午十二点，差不多算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太阳高挂于无云的蓝天之上，发散着光芒和热量。
城市的街道上，行人甚少，偶尔有紧闭车窗的汽车，快速驶过。
某栋高楼的一间阴凉屋子里，站着一个手持黑伞的长发女子，哪怕在室内，她仍然打开着遮阳伞。
尹洋洋就站在窗户旁，望着下方无人的街道，发着呆。
她曾经，和刘亮就站在此处，看着另外一个男生。
她不知道刘亮为什么要自愿被抓，因为以他的实力，除非异常犯罪处理局发了狠一定要收容他，“五鬼”齐齐出动，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否则，哪怕遇到“烟鬼”，尹洋洋也觉得刘亮能够脱身。
屋内还有两名男子在她的身后，一个戴着耳机躺在沙发上，嘴里跟着节奏哼唱着。另一个很精致的修着自己的手指甲，时不时用嘴巴吹吹粉末。
兴许是修得有些烦了，顾冰望向站在窗边的人，问道：“洋洋，刘亮真的说让我们什么都不要做？”
“嗯，暂时什么都不要做。”尹洋洋头也没回，冷漠的回答。
顾冰收起磨甲刀，有些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五彩斑斓的衣服向上撑起，露出了布满疤痕的八块腹肌，有像是烟头烫的，有像是指甲抠出来的，甚至有几个牙齿印的疤痕，乌黑明显。
看样子，这些疤痕的时间都过于久远，照理来说，像是牙咬的这种疤痕随着时间久了，大部分都会自己淡化，除非，反复啃咬一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伸完懒腰，他瞥了一眼窗边的人，脱口道：“那太无趣了啊，凭啥只准他出去玩，我们就得被关着。不行，我也要出去活动活动，找几个帅哥玩玩。”
刚抬脚朝门口走去，尹洋洋便持着黑伞转过身来，枪口对准了顾冰的后脑勺。
随后，一只彩色的蝴蝶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枪口上，翅膀收起，停着。
顾冰站在门边，并没有伸手触碰到门把；
尹洋洋的枪声，也没响起。
就在这两人僵持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的男子突然起身，一把摘下耳机喊道：“十二点准时，吃饭了！”
他直接无视持枪的女子和停在门边的男子，小心的迈着步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着数。
“一步，两步。”
不长的距离，被他足足走了八步才到门边。
一手握在冰凉的门把手上，安箐疑惑的望着顾冰道：“你不走吗？傻站干嘛？”
顾冰，尹洋洋：“。。。”
章节目录 第183章 海西城收容所
海西城收容监管部的办公地点，是在青山病院。
位于鲤城市较为偏远的郊区，方圆数十里，没有任何人居住于此。
因为这里，是一处军事禁区。
收容监管部对于异常犯罪处理局来说，一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部门。
主要原因是，这是由两个部门合并在一起的。
一处管情报，负责监视，跟踪；另一处只管收容，就像是监狱一样。
说来也好笑，收容部的人，往往都瞧不起监视部的，所以他们一般称呼自己的部门，都为收容监管部。
而监视部的人，因为对方瞧不起他们，便也跟着反讽回去，将自己工作的部门称之为监视收容部。
两方，都觉得自己才是这个部门里最重要的工种。
但其实归根结底，之所以底下人互相看不顺眼，主要还是因为这两个部门的最大领导，所站的派系不同。
收容部的部长，叫关海山，在总部里一直是激进派的代表人物，主张将失控者全部除掉，恢复原本的正常社会。
在激进派的眼里，失控者就是异类，而异类，就该诛杀。
监视部的部长，是年轻的谢俞，他和关海山一样，都是普通人，但他却是总部长沈三问忠实的拥护者。
而沈三问，则是保守派的代表人物，主张和平。
保守派的思想，对于失控者一直都是，收容、控制、保护。
因为他们觉得，失控者也是人，只不过犯了病罢了，大规模的屠杀，不单单会引起强烈的反抗，甚至很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两方派系，一直水火不容，彼此交锋着。
不过，最顶头的，那群真正拿主意的老头子们，大部分暂时还是站在保守派这边。
因为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沈三问领导的还可以。
但更主要的原因是，沈三问也是失控者。
其实收容监管部在海西城之所以将办公地点设置在鲤城市，而不像精神研究中心那样，将地点设置在其他城市，主要是因为，离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近。
指挥行动部就在市中心，这就代表着，“烟鬼”杨海鑫这个总部最强战斗力之一，也在市中心。
这片区域，所占范围极大，几乎是将大半座山掏空，修建了建筑。
最前端，是军事禁区设置的防守区域。
其后，是一栋十层的办公大楼，欧式风格。
这栋办公大楼是监视部的主要办公地点，海西城所有的监控录像等情报信息，都将汇总在这个大楼里被整理，随后上传到总部和分发到海西城分局。
像是“鹰眼”，“天眼”这种行动小组的人员，也都是从这栋大楼里安排调动的。
大楼后边，则是收容部管辖的范围，监视部的人一般不会轻易过去。
一栋很大的精神病院，青山病院就坐立于此，专门负责收容关押一些危险程度较低的失控者。
其实与其说是关押，倒不如说是强制收容治疗更加恰当些。
像肉铺田老板的父亲，那个年过半百才成为D级失控者的老头，就被收容在此接受治疗。
不过，效果不是很好就对了。
青山病院的后头，则是一处黑房子，名为海西城收容所。
这黑房子靠着山，被挖空了内部的山。
黑房子其实就是一个掩护，主要是让收容部的人休息和办公的，房子后头，有一偌大的钢制铁门，防守严密，巡防人员不断。
铁门后头，就像是一处大型采石场一样。
里边的人，并不是采石工人，而是危险程度较高的失控者，虽然他们现在正在干着和采石工人差不多的事。
他们需要将山里的碎石，统一搬到被划分好的区域。
明天，再将这些碎石，原封不动搬回去。
这是海西城收容所的对于这些危险失控者的“治疗”手段，因为关海山觉得，这人呐，不能闲，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对于这种做法，总部知道，但没办法过多干涉。
其实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分权严重，下方三个部门，都以各自部长的命令为准。
想管，很麻烦。
临近正午，差不多也到了开饭时间。
随着喇叭声一响，一个个戴着特制手铐，脚链，身穿统一服装的失控者，立马自觉整齐的排好队，等待着去食堂。
虽说收容部对失控者的态度不友好，但这饭，总是要让人吃的。
这些失控者虽然危险程度都比较高，但他们从进来之后，每天都会被注射一些药物，这药物是精神精神中心研发出来的，为的就是抑制失控者的能力。
除此之外，他们戴着的手铐脚镣，也都是特制的，用料和杨海鑫他们佩戴着的手表，如出一辙。
现在的他们，其实和普通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有的，就是精神不太正常。
干完一上午活的这些人，听从收容人员的指挥，陆陆续续朝饭堂走去。
这是他们比较开心的时刻，因为这说明，今天不用干活了，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以及被医生看病的时间，一直持续到晚上。
一头银发的刘亮，也在这群人当中，他的神色有些憔悴，就如同古代那些高贵的公子哥被发配到边疆受罪一样。
但就算如此，也抵挡不住他自身流露出来的气质，就像是凤凰掉进了野鸡堆里，还是那般容易引人注目。
他从昨夜进来之后，就一直有人对他打着主意。
但这些有着非分之想的人并不知道，刘亮是A级失控者，不过就算这些人知道，估计也不会在乎什么。
根据收容部的规定，一旦失控者危险程度超过B级，都将统一被送往更高级别的收容所，这种地方性的收容所，只允许B级和B级以下的失控者存在。
无他，因为不管是精神研究中心的抑制药物，还是特制的脚镣手铐，对于A级失控者的作用都将大打折扣。
但杨海鑫并没有派人过来帮忙盯着，毕竟距离很近，他随时能够赶到。
另外更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想看看，这刘亮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海西城收容所的食堂内部，和全国各地的大部分食堂都一样。
不管是装修风格，饭菜的味道，还是里边站着打菜的那位阿姨。
就见阿姨持着大铁勺，戴着口罩，熟练地，麻木地舀起一勺菜。
“啪”。
铁勺一翻，菜扣在塑料制成的盘上，然后阿姨眼神一撇，示意下一位。
阿姨才不管这些人是精神病还是失控者，她只知道，人是铁，饭是钢，几顿不吃死光光。
顶着一头银发的刘亮，持着塑料盘，笑脸盈盈的站在了铁质的窗口外边。
阿姨神色动容了下，不自觉的，也挤出了一点点笑意，虽然口罩遮住了面容，导致压根就看不出来。
她觉得，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小青年，看年龄大概和自家孩子一般大吧，太可惜了，出现在这里。
舀的菜，随着内心的惋惜，也跟着多了许多。
阿姨右手旁，电炸炉还在炸着鸡排和薯条，滚烫翻动的油偶尔冒出几串泡泡。
她破天荒的，难得主动开口问道：“炸鸡排要吃吗？新鲜，很嫩哩。”
刘亮笑了笑，刚想摇头拒绝，忽然感觉到屁股被后头的人摸了一下。
他眉毛一挑，慢慢转身，瞧见一个壮汉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后方正在排队的其他人，有人哄堂大笑，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咧嘴看戏。
而这壮汉，还涂着口红和眼影，嘟起个嘴对着刘亮吐出一个飞吻，是真的令人恶心。
刘亮报以微笑，然后将手上的托盘，轻轻放在了一边。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电炸炉上，双手用力一扯，手铐自动断开，他快速的朝窗台上的铁板一拳打过去，瞬间破开一个大洞。
火焰能力，可以使用，但没必要。
在阿姨的尖叫声中，刘亮已经拿起电炸炉里装油的锅，对准壮汉的脑袋就泼了过去。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般的快速，让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瞬间，壮汉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食堂，后方人群一片混乱。
在刘亮扯开手铐的一瞬间，其实就已经有人员赶过来了，他们抓住不断挣扎的刘亮，想要将其控制住。
刘亮一边挣扎，一边冲着那些失控者大吼道：“你们要搞清楚，不是我被迫和你们关在一起，而是你们被迫和我关在一起。”
他的声音，很大，尽可能的大。
目光，在所有工作人员脸部快速扫过。
就在他即将被摁倒在地时，终于看到一个从后厨里跑出来看热闹的厨师，嘴唇动了动。
一字一句，很缓慢，无声，却能知道在说什么。
“黎明将至。”
章节目录 第184章 雨下一整晚
闷热的天气已经提前预告了，会有一场暴雨来临。
果然，一场磅礴的大雨如约而至。
雨水冲洗着路面的肮脏灰尘，也冲刷掉了人们先前烦闷的心情。
六月的酷暑天，确实需要一场大暴雨来降降温。
夜晚的天，阴沉得有些吓人，街道霓虹灯的光映衬在乌云边缘，像是给对方涂了一层粉纱。
时不时，会有蓝紫色的闪电在远端划过。
随后，响雷声阵阵。
这种天气，很适合待在家里，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身穿黑裙的女子，站在自家窗户旁，看着外边密密麻麻的落雨，是这样想的。
她身后那不大的房间，除了摆放一些寻常家具外，便都是铁丝编织的笼子。
这些如同狗笼般大小的笼子，关进去一只大型犬，倒也差不多正好。
只不过在这面积不大的客厅里，摆放着这么多铁笼，就显得拥挤许多。
黑裙女子望着一些空荡荡的笼子，内心有些失落感。
但当她听到其中一个笼子里，有一个男人艰难地挪动了下身子，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迈着小碎步，持着裙角，如同飘到一个铁笼子前，慢慢蹲下身子。
女人如同欣赏一个宠物一样，眼神宠溺，内心欢喜。
但笼子里的那个男人，双眼却阴鸷得有些可怕。
他的嘴巴已经被黑线彻底缝住，完全张不开嘴，只能利用嗓子发出愤怒的呜咽声。
可以看到，这个没穿任何衣物的男人，不管是手腕还是脚踝部，都有黑线缝合的痕迹，甚至还残留一些没被清理干净的血迹。
血迹，已经干成块附在表皮上，随着他的动作，龟裂开来。
兴许是男人的目光让黑裙女子不爽，兴许是看久了也就腻了。
总之，女人那美丽的面容，愈发的清冷起来。
她的笑声慢慢消失，宠溺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发寒。
笼子前挂着的厚重书包锁，被女人用钥匙打开，然后，她一手便抓住了笼子里那人的头发。
男人开始恐惧，因为他想起，上一次自己被抓头发的时候，这个可怕的女人就把他的嘴巴给缝合上了。
他想反抗，瘫软的四肢却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因为四肢的韧带之前就被女人狠辣的挑断，并且用黑线缝合上，导致伤势痊愈得很慢。
但就算没有黑线，长时间内，男人还是形同废人。
不安的嘶吼声正巧被外边突然响起的雷声覆盖，男人就这样如同一摊烂肉，被黑裙女子强行拖在地上，往另外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靠近。
临近房间时，女子突然回过头，望向客厅。
另一个笼子里，还有一个男人，他正双眼无神的望着这一切，强行忍住内心的恐惧，当他看到那黑裙女子回头时，立马咧嘴吐出舌头，像是在笑的狗狗一般。
他很幸运，嘴巴并没有被缝上。
因为他一直很听话。
黑裙女子望着这一幕，脸上重拾起了笑意，笑得很开心。
她拖着那男人的身体，走进了黑漆漆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雨，越下越大。
闪电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雷声轰隆隆作响，像是在宣泄着什么不满。
在鲤城市一家私立医院内，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站在电梯里。
今晚，本不是他值班，但他却留了下来。
原本值班的那个医生，这时候不知跑哪偷懒去了。
电梯缓缓向下，医生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显示屏上那不断变化的数字，内心很是激动。
负一层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医生活动了一下双手手指，朝着一处阴冷的房间走去。
白天，明明内心极度不满，但还是要冲着那些来看病的病人强挤出几丝微笑。
如果态度不好，保不齐，谁就会投诉，那就挺麻烦的。
毕竟最近医院丢了几具尸体，正在严查。
这时候撞枪口上，明摆着脑子有问题。
不过说来可笑，明明都丢了几具尸体了，这家医院的领导者还是迷信，死活不肯在负一层通道装上摄像头。
就好像生怕，拍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而且还好，丢的这几具尸体，要么是无人认领的，要么是孤寡老人的，医院没有宣扬出去，而是选择烂在肚子里，秘密调查。
这正好给了自己，可乘之机。
可惜的是，现在医院的太平间，陆陆续续都开始取消，尸体都必须送到殡仪馆。
医生寻思着，估计自己这份工作，无法做得长久。
似乎，得开始像那个老头学习学习？去公墓里，找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得，真成倒斗的了。
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瞄了一眼不远处亮着灯的房间。
负一层有一个看门的大爷，听说他为了给自己孩子买婚房，不得已才干了这份差事。
毕竟钱多。
只是这大爷一般到点就睡，睡得跟头死猪似的，前几次偷搬尸体的时候，这大爷都没发现。
医生也就自然，无视了他。
这不，那亮灯的房间里，打呼噜的声音比雷声还大。
医生经过房门时，还故意咳嗽了一声，权当自己在恶作剧。
充满阴冷的停尸房内，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银白色的雪柜就在那面墙上。
看了每一个雪柜上贴着的尸体信息标签，年龄，性别，都记录得很清楚。
医生思量了会，最终挑选了一具比较年轻的。
冰凉僵硬的尸体，就被他这样从雪柜里拿了出来，背在了身上。
阴冷的寒气，刺激着他身上的每一处毛孔，医生却只觉得，无比的兴奋。
当他想到，将背后的这具尸体四肢，替换成另外一具尸体的四肢时，那绝美的画面，光是幻想，就让他神色癫狂。
回去路上的脚步，要比来时的重上许多。
毕竟，身上背着一具尸体。
还好外边时不时响起的雷声，让沉重的脚步声被盖过不少。
当然，还有看门大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医生每走一步，背上那具尸体的脑袋，就晃动一下。
耷拉着的，很不自然。
上到电梯后，医生轻车熟路的将尸体放下，然后把自身的白大褂脱下给尸体穿上。
如果忽视掉那尸体脚腕上挂着的牌子，此时就像是一个人搀扶着另外一个喝醉的人。
从电梯走出后，他巧妙的避开摄像头监视的范围，搀扶着尸体，往自己的值班室走去。
还好这间私立医院不大，值班的人除了他，就只有门外的保安。
但今晚下大雨，按照那保安的习惯，肯定是出去喝酒暂时回不来了。
僵硬发青的尸体，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双手和脑袋都低垂着。
医生给自己套上一件白大褂后，重新扶起尸体，往楼梯通道走去。
那里，没有监控，那里，现在也不会有任何人经过。
这个时间点，病人多半也睡下了。
如果谁不幸的撞见，医生倒是不介意自己多一具玩偶。
他带着这个念头，背着尸体慢慢下楼。
下楼迈出的每一步，声响都很沉闷，背上尸体不管是脑袋还是四肢，都不自然的摆动着。
就这样颠啊颠，只见那尸体的面容，突然贴在了医生满是汗水的脸上。
感受到寒意袭来，医生只觉一阵舒爽。
出了楼，医生将尸体扔在了后座放平，随后驾驶着汽车，往自己家里驶去。
他必须在今晚快点完成玩偶的拼接，然后赶回来值班。
明天，差不多就该提交辞职报告了。
毕竟那间医院停尸房里剩下的尸体，已经没几具能让自己中意。
医生驾着车，有些急不可耐。
汽车，就这样经过一处公墓，慢慢消失在雨夜之中。
远边天空，一道闪电发出光亮，又重新躲在黑暗里伺机而动。
一位老者，就这样冒着大雨，行走在墓园当中。
他那花白的头发已经湿漉漉一片，正在不断向下滴着水珠。
可以看到，他提着一个军绿色的工具包，拉链没完全拉上，包里榔头，锤子等物一览无遗。
老者持包的手臂上，布满了老年斑，干瘪的皮肤瘦得包着骨头。
轻咳的声音，陆续传出，在安静的墓园里很是突兀。
不过，这个点，这个地方，应该也没人能够听见。
最近鲤城市新闻有报道过，几家墓园陆续出现坟墓被砸毁，墓主骨灰盒丢失的事件。
但除了出事的墓园，和丢失骨灰墓主人的家属，对于这新闻上心的人，倒没有几个。
新闻播报了一次，也就没有后续了。
这不，这个比较偏远的墓园，管理者就不像看过那新闻似的，墓园几乎处于没人看守的状态。
毕竟很多人会觉得墓园晦气，恐怖，谁能想到，这下暴雨的半夜，还有人敢来这边。
轻咳的声音，慢慢止住了。
老者从包里取出榔头等物，瞄向了一处椭圆形的坟包。
墓碑上，雨水冲刷着灰白色的相片，相片里的人，神情严肃，是个中年人。
只是，当雨水划过相片时，他看起来就像流泪一样。
“你就好啊，有这么多人陪着你，哪像我，孤苦伶仃没人陪。咳咳，小老弟，看在咱两同姓的份上，就委屈你跟我住一阵子啊。”
老者拍了拍坚硬的墓碑，就像是在拍一个晚辈的肩膀。
他站在坟包边，榔头重重敲了下去。
“当！当！”
敲击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墓地区。
轰隆隆作响的雷声，完美的掩盖住了敲击的声响。
水泥碎块洒落一地，一个洁白的罐子，被老者从坟墓里拿了出来。
大雨，敲打在罐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敲击着密封的盖子，请求自由。
老者抱着骨灰罐，如获珍宝似的捧在怀里，他匆忙将工具丢在带来的挎包里，行走在雨夜中。
哪怕四下无人，他也并不觉得孤独。
只是觉得，有些冷。
道路两侧的路灯，光线昏暗，当抱着骨灰罐的老者经过时，可以清楚看到，他脚下那被拉长的黑影，好像是叠影一般，有许多看得不是很清楚的灰影，叠加在上边。
而且，还有一个灰影，像是要挣扎离开一样，只可惜，从黑影里，伸出了几双灰影手臂，将那想要逃跑的灰影，又拽了回去。
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老者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忽然如同小孩子一般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就像一朵初秋的菊花。
“家里成员又多了一个，明天吃点好的，烧鸡怎么样啊？小老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有个女娃娃喜欢吃火腿，要不明儿再加个火腿吧。”
老者一路自言自语，冒着大雨，抱着罐子，步履蹒跚的走着。
照理来说，这暴雨下一会，也就应该停了。
但今夜这场雨，似乎像没有宣泄够一样，还在拼命的下着。
只是雷声，不再出现。
老者行走在街道上，走得缓慢。
来的时候，是找的摩的，在这鲤城市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载客手段。
一个人，一辆摩托，就满大街四处拉客。
他们经常会冲着行人按喇叭，就算是变相的询问，你要不要搭车。
当时老者提出要来这偏远的地方时，摩托师傅有点不太情愿，直到老者提出两倍价格，那师傅才算同意。
只是，这回去的路上，可没有摩的啊。
公墓又比较偏远，附近除了一家私立医院，也就是工厂，养殖厂比较多。
现在这个时间点，能有个活人都算是件稀奇事了。
老者寻思着，看来还得走将近一个小时路程，才能到家。
他咳嗽了几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怀中的骨灰罐，笑道：“小老弟啊，你看我多么诚心邀请你来我家里做客啊。”
雨水敲击在陶瓷罐上方，老者就当是听到了回应，满意的笑了笑。
一直自言自语的他，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有一道黑影，从不久前开始，就一直跟在他的后头。
那黑影披着雨衣，压低的兜帽无法看清面容，只能根据身形猜测出是个男人。
男人步伐很轻，似乎盯上这老头已经很久了，他一手背在身后，持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藏着。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行走在雨夜中，保持着一段距离。
公路上，没有任何车辆行驶，空荡荡的一条蜿蜒道路，只有两侧的路灯屹立在那。
光亮，是有了，但很寂静，不像公墓里那般昏暗冷清。
老者身后的黑影，被披着雨衣的男人踩在脚下，重叠的影子似乎觉察到了危险，拼命的躁动，却无法引起主人的注意。
雨衣男人持着那把散着寒光的杀猪刀，愈来愈近。
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容。
藏于背后的手，慢慢抬了起来，连同那把紧握着的杀猪刀，悬在半空中。
老者，终于是感受到了什么。
他刚回头，刀也正好落下。
“哗啦。”
洁白的陶瓷罐，掉落在地上，发出破碎的声音，白色的粉末洒在地上，很快就被雨水淋湿，凝固。
男人无情的踩踏了上去，印出灰色的鞋印。
一刀，又一刀。
地上的雨水，很快被染红，包括那洁白凝固了的骨灰。
约莫五分钟过去，披着雨衣的男人就这样走了。
留下一地的，被摆放整齐的，肉块。
今夜，这场大雨似乎会下个不停。
冲刷着数不清的肮脏灰尘。
章节目录 第185章 雨夜屠夫
鲤城市下了一夜的雨，到了平旦时，也就停了。
天，还是阴沉沉的，偶尔飘过几片淡薄的乌云。
地面上几滩积水反射着光，大部分污水都顺着臭水沟流了出去。
尽管雨水冲刷了路面上许多肮脏的东西，但总有一些是冲不掉的。
比如，那一地摆放整齐的肉块。
三三两两，一颗头颅，旁边夹杂着一些碎肉末。
陈海峰咬肌鼓起，他凝望着眼前这景象，只后悔先前来的时候，吃的那碗面线糊里加了腰子和醋肉，以及一根切好的香肠。
那该死的下属没说清楚是雨夜屠夫的案子啊！
他决定，这几天就先吃素清清肠子。
一些比较年轻的警员，已经背对着街边，冲着绿化带吐了起来。
场面不恶心，倒是那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让人跟着犯恶反胃。
法医蹲那检查着，也有老警员在那拍着照留底。
陈海峰不舒服的清了清嗓子，发出“呃呃”的声音，以免自己真的吐出来。
他时不时望向路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现场侦查还在继续，约莫过了五分钟，一辆豪车停在了路边。
有两个人先后下车，一个留着平头，浑身都是健康的小麦肤色，大高个子一手手指头勾着一袋装满肉包子的透明塑料袋，热气腾腾，另一手正拿着一个肉包子往嘴里塞。
吃的不亦乐乎。
从驾驶位下车的男人，则是一头干净爽利的短发，穿着灰色T恤和牛仔七分裤，长得那叫一个俊，堪比当红流量小生。
郑思明冲着陈海峰远远的打了个招呼，拦截的警员也就知趣让开了位置。
“这是今年第七起了。”
陈海峰指着地面上的肉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但他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陈杰龙的身上。
因为对方，看着地上的肉块，往嘴里塞肉包子的速度，反而更快了些。
陈海峰本来觉得，这个陈杰龙从下车后一路走过来，一直在大口的啃着肉包子，那是因为还没看到地上的这些东西，等对方看到这一地的肉块，兴许吐的会比自己下属还要凄惨。
但哪知，这高大如铁塔的男人看到地上的肉块后，不但没有犯恶心，那袋子里包子的数量，却很快见底了。
似乎，还很下饭？
兴许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太好，也可能是从陈海峰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
只见陈杰龙憨憨的笑了笑，将只剩下两个肉包子的塑料袋往陈海峰面前一伸：“吃点？”
陈海峰：“。。。”
现场勘查差不多接近尾声，毕竟相同的案子，这些人已经处理了好几起，大家都有些轻车熟路了。
唯独，还是看一次吐一次。
陈海峰看着手中的报告，对着郑思明说道：“这雨夜屠夫一般都选择在下雨天作案，去年一共是六起，但今年不知怎么了，这才六月，刚半年，犯下的案子就已经超过了去年全年的数量。”
“而且奇怪的是，他原本都只会在鲤城市郊区犯案，最远的地方甚至是在靠近丰泽市的地界，像是刻意拉远行凶地点，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今天这起，是雨夜屠夫这数年来，离市中心最近的一起，我挺担心的。”
陈海峰故意留了一个话口，想等着对方主动顺着他接下来的话往下继续说。
但哪知，郑思明却掏出了手机，冲着地上的肉块拍照。
然后，他挑选了几张，发给了远在申城的方哲。
他估摸着，这个点，方哲应该正在吃早饭，正好恶心恶心他。
陈杰龙偷偷凑了过来，看到内容后笑得很是开心。
见到照片成功发送过去，郑思明面不改色的收起手机，然后望着陈海峰，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陈海峰：“。。。”
雨夜屠夫，顾名思义，一个只在雨夜作案的失控者。
其实这个人是不是失控者没人知道，但陈海峰还是将他定义成失控者，然后把案子交给了海西城十五号分局。
虽然十五号分局不介意手上多一起待解决的案子，但鉴于作案现场没有残留失控者特有的磁场波段，十五号分局一开始是拒绝接手的。
这是总部的规定。
异常犯罪处理局，只处理失控者的案子。像什么连环杀手，变态杀人狂，哪怕作案手段极其残忍，都不归他们管。
但后续，随着雨夜屠夫犯下的案子越来越多，陈海峰将所有资料汇总起来，又重新交给了十五号分局。
这一次他还在报告里，附带了自己的观点。
比如，现场残留的肉块摆放整齐，而且必须是在雨夜才会出来行凶，根据这两点可以判断出，雨夜屠夫有强迫症。
另外，这雨夜屠夫都是尾随在普通人后方，一刀偷袭毙命再将受害者分尸，陈海峰觉得，这也不需要动用什么能力，现场不会残留磁场波段，也很正常。
杨海鑫觉得，陈海峰说的有一定道理，毕竟有些失控者会隐匿自身的磁场波段，很难查探出来。
所以，这个案子十五号分局接下了，但要求是，以后这个雨夜屠夫犯下的所有案子，得有两方机构同时派人来处理。
如果最终查出犯罪嫌疑人要是失控者，就全部由十五号分局接手，但如果不是，十五号分局会立马撤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天一大早，两方的人会同时出现的原因。
其实陈海峰追查雨夜屠夫，已经追查了五年。
最早，这个人在靠近邻市的地界犯下第一起案件，随后销声匿迹了一年多。
整整一年多，都没有类似作案手法的案子再出现。
第三年，雨夜屠夫在鲤城市偏远地区，陆续犯下了三起案件，同样的手法，同样的雨夜。
去年，一共是六起；今年才刚过半，就已经是第七起了。
在连环杀人案中，不定的杀戮周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杀戮周期中，具备十分特殊的“冷却期”和“幻想强化期”。
所谓“冷却期”，是畸形需求得以释放后的时期，这个时期的犯罪人不会作案，也不会继续和升华内在的幻想。
所谓“幻想强化期”，是冷却期后犯罪人重新产生杀人需求，但还没有外化为具体行为的时期，这个时期犯罪人仍然不会作案，但会不断强化幻想，在幻想中构造下次的杀戮过程。
值得注意的是冷却期和幻想强化期经常会随案件的发生呈现出一种加速的状态，这种加速态势其实是一种升级的状态，它使得犯罪者的犯罪行为近乎疯狂，犯罪者的理性犯罪能力极容易被淹没于自身不断强化的幻想中。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犯罪者会暴露出较以往更多的破绽。
但很明显，雨夜屠夫的杀戮周期越来越短，但他的手法却从一始终没有改变过。
一般来说，刚开始犯案的凶手，手法会很生疏，清理现场会不熟练，就像是一个新手。
但随着犯案次数越来越多，凶手的手法会逐渐成熟，形成自己特有的一套体系，这也导致，习惯偏差会暴露出很多犯罪者的个人习惯以及个人性格。
这些，都可以通过心理侧写描绘出来。
可这个雨夜屠夫，却截然相反，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老练得像是一个成熟的杀人凶手。
他的杀戮周期变短，似乎是另有原因。
陈海峰叹了口气，看来，案子离宣告破获的日子，还远着呢。
章节目录 第186章 其实很多都是老祖宗的东西
申城的夏季，比起海西城的酷热，不遑多让。
方哲躲在充满冷气的酒店房间，唉声叹气，他这两天属实是无聊加憋屈。
从申城机场下飞机后，他本以为，等待自己的即将是异常严厉，不苟言笑的冷面教官，以及七八个和自己同期培训的学员。
培训嘛，这个场景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经常见到。
同期学员里，绝对会有一两个刺头，没事就找自己麻烦，然后被自己一顿装逼打脸。
然后教官很欣赏自己，觉得自己身上有着他年轻时的影子，便将自己收为关门弟子，传授一身本领。
但，这次他好像又想多了。
机场外，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来接机，随后这个工作人员就将他送到酒店，安排住下。
方哲询问关于培训的事，得到的回复是耐心等待。
这一住，就是两天，并且还不让出门，相当于软禁。
其实这种软禁对于爱宅在家的方哲来说，不算什么事，权当是培训官怪癖有问题，想要磨炼他。
反正有WiFi，有空调，有冰镇西瓜，这算是软禁吗？这简直就是天上人间啊。
方哲并不知道刘亮被抓的事，也不知道海西城发生的种种。
他每天就是玩玩手游，看看剧，然后时不时询问下工作人员，看看能不能给他再配台电脑。
这两天过下来，舒服是舒服，唯独美中不足的是，就是作息不能由自己掌控。
早晨七点，那个工作人员会准时进屋送来早餐，然后叫醒他。
晚上十点，工作人员会关掉WiFi，如果方哲不肯睡觉，躺在床上用流量玩手机，那么对方便会关掉空调。
就像老母亲管着自己孩子一样。
这不，今儿一大早，那工作人员就准时送来早餐，然后将方哲唤醒。
对于这点，方哲倒是没有气恼，因为他怀念这种被人管着的日子。
洗漱完毕后，方哲坐在饭桌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正扒拉着碗里的稀饭。
正当他浏览着热搜新闻时，忽然见到郑思明发来了消息。
点开一看，是几张图片。
嗯，嘴边的粥和蟹黄包，顿时就不香了。
方哲立马将聊天内容删除，随后把郑思明拉入黑名单。
拉黑前，他还故意回了一段信息给对方。
“所以爱会消失的对吗？白瞎了我临走前给你买的那套衣服。”
这样一来，郑思明应该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方哲用力吮吸着手中蟹黄包的汤汁，滚烫的液体流到嘴巴里，带点腥咸。
他忽然觉得，先前的照片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但一时却想不起什么。
正当他还在绞尽脑汁回忆的时候，房门却突然被打开。
走进来三个男人，一个工作人员和两个陌生人。
最前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中等身材，偏高。半白的头发象征着他是三人中的领导者，毕竟另外两人年龄没他那般大。
方哲觉得，往往年龄较大的，一般都是领导。
中年男子的左眼眉骨处，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像是被利爪划伤。
身上穿着的，是行动指挥部特有的黑色制服，一般来说，处理局很少人会穿这个工作制服，因为总部也没硬性规定所有人都要穿。
并且异常犯罪处理局本就是一个不能高调的组织，所以这个制服，也只是象征性的摆设。
中年男子肩膀上那一道银色杠外加三颗星星，足以说明他的身份不一般。
一道银色杠，是一级搜查官；一道杠加一颗星星，是大队长；一道杠加三颗星星，是局长才能拥有的。
方哲立马站起身，态度恭敬，像极了学校表彰大会里，上台接受校长嘉奖的三好学生。
一副我生是处理局的人，死是处理局的鬼，为了处理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
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身穿黑色制服，年龄和方哲差不多大的青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若冰山，双眼无神。手上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肩膀上绣着的，是一道银杠加一颗红星。
这两个人，方哲都不认识，但他知道，这应该就是自己的培训官。
但他也不知道，那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名叫张悦然，杨海鑫曾经组织的营救小队里，他也是其中一名成员。
颇有缘分。
蓝局长见到方哲的模样，第一印象倒也是满意，他本想故意冷落对方几天，看看这个人是不是个刺头。
毕竟失控者大部分情绪都不太对劲，冷落的时间里，可以观察出很多事情。
比如，这个人的怪癖，又比如，这个人的情绪状况。
往往一开始，都会克制着，不管是情绪还是自身怪癖，都会被隐藏得很好。
但时间一长，人也就会跟着放纵起来。
其实这间屋子里，装着监控摄像头，也有那名工作人员一直盯着。
蓝局长原本是想，就这样冷落方哲几天，看看对方的底线究竟在哪。
但他得到的反馈是，这个叫方哲的年轻人，就跟当代普通年轻人没啥两样，每天就像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用手机看剧，打游戏，小日子过得很惬意。
这个工作人员说，如果给方哲整台电脑，只要网速快，兴许他能一个月不出门。
蓝局长觉得，既然如此，那继续这样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于是他只好来了。
“我姓蓝，叫蓝染。”
他的话一顿，立马眯起眼睛盯着方哲，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笑场的情况。
之前，张悦然就跟他提到过，自己的名字很容易让人出戏。
蓝局长这才明白，为什么很多年轻一点的工作人员听到他的名字后，都会强忍笑意。
他脸上依旧顶着严肃的表情，继续道：“蓝染，是一种古老的印染工艺，起源很早，我的父亲，就是一个印染工人，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蓝局长说完这话，心里就有点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解释完了以后，对方反而笑了。
方哲这回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张洵说起培训的事后，反复强调听到培训官名字时，千万不要吐槽。
还好，这位蓝局长不叫蓝猫，也不是叫蓝月亮。
不然他觉得自己真的会忍不住。
笑容，很快便止住了，蓝局长板着个脸，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要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
章节目录 第187章 最强导师
似乎，很多领导者都喜欢问一些比较弱智的问题。
就好比这位蓝染局长问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
为什么？
太空泛了，无非就那几个标准答案，为了正义，为了救助苍生，为了拯救世界。
方哲觉得有些无趣，他微微摇了摇头，面带讥讽般的笑意，说道：“为了钱。”
异常犯罪处理局是真的有钱。
解决一次普通事件奖金一万，随着事件危险等级越高，奖金就越高，还没有上限。
然后月工资又是一万，七险一金，出入还有公司配的高级轿车。
这福利，算好的了。
这就像是方哲曾经读书的时候，看到聊天群里经常有人发一张招聘雇佣兵的广告段子。
当时很多人看到那福利待遇，都开玩笑的说要报名参加。
但其实，当这种卖命赚钱的机会真的摆在他们面前，很多人都会退缩。
因为他们会去衡量，值不值。
有命赚没命花，那就是白给。
蓝局长听到方哲的答案，没有气恼，也没有大笑，神情依旧是那般严肃，导致眉眼上的伤疤看起来很是凶煞。
他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道：“很真实，还有呢？”
“还有？你非要让我说保家卫国这种话吗？”
方哲无奈的笑了笑。
蓝局长摇头：“不，我想听真话。”
作为培训官，他肯定会调查方哲的一切档案，提前知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方哲的代号是“千面”，这是缘时铭代表精神研究中心发布的官方代号。
一般失控者的代号都不是随便取的，统一由精神研究中心根据失控者的能力来制定发布，这可是会跟随着档案，保留很久。
行动指挥部的一级搜查官偶尔会和其他地区的搜查官联合执行任务，而档案又是一个含糊不清的东西，大部分搜查官的档案记载的内容都不会很清楚，因为他们特殊。
所以这些搜查官在合作的时候，往往都是通过代号来推测对方的能力是什么样，以加深彼此的配合。
比如郑思明的代号是“请神者”，这就与他的能力有关。
缘时铭之所以给方哲取的代号为“千面”，不单单是因为方哲患有多重人格障碍，更主要的原因，是缘时铭觉得方哲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戏精，他就像是一个戴有千万张面具的人，让人根本无法琢磨清楚，这个人的真实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
所以蓝局长认为，方哲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应该这么快就撕下伪装。
他本以为对方会喊出什么，“忠诚爱国，一切为了人民而奋斗”之类的口号。
哪知，这个年轻人很理所当然的就回答了，是因为钱。
但，方哲其实猜到了这位培训官会提前查看自己的档案记录，对于一个已经知晓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人，方哲实在是没兴趣去伪装什么。
他有着自己的小原则，就像是魔术师，不会给知道手法的观众变已经被拆穿的魔术。
他，也不会对知晓自己性格的人伪装。
“你想听真话？那很简单，我之所以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就是单纯的想借助你们这个平台去调查我母亲的下落，没了。”
方哲说完，便重新坐下沙发，捧起还没吃完的白米粥就喝了一口。
反正他也不在乎这次培训能不能及格，和杨海鑫的关系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对方不会像之前威胁自己那样，不听话就把他收容起来。
所以，方哲现在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蓝局长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道：“很好，谢谢你的坦诚。”
“等你吃完，就和张悦然过过招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方哲吸了最后一大口粥，抬起头含糊不清道：“打死不赔的嗷？”
蓝局长冷笑一声：“对，所以你别指望有赔偿金给到你。”
......
申城是总部第九号分局所在地，也是总部最关照的两个分局之一。
另一个，是羊城。
申城人口密度大，属于国家重点中心城市，也是金融外贸最集中的场所。
这座城市节奏巨快，这也导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压力骤增，光是房子一平米的售价，就让人可望不可即。
所以，申城爆发失控者的数量，在国内都是占据前茅。但安全和稳定程度，也占据前茅。
在最混乱的地方，却能提交一份最安全的数据。
这充分说明，异常犯罪处理局第九号分局搜查官的实力，是多么的可怕。
第九号分局局长蓝染，在总部是被授予“最强导师”称号的男人，他教导出来的学生，都活跃在对抗失控者的第一线，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代表总部最强战斗力的“五鬼”当中，就有三个是他的学生，“酒鬼”常裳和“影鬼”陈沐，都是他亲手指导出来的。
杨海鑫，也曾在他的手底下培训过三个月。
只要是现在稍有些名号的队长或是一级搜查官，这些佼佼者或多或少都有受过蓝染的熏陶。
毫不夸张的说，能被蓝染瞧上并愿意指导的搜查官，这往后的路基本就走宽了。
他这个“最强导师”的称号，是真的当之无愧。
可惜的是，他教导别人有一套，对自己孩子的管教却有些问题，最终导致他的孩子心理扭曲，成为一名失控者。
然后在一次秘密抓捕的过程中，他的孩子选择自杀身亡。
就在蓝局长的面前。
这件事让蓝染备受打击，沉寂了一段时间。
后来，他回归了，同时带来了一个学生。
他称，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得意的门生。
他也说过，张悦然是他最后的学生，从此不会再培训任何人。
如果不是沈三问开口要挟，蓝染是绝对不会给方哲这个机会的。
哪怕现在方哲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还是需要亲自考核，再来决定要不要收下这个学生，违背自己的诺言。
偌大的室内，是一处篮球场。
方哲与张悦然，面对面而站，彼此身后都有一个篮球架。
蓝染则是站在看台上，表情严肃。
“方哲，人张狂是要有实力的，你如果能在他手底下坚持五分钟，我就当你的培训官。”
蓝局长的话音不大，但在空旷的室内，还是引起了回音。
方哲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太情愿，但如果拒绝这场比试，好像也挺没面子的。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我能用能力嘛？”
蓝染点了点头：“可以，你能用出来再说。”
章节目录 第188章 不败的搜查官
根据蓝染的话来说，张悦然是他捡来的。
从人贩子手中，捡来的。
原本张悦然都快被打断双腿，丢在街边和同屋其他孩子一样，向人乞讨。
是蓝染将他救了下来。
其他可怜孩子都被送走了，就只有张悦然跟在了蓝染身边，因为这孩子说他没有父母。
张悦然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一度消失在异常犯罪处理局，那个被尊称为“最强导师”的蓝染，回来了。
一大早，他就穿着一身黑色制服，抱着一个小孩，走进了总部的大楼。
再后来，这个小孩，成为了异常犯罪处理局第九号分局，行动指挥部的大队长。
有史以来，处理局最年轻的大队长。
原本这个头衔，是杨海鑫的。
张悦然在处理局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代号的搜查官，他只有许多称号。
比如，“不败的搜查官”、“最强搜查官”、“怪物”等等。
他的年龄只比方哲大一岁，却出道即巅峰。
实习期间，独自一人在申城抓捕收容三十余名失控者，其中大部分是B级失控者，少许是A级失控者，低于B级的失控者，都没列在名单里，只当是臭鱼烂虾顺手抓的。
正式成为一级搜查官后，成功处理一起S级事件，联合数名搜查官，将一名S级失控者收容抓捕。
此后，名声大噪。
这家伙处理的事件，就没有失败的，甚至传闻，每次处理完事件，张悦然连外伤都没有，根本就猜不出这个人的实力天花板到底在哪里。
许多失控者都认为，张悦然完全有实力补缺“五鬼”空下来的位置，甚至很可能成为首位。
但，“五鬼”还是只有四个人。
方哲静静的看着眼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
一身黑色制服，戴着皮质的黑手套，穿着黑皮靴，整得跟个乌鸦似的。
双眼无神，顶着个扑克脸，长得也没自己帅。
唯独，就比自己高那么点。
但对方肯定是垫了内增高，而且穿的还是个靴子。
想到这，方哲心里释怀了，甚至脸上情不自禁还泛起了笑意。
张悦然微微歪头，不明所以。
然后，他就动了，快如黑电闪过。
“喂，蓝局长，他赖皮啊，你都没喊开始！这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方哲眼皮一跳，立马往外边跑去，边跑边喊。
他其实也不想跑，但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就“唰”一下子，就冲到了自己面前，这他喵的是人？
要知道，杨海鑫是靠着自身烟雾能力，才能拥有这样的速度，可眼前这个张悦然，好像就单纯凭借双腿力量，已经能这么快了。
这还打个球？别说五分钟，五秒都坚持不住。
听到方哲鬼哭狼嚎般的叫喊，张悦然停了下来，但因为冲击的速度过快，导致他刹住时，脚底在橡胶地板上，摩擦出一道黑色的划痕，外加刺耳的摩擦声音。
张悦然侧头望向站在看台上的蓝局长，等待下一步指令。
他觉得，确实是自己唐突了，他原以为对方不屑一笑，就代表着已经准备好了。
蓝局长望着下方的两个年轻人，沉吸了一口气，随后道：“悦然，你给他一分钟的时间，然后就开始。”
张悦然点了下头，随后面无表情的看向方哲，默默地在心里倒计时。
此时躲在篮球架后头的方哲听到看台上传来的声音后，探出脑袋坏笑着，立马朝张悦然快步跑去。
他有一分钟的时间，去偷袭。
迎面一拳，对准张悦然的面部打去，却被对方侧头躲过。
张悦然双眼瞪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曾经营救过的方哲，竟然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他却不知道内心现在涌出来的情绪，叫什么名字。
这是愤怒，还是疑惑？
张悦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决定不想了，他继续在心里倒数。
“30秒，29秒。。。”
方哲连打了数拳出去，都被对方轻松躲过，甚至连位置都没有变动！
他默默后退，将一粒蓝色小药丸扔进了嘴里。
上次和缘时铭告别时，他本以为一无所获，哪知第二天，就收到了对方寄来的包裹，里边有一盒这种小药丸，最少上百粒。
当着张悦然的面，方哲缓缓闭上了双眼，进入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当中。
海风，徐徐的吹着，吹着海浪拍打在岩石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一头红发的夏燃，就站在那边望着自己，目光充满了蔑视。
“诶，好兄弟啊，外边那家伙实力很强噢，绝对是你的菜，出去过上几招？”
方哲搓着双手，讨好般的笑着。
他一直觉得，夏燃这个人格就是属于那种，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的性格，任何实力强的，他都愿意去过上几招。
哪知，夏燃的回答，让他瞬间失望。
“哼，你个废物。那家伙我打不过，就不出去丢人现眼了，你快滚吧。”
“？？？”
方哲的笑容僵住，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狂拽酷霸吊炸天的夏燃，竟然会主动承认自己打不过别人。
“喂，不是吧？你的性格不应该是那种，越打不过对方，越能爆发出强大的实力，一定要碾压对手的嘛？你可是我的底牌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让我没安全感的话。”
方哲脸色逐渐冷了下来，想了想，又强挤出一丝微笑。
“要不？您出去试试？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呢？”
“废物，你怎么不试试。”
夏燃朝着草地上不屑的吐了口痰，当着方哲的面转身离开，朝自己的那扇门走去。
方哲刚想叫住对方，就见到对方突然回过头来，他内心大喜，本以为夏燃只是傲娇一下，最终还是愿意出去和张悦然过过招。
哪知，对方只留下了一句话。
“废物，那种药丸我劝你少吃，不是每次你运气都能这么好，打开我的门的，如果。。。”
风，突然大了起来，导致海浪拍打的声音，也跟着大了许多。
夏燃后边到底说了什么，说了还是没说，方哲都不清楚。
因为他已经从精神世界回归到了现实。
等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张悦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手正搭在他的肩膀上。
另外一个停在半空中的手，直直落了下来。
章节目录 第189章 人走茶凉
申城第九号分局大楼。
屋内，陶瓷杯缓缓向上冒着热气，透着沁人心脾的茶香。
这铁观音，是方哲特意从海西城带来的，为了拍培训官马屁。
但，这个马屁拍得似乎没什么作用。
蓝局长小品一口，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另一手持着手机，正在打电话。
来电者，是异常犯罪处理局局长，兼任行动指挥部部长，沈三问。
“老蓝啊，那个小娃娃培训成果如何啊？”
“还好，刚在医院躺了一天。”
“喔？哈哈哈哈，这年轻人嘛，就该吃点苦头。你愿意重新教导学生，我还是很欣慰的。”
“不是我教导的，全部都是悦然在负责。”
“行行行，这不重要。”
沈三问在电话那头，目光突然深邃了起来。
“老蓝，派去海西城移交失控者的小队，全军覆没了。”
“噢。”
“当初本来是想让悦然那个小娃娃去海西城移交失控者的，毕竟有他在，我放心。可方哲的培训因为年中大会的提前召开，已经拖延了一段时间，这再不给他正统的培训，未来执行事件时很可能会因此送命。一个合格的搜查官，不单单要有实力，专业系统的培训也很重要。所以不得已，才另选他人。”
“然后呢？”
“那批去海西城的小队，全部人选都是由关海山定的，还有一个是他的爱徒。”
“噢。”
“全死了，死得蹊跷，甚至没有反抗的痕迹。我觉得老关不至于为了跟我们争斗，特意牺牲掉他手下一个爱才吧？”
“是你，不是我们，我保持中立，不属于你们两方任何派系。”
“诶，说这话就生分了，你保持中立是你的事，老关把你当成我派系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还有事没，没事我要去盯着悦然了，我怕他没控制住，把方哲打死。”
“。。。”
沈三问无奈的笑了笑，他知道张悦然的毛病，也知道蓝染这样说并不是急着挂电话，而是这事情真有可能发生。
他迟疑会，只能道：“那你去吧，你就好喔，可以躲清闲，哪像我，头疼的要死。最近局里面那些人，小动作太频繁了，我真。。。”
“嘟嘟嘟。。。”
蓝局长又喝了一口茶水，这茶没之前那般烫，喝起来温度正好。
微微叹了口气，他望着自己办公桌上那张与儿子拍的合影相片，陷入了沉思当中。
......
异常犯罪处理局刚开始成立时，架构并不像现在这般。
当时是分三十五大队，金京城是总大队；申城是第九号大队，专门负责搜查官的培训和试炼，被称为“搜查官的摇篮”。
羊城，则是分属大队二十一号特别研究中心。
后来，随着处理局愈发的重要，组织架构也就愈发正式，严谨。
金京城，成为了总部所在地。
羊城，变成了精神研究中心，总院的所在地。
而申城，由于蓝染不再培训指导学生，所有实习期搜查官培训这事，变成了总部受理接管。
收容监管部的总部，则是迁移到了申城的某处郊区。
对于关海山而言，他当初之所以决定迁移部门，既是因为有张悦然这位不败搜查官的存在，对于收容所多了一层保障；
毕竟最高级别的收容所非常特殊，里面关押的都是危险级别最高等的失控者，外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成天盯着这个收容所，寸步不移。
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位蓝染局长，始终保持中立，他想挨得这老狐狸近一点，争取把这个人拉到自己的派系里。
派系争斗，不管是在任何时代，任何场所，屡见不鲜。
有人，就会有分歧，有分歧，就会有争斗。
掌权者的拉帮结派，上至古代朝廷，下至普通小公司里的勾心斗角，都会存在。
甚至，在学校班级里，哪怕是小学，都会出现，我不跟某某玩了，你也不能跟某某玩，不然我就会跟你绝交的场面出现。
人，是群体性动物，但不代表每个人都和自己的思想一致。
关海山此时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回渡步，内心很是哀愁。
他长得一张国字脸，肥头大耳的，平时笑的时候，给人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但不笑的时候，就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在总部里，他一直是激进派的代表人物，对于失控者，他主张的是隔绝，预防和控制。
但不知道为什么，同派系的那些人，一个个都非常偏激，非要对失控者赶尽杀绝，这让他既困惑，也无力。
在申城，他管理着国家最高级别，对于失控者的收容所。
所以在总部里，除却行动指挥部的战斗力最高外，其次就是他所在的这个部门。
前些日子，海西城A级失控者，“火祭者”刘亮被抓捕收容，对于这种危险程度接近S级的失控者，理应被移交到他所管辖的收容所里。
但对于要负责去海西城移交的人员问题上，他有些犯难。
能够平安把刘亮这个危险程度较高的失控者带到申城，必须得是大队长级别的特级搜查官，还得外加几名一级搜查官。
一方面为了防止有失控者为了营救而在半路拦截；另一方面为了防止被移交的失控者中途发难。
毕竟对于危险程度较高的失控者，特制的枷锁和药物，都没有太大的作用。
但目前各个地区的失控者活动都很频繁，导致很多分局的大队长都暂时抽不开身。
申城安全级别最高，但张悦然又需要留下来培训新人。
无奈之下，关海山只好选择自己手底下的人，一个他器重且信任的人。
名叫陆江离。
名字好听，人也长得很有精神。关海山没有家室，就把这个年轻人当成自己半个儿子看待。
他对陆江离一直很好，这个世界上，他信任的人真的不多，陆江离就是其中一个。
并不是所有的搜查官经过总部培训后，都会进入到指挥行动部里，在各个分局当搜查官。
有一些人，要么自愿选择其他部门，要么是愿意听从组织的安排。
毕竟行动指挥部的风险很高，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走在最前线，像收容部和精神研究中心，也都需要搜查官去保护。
这陆江离，就是在总部培训过后，以同期最优秀的成绩毕业，主动选择去看守收容所。
关海山问过他为什么选择这个部门，是因为怕死吗。
陆江离回答，他在培训时，关海山有来给他们上过课，他很认同关海山的一些观点。
关海山想起确有其事，便很满意的收下了这个年轻人。
人，就这样在收容部任职了。
人，也就这样走了。
走得是这般意外，这般令人意想不到。
明明说好，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去镇上的大排档喝上几杯酒，这怎么就回不来了？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从关海山的眼睛里滑落。
这个被人称为“笑面虎”的中年男子，有些意外自己竟然会流泪。
他将桌上那瓶白酒的盖子打开，对着办公室的木地板就这样倒着。
哪怕酒水沾湿了他的名贵皮鞋，名贵西裤，也丝毫无所谓。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很是突兀。
关海山阴沉个脸，将空着的白酒瓶用力的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电话。
章节目录 第190章 转移
海西城因为下过大雨的关系，这几天天气倒没之前那般闷热。
从机场出来后，陆江离便带着同行的其他六名成员，马不停蹄的往鲤城市赶。
这移交失控者的事，宜早不宜迟。
陆江离是这样想着。
然后，他便急着带领其他的成员，去了一家海鲜酒楼。
他一直认为，人吃饱肚子才能卖力气的干活。
菜上齐后，陆江离直接夹起一块龙虾肉，便大块朵颐起来。
其他六名成员面面相觑，却不敢多说什么，他们心里都知道，关部长很器重这个陆队长。
风卷残云般的清扫了桌面的饭菜，陆江离一手捂嘴剔着牙，一手冲着其他队员摆了摆，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这人啊，就应该及时行乐。你瞧瞧咱们，能活八十算高寿了吧？这打从出生起，就不受自己掌控，要读书，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等到毕业，几岁了？二十多。然后就要步入社会，朝五晚九的上班，拿工资，买房买车娶媳妇生孩子。你不趁着年轻的时候快活，要等到什么时候？六十岁你想去蹦迪，人保安让你进去吗？不让吧？这也就是说，咱们其实真正能够自由自在快活的日子，只有二十五岁到四十岁这短短十五年的时间！”
“十五年啊，人这一辈子，真的能逍遥自在的时光，何其短暂。”
“我之前早就听说过鲤城市这家海鲜酒楼味道鲜美，今天来吃，味道还真不错。”
“该吃吃，该喝喝，费用我出，你们能吃就多吃些，毕竟往后兴许就吃不到了。”
“这海西城，也没那么多危险级别高的失控者要转移，不是嘛？”
陆江离说完，便拿着账单往收银台走去。
其他几名成员看着空荡荡，连汤汁都不剩的盘子，有些无语。
这，还有啥可吃的啊？盘子？
“你好，帮我开发票，我需要报销。”
陆江离结过账后，回头瞥了一下那六名成员，挤出了一丝微笑。
“走吧，干活去了。”
......
“干啥活？”
拿着锉刀修理指甲的顾冰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
尹洋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了顾冰的脑袋。
这时，戴着耳机的安箐倒是从沙发上麻溜的站起身子，直接道：“走！”
......
“哥们，你让我怎么走，我的双脚可是有两道枷锁的，很重。”
此时的刘亮，双手双脚都被加了两道特制枷锁，就连针对失控者的药物，都在他身上注射了两针。
这导致他脑袋浑浑噩噩的，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
今天，是他被移交的日子。
“少说废话，走快点！给你加两道还不是你自找的麻烦，如果不是鉴于你这几天表现良好，我们都会用铁链捆着你！快点！”
身后两个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一直推搡着刘亮。
交接工作，从目前来看还算顺利。
毕竟杨海鑫和陈杰龙等人，都在这。
周围，也有重兵把守。
陆江离将一应盖过章的文书，全部递给了杨海鑫，再得到对方的盖章后，又收了回来。
杨海鑫嘬了一口烟，看着慢慢朝这边走来的刘亮，望向陆江离问道：“你们打算走海陆空哪条路嗷？需要我们护送你们出海西城的地界嘛？”
对于刘亮这段时间的安静，杨海鑫始终觉得有些不安。
越平静，越说明危险。
“不用，哪用得着‘烟鬼’护送啊，那我们这一行七个人，可太没面子了不是？”
“至于前往申城的路线，请恕我不能透露给你，这是有保密等级的。”
陆江离笑了笑，谢绝了杨海鑫的好意。
“面子是小，命才是关键嗷，这个刘亮没那么简单，他是青铜树组织的管理者，而且和那家医院也有牵连，很有可能你们回去的路上，不会那么太平。”
杨海鑫吐出一长串烟雾，冷冷的说到。
此时，刘亮已经被一路推搡的来到了他们身边，他正巧听到了杨海鑫的话。
“你放心，不会有人来救我的，一个被人打败导致被收容的管理者，青铜树只会想将我灭口，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和叛徒无疑。”
刘亮刚说完，身旁一名工作人员便一拳打在了他的腹部上。
“谁准你说话的，闭嘴！”
那名工作人员无视刘亮狠毒的目光，直接冲着杨海鑫敬了个礼道：“报告，编号3578收容犯刘亮已经带到，身份核对无误，请杨队长再度确认一遍。”
杨海鑫瞄了刘亮一眼，点了点头。
他重新将目光落在了陆江离的身上：“那他就交给你了嗷，预祝你平安到达。”
陆江离冲着身旁几名队员使了个眼色，等到那几名队员上前反扣住刘亮的双臂，才笑着回道：“感谢杨队长的好意，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也恭喜杨队长又收获一份大功。”
望着押送刘亮的汽车远离，郑思明凑了过来：“队长，咱们真的不去跟踪？”
杨海鑫眯起双眼，冷笑了声：“咋跟踪嗷，我们出于安全考虑去跟踪，那是好意，但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们的好意就会变成有心人强加的恶意。”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了踩：“上边那些臭老头子，成天就知道勾心斗角，早晚会出事嗷。”
郑思明想了想，又道：“那该不该跟方哲说下这事？”
“说个屁嗷，让他好好培训！”
杨海鑫重新点了一根新的香烟，顿了顿，又道：“等刘亮真的被关进申城的收容所里，再说吧。”
行驶在路上的汽车，似乎是故意在绕弯一样，迟迟没有离开鲤城市的范围。
转移危险级别较高的失控者，一直都需要如此，严谨，严谨，再严谨。
特别是对于刘亮这种身份复杂的失控者，更要格外的谨慎。
绕路，是为了迷惑敌人，接下来他们还会更换汽车，最终再前往码头。
这一次，陆江离选择走水路前往申城。
其实他也想杨海鑫来护送，最起码多了一份保障。
但收容所的规矩就是规矩，转移失控者的路线一直都是保密严格的事，谁都不能透露分毫。
再说了，这杨海鑫护送，又能护送多远？要是那家伙真的能离开海西城，总部也不至于安排他们过来转移。
兴许是有些无聊，陆江离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的刘亮，突然向身边的队员开口问道：“小张啊，你结婚没？”
“啊？”
小张对于陆队长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发愣，他尴尬的笑了笑：“结了。队长，我孩子的满月酒你都来吃过。”
“噢。那挺好。”
陆江离笑了笑，又回头问向另外一名队员：“那小许你呢？结婚了没有。”
“队长，你上次还说要帮我介绍对象呢。。。”
小许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啊，抱歉抱歉，没结婚也不错，最起码少了牵挂，像我一样。”
陆江离依旧笑着，然后将车上的其他队员，挨个问了一遍。
章节目录 第191章 电话
陆江离在汽车内挨个询问，把六名队员全都问完一遍后，也就闭上了嘴。
他的样子像是一个颇为无奈，却又不得不没话找话，烘托气氛的导游。
车上的成员，早就习惯了这位陆队长跳脱的思维和健忘的毛病，都没觉得哪里奇怪。
闭目养神的刘亮，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也没开口说话。
只有在鹭岛市换车的时候，他才被迫睁开双眼。
换过车辆，确认没有任何人跟踪的迹象，汽车朝着一处废弃的码头方向，驶了过去。
其实那处码头说是废弃，倒不如说被处理局征用了，全国各地为了移交失控者，都有类似这种被废弃假象的地方存在。
不管是机场，还是火车站。
码头很偏僻，荒无人烟的，一艘船就停靠在岸边，时不时摇晃。
陆江离是最后上的船，他反复确认了后方没有人跟踪，才微微放宽了心。
船，稳稳当当行驶在海面上，海浪翻滚着，螺旋桨搅弄水声发出的动静，很大。
行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长长的白色泡沫。
船上很安静，因为每位成员心里都清楚，这才算是起点，接下来的路可能会发生各种状况，所以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许是感受到自己队员的紧张，陆江离笑了笑，开始随意聊起天来。
“小许啊，我最近看中一个妹纸，唇红齿白，两边的腮红画的那叫一个艳丽，到时候带给你瞧瞧。”
小许坐在刘亮的身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想脸上画艳丽的腮红，那能好看到哪里去？
“小张啊，家人陪伴是很重要的，这趟结束，我给你放个假，想办法让你和你家里人团聚。”
小张闻言，立马兴奋起来。
“小陈，我记得你爱喝酒，这趟结束，我到时候陪你喝两杯。”
六名队员很感激的望着自己的队长，一个个面带喜色，他们真的感动，因为陆队长一直很健忘，此次却难得记得很多东西。
刘亮那一头银发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芒，他这回不再像坐在车里那般闭目养神，而是带着笑意紧盯着坐在他对面的陆江离。
就这样平静的度过了约莫半小时，带着些许欢笑声。
气氛，倒也没一开始那般紧绷。
刘亮忽然笑着开口：“走水路，要是出了什么事，杨海鑫可就赶不到了，他的能力，可是被水天然克制着。”
“闭嘴！别说话！”
一旁的小许怒斥到，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部长关海山的影响，所以对失控者态度一直不好。
哪怕他们都忘了，自己本身也是失控者。
陆江离听到刘亮的话，嘴角勾勒起一个弧度，他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叹了口气道：“是啊，船都开到这了，烟鬼的手也就伸不了这么长。我原本打算，再等十分钟的。”
“等不了了，你只有三分钟时间。”
刘亮轻笑到。
见到身旁这名失控者如此不听话，小许刚打算抬手给刘亮一点教训时，却只见一道黑影快速从他面前闪过。
众人，惊愕。
小许双目瞪大，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跟随着的陆队长，突然会对他下这样的死手。
明明刚刚，大家还谈笑风生的。
怎么就，怎么就？
脖颈处，鲜血直接喷洒了出来。
弥留之际，小许眼睁睁的看着其他队员陆续惨遭陆江离的毒手。
他直直倒了下去，临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都带着不敢置信的眼神。
倒不是说这六名队员的实力是多么差劲，而是陆江离的动作太快，也太出人意料。
他们哪能想到，自己一直尊敬的队长，共事许久的队长，会突然背叛他们！
偶有一两个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动用能力，脖颈就和其他死去的队员一样，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
陆江离站在船板上，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脸颊上还沾染着许多血迹，他的手光滑如刀，甚至还折射着阳光。
六名队员，无一生还，全部倒在血泊之中，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充满了绝望，和困惑。
刘亮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道：“看来三分钟对于你而言，绰绰有余啊。”
陆江离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了刘亮的面前，一手直直劈下。
顿时溅射起火花，以及发出金属切割的声音，束缚着刘亮的特制手铐和脚链，全部被陆江离劈开。
刘亮活动了下手腕，直视着面前的人，冷冷道：“黎明将至。”
“黎明将至。”
陆江离回复完后，不知是感到疲累，还是怎么，只见他直接就沉沉的坐在了先前位置上。
两手自然下垂，如同瘫软。
他的手，变回了正常的模样，不再锋利如刀。
“我很想给你时间缓缓，但，我的人快来了。”
刘亮静静地看着陆江离，左手慢慢燃起了火焰。
陆江离摇了摇头，笑道：“不需要缓缓。对了，你应该已经和里边的人接头上了吧？有准确无误的把组织接下来的任务传达嘛？”
“有，一字不落，你可以放心。”
“那就好，我也可以放心的跟他们去了，像我这种从实验室里逃脱出来的产物，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世间，为了黎明的到来，我愿意被黑暗吞噬。”
陆江离惨笑了下，随即缓缓闭起了双眼。
刘亮看着他的样子，面露古怪。他内心很想问问对方，究竟是不愿意苟活，还是当真为了所谓的黎明，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但，这个问题恐怕是问不出来了。
因为他也是有信仰的，唯独不同的是，他信仰的是人，但为了这个人，他心甘情愿可以放弃一切。
火焰，开始焚烧，船板上，一下子就多了六堆灰烬。
海风微微吹拂，还能带走一些黑灰，漂浮在海面上。
陆江离慢慢睁开双眼，有些不明所以。
按照先前定下的计划，他是需要死在这的。
来的，有七个人，被发现的时候，也必须要有七个人的灰烬。
刘亮看着对方，露出了爽朗的笑脸：“我没有轻视你信仰的意思，因为我们的信仰都是一样的。我只是觉得，你不该死，关于这点，我有跟组织汇报过，但他们没有告诉你，应该是怕你多生事端。保持常态，是很重要的一点。”
陆江离丝毫没有那种大难不死的感觉，内心无喜无悲，他好奇问道：“那我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组织对我有新的指示嘛？这凭空少一人，计划怎么办？”
刘亮没有立马回答这些问题，而是凭空打了一个响指。
很快，就见到荡漾涟漪的海面上，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头。
“溺水者”有些不情愿的爬上船，乖巧的站在一边看着刘亮，任由身上的水滴不断落下。
“你跟着他走，他会带你去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就是组织安排你的新任务。等你在那立下脚跟，自然会有人跟你接头。”
刘亮说完，拍了拍陆江离的肩膀，笑了笑。
“江离，将离，倒也是个应景的好名字。”
“呵，只是个称呼罢了。我一向信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今儿组织不让我死，倒也是难为我了。”
陆江离叹了口气，摇摇头，正巧风向变化，开始往他面前吹拂。
他伸出手张开五指，让一些灰烬从他的指缝中掠过，感觉被磨得有些生疼。
“我最喜欢，在申城郊区那家大排档吃饭，再喝上几口小酒。可往后，那大排档去不得咯，酒，也没人陪着喝咯。”
留下这句话，陆江离随着“溺水者”一跃而下，扎入深海之中。
章节目录 第192章 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海面上，微波荡漾，波光粼粼。
徐徐的海风吹着，带来一丝腥咸。
也从远远的地方，带来了一艘小船。
船面上，持着黑伞的尹洋洋，一身黑裙站在最前端，脸色依旧是那般病态的白。
她的身后，顾冰穿着色彩斑斓的服饰，像极了少数民族里那种民族风格浓厚的衣服，他拿着锉刀一边修着手指甲，一边吹气。
头戴着黑色耳机的安箐，正坐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个人穿着染血的白大褂，有一条袖口，空荡荡的。
是死是活，不清楚，因为他的脑袋正被安箐用屁股坐着，无法看清楚面容。
安箐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正配合耳边音乐节奏摇晃着脑袋，时不时还哼唱了出来。
“怎么也飞不出，花花的世界。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真的不错，就连每次说话控制在几个字的习惯，此时都没有遵守。
顾冰，停下了手上磨指甲的动作，斜视着身旁正在哼歌的人。
一只扑扇翅膀的绚丽蝴蝶凭空出现，就落在了安箐的鼻尖上。
跑调的哼唱声，立马停了下来。
两艘船，慢慢靠近，刘亮坐在位置上，等待着自己的组员上船。
安箐站起身子，抓着下方那个白大褂人的头发，最后一个走到刘亮所在的船板上。
然后，那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就这样被他随意丢了出去，震得船不断晃动。
“二号成员的真面目，倒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人。现在看来，长得倒是挺斯文的。”
“不过，你最起码没有欺骗我，原来是医生啊，我说怎么会熟练掌握解剖技巧和缝合技术呢。”
刘亮坐在位置上，眼神轻蔑。他此时就像是个攻城略池的帝王，正端坐在王椅上，看着下方被抓来的敌方俘虏。
二号成员大口喘着重气，刚刚被戴耳机的男人随意一丢，导致断裂的手臂伤口此时阵痛连连。
就连其他地方的伤势，也隐隐作痛，很不好受。
他虽然趴在地上，看不清楚始作俑者的样貌，但他却认出了对方的声音。
是互助会新来的那名成员，那个披着羊皮的恶狼！
“如果会长知道了，你私下对互助会的成员动手，你可没好果子吃。”
他瞪着充满恶毒的眼神，想要抬头看清楚新来成员的长相，却发现自己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刘亮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而是望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尹洋洋，笑道：“洋洋，还有一个老头呢？”
“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被雨夜屠夫杀死的。”
刘亮眉毛一挑，神色古怪。
他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慢慢笑出了声：“那还真是，有缘啊。”
随即，他又看向动弹不得，半死不活的二号成员，道：“你的死，是你咎由自取。你和那老头子太热心了，为了帮助互助会的成员，竟然敢把主意打在了别人的信仰之上。”
“你们，就都该死。”
二号成员到死都不明白，他和那老头，究竟是做了什么，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不断摇晃的船板上，又多了一堆灰烬。
安箐把这七堆灰烬，有些嫌弃的，用手聚拢在了一起，混合成一堆大的灰烬，像是面粉堆一样。
越看，就越像，他甚至还用手舀了一些海水，洒在了上边。
就差揉团了。
望着安箐如同小孩子般顽皮的举动，顾冰饶有兴致的看向刘亮，突然开口问道：“你说，我要是对别人的信仰也感兴趣了呢？”
话音刚落。
滔天的火焰，瞬间燃起，周围温度立马升高。
狂暴的磁场波段如同黑色龙卷，直冲云霄，有鱼不安的跃出海面，有海鸟扑扇着翅膀远离此处。
海浪席卷而来，冲击着两艘小船，导致船体激烈碰撞。
如同火人一般的刘亮紧盯着顾冰：“我会杀了你的，就在这，现在，立刻，马上！”
安箐率先跳进了海里，一个猛子扎到了深处。
尹洋洋持着黑伞，默默跳到了另外一艘船上。
“哎呀，开玩笑的嘛，你别这么紧张，怪吓人的。”
顾冰的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紧紧贴在皮肤上，因为此时全身上下都冒出了冷汗。
这家伙从收容所出来，应该是被注射过克制的药物才对，还能有这般实力？
看来，刘亮的实力，还有隐藏。
燃烧的熊熊烈焰，消失了，一切异象瞬间都烟消云散。
刘亮那阴沉的面容，立马被爽朗的笑容所替代：“我也是开玩笑的呢，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如果我真的发火，这艘船早就被烧成灰，哪还会继续漂在海面上。所以，我还是冷静的。”
“好了，快走吧，咱们还有事要做。整出这么大动静，就算在海上，烟鬼也会过来的。”
......
申城，收容监管部总部办公大楼。
关海山原本正在拿着白酒瓶，祭奠死去的爱徒。
对，他只想着祭奠陆江离，至于小队其余六人，他觉得死了也就死了吧。
这个世界一下子少了六名失控者，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办公桌上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庄严肃穆，且双标的哀悼环节。
关海山有些埋怨的拿起话筒，冷冷道：“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年迈的嗓音。
“关部长，是我啊。”
“李主任？我不主动找你，你还敢打电话来叨扰我？我派去的护送小组，为什么就全军覆没了！他们可是在你管辖的鹭岛市出了事！”
李主任持着电话，苦着个脸，他也困惑，这一行七人，早不出事晚不出事，怎么偏偏到了鹭岛市出了事！
“关部长，你听我解释，十五号分局行动指挥部的那帮人，压根就没离开鲤城市，甚至也没人来我鹭岛市，我一个普通人，哪能管得了海面上的事，我只能根据陆江离的要求，提前给他安排好了一艘船，以及把他们行驶的那条航路，都给封锁了。”
“哼，别跟我扯这些，你儿子死在行动指挥部的那帮人手上，导致你跟他们不对付，他们不愿意踏足你鹭岛市，那是你的责任！”
李主任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张灰白色的遗像，镜面泛着光，里边那名男子，笑得很是温文儒雅。
正是当初陈杰龙听错方哲的指示，导致被拧断脖子的，李先生。
“关部长，话可别这么说，正因为犬子不幸遇害，我才站到您的阵营，坚决反对失控者的存在。您别忘了，鲤城市第三病院的改建计划，是我的那一票起到了关键作用，如果不是我投的反对票，第三病院建的，可就不是幼儿园，而是游乐场了。”
“虽然我不知道关部长您的目的何在，但如果我将这件事捅了上去，我想沈总部长，不会对我这把老骨头怎么样，但您的路子，可就走窄了。”
关海山死死攥着电话听筒，有想狠狠砸在地上的冲动，他眼珠子转动了下，连忙道：“李主任，第三病院改建的事，我已经答应过你，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除掉陈杰龙和方哲这两名搜查官，咱一码归一码，现在是我的人死了，怎么也要有个交代吧！”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关海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死老狐狸”，只好继续开出筹码，以稳住李主任想要决裂的心思。
“你放心李主任，现在方哲就在申城接受培训，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
那头，终于有了响动，但不是李主任说话的声音，而是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沉闷声响。
“喂？李主任，你怎么了？”
关海山心里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紧接着，一道陌生的嗓音传来。
“关部长，我很好奇，你的诚意是什么。”
——————————————————————————————————
感谢橘子味的橘子啊，成为第四位盟主，鼓掌！
章节目录 第193章 黑狱
电话扯着线，终究是被关海山气愤的砸在了地上。
主要是因为，刘亮在电话那头，提了一句话。
“你的一个下属临死前说，他很遗憾往后的日子里吃不到那家大排档的小炒，也少了一个酒友呢。”
此话一出。
杀人诛心。
哪怕是假的。
但关海山不知情。
惹得他冲着地上的电话发泄怒火，一脚一脚就这么践踏着，导致脸上横肉一颤又一颤。
“失控者！失控者！又是他妈的失控者！这些该死的失控者！”
气撒完了，大脑也就差不离被理智所占据。
关海山脸色阴沉得可怕，如乌云盖顶一般，他在思忖对方提出的交易。
终止一切行为？
这指的究竟是哪方面。
虐待收容所里的那些失控者？
还是暗中阻止精神研究中心对失控者研究的计划？
莫非，自己私底下的那些勾当，对方都已经了如指掌了？
这是沈老头那家伙的手笔嘛？
不，不会的，沈三问那老狐狸就算是派系争斗，也不会干出这么出格的事情。
监视部部长，谢俞？
那小子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啊。
海西城分局局长杨淦？
那疯子确实会这样做，但目的又是什么。
彼此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人是在他们海西城死的，失控者也是在他们海西城丢的，不至于为了甩锅这样做吧。
关海山左思右想，也得不出个所以然。
他之所以把幕后黑手都往处理局内部的人考虑，那是因为他本身私下里，就有和其他失控者组织暗通款曲。
他不认为，外边的那些臭鱼烂虾，敢公然威胁处理局的高层。
毕竟，惹急了那就是一声令下，底都给你掀开。
沈三问讲究一个和平对峙，先发育再围攻。
但他关海山觉得，收容失控者，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国家机器，永远都是最顶尖的武器。
拿定主意，关海山冲着门外喊了句：“进来。”
紧闭的办公室大门立马被推开，两名守卫直直走了进来。
“查查我刚刚那通电话的录音，叫咱们自己技术部的人去查，别动用监视部的关系，比对声音，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
“然后陪我走一遭，去收容所里看望几个老朋友。”
“是！”
关海山决定，一切照旧按计划进行，他就是要反着来，逼得对方露出狐狸尾巴。
......
持着黑伞的尹洋洋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彻底凉透了的李主任，有些不解的问道：“你这样做，不是反而会逼得对方做出极端的应对？”
刘亮浅浅一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他这次来，本来只是单纯的想将李主任铲除，毕竟这个老头一直痛恨着方哲。
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只是，刘亮有些想不通，这方哲怎么走到哪，都有人想要他的性命呢？
怪癖互助会里有人是这样想的；这个李主任，也是这样想的。
尹洋洋想不明白刘亮的话，也就懒得想了，她直接问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就不怕你的兄弟出事？我们是不能踏足申城地界的。”
“没事，就因为不能踏足申城，所以才要让他早点回来，反正有那个不败的搜查官在，他的安全绝对是有保障的。”
“关海山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是那些最上头的人推出来，用于制衡总部里那些失控者的棋子。想也知道，总部那些老头子可不会让一个失控者把持最大的权利。”
“我要的，就是他一直制造事端，制造普通人和失控者的矛盾。这才与我的计划，不谋而合。”
刘亮推了一下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原先的单镜片，被他换成了正常的双镜片眼镜。
整体给人的感觉，倒是斯文了许多。
尹洋洋持着那把黑伞旋转了下，微微歪头又问：“你这个计划，是我们青铜树组织的，还是另外一个组织的？”
她不知道刘亮还有哪些身份，但她猜测刘亮绝对还有为另外一个未知的组织办事。
不然，他为什么要故意被抓，又为什么要逃跑。
何必多此一举。
难道真的只是单纯为了将移交他的队伍全员歼灭？
那七个人的护送队伍，只留下六堆灰烬，少的那个人，又是谁？
尹洋洋信任刘亮，她只是好奇而已。
她知道刘亮相信她不会向青铜树组织的首领泄密，顾冰不会，安箐也不会。
大家本就是因为各种不同的私欲，而聚集在一起，方便有个照应，但如果要说对组织有多么大的忠诚，那就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刘亮没有回答，他只是冲着尹洋洋笑了笑。
......
申城北部，有一处岛屿，名为重明岛。
这是一座冲积岛屿，也是国内最大的沙岛。
渔民们辈辈相传，远古时期有一神兽重明鸟曾经衔沙飞落于此，便有了这座岛屿，于是这座岛，也就叫做重明岛。
重明岛原本有很多人居住于此，自然公园和保护地，也不胜枚举。
之所以位置偏僻还有很多人住，主要是因为申城寸土寸金，住在这，怎么也可以炫耀自己在申城有处房产。
但后来，上头以自然保护为由，将重明岛划分成军事重地，不准任何人接近和居住。
保护环境这个理由，似乎在哪都好使。
现在的重明岛，属于异常犯罪处理局管辖的地区。
而且是重点保护的地区。
因为这里，有着国内最高级别的收容所——黑狱。
任何危险等级较高的失控者，都会从全国各地移交到这里进行收容关押。
比如那个臭名昭着的A级失控者“白银杀手”；比如香江特区奇案“玩偶猫藏尸事件”那几名丧心病狂的失控者。
他们都将在这，忏悔一生。
如果不是他们有研究价值，早就被处决了。
但，对于这些人而言，现在的日子，死了倒是一种轻松的解脱。
经过层层严密的审查，收容部部长关海山带着一名护卫他的人员，来到了黑狱。
这个建筑，用了近百吨的特制金属，由精神研究中心特别小组，“教授组”所有人员参与其中，历经数年建造了这所全世界安全级别最高的建筑之一。
另一处，是在金京城，也就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大楼。
老美那边的比起这两栋建筑，根本不值一提。
当初总部让“五鬼”的人测试过，这五个人合力，都没能逃出黑狱。
而老美的六角大楼，杨海鑫曾经一个人就去溜达了一圈，顺便带走了一些文件。
黑狱，是真的大。
最上边建筑关押着的失控者，危险等级算是这个建筑里最低的，但也都是A级。
越往下，危险等级越高。
据说，最下层里，被关押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S级失控者，哪一个都是有着让近半数人类毁灭的恐怖力量。
虽然整座收容所都叫黑狱，但也是分区域的。
关海山没有往核心位置走，而是来到了一栋大楼。
看守这栋楼里的工作人员，全员出动，整整齐齐站着，等待领导视察。
关海山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最高负责人唤了过来。
“大家都辛苦了，这个月奖金翻倍，算是我对你们的犒劳。”
那名负责人感激的应和了声，随后转身冲着所有人道：“视察完毕，各小组按秩序回楼，继续工作！”
人，浩浩荡荡走了。
负责人偷偷靠了过来，小声问道：“关部长，是有什么新的任务吗？”
“诱饵，可用的还剩下几个？”
“目前只有一个可用，她已经不在名单上了。”
“是她？呵，有点意思，让我见见她。”
“是！”
章节目录 第194章 情感冷漠症
几天的培训下来，让方哲一度后悔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
这不是在培训，这只是单方面，被惨无人道的殴打。
不过，疼是疼，收获倒是很多。
一方面，是经过张悦然的磨砺，方哲不论是对战经验，还是战斗水平，都有了显着的提高。
从最早对战时只能坚持三秒，到现在，可以坚持差不多五分钟才倒下。
虽然过程不变，只是从一开始三秒就被揍趴下，到现在挨了五分钟的打才会倒下，方哲全程连张悦然的衣角都摸不到。
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持久，所以方哲觉得自己还需努力。
另一方面，方哲在中途的时候，乱吃药丸，尝试叫出其他潜在人格。
他不想一个人挨打，最起码，他想试试看，有没有谁能够对付张悦然。
关于这点，张悦然是支持的。
只不过方哲发现，好像除了夏燃，他和其他任何人格都不会共享记忆。
根据张悦然所说，他一共见到了三个人格。
这其中没有夏燃，方哲也知道这点，因为他找不到共同的记忆。
这也就是说明，另外三个人格，他都无法去共享记忆。
是件麻烦事。
毕竟有杜笙那家伙的前车之鉴。
他不想又冒出来哪个人格毁他形象。
不过测试人格的尝试，很快被方哲终止了，张悦然的一句话，让他不敢再继续乱吃药丸。
因为张悦然说，他见到了一个女性人格。
这件事，犹如晴天霹雳，让方哲备受打击。
“你那三个人格，唯一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个。另外一个女性人格和那个叫杜笙的，完全就是累赘。虽然杜笙潜能很大，但对你身体的负荷也很大，是一柄双刃剑。”
张悦然顶着张扑克脸，诉说着事实。
“那唯一拿得出手的那个人格，是什么性格，叫什么名字，什么实力，你知道吗？”
能被张悦然夸奖，方哲自然很期待这个未知的人格，这说明除了夏燃，他还多了一张底牌。
张悦然很果断拒绝道：“我答应过他，如果三分钟内不能打到他，我就需要帮他保守秘密，他赢了，所以我不能说。”
“。。。”
这几天接触下来，方哲对张悦然这个人也有了一定了解。
这货，就是一个妥妥的主角模板！
被人贩子拐走，丧失所有记忆，双腿受重伤，即将被彻底打断的时候，蓝染拯救了他。
根据张悦然自己说明，他好像从出生，就是失控者。
是真是假，没人知道，蓝染这么说，他也就信了。
总之，后来张悦然一边治疗腿伤，一边学习。
出道即巅峰。
方哲很想问对方，是不是姓叶，或者姓林。
父母是不是双亡了。
但他不敢问。
张悦然的病症，是情感冷漠症，换句话说，就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常年顶着一张扑克脸的原因，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悦，怎么笑，他不会。
他不是没有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手指撑开嘴角，但那样的笑，是真实的吗？
情感冷漠症的人，是“生理性”的，他们对人或事缺乏兴趣，无责任感，不会关心人，也没有同情心。
这就是为什么蓝染需要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原因，因为张悦然很可能打着打着，就把方哲给打死。
这种生理冷漠的人天生皮肤温度低，心跳速度慢。
也很可怜。
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在他们的身上得不到任何体现，张悦然行事只是听取命令，如果让他自由活动，他反而只会站在那，犹如石雕。
今天的交手，依旧是以方哲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宣告结束。
张悦然看了一下手表，道：“五分十三秒，比昨天多了一秒。”
“呵呵。”
躺在地上的方哲，颤颤巍巍竖起了一根中指。
他的双手，双脚，都缠上了铅块，差不多有五十公斤的重量。
负重训练，是张悦然提出来的。
因为他自己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行动，他身上的负重物，高达一百五十公斤。
看着借机偷懒的方哲，张悦然冷漠道：“这样吧，你把所有的负重物去掉，我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真的？”
一屁股坐起的方哲挑了挑眉毛，开始解开手上的铅块。
然后，双脚，再然后，只见他从裤裆里摸索半天，像是在解什么东西，随后一块缠着布的铁块被他掏出来扔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活动着四肢的方哲跃跃欲试，他只感觉自己现在身轻如燕。
“如果我超过最高纪录，咱们今天的训练就结束哦。”
“可以。”
张悦然的话音刚落，就见方哲提拳冲来，这速度，确实比刚见面那会，快了不少。
如暴雨般的攻势朝着张悦然袭去，却统统被对方躲闪而过。
像是偷桃，踢裆，踩脚，插眼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尽数使出，也没啥作用。
反而是方哲被陆续打了好几拳。
“一个合格的搜查官不能完全依赖自身的异能，因为一旦丧失了异能，就如同废物一般。”
张悦然一边应付攻势，一边开口教导对方。
蓝染让他来培训这个新人，那么他自当尽心尽力。
他只是听命行事，而非负责。
如果这时候蓝染让他拧断对方的脖子，哪怕一起培训了这么多天，他也会毫不犹豫照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哲已经鼻孔冒血，全身不知又淤青了多少块。
哪怕身上的负重全数剔除，他仍旧碰不到对方，甚至连衣角都摸不着。
“妈了个鸡，这家伙就是个怪物啊，不知道杨海鑫跟他打，谁会赢。”
方哲刚在心里开小差，脑袋就被对方重重的拍了一下。
“战斗的时候不能分神，危险级别越高的失控者，越狡猾，他们会抓住任何机会反将一军。”
张悦然拍打对方的时候，还不忘教育一番。
“妈个鸡，不打了不打了，我可没有受虐倾向！”
方哲摸着自己发痛的额头，快速后退。
他是真的憋屈，光明正大打不过，偷偷使诈也没用。
在绝对实力面前，什么都不好使。
张悦然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冷冷开口：“五分十秒，还是不合格。”
这时，一直在看台上旁观的蓝染突然道：“悦然，今天的培训先告一段落，你带着方哲出去执行一趟任务吧。”
章节目录 第195章 第一印象坏的家伙不一定就是坏人
满是行人的街道上，声音嘈杂，就像是所有声源都被揉搓在一起，愣是听不清主体是什么。
有喇叭声，有叫卖声，有音乐声，有说话声。
这一线大城市，最不缺的，也就是人了。
六月的申城是酷热的，人潮拥挤，也就更显汗液的粘稠。
一家不太起眼的内衣店里，仅有的两名售货员正互相使着眼色，看那表情，像是见到什么恶心事物一样。
她们目光所致，是一位身穿白色背心，隐约可见胸毛。下半身是印着米字国旗大裤衩，脚踩人字拖的，肥胖中年男子。
男人看样子也就是不到四十岁，那肚腩倒像是怀胎五月一样，鼓挺挺的。
年纪不大，头顶倒是先秃了，可外围一圈发量却反而茂盛非凡，都可以用来盛水，看这发型像极了河童。
一层汗水，布满在他的额头上，滑落于胡子拉碴的下巴，也就匿了进去。
样子，是猥琐了些，但那两名售货员倒也不是以貌取人之人。
露出厌恶的表情，也不是因为，一个大老爷们来逛女性内衣店。
虽说大部分男人到这，都是无奈陪着伴侣而来，他们一般会站在门外抽烟，或者选择在店里划拉手机屏幕，等待着付账。
都有意无意的，让自己与这间店保持着距离，就像来此是多么见不得人的事。
但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男人像这大叔一样，单独走进店里，想要买几件比较性感的内衣，当成惊喜送给对象，也送给自己。
只不过像这大叔这般，色眯眯的挑选内裤，时不时还用手摸，发出让人误会的笑声。
倒是店里头一个。
售货员出于工作要求，也不能去制止或是议论什么。
毕竟顾客就是上帝。
但这猥琐大叔，是真的猥琐。
好在这个人并不是单独来过过瘾，而是真的购买了两条女性内裤。
那两名售货员，也就见怪不怪了。
拿着装好内裤的购物袋，王大海踏出店门后，左顾右盼了下，无视几名路人传来的好奇目光，拎着袋子扫码解锁一台停靠在路边的共享单车，就往家的方向骑去。
“嘿嘿，纯情女学生款喔~好喜欢喔~另外一条豹纹款，也有自己的特色呢~”
王大海心情很好，哪怕炎炎夏日的强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照得皮肤发烫；迎面吹来的热风吹得他汗流浃背，也只觉舒服。
单车七拐八拐，也就拐进了一个出租民房。
他先将共享单车在路边的停放点摆好，随后哼着小曲走进了楼内。
这是一个三层小楼，全部用于出租，虽说装修简陋，内部保持的倒也还算干净。
气喘吁吁的爬上三楼，王大海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他租的是一室一厅，客厅摆设倒是挺普通的。
一进屋，王大海便提起购物袋，迫不及待的往自己卧室走去。
奇怪的是，哪怕在自己家，他进去自己的卧室后，还要将门反锁，将窗帘拉起。
似乎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宝贝，回到家咯。”
如果袋子里的两条内裤有眼睛，他们现在一定会被那猥琐的表情给吓到。
就见王大海本就不大的双眼，此时笑成月牙状，只留一条缝隙。鼻毛从两个鼻孔里偷跑出来，甚至和那胡渣挤在一起。
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
他先是拿出了一条纯白色的内裤，然后高举于顶，就像是举着一个娃娃飞高高一般。
从他的正面望去，他身后那堵墙上，则是挂着满满一墙的内裤。
各种款式，各种颜色，五花八门。
比起先前他去的那家内衣店，倒也不逊色多少。
墙上每一条内裤，都被完完整整封存在相框里，一丝皱褶都看不见，很新。
每个相框底下，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记着生日日期，还画着数颗爱心。
而且每条内裤下边画着的爱心，数量还都各不相同。
比如一款蕾丝的。
“生日，7月14日，五星满。”
比如一款粉红色小熊图案的。
“生日，4月25日，三星半。”
手上新买的这条纯白色的内裤，被王大海按照惯例，夹在了一个相框里，他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坏了内裤。
“等我先把这条宝贝挂起来，就挂小豹豹你哦，不要着急噢~”
“嗯，今天是六月十六号，这就是你们两个小宝贝的生日啦~”
装有白色内裤的相框，被王大海挂在墙上空白的地方，一张画满五颗红心的便利贴，被他贴了上去。
正当他转身要去拿放置在桌上的那条豹纹内裤时。
不知是因为先前顶着大太阳一路骑回家，导致中暑了。还是说情绪亢奋，加上又爬了楼，导致气血上头。
总之，一腿发软绊上另一条腿，王大海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摔倒。
幸好他赶紧用手撑住桌子，才导致没有摔在地面。
不过因为重量的关系，桌子剧烈摇晃，一个插着假花的花瓶就这样倒在了桌面上，压住了那条豹纹内裤。
“啊！我的小豹豹！”
王大海发出惊呼，立马把花瓶扶起，还好瓶子里没有水，不然淋湿了这条内裤，他心里会很难过的。
先把花瓶换个位置摆好，他轻轻捧起豹纹内裤，反复查看。
“我的小乖乖，你没有受伤吧？”
“这条宝贝可是今天新来的成员，不如，嘿嘿嘿。”
王大海挂满肥肉的脸，此时竟然涌起一抹羞涩的红，他的双眼再度眯成一条缝，猥琐的笑着。
“试穿一下吧~”
印着米字旗的大裤衩，就这样被王大海随手丢在了地上。
餐桌，完美的挡住了需要被打上马赛克的地方。
豹纹内裤，擦蹭着他左腿上的腿毛，慢慢的向上移动。
正当即将完美贴合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啪啪啪！”
敲门的人，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王大海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一哆嗦，差点没站稳。
豹纹内裤迅速被他脱下，平铺着摆放在床上，再用空调毯小心翼翼将其盖上，藏好。
他一头雾水的走出卧室，锁好门，随后走向大门口。
“谁啊？”
透过猫眼，王大海本来想查看一下是谁来访，毕竟除了房东偶尔来催缴房租，几乎没人来他家里找他。
急促的拍门声让王大海没办法接近猫眼。
门外响起了极其不耐烦的声音。
“是我房东！快点开门！”
除了房东的声音，还夹杂着其他细碎的声响。
好像，门外不止一个人。
章节目录 第196章 不能以貌取人啊！
门开了。
准确的说，是王大海刚打开门后，就被门外的人恶狠狠推开了。
一窝子人全部涌了进来，像极了来捉奸的。
这些人，王大海大部分都认识，除了房东，便都是住在这栋楼里的租客，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好像，还有几个是隔壁民房的，之前上下班路过时，也有打过几次照面。
但，他们为什么会一窝蜂全过来，自己平常和他们都没什么交际，那些人甚至还都无视自己主动打的招呼。
并且，为什么有个年轻女人哭得那么伤心？
王大海一头雾水，支支吾吾个半天，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房东是名典型的申城妇女，穿着普通，和晚上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没啥两样。
但这片区域用来出租的民房，都是她的。
兴许是为了很好的配合这个包租婆的形象，她的头发还全部烫卷了，身形也很魁梧。
唯独，就差叼根烟。
房东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一手指着王大海的鼻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噢哟，侬这个小赤佬，怎么会这么糊涂伐，侬怎么敢干出这种事情啊！”
躲在后头，那位被人簇拥的年轻女子，听到房东的话后，哭得更大声了。
她今天下班回家后，发现自己的内裤不见了几条，甚至还有一条，沾满了不明的粘稠液体。
听说，这附近最近有变态专门偷女性内裤，没想到这事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还，还给她留了惊喜！
由于她在楼里人缘较好，当其他租客知道这件事后，便把所有遇到过这种事的受害者聚在了一起。
一下子，附近的租客，都加入了进来。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有内裤丢失的受害者，也有受害者的家属。
当然，也有美齐曰为民除害，实际就是来凑热闹的人。
当他们听到队伍里有人说，住在这栋楼里，三楼的一个猥琐大叔，很有嫌疑。
他们，便联系上房东，浩浩荡荡的过来，来兴师问罪。
此时，所有人皆是怒目而视，怒瞪着这个穿着花裤衩，不修边幅的猥琐男人。
王大海懵了，他寻思着，这啥情况啊，我不认识那个女人啊，我可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啊，就我这个样子，能被女孩子看上，我疼还来不及，怎么会干渣男的事啊。
就我这形象，和渣男也打不着关系啊。
人群中，有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小伙瞧见王大海那怂样，立马跳了出来道：“就是他！每次看到人家女孩子阳台上挂着的内衣裤，都要停下来打量很久。而且还有一次看到他带回来的袋子里，装了女性内裤，就是这个人偷了这附近女孩子的内裤，就是这个变态！”
有了小黄毛先站出来，接下来数落的话也就跟着多了。
每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一个个都成了目击者。
有人说曾经看到过王大海拿内裤套在头上，在房间里跳舞；有人说曾经亲眼看到王大海鬼鬼祟祟站在公用厕所偷看女孩子洗澡；甚至还有人说，在一个晚上亲眼看到王大海在院子里把人家晒在外面的内裤偷拿回家。
看着所有人那愤怒的模样，恨不得要烧死自己；听着那些人对自己莫须有的指正，一个个说得跟真的似的。
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了。
王大海愣在原地，大嘴张开，无论他喉结怎么滚动，可就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双手不停摇摆，表示这事不是自己干的。
“就是这个变态干的，瞧他那样子就不像什么好人！我们找，他肯定把偷来的内裤藏在家里，找到就能报警了！”
黄毛小伙倒像是个指挥官，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其他房客纷纷开始冲进屋内翻找起来。
而那个房东大妈，则一个劲的在那碎嘴数落王大海，丝毫不觉得其他人擅自闯入别人房间搜查有什么不妥。
什么老是拖欠房租，早知道他是这种变态就不租房间给他。
这种话，一直被女房东反复说着。
瞧她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犯事的人是她的儿子。
当王大海见到黄毛小伙要进他的卧室时，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不能这样，这不是我干的，你们别进我的房间！”
其实，他这话不管说没说，大家还是会进他的屋子。
只是说了，就成了催化剂，加速了这个过程。
几个人，拦住了王大海，将他推搡到一边，不准他挡在房门前阻碍。
黄毛小伙得到房东阿姨的许可后，一脚就踹在了房门上，似乎是鼓足了劲。
紧锁的房门经不住年轻人几脚很踹，也就妥协的打开了。
门板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了剧烈的声响，像是在痛斥这种行为。
当满满一墙壁的内裤落在所有人的眼帘，就仿佛是坐实了王大海的罪行。
一个个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罪恶滔天的无耻之徒。
哪怕，那几位丢失内裤的女人发现，这墙上并没有她们被偷的内裤。
她们，也没敢说出口，毕竟这满墙的内裤，不是她们丢的，也可能是别人丢的。
刻板效应，被完美的诠释了出来。
“噢哟，侬真是个大变态啊，大变态啊！”
房东阿姨依旧是那般，痛心疾首。
就在哄闹的时候，有一个气血方刚的男子，一拳就打在了王大海的脸上。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仗义”出手，几拳几脚，纷纷落在王大海的身上。
那最先出手的男子，是因为他女朋友的内裤被偷了。
至于其他几个人，则是凑热闹，他们只觉得自己有种该出手时就出手的侠义感。
有一个女人拉住了参加围殴的男人，小声说道：“别打了，别打了，我丢的那条内裤不在这里。”
男人扭头将手甩开，怒道：“这能说明什么，他就是个变态！兴许猥亵完你的内裤后，就丢了呢！”
殴打，没有停止。
终于还是有理智的人，在混乱中报了警。
打人者，也就都停了下来。
鼻青脸肿的王大海跪在地上，哭泣着。
他像是认罪一般，冲着所有人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我有点变态，喜欢收集内裤。但这些内裤，都是我捡回来，或者是买回来的，不是我偷的。”
一边抹眼泪，他一边站起身子，低垂个头，经过刚刚那些殴打过他的人身边，走到了卧室墙壁。
经过刚刚的混乱，有一个相框，在众人推搡时，掉落在地，摔碎了。
玻璃碎渣，沾满在里边的一条粉红色内裤上。
王大海轻轻将那些玻璃碎渣用手扫开，哪怕手掌被划破几道口子，他也毫不在乎。
小心翼翼捧起那条内裤，他又道：“我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买内裤的钱是我自己挣的。捡来的内裤，也是我在垃圾桶里找的别人不要的废弃内裤，是我洗干净收藏的。求求你们，不要摧毁我的内裤，你们放过它们吧，报警也好，打了我也好，我都认了。”
成年人的流泪，往往是那般悄无声息，没有哭嚎，也没有哽咽。
泪水往眼角滑落，王大海红着个鼻子，像是个被人冤枉的孩子，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倔强的站在那边。
此时，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
“他就是个大变态！咱们都把这些内裤砸了！”
章节目录 第197章 心怀鬼胎的人往往叫得最凶
“砸？你砸个试试。”
方哲走进屋内时，面无表情的盯着那一头黄毛的年轻人。
他发现，这群人中，就属这家伙跳得最欢。
瞧见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就这样堂而皇之走进屋内，乱哄哄的租客们慢慢也就安静下来。
他们都带着好奇和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两个人，寻思着，这是警察吗？可哪有警察不穿制服的。
其中一个年轻人倒是穿了制服，可这黑不溜秋的是哪个部门的制服啊？
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这怎么鼻青脸肿的？是被抓来的罪犯？
偷偷报警的人，此时默默躲在了最后边不敢吱声，她也奇怪，自己报警才没多久，怎么人这么快就来了。
黄毛小伙有点被方哲唬住了，主要是因为对方脸上挂了彩，看起来似乎有些凶狠。
但他还是嘴硬的叫嚣道：“你谁啊？是不是这个变态的帮凶？”
“帮凶？”
方哲眉毛一挑，觉得有些好玩。
蓝局长说有任务要张悦然带他出来执行，他便跟来了。
在路上时，才得知是一起内裤失窃的小案子。
方哲疑惑问道：“这案子不应该归警察管吗？”
张悦然解释说，监视小组的人很早就探测到此处有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已经观察很久了，只是一开始这磁场波段不是很明显，还达不到失控者的入门级别。
今日，这磁场波段算是达标了，他们，也就该过来钓鱼了。
方哲又问：“像这种小案子，随便派个搜查官去不就可以，为什么还要大队长亲自出马，难道就是为了培训我？”
张悦然摇了摇头：“你想多了，申城是一座特别的城市，老师对我说过，任何一丁点的小火苗，都有可能引起熊熊烈火。所以哪里出现不对劲的苗头，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除非一下子出现很多起事件，我才会派别的搜查官过去，不然，我还是亲自出马，效率比较快。”
他想了想，又补了句：“我记得加入第九号分局后，处理事件最长的时间，也就花了五分钟。”
方哲“呵呵”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一边羡慕九号分局其他搜查官的清闲，一边在心里偷偷骂着张悦然。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嘚瑟，凡尔赛风格的炫耀！
就好比我不爱钱的马老师；我对美女没概念的刘师傅。
他们这样说，你还没办法反驳什么。
因为人家实力，摆在那。
所以，方哲很配合的问了句：“请问张大队长，是什么级别的失控者，能够让你花费了五分钟的时间啊？”
张悦然顶着那张扑克脸，想都没想：“一个接近于S级的失控者，代号‘鬼新娘’。”
明明是朗朗乾坤，炎炎夏日，但方哲一听到这名失控者的代号，浑身就止不住发寒。
不是说好建国以后杜绝一切妖魔鬼怪的嘛，怎么还有这劳什子代号的失控者？
而且看到张悦然能够立马说出这名失控者的代号，可见这个“鬼新娘”给他带来了很深刻的印象。
这就说明，该失控者实力不容小觑。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这名“鬼新娘”肯定已经被收容了，方哲也就不担心自己以后会碰见。
事件发生的地点，汽车拐个弯就到了。
当这两个人到达王大海所在的房间后，方哲拦住了要进去的张悦然，他提议先看看热闹，摸清楚来龙去脉再进去也不迟。
反正失控者还没有暴起伤人，那就先看看。
张悦然没所谓，也就跟着方哲站在一旁吃瓜。
门外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租客，真正下场参加“战斗”的，除了那几名丢失内裤的女性受害者，便是她们的伴侣。
以及几位所谓的热心好汉。
房东阿姨，一直站在一旁不知在碎碎念什么。
他们到的时候，正好是黄毛小伙叫嚣要找证据。
随后，便是卧室门被踹开，一群人发现墙上挂满的内裤后，对王大海的殴打。
方哲和张悦然两个人，一直都站在门外冷眼旁观。
这里边潜藏的失控者，只是一名刚入门的D级失控者罢了，他们丝毫不担心会有群众受到什么伤害。
当然，他们也不关心。
王大海所说的话，方哲都听到了，他扪心自问，确实这个大叔模样很猥琐，被人怀疑也是活该。
但当他听到黄毛小伙提出要砸烂那些装有内裤的相框时，他选择站了出来。
“帮凶？偷个内裤还要帮凶，那倒不如直接绑个姑娘省事些。”
方哲冷笑着，他盯着这一头黄毛的家伙，开口问道：“话说，你的内裤也被偷了？”
黄毛小伙被盯得有些发憷，他支支吾吾的：“没。。。没有。。。”
“看你这样，也不像是有女朋友的人，你妈的内裤被偷了？”
方哲这句话，让黄毛小伙双眼闪过一丝狠色。
他将脖子一仰：“你谁啊你，怎么说话呢！我住在这边，帮租客捉拿变态，这明明就是见义勇为，话说你们两到底是谁啊？凭什么多管闲事！”
周围其他人，开始跟着黄毛一起质问，更有甚者，握着拳头就靠了过来。
方哲有些纠结，他在想，自己该亮哪一个假证明。
是警官证，还是精神病诊断证明。
为了更好的解决事件，这两样东西他一直随身携带。
确实挺好用的。
黑色的工作证，被方哲持着在众人面前一闪而过，握拳头的人默默松开手指头，又退了回去。七嘴八舌的质疑声停了下来，黄毛小伙神色古怪，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方哲懒得去跟黄毛小伙继续废话，他转身走到那名一直在抽泣的年轻女子身旁，露出一张温柔的笑脸：“这位同志你好，请问你丢失的内裤在这里吗？”
纵使方哲已经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但他脸上又是淤青又是红肿，还贴着一个创口贴，完全没有半点警察的样子，反而像是学校里那种老爱出去跟别人打架的坏学生。
年轻女子有些害怕的吸了下鼻涕，小声回复道：“不在这。”
“不在这你哭个屁啊？”
方哲的一声低吼，吓得那姑娘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又大了起来。
另外一名丢失内裤的女孩有些看不过去，立马靠了过来质问道：“哎！你怎么说话呢，你警号多少，我要去投诉你！哪能这样骂人呢？你不先质问这个变态狂，怎么反过来质问我们这些受害者啊！”
女孩咄咄逼人，顶着一副正义的嘴脸。
方哲有些好奇的望着这名女孩，眼里尽是嘲弄的神色：“你在教我做事啊？那请问你丢的内裤，有在这里有找到吗？”
“没找到又怎么样？这么多条内裤挂满了整整一面墙，就足以说明问题，他就是个大变态！”
女孩子倒是挺横。
“就是就是，大变态！”
其他人，又开始跟着附和。
方哲笑了，一边大笑，一边摇头：“你们呐你们呐，我就很奇怪，咱们国家哪条法律规定了，收集内裤犯法呢？偷内裤，是有罪，但这些内裤到底是他偷的，还是他买的，还需要查清楚。”
“不过，有一件事已经不需要调查了，那就是你们！你们这群人已经犯法了！未经他人允许擅自闯入别人住宅，并且强行搜查，甚至没有任何实质证据就殴打他人，这三样加起来，够你们换个地方住上几天了。”
原本豪横的女孩，顿时焉了。
七嘴八舌的附和声，又重新闭上了嘴。
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有人想把锅甩给房东，但当他与房东阿姨对视了一眼后，便被对方眼里那抹无声的威胁给打消了念头。
好像这阿姨是在威胁：“侬要是敢把锅甩给老娘，老娘立马让你卷铺盖走人。”
门外看热闹没有亲自下场的租客，偷偷溜了几个。
正当一个人也想跟着溜出这个房间时，一个面无表情的扑克脸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想要去哪？”
————————————————————————————————————
感谢读者（好家伙，这串数字看得我眼花缭乱）成为本书第五位盟主，感恩。
章节目录 第198章 与其看着别人短处，不如做个善于发现他人长处的人。
想偷偷溜出去的人，是那个黄毛小伙。
最近这附近民房的内裤失窃，都是他干的。
从很早以前，他就有这方面的癖好，只是原本和母亲同住，倒是不需要出去偷窃。
但是，后来他的母亲不幸病故了。
和王大海的怪癖不同，黄毛小伙并不是喜欢收集内裤，而是喜欢闻那上边的味道。
亦或者说，这已经不是怪癖了，而是XP。
愈来愈变本加厉。
乃至最后，偷来的东西都被他剪成碎布，用水煮开，吃了。
他知道同住在这栋楼里的王大海有收集内裤的怪癖，他也确实亲眼看到过王大海回家时，购物袋里装着的，是几条新买的内裤。
所以，他才敢这样大胆，反正最后都可以把矛头指向王大海。
但他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些。
不管是这附近的监控录像，还是他亲自留给受害者的惊喜，都是不可磨灭的罪证。
所以当方哲说这件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的时候，黄毛小伙慌了，想要趁乱溜出这个房间。
但，张悦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阻断了出去的道路。
“你，想要去哪？”
还没等小黄毛落实自己先动手的想法，张悦然一记手刀，已经率先出手将这个人打昏。
那动作，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就像是压根没动过手。
毕竟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失控者，直接对上一个接近S级的失控者，结果可想而知。
有眼尖者发现了黄毛被人打晕，立马质问道：“你怎么打人啊你，警察就能随便打人嘛？快来看啊，警察打人了！”
说完，好几个人立马拿起手机准备录像。
张悦然直接无视这群吵闹的人，提起小黄毛的身体就往外走，不过他想了想，还是站住了身子，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方哲很默契的，站在门外拦住了所有人。
他瞄了一眼被打晕的黄毛小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其他租客，拿着手机慢慢靠近。
方哲根本不怕这些人的手机镜头对着他胡乱拍摄，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们的手机都必须被技术人员拿去彻底格式化。
王大海，在已经没人注意他的时候，默默将墙上的那些相框一个个取了下来。
眼里含着泪。
方哲沉吸了一口气，突然开口：“这个世界，有些人喜欢收集玩具，我记得我小时候，就收集过四驱赛车的赛车壳；而有些人喜欢收集古董，邮票；甚至，有些人为了收集水浒传108张人物英雄卡吃了很多干脆面。这个猥，咳，这个大叔只不过喜欢收集的东西和别人不一样，他喜欢收集的是内裤，还是女性内裤。”
“当然，他如果还喜欢收集男性内裤，就更猥琐，更让人恶心了。但是，这又有什么问题啊？很多人都会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癖好啊，你们就没什么怪癖？”
众人想了想，摇着脑袋异口同声道：“没有。”
方哲：“。。。”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又没有去偷，去抢，又没有伤害到其他人，他喜欢干什么，关你们屁事啊！我就不信你们没有抠过脚丫子，没有抠完后还把手指头放到鼻子旁闻一闻！我就不信你们没有抠完鼻屎后还用手指甲随意弹飞！我就不相信你们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方哲的话，让王大海热泪盈眶，哪怕先前被人诬陷，他没有哭，哪怕被人围殴，他都忍住没有哭出声。
但此时，一个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竟然像小孩子一样，“哇”的一声哭嚎得很是凄惨。
张悦然站在方哲的身后，小声说道：“台词不错。”
方哲面无表情轻声回道：“借鉴的罢了。”
这时，有人提出质疑：“你凭什么敢断定，他藏的这些内裤就不是偷来的？”
方哲冷笑一声，伸手指向昏迷过去的黄毛小伙：“偷内裤的人已经落网了，就是他！”
众人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有的甚至夸张到捂嘴表示惊讶。
正巧，张悦然先前电话联系的工作人员，这时候全部到场了。
他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人民保护伞。
有警员拿着证物袋过来，冲着屋内的所有人解释道：“这条内裤上残留的液体就是证据，但我们根据附近监控录像就已经发现，是该名男子犯下的恶劣罪行。你说你们，早点报案不就早点解决了？为什么非要等到事情闹大，却又自己来解决？你们这是在纵容罪犯！而且你们还诬陷好人，还犯了法！”
屋内的所有人，耷拉个脑袋，没一个敢反驳的。
其实真的不怪他们，有人报过警，却暂时被搪塞了过去，因为第九号分局不想打草惊蛇。
黄毛小伙先前并没有完全成为失控者，如果他因此被抓捕拘留，反而是个严重的隐患。
毕竟在抓捕的过程中，很可能会导致黄毛小伙的情绪出现失控，那将一发不可收拾，很有可能会把那些警官都搭进去。
只有等他彻底成为失控者后，再由处理局的搜查官收容，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这也是为什么，申城常年来都是最安全的城市之一。
不单单是因为有张悦然这个实力逆天的搜查官，更是因为蓝染对于这所城市内，任何失控者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的决心。
方哲慢慢走到了王大海的身边，他看着这个不修边幅的邋遢男子，叹了口气：“有空，打扮打扮自己，最起码修剪下鼻毛。当然，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建议，听不听是你的事。”
随即，他将目光落在了屋内所有租客的身上，望着这一个个像是霜打的茄子，厉声喝道：“你们！一个个给我排好队，跟他道歉！谁打的人，谁砸了东西，该赔钱赔钱，该拘留的拘留。”
说完这话，他拍了拍王大海的肩膀，准备离开。
“警官，谢谢你！”
王大海望着这个脸上挂了彩的年轻小伙的背影，只觉如山一般伟岸。
方哲掏出一张印着红章的白纸，转身背对着众人，冲着王大海挤了挤眼，小声笑道：“我可不是警官，我是个精神病，有医生开的证明。”
章节目录 第199章 新娘子
重明岛，黑狱。
一间光线昏暗的屋子里，站着三个人，以及一个装着人的容器。
里边装的应该，是人。
屋子本就不大，站上三个人加上摆放着这个容器，就显得很是狭小。
更别提，还有十几块防爆玻璃，倾斜着靠放在墙壁一侧，又占了仅剩不多的空间。
这个容器说来也奇怪，外部镀满了某种特制金属，里边则是一层又一层防爆玻璃。
有一名工作人员正在拿着一瓶结构独特的壶，不停地往这个容器上方浇灌，像是在浇花。
浓稠的金属液体，慢慢流淌在这个容器之上，镀上了一层银灰色，随后慢慢冷却，坚硬。
在这过程中就听见，容器内隐约传来“噼啪”的声响，像是在蹦爆米花。
容器里，收容着一个人，一个凤冠霞帔，身穿红色嫁衣的女人。
她的双手平静的放置在腹部上，干枯僵硬，暗褐色的皮紧紧包裹着骨头，就像是包裹着一根很细的枯枝，宛如一具干尸。
女人像是画着很浓的妆，一时分不清她惨白的脸究竟是粉底打得过多，还是本就毫无血色。
但那红色的嘴唇，倒是特别艳丽。
只见这名身穿嫁衣的女子双目紧闭，眼睛部位全部凹陷了进去，留下深深的眼窝。
干枯的黑色头发已经有些分叉，还沾染着一些黄色碎土。
有点像，是从墓里挖出来的。
但那略微起伏的胸腔，又说明她是个活人。
屋子本就很安静，这也导致容器内传出的“噼啪”声音，很明显。
最内部靠近女子的一块防爆玻璃，突然就碎开，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重重的击打在玻璃上，裂起无数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缝隙。
可女人的双手，根本就没有动！
网裂的防爆玻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就像是被什么吞噬掉了一样。
持壶的工作人员有些见怪不怪，连手都没有抖一下，依旧平稳的倒着金属液体。
关海山双眼微眯，眼里闪过一抹狠厉，冲着容器开口道：“新娘子，张悦然把你收容进来的那天，你就消失在了黑狱的记录名册内。是我，动用手段把你的代号划掉，为的，就是今天跟你谈这笔交易。”
“你只需要帮我在申城杀一个人，一名处理局的搜查官，你就能重获自由。你想去哪里都行，但就是别再踏足申城！如果你再被处理局的人逮到，可别怪我这个老朋友不念旧情了。”
关海山说到这，冲着身后的人一努嘴，站在他身后的那名护卫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和一张纸条，走到了容器，将相片对准女人的脸。
随后念到纸条上的内容。
“方哲，男，异常犯罪处理局海西城十五号分局一级搜查官，代号‘千面’。此人疑是拥有多重人格，能够切换人格和能力，但能力未知，评估等级为A。”
护卫的话音刚落下，只听见容器内又一块防爆玻璃发生网裂，并且裂缝蔓延的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上几倍。
一双猩红的眼睛睁开，鬼新娘发出瘆人的笑声。
诡异的氛围，充斥在整间屋子。
关海山满意的笑了笑，随即小声的对那名护卫道：“长安，你安排几个人，一起把这家伙送出去。记住，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如果这鬼新娘不走，必要时刻，你懂的。”
被称作长安的护卫点了点头：“放心关部长，和之前一样。”
“但。”林长安迟疑了下：“张悦然一直和方哲待在一起培训，这怎么才能把张悦然引开呢？”
关海山摆了摆手，露出极其温和的笑容：“无妨，申城不会每时每刻都安全的，他们迟早会出来执行任务。张悦然，可是个勤快人。”
......
王大海租的民房，位于申城偏远的郊区。
偏远到，离重明岛，很近。
内裤失窃的案子，很普通，所以很快就到收尾阶段。
黄毛小伙被收容部的工作人员开车带走，剩下的租客则是留在屋子里，挨个向王大海道歉。
哪怕王大海不打算追究他们的刑事责任，但方哲依旧强硬的让这些人道歉。
跟随着张悦然走出屋子后，方哲伸了个懒腰，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毕竟他最近一直被关在九号分局里挨打，已经很久没呼吸到外部的新鲜空气了。
自由，真好。
他最后冲着王大海亮出精神病证明，也只是一种恶趣味罢了，因为他并不想让对方觉得他是什么正义的警察。
方哲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当然，王大海信或不信，那就是他的事，反正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假的警官证和精神病诊断证明，之所以被方哲一直随身携带，除了好办事外，还有另外一层用处。
那就是当他掏出来的是警官证时，说明这件事还有好好谈的空间。
但当精神病诊断证明被他拿出来了，那就说明在场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张悦然望着身旁脸上挂彩的人，冷冷的问道：“屋子里的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这几天接触下来，张悦然很清楚方哲的性格，这是一个非常小心眼的人物，满肚子坏水，而且还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家伙。
屋子里的人如果不光明正大的让他处置，张悦然绝对相信，方哲背地里会偷偷找这些人麻烦。
等到那时候，就是真的麻烦事。
总部对于搜查官虽然有严格的纪律要求，但如同摆设一般，压根就没有什么约束力。
疯和尚慧秉失控毁了大半个城镇，“厉鬼”张十三砍杀过许多工作人员。
最终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处罚，连杀鸡儆猴的效果都算不上。
一方面是现在失控者数量还算稀少，并不像街边的石子随处可见，而实力强的失控者，更是少之又少。
另一方面，总部也要衡量打下搜查官的后果，毕竟搜查官也是失控者，他们也都是有危险等级评估的。
只要不是触及到总部的底线，这些搜查官背地里为了一己私欲满足怪癖，亦或者是手痒痒了，上头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方哲如果在申城偷偷找那群人麻烦，哪怕是全杀了，蓝染顶多把他遣送回海西城，交给杨海鑫去处置。
然后提交给总部的培训考核单上，还得评个优秀。
瞧见张悦然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方哲压根不在乎。
“哎呀，你是大队长，我只是一个过来培训的新人，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可受之不起。”
方哲嬉皮笑脸的回复着，但当他看到那张扑克脸慢慢阴沉下来，只好坦白道：“呃，他们和失控者共同生活在一栋楼里，出于安全考虑，全部关起来观察一阵子吧？另外，他们的手机需要全部进行格式化，以免我们的形象外泄。”
“王大海也需要？”
“那必须的啊，公事公办嘛，我这种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怎么会假公济私呢，你说对吧~”
方哲用身体轻轻撞了一下张悦然的身体，似笑非笑的套近乎。
张悦然思考了下，觉得方哲的提议倒是挺符合常规，这让他有些不相信。
可没等他多想。
突然，张悦然手腕上的手表震动了起来，这是分局里紧急任务的告知。
口袋里的手机，紧跟着响起了铃声。
张悦然立马接起了电话，哪怕电话是蓝染打来的，他也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老师。”
“悦然，任务执行的如何？”
“已经进入收尾工作，失控者也被送往收容所了，一切正常。”
“那就好，你现在立刻赶往黑狱，关海山刚刚来电话说，那边出现了紧急事态。”
“是，老师。那方哲怎么办？是带他跟我一起去？”
“不用，黑狱那个地方毕竟特殊，你就让他自己回局里吧。你现在立刻出发！”
“明白。”
挂断电话，张悦然直接掏出车钥匙往车那边走。
他没有跟方哲打任何招呼，因为他知道，方哲刚刚一直在旁边偷听。
章节目录 第200章 突然的变化
张悦然开着车走了。
正巧屋子里的那些租客，包括房东阿姨，全部都被处理局的工作人员带了出来。
其中自然也包括一脸懵逼的王大海。
租客们，是因为犯了错事，需要被拘留，这是明面上的回答。
但实际上，他们是会被暂时收容在精神研究中心管辖的某家医院，接受长达一周的观察。
这群人原本天真的以为法不责众，但当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时，才知晓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么愚蠢。
至于王大海，也需要被观察，官方给他的理由是，需要配合录下口供，以及会有心理医生单独给他做心理检查与心理辅导。
王大海，默认了，毕竟他知道自身的怪癖，是引起这场闹剧的主要因素之一。
但他刚要被工作人员送上车的时候，就被方哲拦了下来。
“这个人的口供，我来录吧，你们直接押着那群人离开就行。”
方哲带着和善的微笑，注视着王大海。
嗯，不管怎么看，都还是很猥琐。
一名领头的工作人员靠了过来，小声道：“方搜查官，这样不太好吧，毕竟指令是你刚刚下达给我们的，怎么突然说改就改呢。”
方哲无视其他人，直接笑着伸手一把勾住了对方的脖子，强行将这名工作人员拉到一边。
“哥们，张队长临走前说了，这里一切善后工作交给我，你是不信任我，还是不信任张大队长啊？”
工作人员吓得连忙摆手：“不敢不敢。”
他是知道第九号分局行动指挥部大队长的雷霆手段，毕竟他所在的工作部门，专门负责事件的收尾工作，所以经常要和张悦然打交道。
这个张大队长但凡外出执行任务，就从来没有失败过的，这也导致他们部门的工作效率，异常的高，经常在总部得到嘉奖。
以至于张悦然一出任务，前脚刚走，他们部门后脚就跟了上来，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
近乎于一种常胜将军的既视感，此出，必胜。
而且这名方搜查官的事迹，这工作人员也略有耳闻。
听说，这个搜查官很是疯狂，前阵子在海西城鹭岛市处理事件时，因为负责人不配合，他就扛着电锯追着鹭岛市负责人砍，差点闹出人命。
这搜查官，可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到这，工作人员只好讨好道：“那方搜查官，一切就按照您的指示，这王大海我们就不带走了，不过报告上。。。”
“嗯？”
“没事，报告的事我想办法，我想办法，其他人我这就带走，剩下的就辛苦方搜查官了。”
那工作人员抬腿就想逃跑，却被方哲一把拉住。
“等等！”
工作人员哭丧个脸：“方搜查官，您还有什么指示。”
“正常来说，这些租客的观察期一周就够了，但为了稳妥起见，多观察一周，毕竟咱们申城是座安全的城市，不容有失。另外，我提议，为了更好的检测他们的情绪，手机全部没收，房间不准有网络覆盖，也不准有任何娱乐活动，就给他们一大堆书，让他们看，让他们好好学习。”
“然后，叫监视组的人，密切观察这个王大海，监视等级就暂定为，蓝色，需谨慎状态。”
“是！”
工作人员敬了个礼，直接就跟着其他人员，坐上车走了。
只留下，继续一脸懵逼的王大海，和一脸冷漠的方哲。
本来，方哲想说一些大道理，当成离别时的赠言。
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毕竟大家都只是萍水相逢，那就各自珍重就行。
而且让他一个高中生对一名快奔四的大叔教育什么，怎么想怎么变扭。
于是，一脸懵逼的王大海，就看着那位脸上挂彩的年轻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就这么走了。
很潇洒的，走了。
那句“咱不是要录口供”的话，就被王大海烂在了肚子里。
申城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繁华，热闹。
充满了纸醉金迷的感觉。
但其实申城也有郊区，甚至郊区里还有农田，以及地上发干的牛粪。
如果拍张照发朋友圈，不特意在下方留个定位，说是某个小村庄都有人信。
方哲没打算打车回分局，难得自由，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去。
行走在路边，吸着并不是很新鲜的空气，以及远处田园里传来的肥料味，方哲想了想，还是决定拿起手机打个车。
他想去申城江畔看看，毕竟那里有着许多风格迥异的古典复兴大楼，以及隔江就能看见的，申城地标式建筑。
来了申城不去玩，不去一掷千金好好享受一番，那可就白来了。
自己银行卡上可是有五位数的存款，拿命赚的钱，不得好好开销开销？
还没去过酒吧呢，时间仓促，迪土尼就不去了。
但可以去申城的按摩店，好好放松一下。
想到这，方哲的脸上浮现起期待的笑容。
这自由又有钱的感觉，可真他娘的好啊！
一边走，一边划拉着手机。
方哲突然发现，手机没了信号，界面一直是白色圈圈在转动。
他猛然抬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原本偶尔有汽车经过的道路，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没有车，没有行人，甚至除了他，一切活物存留的迹象都没有。
就像是到了荒郊野岭一般。
电线杆上停留的小鸟，消失不见了，道路两旁的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慢慢有许多枯萎的落叶掉落下来，落了一地。
仿佛现在不是炎热的夏天，而是代表万物陷入萧索的冬天。
一阵阴风袭来，吹得方哲眼皮直跳，浑身发寒。
心跳的突然加速，代表着身体本能在释放某种危险信号。
方哲警惕的望着四周，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王大海所在的民房，消失了。
那里没有楼房，有的，只有几座隆起的坟包。
尖滑的大石头立在坟包前，就像是随意在路边搬来的一样，没有刻字，也没有在石头前摆放任何祭品。
坟包，也只是厚厚的泥土堆砌起来的，不像现代那种水泥修建的，反而像是以前农村里的土坟包。
有些坟包，甚至没有石碑，就光秃秃，很是凄凉的凸在那。
在往后看，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暗。
可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四周环境的突然变化就已经很古怪了，方哲惊讶发现，光线也慢慢暗了下来。
本是晴朗的天空，像是被乌云笼罩一般，天色立马阴沉得可怕。
像是有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磁域能力嘛？不，不太像，我遇到的磁域，不管是雨衣男的，还是陈女士的，都是有一个像是根据地的场所。他们只能在特定的地方使用磁域，一旦离开那个范围，磁域就辐射不到。”
“我和张悦然先前就站在这，如果是磁域的话，以张悦然的实力不可能没有发现，这绝对不是磁域！”
“难道是幻境嘛？”
方哲一边冷静思索着，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四周。
然后，就在正前方，一颗完全枯萎的树木旁，一道红色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光线变暗的缘故，哪怕视力绝佳的他，也只能看到一些轮廓，根本就分辨不出远处站着的到底是人还是一棵树。
如果不是那身红色嫁衣过于醒目，方哲压根就不会发现那边站着一个人！
章节目录 第201章 诡异的新娘
土坟包，立在不远处，处处都透露出一种不祥和诡异，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四周光线，也慢慢暗淡了下来，再加上时不时刮起的一阵阴风，只让人寒毛竖起。
可偏偏，还有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就紧挨着一棵完全枯萎的树木站在那边。
一只手，还在那不停地招着。
似乎，是在叫方哲过去。
这让方哲不由得想起张悦然提到过的那名代号为“鬼新娘”的失控者！
“不对啊，张悦然不是说这个鬼新娘已经被他收容了，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是他诓我，还是说眼前这个婆娘根本就不是鬼新娘？”
“以张悦然的性格，他绝对不会说大话，而且也不至于害我。虽然他走得蹊跷，但如果真想害我，他有几百万次机会可以下手，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
“但这名失控者看起来来者不善，实力也很恐怖，绝对不会是我运气不好凑巧遇见的，而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方哲没有理会不远处那新娘子冲他招手，而是在心里默默分析着。
对方是不是代号为“鬼新娘”的A级失控者，已经无关紧要了。
因为，人已经出现在这，并且还改变了现实的环境，这点就极其恐怖。
方哲接触失控者到现在，一直处于黑暗中摸索的状态。
当然，整个世界都是这般，失控者就像是某种变异的病毒，突然出现。
只有专门研究失控者的科学机构，手上握有的资料会详细一些。
他现在已经没功夫去惊讶对方的能力，因为那身红嫁衣，还在那招着手。
如果说对方长得漂亮，搭讪一下倒是无伤大雅。
但问题是，对方长得太他喵的磕碜了。
那紫褐色的手，干枯得就像是树枝一样，皮包着骨。手指又细又长，隐约还能看见，五根手指头上的指甲，都完全没了，像是被拔掉，或者是磨掉的一样，只留下血肉模糊的一片。
那脸，毫无血色就算了，白得就像是面粉盖上去的一样，唯独就那双嘴唇，红得鲜艳，跟吃了血食似的。
双眼凹陷下去，显得眼珠子像是要爆出来一样。
这完全就是一具干尸新娘啊。
失控者是人，但也非人，近乎于一种非人非鬼的状态。
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失控者所为的事件，会被和灵异事件划上等号。
因为太邪门了。
像鹭岛市香江花园里的陈女士，就本该被活活饿死渴死，却因为成为失控者，而活了下来。
她能控制干尸，能够掌握幻境，能够在夹缝之中游离，潜伏。
这样活下来，也并非是件幸事。
兴许是感应到了方哲在心里对她的诋毁，也兴许是自己的招手对方无动于衷。
总之，那位鬼新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而是诡异一笑，发出瘆人的笑声，慢慢朝方哲飘来。
如泣如诉的笑声，回荡在四周，听得让人有种痛不欲生的绝望感。
就在方哲握紧拳头准备迎战时，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一道极其冷漠的话语。
“废物。”
方哲愣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夏燃这个人格主动叫他。
却也可见，这位来路不明的失控者，究竟是多么的恐怖。
“废物，你不行，把主导权给我，换我来。”
夏燃在脑海中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冷漠，淡定，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方哲脸上涌起一抹笑意，不是因为夏燃愿意主动出来，而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和第二个人格好像有了某种羁绊。
就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和这个人格，连系在了一起。
“那就，交给你了。”
方哲的双眼，慢慢闭上，随后立马睁开。
一头黑色的短发，迅速被橘红色所替代。
正往这边靠近的鬼新娘感受到了自身磁场波段受到了干扰，停下了移动，随后五官扭曲在一起，发出厉声的尖啸。
她伸出双手就往这边冲来，她的动作配合上那干枯的肌肤，倒真像是一具僵尸。
“废物。”
夏燃冷冽的目光注视着朝自己冲来的鬼新娘，不屑的扬起拳头，直接冲着对方的脸打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他便快速后退，拉开到一个安全的距离。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拳头在靠近对方的身体后，皮肤立马腐败，溃烂，就连流出的鲜血，都是如同尸水一般的黄色。
越靠近对方，从对方身上传出来的腐臭味，就越刺鼻。
仿佛这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鬼新娘看到夏燃拉远距离后，发出嘲讽般的笑声，只不过她的笑实在诡异，因为笑得很哀怨，仿佛是濒临崩溃后的一种自嘲。
红色的嫁衣，很显眼，很醒目，却处处透着诡异感。
她的手，缓缓抬了起来，随后在地上拾起了一片本就枯萎的落叶。
随即，就见那片落叶迅速在她的手中，化作齑粉，消散在风中。
夏燃明白了，对方的能力是腐蚀，一种能将所有东西都腐蚀掉的恐怖能力，包括人体！
准确来说，这种能力近乎于一种衰老的迹象，可以让触碰到，或者接近的东西迅速老化，随后消失。
不能被对方碰到，也不能碰到对方，甚至不能接近。
近乎于无解的能力。
夏燃立马通过大脑记忆联想到了“鬼新娘”，根据对方展现出来的能力，他已经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
就是这种能力，才可能让张悦然耗费了五分钟的时间将对方收容。
但他现在没有功夫去思考明明被收容的失控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因为身穿嫁衣的鬼新娘，已经朝他这冲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夏燃一嗅到那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乏力。
像是精气神被人吸食掉一样。
哪怕不被对方触碰到，只是单单距离接近，影响就已经如此可怕。
凭空而起的黑色雾气，立马弥漫在空荡荡的道路上，快速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将夏燃和鬼新娘全部包裹进去。
这是，雨衣男的磁域能力。
夏燃的能力是以暴制暴，他在跟任何失控者交手中，只要达到一定的时间，就能够完整获取对方的能力。
并且，这个能力会一直保留，但却有时间限制。
如果超过了使用的时间限制，这个能力就会彻底消失。
除此之外，他一次只能使用一个能力。
这就像是随身携带着武器库，一次只能用一把武器，如果想要更换武器，必须将正在使用的武器丢回到库里。
一旦武器的弹药被打光，这把武器将彻底消失。
他之所以不愿意跟张悦然交手，并不是因为他怂，而是因为张悦然的能力完全克制他。
让他根本就没办法在武器库里尽情挑选武器。
黑雾中，鬼新娘发现自己的双眼像是被遮住一样，只有不见五指的漆黑。
但她丝毫没有任何慌乱，只是用双手在空气中随意的划拉着。
躲在不远处打算拖延时间的夏燃惊讶发现，这黑雾凝聚而成的磁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而且消散的速度，越来越快。
“连磁域都能侵蚀？呵，有点意思。”
见到雨衣男的磁域能力对鬼新娘毫无用处，夏燃只好将这个能力收起，毕竟这是他唯一一个能使用的磁域能力。
虽然雨衣男的磁域能力很废物，但聊胜于无。
和陈女士交手的时候，他只是清除了一些干尸，并不算真正意义上与对方交手。
再加上最后时刻，被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强制命令回到精神世界，所以夏燃并没有获得陈女士的磁域能力。
他现在真正能使用的，武器库里存在着的。
除了雨衣男的能力，就只有五号床病人的，以及陈杰龙的。
陈杰龙的能力，是在十五号分局里，进行排名战时，交手获得的。
郑思明的能力比较特殊，他没办法获取，因为获取也用不了；郑锡坚的能力虽然获取后能够使用，但对方很快就主动投降了，导致交手时间根本不够。
至于张洵，那家伙似乎很聪明，也很警惕，从始至终都在隐藏，完全靠肉搏迎战，但就算如此，还是拿到了第二的位置。
似乎，这一次将会是一场硬仗，但能趁机夺得对方的能力，也算是意外的惊喜。
夏燃的目光，慢慢深邃起来。
见到黑雾彻底消散，视线恢复正常，鬼新娘再度发出凄惨的笑声，抬步快速靠近。
章节目录 第202章 无解的能力
凄惨的笑声，飘荡在寂静的四周，让人听得有些难受。
诡异的新娘穿着那身红色嫁衣，如鬼魅般快速移动，像是在飘。
她的长裙遮住了双脚，导致看不清楚究竟是如何移动的。
夏燃的肌肉暴涨，就像是丛林中的猎豹，与对方周旋拉扯。
又像是在躲猫猫。
他，动用了陈杰龙的能力，但似乎除了增加移动的爆发力，就没任何其他用处了。
这鬼新娘的能力太无解了一些，不能靠近，不能触碰，否则身体就会被侵蚀，腐烂。
不然一拳头下去，是谁都得趴在那。
可偏偏现在，除了跑，别无他法。
如果想要利用以暴制暴的能力获取对方的能力，那必须要交手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能不能成功活下去，都是一个未知数。
因为，光线越来越昏暗，远方的漆黑，也慢慢吞噬掉了所有。
原本还能看见些许的土坟包，此时有一半被黑暗包裹，完全看不到。
夏燃相信，当黑暗吞没掉这里的一切景象，他离死也就不远了。
因为黑暗里，不断释放出一种危险的信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漂浮，让他不敢贸然接近。
可问题是，自身获取对方能力的时间，是不确定的，可能三五分钟，可能要半小时。
是不是根据对方能力的强度来决定获取能力的等待时间，他自己也不清楚。
但眼下，自己绝对是还没成功获取，不然他是有感应的。
就这样，一个跑，一个追，鬼新娘似乎根本不在乎对方的逃窜，在她眼里，这只是毫无意义的举动，并且也是增加了被折磨的时间。
她很乐意见到对方被折磨时，脸上浮现的痛苦表情。
那种求生的渴望，以及最后徒劳无功的绝望，对于鬼新娘而言，是一种绝对的享受。
哪怕夏燃，面无表情，但不妨碍她的幻想。
像她这种级别的失控者，已经彻底丧失了人类的一些基本情感，没有所谓的同情心，更没有所谓的善良。
她的脑海里，只有杀戮和报复，那双猩红的眼眸中，只有无穷无尽的绝望和憎恨。
对于夏燃而言，他现在心里很憋屈，很不爽。
堂堂正正打一架，谁实力不行谁就趴在那，是他一贯的风格。
可现在，只能在这个越来越狭小的空间里兜圈子，何况还是被一个娘们追着。
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夏燃感到特别不舒服。
“当失控者达到一定的危险等级，他们的磁场波段很有可能会影响现实世界，但也仅限于一个范围。但这只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鬼新娘能力的一种。”
“这个失控者大概率会是张悦然口中的鬼新娘，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有命活出去的话，你一定要调查清楚，找到幕后黑手时，我不介意出来帮你料理。”
“越危险的失控者，越极端，他们已经完全成为杀戮的机器，丧失了人类的情感。当然，如果一个危险级别很高的失控者还保持着人类的情感，那将会更恐怖，因为他们会很狡猾，也很残忍。”
他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刻在了脑海里，等方哲重新掌控身体主导权时，好好了解。
大家都在摸索阶段，哪怕是失控者，也不例外。
人类是有七情六欲的，有时候歇斯底里情绪崩溃，也很正常，因为人类还有一种叫理性的情感。
理性会像是疗伤药一般，让人恢复正常的情绪和神智。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出现了失控者。当一个正常人突然情绪崩溃时，很有可能就成为了失控者。
一个异端，一个是人，也非人的存在。
当人成为失控者后，理性的情感就会慢慢流失，他们会变得随心所欲，很容易就被大脑的负面情绪所控制。
当理性的情感彻底消失后，也就跟鬼新娘现在的状态没什么两样。
夏燃现在很不好受，逃跑的过程中，他的后背被鬼新娘轻轻划过，哪怕没有实际触碰到，但不管是衣服还是背部的肌肤上，都出现了一个乌黑的手掌印划过的痕迹。
如果他不是失控者，有自身的磁场波段保护着身子，硬抗侵蚀，恐怕现在已经化作一具人形状的粉末，留在了地上。
因为黑暗一直在压缩空间，导致他刚刚逃跑的时候，原定的路线被黑暗占据，又要躲避黑暗，又要转身，才不小心被鬼新娘接近。
哪怕没有真正被碰到，都已经负了伤。
张悦然的实力究竟是多强，能够五分钟就收容鬼新娘？
但夏燃没多余的心思去感叹张悦然，因为鬼新娘再度逼近。
正当鬼新娘的手，伸出来的时候，夏燃直接将身上的衣服一脱，往远端扔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衣服的方位。
这是动用了五号床病人的能力。
鬼新娘的手，划空了，她站在原地扭过头望向夏燃，放肆的笑着，笑得很大声，还是那般的哀怨。
她的双眼，和她身上的嫁衣一样红，红的让人触目惊心。
黑暗入侵的速度，越来越快，所有的坟包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不大的面积，能够让这两个人继续追逐。
长方形的道路，平静的铺在地上，前后都被黑暗笼罩，如同断层。
两个人都在无声的对峙着，从头到尾，除了鬼新娘时不时发出瘆人的笑声，谁都没有开口说过话。
夏燃清楚，鬼新娘这种失控者，语言对她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不管是求饶，还是威胁，都只会加快死亡进程。
并且，夏燃不屑说话，哪怕鬼新娘拥有如此无解的能力，在他眼中还是废物。
他有办法，并且有资本，战胜对方。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鬼新娘，再度袭来，干枯的手指就像是铁刺一般，在空中肆意划拉。
夏燃手中的衣服，被他死死的捏在手上。
当鬼新娘接近时，夏燃立马又将衣服丢了出去。
很轻的衣服飘在半空中，可就在这时，那鬼新娘突然就改变了前进的方向，往衣服处快速飘来。
“该死，这废物还有点脑子！”
完全转移到衣服方位的夏燃瞳孔立马放大，因为鬼新娘，近在眼前。
章节目录 第203章 她的过去
失控者之所以恐怖，不单单是因为他们疯狂，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可以滥杀无辜，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也不完全因为他们是异类，拥有特殊能力。
最主要的，他们是人，虽说非人非鬼，但本质上，还是属于人类的范畴。
而人，往往比鬼更可怕。
因为他们有脑子，会思考。
就像此时的鬼新娘，只看了一眼夏燃使用过的能力，就立马知道衣服就是转移的媒介。
哪怕她满身的戾气，满脑子的憎恨，满心的杀戮。
却依然能够思考，选择立马更改自己的袭击路线。
这，就是失控者最恐怖的地方。
此时的夏燃，正处于半空中，属于滞空的状态，避，是完全避不开了。
因为鬼新娘枯瘦的手，已经迎面而来。
腐臭的气味，伴随着哀怨的笑声，充斥在周遭。
夏燃心一狠，立马抬手格挡住鬼新娘伸来的手，随后用力一甩，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整个身子快速下坠。
下坠前，他将衣服死死攥在手中。
站到地上后，夏燃望着自己正在快速腐烂的左手，想都没想，就伸出另外一只手抓住还没有被侵蚀到的左臂臂膀，向下用力一挣。
鲜血立马喷涌而出，整条左臂就被他扯断并且丢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那条正在慢慢发黄，干瘪的手臂，夏燃强忍着疼痛，紧紧用衣服捏住左臂伤口，暂缓血液的流出。
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立马被鲜血给染红。
他不怕疼痛，也不怕断了一条手臂。
哪怕失血过多，他也毫不担心，对于失控者而言，这种程度不会死亡。
但，会导致神志不清。
他现在还不能昏迷，需要时刻保持大脑的清醒，要不然就会死得很惨。
鬼新娘并没有因为对方失去一条手臂感到满足，而是想要彻底杀死对方。
于是，她再度袭来。
那两条干瘦的手臂，就仿佛是死神的镰刀。
触及则毙命。
夏燃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他感应到自己还没有获取对方的能力。
所以他只能拿着那件沾满鲜血而变得有些重量的衣服，继续往空中抛去。
鬼新娘立马调转方向，尖啸着往那衣服袭去。
然后，衣服落在地上，鬼新娘扑了个空。
夏燃就站在原地，一手捂着断裂的伤口，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对方。
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五号床病人的能力，是利用衣服当做媒介，可以让自己展开瞬间移动。
只要是衣服，都可以成为自己的媒介，就像是替身术一般。
但鬼新娘的衣服肯定是不能当成切换的目标，那相当于主动寻死，毕竟靠近对方也会被腐蚀。
所以，目前夏燃能够使用的衣服，只有他自己身上的那件，但愿不愿意切换，他可以控制，并不是说衣服丢出去，人就一定会跟过去。
掌控权，在他自己手中。
扑了个空的鬼新娘并没有恼怒，而是用着那双猩红的眼睛打量着夏燃，她的眼里交织着仇恨，绝望，完全看不到一丝清明。
紧接着，鬼新娘往夏燃所站的方向袭来，她不介意对方这样戏耍自己，因为用不了多久，黑暗就将完全占领这个地方。
等到那个时候，夏燃还是要死。
她的能力不单单是拥有腐蚀的力量，还能用自身磁场波段影响现实，虽然影响的范围不是很大，但也绰绰有余了。
只要黑暗吞噬了所有，那就相当于棺材板上的盖子盖上了，还被棺材钉牢牢钉死。
那种绝望感，她体会过，所以成为了她的能力，因此鬼新娘也想让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体会一遍那种绝望。
当鬼新娘离夏燃只有几步之遥后，夏燃的身影瞬间消失，出现在了刚刚丢弃的衣服那边。
然后，捡起衣服的他，再度甩向了反方向。
还没有获取对方能力之前，他打算就这样先跟对方耗着。
这是一场赌局，就看是获取对方能力的时间先到，还是黑暗占领这个地方的时间来得更快。
赌了，还有一线生机，因为夏燃还有资本。
不赌，那就是等死。
不过，夏燃的如意算盘终究还是落空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鬼新娘这次没有冲他袭来，而是转身走向了那件衣服。
只见鬼新娘将那染血的衬衫握在了手里，扭头看向夏燃，带着冷冷的笑意。
衣服，以很快的速度在她干枯的手上慢慢消散。
夏燃的媒介，没了，他现在已经失去可以瞬间移动的能力。
但夏燃却完全无所谓了，因为他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来你并没有那么愚蠢，不过我也不需要那件衣服了，你喜欢，就送给你当诀别的礼物。很荣幸，这次我赌赢了。”
“你似乎很喜欢折磨别人，很巧，我也是。”
“以暴制暴。”
夏燃的周身，立马缠绕着死气沉沉的灰色，犹如细小的风沙一般。
灰色刚出现没多久，就消失了。
他只要确认自己已经成功获得对方的能力就行。
下一秒，夏燃的身子就消失在了原地，上半身出现在鬼新娘的后背上，两人仿佛连体婴一般。
鬼新娘身上，穿着鲜红色的嫁衣。
诡异的从鬼新娘后背钻出来后，夏燃将仅存的一只手，插入到了对方的心脏当中，随后快速后退。
用着对方无解的能力，攻破对方无解的能力。
玉石俱焚！
衰败腐蚀的能力，已经在对方体内种下，接下来，就是等待死亡的来临。
鬼新娘直愣愣站在那，她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那干瘪，枯瘦的手，正在慢慢化成齑粉消散在空中。
她再度发出凄凉的笑声，笑得，很是肆无忌惮。
只见她脸上带着的笑意，似乎是真的，发自肺腑的那种微笑。
多年前，海岱城有一条新闻。
一名女子嫁到一户人家，只因为不孕，结果被活活虐待，差点致死。
她嫁过去的时候，可是有将近一百五十斤的体重，是个非常健康，开朗的女子。
但临死前，只剩下不到六十斤。
事情，并没有结束。
男方似乎觉得，女人就这样死了，付出的彩礼钱很亏，她连个种都没有留下就这么死了，有些不值当。
于是，她生前已经嫁过一次人，没想到快死了，还要下嫁一次。
男方收了同村人一户人家的钱，将女人简单的打扮了一下，并给她穿上了极其新鲜的红嫁衣。
然后，仅存一口气的她，和一个素未谋面，甚至没有生机的男人，被逼得拜了堂。
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
她被关在了棺材里，棺材板钉钉子的声音，很响，很刺耳，她听得清清楚楚。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那狭窄拥挤的地方，不管她用尽力气，哪怕咳出血来呼救，都没人搭理。
甚至，她还能清楚听到，被雨水淋湿的泥土，落在了棺材盖上方。
指甲磨破了，磨得血肉模糊，都磨不开，这坚硬，冰冷的板子。
那天凌晨，大雨停了，一个坟包，有一名身穿红嫁衣的女子，破土而出。
鬼新娘收起回忆，望着不远处的那名男子，笑了。
她最后是笑着，化成粉末，消失在这个世界。
黑暗，慢慢消逝，整个场景开始扭曲。
夏燃倒在一棵树前，精神有些萎靡。
他的状态，特别不好。
运用五号床病人的能力从鬼新娘背后出来后，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他的身体已经被腐蚀。
更别提，最后用唯一的一条手臂，插入对方的心脏。
虽然是用了对方的能力杀死对方，但自身，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反噬。
他的手，正在快速干瘪，就像是水分，鲜血被吸干了一样，只留下干瘪发黄的皮肤包着骨头，大片的老年斑点浮现在上方。
身子，也有着不同程度的腐烂。
对于现在身体的惨状，他不自禁的，发出自嘲的笑。
“喂，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她出来，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把他，保护得很好。”
夏燃长吁一口气，慢慢闭上了双眼。
一头橘红色的头发，正在快速退散。
章节目录 第204章 老娘叫江小娜！
方哲的精神世界，其实是孤独的。
一望无际的海面，一座存在于正中央的孤岛，以及环绕在海岛边缘，那些不明所以，却紧闭着的门。
时不时扬起的海风，让海浪拍打在岩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一扇门打开，又快速关闭。
紧接着，另一扇门慢慢打开。
孤岛，还是孤岛，除了石头和几棵树，便什么都没有。
现实中，靠在树前的方哲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紧接着，他的双眼睁开，充满了灵动，就像是会说话一般。
“哎呀，这群臭男人就是这样，怎么就不懂得好好爱惜这副身体呢，咦，脏死了。”
“妈呀，怎么还少了条胳膊呢？我就说夏燃那莽夫不行，真搞不懂为什么要让他来保护。”
“哼！这群臭男人，这个时候才知道叫老娘出来收拾吧。”
男人的身体，男人的面容，也是男人的声音，但这声音，却像是捏着嗓子发出来的一样，让人怎么听怎么变扭。
还好，鬼新娘磁场波段影响到的现实，还没有彻底恢复，正处于扭曲当中。
所以这附近，只有一个人。
一个身体快消散的人。
幽幽的绿光，突然亮起，仿佛夏季深夜里的萤火虫那般。
被绿光包裹住身体的人，就瞧见她那条被蛮力扯断的手臂，正在快速长出新的血肉。
身体不同程度的腐烂，也在被修复。
阳光，慢慢照射下来，鬼新娘仅存在这个世上的证明，那残存着的磁场波段，终究也随她而去。
可以清楚看见，靠在树前那个人的头发，其实不是黑色的，而是泛着深蓝。
“呼~好久没出来了，一出来就让老娘干活，不行，这次我得好好享受这段属于我的美好时光，老娘要买买买！要吃吃吃！要去逛商场，要去看帅哥！”
她站起身子后，突然发现了什么，紧接着，大马路上，传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声。
“啊！”
“我怎么没有穿衣服啊，真是羞死人啦！”
“我江小娜的清白啊！呜呜呜！”
马路上一个正在赶牛的农民伯伯，迎面就被这长得很清秀的男生吓得一哆嗦，连那头老黄牛也都很配合的跟着主人，后退了几步。
这农民伯伯在心里寻思着，虽说大庭广众之下光膀子是不太好，但你一个大老爷们鬼哭狼嚎个什么劲，又不是娘们。
等他看到对方那一身雪白匀称的腱子肉，才醒悟过来。
“俺说呢，原来是想故意秀身材秀肌肉，现在的小娃娃，真是心眼多，为了红什么都愿意。”
农民伯伯欣赏着对方的肌肉，觉得差不多能和自己媲美。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啊！”
江小娜双手捂着胸前，怒吼着将那“色眯眯”盯着她看的农民伯伯给吓跑了，连同那头牛。
但她并没有发现，远去的那头牛在阳光的照射下，竟然有两个影子。
其中一团黑影，颜色虽然暗淡了些，却一直在蠕动。
......
在重明岛白走一遭的张悦然，在关海山的赔笑声中，启动车子走了。
他觉得有些古怪，这关海山说黑狱收容所出现了异常，有失控者出现暴乱，需要第九号分局派出行动指挥部的人帮忙。
但言外之意，其实就是让他过去。
可是等张悦然去到之后，这关海山又说暴乱解除了，随后就是一通胡扯白扯。
张悦然没有理会，直接就走了。
他也不觉得生气，因为他不知道生气应该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他就觉得有些古怪。
特别是，蓝局长好巧不巧的，又来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说，方哲失踪了，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第九号分局。
握着方向盘的张悦然面无表情的思考着，他认为方哲没有立马回到第九号分局，这才是他的行事风格，可为什么老师却马上判定他失踪了？
如果那小子真的听从命令，屁颠屁颠就赶回去了，这才该让人警惕才对。
但出于对老师的敬重，张悦然没有提出质疑，他觉得方哲只要人在申城，那就问题不大。
车子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
方向，是在市中心的第九号分局。
一辆专车，正巧与张悦然驾驶的汽车同向行驶，并且很快超了过去，但彼此都没在意。
专车司机，一边认真看路，一边时不时透过后视镜观察后座上，那名古怪的乘客。
虽说当司机这么多年，他也见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人，特别是在申城这座国际化大都市。
林子大了，什么鸟人都有。
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男的套着一条非常宽大的，大妈款式的花衣服。
难道这是目前最流行的潮风？偷穿妈妈的衣服出来？
就算是女装大佬，也不是穿这种女装的啊。
司机带着古怪的神色又瞄了几眼，后座上的乘客立马发出警告的声音：“你看个屁啊你！没见过美女吗！好好开你的车，你的命不值钱，老娘的命可珍贵的呢！胆敢在色眯眯的看着老娘，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说完，江小娜还将身上的花衣服往上提了提。
这件衣服，是她在先前的村子里，找了一户人家晾在外边的衣服，偷来的。
虽说款式老土了些，也肥大了些，但好歹能让自己不春光外泄。
最主要的，这是唯一一件，女款。
司机被警告后，立马黑着个脸认真开车，他觉得后座上的乘客，多半是个神经病，如果不是系统派单已经取消不掉，并且取消还要扣钱，他倒是很乐意把这名乘客送到精神病院去。
但现在，还是快点把这神经病送到江畔的大德发购物广场，然后赶紧接下一单吧。
带着这种想法的司机，不由得狂踩着油门，他甚至连绕路的心思都没有，只想开快点。
以至于，后座不断传来一惊一乍的嬉笑声，也被他无视掉。
“我的天，好有钱啊！老娘真的可以买买买了。”
当江小娜用手机软件打车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所在申城，一个一线大城市。
而当她现在查看银行卡的账户余额时，更是惊讶的发现，竟然有五位数的存款！
看着那串数字，江小娜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幻想各种名牌包包用手勾着，各种名牌服装穿在身上的感觉。
还有各种色系的口红，各种护肤品。
有钱，真好，自由，真好！
章节目录 第205章 女装大佬是现在的潮流
申城市中心，最黄金的地段，也是最奢侈的地段。
大德发购物广场，就坐立于此，并且占据面积很大。
这里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各种世界知名品牌的入驻，还有各国美味的料理。
想知道你的钱有多么不经花嘛？来这里就对了。
一条皮带5999，一副眼镜六位数，也只是入门级的罢了。
就像是那句话说的那般，有钱人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
柜台的售货员，都是训练有素的，她们拿着高工资，自然也都有很高的职业素养。
毕竟能来得起这种地方消费的人，他们已经不求什么商品的知名度和实用性，更多看中的，是服务，是一种尊重。
顾客很可能会因为服务不到位，直接投诉到上头，那么这些售货员饭碗就会不保。
但纵使如此，这些售货员看着店里今天突然闯入的那位不速之客，还是各有各的心思。
一名沉着冷静的中年妇女，站了出来，她是这家店的店长，可谓是大风大浪都见过。
她一边叫其他同事安抚好周围顾客，一边走到那名奇怪的年轻男子身边。
细细打量一番，这名身穿大妈服装的奇葩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有钱人。
但她还是很有礼貌，很客气的开口道：“先生你好，请问您是需要给您的家人挑选什么？”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这里是女装店。
江小娜瞥了一眼身边的售货员，发了个白眼道：“请叫我小姐谢谢。”
“。。。”
店长嘴角不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她硬挤着笑容继续道：“好的小姐，请问您看中了什么。”
“这件，还有这件，对了，再加这件，都不要，其他的统统给我包起来！”
江小娜豪气一挥手，顺带抚摸着那些衣服的料子。
心里，痒痒的。
大妈款式就是大妈款式，跟这些美丽的小裙子根本不能比，简直就像是路边那种见人就招手的，和躲在高档会所里，身上还挂着牌子的。
档次，就不一样。
当然，费用，也不一样。
店长眉头皱了一下，虽说这家店不是什么超奢华品牌，不是那种动辄一件上万块，但这么多件衣服加起来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买得起的。
不过她还是将那些衣服全部拿了出来，领着眼前的古怪男子，走到了柜台前。
江小娜指着其中一件衣服道：“先付款这件，我知道你怕我付不起钱，没事，我先买一件穿上，其他的衣服你全部算好，待会统一付钱。”
店长点了点头，照做了。
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真的能够扣款成功，并且抱着衣服当着她的面，像是置气一般，直接剪掉了吊牌，走进了试衣间。
店长冲着另外一名同事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立马靠了过去。
她并不是怕对方不买剩下的衣服离开，而是怕服务不周到失去了这个客户。
毕竟，每卖出一件衣服，她们都是有抽成的。
管他是不是女装大佬，有没有异装癖，出得起钱就是金主，就需要好好伺候着。
在试衣间里的江小娜换上那件粉红色连衣裙，有些嫌弃的将那件大妈装丢在一旁，并且还啐了一口。
一走出试衣间，她就冲着镜子摆出各种姿势臭美的照着。
时不时乐出声来。
一旁的女售货员觉得百般怪异，却还得假笑道：“哎呀，您真有眼光，这件衣服可配您的肤色了，又显白，又显气质，跟您是真的搭配。”
江小娜捂嘴偷笑，还得假意谦虚道：“哎哟，哪有啦，净瞎说大实话。”
“。。。”
那女售货员心理阴影面积，就像这家店铺一样大，她怎么都觉得奇怪。
一个男的，穿着女孩子的连衣裙，跟个女孩子一样臭美。
问题是，还挑着一件粉红色的。
她想起网上最近很流行的新闻段子，寻思着，莫非现在女装大佬真的是一种潮流？
就这样，被夸赞一通的江小娜，又在其他店，陆续买了假发，化妆品，包包，以及一双高跟鞋。
由于她先买的假发，导致她戴上后，让几名售货员惊为天人。
毕竟，方哲的长相属于那种很秀气的模样，加上他皮肤又白白净净的，有种娃娃脸的样式，给人很是讨喜，很可爱的感觉。
他的清秀，不是那种娘的感觉，而是让人看着很舒服，很清爽。
但这也导致了他为什么学生时期，容易受人挤兑，其实家庭环境只是一个借口，最主要的，是他很受女孩子喜欢，导致那群男生酸了。
此时的江小娜一头淡棕色的假发，再搭配她这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不是女人，却胜过许多好看的女人。
如果忽视掉她的喉结，再不听她说话的声音，这就是一个妥妥的萌妹纸，一个新一代的宅男女神！
一通购物下来，银行卡五位数，将近要六位数的数字余额，很快缩水成了四位数，要是再花点，就会变成三位数。
不过，江小娜已经算是心满意足了。
她手上的购物袋，两只手都有些提不过来。
歪歪扭扭的走在路上，那高跟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就是不受控制。
还磨脚，磨得脚后跟生疼。
但江小娜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样，一边偷偷用自身的治愈能力治疗磨损的表皮，一边继续歪歪扭扭的走路。
倒也别说，这屁股扭得，还别有风情，引来一大堆男性的注目。
甚至有几名胆大的男生想要上前帮忙提购物袋，以此作为搭讪的敲门砖。
但，也有眼尖的立马发现那凸起的喉结，心里瞬间拔凉拔凉的。
作为男性而言，大部分男人看到女的穿男装，会觉得，哇，真飒！
但看到男的穿女装，欣赏之余，却怎么看，怎么变扭。
特别是，心里还带有颜色的想了一些场面，得知对方是带把的，那种拔凉的感觉，如同吃了米田共一般。
大包小包的走出购物广场的江小娜，还戴着一副墨镜，妥妥的都市丽人感觉。
正好在这时，她瞧见不远处围着一大堆人，秉着爱看热闹的天性，也不管手中的东西多么重，她踏着歪歪扭扭的步伐，就凑了过去。
一边挤，她还一边问：“咋啦咋啦，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吗？”
她的声音，很尖细，会让人觉得古怪，但不至于怀疑是个男生。
围观群众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扯着嗓子叫喊着，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年轻女性。
有人拿着牌子，有人拿着相机手机在拍照，有人捧着鲜花，跟见了鬼似的歇斯底里扯着嗓子一通乱喊。
有热心的小姐姐立马回答了江小娜的话：“萧博啊！今天萧博要来这里拍戏！你也是啵啵吧！萧博的粉丝。”
江小娜一边点头，一边问道：“他帅吗？”
那小姐姐并不介意这是一个纯路人，她头也没回的，将自己男神的照片亮了出来。
随即，这围观群众中，又多了一名歇斯底里，扯着嗓子大喊的女性。
“啊！萧博大帅哥，看这里看这里！妈妈爱你！”
章节目录 第206章 沈三问的到来
申城第九号分局，就坐落在市中心的黄金地段，这栋高楼，其实离江小娜所在的地方并不远。
一间专门负责监测市内失控者磁力波段的房间，蓝局长和张悦然此时都出现在这。
为什么方哲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分局，蓝染就敢断定他失踪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属于他的磁场波段，在雷达监测中，消失了。
消失得，极其诡异，就像是被什么人从雷达数据中抹去一样。
方哲虽然没叫出其他人格的时候，不完全算是失控者，但他身上的磁场波段，还是比正常人要明显许多，属于能被侦测到的范围。
张悦然注视着雷达一遍又一遍的扫寻，看着十分平静的数据，他还是那张毫无表情的扑克脸。
方哲，并没有佩戴总部发放的手表，导致根本没办法查到他的实时位置。
关于这件事，总部是知道的，因为杨海鑫有汇报过，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张悦然他们都没放在心上。
哪知，就偏偏出了这档子事。
虽说方哲的性子像小孩子一样，有时候比较喜欢随心所欲，但在大事面前，他绝对不会犯浑，是一个很理智，很有原则的人。
所以，张悦然相信，这家伙绝对不是想要躲避培训故意玩失踪，而是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被一个实力强大到能隐藏自身磁场波段的失控者，给带走或是袭击了。
在申城，在第九号分局管辖的地界上被人带走，这是何等的胆大妄为。
“老师，需要跟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说一声吗？”张悦然问到。
蓝染摇了摇头：“不用，杨海鑫也过不来，派来其他人也没有什么用。派出局里全部搜查官，全程搜查一遍，顺便跟总部汇报一下，毕竟人是在我们申城失踪了，我们需要负起责任。”
“是。”
张悦然说完，想了想，又道：“老师，你说他会不会是其他的人格出现，导致本身的磁场波段出现更改，这才会让雷达监测不到的？”
每个失控者，所属的磁场波段都各不相同，目前整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相同磁场波段的失控者的案例。
就算是方哲一个身躯里，装有不同的人格，每个人格的磁场波段，也不一样，有强有弱。
蓝染沉默了会，随即又道：“那就更应该把他找出来，放任不管，很麻烦。”
“是。”
张悦然，出去了。
差不多过了五分钟，远在金京城的总部，知晓了这件事。
头发半白的沈三问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带着一丝笑意，喝了口陶瓷杯里的温烫茶水。
他先是打了一通电话，好言相劝了一番。
挂断电话后，又拨了出去，叫来了自己的助理。
“安排专机立马起飞，我要去一趟申城。”
此时的申城，对于方哲的寻找，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第九号分局里，除了张悦然这名大队长外，搜查官其实只有三名。
因为，大部分的活，都让张悦然一个人干完了，他们实在是闲的蛋疼，白拿薪水。
有两名实力比较强劲的，都被蓝局长主动调派到其他城市当搜查官，其中一位，甚至还成为了那座城市新的队长。
剩下三名，实力其实差不到哪里去，原本他们也要被调离到其他城市的，却被总部压了下来。
毕竟申城很重要，虽说张悦然实力强劲，但只留下一名搜查官，还是有些不妥。
重明岛，也是需要有人看守着。
这三名搜查官，听到有任务能出动，心里是喜悦的，但得知只是寻找一名来培训的人员，冲劲立马凉了大半截。
就在这全员出动的时刻，一辆很不起眼的，有些年代感的老款豪车，缓缓驶入到第九号分局内。
这辆车，若隐若现，仿佛不存在于这个世间一样。
沈三问这次过来，一个人都没带，就他自己。
甚至，除了他的助理和司机，就没太多人知道他来到申城。
对于自身安全，沈三问一点都不担心，哪怕在外界失控者的圈子里，他的一条命，无价，许多失控者红着眼睛都想杀了他。
但，他还是不担心。
因为他也是失控者，最早期的失控者之一。
如果用缘时铭的“隔代论”，沈三问都不能算是第一代失控者，而是初代。
换句话说，张悦然在他面前，也只是个小娃娃，不够看。
就这样，这位穿着朴素，头发半白的老者，面带笑意的走进了局长办公室，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敲了下门。
“进来。”
对于沈三问的突然到来，蓝染丝毫不觉得诧异，如果当真一点都不知情，那他这个局长的位置，也就别坐了。
“一名新人的失踪，不足以让你特意坐着专机来到这里吧，更何况你还把那傻逼叫过来了，是想来找我兴师问罪吗？”
蓝染将早就泡好的茶水，移到了沈三问的面前。
他没有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对方，哪怕对方的官衔比他大。
而沈三问，也很自觉的，就坐在了客座。
抿了一口茶水，温度正好，他放下茶杯，笑了笑：“果然还是瞒不住老蓝啊，这年龄大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就懒得动用能力了，偶尔体验一下正常人的感觉，坐坐飞机，也挺好。”
“对于我们而言，时间，既奢侈，也无用。”
失控者，会很长寿，却也短命。
这是一个很矛盾的存在，因为他们的身体机能得到了加强，就像是陈女士那般，哪怕不吃不喝许久，依然活着。
但，因为情绪的失控，他们会越发的极端，越发的失去正常人的理智，慢慢变成一个怪物，一个完全湮灭人性的怪物。
并且，在长寿的同时，他们饱受精神上的摧残。
这像是一种变相的折磨。
所以有许多失控者，自己动用能力将自己杀死，以寻求一个解脱。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三问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对于失控者而言，长久的生命，并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因为这代表着，他们要一直痛苦的活着。
蓝染没有说话，而是静静看着对方。
彼此沉默的时间，谁也没觉得尴尬。
半晌，又传来一阵敲门声，沈三问站起身子笑道：“老蓝啊，需要借一下你的办公室用用，还请你回避一下。”
蓝局长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我不。”
章节目录 第207章 神秘莫测的黑影
关海山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没有发怒，也没有发泄情绪，就只是坐在那，如同猛虎在蓄势一般。
出去执行他命令的护卫林长安，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鬼新娘”，失败了，方哲，还活着。
对于方哲能够解决掉危险级别程度接近于S级的失控者，关海山既担心又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接近于S级的失控者，是什么概念？
无解，是一种近乎无解的存在。
抛开张悦然这个本身就是S级失控者的存在，一个刚加入处理局不足两个月的新人，凭什么也能解决掉鬼新娘？
莫非，是因为那鬼新娘在黑狱里被收容久了，导致实力下降得离谱？
但再怎么下降，那无解的能力还是存在的，虽然注射了精神研究中心特制的药水，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吧。
关海山心里隐约涌起一抹不安，因为他知道，这个叫方哲的新人，是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
这位新人的名声，可不太好。
这个世界上，多了一名实力接近S级的失控者，本就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这名失控者很有可能查到他的头上！
然后。。。
一想到这些，关海山就觉得有些懊悔。
他抬起头，直视着眼前这名护卫，双眼慢慢微眯起来。
自从陆江离死后，他手底下值得信任的人，也就这个林长安了。
这两个人，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
虽说林长安是被那名死去的“五鬼”一员收容回来的失控者，但对方这几年对自己的忠诚，是看得见的。
而且每次替自己背地里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完成的也挺好。
这是他第一次失败。
“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关海山打量着对方，带有几分笑意，说到。
林长安，便将自己暗中观察的全部过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从释放出鬼新娘，到鬼新娘动用能力与方哲一同消失，再到最后，只有方哲一个人出现，并且浑身是伤的靠在树前。
那个时候，林长安本来想叫上其他同行的工作人员，给这个人致命一击。
毕竟方哲当时呈现出来的状态，断了一条手臂，另外一条手臂还在消散，**的上半身也有很多部位正在腐烂。
这跟快死了没什么区别。
林长安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觉得亲手解决掉对方比较好。
却不曾想，他们刚要去执行，就有一团黑影突然出现，阻碍了他们的行动。
随后，好不容易赶走这神秘莫测的黑影，却惊讶的发现，那原本浑身是伤的方哲，身体竟然奇迹般复原了。
林长安道：“方哲这名搜查官虽然是个新人，但能力实在是太诡异了，濒死的状态下，立马又原地复活，浑身的伤不但被治愈，就连精气神也变得不太一样，有点像是重启一般。”
“那个时候，大庭广众之下我们贸然行动，被总部知道了，我们的命无关紧要，但绝对会牵连到关部长，所以我才决定带人撤退，还请关部长责罚。”
说完，林长安竟然就跪了下来。
“诶，你这是什么话，这也不怪你。”
关海山的脸上，立马恢复温和的笑脸，他将跪着的林长安扶了起来，道：“那个黑影，你有什么眉目嘛？”
林长安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根据总部记录的事件档案来看，唯一能匹配的，就只有演戏的村庄里那名失控者，那个村庄每次邀请别人进入时，都会有黑影出现。另外一个。。。”
“别支支吾吾的，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另外一个，就是金京城驻防大队队长，‘影鬼’陈沐。他的能力，也是动用影子。”
听到这话，关海山的眼珠子转动了起来。
“是他？”
关海山呢喃了一句，便开始在心里自我揣测起来。
根据方哲的资料，这个新人曾经进入过演戏的村庄，并且是唯一一个出来后，还平安活着的人。
并且这个方哲从村庄里出来后没多久，就听说那个演戏的村庄，总部四大不可触碰的事件之一，安静了许多。
虽说村庄还屹立在那，仍旧被黑雾包裹着，但根据密切监视那个地方的监视小组传到总部的报告里，村庄好像沉寂了下去，不再有无辜的百姓被邀请进去。
但，方哲理应和村庄里的失控者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才对，会有救他的理由吗？
至于“影鬼”陈沐，可能性就更低了。
虽说这个陈沐性格刚正不阿，在总部也不站在哪个派系上，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如果被他撞见这种事，会出手帮助是肯定的。
但陈沐可是金京城驻防大队的队长，顶着这个职位，不可能擅离职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申城。
而且也没听说这个陈沐和海西城的“烟鬼”杨海鑫的关系有多么好，加上自己这次策划的暗杀行动，外界不太可能有人知道啊。
那，这个黑影，就是会是谁呢，到底是谁，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正当关海山在心里分析的时候，有位下属慌慌张张推开了门，直接就冲了进来。
林长安眼疾手快，立马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脖颈，将其提了起来。
关海山摆手：“诶，把人放下，不敲门就进来，也不是什么大罪过。”
说完，他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个脸色憋得通红的工作人员，没好气的问道：“说吧，什么事让你这么不知分寸。”
“报。。。报告部长。。第九号分局给您来了电话，说。。。说沈总部长叫您过去一趟。”
“什么？！”
关海山愣在那，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他瞄了一眼自己的办公桌，之前那部电话被他一气之下给砸烂了，还没来得及换新的。
所以难怪电话会被这名下属接到，也难怪这名下属不敲门就闯了进来。
关海山抬脚就往门外走，林长安立马跟在身后，却被对方拦了下来。
“不用，我一个人过去就行。”
说完，关海山瞥了那名下属，又道：“真不知分寸，长安，看看最近黑狱里哪位老朋友比较听话，把他丢进去陪陪人家。”
没管身后的哀嚎声，关海山抬脚就往电梯口走。
一边走，他心里一边暗骂。
“这该死的沈三问怎么好端端过来了，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啊，这事情前后也没过多久，他不至于这么快就知道。莫非，是蓝染那老狐狸？”
“妈的，既然沈三问过来申城了，就说明那个黑影是陈沐没跑了！”
“我得好好想想，这次该怎么应对过去。”
思前想后，他将距离最近的一名护卫招手叫来。
“待会，你去跟林长安说，如果我去第九号分局里，今晚没有回来，你就让他看着办，记住，一定要说，让他看着办！”
章节目录 第208章
第九号分局里，沈三问坐在蓝染的局长办公室里，颇有种反客为主的感觉，但不算是鸠占鹊巢。
因为蓝染，被他好说歹说，给哄出去了，倒不是轰出去。
蓝染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房间，自从蓝染的亲生儿子死后，他就一直住在这里。
因为他的家，散了，没了。
望着办公桌上那张年轻人的遗像，以及旁边摆放着另外一个，父子俩的合照。
沈三问，微微叹了口气。
他已经有许多年没有看见过蓝染笑了，倒是可以借着这张父子俩的合照，回忆一下蓝染曾经的笑容。
毕竟相片里，蓝染笑得很开心。
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沈三问没有接，因为他知道，要等的那个人，来了。
对方，连门都没有敲，就这样大步款款的走了进来。
留着平头，肥头大耳的，还顶着个将军肚，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贪官。
关海山进屋后，也不带上门，径直就往沙发上一坐，还翘起个二郎腿笑道：“哟，这吹得是哪股子风，把总部的总部长给吹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沈三问抿了一口茶水，跟着笑道：“关门。”
关海山无动于衷，像是没听见一般：“怎么看你这架势，整得跟鸿门宴一样。沈三问，你特意把我叫来，究竟是什么事，你就直说。”
“嘭！”
原本敞开的门，突然像是被人用力的关上一样，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明明房间里面没有刮来的风，也没有人去触碰。
关海山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带有一种警告的口吻道：“沈三问，别用你总部长的派头来压我，也别用你失控者的能力来吓我，有事你就说，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告诉你，就算我是个普通人，我也不怕你！”
他话虽是这般说，但放下来的腿，明显有些发颤。
不怕，那是假的，失控者都是疯子，更别提这间屋子里的那个老者，是最早一批，最可怕的疯子！
他如果真的狠下心想要杀自己，只需要一秒钟，他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中。
等到那时候，上边的那些老头，估计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一名最顶尖的失控者和一个只是用来制衡势力的棋子，想也知道那帮老狐狸会选谁。
虽说关海山巴不得这个世界上失控者都死光，但他不会天真的以为，单靠自己的死，就能挑拨起上头人清除失控者的决心。
沈三问带着笑意望着关海山发颤的腿，他并没有挑明这件事，而是很平静的说道：“哎呀，不好意思，这人老了，有时候就有点力不从心，关门一不小心就使多了点力气，还好，这准头没有偏离，要不然关部长现在可就不能跟我大呼小叫，而是脑袋成碎末了。”
关海山猛地站起身子，脸色阴沉得难看：“沈三问，你究竟是何用意！”
“那我倒是想要问问你，究竟是何用意。你背地里做的那点破事，真当总部是摆设，真就当谢俞的监视部是不存在的嘛。”
沈三问说到这，也就停下了，他喜欢点到为止。
剩下的，就让对方去猜吧，兴许，还能让对方抖出一些其他的东西。
但关海山能坐到这个位置，也不是真的毫无能力，只见他冷笑了一声：“沈三问，有事你就直说，别拿话来套我。你是总部长，职位比我高，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不是不知道，莫须有的帽子你就甭给我往脑袋上戴，有事你就直说，什么叫背地里做的那点破事，你有证据查到什么，就直接交给上头，少他妈来唬我。”
“呵呵。”
沈三问瞄了一眼对方，云淡风轻道：“海西城一名新的搜查官来这培训，就是那个叫方哲的小家伙，今天上午在申城失踪了。”
“喔？有这事？那关我什么事，我是收容部的，他难道来我黑狱了？”
“他没有去你的黑狱，但巧就巧在，你管辖的黑狱里，少了一名失控者，代号‘鬼新娘’。而偏偏，你的下属林长安，今天上午外出了。”
关海山狐疑的望着对方一眼：“那又如何？我下属也是人，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我身边，他外出不是很正常。至于你说的那名失控者，早就因为失控，被处决了，报告我很早就发给过总部，她都从名单里被剔除了。”
关海山笃定，自己没有露出破绽，因为林长安掌握磁域能力，现实中的监控设备根本没办法拍摄到他。
一切，都滴水不漏。
毕竟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干。
沈三问点了点头：“很好，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但你别忘了，能够对付失控者的，只有失控者。这个世界变了，你千万别用正常人的思维，单纯觉得瞒过机器设备就可以。”
“我说沈三问，你就别拐弯抹角的了，你不就是想把方哲的失踪怪在我头上嘛，你也是真够能扯的，我看我是有必要跟上头反应，你现在的脑子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总部长这个重要职位了。”
关海山刚说完，沈三问立马站了起来，吓得关海山不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那我希望你尽快向上头汇报，然后赶紧接过我的职位，那我就可以毫无负担的，大杀特杀了。”
对于沈三问这种明目张胆的威胁，关海山强压着内心的怒火。
他笑得很夸张，导致脸上的肥肉跟着抖动：“我说沈三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东南亚那边有一种巫术，叫古曼童？也就是养小鬼。听说啊，这养小鬼的人，前期可以利用小鬼满足自身的任何私欲。但这小鬼终究不是善物，这时间长了，一旦给的好处不够多了，它们可是会噬主的。”
“所以沈部长，小心养鬼为患啊。”
总部，有一个“五鬼”，虽说现在只剩下四个，但每一个都是代表着总部顶尖的战斗力。
但，关海山的言外之意里，并不单单只指这四个人。
沈三问笑了笑，只反驳了一句：“可关部长你要知道，那些养小鬼的人，只是普通人。可我不一样，我本就是一只鬼，还是一只大鬼。”
说完，沈三问便拿起茶杯，朝门外走去。
与关海山擦肩而过时，他撇头道：“茶凉了，我去加点热水，你先在这屋子里等我，待会有个老朋友要见你。”
没等关海山回话，沈三问拿着茶杯就走出了房门，并且站在门外，动用能力将房门给堵住了。
就在关海山不明所以的时候，房间内侧，里边那个房间的房门，打开了。
从里边，走出一名满面油光，长着国字脸的中年男子，他人虽中年，可那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身材，明显就是个练家子。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关部长，你好啊。”
中年男子带着爽朗的笑声和他那独特的台词，出现在了关海山的面前。
“杨淦！你怎么会在这！”
关海山顿觉不妙，这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的局长，杨淦，竟然就一直藏在里头那个房间里。
他原本以为，顶多是蓝染藏在里边偷听。
转身想要逃跑，可那门就像是被封住了一样，死活都打不开。
这下，关海山终于知道沈三问那老狐狸耍的什么阴险招了。
这杨淦，是方哲的顶头上司，也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杨海鑫，就是跟这家伙学的，似乎整个第十五号分局，护短是常态。
更主要的是，这家伙是个普通人，并不是失控者。
但，人家前身，是退伍下来的特种兵，是总部所有普通人里，武力值最高的家伙。
他曾经单枪匹马，就干倒过一名失控者，虽说那失控者只有C级的危险程度，但也打破了一直流传的那句话。
失控者，只有失控者才能对付。
而这杨淦，就是为了打破这句话，才去做的这件事。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家伙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瞧着杨淦脸上带着狞笑，一边活动脖颈手腕，一边朝自己靠近，关海山心都凉了大半截。
“好你个沈三问！知道自己是失控者没办法对付我，就找来普通人对付我，真尼玛的阴险！”
杨淦这时候，已经扬起了巴掌。
“我这野马不是归途，但是你这小人我必须铲除，敢阴我家的孩子，看我不打死你！”
门外，听着关海山的哀嚎声，沈三问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满意的哼着京腔，时不时摇头晃脑。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过道上，蓝染望着这一切，神色冷漠，阴晴不定。
章节目录 第209章 所谓追星
关海山，堂堂异常犯罪处理局收容监管部、收容部部长；最高级别收容所“黑狱”典狱长；一个不怒自威，被底下人称“笑面虎”的男人。
就这样霸气侧漏的，站着走进了第九号分局。
然后。
被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躺着被送到医院里。
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大碍，最起码脑子是清醒的，但他必须装死，否则杨淦再往他身上来个几拳，那真的就需要在医院躺上最少半个月。
鼻青脸肿的他此时就像是秀才遇到兵，动手我不行，心里还有一些小委屈。
虽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方哲的失踪和他有关，但从根本来讲，他就不占理。
其次，就算打小报告上去，他的顶头上司就是沈三问，而打人的杨淦就是这个老头请来的打手。
实在无处申冤，想要越级报告，捅到最上边让那帮老头子知道？
行！
可关海山不会傻到这样去做，这可不是幼儿园哪位小朋友欺负了哪位小朋友，然后让老师来评评理，打对方小屁股。
这是目前国家最大的权力机构，一个倾巢而出，兴许能将大半个世界毁灭的可怕机构。
真不是三岁小孩过家家，一个可以肆意胡闹的场所。
如果关海山真将这件事傻乎乎报告上去，那么往好了说，黑狱里的常住人员可能会多他一个位置，往坏的来说，兴许能赶在天亮前见到如来佛祖。
所以，关海山挨得这顿打，他只能当成没发生过，就像一个屁，放了，闻下臭味，也就没了。
救护车驶出第九号分局没多久，眼睛紧闭，装昏迷的关海山立马直起半身对着身旁的医护人员道：“赶紧拐弯去重明岛，我不需要去医院！”
医护人员刚想劝解，却被对方那气场吓得不敢开口。
如果关海山没能及时赶回去，或许，今晚整座“黑狱”都将失控。
或许，又不会？
关海山，不敢尝试，最起码现在还不敢。
站在高楼阳台上，正在慢慢品茶的沈三问目送着远方的救护车变线拐道，随后笑眯眯的走进屋内。
他瞄了一眼光着膀子的杨淦，瞧着对方身上的横肉，以及许多经过岁月洗礼的伤疤痕迹，开口询问道：“小杨，气消了？”
“消个屁！这刀不锋，马太瘦，我还不想跟他斗！打出去的力道都得收回来八成，一点都不爽利。我说沈老头子，就那个大傻逼，你天天陪他玩，不嫌累啊？”
杨淦嘟囔个嘴，气呼呼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但他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像个小孩子一样，有时却又老辣得跟个人精似的。
屋子里，此时就他两人，里屋这回没藏人了，是空的。
虽然沈三问有叫蓝染进来，但因为杨淦的存在，这蓝局长实在不愿意和他共处一屋。
在蓝局长的心里，这位杨淦局长和傻逼其实一直都是同一个物种。
想到此，又听到杨淦称呼关海山为大傻逼，沈三问不禁乐出声来，他摆了摆手：“累，但好玩。”
“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要不是你，我早就一拳送他归西了。”
“小杨，话可不能这么说。有时候，一个愚蠢的对手，往往比一个聪明的对手，要省事得多。我们现在的精力，可不能耗在什么派系争斗上，本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一个不小心，都将倾覆。”
沈三问鬓角处，那花白的头发丝，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是那般光亮。
杨淦不做声了，他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只是，不知道我家那位小鬼头现在怎么样了。虽说我没跟他接触几次，但那娃娃，确实是个好苗子，他这次可受了委屈哦。”
“唉~~~”
说完这话，杨淦又重重的叹了口气，甚至还拖了长长的尾音。
沈三问抿了一口手中陶瓷杯里的茶水，笑道：“那小娃娃，不会有事的。他受的委屈，我会给他补回来。”
一听到沈部长最后一句话，杨淦猛拍大腿，站起来就是一个大拇指。
“花花世界迷人眼，沈总部长就是野！日照香炉生紫烟，领导就是我的天！”
......
申城江畔中心，大德发购物广场，下午五点，当红流量小生萧博将在此举行粉丝见面会。
这萧博的成名之路，也是些许坎坷。
最早，作为选手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成绩中等，不为人知。
后来他便签下了一个经纪公司，直接出国以唱跳练习生的身份，进行秘密培训。
一培训，就是三年，然后和其他几名同期练习生一同出道，组成了一个五人男团。
经纪公司为了捧红这个男团，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捆绑当红花旦蹭热度，试过了，没啥用，还差点被对方告了，花了一大笔钱才平息下来；团内闹不和，甚至爆出打架事件，结果连热搜前二十都没上；拍充满哲学气息的网剧，试图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好巧不巧，赶上上头审查，直接腰斩。不过这个在当时倒是掀起一小股水花，但网友们并不是为了演员感到可惜，而是为了吐槽审核制度。
最终，男团队内真的闹不和，仅有的粉丝互相抨击，互相掐架，最终遗憾解散。
出道还没一年，萧博就又变成了独自一人，解约还得赔偿一大笔违约金。
但说来也奇怪，这男团解散后，萧博沉寂半年，当他重新回归群众视野时，却突然就一炮而红。
红得，是那般莫名其妙。
就只是在某音上拍了一段耍帅的小视频，然后就一夜爆红，红得发紫。
很多人发现，他的脸完美的让人惊叹。
萧博随后就是上综艺，卖出了领家大哥哥，绝世温柔好男人的人设；然后接拍广告，爆出挤掉另外一名当红小生代言的新闻，迎来了对方一批黑粉，也吸收掉了对方一些真爱粉。
再后来，拍电影，发专辑，和经纪公司解约，独自成立一个工作室。
虽说他的演技被黑到天际，却总是被知名大导演青睐；歌曲唱得并不是很好听，却总是能占据销量榜第一。
有人发言吐槽演技一般，结果被萧博的粉丝活活喷到数千条删号自闭，还被戴上了对手请来的水军称号。
有人购买专辑后扬言上当，结果这可怜网友，硬生生被萧博的粉丝逼得录制了一首个人清唱歌曲，以验证他说的，“我唱的都比他好”。
当然，最后清唱歌曲删了，那网友也销声匿迹了。
已经没人再去在意，萧博为什么突然就红了，只知道后来的日子里，每天打开手机热搜，是他；打开电视，广告综艺里，也都是他；去电影院和别人家的女朋友看场电影，结果男主演，还是他。
他的粉丝群体，规模数量已经庞大到无以复加。
就好比今天的粉丝见面会，这偌大的购物广场，被挤得是水泄不通，人山人海，逼得武警都得出动维持秩序。
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萧博的粉丝，剩下的一小部分，则是跟着来凑热闹的。
当然，这一小部分跟来凑热闹的人群当中，里边的一些女性人员，在看到萧博的长相后，成功加入“啵啵”大军，成为其中的一员。
就好比，江小娜。
“一杯芋泥啵啵奶茶，不要芋泥，不要奶茶，只要博博！”
“啵啵博博我爱你，妈妈爱你！啊啊啊！”
震耳欲聋的口号，如雷一般响彻在整个广场之上，能让规模这么庞大的粉丝群喊口号喊得这般整齐，倒真的算是难事。
搭好的舞台，一名一米八大高个的帅气男孩，就站在那，微笑着冲底下的粉丝招手。
只是如此简单的动作，竟然引得数名粉丝就这样捂着额头立马晕倒。
好在，主办方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旁随时待命的医护人员立马冲到人群里，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将那些因为过于激动而昏迷的女子扛了出来，其中，还有几名男性。
这种事，他们已经见多了。
一开始会有人怀疑，这是主办方为了制造噱头，花钱请的演员。比如尖叫一百，放声痛哭三百，晕倒八百这样的。
但后来才发现，这似乎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粉丝会因为见到偶像过于激动，而导致昏迷。
台上的大男孩，模样确实是帅气，完美的五官，就仿佛是上帝制造他的时候，过于偏心，将最好的，最合适的精挑细选，安置在了他的脸上。
完全找不到任何可以形容的词汇，只能说，放眼过去望了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从此，就没有了第二眼，因为视线就会一直聚焦于他的身上。
也有好事者放出了萧博早期出道时的照片，那时候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现在这么完美。
但，很多明星都是这样的，整容这件事早就见怪不怪，没人会放在心上。
毕竟不是换头怪就好，毕竟没有打死不承认就好。
这萧博，最起码在一次直播的时候，敢坦言自己的脸上有做过一些细小的改动。
这种坦率举动，又为他吸粉无数。
伴随着音乐声响起，灯光亮起，主舞台上的帅气男孩，已经开始连唱带跳。
尖叫声，呐喊声，如歇斯底里一般。
底下观众自发做起了人浪，此起彼伏，好不壮观。
期间，陆续又有人昏倒，然后被抬走。
江小娜本来想跟着周围人一起举起手做人浪的，但无奈双手提的东西实在太多，根本举不起来。
有人让她把这些东西丢了，气得她直翻白眼。
“丢了？老娘花了这么多钱买来的宝贝，为了一个臭男人说丢就丢，真当老娘犯花痴啊，这萧博帅是帅，但比起刘亮，还差得远了。”
江小娜心里一阵嘀咕，她甚至连跳起来烘托气氛都不太愿意，毕竟高跟鞋不太方便。
她爱帅哥没有错，但依然能够保持正常人该有的理智。
也正因为如此，她实在是搞不懂周围那些小姐妹到底为什么会这般疯狂。
先前粉丝见面会还没开始的时候，她就听到周围那些小姑娘在炫耀自己有多么热爱萧博。
有人说：“我可是把博博的画像，纹在了整个背上。”
又有人说：“你这算什么？我可是亲自把博博的名字，用刀子刻在了手臂上，伴随我生生世世。”
另外一个戴眼镜，长相很文静的女生不屑笑道：“你们这都是小意思，我可是在心脏的部位，让人用烧红的铁，把博博的名字烙印在了我的心房，让我的心，离他特别特别近。”
有人云淡风轻的说，她因为十几年的闺蜜对萧博无感，直接就绝交了，甚至从此处处和闺蜜作对，近期打算抢走对方男朋友，然后和这个男朋友一起支持萧博。
有人拿出手机展示自己家里，全部是博博的周边，手办。满屋子的墙上，都贴满了萧博的海报，画像。就连穿的衣服，床上的被套，也都是萧博。
有一个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的，看似学生模样的人激动道：“为了我心爱的博博，他的每一张专辑我都购买，他的每一场演出的电影我都会重复买票去看。为了他，不吃不喝也愿意，倾家荡产也要支持！”
有粉丝全国各地跟着到处跑，闹得家人好几次报了失踪；有粉丝每天给萧博写信寄出去，甚至还用自己的头发，表皮皮肤，指甲等物，制作了一个自己的同人娃娃，送给萧博；甚至还有一些粉丝，在微信群里，天天盯着网上关于萧博的报道，一有不利的言论，就群体围而攻之，仿佛不喜欢萧博的人，就是异端，就该清除。
有粉丝幻想着自己是萧博的妻子，已经完全入了魔，在一次见面会上，该粉丝穿着洁白的婚纱上台，这位男性粉丝逼着萧博跟他结婚，最终被送往精神病院。
最离谱的，就是一名女性粉丝，她为了让萧博跟她有一次单独约会，竟然逼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去跳楼，以此用来威胁。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却都同样的丧心病狂。
江小娜处于她们当中，始终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觉得，喜欢一名偶像，不管是基于对方的颜值，性格，还是才华，都无可厚非。但不至于如此丧失理智啊，而且这个萧博，也没有帅到哪里去，最起码比不过刘亮，也比不过郑思明。
甚至，也比不过这副身体的样貌。
但她不敢说出口，因为她能想象到，一旦自己袒露心声，整个广场里的这些原本是人的生物，立马会变得披头散发，各个露出猩红的双眼，张牙舞爪的朝她冲过来，不将她啃噬殆尽誓不罢休。
这些人，似乎都疯魔了。
章节目录 第210章 后援会
舞台上，萧博连唱带跳，已经好几首了。
纵使他表现得很卖力，大汗淋漓，还是被江小娜发现，他是在假唱。
但，这其实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之前就有报道出萧博假唱的新闻，只不过底下的评论全被他的粉丝给控评了。
清一色的。
“你知道我们家哥哥有多么努力，多么辛苦吗？连唱带跳谁能坚持一整首歌到结束，我们家哥哥只是想给粉丝留下一个完美的舞台！”
作为事件主人公，萧博至今没有任何回复。
却也不影响，陆续又有好几个粉丝在他跳舞的时候，昏迷过去的事实。
江小娜倒是无所谓，她只是来看脸的，特别是当萧博唱着唱着，中途将衣服一扯，露出了结实的肌肉和白皙的皮肤，更加坚定了她继续留下来的想法。
周围的观众，各个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几近疯狂。
听那超高的分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恐怖分子抢劫了一整个广场的人。
又一曲“唱”完，萧博很熟练地喘着重气，还故意让自己走路有些不稳，引得台下粉丝心都揪在一起。
“今天状态有点不好，非常抱歉，没能给你们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说完这话，萧博带着他的舞美团队，朝着底下的粉丝鞠了一躬。
模样，倒是真诚。
台下的粉丝有人摇头，一边捂嘴一边流泪；有人哭喊着口号；有人想冲上台给萧博一个拥抱，结果被保安无情的拦了下来。
听着底下的呼喊声，鞠躬着的萧博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但很快就被他用懊悔的表情给取代。
抬头，和熙的笑容露给众人。
萧博持着话筒道：“谢谢你们的理解，今天的粉丝见面会到这就告一段落，晚点在酒店还会有握手签名会，我会等着你们的喔，你们可一定要来喔！”
挥了挥手，在一众粉丝不舍的呐喊声下，萧博头也不回的走下台，有女助理立马上前给他披上了衣服，随后在几十位安保人员的簇拥下，走进了大德发广场内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后面，跟着将近上千名的粉丝。
队伍，浩浩荡荡，挤得是水泄不通。
江小娜撇了撇嘴，望着散场的众人，脑子里想着接下来该去哪里吃好吃的，正当她还在纠结时，几名陌生的女性靠近了她，看那表情，有点像是寻宝的人发现宝藏一般。
这几人的年龄看起来都不算很大，甚至和江小娜差不了多少。
其中一名长相看似最成熟，算是领头的妹子很真诚的看向江小娜道：“美女，我看你刚刚表现得很卖力，听说你是第一次知道博博，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后援会啊？”
江小娜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名女性身上，她就是一开始拿出萧博相片，跟江小娜介绍的人。
“没兴趣”的话，还没从江小娜的嘴里吐出，那领头的妹纸马上又道：“加入我们后援会的福利有很多的，有专车接送，也管吃管住，最主要的，是有机会近距离跟博博接触，能合影，还能跟博博互动！”
很明显，领头妹纸的重点是放在了后半句，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人能抵挡住近距离跟萧博接触这个好处。
但江小娜则是注意到了前半句，管吃管住。
之前大手笔的买买买，让她认识到，这副身体赚的钱还不够多，根本不经花。
卡里余下的金额，接下来的几天想要在申城吃好的住好的，似乎是有些困难。
于是江小娜想都没想，立马点头答应了，还不忘加上一句：“我爱博博，博博最帅！”
领头妹纸对于江小娜的回答，毫不意外，她甚至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于是，这几个妹纸就手拉着手，彼此介绍自己的姓名，和和气气的往萧博刚刚住进的酒店走去。
没人知道她们中间，其实混进了一名女装大佬。
她们只是在意，这名女孩，长得很好看，好看得有些过头。
担心之余，还有一丝嫉妒和防范。
她们害怕，下次和萧博近距离接触时，所有的风头都会被这个新来的成员抢了去。
但她们又不得不邀请这名女孩子加入，因为这是萧博当初的请求。
他希望自己的后援会人数越来越多。
她们，便无条件的照做了，只要发现目标，立马就开始拉拢。
似乎萧博对她们的要求，比她们的亲生父母还要管用。
五星酒店内，富丽堂皇，让人一看就会发出感慨，哇，不愧是五星级酒店。
带头的妹子拿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房卡，带着几名成员，以及那名刚加入的成员，上了电梯。
工作人员只给她们开了一间房，但够用了。
因为这间房间并不是让她们一起住在里边，而是为了开会用的。
萧博的后援会，有很多，比如什么全球后援会、国际后援会、申城后援分会、海西城后援分会等等。
乍一看，这规模似乎比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架构还要庞大。
但其实有些后援会，整体成员不足十人。
就好比江小娜刚刚加入的这个后援会，名字起的倒是很洪亮，“萧博博爱后援会”。
其实成员总共就八个人。
这还是已经算上了新加入的江小娜。
不过虽然人少，但她们的办事效率真是没得说。
一进入房间，那带头的妹子就已经拿出了一张自己创作的计划图摆在客房的书桌上，冲着所有成员道：“我们后援会的成员日益壮大，这就说明我们博博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强。但我们需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才能保护好博博，让博博一直红下去！”
众人机械式鼓掌，非常整齐，像是训练有素的样子。
江小娜刚跟上节奏，举手想要鼓掌时，其他人却立马又停了下来。
带头的妹子摆了摆手，继续道：“好了，我马上安排任务。小陈，你继续盯着那名男偶像的举动，配合着其他后援会的成员，攻击他的黑料，越凶越好！小李，那个不要脸的整容怪最近一直想要蹭我们家博博的热度，她家的宣发还一直恬不知耻的想要跟我们博博炒CP，这件事还是由你继续负责，就一直咬着她整容的事不要松口！”
“博博的新剧下个月就要开播了，需要咱们每个人去呐喊助威，大家每人每天记得去新剧的官博下边转发，一天最少要转三条！”
“新歌风云榜的投票已经开启，你们每个人每天都要去给博博投票，如果被我发现谁偷懒了，我可不会客气，立马逐出后援会！”
安排完任务，那妹子一脸和善的望向江小娜。
“小娜，为了我们博博，这些事也要辛苦你去做哦。”
江小娜点了点头，假意附和着。
随后，客房内的电话突然响起，那带头的妹子立马跑去接电话，瞧她那期待又紧张的模样，似乎这个电话，才是最重要的。
章节目录 第211章 无脑粉丝，最为致命。
电话来得快，挂得也快。
整个房间里，只有刚加入的江小娜，不知道这通电话的内容。
但其他成员，在带头妹子接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纷纷起身，补妆的补妆，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甚至还有人紧张得跑去厕所先解决一下生理需求。
很明显，她们是知道那通电话讲了什么。
挂断电话后，那带头妹子走到江小娜的身边，有些神神秘秘道：“小娜啊，原本你是刚加入的，我不能带你去参加私下的粉丝交流会。但鉴于你之前在台下卖力的表现，加上咱们后援会人数并没有很多，所以这次我就破例带你过去。”
“不过呢，你要记住，到了那边不能乱说话，也不能表现得很激动的样子，以免我不好做。”
带头妹子说完，还冲着江小娜吐了一下舌头。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之前江小娜表现得到底卖不卖力，一门心思都在看自己的偶像，哪有功夫注意别人。
但客套话，还是要说的，不然怎么找理由。
并且最后那句话，她也是别有用意，因为她害怕江小娜表现得太显眼，导致吸引了萧博的目光。
谁会不希望自己偶像的目光，只停留在自己身上呢？
所谓的粉丝交流会，其实就是萧博在开握手签名会前，提前召开的一个小型彩排，以免中间出现什么岔子。
他会嘱咐好自己后援会的各个带头会长，让她们帮忙管好自己的粉丝，管好后援会的成员，看看该挑选谁去握手，谁去激动痛哭，谁去拥抱。
这就有点像是小时候学校要来领导检查了，校长都会提前几天安排老师从各个班级里，挑选出几名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让他们顶在最前边，上课时该举手发言的积极举手发言，该回答领导提问时，将提前备好的稿子熟练的说出来。
总之，就是要让领导满意，以为这些学生就是学校的常态，而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萧博的粉丝交流会，也差不多是这样。
毕竟整个握手签名会全程都是要直播的，一方面是为了让那些不能到场的粉丝，后悔缺席了这项福利。另一方面是为了有素材上热搜。
比如某某粉丝在握手的时候激动昏倒，比如某某粉丝公然示爱。
这些都要彩排好，要演得自然，要让越来越精的广大网民相信，这不是假的。
最起码，不能假的离谱，让人一眼就看穿。
虽说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彩排，但偌大的高档会议室里，此时还是挤满了人。
每个粉丝都踮起脚，一副翘首以盼的样子，她们自然，是在等待萧博的到来。
江小娜被后援会的会长牵着手，挤进了人堆里。
她从一进门后，就发现陆续有很多道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有警惕，有嫉妒，有不善。
女人的小心眼，有时候会被无端放大，特别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时候。
哪怕她们心知肚明萧博并不会喜欢上她们，也要怀揣着某种幻想自欺欺人。
但其实，萧博并不是很大因素的存在，而是女人，本身就会忌惮另外一个长得漂亮的女人。
她们的目光会落在对方的衣服上，包包上，鞋子上，脸部的妆容上。
会在心里评估对方的衣品，穿着打扮，甚至是化妆技巧。
就像是男人看另外一个男人，只会在意他脚上穿的鞋子，开的什么车。
而女人，在意的点，可就多了，几乎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江小娜原本没有什么想要攀比的心理，她一方面是因为后援会的包吃包住，另一方面，是她在意到某种不对劲的东西，才会加入到后援会。
但此时，作为女人的好胜心，被那些各种目光给激发了出来。
只见她昂首挺胸，尽量展现出自己傲人的身材。
哪怕挺起的胸膛里，其实是塞了两块菠萝包，但她还是十分自信。
有些人，自带一种气场，更何况，江小娜是一名失控者，其本身周围，就萦绕着非常人的磁场波段。
哪怕这种磁场波段很弱，弱到第九号分局里的雷达都侦测不出来，但她就比正常人的气场，要强大得多。
这也导致，从侧门进来的萧博，一眼就从人群中注意到了江小娜。
清纯的长相，凹凸有致的身材，特别是那自信的眼神，犹如一朵不沾染任何泥泞，不沾染任何烟火气息的，花朵。
说是莲花，却没那么雅致；说是玫瑰，却没那么热辣；说是牡丹，却也没那么雍容。
仿佛她这朵花朵，在这世间都无法找出能够形容的，就仿佛她只是她，世界仅有的，独特的花儿。
萧博不是没有接触过美女，但多半都是整的。也不是没有网红投怀送抱，但那些女人身上，都沾染了俗尘的气息，他瞧不上。
自己庞大的粉丝群里，不是没有美女，也不是没有私下接触过，一起在房间里探讨十几个小时剧本。
但，像江小娜这般独特的，有个人特色的，他是第一次见。
目光，停留了几秒，也就被萧博老练的收回，自从走红后，他就很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来之不易的经历，也让他步步为营，很懂得什么叫小心翼翼。
江小娜站在粉丝人群中央，仿佛是开满粉红色的桃花树上，开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紫粉色的桃花。
“各位，很感谢你们来参加我提前召开的小型见面会。”
站在会议室最前端的萧博轻咳了几声，伸手示意周围的粉丝安静一些，让自己说完。
他和那群粉丝之间，有着一条很明显的，无人的距离，仿佛是悬崖上的鸿沟，无形的阻断了他与粉丝之间的距离。
其实，那是因为有各个后援会资深的会长，拦在了最前方，充当保安，防止有哪些不理智的粉丝，突然冲了上去。
在这之前，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发生。
萧博感受着会议室内的鸦雀无声，目光有意无意的在江小娜的脸上扫过，继续说道：“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总之非常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和支持。接下来，我主演的新剧就要上了，但我的经纪人告诉我，最近有我的黑粉，写了一个我的同人文发布在网络上，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这让我很困扰。”
说完这话，萧博有些做作的，捂着额头叹气，很片面的，把这件事给自己带来的困扰，表现了出来。
一瞬间，会议室内的粉丝炸了锅一般，一个个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了自己杀父仇人的消息一样。
“啊！博博，不要伤心，妈妈会难过的！是发在哪个论坛上，我立马去举报！”
“对！我们去举报，去投诉，一定能把那个同人文搞删除，甚至那个论坛都能让他消失！只要博博你别再难过了。”
萧博很满意这个结果，但脸上还要装成惊讶的样子：“啊？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引起其他路人抵触的心理啊。”
“没事，同人文本来就侵权了！”
“对！他们本来就侵权了，让网站删除都是我们博博心善，不然告死他们！”
粉丝们，愈发的激动，甚至很多人已经拿出手机，就等着萧博告诉她们那篇同人文是发布在哪里。
然后，她们就会把手中的手机当成利剑，挥向她们的敌人。
江小娜有样学样的也掏出了手机，喊得很大声，哪怕她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关机了，但还是挥舞得很卖力。
并且，她也在感知着，这个房间里，涌动着那诡异的，磁场波段。
章节目录 第212章 试问女装谁不爱？
会议室里，还在开着粉丝交流会。
怎么瞧，怎么有些荒谬。
这里边百分之九十都是女性，而且年龄都不是很大。
她们之间，年龄最小的，甚至连成年都没有，偷偷瞒着家里，逃课来支持自己心目中的偶像。年龄较大的，其实结婚了，但因为无理智的追星，又离了。
至于其余人，或多或少，都牺牲掉了一些自身的利益或是断掉了一些情感纽带。比如旷工，比如辞职。比如将全部的积蓄，甚至是愿意用借贷的方式把钱砸入追星这个行为。
她们有些和家里人断了往来，有些因为盲目追星被最好的朋友劝告，却因此和对方绝交。
似乎，为了自己喜爱的明星，她们愿意在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的牵挂和寄托，简直比佛家的剃度，道家的修身还要好使。
这种追星现象其实普遍存在，只是以前没有这般疯狂，不知从何开始，愈演愈烈。不单单只体现在了萧博这一个当红明星身上，在其他一些明星身上，也能看到诸如此类的事情。只是因为在萧博的身上尽显无遗，成为了代表现象。
粉丝们把明星当成了寄托，当成了心目中崇拜的神灵。明星的一举一动，都引导着她们。
她们盲目追随，信任，甚至扩大成心目中的一种信仰，高于一切。
按道理来说，这种事情不一定是坏事，因为明星如果以身作则，弘扬正能量，粉丝也会跟着受到良好的转变。
不过这种现象，很少。
最起码，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位明星，逼着自己的粉丝做高数，必须努力考上大学才能成为他的粉丝。
所以一旦明星引导不正，粉丝很容易误入歧途。
比如，被萧博利用，成为他的刀子，划向一切不利于他的人与事。
亦或者，还有许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像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形成一种独特的，美齐曰是饭圈文化。
这些失去理智的粉丝在网络上控评、屠版、互踩、挂黑、集体人肉、网络恐吓等等，造成很严重的负面影响。
并不是说追星的群体没有正面行为，而是大部分不理智的粉丝造成的负面影响，远远盖过了正面影响。
让人，不胜唏嘘。
五星级的酒店内，没人注意到墙壁上有一块不规则的黑影正在缓慢的蠕动，变化着。
兴许是行人走得太匆忙，没有留意到，也兴许是这座酒店太富丽堂皇，让阴影没有那么容易引入注目。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黑影慢慢伸出了如墙面一般洁白的手，随后全身就这样从墙面上，由黑影转化成实体。
陈苟活动了一下脖颈，顺带伸了一下懒腰，发出较为慵懒的声音。
他那张脸还是那般的其貌不扬，留着些许胡渣，穿着格子衬衫和宽松的牛仔裤。让人一看就觉得这是一个每月都要还车贷和房贷，还要把钱全部上交给老婆，就只留一点零花钱的，苦逼中年男子。
其实现在的陈苟，并非是真正的陈苟，他是“演戏村庄”里隐藏在幕后的黑手。
只是，这个幕后黑手患有边缘性人格障碍，严重到，连本人都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究竟是谁。
他称呼自己为“黑影”，而外界，则是用他的代号来称呼他——A级失控者，“导演”。
真正的陈苟，只是村庄里一个可怜的幸运儿。
他在第三场戏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三人剧本，任务是需要找出这个剧本里的真凶。
很遗憾，真正的陈苟不再能像之前两场戏那样，成功苟下来，而是猜错了凶手，死于那场戏当中。
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剧本里，竟然会有两个凶手，小男孩和小女孩合谋在一起，各自清除了压榨他们的父母。
医生，是“导演”假扮的，为的就是迷惑另外两个人，让那场戏，无人生还。
许是觉得陈苟的“苟”字，有着独特的灵性，“黑影”就开始变化成他的样子，在村庄里的各个剧本穿梭。
一开始他没有想到，会和方哲结缘。
后来，他倒是挺想，和方哲结缘。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陈苟一边用眼睛瞄着不远处那扇紧闭房门的会议室，一边又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
电话响了约莫三四秒，才被接通，似乎对方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一样。
“嗨陈苟，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刘亮温柔的嗓音从麦克风里传了出来，他虽然竭力在克制，但陈苟还是听出了他的喘息声有点重，像是刚刚爬了数层楼梯一样。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今儿碰巧，又遇到了村庄里的一个老熟人。”
刘亮一边轻松的回复道，一边饶有兴致的盯着对面那个小女孩。
她变可爱了，也圆润了，实力，似乎也跟着变强了。
只是，刘亮就很纳闷，这小女孩怎么像是有狗鼻子一样，竟然能一路追踪到他躲藏的地方，来询问方哲的下落。
要知道，就连杨海鑫都不一定能够找到这。
席存希此时歪着个脑袋，表情却是狰狞着的，但凡是露在外边的肌肤上，都泛起了紫色的纹路，仿佛是蜘蛛结成的网。
而在她面前，挡着一道火墙，虽说没用，却也给刘亮争取了接电话的时间。
陈苟猜到了对方指的老熟人是谁，他心里泛起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情绪，道：“看来方哲的小迷妹可当真是穷追不舍啊，和这边这群脑残粉倒是有点像。”
“听你这话，方哲目前是安全的了？”
刘亮眉毛一挑，他故意把方哲的名字加重说出，让对面的小女孩听得能够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当席存希一听到心心念念的大哥哥名字时，肌肤上的紫色纹路瞬间淡化，狰狞的表情被一脸无辜给取代。
只见她两手摆在身后握着，一脚踮起，一双大眼睛眨呀眨，水汪汪的，像极了一个小妹妹被喜欢的大哥哥夸奖时，露出的娇羞模样。
当然，陈苟是见不到这个场景了。
他轻笑一声：“何止是安全，她现在啊，追星呢。”
“追星？”刘亮有些不明所以。
“对，追星。不过应该不是方哲，而是另外一个人格，一个新的人格。”
“噢？有点意思，说说看。”
“呃，具体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这是一个女性人格。对了，你对方哲穿女装感兴趣吗，穿高跟鞋戴假发，还化妆的那种。”
刘亮眼珠子瞬间瞪大：“你有拍照片没有！”
“那肯定是拍了啊，能拿到他的把柄，我可是很乐意的。”
“快点传给我！不会让你白传，出个价吧，多少钱？或者你要多少人去你的村庄，你说个数。”
陈苟狡黠一笑：“我对钱可没兴趣，至于那个村庄，都被我封闭很久了。所以目前看来，你没有能让我心动的筹码。”
“嗯，是我一时兴奋，欠缺考虑了。”
刘亮平复了一下心情，又恢复成原先那和善的模样。
“陈苟，你想活着从申城回来吗？亦或者说，你想让那家医院的副院长，去见见你吗？”
“我一共拍了十张，各个角度都有，这就用原图发给你。”
“很好，合作愉快。”
“。。。”
挂断电话后，陈苟默默在心里问候了一下刘亮的全家，问候完才想起来，好像是白问候了。
之前在申城郊区时，就是他化作黑影，暂时拖延了林长安那伙人趁火打劫，想要偷袭方哲的行动，为方哲争取到了治愈的时间。
虽然陈苟并不知道方哲拥有这种能力，他当时想的只是拖延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对方逃跑。
但没想到，方哲一直很擅长制造惊喜。
并且最大的惊喜就是，叫陈苟来申城暗中保护方哲的，并非是刘亮一人。
早在刘亮之前，方哲离开演戏村庄没多久的时候，陈苟便接到了方哲的电话。
虽说语气不太像方哲，但电话号码和声音，都是本人无疑。
当时的方哲就只给陈苟留下了一句话。
“关停村庄，暗中跟着我，我可以让你和那家医院彻底断开。”
章节目录 第213章 我，究竟是谁。
粉丝交流会，接近尾声。
全程，都是萧博利用自身的光环，再给自己的粉丝下达命令。
当然他的命令都不是直接说出来的，而是用一种极其委婉，绿茶的方式说出口，再由粉丝们心领神会。
江小娜看在眼里，只觉得像是某种鞋教组织首领在给信徒洗脑。
房间里，一直充斥着某种不协调的磁场波段，寻常人是感受不到，只能被影响，但江小娜，却捕捉得一清二楚。
毋庸置疑，萧博，是一名失控者，而且危险等级绝对不低。
其实这并不是江小娜第一次出来，当这具身体的第一个副人格诞生后，陆陆续续便又出现了其他副人格。
每个人格，都掌控过这具身体，并且利用这具身体，完美的同步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讯息，以及这具身体的记忆。
除却因为火灾影响而支离破碎的记忆，方哲之后的记忆，所有人格其实都能获取。
方哲只知道他能共享夏燃的记忆，却不知道，所有人格都能共享他的记忆。
并且在方哲不清楚的情况下，比如他睡觉的时候，不管是夏燃，还是江小娜，亦或者是其他人格，都曾悄无声息的出现过，查电脑的查电脑，浏览图书的浏览图书。
有的方哲知道，比如夏燃在电脑磁盘里下载了许多暴力血腥的电影。
而有的，则是方哲不知道的。
所以，江小娜知晓异常犯罪处理局，也知晓失控者，更清楚失控者的危险等级。
此时的她站在人群中，时不时有些走神，有些恍惚。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便默默向后退去，尽量不那么引人注目。
她需要赶紧把眼前所见的，全部记录下来，交给方哲。
因为她不清楚什么时候，掌控这具身体的人格，就会易主。
手机，还没充电，仍处于关机状态中，她现在必须赶紧找张纸和笔，写下来。
然而，退着退着，便退无可退。
江小娜发现，自己加入的那个后援会的几名成员，突然同时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会长表情古怪望着她笑道：“小娜，你这是要去哪啊？粉丝见面会还没有结束，是不允许离开的哦。而且也快结束了，如果想上厕所的话，就先憋一会吧。”
一句话，就把江小娜想要说出口的借口给堵住了。
其他几个人，也有些神色不善的望着江小娜，毕竟在她们的眼里，没有什么事情会比与偶像近距离接触还要重要。
如果有，就说明这个人不是真爱粉，是异端，要被铲除的异端！
眼见周围几名女子越来越靠近，江小娜眼珠子一转，立马露出痛苦的表情，拉住会长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说道：“会长，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我来那个了，偏巧包包在房间没带过来，你们谁带了那个？快点给我一个，让我救急啊！现在大腿滑溜溜的呢！”
“。。。”
会长的疑虑立马消散，正所谓女人，很懂女人，特别是懂女人的痛。
她马上望向周围其他几名成员道：“你们谁带了？赶紧拿一片给小娜，不然让博博看到成什么样子啊！”
有人立马打开自己的包包，像是走私物品一般，偷偷把一片卫生巾塞到了江小娜的口袋中。
“谢啦~”
江小娜快步离开会议室，头也不回的走了。
哪怕，萧博的目光紧随其后，哪怕，整个屋子里其他女性那锋利如刀的目光也跟着萧博的目光落了过来。
她都像是没觉察到一般，走出了屋子。
前往卫生间的途中找服务员要了一根笔，江小娜立马把自己关进了女厕所。
她坐在隔间最里边的一个马桶盖上，直接提笔在卫生巾上写到。
“萧博是失控者，那群粉丝有被控制的可能，对方能力估计是迷惑和操控。我很有可能被盯上了，万事小心。”
留下这句话后，她把写好的东西立马塞到了衣服内藏好，随后装成没事人一样，走出了隔间。
打开水龙头洗手，看着镜子里自己那美丽的样貌，江小娜突然觉得大脑一阵恍惚。
她此刻庆幸，自己已经留好了字条，不然事情可能会有些棘手。
因为，方哲似乎苏醒了。
精神世界中，大海依旧那番模样，不算平静，也不算狂暴。
时不时刮起的海风，鼓动着海浪撞击在孤岛的岩石峭壁上，发出阵阵声响。
一扇一直开启着的门忽然关闭，像是主人回到了家中一样。
整个孤岛，陷入死寂当中。
当方哲再度睁开双眼时，只觉浑身酸麻，就像是被人殴打过一样。大脑内部如同浆糊一般，身体稍微晃动一下，大脑里的浆糊就跟着晃动，撞击着脑壳。
头痛欲裂，且让人身心烦躁。
这是人格交替产生的后遗症，也可以算是失控者过度使用能力后，所带来的反噬效果。
高医生曾经在第三病院剧本当中说过，失控者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独特而感到自豪，因为这就像是一座噬人的深渊，正在慢慢将人消化。
随着情绪失控的时间越长，能力使用的次数越频繁，人的神智，就会被侵蚀得越厉害。
或许会疯魔，或许会癫狂，或许会苦不堪言，让人产生想要解脱的念头。
这，就是一条不归路。
方哲浑身有些无力，导致他只能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以免自己摔倒。
水龙头还没关闭，“哗啦啦”的水声流淌在池子里。
但这不大的水声，此时却让方哲产生如同站在了高耸云端的瀑布旁一样，听着那从上而下的落水声，只觉震耳欲聋。
方哲难受得紧闭着双眼，死命的摇头，可越摇头，头就越发疼痛。
他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额头还溢出冷汗，双眼布满血丝，如同得了红眼病一般。
怎么瞧，怎么怪异。
忽的，这张脸变成了一张孤傲，冷漠的面容。
耳边传来一声，“废物。”
忽的，这张脸变成了一张正在哭泣，十分懦弱的面容。
仿佛有人在耳边哭喊着，“妈妈，我要妈妈。”
忽的，这张脸又变成了一张嘴唇涂抹着鲜艳口红，画着十分精致妆容的脸。
她笑得很是奔放，“臭男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方哲不敢置信的一步一步后退，退到冰冷的墙壁紧贴着他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后背，显得是那般寒冷。
镜子里，脸孔还在千万般变化。
时而愤怒，时而悲伤，时而欢笑，时而痛苦。
耳边的声音，挥之不去，似乎原本就是从自己大脑里，传出来的一样。
“废物，要你这个废物人格有什么用！不如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我！”
“妈妈，我想要妈妈，你能不能带我找到妈妈？不能的话就把身体给我吧！”
“臭男人，这具身体是我的！”
突然，脸孔定格，嘈杂的声音瞬间消散，被整个白色灯光笼罩的卫生间，慢慢转变成猩红一片。
红光耀眼，诡异。
镜子里，那张脸，是那般的熟悉，又是那般的陌生。
那森寒的目光，像是随意一瞥，就能洞悉到人心深处。
他望着镜子外的他，露出了摄魂般的微笑。
方哲不敢继续直视，他痛苦地捂着脑袋慢慢蹲下，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求求你告诉我，我的身体里，究竟是谁！我到底又是谁！”
章节目录 第214章 你感动吗
血，一滴，两滴。
落在卫生间那光滑，带有些许灰色的白地砖上。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方哲哭喊出来的问题。
只有水龙头的水，在池子里哗啦啦的流着。
从鼻孔里突然冒出来的鼻血，带有一丝腥甜，从方哲的嘴唇落入在地上，有一些，还沾到了他的裙子。
就像是正常人突然发现自己流鼻血后，那一丝惊愕。
顺带将理智，带了回来。
方哲也不例外。
但他的惊愕中，还夹杂着其他因素。
比如，脚上的不自在，以及那一双醒目的高跟鞋。
比如，双腿间透着风的清凉，以及那滑嫩嫩的大腿肌肤。
又比如，蛋蛋下，明显有纸张摩擦的痕迹。
且这纸张，好像还很大。
方哲是扶着墙站起来的，因为他是真的不习惯高跟鞋，先前神志不清醒出现幻象的时候，因为过于痛苦，导致忽略了这些事。
但现在的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有无语，和无语。
“卧了个槽。。。”
他第一时间，把裆部里那硌人的莫名东西给抽了出来。
看着卫生巾里写的字迹，方哲庆幸上边没有沾着血，如果人格的切换还能影响到身体结构，产生生理周期，那他真的不想活了。
记下对方留下来的内容，他将那片卫生巾，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内。
看来这次出现的，是张悦然口中提到的女性人格，可偏偏脑海里一片空白，停留的最后记忆，是夏燃靠在树上惨笑的片段。
“我这手，怎么是完好无损的，身体也是。莫非这女性人格的能力，是与治愈有关？”
“看她留给我的讯息，可问题是这他喵的萧博又是谁啊！怎么好端端就被人盯上了，难道是因为我这美丽的颜值引起了好几个富家公子为了得到我，发生了争斗？”
他的脑海里，立马脑补出偶像剧里才会有的场景，但很快被他抹掉。
有点难以接受。
“而且女装就女装嘛，戴假发化妆我忍了，穿高跟鞋我也忍了，甚至给我塞块卫生巾在里边我都忍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脱毛！我那茂盛阳刚，一腿充满雄性激素的腿毛啊，就这么没了！”
方哲强忍着想要砸东西发出怒吼的冲动，以及大脑仍旧隐隐作痛的难受。
冲着镜子里化完妆后还算清纯的自己，竖了个中指。
他一边用水打湿手指，小心翼翼清理着鼻血，一边还要保证自己脸上的妆容不会花，不然他可不会补。
这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陌生女子呼唤的声音立马传来。
“小娜，小娜你没事吧？”
一名年纪不大，长相普通的女性走了进来，她一看到方哲，脸上就露出关切的表情，走上前打量着。
她是后援会的会长，可问题方哲压根就不认识她。
对于他而言，这是第一次见到这名女子。
方哲尴尬的笑了笑，他只好细声细语回道：“没事，还好。”
一开始，江小娜虽说有压低嗓子说话，但她还算是正常的那种说话声音，因为她本身就认为自己是个女人，不用故意去装，所以嗓音虽说古怪，但不会到让人起疑心的地步。
可方哲就不同了，他从潜意识里就认为自己目前在男扮女装，所以声音虽然轻声细语的，但总给人一种矫揉做作的感觉。
充满了，绿茶的香味。
女会长皱了皱眉：“小娜，你怎么了，怎么声音变得这么奇怪？”
“啊？有嘛。。。可能是流血流多了吧。。”
方哲讪讪的笑了笑，虽说他精通演技，但这扮女人，还是第一次。
对方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他身上，以及裙子上的一抹红。
这是刚刚沾到鼻血导致的。
但明显这个女人，误会了什么。
会长不说话了，拉起方哲的手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你不知道啊，你走以后，萧博给了我们后援会每人一张亲笔写的感谢信！夸我们后援会虽然人少，但帮了他不少忙。你可真幸运，刚加入后援会就捡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处！”
“对了，人家萧博还很关心的问候了一下你的情况，问你为什么突然离场了。你感动吧？”
女会长突然的回头，吓了方哲一跳。
“感动。。感动。。”
方哲一边假意附和着对方，一边在心里有了自己的盘算。
他可不认为自己真就这么好运，捡了一个所谓的好处。也不认为，这萧博突如其来的关心，只是单纯的明星关心粉丝。
这陌生女子的话配合上自己人格留下来的那句话，足以让方哲分析出当前的情况。
后援会，原本是政党间才有的，但目前主流都是明星才有。
而且方哲经常喜欢看热搜，先前他不知道萧博是谁，但现在明显就是那个当红的流量小生了。
由此看来，这个萧博的突然走红，并非单纯的是因为有一副好的皮囊，更多的，很可能是利用了他作为失控者才有的磁场波段。
不过具体情况，还得接触之后才能清楚，毕竟一副好的皮囊，其实往往也就够了。
那名女会长拉着方哲的手，回到了房间。
屋内其他后援会的成员，还沉浸在收到萧博亲笔感谢信的喜悦当中。
甚至有人抱着那张明信片，跟中了彩票头奖似的，激动得泪流满面。
方哲知道现在有一些粉丝很疯狂，但亲眼所见之后，才真正对这疯狂有了实质的认知。
会长将萧博给方哲的感谢信递了过来，其实准确来说，是给江小娜的。
瞄了一眼明信片后方的内容，方哲不由在心里冷笑。
所谓感谢信，其实就是一句话。
“感谢你们后援会对我的支持，谢谢。”
落款，是萧博的签名，龙飞凤舞的，都认不出这鬼画符写的是啥。
“好家伙，这就叫感谢信？那他如果真的写了一封超过三百字的信件，岂不是叫答谢论文？”
方哲在心里吐槽的时候，那女会长突然盯着他。
“你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这可是萧博亲笔写的啊！”
“。。。”
方哲真的很想把明信片丢在对方脸上，然后破口大骂：“我开心你个鬼哦，别说是萧博亲笔写的，他就算是写血书来感谢我，我都不会开心！”
但，他还是忍住了冲动，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我一时激动得，都不知道怎么表达了。”
“回家，我就把这张明信片供着，每天三炷香祭拜。”
章节目录 第215章 她拔我腿毛，还花我的钱！
因为萧博第二天在这附近还有一场活动要举行，所以这些粉丝，今晚也就在这五星酒店住下了。
说是粉丝，但方哲怎么看，怎么像是随行的员工。
因为他发现，这些粉丝一直在忙，比如有的忙于在网上攻击其他家明星的粉丝，有的则是在拼命刷票，更有的，一直在各大群里发萧博的行程，安排人员前来支持。
如果不是方哲刚加入，他可能也会被安排工作。
但更主要的因素，是因为他手机没电了。
房间，是双人间，摆着两张单人床。
不过却要挤下四个人。
此时的房间内，其他三名女性都在各自干着手头上的事情，不是用电脑，就是用手机，忙得不亦乐乎。
瞧她们认真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是在加班加点赶进度。
当方哲的手机屏幕亮起光亮的那一瞬间，张悦然的电话，便不约而至。
方哲立马拿起手机走出了房门。
临走前，还要跟会长汇报一声，随便找个借口。
不然还出不了门。
怎么看，怎么像是变相的传销。
走到应急通道的楼梯口，方哲确认没人跟过来，才敢接通电话。
“喂。”
“到天台来，我一分钟后就到。”
电话，挂断了，张悦然的语气依旧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感情，像是机器人一样。
方哲耸了耸肩，坐上电梯按向最顶层。
手机一开机，对方估计就立马确定了他的位置。
但一分钟就到，属实是快了一些。
高楼的天台，风有些大，刮得裙子一直飘起。
导致方哲不得不一边按着鼓起的裙子，一边往前走。
他其实不想和张悦然见面，最起码，不想以这幅模样和对方见面。
但现在这栋五星大酒店里，潜藏着一个失控者，而这个失控者，还是一个知名的公众人物。
他必须把这件事，跟张悦然说一声。
这面，也就不得不见。
还好，顶着张扑克脸的张悦然就站在那，面无表情。
哪怕见到方哲戴着假发穿女装的模样，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跟个面瘫似的。
“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
张悦然冰冷的语气，瞬间让方哲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问我？那我倒想问问你，鬼新娘现在在哪？”
方哲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愤怒，但当他松开按住裙子的手时，偏偏一阵大风刮来，扬起的裙子直接盖住了他的脸，顺便露出了可爱的粉红色安全裤。
“妈的，咱两就不能换个地方见面吗？非要在天台，你搁这演无间道呢！”
压住了裙子，方哲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尽毁。
还好，张悦然依旧面无表情。
没有嘲笑，也没有拿出手机拍照。
“鬼新娘？应该在黑狱里收容着。”
“你放屁，就因为那个鬼新娘半路堵我，导致我连续出现了两个人格，这也就是我消失这么久的原因！”
“她？”
张悦然摇了摇头：“不可能，鬼新娘是被我亲手收容的，如果她堵你，你没命站在这跟我说话。”
鬼新娘那近乎无解的能力，张悦然是清楚的，他不认为方哲现在的实力能够打败对方。
“哎呀，你这是瞧不起谁呢。鬼新娘的能力是衰败，不能靠近，也不能触碰。长得跟具干尸似的，手指头的指甲都磨破了，对吧？”
方哲微微扬起头，说完还不忘“哼”一声。
这回，轮到张悦然沉默了。
鬼新娘的档案在局里是虽然能够查到，但并没有关于长相记录，包括手指头的细节。
另外，张悦然虽然跟方哲提起过鬼新娘这名失控者，但提起的当日，正好是方哲消失的时候。
这也就说明，方哲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见到了鬼新娘。
“这个问题我回头查查看，你现在跟我一起回去吧，对于你的失踪，沈总部长都亲自过来了。”
“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方哲拒绝了张悦然，继续道：“这栋楼里有一名失控者，而且还是一名公众人物，萧博，你知道吧？”
“不知道。”
“呃，总之，我现在还暂时不能离开，需要调查一下这名失控者的危险程度。”
张悦然有些不明所以：“为什么要调查？如果确认是失控者，我直接过去把他收容了不就可以？”
“不行，他是一个明星，有着很庞大的粉丝群体，如果我们公然把他收容，很容易暴露我们。并且最主要的是，我怀疑那群粉丝都被他给控制洗脑了，就算我们将他收容，他的影响并不会消失。那他控制的那群粉丝该怎么办？那些可都是普通人，难道全部杀了？”
方哲如此义愤填膺的回答，让张悦然有些不敢相信。
“你，什么时候，会关心起普通人的死活？按照你的性格，应该会让我冲上去把对方打败，你站在一旁看戏就行。”
张悦然微微眯起眼，心里猜测方哲到底在想些什么。
“卧槽，你别弄得好像很懂我的样子好吗？你把我方哲想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幼儿园拿过小红花的。”
方哲有些生气，也有些紧张。
紧张是因为，张悦然说中了。
他真的没有关心那些粉丝的死活，他关心的是，今天晚上要住在酒店，而开好的房间，是双人间。
两张床，要挤四个人。
以一个女装大佬的身份，堂而皇之和陌生的小姐姐睡觉，想想，就刺激。
如果真要行动，怎么也要等今晚过去。
张悦然猜不透方哲的想法，索性也就不猜了，他微微颌首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先回答我，有没有处理过这种知名人物是失控者的事件。”
“有，而且这种事件在总部并不少。许多危险程度较高的失控者，他们都很狡猾，会故意让自己在某个重要领域，成为领军人物，让处理局不敢贸然动他。哪怕像是现在，也有一些知名人物公然在外活动，我们明知道他是失控者，却只能盯着他，因为稍有不慎，影响会很恶劣。”
“那对方如果是当红明星怎么办？”
“明星这种最简单了，收容后弄点绯闻搞臭他就行，这种事你可以问问杨海鑫，他比我有经验多了。”
“那行，我先潜伏在粉丝群当中，等我搞清楚这个萧博的能力，跟你来个里应外合。”
“没问题。”
张悦然回答得很干脆。
“对了，鬼新娘这件事，你可以查。但我个人建议，不要跟第三个人提起这件事，至于原因，你自己揣摩。”
“另外一点，我很好奇你怎么一分钟就能赶到这里，就算我手机开机你们追踪到了地址，你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啊，你的能力又不是瞬移。”
方哲提出了心目中的疑问。
“哦，你的行踪我们早就知道了，并不需要根据手机追踪你的地址。之前你在这个购物广场消费过，而且很频繁，我们就立马锁定了该区域，然后监视小组的人很快就在这家酒店找到了你，不过因为你穿着特殊，我们怀疑你别有目的，就没贸然接近。”
“但因为一直没有机会与你取得联系，只能一直等你手机开机。”
“其实，我就住在这间酒店里。”
张悦然扬了扬手机，里边全是方哲的消费记录，以及穿女装的照片。
“。。。”
方哲瞪大个眼珠，浏览着对方手机上显示的信息，立马有些崩溃了，这种崩溃，比在卫生间发生的精神反噬还要让人难受。
辛辛苦苦赚的钱，没有了。
清白的名声，也没有了。
双腿那引以为傲的茂盛腿毛，也统统都没有了。
没了，都没了。
他惨笑着，也不管裙子飞不飞起，直接走到张悦然的面前，双手抓住对方的肩膀就开始不停地摇晃。
“哥啊，如果我扇你一巴掌，你能杀了我不，我不想活了啊。”
章节目录 第216章 换皮师
天台的风，似乎很喧嚣。
方哲呆呆的望着手机屏幕里所显示的账户余额，心里空落落的。
他已经把江小娜和杜笙这两个人格，列入了人生黑名单当中。
江小娜排第一，杜笙排第二，高医生，排第三。
原本，夏燃是黑名单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但跟这三个比起来，方哲现在只觉得夏燃无与伦比的可爱。
哪怕此时脑海里，不断传出夏燃的辱骂声。
“废物！”
但在方哲看来，这只是一种小调皮。
辛辛苦苦，拿生命危险赚取的钱财啊，自己都还没好好享受，却被这么一个败家娘们换来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
方哲心里苦啊，却毫无办法。
毕竟总不能让他自己打自己吧。
张悦然冷冷的望着，有些奇怪道：“钱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钱不重要吗？”方哲反问。
“那你说吧，损失了多少钱，我给你补上，你好好完成这次任务就行。”张悦然掏出自己的手机，一副随时可以转账的样子。
方哲失去光彩的双眼，顿时放出光芒，他立马道：“五万，童叟无欺，绝不还价。”
“行，二维码给我，我立马给你转五万，卡号给我也行。”
张悦然刚说完，方哲立马摆手。
“不对，不应该是五万。”
他此时心里觉得，好像就算张悦然补偿了他失去的五万块钱，还是很亏。
因为按照正常的思维来说，五万再加五万，应该是十万块。
如果张悦然补了这其中的五万块钱，方哲认为自己还是损失了五万。
“那你说个数吧。”
张悦然对于钱的态度似乎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毫无波澜，他并不想在这种小事面前浪费时间。
但不得不说，异常犯罪处理局里的人，似乎都不缺钱，而且对于钱，也没什么概念。
“嘿嘿，十万，你给我十万，我保证乖乖做卧底，别说抓萧博了，你让我去抓琛哥都行。”
方哲突然觉得内心又有了干劲，甚至还觉得张悦然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帅气。
钱，到账了，张悦然先走一步。
他是光着脚走的，因为鞋子也被方哲顺带要走了。
毕竟，一直穿着高跟鞋，是真的不适应，也不适合接下来的收容行动。
感受着天台上越吹越冷的风，方哲怎么瞧，怎么觉得像是在演无间道。
那既然他这名卧底来了，琛哥被抓的日子，还会远吗？
夜，深得可怕，但五星级酒店内外，却一片灯火通明。
有成员因为方哲离开的时间过长，便上来寻他。
就好像这不是什么粉丝后援会，而是进了老式的传销组织，时时受人监视，变相的被监禁。
当然，现在的传销只洗脑，不限制人身自由了。
方哲瞧着对方那狐疑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说：“大哥，这批货不纯啊。”
为了不让对方怀疑，方哲只能痛彻心扉的道：“家里来了电话，问我又跑哪去了，我和他们大吵了一架，心情不是很好，就吹了会风。”
他尖声细语的回答着，还摆露出一副，他们不懂我，的表情。
那名成员打消了疑虑，甚至有些感同身受，因为她的家人，也是如此。
本想开口安慰，但这名成员很快发现方哲的鞋子换了，从一双显眼的高跟鞋，换成了一双黑色的靴子。
虽说和身上的裙子还算搭配，但好端端的打电话，怎么还换了鞋子。
脸上的表情，又开始疑惑起来。
方哲心里暗暗寻思着，这女人呐，果真是个个福尔摩斯，眼睛尖的跟什么似的。
“怎么样，我新买的靴子好看吗？穿着高跟鞋太累人了，明天博博不是还有活动吗，我觉得换双平底鞋会舒服些。”
方哲展示了一下鞋子，却不敢展示太多，以免对方发现他的脚，很大。
那名女成员点了点头：“我看你就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线下粉丝活动，竟然还穿高跟鞋，很麻烦的。”
“走吧，会长催我们早点睡，明早还有事呢。”
女成员拉起方哲的手，便往电梯方向走。
“我是跟你睡嘛？”
方哲乖乖跟在后头，脸上笑意明显。
“对啊，两个人睡一张床，虽然挤了些，但将就一下吧。”
“没事，我很能将就的，太挤了不介意我抱着你睡吧。”
“不介意啦。”
。。。。。。
凌晨，大部分住客都睡下了，哪怕是五星级大酒店，此时也很是安静。
在一间总统套房，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声音很轻，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侧身挤过门缝走进了屋内，随手很小心的将门又关上，顺带反锁。
萧博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红酒杯，一边望着这名刚刚走进来的女粉丝，脸带笑意。
女子的衣服慢慢被她从身上褪去，露出光滑的肌肤，眉眼里藏有娇羞，也有期待。
“你的皮肤很好，吹弹可破。”
萧博将酒杯放在了桌上，站起身子打量着自己这名粉丝。
“你。。。你喜欢就好，我的一切，都是博博的。”
女子双手捂在胸前，脸上扬起一抹羞红，甚至鼻息也有些加重。
萧博走到了她的身前，手指头慢慢在光滑的肌肤上游离划过，女子如触电一般，时不时颤抖一下。
手，划到脖颈处，也就停了下来。
萧博此时站在女子的身后，面目被那一头秀发完全遮挡，无法看清楚表情。
“皮肤滑嫩，是上等的材料，用在我的身上，很好，大概又可以保存一个礼拜左右。”
“什么？”
女子还没来得及明白意思，双眼就突然瞪大，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因为她的鼻子和嘴，突然被一双大手死死摁住，挣扎间，能清楚嗅到身后传来的腐臭味。
有点像是，炎热的夏天，肉放久了发臭的气味。
屋内灯光昏黄，并不是很明亮，只开启了天花板的轮廓灯，并没开主灯。
但还是能清楚看见，萧博此时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有些泛黄，甚至起了点点紫红色的斑点，像是尸斑。
甚至有些地方，还开始起皱，渗着发黄的液体，那腐臭味，便是由这液体散发出来的。
女人的手抓住了自己面庞上的那双大手，但她却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身后的人。
哪怕对方要活活闷死她，这个女人还是打从心里为对方考虑。
愚蠢至极。
“别挣扎，别乱动，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是只要我喜欢，你一切都愿意给我？那请你乖乖的，把你身上的皮肤给我吧，我需要用它来保持样貌。”
萧博的脑袋从女人的脖颈后侧冒了出来，他的表情很是骇人，因为此时他脸上的皮肤，似乎往下耷拉了一些。
似乎就像是一张面膜没戴好，往下掉了半截似的，眼睛被挡住了大半，鼻子落在了人中部位，而下巴处的皮肤，则是空荡荡的，蜷缩着。
女人流着热泪，不知她是因为快死了感到害怕，还是因为，自己总算能为心爱的偶像，做些什么。
原本挣扎的身体，慢慢不动了，她似乎是放弃求生的本能，心甘情愿让人宰割。
直到最后，这具身体，是真的无法再动弹了。
萧博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这名粉丝抱到了沙发上，并非是因为他感动对方的付出，而是因为他害怕弄坏了这幅看上已久的皮囊。
就在这时，从主卧里，缓缓走出来一名男子。
“材料准备好了？”
男子的声音很冷漠，很阴寒，在他发出声音后，整间屋子都像开了冷气一样，瞬间冰冷。
萧博一指躺在沙发上的尸体，点了点头：“还麻烦‘换皮师’亲自走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男子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伸手抚摸了一下尸体身上的皮肤，感受着那渐渐冰冷，却仍然留有的余温。
以及那失去了的，生机。
他不冷不淡道：“没事，出得起价钱就好，你知道的，我走一趟，费用可不低。”
萧博捧起桌上的红酒杯呡了一小口，随后大笑：“哈哈哈，你放心，不管是钱，还是人，我都不缺，你要多少，尽管拿就是了。”
男子不再说话，而是伸出小拇指，亮出了小拇指上那尖长的指甲。
指甲从尸体上轻轻划过，一张完整的人皮，就这样被他剥离了出来，持在了手上。
也不知他是动用了哪种能力，明明这张人皮上鲜血淋漓，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来。
萧博笔直的站在那，双手举起，就像是等待裁缝用尺子量他的尺码。
与此同时，这间五星级大酒店内的一间普通客房，靠在床头正在闭目养神的张悦然，双眼突然睁开。
只听见安静的屋内，传出他呢喃自语。
“换皮师。”
章节目录 第217章 行动前的部署
第二天，萧博在大德发购物广场附近举办的活动，依旧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那些粉丝铆足了劲给自家偶像助威，生怕输给其他家的粉丝。
那些记者也好，甚至是其他家的粉丝，都有些愕然。他们见过疯狂的，但没见过这么疯狂的。
似乎萧博家的粉丝，各个都是死忠粉，死命的呐喊。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因为今天在舞台上的萧博，好像更光彩照人了些，一举一动，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粉丝群中，方哲很卖力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毕竟一下子就赚了十万块，别说穿女装追星，就算穿比基尼追星，只要价钱合适，他都愿意。
其实倒也不是方哲愿意如此，而是因为一大早他就收到了张悦然发来的短信，叫他暂时按兵不动，等局里商量出对策。
此时，异常犯罪处理第九号分局内。
正在举行一场针对萧博的会议。
沈三问和杨淦在确认方哲的行踪后，就各自离开了，毕竟他们都还有事务在身，没办法耽搁太久。
会议室内，除了坐在首席位置上的蓝局长，余下就是张悦然和第九号分局里，另外三名一级搜查官。
“说说看，针对萧博这种当红明星，我们此次行动该怎么处理。”
蓝染握着温烫的陶瓷杯，呡了一口茶水，环视着四名下属。
一名白领装扮风格的女性沉默了会，突然开口道：“我们需要先确认萧博这名失控者是否有魅惑人心的能力，如果那些粉丝只是正常的追星族，事情倒是不难解决。怕就怕在，他们都被蛊惑了心智，那事情就会棘手，毕竟牵扯了太多普通群众。”
她叫于瑶，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公司白领，其特点就是没有什么特色，不管是长相，还是声音。
成为失控者后，就地成为了一名搜查官。
蓝染点了点头：“嗯，这点方哲已经在追查确认了。”
他的话音未落，另外一名男性突然举手发言，但当他的手刚举起来，一柄锋利的手术刀便从衣袖里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年轻的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俯身要去捡掉落在地的手术刀，却在挪动的过程中，一柄小铁锤又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其余人像是见怪不怪的样子，静静地等待着该男子捡起一大堆掉在地上的东西。
有手术刀，有小铁锤，有一捆电线，还有战术手电等等。
仿佛该男子穿的不是宽松的卫衣，而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
一大堆物件就这样被吴安摆放在桌子上，自己的面前，似乎只有这些东西，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局长，关于萧博的危险等级，精神研究中心那边已经发布了，因为涉及太多普通群众，所以最终定级为A级。但我个人感觉，他的实力顶多就在B级，只要不是在公开的场合抓捕收容，影响都不会很大，我们可以尝试秘密抓捕。”
吴安，原本是名普通的大学生，但因为一次绑架，导致他极度缺乏安全感，也就此成为了失控者，加入到了异常犯罪处理局。
从外表看，是一位让人看着很舒服的邻家大男孩，但前提是，忽略他身上携带者各种奇奇怪怪的物件。
吴安的建议刚说完，张悦然便摇了摇头：“不行，还是那个问题，不清楚萧博的能力之前，我们都不能贸然行动。如果他能影响，甚至是控制那些粉丝的心智，只会给我们行动造成麻烦，虽说全杀了倒是省事，但这只能是下下策。”
“另外，昨天晚上，我在酒店内发现了另外一名失控者的磁场波段，是暗地里活动许久，我们局里重点通缉的，A级失控者‘换皮师’。”
听到“换皮师”的代号，那三名搜查官的脸色皆是一变。
这个A级失控者成名已久，第九号分局却一直没能被抓住，主要就是这个换皮师能够自由变换外貌，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
很可能某一次擦肩而过的路人，就是这个换皮师伪装的。
并且这个换皮师活动地点不固定，时而出现在申城，时而出现在其他城市。
隐匿，却又明目张胆。
甚至他还在黑市里（失控者的交易场所，俗称“黑市”）进行换皮的交易，任何人只要备好材料，都可以得到一副全新的皮囊，或是人皮面具。
不管是皮囊还是面具，作用都是能够改变自身样貌，亲妈来了都认不出的那种。
当初刘亮进入演戏村庄时用的伪装，就是从换皮师手上得来的。
这个换皮师一边做着人皮的交易买卖，一边又犯下累累的罪行，在总部里可谓是臭名昭着。由于他最常在申城出没，所以第九号分局便把他纳入了头号通缉名单当中。
但哪怕有张悦然的存在，他都无法成功抓到这个人，甚至连打个照面的机会都没有。
不单单因为换皮师能够自由更改自己的样貌，更主要的，这换皮师实力很强，能够隐匿自己的磁场波段，除非他动用自己的能力，不然根本查探不到。
可以说，昨天晚上在那家酒店内，是张悦然和换皮师距离最近的一次。
但却碍于萧博的存在，为了不打草惊蛇，张悦然只好忍住了。
蓝染将手上的茶杯放在桌前，一脸严肃道：“你是说，这个换皮师和萧博出现在了同一家酒店里？甚至很有可能，这两个人是认识的合作关系？”
张悦然点了点头：“没错，不然不会这么凑巧，并且这个换皮师昨夜动用了自己的能力，暴露了磁场波段，我不认为一向善于藏匿的他，会突然这么冒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知道有萧博的存在，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很好，没想到一次性抓住了两条大鱼。”
蓝染双眼锋利如刀，他直接站起了身子。
“吩咐下去，全城戒备！监视部所有小组的监视等级提升到深红色，最高级别的监视！另外，于瑶前往重明岛待命，黑狱收容所不容有失，不管这些人的目标是不是黑狱，我们第九号分局都要严密戒备。”
“是！”
于瑶直接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蓝染无视她的离开，继续命令道：“联系官方机构，戒严机场、车站、码头等任何可以进出申城的地方，所有交通要道也给我死死的守住。涉及两个高危险的失控者，此次的扰动抓捕等级就定在‘防’这个等级，不允许扩大到申城以外的范畴。”
“此次事件可以定级为A级了，悦然，你联系一下监视部那边，叫他们调来一组‘天眼’小组，必须给我死死的盯紧萧博的一举一动，最好还能锁定住换皮师的踪迹。”
“好的老师。”
张悦然也起身，离开会议室去联系监视部了。
“吴安，徐静静，你们两就听从张悦然的指挥，一定要配合好方哲，来个里应外合，务必在一切安全的前提下，将这两名失控者收容在案！”
蓝局长下达完全部命令后，便继续坐着开始品茶。
从头到尾，会议室里只有一名女子没有开口发言过。
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脖子处围着一块浅蓝色的纱巾，但系法却很独特，不像常人那般搭在脖子上绑个蝴蝶结，而是像绷带一样牢牢缠住脖颈，密不透风。
虽然没有开口说过话，但她脸上一直洋溢着温和的笑意，给人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她叫徐静静，代号“哑女”，是一名A级失控者。
整个第九号分局里，除却张悦然，她的实力便是最顶尖的存在。
章节目录 第218章 行动前夕
伟华国际大酒店，也就是方哲所入住的五星级大酒店名称。
在今日，这家酒店又多了两名住客，一男一女。
男的如同邻家大哥哥一般，给人温暖阳光的感觉，名为吴安；女的脖子上缠着一圈淡蓝色的纱巾，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名为徐静静。
二人以兄妹的名义，入住在这家酒店内，各自开了一间大床房。
随后便在酒店内随意的闲逛。
整个申城其实已经进入到了全城戒备的状态，但明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他们并没有发现生活中多了哪些异常。
只有那些经常出差的人，或是接触到运输行业方面的，才觉得多少有些不便利。
就好比此时的萧博，他原本按照行程，是需要飞到羊城录制一档真人秀节目，却因为航空管制，耽搁了。
好巧不巧，大德发地产的老总以此为由，付重金让萧博继续住在伟华国际大酒店三天，帮广场拉拢人气。
这种事，对于一个艺人来说，是很常见的，所以萧博并没有起什么疑心。
哪怕一切是那般的顺理成章。
此时，有靡靡之音不断从某个总统套房内传出，屋内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满园春色关不住。
大汗淋漓的萧博从床上起身，直接无视身旁的女粉丝，披上一件白色睡袍便坐到了沙发上，捧起一杯红酒慢慢品着。
“你的手机在我助理那，待会你直接去找她拿。希望你别介意，毕竟有很多明星因为这种事被曝光过，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需要对粉丝们负责。”
萧博浅浅一笑，只觉一阵索然无味后的腰酸。
他甚至在想，如果床上躺着的是那位惊艳到他的女粉丝就好了。
可惜，只知道对方叫江小娜，其余的信息一概不知。
叫助理帮忙查过，却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这世间一样，一点资料都没有。
想想，就觉得有些可惜，以及狂烈的想要得到。
床上的女粉丝用被子盖住半边脸，脸色羞红道：“我不会介意的，只要博博开心就好。”
饮了一口红酒，萧博微微偏头，直直注视着对方，似笑非笑：“你皮肤不错，很光滑。”
。。。。。。
由于萧博的行程发生变化，所有后援会的粉丝们，也跟着变更了自己的行程。
退票的退票，改签的改签，和父母吵架的继续争吵。
她们，全部都选择跟着继续留在申城。
不过之前住宿的费用，是萧博的工作室承担，但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将不再承担这笔住宿费用。
毕竟，位于申城黄金地段的五星级大酒店住上一晚，哪怕是标间，费用都高的离谱。
这就导致许多粉丝只能退房，在附近找一些较为廉价的酒店住下。
而有的粉丝，则是通过网络借贷等方式，借到钱财，选择继续住在这，只是单纯为了离自己心目中的偶像更近一些，以彰显自己的喜爱。
对于这种行为，方哲只觉得脑残外加重度智障。
他甚至觉得，这些人，趁着这次行动顺带铲除掉，或许算是为民除害了。
不过对于方哲而言，集体退房倒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没办法继续搂着小姐姐睡觉，但接下来最起码不用四个人挤在一间房间里。
不然时间一长，肯定会露馅。
比如，他的妆花了，自己却不会画。
又比如，每天早上醒来时，搭起的小帐篷，都需要遮掩许久。
不过他却不能一个人住，因为张悦然把他拉了过去。
“介绍一下，这位是吴安，这一位是徐静静，都是我们分局的一级搜查官，此次行动由我们共同配合完成。”
张悦然指着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挨个做了介绍。
此时的方哲已经把假发摘了，换回了男儿身，所以他很自在，也很热情的和对方打着招呼。
“嘿，你就是代号‘千面’的搜查官啊？你是不是会变脸？”
吴安扬起笑脸冲着方哲挥手，很好奇的问到。
然后，一柄扳手从袖子里掉落了出来。
紧接着，又是一把军用匕首。
看着方哲错愕的表情，吴安笑着摆了摆手：“别紧张，身为一名搜查官，我随身携带一个扳手很合理吧。”
方哲没有回答，只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吴安解释完后，当他俯身捡起地上的两把工具时，又从怀中掉出了一颗军绿色的手雷落在了地上，还在打着旋转。
从外形来看，应该是一颗82-2式手榴弹。
特点就是体积小，重量轻，方便随身携带，且安全性高。
方哲的眼珠子都瞪大了，他心目中突然对这个名为吴安的搜查官产生了浓烈的好感，因为他也喜欢让自己全副武装再去执行任务。
这是有着共同爱好的好哥们啊！
“正如我刚才所说，作为一名搜查官，身上有一颗手榴弹，也很合逻辑。”
吴安将地上的手雷捡起后，继续带着笑意望向方哲：“嘿，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会变脸啊？”
方哲挠了挠头：“那如果我的代号叫‘擎天柱’，岂不是美滋滋？”
语罢，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很有默契的冲着对方挑了挑眉。
坐在一旁的徐静静，从始至终只是微笑，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顶着一张扑克脸的张悦然直接无视眼前的这两位活宝，冷冷的开口道：“根据方哲所说，晚上在这间酒店的会议室里，萧博还会开一场粉丝见面会，到时候静静跟着方哲混进去，动用你的能力查查看那些粉丝有没有被萧博控制。”
徐静静点了点头。
“另外，你们需要注意，此次事件不单单涉及到一名失控者，代号为‘换皮师’的失控者，也牵扯其中，他甚至比萧博还要危险和棘手。”
“方哲你估计不知道换皮师的危险，这里有他的一份评估档案，你可以看看，了解一下。”
张悦然说完，从桌上的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张，递给了方哲。
瞧着纸张上记录的详细内容，方哲立马联想到当初在演戏的村庄时，刘亮外貌上的改变。
看来，刘亮和这个“换皮师”，也是有交易过。
“天眼小组已经准备就绪，周围也全部布控好了，我们这次要确保那些粉丝安全的情况下，成功收容萧博。至于那位换皮师，我会全程盯着，你们只需要顾好萧博这一个目标就好。任何突发情况，我来处理。”
“徐静静，方哲的妆你到时候帮他画，他还是需要以女装的姿态混在粉丝当中，帮我们获取情报。”
“方哲，一旦我们确认那些粉丝没有被蛊惑，你需要立马将她们带离这栋酒店。”
张悦然说到这，方哲突然开口打断。
“请问，少带几个出去，应该不伤大雅吧。”
他个人是觉得，有些脑残，就没必要留着了。
张悦然直视着方哲的双眼，面无表情道：“尽力而为就好，我们也不能保证百分百存活率。毕竟我们是搜查官，只针对失控者。”
“但如果她们是被控制的，争取不要出现人员伤亡。除非，她们阻扰得太麻烦了。”
章节目录 第219章 行动开始
酒店八层，是宴客厅和商务会议室共在的楼层。
萧博今晚的粉丝见面会，就开在这，并且已经开始了。
偌大的会议室内，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和歇斯底里的呐喊声。
门口两名保安人员互相望着彼此，很是默契的摇着头，感慨现在追星一族的疯狂。
想当年，他们这番尖叫的时候，还是小时候玩战斗陀螺，以及大学时期，IG拿下那年全球总冠军。
仔细想想，或许这就是青春吧。
没人知道，这栋大酒店里，其实已经秘密的撤离了大部分住客。哪怕留下的那批人，他们的房间也都有处理局的工作人员陪伴于左右。
当然，全部撤离是不理智的做法，人气这个东西很奇妙，如果整个酒店里没任何住客只留下工作人员，会显得很冷清，很不对劲。
很容易，就会被察觉出来。
粉丝见面会中，有一名女子，她的脖颈处缠着浅蓝色的纱巾，像是缠着绷带似的。
全场的欢呼雀跃，导致她的无声，平淡，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徐静静躲在很后边的位置，然后绕到一名女子后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许是被打扰了与自己偶像交流的机会，这名女子回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带有一丝愤恨的。
哪怕她所谓的与偶像交流，只是单方面的自己在那宛如癫痫发作。
但她还是觉得，少看了偶像几眼，是不对的。
“你干嘛？”
女子的语气充分的说明了她的不耐烦。
徐静静宛然一笑，嘴唇动了动。
她有发出声音，但这种声音，人类听得到，却无法识别。
就像是鸟在啼叫，猎豹在嘶吼一样，你能听到这种声音，却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
兴许有时候逗猫的时候，猫在那喵喵喵个半天，你装可爱回了一句“瞄~”，然后那猫咪歪头的样子，你觉得萌到了心坎里。
殊不知，那猫可能只是在说：“煞笔，你可真丑。”
这名女子也是一样，她明明听到了声音，却完全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然而下一刻，她的脑海就一阵恍惚，胃里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要恶心干呕。
双眼闭上再睁开时，所见是一片血色，犹如陷入幻境。
这像是身处于一个主舞台，被鲜血沾满的舞台，观众全部倒在地上，每个人的脖颈处，都裂开无数条血口子。
徐静静就站在舞台正中央，一手持着话筒，一手握着自己的脖颈，像是在遮挡着什么。
“萧博对你做过什么？”
这回，女子总算是听懂了对方的话语，她惊愕恐惧的表情下，还藏着些许不安。
大脑里深埋在最深处的记忆，自动浮现了出来。
随后，又重新沉了回去。
女子发疯似的吼道：“你要对我们博博做什么！我不准你伤害他！”
言罢，这女子不顾颤抖的四肢，踉踉跄跄朝主舞台冲了过去。
徐静静眉头皱了一下，微微摇头。
幻象，消失，女子发现自己的视线里，依旧是萧博那甜甜的笑容，帅气的脸庞。
仿佛一切像是白日做梦一般，她猛地一回头，发现身后并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双眼在会议室内拼命搜寻，也寻不到一个脖颈处缠有纱巾的女子。
“撞鬼了？”
女子奇怪的呢喃自语，却根本没感觉到，耳朵旁的血迹，有被擦拭掉的痕迹。
另一边，吴安只有一侧的耳朵戴着蓝牙耳机，他一边看着台上的萧博，以及台下那些疯狂的粉丝，一边翻着白眼。
虽说会议室内粉丝大部分都是女性，但也有为数不多的几名男性成员，所以吴安出现在这，倒也不会让人起疑。
除了，他表现得没有那么兴奋罢了。
毕竟其他几名男性粉丝，各个举着灯牌，疯狂的大吼大叫，和那些女性粉丝比起来，不遑多让。
一身倩影来到了吴安的面前，比划着手语。
“很奇怪。”
“奇怪？”
吴安望着徐静静，面露不解。
徐静静点了点头，继续用手语交流。
“这些粉丝的确被萧博控制了，但奇怪的是，不是直接的蛊惑，倒像是她们自愿被蛊惑一样。哪怕我动用能力，都无法让她们开口，这说明她们潜意识里，就是愿意如此。”
“哑女”，并非真的不会说话，而是她不愿说话，亦或者是，不能说话。
多年前在学校时期发生的一场噩梦，导致了徐静静这番模样。
她的声音，是无法被识别的，是带有魔力的，寻常人听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能力，就是操控这种声音，甚至能对人进行蛊惑。
刚刚徐静静就是随机挑选了一名粉丝，试着看看能不能蛊惑对方。如果能直接蛊惑，则说明萧博并没有控制这些粉丝。如果蛊惑的目标出现了恍惚，挣扎的迹象，则说明这个人已经被事先蛊惑过，再被蛊惑一次时，会出现本能的排他性。
但刚刚那名粉丝，身体明显出现了排他性，可却蛊惑失败，似乎是潜意识里，就有这方面的抗拒。
这说明，这些粉丝都是自愿被萧博蛊惑，并且愿意用一切去守护心目中的这个偶像，就像是信仰。
吴安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重新环视了一下屋内，只觉得事情变得麻烦起来。
突然有一句话，不由自主就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虽说目前只能发现这些粉丝比较疯狂，除了在网络上攻击人肉别人，倒也没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哪怕损失的，都是她们个人的利益，不管是身体还是金钱。
但，吴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萧博作为失控者，不可能单纯为了想红，就蛊惑数量这么庞大的粉丝群体。
他觉得对方，肯定别有所图。
想到这，吴安瞄了一眼被挤在正中央，无法脱身的方哲，瞧着那俏丽的身影，以及疯狂的呐喊声，打从心里敬佩。
为了演戏演得逼真，这个方搜查官，可真是下了功夫啊，演得跟真的似的。
“静静，你先藏在里边，暂时别轻举妄动，我去跟蓝局长和张队长说明一下情况，看看接下来行动该如何部署。”
话音未落，舞台上的萧博一曲正好唱罢，紧接着，就瞧见萧博视线固定在一处，突然开口道：“能被你们喜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原本后援会的安排我不能插手，但有部分的粉丝所作所为，包括她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确实让我很感动。”
紧接着，就是一大串人名，这些人，都被萧博亲自安排到了官方的后援会当中。
后援会，也有分官方和自发组织的，虽说自发组织也必须经过官方的认可才行，但真正的官方后援会，才是势头最大的那个。
能成为官方后援会的一员，也算是这些粉丝的毕生心愿，除了嫁给萧博外。
所以当一些粉丝听到自己被吸纳进官方后援会后，先是一阵呐喊，紧接着，就是白眼一翻昏倒在地。
萧博笑了笑，视线一直停留在一处，从未离开过。
“还有一个人，叫江小娜，她作为新加入的粉丝，却对我表现出了发自肺腑的热爱，这种真挚的情感，哪怕在舞台上的我，都能充分的感受到。所以，我想让她也加入到官方的后援会当中，并且让她成为副会长，以表达我的感谢之情。”
所有目光，齐刷刷顺着萧博的视线，落在了方哲的身上。
有嫉妒，有不善，有怀疑。
只有萧博的眼里，满是喜爱。
方哲一滴冷汗从额头处滑落，不安的咽了下口水。
此时的他，恨不得立马掏出手机打给张悦然，询问着应该怎么办。
这他喵的，我卧底都卧到了副会长这个职位，你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啊！再不动手，我怕明天他就要向我求婚了！
章节目录 第220章 行动暂缓
这次的粉丝见面会，在方哲的强颜欢笑中，落下了帷幕。
他焦急期待的行动，并没有开展，哪怕会议室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萧博也早就离去，吴安等人的踪影，依然没有见着。
那一男一女好像早早就混入粉丝群当中，跟着溜出去了。
暂缓行动的命令，是由蓝染局长从第九号分局直接下达。
吴安与徐静静只能听命行事，无奈的留到见面会结束才离开。
因为中途不准退场，也没有粉丝会退场。
蓝染之所以决定暂缓行动，一方面是这些粉丝都是被蛊惑的，导致事态变得棘手起来，哪怕她们是自愿被蛊惑，问题的影响从本质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另一方面，是沈三问先前亲自来到申城分局。
这两方面，其实是有联系的。
虽说蓝染一直在总部派系当中，保持中立的态度，但在大部分人的眼中，特别是关海山那边，早就将蓝染牢牢钉死在沈三问所代表的保守派里。
如果这次行动当中，普通群众的死亡率过高，关海山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打压保守派的理念，攻击失控者，也顺带报了杨淦揍他的仇恨。
毕竟那头“笑面虎”，心眼可大不到哪去。
蓝染知道，总部的上头，还有一群领导班子，那群老头子，可都是实打实的普通人。
如果换做平时，处理一起A级失控者事件，死了一大堆普通人，也就死了，那群领导班子绝对不会说什么。
可偏偏，事情就发生在沈三问来到申城后不久，以那群领导班子对沈三问的猜忌，以及对搜查官的忌惮，他们一定会顺着关海山的话，动用一些手段。
这于总部而言，是不好的，于整个社会而言，更是弊端。
可，那些老头子并不会考虑这么多，他们只会正气凛然的觉得，这是从大局观出发，从更深层次的角度来看待问题。
这是为了全人类着想。
“真他妈的扯淡，一帮只会耳食之论，胶柱鼓瑟的家伙！且看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蓝染沉沉的从鼻孔中喷出两道无语且无形的长气，以表达内心的不满。
这起A级事件，还是得处理，但人员伤亡，必须要降到最低。
命令，下达给了张悦然。
又通过张悦然的口，转述到房间里其他三名搜查官的耳朵。
吴安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捅了捅就坐在他身旁方哲的手臂，坏笑道：“不愧是千面搜查官，没想到你这女性的一面，倾国倾城。”
“你也馋我身子？你下贱。”方哲没好气的回怼到。
“基佬的光，照在了大腚上~”
“闭嘴！”
吴安还没唱完，方哲和张悦然便异口同声的骂到。
唱歌者只好硬生生将后面的内容吞回到肚子里，导致被呛得连连咳嗽。
徐静静从头到尾，只是带着笑意看着这一切，但她差点没忍住鼓起了掌。
待在第九号分局有一段时间了，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开心的执行任务，她相信，吴安心里肯定也是这样认为的。
九号分局，一直是一个没有什么人情味，充满冷冰冰的场所。
为首的大队长张悦然，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大部分任务，都被他一手包办。
这也导致，徐静静和吴安平常挺闲的。
难得有任务让他们执行，也都是各自分散单独行动，像这样大家聚在一起执行任务，其实次数很少。
可偏偏，吴安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面对张悦然，他只有恐惧，一般不会像现在这样充满喜剧天赋。
而自己，则是没办法正常开口说话，外加，心里始终蒙着一层阴影。
所以之前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氛围极度凝重，且枯燥乏味。
一般都是张悦然毫无表情的阐述一下任务内容，然后大家各自去做着自己应做的事，连配合都谈不上。
因为失控者都是不太正常的人，所以这一切似乎也就理所应当的该以这种面貌展示。
而方哲，截然不同。
他虽说是失控者，却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失控者。
哪怕接触不多，徐静静也能感受到这家伙是一个拥有独特人格魅力的人。
他就像是颜料，将第九号分局里的所有人与物，从单调的灰白色，涂抹上了鲜艳的色彩。
也让徐静静久违的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
想到这，徐静静略带感激的，望向了方哲。
方哲则是抱以和善的笑容回敬对方。
哪怕，是假的。
“萧博必须收容，如果继续放纵他蛊惑下去，事态可大可小。不过，正如老师所说，普通群众的伤亡程度，必须降到最低。”
张悦然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看向方哲的。
然后方哲把目光，瞟到了吴安身上。
“还有一个坏消息，天眼小组传来报告，换皮师的踪迹寻不到了。”
张悦然将视线收回，冷漠的说着。
那张扑克脸，就像是别人欠他很多钱一直没还一样。
“天眼”小组算是整个收容监管部内，最高级别的小组之一，是“鹰眼”小组的升级版。
只有面对A级事件时，才能被特级搜查官，也就是张悦然这种队长级别的人物能够调用，一级搜查官都没这权限。
异常犯罪处理局旗下的三个部门，各自都拥有专属的特别行动小组。
比如行动指挥部就有“天网”，“救赎”；
精神研究中心有“疯帽商”（专门提供装备支助，也研究药物和装备。）“教授组”（由全国顶级专家组成的一个小队，负责研究关于失控者的一切情报。）
而收容监管部内，就拥有像“天眼”这样的特别行动小组。
如果这批专业精英都跟丢了目标，那说明想要继续查找，等同于大海捞针。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让还残存一丝欢快气息的氛围，瞬间降到冰点，每个人都沉默了。
萧博能够蛊惑粉丝，哪怕他被收容了，身死了，这种蛊惑依旧会存在这些粉丝的意识当中，很难被抹去。
除非，杀了。
可问题是，上头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全部收容起来慢慢治疗，估计也不会被采纳。
一时间，每个人都不知该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一个萧博解决起来很容易，问题就是他留下的后遗症很麻烦。
要不然，换做张悦然平常的做法，估计两分钟就能解决战斗。
思来想去，方哲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你们说，如果给这群粉丝，重新制造一个偶像呢？一个比萧博更帅的，更平易近人的？”
方哲的话，让其他人眼前一亮，除了张悦然这个没感情的货。
“好主意啊，可问题上哪去找这样的人？国内现在的当红流量小生还少嘛，要才艺的有才艺，要颜值的有颜值，风头不还是被萧博给抢了。而且那群粉丝已经彻底疯魔，就算咱们制造各种各样的黑料来抹黑萧博，估计都收效甚微。”
吴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分析的很对，那些粉丝不是不知道自家偶像假唱，和粉丝私下发生关系，并且次数还是频繁。
但她们只把这个当成殊荣，完全没有往心里去，甚至因为没被选上而怪自己姿色不够。
以至于，偶尔少几个资深粉丝，她们也只是庆幸少了竞争对手，完全没往更深处去想。
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减少萧博的粉丝，估计行不通。
方哲倒是不以为意，只见他笑道：“人的信仰也是会崩塌的，就好比穷困潦倒的人天天烧香拜佛，等哪天饿极了，发狠了，也是会亲手推翻自己视若信仰的佛龛，甚至踩上两脚。”
计划，已经慢慢浮现在他的脑海，并且逐渐完整。
吴安听到对方不再继续说下去，只好捧哏道：“那看来你是有计划了？”
“没错，反正还有两天时间，这两天萧博暂时是离不开的，粉丝见面会明天还会有一场，我们可以先行准备。”
方哲脸上，扬起一丝笑意，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张悦然点了点头，觉得方哲所说的有点道理，道：“那你需要准备什么？”
“一个人。”
“一个人？”
“对，一个样貌可以碾压萧博，并且比萧博还要平易近人的人。”
章节目录 第221章 长得好看的才能叫小哥哥，长得不好看的叫男的。
这几天，有好多人发现手机软件上的订房信息显示，伟华国际大酒店江畔分店一直处于满房的状态。
包括到店里的一些顾客收到前台的告知，同样也是满房。
伟华国际大酒店，又恢复了平常的人气，整个酒店差不多都住满了人。
倒不是说解除了私底下的警戒，而是那些散落在外的，萧博的粉丝，全部又重新住了回来。
就在昨天方哲他们的商讨结束后没多久，大德发集团联系到萧博的助理，表示愿意免费提供住宿给他的粉丝。
理由，是大德发老总觉得请萧博来是帮忙带动广场人气，而购物中心最重要的客流，并非是萧博，而是视萧博为偶像的那些粉丝。
照顾好萧博，是理所应当，但那些真正的顾客，更需要照顾好，不能怠慢。
对于如此合理的解释，萧博自然是欣喜的，他立马让助理联系粉丝，连夜帮她们办理了住宿手续。
然后美其名曰是他亲自掏腰包给粉丝们办理的入住，因为不忍心看她们住在小宾馆，来回奔波。
倒是又刷了许多好感度。
目前整个酒店内，除却萧博的粉丝，住的房客几乎都是由处理局的工作人员伪装成的。
真正的寻常百姓，倒是一个都没有。
一大早，酒店内人来人往，好像很热闹的样子，甚至还有人在前台办理退房和入住的手续。
当然，都是假的。
这家酒店内，连工作人员都换了一遍，全部换成了处理局的人。
有推着餐车的人员，正在楼层的走廊内缓慢移动，挨个敲门送上酒店准备的免费早餐，并且细心记下每个房间住客的样貌和人数。
有一名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男子，身穿素色衬衫，跟着餐车行走在酒店的各个楼层。
只要餐车出现在哪个房间，那个房间的住客把房门打开之后，都能见到这名有着帅气脸庞的男子，从门口缓慢走过，留下一个近乎完美的侧颜。
郑思明心里骂着妈个鸡，脸上却还要笑嘻嘻。
问候方哲家人的话，已经从祖宗辈，骂到了他的其他人格，再骂，估计得到儿孙辈了。
昨夜，方哲的一通电话，将他从海西城催了过来。
命令是从第九号分局局长处下达的，经过第十五号分局局长同意的。
郑思明就算不想来，也得来。
因为总部规定每个省城每个分局最多只能拥有五名一级搜查官，所以人手不足从外省调派是经常会出现的事。
“不就是上次在他吃早饭的时候发了一些恶心的照片嘛，至于记仇成这样？还让我用颜值去勾引那些小姐姐，明知道我有洁癖！”
郑思明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还要跟迎面恰巧走来的陌生女性报以微笑。
然后无视对方的频频回头，留下一种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的感觉，快步离开。
因为他还要前往下一个楼层，继续跟着餐车卖笑。
就有种，游街示众的感觉，这游街，还是他自己主动陪着笑脸去游的。
就差一边游，一边吆喝，“快来看啊，新鲜出炉的大帅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此时，一些房间内，许多萧博的女粉丝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议论刚刚见到的帅哥。
她们都以为是碰巧遇见的，根本没想过对方是故意让她们瞧见。
“欸，你们知道吗？我刚刚拿早餐的时候，在门口看到一个超级帅的小哥哥！”
一名女性小吸了一口纸杯中的豆浆，冲着同住在屋内的另外三名粉丝，很兴奋的说到。
虽说大德发集团包下了所有粉丝的住宿，但在房间安排上，依旧是相对拥挤。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反而会让人起疑心。
毕竟，大德发集团不是慈善机构，而是商业机构。
另外一名女性听到室友的话，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瞧她的眼神，像极了看待一位出轨的朋友。
都有了萧博，怎么能对别的异性起心思呢！
但更多的，则是她并没有见到那位帅气的小哥哥。
在女性视角当中，长得好看的才能被称作小哥哥，长得不好看的统称为，男的。
所以她其实是在质疑对方刚刚说的话，在她心里，萧博才是最帅的那位。
好巧不巧，正好她加入的粉丝后援会微信群，有人上传了一张图片。
照片，是一名“碰巧”与郑思明擦肩而过的粉丝，偷偷拍下来的。
不是很好的角度，却拍到了完美的颜值。
完全没有任何滤镜的修饰，也没有化妆，也没有身穿华丽的服装，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素人，却长得堪称完美。
朗目疏眉的样貌，修长的身形，那一抹浅笑，外加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如果穿上古装的话，活脱脱仙侠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这只是照片啊！从照片就能看出气质，这要是见到真人，那还得加分啊！
紧接着，群顿时就炸开来。
“卧槽！姐妹你也看到了这位帅哥吗！我刚刚拿早餐的时候也看到了，真的长得超帅的，那侧颜完美，没想到正脸更帅！”
“我刚刚拿早餐的时候好像也看到了，跟室友说还不信。”
“@xxx@xxx，你们快看！这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位小哥哥。”
七嘴八舌的议论，立马让所有后援会的会长，也正是群主纷纷站了出来。
“根本没我们家萧博帅，只是一个素人罢了，别再议论了！”
一名会长原本想多吐槽一些的，但当她放大照片后，却怎么也找不到能吐槽的点。
真的就，近乎完美。
然后，她一边指责，一边将那张照片偷偷保存了下来。
群里的聊天，方哲自然是看到的，因为他已经以江小娜的身份，成为了官方后援会的副会长，借此名头，又混入到其他的群里。
虽说这件事没有人敢在官方后援会的微信群里探讨，因为萧博本人就在群内。
但其他群，传得很是热闹。
吴安在一旁偷看着聊天记录，直接赞叹方哲的手段，也赞叹郑思明的颜值。
方哲毫不掩饰的笑了笑，他心里想着，其实郑思明只是第二人选，第一人选刘亮，是没办法叫过来。
虽说作为哥们而言，他并不觉得刘亮帅在哪里。
但刘亮胜在会装逼，有格调。
想想看，一个有着一头银发的青年，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这眼镜还非要多此一举的，搭配一条细长的金绳做修饰物。
举止优雅，衣着打扮绅士，这谁能扛得住？
甚至，光是刘亮那爽朗的笑容，就足以秒杀一片花痴。
虽说他和郑思明的颜值差不离多少，但在衣品方面，是完胜。
只可惜，刘亮没办法叫过来，要不然这就不是一起A级事件了，而是一起S级事件。
拍了拍手，方哲拨通了郑思明的电话。
“喂娘炮，你不用再每个楼层每个楼层走了，走多了容易让人起疑心。”
“你接下来，就坐在大厅沙发上，拿起一张报纸看，看他个一两个小时，我会安排一大堆妹纸去围观你的，请你一定要把持住自己，千万别害羞嗷！”
听筒处，传来了郑思明咬牙切齿的声音。
“方哲，我日你仙人！”
章节目录 hey。
今天请假，第六章“月黑风高夜”被人举报屏蔽了。
其实当初写这章的时候，标题还花了点心思，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标题是月黑风高，剧情是讲杀人放火。
现在想想，这份心思越来越少，人变得唏嘘了。
大环境如此，真的没有办法，我今天坐在电脑前坐了一个多小时，没写出一个字。
不，准确来说，是只写了一大堆废话和流水账。
我不想水文，也不想敷衍。
当然，其实我心态很好，玩了七八年LOL了，别的没学会，光学会心态好了。
主要是，我得把接下来的大纲全部改了，把坑该填的填了，然后告诉自己，一些白日梦，就别做了。
比如，多写点字数，兴许看的人就多了，兴许均订也就上去了。
我他喵的现在只想快点完本。
感谢支持，别担心，还有下一本呢。
章节目录 Hey。
hey，你们好。
再来影响一下大家的阅读体验，这章，我并不打算删除。
别急，新的章节就在后边，但先让我说几句话，也请务必看完。
昨天请假了，因为第六章“月黑风高夜”被人举报，进了小黑屋。
为什么断定是被人举报呢，因为起点审核如果是过了的章节，是不会从翻旧账的，如果翻了，那就是被人举报，审核才会出动重新审查一遍。
在这里，跟这位好大哥说声谢谢嗷，社会的秩序需要您的正义举报。
其实大环境如此，怨来怨去都没啥用。
成绩不好是自己的锅，触碰到界限也是自己的锅。
我很想放弃，真的，怨就怨我当初为什么他喵的会选择悬疑这类，真他喵的傻了个逼的。
说来也好笑，原本希望写下这本小说，鼓励温暖读者，让大家忙碌之余，能够看看小说笑一笑。却没想到反过来被读者安慰。
你们的支持，加油，我都看到了。
我很感动，但感动并不能当饭吃。
这是实话，不过感动很有用，让我在昨天请假的一天里，想了很多。
第六章我不会去改，就这样放着吧，能看到这里的读者，几乎也都看到过了。
哪怕会劝退许多新读者，哪怕会影响正常阅读，哪怕会让更多人去看盗版。
但刘亮是我用心思创造出来的一个角色，他虽滥杀无辜，却也有秉承心中的一份真挚情感。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好人坏人，我就是想通过刘亮这个角色，来展现出来。
所以他的出场，我不改，改了，就变味了，就玷污了。
“你们玷污了我心目中的神！”
接下来的剧情，我会顺着大纲继续写下去，不会压缩，不会快速完结。
该填的坑，会填完，该走下去的剧情，会正常走下去。
但时间，其实也不多了。
因为不是我想快点完结，而是上头那把刀，让我快点完结。
所以，请多点理解，咱们下本书再见！
唯独遗憾的就是，不能把脑海中想要表达的思想表达出来。
不过老是被屏蔽后，你们应该从我身上体会出来了。
那就是。
朋友们！人间不值得啊！所以笑一笑，继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吧。
像这本书一样，像方哲一样，也像我一样！
爱你们！么么哒！
章节目录 第222章 举报小说算什么英雄好汉呐！
酒店大厅，宽敞且明亮，奢侈的装修风格，让人一走进来，立马能够产生出自己是上流社会人物的假想。
然而此刻坐在沙发上，手持报纸的郑思明却不认为自己是上流人物，他只认为自己能够体会，动物园里那些被关在笼子里让人围观的动物，是怎么样的心情。
虽说他现在是自由的，四周并没有围起冰冷的铁栏杆。
但眼睛却时不时能瞄到，身穿女装的方哲那张含蓄笑意的脸上，隐藏着的警告意味。
那家伙的眼神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钳制着他，让他无法离开这坐起来虽是松软，却让人无比煎熬的沙发。
方哲的眼神郑思明明白，有两层意思。
一方面，是让自己好好配合，当好一个供人围观的花瓶就好。
另一方面，是警告自己，不准拍照，也不准泄露他扮成女人这件事。
尤其是最后一点，最为关键。
其实一开始郑思明对于自身要以这样的形式加入到这次事件当中，是很不情愿的，他宁愿冲锋陷阵成为第一人，也不愿像个蝴蝶一样四处沾花惹草，卖弄着色相。
但当他亲眼目睹了方哲穿上小裙子，戴好假发化好妆，华丽丽的变成一名女装大佬时，忽然又觉得好像值得了。
看来大家为了做好本职工作，都有牺牲，都难。
只叹是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不过别说，方哲这小子穿上女装好像很适合，也很好看。
只可惜郑思明不敢劝对方以后可以经常这样穿，毕竟连发张照片恶心对方都会被记仇，如果真这么说了，哪次被阴死都不知道。
想到这，郑思明无奈的笑了笑，为了配合好方哲的计划，他尽量让自己身姿舒展得更放松，也更浮夸一些。
抖了抖手中的报纸，二郎腿不自觉翘起，身子微微向后靠，让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形成一个完美的构图。
就像是四周围满了拍照的摄影师，他这个模特，已经尽全力摆好了姿势。
英俊的面容，搭配上露出来恰到好处的微笑。
引起不远处那群女粉丝的惊呼。
她们此时之所以在大厅内汇聚一堂，是因为方哲以江小娜副会长的头衔，在群里提出了一个建议，建议大家亲手制作一些打call横幅和灯牌，以表达对萧博的喜爱。
并且他还在群里表示，自己已经买来了灯牌横幅荧光笔等这些道具，让大家到酒店大厅集合，方便自己分发下去。
方哲并不怕这些人认为他事多，不愿意配合，只要是涉及到萧博，让这群人做什么，似乎她们都愿意赶着趟参加。
也正如方哲所料，所有住在酒店里的粉丝都来参加了，并且一个个兴高采烈的。
尤其是当她们发现大厅内恰巧坐着群里流传已广的大帅哥，开心的势头成倍的增加。
在这看脸的时代，倒也是正常。
郑思明发现这群粉丝一个个看起来都很年轻，有些甚至明显就是学生模样。
其实他能理解追星这种现象，并不是说所有的粉丝都是不理智的，也有默默支持自己喜爱的明星，将偶像化作心中的一盏明灯鼓舞自己。
大部分的粉丝，都是理智的，无论男女。
而不理智的粉丝，错也不能完全怪在他们的身上，更多是偶像没有引导好。
这些粉丝年龄本就不大，偶像不引导好就算了，反而去教唆他们，那自然就会变成路人眼中的脑残粉。
比如之前很出名的一名电竞选手退役后当主播，不就是公然挑唆自己粉丝跟着他骂竞争对手，从而遭到封杀。
粉丝固然有错，错在没有一个准确对是非观点的判断能力，但那些偶像岂能高枕无忧？
未成年的小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难道要说责任全在小孩子身上？
郑思明微微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这次事件结束后，这些粉丝换一个明星崇拜时，能够擦亮自己的双眼。
“好了，大家领取完自己的打call道具后，就请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制作吧，咱们也不能一直挤在酒店大厅，打扰人家正常营业。姐妹们，咱们今晚见！给萧博一个惊喜！”
“冲鸭！”
方哲又要捏着嗓子发出像女孩子的嗓音，又要假装自己是发自肺腑吼出来的，说实话，着实让他难受。
但庆幸，没人怀疑。
这些粉丝领取完自己的道具后，也就陆续往电梯方向走去，临走前，还不忘多看沙发上那位帅哥两眼。
张悦然瞧着大部分粉丝都已经离开，便慢慢从一个角落里移动了过来，假装成路人与方哲擦肩而过。
“行动定在今晚，一切按照你制定的计划进行，以你的能力，那个萧博对付起来不麻烦。”
方哲头也没动，直视着不远处的方向轻声回道：“道具一共花了两万多块，记得报销。”
。。。。。。
傍晚，吃过晚饭，方哲等人正坐在餐桌前，听着张悦然安排接下来的行动部署。
约莫还有一个小时，萧博的粉丝见面会即将举行。
地点，依旧是之前那间会议室。
“根据精神研究中心对萧博走红的这一两年来，所有资料评估得到的结果说明，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甚至越来越自负。所以到时候吴安你就守在酒店外边，萧博大概率会从我们留出的那个通道逃走，届时方哲会紧随其后，由你们俩负责将他收容。”
“徐静静和郑思明就负责会议室内的粉丝，将他们安全带到精神研究中心接受检查。如果有粉丝受到萧博蛊惑能力的影响出现反抗情绪，打晕带走就好，尽量不要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真有发生，也请控制在个位数。”
“抓捕萧博的全程，我都不会出现，因为我要防止暗中可能会出来营救他的换皮师。虽说这个换皮师很少露面，但以萧博的脑子，不会控制数量这么庞大的粉丝，却还能在申城一直潜藏着，不漏痕迹。我认为他背后一定有人指使，甚至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换皮师。”
“跟萧博不同，换皮师是一个非常阴险狡猾的失控者，至今都没有被成功收容，甚至没人知道他真实面目究竟是什么模样，连性别都不清楚。”
“我，要一直留意他。你们也一定要记住，除了我们彼此，不要信任任何人，因为很可能突然站在你面前的那个人，或许你见过，但他其实就是换皮师。”
张悦然冰冷的语气配上他那冰山一般的脸孔，让整个房间的氛围，冰凉到一个极致。
抓捕行动，要开始了。
章节目录 第223章 意外的转折
萧博的粉丝见面会，如期举行。
说是见面会，倒不如说是小型的演唱会更为贴切。
会议室内的灯光已经关闭，只有手机开启的闪光灯，以及每位粉丝举着的LED应援灯牌，提供着光亮。
犹如银河里点点星光，炫彩夺目。
舞台中央的萧博，持着话筒又唱又跳，却压根听不到一丝喘气的声音。
可真是神奇。
方哲一边在心里冷笑着对方竟然在这种场合还要假唱，一边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和身边的众多粉丝一样，跟打了鸡血似的摇头晃脑。
夜店蹦迪也就这番模样了。
他只能不断安慰自己，“看在钱的份上，看在钱的份上。”
舞台上的萧博很享受的听着台下粉丝的呐喊声，目光时不时望向偏中央位置的那名女孩，不经意的，冲对方眨了个眼。
每位粉丝都认为这个举动是冲着自己，唯独有一个是例外。
方哲强忍着内心想冲上舞台，狠狠踹对方裆部的想法，逼着自己回以甜甜的微笑。
他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待会就能付诸行动了。
不知从何时起，昏暗的会议室内，慢慢飘进了浓烟。
外部早就响起了火警警报声，只不过因为室内的音乐过于大声，将那警报声音给盖住了。
有人嗅到了刺鼻的气味，开始恢复冷静。
有人隐约的听到了警报的声音，开始左顾右盼。
慌乱的情绪如同传染一般，迅速让会议室的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萧博也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他示意音响师关闭音乐，然后给了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点头会意，抬步往门外走去，顺带打开了房间的灯。
一下子，光亮照进了整间房屋，可以清楚看到从门缝中，涌入滚滚浓烟，散发着刺鼻的臭味。
粉丝们，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躁动。
萧博这时拿起麦克风，冲着台下道：“大家不要惊慌，请保持秩序，我会保护好大家的，请你们让开一条道路方便工作人员去门外查看一下情况。”
他的话，让不安的粉丝们慢慢安静了下来。
浓烟，越来越多，有很多人开始发出不适的咳嗽声，有人捂着鼻子。
助理拉动了一下门把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开，仿佛门外被人锁死了一般。
她有些慌乱，立马抬头冲着萧博摇了摇，眉眼紧锁。
这个举动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原本安静下来的氛围，顿时又嘈杂起来，甚至比先前的不安还要强烈。
这是一种恐惧，对疑似发生火灾时，还被困在房间内的恐惧。
当恐惧值达到顶点时，哪还管什么偶像，什么应援，只会失了方寸。
所有人，开始冲向门口，拍打的拍打，叫喊的叫喊，掏出手机打电话的打电话。
然后，她们惊恐的发现，门，不管是撞还是拉，就是纹丝不动。
门外，除了“滴铃铃”的刺耳警报声，没有任何人应答。
就连手机，也显示没有任何信号。
整个会议室的人彻底慌了神，这让主舞台上不断好言安慰的萧博感到被无视的愤怒。
磁场波段开始散发，只听见他怒斥一声。
“通通都给我闭嘴！”
挤在门边的女粉丝们，一个个开始神情呆滞了起来，双眼无神的，直视着舞台上方。
大部分，是如此，也有几个恍惚得没那么厉害。
为数不多的男粉丝，顿时傻了眼，他们能理解萧博想让大家保持秩序，不要恐慌，但不能理解为什么周围那些同伴怎么像是丢了魂一般。
方哲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跟着有样学样，让自己也变得双眼无神，尽显呆滞。
他不理解为什么男的没事，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名女性，所以身边的女粉丝怎么样，他就得学着怎么样，以免露馅。
房间内，很快安静了下来，就连守在门边的助理，也魂不守舍的，犹如痴呆一般，傻傻的站在那儿，一手，还拉着门把手没有松开。
萧博有些苦恼，他环视了一下台下众人，双眼微眯，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其实他的能力，是一种近乎于魅惑的能力，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那种魅惑。
这种能力只能在异性身上使用，能够美化萧博在对方脑海中的形象，接近于完美的修饰。
能够影响对方对自身的好感度，却无法从一开始就控制住对方。
并且这种能力需要随着时间才能日益严重，像是慢性病毒一般腐蚀对方的神智。
只有接触时间长了，这种影响才能加重，也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控制到那些粉丝。
就好比那名女助理，从她的模样来看，就是被影响得最为严重，也说明她接触萧博的时间最长，也最亲近。
而有些人，呆滞得就没那么明显，却也被萧博成功控制，因为都是紧密追随的老粉。
唯独，那几名男性，和其中一个异常人员。
所以，萧博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他有些不敢相信，却也只能面对现实。
眼神逐渐冰冷了下来，萧博强忍着愤怒，漠然道：“没想到是你，小娜，你竟然会是处理局的人！”
方哲，愣了，他知道自己失算了。
此时的他，就有种卧底身份被拆穿的感觉，就好想脱口而出一句：“琛哥，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做个好人。”
亦或者是，“对不起，我其实是名搜查官。”
整个计划，出现了意外，方哲作为一名新加入后援会没多久的人，是不会被影响得这么厉害。
但他压根就不知情，根本就不清楚对方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倒也不是说张悦然等人制定行动计划不严谨，不探查好对方的能力就贸然行动。
而是因为以往张悦然处理事件时，都是等到分局里下达了行动指令后，直接单枪匹马杀到对方面前，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成功收容。
他压根就没有去研究对方的习惯。
如果不是这次蓝染有交待，不准出现大规模死伤，他甚至连那群可能被控制的粉丝都不会放过。
而且方哲的行动计划制定得已经很周密了，先起火灾，然后趁乱让萧博从事先准备好的逃生窗口离开。
他猜测，以萧博的性格，肯定会无视那些粉丝，直接第一个优先逃脱。
这样一来，既能让萧博和粉丝分开，又能抹黑他在粉丝心目中的形象。
哪怕大家都死心塌地的喜欢着萧博，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面前，对方还抛下她们优先离开，只顾自己死活，不管有多么喜爱，这种行为怎么也会在她们心里埋下一根刺吧？
如果这个时候，帅气无比的郑思明再以热心路人的形象破门而入，将那些哀莫大于心死的粉丝们一个个救出，带到精神研究中心隔离起来。
是不是能够在这些妹纸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以一个英雄般的形象，闯入她们的心里。
没有身披金甲，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意中人，却会有穿着朴素，踩着滚滚浓烟而来的大帅哥。
整个计划近乎完美啊！
方哲就连郑思明是个十八线平面模特的证据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这些粉丝转移追星的目标。
怎么，现实和理想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章节目录 第224章 充气的人皮
晚上七点左右，从伟华国际大酒店的窗口，缓缓飘出滚滚浓烟。
没有通天的火光，但光看这浓烟的密集，也能清楚室内火灾的严重程度。
火警的到来，迅速合理化的警戒了四周场地，不让任何人接近，甚至还清空了附近商场，住宅区的人员。
但，根本没有消防人员冲进酒店内灭火，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名人员守在大门附近，一方面是为了防止无关人员靠近，但更主要的，是为了做好转移酒店内那群粉丝的准备。
所以就连那亮着警示灯的消防车，也只是象征性的停在那罢了。
等待着，迎接。
其实酒店里根本就没有着火，一切都只是一个幌子。
在当下信息化越来越发达，人口密度越来越大的情况下，收容失控者，往往无法完美的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特别是，申城这种一线大城市。
所以张悦然作为这座城市的大队长，总部对于他的表现十分满意。
可以不夸张的说，张悦然就像是为了这座城市而诞生的。
他往往能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解决事件，收容失控者，还不让普通群众发觉些许端倪。
失控者的事，也就很好的继续被强压在水底。
哪怕，终有一天，还是会浮出水面。
坐在酒店一处沿墙上的张悦然目光在下方横扫，忽然落在了一名工作人员身上。
对方穿着消防服装，正在门口附近徘徊，相貌普通，一副尽职的模样。
并没有，任何的古怪举动。
张悦然从上方一跃而下，落在了那名工作人员面前，把对方吓了一跳。
“张队。。。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嘛？”
工作人员被吓得微微后退，当他确认眼前来者的模样时，才平复心情问到。
张悦然摇了摇头，语气清冷：“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谈话吧？”
“呃，这是自然。”工作人员有些不明所以。
周围其他几名工作人员，在看到这一幕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指令一般，迅速撤离。
很快，酒店大门口的台阶前方，就只留下了两个人。
张悦然直视着对方道：“看来你只能获取别人的皮囊和样貌，却无法获得记忆，这是一份很好的档案补充，看来方哲那家伙提前设置了这个陷阱，是有用的。”
对方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始大笑。
事已至此，他也懒得继续伪装下去。
行动部署前，张悦然召集了那几名即将在晚上扮演消防员的处理局里的人，开了一个简短的会。
简短到，只说了一句话就结束。
“今晚如果你们看到我出现，立马离开。你们都不认识我，所以请尽快记清楚我的长相。”
换皮师隐匿自身磁场波段的熟练度，确实很高，如果不是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张悦然或许都无法感知到。
但他却不理解，为什么一向善于隐匿的换皮师，胆敢冒险出现在此处。
不过不理解，就不用理解，杀了便是。
张悦然的威压开始散发，一个闪身过去，对方立马被压制住。
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连让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但那名工作人员哪怕已经被控制，却依旧在笑。
“哈哈哈，看来是我那声张队长叫错了啊，这些人不知道你的威名，可真是替你可惜。”
“说真的，以张队长的实力，继续待在处理局内，最终会成为众矢之的的。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如何？这个世界终究会被失控者所占据，而我今日敢冒险前来，也只是真诚的想向张队长发出邀请罢了，酒店里的那名失控者，就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张悦然站在换皮师的身后，一手反扣对方的手腕，一脚踩着对方的后背，表情冷漠，无视了对方的话语。
但他一触碰到，就立马发现出怪异的地方，扣住对方手腕的手指，并没有传来跳动的脉搏，且皮肤冰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脚踩着对方的背，也感受不到脊柱的坚硬程度，只觉松软，仿佛是踩在了充气的皮球上一样。
被压制住的人，笑得更大声了，有些肆无忌惮道：“这只是一个替身，我的真身自然是不会出现在这，只是可惜了你们处理局又少了一名员工啊。”
这具皮囊的主人，今天晚上开会时张悦然见过，既然被换皮师掌控了，那也就说明，他殉职了。
张悦然一言不发，直接松开了控制住的人，不，是控制住的一具皮囊。
现在他的面前，站的不是一个活人，只是一具充了气的人皮傀儡。
内部，估计都是空的。
那名人皮傀儡转过身来，露出诡异的笑脸，如果只是单独用眼睛去看，会发现和活人无异，但只要触碰到，就会明显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换皮师的能力，诡异得可怕。
“张大队长没有问题要问我嘛？比如为什么我会知道你们今晚有所行动，为什么我会帮助萧博。你这一句话都不说，我很尴尬啊，你总得给我一个台阶，一个让我显摆显摆的台阶啊。”
那人眨了眨眼，一脸期待的样子。
换皮师其实一直潜藏在这间酒店里，伪装成一名乘客住下，以方便跟萧博接触。
所以当几天前，酒店陆续清空房客，其中包括他自己时，他就立马了解到，处理局要动手了。
显而易见，目标表面是萧博，但实际是他。
以处理局的能力，他们既然能够发现萧博是失控者，那不难发现自己与萧博之间的联系。
萧博只是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罢了，只要能火，只要能活跃在娱乐圈，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换皮师利用他，无非是想借着萧博，得到更多的材料，满足自身的癖好而已。
他从未考虑过利用那群粉丝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这样做很愚蠢，很容易引起处理局的警觉。
他要的，只是萧博提供出源源不断的金钱，和各种各样的皮囊。
尤其是，这些皮囊，大部分都是鲜嫩可口的妙龄女性。
有了供不应求的新鲜皮囊，换皮师自身的怪癖就得到了满足，这样一来，他便能慢慢厚积薄发，用最强的实力，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只属于失控者的。
失控的世界！
失控者要想让自己实力得到进步，就只有不断满足自身的癖好，才能越发失控。
盲目的克制，只会让自己提早陷入疯狂。
当然，满足自身癖好，也只是单纯让理智失去的速度，稍微慢下来罢了。
失控者终究，都会变成怪物。
换皮师知道这点，但他却只想在未来属于失控者的世界中，站稳脚跟。
哪怕最后变成了一头没有任何理智的怪物，也总比在毫无人知的情况下悄然死去的好。
这么多年的隐匿，是因为他坚信，这个世界哪怕有国家，有异常犯罪处理局在那撑着，掩盖着，失控者迟早都会凌驾于万物之上，成为顶点，万人皆知！
张悦然，始终漠然，一言未发。
换皮师摇了摇头，脸上期待的表情落空，只听见他冷笑一声：“张大队长，你可真的太无趣了，怪不得外界都在传，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既然你什么都不想知道，我也就不自讨没趣了。但奉劝你，最好去上边看看，我知道以萧博的实力，或许会被抓住，但我更清楚，你们不愿意让那群普通人死去。”
“你。。。”
张悦然的右手，突然动了，如一根钻头一般，直接插入对方的胸膛。
果然，皮囊里，空荡荡的，没有血肉，也没有脏器。
这具皮囊被捅破后，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干瘪，瘫软在地，冰凉的皮肤很快的叠在一起，如同一滩烂泥。
张悦然无视了地上的人皮，直接动用磁场波段在整个申城范围搜寻起来。
换皮师绝对不可能能在很远的地方操控这人皮傀儡，所以人皮傀儡出现在这，那就说明他本尊离这距离就不会很远。
今夜，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出换皮师的存在。
这才是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
章节目录 第225章 你得到什么，必然会失去什么。
张悦然与换皮师操控的人皮傀儡已经打了照面，是酒店内的人员不知道的事。
浓烟弥漫在会议室内，却已经没人在意。
因为绝大部分的粉丝，都已经被萧博成功控制住了，并且还下达了攻击的指令。
那些女粉丝，一个个面目狰狞的向方哲靠近。
对此，方哲脸上反而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打从心里，他就没想过要让这群粉丝活下来。
最起码，不可能全部平安活下来。
什么第九号分局的命令，什么无辜群众，在他眼里，都是个屁。
之前他就知道异常犯罪处理局里不干净，但因为没有影响到他，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前阵子，本该被关在收容所的鬼新娘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断了他的一条手臂，虽说治疗好了，但也导致江小娜这个人格出现。
这败家娘们，花光了他的全部积蓄，当然，钱是翻倍赚了，但也让他女装了这么久。
这笔账，这个仇，也就记在了心上。
既然总部不仁，那就休怪自己不义。
他知道这群粉丝罪不至死，但都被敌人控制了，难道就为了她们的命，自己缚住双手任人宰割？
那他的命，就不是命了？
总要还手嘛。
他觉得，自己是失控者啊，那总该做点什么事，来体现自己是名失控者吧？
不杀几个人，不犯点事，那叫失控者？
那他喵的叫吉娃娃。
失控者都是疯子啊，疯子，就该随心所欲做着自己想做的，疯狂的事。
反正是正当防卫，既能名正言顺，又能和总部唱唱反调，何乐而不为？
总不能正当防卫，还会被总部惩罚吧？
那以后还有哪个搜查官敢外出执行任务，一旦遇到一个会洗脑催眠的失控者，控制了无辜群众，岂不是白白把名捐出去。
所以，当方哲成功撂倒一名女粉丝后，主舞台上的萧博，反而慌了。
他本以为处理局的人会和正常的机构那样，会把人民群众的安全放在首位，理所应当会因为不敢对无辜群众下手，而被限制住。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出手竟然如此果断。
不，甚至是说，就像是早就盘算好的那样，反而期待对方先动手。
这样一来，萧博反而不能接受，并不是因为他对这些粉丝有感情，而是因为这些粉丝都是老粉，也是接触自身能力到达一定时间后，能够完美驾驭的人。
如果全部死了，反而是他损失惨重。
萧博知道换皮师一定会来救自己，这说明他能够逃生出去，未来只需要换副帅气皮囊，重新开始便是。
但重新开始，是需要这群粉丝的，是需要这群粉丝给他带动人气，帮他宣传的。
于是，命令又重新下了一道，让自己的粉丝，离方哲远点。
“江小娜，我虽说是失控者，但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是想红，想出人头地，我有什么错！你没必要赶尽杀绝吧，我可以给你钱，甚至，我连自己都能给你，只求你放过我，我保证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博打出了一张感情牌，哪怕话语里前后矛盾，但他依然真诚的说出了口。
当然，只有那句把自己给对方，是真诚的。
方哲笑了，笑得很大声，有点像是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他继续捏着嗓子，用一种女性的嗓音开口道：“听说，每个人都有和自己性格相关的颜色，你觉得，你会是什么色彩呢？”
毫不相关的话题，突然就这样被对方说了出来，萧博有点一头雾水。
他先是愣了一下，很认真的回答道：“我觉得我是灰色，虽然不光彩，却也不完全黑暗。”
方哲摇了摇头，他先是扯下了戴着本就不舒服的假发头套，随后又伸手用袖子擦了一下口红。
才嘲讽道：“不，你是乐色。”
略带磁性的男性嗓音，以一个男性的样貌，说了出口。
主舞台上的萧博双目瞪大，内心的狂怒，引得脖颈上青筋毕现。
他死死的攥着自己的双手，指甲都陷进了掌心之中，却也不觉得疼痛。
因为他的心，此刻更痛！
自己付出真心喜欢的，一直心心念念的，竟然是个男的！男的！
男的就算了，可问题是，萧博突然惊觉，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仅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产生出只要是他，哪怕是男的也无所谓这种想法。
这才是最让他气愤，最让他激动的一点。
就像是别人大庭广众之下脱了他的裤子，他还觉得有一丝透心凉，心飞扬的感觉。
下贱啊这是！
萧博气得将手中的话筒狠狠扔在了地上，噪音很短暂的停留于整个屋内，引得那群粉丝纷纷捂住耳朵，被人控制的意识，有了松动的痕迹。
与此同时，紧闭的大门终于被打开。
郑思明与徐静静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了会议室内。
浓烟，自然是停了，因为守在门外的他们知道，原定的计划出现了意外。
“我！我要杀了你！”
萧博从主舞台上一跃而下，直接冲着方哲就冲了过来。
他的双眼充满了血腥，他的目光里只有方哲一人。
所有的女粉丝，也跟着萧博的命令，动起了身子。
一时间，徐静静和郑思明，都被那群人给拦了下来。
期间，只有为数不多的那几名男性粉丝，见到大门打开后，溜得一个比一个快。
萧博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时不时用能力去魅惑那个人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
那是因为，对方根本就是个男的。
男的，是魅惑不了的。
越想，就越气，极端的愤怒情绪取代了本就不多的理智，萧博已经不在乎什么粉丝，什么红不红了，他只想杀了这个玩弄他感情的。
男人。
方哲冷笑一声，只见他的眉眼，变得冷漠起来，他的头发，迅速被红色取代。
右手伸出，触碰到对方的身体。
两人擦肩而过。
夏燃的人格来了，又退了，仅仅不到三秒。
萧博无力的瘫倒在地，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这具皮囊，开始大规模溃烂，腐败。
本就是从活人身上扒下来的死人皮，这腐烂的速度，自然也就比平常的肉身速度要快上许多。
皮囊腐烂后，萧博那可见血管，充满红色的身躯，也在大规模被灰黄色侵蚀着。
他跪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双臂的变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脑海里，突然回忆起那几年当练习生的场景。
那时候，自己眼里是有光的啊，是有梦想，有憧憬的啊。
那时候，看到网络上有第一条粉丝的留言，有第一个粉丝的应援，是无比开心的啊。
那时候，照镜子时，是可以臭美，嘚瑟的笑啊。
那时候，自己是可以和曾经的好哥们，好兄弟，一起不顾形象的去大排档吃饭，去街边摊撸串，也不用担心狗仔偷拍，不用在意自己一言一行的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条路，就变了味呢？
从什么时候，自己的眼里，只有名和利，只有如何增加曝光度，只有一片死寂。
从什么时候，粉丝的一切举动自己都觉得是理所应当，都觉得是必须这样做的？
从什么时候，自己照镜子时，无论怎么笑，怎么都觉得是假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刻意与那些朋友保持距离，害怕他们找自己借钱，害怕他们找自己帮忙。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只和有名望，有知名度的人在一起虚伪客套，直到自己变成了最早以前，自己心目中最讨厌的那种人。
呵呵，去他妈的。
章节目录 第226章 张悦然的能力
萧博死了，这个红极一时的大明星，就在自己粉丝面前，逐渐化作腐朽，直至连渣都不剩。
这渣男渣男，到头来，连渣男都当不成。
鬼新娘的能力，确实可怖，仅仅一个接触，就奠定了胜局。
不过其实萧博作为失控者而言，并不算极度危险，撑死，也就勉强触碰到B级的水平。
这起事件之所以被精神研究中心评定为A级事件，萧博之所以能被评定为A级的失控者，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起事件有换皮师涉及其中。
至于萧博的危险等级，主要是因为他能控制大规模的普通人，容易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像他这种掌握入侵意识类能力的失控者，危险等级一般都很高。
但战斗水平，那就另当别论了。
萧博的身死，目前在会议室内，并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因为他的那些粉丝，已经被徐静静和郑思明逐个敲晕，由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打包带走。
她们压根就没有机会见到自己心爱的偶像化成渣的过程。
这也算是好事。
此时的会议室内，就剩下方哲和郑思明两个人。
“哑女”徐静静为了防止那群粉丝转移的途中发生什么意外，赶去护送了。
毕竟就算失控者死亡，其生前使用的能力依然会存在，得随着时间才能慢慢消磨掉。
所以那些粉丝很可能哪个会突然苏醒，并继续贯彻“杀死方哲”这个命令，那就麻烦了。
她得全程盯着，盯着这些人被送到申城精神研究中心的实验室内安顿好，她才能放心。
毕竟局长要求不能出现群众死伤，这有一名粉丝在攻击方哲的时候，被对方扭断胳膊，已经算是失职了，徐静静可不希望再出现什么意外。
原本喧闹的会议室内，恢复了寂静，在没像夜店那样的环境和氛围。
郑思明带着颇为古怪的眼神瞧着方哲，好半晌才道：“以你的性格，我本以为你会杀了她们的，却没想到你忍住了。”
他刚开始有想过，如果方哲真的想要大开杀戒，他到底能救下几个，又到底能不能撕破脸拦下对方。
徐静静不了解方哲的性格，一直以为方哲只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失控者，根本往这方面想过，所以才敢走得那般干脆。
但郑思明，有。
他深知，方哲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内心在想什么，旁人根本捉摸不透，他属于想什么，便会做什么的主。
但你哪知道，这家伙脑子里在想什么？
方哲丝毫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只求活得顺心。
所以郑思明很庆幸，这事并没有往最坏的方面发展。
“啧，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呐，虽说我这个人喜欢随性而来，见不惯的都会选择除掉。但好歹也要为大局考虑，总部让留活口，像我这种根正苗红的五好青年，自然是要听从命令的。”
方哲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因为不小心用力过猛，导致连咳了好几声。
郑思明一脸不信的道：“虽然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但我真心替她们谢谢你。”
他心里想着，可能，方哲没动手的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在场，毕竟方哲了解自己的性格，是一定会选择救下那群粉丝的。
方哲微微抬头，笑了笑：“如果真心感谢我，你总得表露一点诚意吧。”
“比如说？”郑思明微微皱眉，他觉得这所谓的诚意，绝对是自己不愿意做的。
“比如，你穿上我身上这件小裙子，让我瞅瞅？我保证不拍照，真的，你都看到我女装了，你怎么也要女装一次，我心里才能平衡吧。”
方哲挤了挤眼，作势就要脱自己身上的裙子。
郑思明直接后退了两步，让开大门的位置，一脸冷漠道：“你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运送那批粉丝的车辆应该还没启动，如果你一个人杀不干净，我帮你。”
。。。。。。
伟华国际大酒店的失火，并不影响申城夜生活的纸醉金迷。
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各种商场依旧灯光璀璨，就连酒吧一条街里传出的音浪，也是一个比一个大，让人听到就想跟着摇起头来。
有一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正在快步的往人多的地方走。
他的表情很严肃，也很紧张。
因为后边，有人正在快步追着他。
中年男子不敢回头看，也不敢亡命的奔跑，因为他知道，只有自己尽量保持常态，对方才不会突然发难。
如果自己有任何举动不正常，甚至会影响到其他百姓，后方追来的人，很有可能就会毫无顾忌的展开行动。
所以他现在，只能让自己尽快赶到人群多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成功脱逃。
但，难度很大。
今晚就算侥幸不死，起码也得脱几层皮。
因为后方紧跟不舍的那名男子，是失控者圈子里，公认的最强搜查官——张悦然。
其实换皮师今晚是没必要出现在伟华国际大酒店的，这萧博死了，也就死了。
他已经得到了萧博提供的许多报酬，不管是钱，还是人。
这萧博，真的没啥可继续利用的价值。
但换皮师还是想赌一把，他想看看，能不能拉拢到张悦然。
因为一旦能够成功拉拢到这名搜查官，未来真的一切都不用愁了。
毕竟这异常犯罪处理局，也没那般的正义，那般的滴水不漏。
那收容部部长关海山，不就经常让其手底下的人员出入失控者的黑市里，买卖情报嘛。
更有其他者，也是如此。
所谓富贵险中求，换皮师也就选择赌一把。
可惜，他赌错了。
现在真的可能富贵险中求，一双手铐狱中留。
换皮师只想着，自己该如何逃生。
虽然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但申城夜晚的江畔，人依旧是多。
换皮师尽可能的往人堆里挤，只要给他一分钟的时间，一分钟脱离张悦然的视线锁定，他就能让自己瞬间换上一副新的皮囊，自身的磁场波段，也就能成功隐匿下来。
可惜，张悦然盯得很死，换皮师迟迟找不到机会更换自己的样貌。
两人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一个躲，一个追。
终究是换皮师没忍住，选择在一处人数不多的小道上，停下了脚步。
他不敢在人多的地方停留，也不敢对那些市民做什么，不然自己绝对难逃一死。
哪怕张悦然放他一条生路，处理局也绝对不容许他继续存活在这个世间。
处理局的底线，就是失控者的存在，不被揭露出来。
前段时间青铜树组织联合那家医院，造成了失控者集体暴乱，险些踏破了处理局的底线。
但最终还不是被处理局成功压制下来。
然后那两个组织，不就被处理局列为首要处理目标，穷追不舍着。
据说，这两个组织近段时间，已经有不少干部都被收容了。
换皮师隐约记得，那风头正盛的刘亮，不就被抓了？
他是真的不敢和一个国家机器对着干，最起码，独自一人是真的不敢。
街道上，偶有行人路过，谁都来去匆忙，没人去搭理这个突然驻足转身的中年男人。
换皮师直视着张悦然那张扑克脸，笑道：“我说张队长，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我给你透露一些很重要的情报，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我掌握的情报，绝对抵得过我这条命。”
换皮师在失控者的黑市里，经营着人皮的贩卖，他掌握的情报，绝对不亚于失控者的聚集地，“酒8”。
甚至比处理局底下的监视部，还要重磅。
张悦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动。
但在换皮师的眼里，对方这算是默许了。
“我先告诉你，你们处理局里，不干净，很不干净。”
张悦然的眉毛，微微的动了一下，因为他想起方哲跟他说的那件事，鬼新娘的出现。
不管是总部也好，还是第九号分局也罢，他都没有什么归属感，也不晓忠诚是什么意思。
但他对于方哲遇到鬼新娘这件事，却很在意。
他好奇，自己亲手收容的失控者，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虽然他有情感冷漠症，很多情绪说不清也道不明，但那像蚂蚁在心里爬的滋味，他觉得很不好受。
“说下去。”
张悦然，第一次对换皮师，有了回应。
这让换皮师觉得，自己有存活的机会。
甚至，张悦然还朝着空中挥了一下手。
很快，这条小路上，便没有任何行人走过。
看来这四周，已经被处理局的人包围了。
换皮师清了清嗓子，压低着声音开口。
“收容部部长关海山那已经是出了名的情报贩子，你随便都能查得到，这条消息我就算是免费送给你了，当做彩头。我真正要说的，是一个组织，一个非常隐秘，却很可怕的组织。”
“这个组织，比青铜树和那家医院的实力，都要恐怖，因为他们在各个势力都有人员渗透，其中就包括你们处理局！”
“他们和我有过交易，所以我清楚，但因为他们知道我的处事手段，便不担心我会泄露。不过如今我告诉你，希望张大队长要言而有信，不然这笔买卖我终究都是一死难逃。”
换皮师，还在赌，赌死神降临的早晚。
说出那个组织，他会死，但最起码不是现在。
不说，那可能马上就会嗝屁。
张悦然没有回应，只是冷冰冰的站在那儿，被路灯照着。
换皮师砸吧了下嘴，有些无奈：“行吧，反正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就是这样难受。那组织叫什么名字我不清楚，但只要是他们成员彼此相见，都会说一句，黎明将至。”
“这是暗号还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但那组织从我店里，获得过你们处理局的人皮，也有青铜树的，也有那家医院的，更有，其他一些势力的。”
“他们很低调，也很会隐忍。只是安排人员潜伏在各个势力里，却没有任何举动，估计是想下一盘大棋。”
“如果不是我的个人能力，他们兴许都不会留我的活口。怎么样张大队长，这个消息，能够换我一条命吧？”
换皮师似笑非笑的望着对方，右手却放置在后腰处，那里，藏着一把短刀。
“说完了？”
张悦然冰冷的问到。
“完了。”
“完了！”
接连的两声，从换皮师的口中吐出。
前一个，是回答张悦然的问题。
后一个，是看到张悦然突然动了。
“妈的，你堂堂一个大队长，竟然言而无信！”
换皮师很是恼怒，因为他讨厌被欺骗，当初，也正因为别人的言而无信，导致他的失控。
后腰处别着的短刀，被他直接甩出。
张悦然闪头躲过，一拳，也就正面袭来。
换皮师不敢正面硬扛，因为他知道对方的能力是什么。
这名大队长的能力是只要接触到任何失控者，瞬间就能让对方的能力全部失效。
随后，他便会用自己高超的格斗技巧，战胜对方。
百战，百胜。
失控者，如果失去了自身那诡异能力，身体素质除了比正常人强点，脑子除了比正常人不正常点，就没任何不一样的地方了。
大家都是人，都有血肉，也都会死。
“张悦然！你这样做可真无耻，我已经把自己知道的最大秘密透露给你了，还换不来一条生路嘛！”
换皮师一边竭尽全力去躲对方袭来的攻势，一边破口大骂。
他已经没办法逃了，这条路的前后入口，都有处理局的人守着，不然，为什么再也没行人从这路过。
“我并没有同意你的交易，从头到尾，都是你自愿说出口的，那我也便听着。”
张悦然甩下这冰冷的一句话后，也将面前的人，成功来了一个过肩摔。
换皮师在地上连打了几个滚，当他站起来后，身上的表皮立马出现脱落，就如同蛇蜕皮一样。
一层又一层接近透明的表皮，如同剥开的橘子那般，四分五裂的。
张悦然触碰到了他，无效化的能力，开始产生作用。
换皮师趁着自己能力还没有完全被封印，立马运用能力创造出了几具人皮傀儡。
如同分身一般，与他本尊前后站立着，随后四散而逃。
这个招式已经算是黔驴技穷了，用处也完全不大。
因为张悦然可以根据散发的磁场波段，轻松锁定目标。
只是，换皮师求生的意念，让他下意识这样做了。
总比自己啥事不做，束手就擒要好。
并不算宽敞的小道上，有傀儡往左逃，有往右逃，剩下的，全都朝着张悦然蜂拥而至。
张悦然目光横扫，先是一拳打爆了迎面奔来，想要束缚自己行动的一具人皮傀儡，随后又是抬腿一个横踢，将其他几具纷纷踢倒。
他洞悉着空气中磁场波段的散发，立马锁定目标，朝其奔去。
可就在这时，守在一处入口的工作人员当中，有两人见到情况不妙，马上赶来支援。
张悦然大喊道：“不要过来！别让他碰到你们！”
话音未落，却是为时已晚。
样貌变成另外一名中年男子的换皮师直接接触到了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小拇指上的锋利指甲顺势那么一划拉，就像是往人的身上开了一道拉链。
而这拉链，还被拉开来了。
人皮一左一右，顺着换皮师指甲划过的地方，分开两半。
随后，这人皮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般，自动脱离那血肉之身，迅速合二为一，成为一个崭新的人皮傀儡。
另外一名工作人员不但没有被这惊悚的场面吓到，反而义无反顾的朝着换皮师扑了过去。
那崭新的人皮傀儡阻拦住了张悦然，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而就在张悦然注意力与视野丢失的这段时间里。
那朝着换皮师扑过去的工作人员，被换皮师用指甲划破身体时，用着最后的力气，直接作势用力推了一下换皮师的后背。
然后留下一句。
“黎明将至。”
便带着笑意，人皮化作两半。
换皮师，逃了，发了疯似的逃了。
浑身上下，被恐惧占据。
因为他的真面目，被那个组织，看到了。
章节目录 第227章 半夜的出租车
凌晨，在申城一处很偏僻的郊区公路上。
一辆老旧的出租车，正在匀速的行驶着，两道黄色的车灯照在昏暗的马路上，像是野兽的眼睛。
随着互联网的崛起，其实出租车的活越来越少，一部分都被网约车抢了去。
但在这偏僻的地段，在这凌晨的时间段，能出现一辆出租车，也是十分的不寻常。
车内，收音机正在播放午夜广播。
“穿过秋名山的隧道，让我飘进你的梦里。夕阳落在我的86副驾，开奔驰的不一定是她爸。”
“上山上树，一念之差。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我是藤原拓海，我欠凉介三百。”
舒缓的背景音乐，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搭配起来惟妙惟肖。
让人听得昏昏欲睡的同时，脸上又会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
但此时手握方向盘的司机，明显不是这么认为的。
只瞧见这中年大叔眉头一皱，吐槽了一声道：“这他妈什么玩意？”
随手旋转了一下中控上的按钮，将频道调换成一个新的，播着正常音乐的频段。
他的眉眼，才舒展开来。
目光收回时顺带瞄了一眼副驾上的男人，脸上又浮现出了笑意。
“这位老哥，你可真是好运啊，这大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岭，还能打到车，哈哈哈。”
“后面那位乘客也是，大家都是要去另一个区，都顺路，顺路，希望你们别介意。这年头，赚钱越来越不容易咯。”
司机原本是希望两位乘客不要介意他同时多拉几个乘客，多赚些钱。
但当他见到这两位乘客都没有怎么搭理他时，脸上的笑意便尴尬的停留着，只好继续专心开车，不再说话。
先前，他载着后座上的乘客，行驶在这个路段时，看到有名中年男子缓慢的行走在道路右侧，步履有些蹒跚。
他便跟后头沟通了几句，随后将车子停了下来，摇下车窗询问那人要不要搭车。
中年男子苍白着个脸，好像身体有些不太舒服。
他只是透过车窗简单询问了一下价格，便直接坐上了车子的副驾，也就有了目前这段旅程。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张悦然手中亡命逃亡的，换皮师。
更准确的说法，是他在那个组织隐藏于处理局里的人员帮助下，才成功逃脱出张悦然的追捕。
但换皮师并不感到高兴，反而觉得自身岌岌可危。
因为自己的真面目，被那个组织发现了。
冲上来帮他打掩护的那两名工作人员，只是那个组织的死士，守在路口的其他工作人员里，绝对还有那个组织渗透进去的人！
不可能那个组织会为了救下他的性命，搭上全部的“钉子”。
那批人里，绝对还有几个没有暴露身份的，记下了他的真面目。
不得不说，那个组织太可怕了，也太会隐藏了。
换皮师知道，那些人得知他将这个组织存在的情报泄露出去后，之所以还愿意出手帮助，是因为他的换皮能力。
那个组织，未来还需要利用这个能力，所以不会让他被处理局的人抓到。
但他们选择在最后关头才出手，就是为了等待换皮师被张悦然攻击后，浮现出真实面貌。
只要记住了这个样貌，就相当于知道了换皮师的全部底细。
叫什么名字，拥有怎么样的过去，家庭背景如何，家庭地址在哪，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换皮师之所以危险级别那么高，却一直没有被成功抓捕，就是因为他懂得如何完美运用自己的能力来隐藏自己。
没人知道换皮师的真面目是什么模样，也没人知道换皮师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可以变成任何人，拥有任何人的姓名和身份。
但眼下，那个组织恐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底细，甚至连祖宗十八辈都调查了一遍。
想到这，换皮师不由得沉沉叹了口气，要怪，就怪那该死的张悦然不讲诚信！
以及，对方那可怕的，能够无效化任何能力的手段！
这才让他的真面目暴露，才让他现在负伤，一点能力都使不出来。
看来，自己在黑市里的店面，短时间要关闭了。
自己也要尽快处理好一切事宜，好好在阴暗中，躲藏一阵子。
处理局可怕，但那谜一般的组织，更可怕。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哪里会出现那个组织提前埋好的钉子，而且还是钉头朝上的那种，扎脚！
想到这，换皮师不由得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瞄向后座那个人。
他有些被迫害妄想症的幻想着，这车内的司机和乘客，该不会也是那组织里的人吧？
不会吧？
车内比较昏暗，只能依稀可见后座的乘客戴着一顶运动帽，是名男的。
作为失控者，换皮师的视力很好，他还发现了一些其他细节。
比如，后座上的乘客一直盯着他看，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不过除了这点，其他倒没什么特殊。
他的目光，从后视镜又移到了正前方，那张贴着出租汽车驾驶员服务资格证。
资格证上的司机相片，和现在正在开车的司机，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毕竟有很多出租车同时会有两名司机，一个开早班，一个开晚班，两人轮班倒。
中年司机，发现了副驾上的乘客正在看贴着的那张资格证，马上笑道：“哎呀，现在赚钱太难了，我和我哥们两个人轮流开车，压根赚不着什么钱。”
“你看，都这么晚了，我还得跑到这么老远的地方拉客，真是太不容易了。”
“对了，你们知道那个吗？听说最近在这附近啊，经常会出现一些古怪的事情，晚上都没啥人敢往这走呢，与其说你俩运气好，倒不如说是我运气好，哈哈哈。”
司机许是职业病，就算没人搭理他，依旧能自说自话，时不时还笑出声。
虽说有些违和，有些刻意，但也没让人觉得哪里有着明显的古怪。
“哈哈哈哈，真不知道，这么黑的地方，你们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司机说完这话的时候，换皮师透过后视镜有意无意的看到，后座上的乘客，微微挪动了一下位置。
虽说车内很是昏暗，仅有的光亮也只是外界传来的车灯偶尔的光源反射，但他依然能够看清楚，后座那位乘客，微微抬起了右手。
像是握着什么东西，正在慢慢的往上移。
隐约，透着寒光。
坐在副驾上的换皮师，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
这个笑声，让后座那位乘客慢慢向上提的手，停格了下来，也让一直自说自话的司机，突然闭上了嘴。
中年司机带着笑意，微微偏头看向副驾上的人：“怎么了哥们？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嘛？”
换皮师瞄了一眼自己修长且锋利的指甲，轻声唤了句：“师傅。”
“怎么了？”
司机一边看路，一边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你说我们的运气都不错，是不是啊。”
“嗯？对啊，我能一下子拉到两名乘客，你们能够打到一辆车，大家互帮互助嘛，哈哈哈。”
中年司机大笑的同时，一直紧盯着对方。
换皮师轻咳了一声，先前张悦然的一记过肩摔，让他受的内伤还蛮严重的。
但他还是强行忍着疼痛感，道：“但在我看来啊，师傅你的运气可真是差到了极点。”
换皮师的双眼，与中年司机的双眼，对视在了一起。
彼此的眼里，都透着一股不明的意味在里边。
中年司机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退去，变得有些不可捉摸。
后座上的乘客，紧盯着前方两人的一举一动，表情愈发紧张，那手，一时不知是该提起，还是继续保持不动。
换皮师坐在副驾上，一动不动，依然直视着握着方向盘的司机。
司机看了一眼前方的道路，慢慢将头扭了过来，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双眼里布满的猩红血丝。
换皮师的右手，对准对方的脖颈，突然就动了。
直直，刺了下去。
原本在笔直道路上，笔直前进的汽车，突然开始如蛇一般，左歪右扭着，时不时还发出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
只是这声音，被汽车收音机此时的音乐声，给掩盖住了。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悠长的曲调，环绕在车内。
中年司机，双手捂着脖颈，浑身不断的抽搐着。
后座那位乘客，也被换皮师抓着头发，锋利的指甲在其身上快速穿梭着。
换皮师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身子微微低着，右手一会儿刺向主驾驶的位置，一会儿刺向后座。
车内昏暗，却隐约有血色溅起。
红得，就像是不断七扭八扭的，汽车屁股上的尾灯一样。
红得那般醒目，那般耀眼。
终于，汽车偏离了道路正轨，撞向了路边一颗大树树干，被迫停了下来。
换皮师一脚踹飞车门，跌跌撞撞的从汽车内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不断地甩着右手，就如同甩水一般。
不管是张悦然，还是那个神秘的组织，都让他又害怕，又恼火。
但现在，心情倒是舒爽了些。
其实不管中年司机和后座上的那位乘客是什么身份，是好是坏，对于换皮师而言，都无所谓。
这两个人已经见到了他的真面目，他就绝对不允许这两个人看到几个小时后升起的朝阳。
扶着发烫的汽车，换皮师慢慢挪移到了后备箱，直接打开了车盖。
里边，躺着一具尸体，瞧那不甘的表情样貌，正是出租车上贴着的那张服务资格证里，真正司机的相片。
“呵。”
换皮师冷笑一声，又将盖子重新盖上。
他现在的能力暂时被封印，无法使用，估计得等到天亮，才能恢复些许。
所以后备箱的那具皮囊，是暂时得不到了。
正当他带着惋惜的心情，继续行走在道路右侧时，忽然听见上头传来轰鸣的声音。
抬头一瞧，是一架飞机正在穹顶驶离。
“噢，这是在申城江东机场附近啊。”
换皮师心里，已经有了要去的地方。
章节目录 第228章 睡在你身边的，是谁？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光明正大的闯进了屋内。
将一切家具披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温暖且美好。
系着围裙的女人正在收拾餐桌，她将碗筷全部收好放入厨房的洗碗池当中，随后又匆匆将手绕到身后，解着围裙的扣。
她心里想着，自己丈夫此时的飞机应该起飞了吧。
这个死没良心的东西，以前关手机之前都会跟自己说一声的，现在经常都会忘掉这回事。
果然爱情不会消失，但会慢慢变淡。
女人面无表情的将围裙挂在了墙壁的钩子上，正打算走进卧室换衣服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她很奇怪，这么早，是谁会来？
门打开了，丈夫的身影就出现在门边，冲着自己微笑。
“你不是去机场了嘛？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什么东西落下了。哎呀，你应该跟我说的，我给你送过去，省的你来回跑啊。”
女人对于丈夫突然回来虽然感到奇怪，但习惯性的啰嗦起来。
不得不说，她是一个贤惠的好妻子。
男人走进了屋内，脸色很苍白，似乎是有些疲倦。
他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像是在逃避女人的喋喋不休。
“公司取消了这次行程，所以我才回来的，并不是落下什么东西。”
男人一边解释，一边解着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因为勒得他有些难受。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真是的。”
女人倒了一杯水，放在了男人面前的桌子上，抱怨着。
“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男人笑了笑，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女人就站在一旁看着，眉眼间虽是抱怨，但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欣喜。
她佯怒道：“真是的，下次记得说一声啊，怪吓人的。”
“对了，你不是有家里钥匙吗，为什么还要敲门。这惊喜明明可以准备得更细节些的，比如突然出现在客厅里，吓我一跳？”
男人放下水杯，瞧了对方一眼：“太累了，一大早赶飞机，临时接到取消行程的通知，又赶了回来，我现在只想补一觉，哪有那么多心思。”
“那你快去睡吧，中午自己解决，哎呀！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换衣服，要不然上班该迟到了。”
女人临进卧房时，还回头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确实，自家男人平常身体就有点虚，现在瞧着，那脸都白得有些离谱，看来确实是累到了。
男人，也跟着走进了卧房，躺在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女人，则是穿好工作服，挎着个包就走出了家。
临走前，她还不忘把卧房的窗帘拉上，以免阳光刺眼影响自己丈夫睡觉。
关上门时，也很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响。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早上出门上班前，老公在睡觉。这下班回到家发现，老公还躺在床上睡觉。
摸了摸额头，这也没发烧啊，就是有些凉。
“亲爱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女人轻轻摇了摇床上的男人，当她瞧见睡眼惺忪的丈夫慢慢爬起身子，心里的担心这才宽慰了些。
“几点了？”
男人揉了揉双眼，似乎还没有睡够。
女人没好气道：“这都晚上九点多了，你快起来刷个牙，我给你熬了粥，你吃了休息会，晚点咱们一起睡。”
说完，女人就打算伸手去拉自己的丈夫，却被对方躲过。
“你上了一天班，也累了，我可舍不得让你搀扶着我这个大老爷们起床。”
男人宠溺般的伸手捏了捏妻子的脸庞，随后起身走出了卧室。
留下一脸懵逼的女人，坐在床边发着呆。
她一手捂着刚刚被捏的地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直觉认为，这个男人好像陌生了许多，并不像自己那位丈夫。
他，从认识到现在结婚多年，都从没做过这样的举动。
这劳累过度，还能让人转了性子？
女人越想，越奇怪，索性也就不想了。
毕竟丈夫这样的举动，她是喜欢的。
夜，深了。
深到全世界的时间，都仿佛慢了下来。
女人正躺在床头，脸上敷着面膜，很惬意的刷着手机短视频，时不时发出几声干笑。
男人则是坐在书桌前，查阅着笔记本电脑，像是在看什么资料。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直到察觉脸上的面膜慢慢发干，女人才将其摘下，用仍然湿润的面膜擦了擦脸，这才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看着表情认真的丈夫喊道：“赶紧来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嗯。”
男人点了点头，关闭了笔记本电脑。
他伸了下懒腰，随后直接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女人皱起眉头，望了一眼书桌上那台合着的笔记本，又望了一下身旁躺着舒适的丈夫，直接抬起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道：“怎么了你，平常你都必须要整理好电脑，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物，才会上床的。而且你洗脚没，我都告诉你几遍了，睡觉前要泡个热水脚，这对身体好！”
“哎呀，太累了，难得休息一天，就放过我一回吧。”
男人像是撒娇一般，直接将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弓着个背翻身过去。
撅起的屁股，像是在扬威一般。
女人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好起身关闭了床头灯，整个人也躺了下去。
屋内，瞬间漆黑一片，也安静了下来。
兴许是工作了一天，女人很快就进入到了甜甜的梦乡。
她的身旁，传来了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只是，这呼吸声，渐渐地，又像是多了一道吐息声。
只进不出的那种。
很像是，这张床上躺着的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
可惜，女人睡得很死，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这屋内昏暗一片，什么也瞧不见。
次日一早，女人仍然睡得很香，她正在做梦。
梦里，她的丈夫正在冲她微笑招手，嘴唇一动一动，像是在呼喊着她的小名。
又像是，在告别。
女人不自觉翻了个身，一条腿习惯性的跨了过去，却感觉压到了什么软趴趴的东西，没有往常那般厚实。
她迷迷糊糊的伸出手摸了摸，随后猛然睁开双眼。
身边，只有一张正在缓缓泄气的，人皮，静静地，贴在床上。
就像是一张薄薄的被单。
“啊！！！”
一声高八贝的尖叫声，划破了整间屋子清晨的一缕宁静。
这是平常的一天，对于很多人来说。
但又对于很多追星的人来说，这是自家房子塌了的一天。
当然，这个房子塌了，不是真的指房子塌了，而是泛指自家追的明星出了什么事，可能是恋爱了，也可能是出现了什么惊天黑料。
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今天都被一位名为萧博的明星占据。
“惊天新闻，当红流量小生萧博偷税漏税，并涉嫌吸粉，今早已被相关部门抓获。”
紧接着，是各大官方机构以及有关部门的案件通报，近乎于实锤了这件事。
甚至，就连萧博工作室，也发布了一份认罪文件，文中表示萧博痛定思痛，向一直以来支持他的广大粉丝群道歉，并表示今后将永久退出娱乐圈。
关于这个新闻，瞬间席卷网络，成为了人们今天，甚至很可能是未来一段时间里，持续的谈资。
没人在乎网络上，有人传言，在申城某处偏远郊区的道路旁，发现一辆出了车祸的出租汽车，车内，有着三名被害者。
也没人在乎网络上，有人传言，在申城某处民宅，一名普通女性起床后发现，自己的丈夫诡异的变成了一块人皮。
因为这些传言，很快都被限制了。
但，有很多人，开始隐约觉得，这世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章节目录 第229章 想去游乐场玩就别带武器啊混蛋！
关于萧博的事件，该处理的都处理完了。
那些被控制的粉丝，已经全部在申城的精神研究中心里接受着治疗。
至于萧博的影响力，也如同酒精挥发的速度一般，快速的消亡着。
娱乐圈，本就是更新换代非常频繁的圈子。
更何况，还有官方的推波助澜，将各种莫须有的屎盆子，往一个死人身上扣。
比如，先制造一份假的，有内涵分裂国家领土的段子截图，再让所谓的有心人从萧博早期的账号里扒出来，公诸于众。
粉丝可能会容忍一名长的帅的偶像触碰到不该触碰的东西；也可能会容忍偷税漏税这种犯法行为。
但绝对不会容忍，侵犯了民族大义这种事。
什么耍大牌，睡粉丝，街头吸烟，随地吐痰，一大堆的黑料，都不及这一个的效果。
萧博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整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
虽说美中不足的，是换皮师没能被收容，但对于方哲而言，这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该头疼的，是第九号分局。
关于这点，方哲倒是乐意见到。
整件事起的突然，落得迅速，方哲只能感叹，自己人格可真会惹麻烦。
他是真心希望，江小娜和杜笙这两个人格，就永远关在那扇门里，不要再出来祸害他了。
为此，方哲还特意将自己的存款分成了三份，只留下一份供自己生活，另外两份，全部交由郑思明处理。
“你记住！除了我本人，我方哲本人。任何人格顶着我的样貌找你，你都不允许透露银行卡密码，也不准把我的钱拿出来。只有我方哲亲自找你要，你才能把钱转给我，记住没！”
郑思明无奈的点了点头，吐槽了句：“真抠。”
蓝局长其实也算人道，给了所有搜查官放了一天的假，让张悦然，带着方哲和郑思明，好好在申城玩一天。
其中，自然也有吴安，徐静静，于瑶。
一行六人吃了个饭，于瑶便先走一步。
在这里边，她的年龄最大，加上自身性格本就高冷，以及整起事件，她都负责守在黑狱，并没有和方哲等人有过多的接触。
所以，的确没什么继续待下去的理由，面子给到了，也就够了。
剩下的五个人，花了一上午时间逛完申城的地标建筑，明珠塔。随后便将接下来的目标，锁定在了很出名的迪土尼当中。
只可惜，很快又少了两个人。
因为浑身上下都携带着武器的吴安，过不了安检。
当他在众多安检人员的目光中，从身上掏出第三件武器时，就被众人给带走了。
在这种人多的游乐园，想利用处理局的关系走后门，明显是不现实的。
总部绝对是不会同意。
于是，吴安被带走了，徐静静只好跟着过去，帮忙处理这件事。
最终一行人，就剩下了三个。
在旋转木马项目的时候，方哲和张悦然，各自坐着一匹天马，一前一后，谁也永远无法追逐到对方。
郑思明没有选择这个项目，准确来说，他没有参与任何娱乐项目，因为他有洁癖。
别人坐过的，他不愿意再去坐，如果不是方哲硬拉着他，他都不愿意进来这座游乐园。
木马，缓慢的上下上下，硌得大腿疼。
方哲舔着手中的甜筒，很小声说道：“扑克脸，我很奇怪你为什么没把鬼新娘这件事，告诉你的老师。你应该很尊敬蓝局长才对啊。”
张悦然侧着头，冷冷的回道：“这件事我打算自己查。”
先前换皮师提到的那个神秘组织，引起了张悦然的注意，他觉得第九号分局，甚至是总部，都透着危险。
像他这种实力强得离谱的人，自然是不会担心，也不会害怕，但他总觉得不舒服。
因为未知的，往往最令人在意。
方哲没说话了，他认为蓝染不知道这件事，是好事，最起码，张悦然可以在他心中，多上个零点几的信任度。
说实话，异常犯罪处理局会怎么样，这个世界未来会怎么样，方哲都不在意，他只想尽快找到自己母亲的下落。
甚至，当年家里那场大火究竟是如何发生的，他都可以毫不在乎，只要自己母亲平安无事就行。
张悦然回头望着走神的方哲，突然开口道：“方哲，你能够处理掉鬼新娘，就说明这次培训，你可以毕业了。”
方哲听到这句话，内心大喜。
然而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句更让他开心的话。
“方哲，我欠你一个人情，等你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联系我。”
。。。。。。
来机场送别的人，只有吴安和徐静静。
张悦然从游乐园出来后，就走了，一句话都没留下。
走得就跟他的性格一样，是那般的无情，那般的冰冷，那般的无理取闹。
对于自己没能进去游乐园痛痛快快玩上一场，吴安情绪显得很低落。
也可能，他的低落，是因为方哲要离开了。
“你很有意思，上次没能见识到你的能力，我很遗憾，但我希望永远不会和你并肩战斗，这样最起码说明你我是安全的。”
方哲拍了拍吴安的肩膀，然后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便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吴安挑了挑眉：“别紧张，作为一名搜查官，在袖子里藏一把电棍，是很合理的。”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直接大笑了起来。
方哲将目光，又放到了徐静静的脖子上，那条缠着她脖颈的淡蓝色纱巾，很好看。
“不能知晓你的故事，我觉得很可惜，但值得庆幸的是，能认识你这么一个温柔的人。”
方哲伸出手，与徐静静友好的握了握。
徐静静露出浅浅的笑容，比划着手语。
吴安立马翻译道：“她说，谢谢你，请你保重。”
“你们也是，告辞。”
飞机起飞了，目的地，是海西城。
方哲和郑思明坐在头等舱，谁都没有开口。
飞机偶尔会摇晃一下，窗外边，是漆黑的一片。
方哲本以为自己这一行会充满惊险，但其实仔细想来，倒也就这样。
如同做了一个简短的梦一般。
唯一收获的，就是得知了自己其他几个人格的存在，以及，彻底和夏燃掌握了联系。
他现在已经可以不借助药物，随时随地与夏燃进行人格上的切换。
许是觉得无聊，郑思明忽然打开了话匣子。
“诶，方哲，你知道杨队长最近在搞什么嘛？你离开之后，他也跟着忙碌了起来，好几天都见不着面，不太正常。”
“你问我我问谁，我人在申城啊，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在局里安插眼线不成？”
“那说不定。”
“就算真的安插眼线，最可能的人选不就坐在我的旁边，难道我会傻到叫陈杰龙帮忙？”
两人心目中此时都浮现出了陈杰龙憨憨的模样，很默契的相视一笑。
方哲故意没说话了，因为他知道郑思明绝对不是要讲这个，这只是铺垫罢了，真正的话，还在后边。
而郑思明，也沉默了下来，像是在纠结什么事情。
就这样过了大概三分钟左右，郑思明沉吸了一口气，又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方哲立马回答：“那就是不该。”
“可是，不说的话，我觉得对不起你。”
“？？？”
方哲一愣：“我没有女朋友啊？”
郑思明摇了摇头，一咬牙：“不是那个对不起，我是说。呃，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刘亮被抓了。”
这句话说完，郑思明便立马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因为一股庞大的磁场波段从方哲的身体由内而外散发，刹那间笼罩在整架飞机上，甚至还在天穹上快速向外扩散。
原本正在平稳行驶的飞机，驾驶员忽然惊恐的发现，仪器突然全部失灵了。
而机舱内，亮着的灯光不断闪烁着，像是电压不稳一样。
飞机，开始摇晃剧烈。
一时间，所有乘客，工作人员，都陷入恐惧当中。
郑思明扶着椅子把手立马跑到方哲的面前大喊道：“你听我把话讲完啊，他虽然被抓了，但又成功逃跑了。”
“我知道。”
方哲一脸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端正的靠在椅子上。
磁场波段迅速收拢，所有的异常现象恢复正常，让包括驾驶员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后怕。
“你知道？你知道还这样，差点弄成机毁人亡。”
“哪个机？”
“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你怎么知道刘亮成功逃出来了？莫非？”
方哲摆了摆手：“别莫非了，处理局要是能抓到他，早就抓到了，我相信他的实力。”
“那你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只是为了吓我？”
郑思明已经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插好了安全带。
“不，是你先故意吓我的，你说完之后明显停顿了一下，不就是想看看我的反应。既然如此，我就顺着你的意思，表现一下呗。”
方哲偏着个头，笑得很是灿烂。
郑思明翻了一个白眼道：“你个老阴比。”
“彼此彼此。”
章节目录 第230章 回家
临近半夜的机场，除了出站口等着一些接机的人，空旷的大厅里，有些冷清。
偶有几名清洁工，正拿着拖把拖着地。
虽然明知道不会有人来接机，但方哲还是忍不住的朝那群人中多瞄了几眼。
随后便理所当然的收回目光，跟着郑思明乘坐着电梯，前往地下停车场。
因为郑思明去申城时，是自己开车来的这个机场。
当电梯门缓缓关闭的时候，有一个身影，驻足了许久，目光往此处望来。
“欢迎回家。”
那人一头银发，脸上带着和熙的笑容，身体慢慢被火焰点燃，化作虚无。
无人发现。
“我直接送你回家吧，张洵说队长没交待我们要去局里报告。”
车子刚驶出机场航站楼，郑思明便握着方向盘说到。
方哲活动了一下脖颈，随意的“嗯”了一声。
然后，他立马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点开与杨海鑫的聊天消息。
“老杨，我明天想请假。”
消息，直接发送了出去。
方哲本以为对方不会那么快回复，差点都要关闭手机放回口袋了。
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手机便立马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语音消息，杨海鑫，发消息从来都是用语音，而非文字。
方哲点开后，就听见那非常熟悉的，有气无力的声音以及标志性的语气助词。
“你为啥想请假嗷？”
方哲想都没想，迅速用手机轻点着屏幕。
“我身体不舒服，想在家休息几天。”
立马又是一条语音消息传来。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嗷。”
“我看到你就不舒服。”
“嗷，那你明天继续来局里，别休息了，最近这几天我都不会过去。”
“。。。”
方哲面无表情的用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他把杨海鑫的微信删除了。
“噗嗤。”
郑思明憋了半天，终于还是笑出了声。
因为杨海鑫一直发的是语音消息，所以一旁开车的他就算不知道方哲聊的内容是什么，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方哲冷冷的别过头看了一眼郑思明，然后在好友列表里寻找着。
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他才忽然想起，之前郑思明发雨夜屠夫犯罪现场的照片来恶心他时，就已经被他拉黑了。
想到这，方哲默默伸出手指在鼻孔里抠了抠，随后轻描淡写般的，在郑思明脸上划了一道。
此时从机场方向前往鲤城市的这条国道上，车辆并不多。
突然就见到一辆黑色的豪车，在道路中间左拐右拐。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伴随着男人的怒吼，响彻在黑暗中。
大概不到一个小时。
方哲到家了。
准确来说，是被迫重新打了一辆车，才到家的。
自家房子笼罩在黑暗中，不管是屋内还是屋外，没有任何光亮。
只有不远处街道旁的路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方哲抬头看了一眼邻居的家。
依旧是那般的破败，荒凉，以及各种落灰的警戒线。
对于刘亮曾经的住所，他其实没有太多情感，因为这个房子，他很少踏入。
刘亮的父母一直不乐意见到自己的孩子跟方哲一块玩耍，哪怕表面上和和气气的，经常会说什么，“我们家刘亮啊，最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了。”
但实际上，刘亮不止一次当着他面说过，他爸妈对方哲印象其实很不好。
所以，方哲自然也不乐意去过多接触，如果不是刘亮死皮白赖的缠着他，他甚至连这个人都不想继续结交。
哪怕，他一直只有这么一个朋友。
在刘亮的父母眼中，方哲是个克星，是个邪门的存在。
海西城大部分的人，都很迷信，从随处可见的各种庙宇就能瞧见端倪。
刘亮的父母，自然也是如此。
他们觉得，方哲的家里之所以会发生火灾，方哲的父母之所以一个会葬身火海，一个会疯，完全就是因为方哲是个克星。
克父克母克一切。
如果不是当下房价飞涨，这对夫妻甚至还考虑过要不要搬家。
因为他们怕方哲还克邻居。
不过事实，好像真是如此。
摇了摇头，方哲收回了记忆中仅存不多的陈年往事。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一走进充满漆黑的屋内，方哲便敏锐的觉察到，似乎有人在暗中窥视着自己。
就在这个屋内！
就像是误入陷阱的猎物，一挣扎，便被设下陷阱的猎人立马发现。
他已经做好随时呼唤夏燃的准备。
灯，打开。
整个屋内瞬间被光亮笼罩。
方哲看到，自己的舅舅就在二楼过道上，盯着自己，脸上表情似乎有些惊讶。
“舅，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方哲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是什么仇人寻上门来了。
比如，高医生。
“嗯。”
方世军没有过多说些什么，只是简短的应了个字，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卧室，就在他的身后。
对于自己舅舅这样的态度，方哲已经习以为常了。
如果对方今晚要是忽然热情了起来，他反而会去厨房偷偷拿把菜刀，然后直接冲上楼去。
方哲没有回答，只是将身后的门给反锁上。
然而这时候，即将伸手推开自己房门的方世军，忽然停下了动作，他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不太好。
毕竟方哲从申城要回来之前，是有给他发过消息的，只是他因为别的事情导致忘了。
方世军想了想，回身看向楼下那个人，又道：“很晚了，你也早点睡吧。”
话说到这，就停了，瞧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有话还没说完。
他本来想把一件奇怪的事情告诉方哲的，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可能是自己错意了。
方世军最近发现，在附近总能见到一个奇怪的小女孩不断在家门口徘徊，似乎是在等谁。
而且那小女孩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充满了不善。
虽说不善，却又谈不上敌意，反倒有点像是看情敌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产生了这种感觉，方世军才决定不把这件事告诉方哲。
毕竟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威胁呢。
方世军，进屋休息去了。
没多久，方哲也走进了自己房间。
两个人明明共处一个屋檐下，关系却生硬得连共租一间屋子的租客都不如。
很快，这栋自建楼房亮起的灯光，又悉数关闭。
一切重归黑暗的怀抱。
门外，那条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来一名小女孩。
只见她开心得像是个孩子一般，在道路上又蹦又跳，嘴里轻声喊着。
“大哥哥回来啦，我终于见到大哥哥啦~”
章节目录 第231章 暗潮汹涌
黑夜，寂静无声。
在一处废弃的破旧厂房内，依稀可以看见亮起的昏黄暖光。
一颗电灯泡，被细长的电线就这样吊着，自然垂落下来，时不时微微随风晃动了一下。
导致，人影错落。
工厂里站着五个人，他们的影子都被光线拉得很长，各自分开站着，有戴口罩的，有将帽子压得很低的。
似乎这几个人都不太愿意自己的长相暴露出去，穿的，也是很普通的衣物，几乎没有什么明显能被抓取的特征。
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为首者，是名男性，一米七几的个子，白衣牛仔裤，再配一双黑色的帆布鞋。
他的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面容，再加上工厂内光线本就不好，就显得完全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换皮师把我们的存在泄露出去了，而且知道这件事的张悦然，并没有把这点透露给蓝染知道，这很奇怪，反而让我有些不安。”
“至于关海山那个傻子，竟然敢私自放走鬼新娘去杀他们自己的人，这样一来，沈三问那个老狐狸，近期一定会彻查整个处理局。”
“或许，就会查到我们的人。”
“真没想到，辛辛苦苦部署多年的计划，竟然会被一个傻子给打乱掉！他难道真的以为自己做的那些蠢事上头就没人发现吗！只是没有越线罢了！”
“哪怕事情做得再好，痕迹擦得再干净，只要这事做过了，就一定会留下马脚的。”
“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近期保持静默，该处理掉的，都要处理掉。”
“至于原定的计划，看来是需要提前进行了。”
男人一直在说话，其余四人只是听着，没有一个搭腔。
说着说着，男人忽然走到了一个人面前，嘴角扬起。
“小张啊，有时候，光是一昧躲藏，是没有用的，是需要主动暴露点东西，去迷惑对方，你说对吗？”
男人的语气很温柔，像是唠家常一般。
被唤作小张的那名男子，戴着口罩，双眼透着一丝坚定。
他知道，以他的身份，是没资格参加今晚的碰头。
那既然来了，必定就走不了了。
只见他点了点头，道：“一切为了大业，为了黎明将至，我愿意交付我的性命！”
话音，很洪亮，激起空荡荡的工厂内的回声。
男人忽然笑得很大声，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秒，随后重重落在了对方肩膀上，拍了拍。
“你放心，哪怕你牺牲了，你的尸体，也将会派上大用场的。”
男人走了，还有其余的那三个人。
只留下小张，独自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他的呼吸声明显加重了许多，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降临。
很快，他的双目突然瞪大起来，整个淡蓝色的口罩表面，被黑红色大面积的浸染。
裸露在外的肌肤，浮现出大量的紫红色尸斑，同时，青色的血管开始发黑，突起，如同蜈蚣攀附在手臂上方。
小张的身子，慢慢跪倒了下去，整个人宛如中毒一般，捂着自己的喉咙，就这样没了生机，瘫倒在那。
手腕上佩戴着的手表，还隐约泛着光亮。
时不时，有充满恶臭味的黄色烟雾，从他的尸体上，慢慢向上盘旋。
吐出来的黑红色血液，明显是有腐蚀效果，那被浸染的口罩，正在慢慢腐烂。
最终，待口罩被彻底腐蚀干净后，小张痛苦的面貌，便露了出来。
如果方哲看到，一定会立马想起，这个人的长相很熟悉。
这是在龙石市追踪三床病人时，那名进入到厕所里偷拍的，监视小组那名失踪的成员。
那张半露酥肩的相片，正是他拍下来的。
当时正是这个人，冒死闯进厕所，留下了珍贵的照片。
至今，他在总部的记录档案里，还处于失踪的状态。
但现在看来，也正因为那张假的照片，让所有人都走了弯路，误以为是三床病人一直待在龙石市。
实际上，从头到尾，待在龙石市的，只有那患有异装癖的五号床病人。
小张的存在，就像是一根搅屎棍，将那设好的局，变得更模糊了些。
“头儿，把小张的尸体就留在那，没问题嘛？”
一行四人离开工厂没多久，有人突然提出这个疑问。
走在最前方为首的男人笑了笑：“当然有问题，因为还有一个步骤没有完成。”
说完，就瞧见一股诡异的气体从他身上散发出去，强大的磁场波段冲天而起，似乎是一道光柱一般，宛如信号灯。
“好了，定位发出去了，相信很快处理局的人就会赶来。”
“咱们，也该跑路了。”
话音刚落，四道身影立马朝着不同的方向迅速散开，此地瞬间空无一人。
只有不远处那座散着微弱光芒的工厂，以及周围一片黑漆漆，只能看见轮廓的群山峻岭。
夜，静得可怕。
约莫过了不到十分钟，身穿异常犯罪处理局指挥行动部专属黑色制服的几名工作人员赶了过来。
车，被他们停在了远处，黑色的制服配合着四周的黑暗，成为了很好的掩护色。
他们每个人都神色严峻，以最快的速度，同时又保持着无声的动作，往工厂方向接近。
带头的，是一名双手纹着花臂的酷飒女子。
她的嘴唇上还打着一枚黑色唇钉，头发是干净利落的黑色。
每迈出一步，她都会事先查探好前方的一切，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她叫张玥玥，是南济城第十号分局的大队长。
之前在金京城提前召开的年中大会，就是由她护送着第十号分局局长，出现在了总部，两人都有露过脸。
定睛瞧了一眼前方工厂依然可见暖黄的灯光，感受着四周空寂无声，张玥玥只觉浑身的不自在。
因为此处残留着庞大的磁场波段，像是一根根细针，透过她的皮肤毛孔，往里不断渗透。
并且这股磁场波段隐约透着尸体的腐臭味，恶臭难闻。
能让无形无味的磁场波段哪怕是残留，都能对人体产生负面般的影响，甚至还能散发出臭味，可见这名失控者的危险等级，至少在A级，亦或者是A级以上。
张玥玥摆了摆手势，跟在她后边的全体人员，瞬间谨慎了起来，每个人将本就弯下的腰，又压低了些许。
就差，匍匐前进了。
以她为首，所有人有序的展开三角阵型，小心翼翼的往工厂的方向继续迈进。
当众人都抵达工厂大门时，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有了一丝舒缓。
因为他们看到，工厂内空无一人，也不像是有人埋伏的样子。
除了那具躺在地上，周围流了一地黄水的，尸体，便再无异像。
所有人员，立马将整座工厂包围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确认这座工厂的安全情况。
张玥玥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慢慢靠近尸体。
当她看到那双眼瞪大，死不瞑目的脸庞时，立马叫来工作人员查查看这名死者的身份信息。
因为她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很快，一名工作人员持着手机道：“队长，这个人名叫张天亮，是龙石市收容监管部监视小组，第三小组的一名已经失踪许久的小组成员，档案正常，直到现在都显示失踪待寻的状态。”
“我们的人？”
张玥玥皱起眉头，这才想起，这个人是之前涉及那家医院三号床病人事件中，失踪人员名单里的人。
她记得，总部对这个人还特意发过表彰令。
作为南济城的大队长，她对所有看过的档案文件，都刻意的背下来过，所以记忆犹新。
“海西城失踪的监视组成员，为什么会死在我们南济城的地界，而且还是被失控者杀死的。”
“我记得，那起事件已经被成功处理了，档案都封存了啊，他怎么现在才死？”
事情，透着太多诡异，和不合理之处。
地上尸体周围的那摊黄水，突然冒起个泡，然后炸开，一缕黄色的，带着恶臭味的烟雾，缓缓飘散。
张玥玥立马冲着周围所有人吼道：“不要太靠近尸体，全体后退，快点把防毒面具拿过来！”
“这个地方守起来，立马在四周拉起警戒。然后联系一下局长，叫那个死胖子赶紧过来！”
“是！”
一切工作，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不得不说，张玥玥这名队长，领导能力还是很强的。
很快，南济城第十号分局局长，常丘东，坐着专车赶来了此处。
他不会抱怨这么晚了还被局里的人叫来这里，扰了他的清梦。
因为他不敢抱怨。
这个身材魁梧，皮肤却很白的胖子，还没走进工厂，仅仅是在大门边缘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尸体臭味，他立马捏住鼻子，尖声喊道：“哇，这怎么这么臭啊，也真难为你们加班加点搞业绩了。”
一听到声音，戴着防毒面具的张玥玥立马扭头，眉眼一瞪，常丘东直接闭嘴不敢继续抱怨。
张玥玥指了指远处地上的尸体，道：“张天亮，海西城失踪许久的那名监视小组成员。”
“嗯。”常丘东点了点头，他记得这个人，也记得海西城那起事件。
他的双眼开始微眯，直接道：“很奇怪。”
“对，我也觉得很奇怪。”张玥玥双手叉腰，没好气又道：“就是奇怪，才把你这个死胖子叫过来的，所以别说废话了行吗？”
“呃。。。”
常丘东环视了一下工厂里正在工作的其他人员，然后快步移动到张玥玥身边小声笑道：“哎哟，我的大姐头，能不能在下属面前给我留点面子，不然人心散了，局里业绩上不去，总部会怪罪我的。”
张玥玥皱着个眉，没搭理他，只是随手将准备好的防毒面具丢给了对方。
无趣的笑了笑，常丘东并没有立马佩戴面具，而是从远远的地方开始打量起尸体。
“海西城失踪许久的，咱们处理局的人，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地界上，还是被失控者杀死的状态，这太诡异了。”
“再加上咱们发现此处，是因为局里监测雷达监测到这里突然出现强烈的磁场波段信号，才赶来的，这明显不是抛尸，而是故意引诱我们过来发现这具尸体。”
“你看看，到现在，也没有失控者出现袭击我们，看来这不是一个陷阱，而是一枚诱饵。”
常丘东摸了摸自己半根毛都没有的下巴，忽然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
别看他长得一副不靠谱的样子，能身为处理局的分局局长，自然是有几分本事。
“他的尸体不出现在海西城，也不出现在其他城市，却偏偏出现在我们南济城，这是为什么？”
张玥玥听着常丘东发出的疑问，并没有配合的搭腔，引得对方不开心的撇了撇嘴。
他只好继续自说自话道。
“这里是我们南济城离金京城最近的地界，再往前走，就是分界线了。照理来说，如果想要让总部尽快知道这件事，奉天城和燕城，才是最好的丢饵地界，因为那两座城市才离金京城是最近的。”
“不过奉天城的队长是张十三那个神经病，以他的性格估计只会狂追着那名散发强大磁场波段的失控者，根本不会理睬这具尸体；而燕城近期又出现了一起重大A级事件，自身都难保，总部都已经拟定了天网小组准备去支援那座城市，更别提这具尸体会被搜查官发现；晋西城倒是可以列入考虑，但那分局局长是激进派的拥护者，这件事汇报给总部之前，肯定会优先让关海山知道。”
“看来，留下这具尸体的人，是想利用我们南济城充当一个传话筒的角色啊。”
常丘东仅仅在工厂外看了一会，便立马分析出了不合理的地方。
也只有这样解释，才说得通，为什么一名失踪已久的总部成员，会突然死在南济城。
这人是监视小组的，从他失踪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绝对有机会联系到总部求援，哪怕是被囚禁，以监视小组成员的技术，都是能够找到机会求助的。
毕竟，对方手上还佩戴着总部发下去的联络手表呢。
常丘东才不相信，能干出这种事的失控者，连这点细节都不会发现。
这个局，设得太明显了，几乎是阳谋。
可偏偏，常丘东知道，对方笃定了他会老老实实扮演好传话筒这个角色。
因为他常丘东，是沈三问保守派的，忠实拥护者。
“啧，看来这名失控者，很了解我们处理局啊，有点意思。”
“叫精神研究中心的人和收容部的人，来处理好这具尸体吧。然后整理好报告，以最快的速度汇报到总部，汇报到沈总部长那去！”
章节目录 第232章 恐怖来电
燕城，环抱处理局总部所在地金京城，东与奉天城毗连并紧傍大海，东南部、南部衔南济城、中州城两大城市。
可谓是依山傍水，地大物博。
再加上作为金京城的“后花园”，不管是经济发展方面，还是在城市治安方面，一直都很好。
近几年来，燕城的失控者情况，也都一直排在中上等，属于安全城市。
没有人敢在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附近闹事，就像是在没人敢在申城闹事一样，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白日做梦。
因为不管是总部，还是申城，都有非常顶尖的战斗力守护着。
然而一起重大级事件，让燕城这座城市的防御系统，近乎瘫痪，犹如一张巨大的梦魇，笼罩在整个城市上空。
令总部，尤为震惊！
一切，只缘起一通诡异的电话。
。。。。。。
“东哥，等等我啊，东哥！”
一名头戴运动帽，背着厚重的双肩包，双手还提着一些户外直播设备的胖子，正在一边走，一边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满头的大汗，从他那肥肉横生的脸上滴落而下，身上宽松的大码T恤衫，也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的前边，走着一名身材瘦弱，样貌普通又有点猥琐的男子。
这两手空空，行走悠哉的男子听到身后传来胖子的声音，直接回头轻声骂道：“噤声！你个死胖子，忘了咱们最早干这行的时候，定下的规矩嘛！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直播，是不准喊别人名字的，哪怕小名都不行，容易被脏东西盯上！”
“你就不怕半夜睡得好好的，床边有啥东西呼喊着你的名字，把你带走？”
东哥挤了挤眼，拍了拍胖子的肩膀，并没有怪罪，后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许是觉得自己的伙伴拿的东西实在太多，自己两手空空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东哥直接道：“诶，你说你吃这么壮，叫你拿点东西咋还喘上了呢。”
“来，我帮你分担一些！”
说完，东哥便伸手从胖子手中，拿走了一个移动电源，和一串数据线，随后昂首，继续走在前方。
胖子：“。。。”
正如同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认识一个叫东哥的人；也正如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有一个是胖子的朋友。
东哥和胖子，彼此完美诠释了这句话。
这两人打小就是朋友，发小，亲密无间，狼狈为奸。
小时候一起偷看过隔壁王阿姨洗澡，然后胖子因为没能跑过东哥，导致被抓；一起高中辍学学人家创业，然后东哥把胖子存了三年用来买手办的钱，全给赔了进去；一起帮别人做打手，镇场子赚钱，结果导致胖子住了三天的院，两个人那次赚的钱加起来，都还不够付住院费。
后来，这两人浑浑噩噩，又一起继续混了几年，直到直播行业的大火，让东哥看到了希望。
特别是在他看到一名户外探险主播半夜去一处凶宅探险，那不到半小时的打赏。
东哥觉得，这个行业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既不需要才艺，也不需要颜值，只需要大半夜去网友称为灵异地点的地方走上一遭就可以。
这钱，看起来赚得实在轻松。
打小，他就认为自己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不然也不会落下一个东哥的称号。
于是乎，他和胖子两个人一拍即合，他来主播，胖子当他的助理，两人一起开启了“东哥探秘”这项户外直播。
效果，还算不错，最起码比之前赚得要多些。
虽说两人直播到现在去了那么多诡异的地方，一直相安无事，但确实也有被吓得不轻的经历。
比如两个人有一次去一家废弃已久的医院探险，结果在医院二楼发现了一具风干已久，上吊着的半截尸体。
那一次，两人至少停播了一个星期，拜了无数庙宇，才稍微好转过来。
重新开播后没多久，就有一名上榜大哥刷了足足上万的礼物，推荐了一处地点，希望主播可以去推荐的地方探险一番。
东哥望着那满屏的礼物特效，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就有了今天的这次直播。
地点是燕城一处很偏僻，很荒凉的郊区，少有人住，有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废弃的生活垃圾堆，以及各种报废汽车。
倒像是一个垃圾回收站。
东哥来之前上网查过，并没有发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灵异事件。
这里实在是太偏僻了，甚至连能够导航的地标，都没有。
但金主大哥都刷了礼物，就权当跑腿费吧。
东哥想了想，没灵异很简单，让胖子弄点干冰，戴个假发远远跑过，这灵异不就来了？
反正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远远的，东哥就瞧见，那如小山包一般，堆砌着的众多垃圾，以及各种报废生锈的汽车，全部像是叠罗汉一样，好几辆叠在一起，全都被压扁得没了原先的形状。
正值傍晚，远边染起火烧云的红晕，让天边一片血红，落日的余辉洒在这些无人问津的垃圾堆上，倒也添了几分萧索。
一道道铁丝围起来的铁门，将此处垃圾场圈了起来，但那明显被铁钳剪短，露出的一扇小门，可以看出平常没少人来此处拾荒。
东哥站定。
跟来的胖子自觉转过身去，将背后的背包对着东哥。
东哥拉开拉链，取出了一些设备，比如自拍杆，防抖稳定器等。
他熟练地把开播前的准备工作都做好，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胖子离开摄像头能拍到的范围，点开了直播。
脸上瞬间浮现出职业假笑。
“铁子们啊！我可想死你们了，想我的公屏扣个1嗷，扣个1，不想的大哥们走波小礼物，荧光棒刷起来嗷！”
说完，东哥立马摁了一下手中的声卡音效按钮，直播间马上响起一阵主播常用来烘托氛围，却听得令人尴尬异常的，笑声音效。
“铁子们，你们看看我现在在哪！”
东哥手握着自拍杆，将背后那一片荒凉的垃圾堆对准摄像头。
“我现在啊，就在榜一大哥，‘季雨雨雨雨季’推荐的灵异地点。诶对了，家人们都给我们季雨大哥点点关注啊，点点关注不迷路，感谢他对主播的支持。”
感谢的话语说完，东哥突然压低嗓音，双眼微眯起来，疑神疑鬼说到。
“听说啊，这个地方一到晚上，就会有诡异的事情发生。你们看到那些报废的汽车没？那都是出过大事故，撞死过人的汽车！之前就在这里，一位捡垃圾的老人活活被吓死在这，后来，再也没人敢踏入这里。”
“但季雨大哥既然推荐了这个地方，我东哥。。。”
话音未落，东哥就惊恐的发现，手机屏幕的直播间里，也就是在他的身后，一辆叠在最上层的破旧汽车突然很明显的滑动了一下，落起一些碎石子和灰尘，并发出摩擦的声响。
直播间里，各种弹幕刷了起来，纷纷表示不敢相信。
东哥眼睛下意识往胖子那边望去，发现胖子也是一脸惊恐的站在那。
这说明，那报废的汽车，还真是自己滑动的，并不是胖子暗中搞的鬼。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帮他渲染了恐怖的气氛。
这么好的机会，东哥自然不会错过，只见他声音又小了几分，对着耳机线的麦克风道：“铁子们啊，你们看到没有！还没有到晚上，这个大凶之地就已经不欢迎我这个客人了。”
“一波礼物走起来，就让我东哥带你们见识一下，有史以来东哥探险最刺激的一次！”
望着满屏的礼物，东哥心里乐开了花。
现在已经不是初夏，而是临近初秋，刮起的风，也萧索了些。
天渐渐黑了下来，东哥先是绕着整个垃圾场转悠了一圈。
这是他的习惯，先提前踩好点，探清楚路线，才能保证直播过程的顺利，最重要的是能保证他们两个人的安全。
逃，也逃得顺畅。
之前直播的时候，有在荒郊野岭撞见打野战的，也有遇到过抢劫的。
虽然说都是有惊无险，但东哥还是养成了这种习惯。
并且直播本来就是要制造噱头，要吊足直播间里那些看客的胃口，礼物，自然也就来了。
待到公会里的负责人发消息给胖子，说直播间推广将在晚上九点钟进行。
胖子便朝着东哥打了一个手势。
东哥点了点头，望着满屏的礼物特效和催促的弹幕，寻思着差不多了。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着声音道：“铁子们，东哥我为了你们，这次就豁出去了。先前的汽车离奇的滑动了下，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个可造不了假，东哥我从直播到现在，始终都是一个人探险的，之所以能够平安存活到现在，全靠脖子上戴着这个祖传玉佩，以及经过大师开光的佛珠手链。”
“这玉佩呢，全世界仅此一枚，东哥没办法割爱让给你们。但这串大师开过光的佛珠手链，东哥有幸求得几条，库存仅有五串，先到先得，我说一个数，直接上架，你们抢到就可保你们平安一世！”
不明显的使了一个眼色，不远处的胖子马上默契会意，将那商品链接发布在了直播间。
趁着这个时候，东哥摆了摆手势，让胖子先走进去，他随后跟上。
这是两个人一贯的配合，胖子先行，时不时制造一些惊吓点，然后东哥在假装遇鬼，吸引观看人数。
天色黑得可怕，四周一丝光线都没有，完全被黑暗笼罩。
脚踩在废弃的垃圾上，偶尔会发出塑料摩擦的声音，时而松软，时而坚硬。
像这种露天的垃圾场，其实臭味并不算明显，但东哥总感觉鼻子不太通畅。
他一手持着自拍杆，一手举着手电筒，头顶上，还戴着一个补光灯。
因为有时候去一些地方探险，都会像现在这个地方一样，光线不足，如果景象拍得不清楚，观众也不会买账啊。
可问题是，太清楚了，一些东西也就会看得仔细。
比如，上次那家废弃医院里，上吊着的那个半截尸体。
东哥浑身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他逼得自己不要再去想上次的事，专心做好这次直播。
胖子的身影，暂时没见着，除了两边堆成小山一样的垃圾堆，以及各种叠起来的废弃汽车，就只有不远处一个很简陋的木房子。
木房子顶棚有铺着防雨的塑料袋，也有被砖头压着的铁板。
门，也是斜着的，依稀可见缝隙里的黑暗。
这种破旧老木屋，有点像是在这拾荒的人临时搭建起来的住所，有时候用来躲躲雨，或者干脆就住在这。
但这个木屋真的太破了，破到流浪汉估计都会嫌弃的地步。
“铁子们啊，看到没，这木屋，处处透着诡异啊。我凭着我那祖传的阴阳眼，可以明显看到，里面绝对藏有冤魂。”
东哥还是很敬业的制造着恐怖氛围，但他看着直播间里的人数正在慢慢流失，心里很是着急。
他表面装作查看四周环境，实际上一直在寻找胖子的踪迹。
照理来说，胖子早就应该制造一些惊吓点来配合自己啊。
难道是迷路了？
东哥想了想，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咳，咳”的咳嗽声音。
这声音近在咫尺，就像是有人将头趴在肩膀上，在你耳边轻声咳嗽一般。
而且这种咳嗽声像极了老年人发出来的那种咳嗽，虚弱，无力，还卡着痰。
东哥猛然回头，瞬间惊得一声冷汗，因为身后空无一人，还是那些荒凉的垃圾堆和报废汽车，并没有胖子的身影。
这时候的直播间吐槽的弹幕频发，都是在说东哥自己吓自己，这个地方都没什么恐怖的，这样演太假了。
东哥这才惊恐发现，直播间的人根本没听到刚刚那阵咳嗽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到了！
而且从声音来判断，也绝对不是胖子发出来的。
“娘希匹，难道真的撞鬼了？”
东哥平缓了一下心情，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压根不信什么神鬼之说。
他觉得，是自己太担心胖子，导致神经紧绷产生了幻听。
这不，哪还有什么咳嗽声音，四周静得落针亦可听闻，估计放个屁都算是噪音了。
东哥没去管直播间的吐槽弹幕，直接将手电筒用嘴巴咬住，空出手来掏出了另一台手机，直接打给了胖子。
电话等了三秒，就被对方接通。
东哥暂时关闭了麦克风，对着电话吼道：“死胖子，跑哪去了你？”
电话那头立马传来胖子的哭腔：“东哥。。。你在哪啊。。。我好像迷路了，这四周突然起了雾，我啥都看不清，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你快来找我吧，我靠着一堆废弃汽车呢。”
“起雾？”
东哥抬头看了一眼四周，他眨了眨眼，自己眼睛没花啊，这四周除了黑漆漆一片，哪里有雾气？
“你扯鸡儿蛋呢，哪来的雾！甭废话了，你快点来木屋这找我，直播间人都快走光了！”
没等胖子回话，东哥气得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因为关麦太久，直播间已经走了一大批人，他不得不去安抚一下。
就在这时，炫丽的礼物特效在直播间亮起。
这腾空的火箭，一个可是要一万块人民币的啊！
东哥立马打开麦克风，笑开了花：“感谢这位柠汁怪打赏的火箭一枚！谢谢这位柠汁怪大哥！”
这个打赏的观众，东哥毫无印象，应该是自己直播间里的新人。
但有钱就行，他也没想那么多。
这时，一条彩色弹幕缓缓飘过，是刚刚那个打赏礼物的柠汁怪发出的。
“别叫我昵称，叫我本名，感谢别人得用别人的本名才算礼貌。”
“我叫张星羽。”
弹幕飘完，又是一枚火箭的特效。
虽说这位大哥的要求挺古怪的，但东哥这时还哪想这么多啊，两个火箭他能抽一万块整，这个月都可以不直播了。
他咳嗽了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感谢我张星羽大哥打赏的火箭一枚，祝大哥长命百岁，天天开心！”
声音一落，一阵寒风突然刮起，东哥顿时觉得浑身透着无比的寒凉。
就好像坠入到了冰窟。
原本平静异常的垃圾场，此时处处透着诡异的感觉，就像是刚刚一声大叫，惊醒了某种沉睡的可怕。
与此同时，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开始盯着他，弄得他浑身不自在。
“娘希匹，这个鬼地方还真让人瘆得慌，算了算了，反正也收到了两个大额打赏。那个叫我过来的季雨大哥今晚没见着，正好可以趁机开溜，反正我来过就行。”
抱着这种想法，东哥就准备关闭直播间。
然而这时，一阵急促的跑步声传来，只见胖子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满脸惊恐的发出喊声：“东哥，快。。。快跑啊！”
东哥皱眉，本想呵斥对方，却发觉到不对劲。
四周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弥漫起了薄薄的白雾，似乎还透着湿润感。
“砰！”
一声巨响，东哥扭头就看到，那破旧老木屋的门板，不知是因为老化的缘故还是什么，突然裂开掉在了地上，将里边的一切呈现了出来。
黑漆漆的屋内，只见一双腥红的眼珠子，正在缓慢转动。
“卧槽，鬼呀！”
东哥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扭头就跑，什么直播设备都不顾了。
看到东哥迎面跑来，胖子也麻溜跟着跑走，两个人就这样一边跑，一边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响。
“踏，踏。”
“踏，踏！”
四条腿各自踩在垃圾上方，偶尔会踢飞几个塑料瓶，在无比寂静的地方，两个人跑步的声音尤其洪亮。
弥漫着的雾气，越来越浓，如同白纱一般布满了半空。
就连东哥手中持着的手电筒光亮，都无法探照出很远的地方。
两人跑着跑着，便都停了下来，虽说他们是户外主播，但恐惧的心理加上突然的快速疾跑，肺部都像是被燃烧般的疼痛。
那座诡异的破旧木屋，此时已经望不到了，并且好像里边的恐怖，似乎没有跟过来。
东哥弯着腰，双手扶着大腿，一边冲着地上大口喘气，一边警惕着看着周围。
除了身旁胖子的喘息声，便再无其他恐怖的声音，一切安静得可怕。
正当他俩觉得可以稍微喘口气时，一声如同病入膏肓的咳嗽声音，在他们的耳旁轰然奏响。
“咳，咳咳。”
咳嗽声音一出现，那些已经完全报废，甚至都被压扁的汽车，纷纷亮起了车灯。
哪怕东哥看得非常清楚，有的汽车连车灯都没有，但就是有两道光束射了出来。
“嘀嘀嘀！”
除了车灯，各种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将原先还是寂静无比的垃圾场，变得是吵闹异常。
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东哥确信，他这回真的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走啊胖子，快走啊！”
东哥回头朝着胖子发出急促的叫喊声，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继续向前奔跑。
他记得，这座垃圾场虽然看似很大，但他根本没有走到最深处去，也就是说，再朝着前方走一段路，就到了出口。
东哥觉得，到了出口也就安全了，诡异顶多就是这座垃圾场里边诡异，跑到了外边应该就没事了。
跑着跑着，不知道是绊到了什么东西，总之东哥忽然摔了一跤，脖子上的玉佩磕到了地面，直接断成了两半。
胖子停下了脚步，跑过来搀扶起了东哥，却被东哥一把手推开。
“别管我，你个死胖子，跟着我只会像个累赘一样拖累我，赶紧往前跑！快跑！”
东哥通红的双目死死的瞪着胖子，见到对方还傻傻站在那里，直接伸手锤了过去。
“快滚！劳资叫你快滚听到没有！咱们一起跑都活不了，分开走反而能够活命！”
“东哥。。。”
“滚啊！你这么胖，别跟着祸害我！”
东哥拼命吼着，直到胖子咬了咬牙，狠心跑远后，他才站在原地，似哭似笑般的站在那，神情呆滞。
他的脚，崴了，刚刚摔倒的时候，崴到了。
要不然，就不是用拳头锤胖子，而是用脚踹胖子赶他走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叫胖子先跑的缘故，因为正如他所说，两个人一起跑，兴许真的难活命。
单纯的咳嗽声不恐怖，突然起的白雾也不恐怖，就连那完全报废了的汽车突然亮起了车灯，都不恐怖。
真正恐怖的，是这个垃圾场里隐藏着的未知。
他觉得，自己这次可能很难逃生，祖传的玉佩裂开，代表着不详。
“咳，咳咳。”
虚弱无力的咳嗽声，忽近忽远，就好像那个人一会儿在你耳边咳嗽，一会儿又行走在旁边不远的小道上，发出咳嗽声一样。
东哥双拳握紧，冲着已经完全见不到几米的白雾深处喊道：“草你娘有种你就出来啊，咳你MLGB的，有种你就出来啊！”
他现在就算想跑，拖着一个崴了的脚，也跑不了多远，索性破罐子破摔，先骂一遍，兴许这只会吓人的鬼，并不会杀人。
因为东哥记得自己以前为了做好直播工作时，买来一大堆玄学的书，其中就有一本写到，遇到这种邪祟之事，用无比肮脏的脏话怒骂就可以起到驱赶的作用。
果然，在他骂完之后，那种咳嗽声，瞬间停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突如其来的铃声响彻在整个垃圾场里，却让东哥浑身僵硬了下来。
刚刚逃跑的时候，他明明想过用手机报警求助的，可完全没有信号。
怎么现在，却有电话打进来呢？
来不及多想，东哥直接掏出了手机，发现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是胖子！
东哥这时才敢真正开心起来，因为他觉得，自己有救了！
电话接通，东哥直接喊道：“喂，胖子！你是不是成功逃出去了？”
“喂？”
呼喊了好几声，电话那头都没有任何回音。
东哥疑惑的看了一眼屏幕，发现手机上的信号，仍然显示着无信号。
可是电话，也确实正在通话中，还记着通话时长。
他再度拿起手机，对准耳朵。
“喂，胖子你听得见吗？喂！”
这时，一阵细微的电流音传来，东哥终于听到了声音。
是一个虚弱的，老头子的声音。
和先前那阵咳嗽声，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
“咳咳，孩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啊？”
章节目录 第233章 诡异的身影
厚重的喘息声，从浓浓的白雾里传出。
胖子此时双肩背包也丢弃了，戴着的帽子也不见了，白色的上衣湿了大片，冰冷的贴在皮肤上。
他嘴巴大张，配合着鼻孔不断向外吐着重气，面色潮红布满了汗珠，一副完全虚脱的模样。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感到自己的肺部如同点燃了柴火一般，烧得难受。
这垃圾场的出口，离得有这么远嘛？这都跑了快半小时了，怎么都还望不到头啊。
胖子感觉全身如同灌了铅一般难受，大脑也在极度缺氧，接近昏迷的边缘。
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东哥离别前的怒吼，咬了咬牙，强逼着自己不要停下逃走的脚步！
他记得，也就在去年的时候，东哥有一次买来了他最爱吃的烤鸡腿，说了一句：“胖子，这些年我欠你很多，总有一天，我会还上的。”
还，是还了，但还得有些多了吧。
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胖子伸出手臂擦了擦眼。
却反而被手臂上渗出的汗水，迷了眼睛。
他难受的挤了挤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却发现原本遮住视野的浓浓白雾，忽然就散了。
四周仅有看不清的黑暗。
胖子努力让自己的双眼尽快适应光线，这样他才能更好的找到逃出去的路。
然而，当他终于能够看清楚一些模糊的轮廓时，却发现正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的身影。
原本胖子下意识是想要逃跑的，却愕然发现，眼前那道瘦弱的身影很熟悉。
是东哥！
“东哥！”
胖子开心的叫了起来，直接抬步往前走去。
然而，背对着他的东哥并没有回头，而是跟着胖子前进的脚步，也往前走了几步。
“东哥，是我啊！你怎么不理我啊！”
胖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他继续往前迈出了一步。
然后，东哥的身影，也往前迈出了一步。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诡异的氛围寂静无声，那一处又一处隆起的垃圾堆，依旧静静地屹立在那。
胖子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几滴热汗从他的额头顺着滑落到了脖颈处。
他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东哥的背影，默默的往后方倒退了一步。
东哥，也向后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跟着胖子动作保持着同步，也向后倒退了一步。
胖子慌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人不是东哥，绝对不是！
但胖子却不敢跑，他的双腿有些打颤，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掉头就跑，那眼前这个“东哥”是否会继续学着他的动作，转过身来呢？
那自己身后面对着的，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胖子暂时不敢动了，就站在原地，正前方的那个身影，也保持着静默，一动不动。
安静，很安静。
气氛，无比的诡异。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胖子扛不住了，莫名的恐惧感萦绕在他的全身上下，处处充斥着阴冷，只见他咬了咬牙，双眼紧闭，发了疯一般往前狂奔。
前方的东哥身影，也跟着一直向前狂奔着，如同领路人一般。
跑了没多久，就在一个由垃圾堆叠起来，像是分岔路口的地方，胖子忽然调转方向，潜藏在一处垃圾堆的后边。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快速起伏的胸膛，扼制着自己喘气的声音，顾不得垃圾的肮脏，将全身的肥肉，尽数贴了上去。
他在等，等那个像是东哥身影的鬼东西，消失不见。
他也在躲，乞求自己不要被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耳朵旁没传来任何怪异的声响，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死寂森然的无声。
偶尔一阵寒风轻轻拂过，使得胖子身上早就被汗水沾湿的上衣，涂添了几分阴冷。
他估摸着那诡异的身影应该跑远了，便偷偷的将头探了出去。
然后，一张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透着幽幽的空洞眼眶，就这样径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啊！”
胖子顿时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他头也不敢回的就往反方向跑去。
他已经不敢去想身后的那个人有没有追过来，他满脑子只有跑，快跑，不顾一切的跑！
耳边，除了掠过的风声，便是身后不断传来的脚步声。
每一步，都很沉重，让人觉得不像是一个穷追不舍的人发出来的，倒像是一具冰冷，僵硬的身体，在身后慢慢跟随。
胖子真的没力气了，全身的肥肉都在发颤，都像是在发出哀嚎声。
他真的是跑不动了。
双眼通红的他，猛然回过头去，打算跟身后紧跟不舍的那个鬼东西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等他扭头，脸上的肥肉跟着抖动时，却猛然发现，那个像是东哥的身影，依旧在前方背对着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站立姿势。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先前那副景象。
胖子艰难的向前挪动了一下脚步，前方的身影，也向前跟着挪动了一下脚步。
完全和之前一模一样！
胖子受够了，直接发出怒骂声，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他哭笑着，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然而这个举动，前方的身影却没有有样学样跟着照做。
那人依旧站在那，保持着不动。
胖子头耷拉着，贪婪着呼吸着空气，他想起自己家里的老母亲，想起不知死活的东哥，想起这些年的各种经历。
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胖子抬头，却发现眼前那道诡异无比的身影，消失了。
出现得离奇，消失得也是这般离奇。
胖子惊喜的掏出手机，先前手机一直没有信号，他估计现在是跑到了能收到信号的地方。
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是东哥的号码和姓名。
胖子心中的喜悦，更甚了，他迫不及待的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
“喂，喂，东哥啊！”
胖子哭了，今晚的离奇经历，无以复加的恐怖情绪，终于让他这个成年人崩溃的哭嚎了起来。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响声，也没有任何回音。
胖子觉得是信号问题，他继续持着手机紧贴着耳旁，另一手撑着地面，艰难的让他这一身肥肉能够站起。
一边朝前走着，一边不断继续“喂”着。
电话那头，总算是有了些许响声。
然而胖子听到的声音，并不是东哥的，而是一个虚弱无比的，老头子的嗓音。
“咳咳，咳咳，孩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啊？”
胖子蓦然站在原地，心如死灰。
他只觉得，身体无比的发寒，一身鸡皮疙瘩起了出来。
有一道身影，忽然降临在了他的后方，完全就是凭空出现一般。
这身影伸出了苍白的双手，慢慢朝着胖子靠了过去，紧紧地握住了那满是肥腻汗水的脖子。
。。。。。。
“叮铃铃，叮铃铃。”
半夜两点，本是睡得很香甜的田淑娟突然被自己的老人机那嘹亮的手机铃声给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赶紧将床头的手机拿了过来。
借着屏幕上那放大到最大的字体，她双眼微眯，勉强才看清楚是自己儿子的来电。
自家孩子今年和隔壁那个混账孩子小东搞什么探险直播，偶尔会像这样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叫她帮忙开门。
田淑娟已经习惯了。
老人家赶紧摁了一下接听键，却忽然觉得自个儿房间今晚怎么这般阴冷呢。
“喂，小胖啊，你是不是又忘了带钥匙啊，你等等，阿娘给你开门阿。”
田淑娟这时候已经起身，却没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儿子熟悉的憨笑声。
她并没发觉，就在她的床边，她的身后。
有两道身影凭空出现，宛如傀儡一般站立在那，一动不动。
章节目录 第234章 来自死者的电话
清晨，在燕城异常犯罪处理局第三号分局内，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
针对的，就是近期在燕城突然出现的失控者事件。
这起事件出现得太过突然，毫无任何征兆，让人防不胜防。
照理来说，各个省城城市的分局里，都设有高精准度的磁场波段感应监测雷达，哪怕是危险级别最低的D级失控者散发出来的磁场波段，都躲不过侦测。
可偏偏，这起突然发生的事件至今，已经莫名死去了几十人，这个雷达却没有任何预警。
虽说高危险级别的失控者能够隐匿自身的磁场波段，但只要动用了能力，这磁场波段就绝对无法被完美的隐藏。
可这都已经失踪了几十个人，雷达就像是失灵了一样，什么都感应不到。
这种现象，在全国都罕有出现。
作为第三号分局局长鹤钰，对此事感到极为不解。
燕城临近总部，近些年哪怕失控者增长速度以井喷的形式出现，却也一直处于比较安全的状态。
像这种严峻的局面，她担任局长至今，还是第一次遇见。
“各位同僚，精神研究中心的报告就在前五分钟已经传送到局里了，此次事件定义为A级，‘恐怖来电’事件。失控者同样定义为A级，代号‘传唤者’。”
“总部希望我们尽快解决这个事件，以免造成群众大规模的恐慌！”
鹤钰身穿指挥行动部专属的黑色制服，虽说她身材瘦小，却也显得无比干练。
发出来的声音，也嘹亮无比，中气十足。
有人接着鹤钰的话，立马开口。
“我们直到现在，都不清楚这名失控者身在何处，我们的情报太匮乏，几近于无。我们只知道这名失控者的能力是利用电话进行杀人，但怎么杀，是如何选择受害者，我们一概不知，这对我们非常不利。”
说话者，是名皮肤黝黑，长相十分憨厚的男子。
他是燕城第三号分局行动指挥部大队长，之前在总部召开的年中大会上，正是由他护送着鹤钰一同前去参加会议。
当时鹤钰和南济城分局局长常丘东，都险些被卷入到张十三的发疯风波当中。
正是这个叫苏冀的队长，率先发现不对劲，催着那两个局长离开，才没有被波及。
但其实，就算他们不离开，也不会被波及。因为张十三压根就瞧不上他，更瞧不上南济城的大队长，张玥玥。
其实苏冀担任队长这个职位，不到三年，原先第三号分局的大队长，叫陈谷。
只可惜，这个陈谷在处理一次S级事件中，与事件始作俑者，那名S级失控者同归于尽，殉了职，苏冀才勉强接过这个职位。
论实力，苏冀自觉不配担任这个职位。
毕竟他的前任，就是总部大名鼎鼎的“五鬼”其中一员。
苏冀知道，总部之所以能够让他守在第二道防线燕城这座城市，完全就是因为搜查官的人数极其匮乏。
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能够与“尸鬼”陈谷媲美。
无奈的叹了口气，苏冀将杂念从脑海中剔除，继续冲着会议室的全部人员道：“我们现有的情报，仅仅就是通过移动公司能够得知，这些被害者临死前，都接到过一个电话，一个应该已经完全死去的亡者打来的，夺命电话。”
“这个应该就是传唤者使用的杀人手段，只可惜我查了一下受害者的全部名单，因为牵连的人数太多，很难追溯到源头，那个第一个阵亡的人。但我却发现了一件事，所有被害者，都是有相互关联的，要么是家属，要么是挚爱亲朋，总之这不是随机杀人，而是一种像是病毒一样，人传人的诅咒。”
“要处理这起事件，我个人认为只要杜绝这种诅咒的传播，就能暂时遏制住无辜人遇害的速度，也顺便能引出躲在背后的那名失控者！”
苏冀说完，坐在会议室正前方的鹤钰点了点头。
她马上吩咐道：“事出从急，让监视部的同僚配合一下，找个合理的借口把整个燕城的通讯暂时断开，杜绝失控者继续利用电话来杀人。但这个操作持续时间不能太长，以免激起群众的抵触，所以你们的时间并不多，争取尽快从受害者的人际关系入手，就像是苏队长所言，把这个当成一个切入点，将那名失控者收容在案！”
“是！”
第三号分局五名一级搜查官，在苏冀队长的带领下，走出了会议室。
他们必须争分夺秒，尽快把这起事件解决。
并且在苏冀的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打算。
刚走出分局大楼，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孩看到苏冀脸上露出的自信笑脸，便打趣道：“哎呀，看来我们大队长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呢，不愧是队长大人哦。”
这名女孩，叫朱亦红，刚加入到分局不久，一直视苏冀为偶像。
苏冀冲着朱亦红腼腆的笑了笑，谦虚的摇了摇头。
这时，另外一名下属，一位外貌颇为御姐的女性伸手拍了拍苏冀的肩膀，言语严肃道：“你啊，就是太不自信了，你别处处跟前队长比，其实你做得很好。”
她叫曾秀怡，是分局里资历最老的搜查官。
苏冀刚调来这里担任队长时，就是她在工作上帮助了苏冀许多。
在苏冀心里，一直把她当成大姐姐对待。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曾姐。”
苏冀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冲着所有人道：“我的初步计划是，可以试着看看拨打那些受害者的手机，既然失控者不露头，我们就主动去找这个源头！”
“让我们一起，成功解决这起事件！”
“没问题！”
“欧耶~苏队长万岁~”
一行六人，其乐融融的上了车，准备出发前往移动公司。
。。。。。。
短短三天时间过去，整个燕城第三号分局，就陷入到了阴霾当中。
幸存下来的苏冀，只有一种无力的绝望感。
他将自己关在一个漆黑无比的房间里，蜷缩着身体。
满脸，只有悔恨的泪水。
他发现自己错了，从制定的那个计划开始，一切就往错误的方向发展。
三天时间，就三天时间，局里五名一级搜查官，已经全部阵亡。
原本是要去解决事件的他们，反而成为了被解决的一方。
下属朱亦红殉职了，然而本该死去的她，却在一个深夜里打电话给了另外一名下属曾秀怡。
然后曾秀怡也死了。
现在，轮到仅存下来的他了。
耳边，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换做平常的苏冀，绝对会满心期待的接通这个电话。
因为这个手机铃声，是局里那些同事的专属铃声。
但现在，苏冀不但不敢接听这个来电，反而觉得无比的恐惧。
明明手机，早就被他砸得稀碎，埋进了土里。
可却依然能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的口袋里，震动着，响着。
他的意识，一直催促着他去接听这个电话。
甚至自己的手，都已经不自觉摸向了口袋，然后被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摁住。
苏冀知道，这就是那名代号为“传唤者”的诡异能力。
屏蔽信号无效，关机也无效，甚至连砸毁手机也无效。
就连不想接听电话这个举动，压根都做不到。
“传唤者”打来的电话，仿佛有一种蛊惑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就会去接听这个电话。
然后迎接死亡。
躲在昏暗房间里的苏冀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他还不能死，最起码现在还不能。
他要等，等总部派来“天网”特别行动小组到达燕城，再由他将获得的情报传递出去。
这些情报，可是用了五名下属的性命换来的！
他们，不能白死。
可惜现在的苏冀除了亲口将情报传达出去，已经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
电话不能用，电脑也不能用，甚至连接触别人，都不行。
因为一旦有人接触到他，或者是接收他发送出去的情报，就会被视作下一个接听电话，延续诅咒的对象。
所以他得等，等到实力足够强，能够抵抗这种诡异能力的人出现。
比如申城的那位张悦然，比如其余的“五鬼”成员。
谁都行，苏冀只求他们快点来！
昏暗的房间内，涌动着莫名的磁场波段。
刺耳的铃声，不断响着。
伴随着手机铃声，一时诡异横行。
在洁白的天花板上，有数条毫无血色的苍白手臂，攀附在那。
无数的黑色长发，从上而下自然下坠，宛若门帘。
狭小的房间内，除了蜷缩在一处墙角，神情痛苦的苏冀，还站立着数不清的人影。
这些人一个个就像是傀儡一般站着，双眼空洞无神，脸色苍白，浑身上下隐约透着青光。
不像是活人，倒像是灵体。
苏冀看了一眼这些人的面目，露出了惨笑。
他认识这些人，一开始在接手这起事件调查的时候，他从受害者名单上，都见到过这些早已死去的人。
这群人里有胖子，有东哥，有田淑娟。
有扎着马尾，原本活泼可爱的朱亦红，此时却一脸冷漠；有原本一脸和善，宛若亲姐一般的曾秀怡，此时双眼却流着血泪。
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身影都有。
唯独，没有那位失控者的身影。
苏冀的手，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不自主地掏出了那部砸得完全变形的手机。
原本应该粉碎的手机屏幕，此时却亮起了幽幽的白光，上面清楚的显示着一个人的名字。
“曾秀怡。”
苏冀原本止住的泪水，再度流了下来。
大家一起吃烧烤，一起登山的场景。
朱亦红老跟着屁股后面叫他队长的场景；曾秀怡给他伤口擦药的场景，通通浮现在他的脑海。
其中还包括了，曾秀怡最后惨死的模样。
就是昨夜，苏冀发现曾姐死了。
尸体，还是他亲手烧的！
苏冀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了那台手机，却毫无任何作用。
屏幕，依旧亮着白光；铃声，依旧响个不停。
算了算时间，苏冀寻思着鹤钰局长应该已经完全撤离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被总部保护起来了吧。
他擦了擦眼泪，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实力果然不配成为燕城的队长，如果是那名“尸鬼”陈谷在，局面应该不至于这般失控吧。
五名一级搜查官全员身死，局长撤离，他这名大队长，也该差不多消失了。
整个燕城第三号分局，已经名存实亡了。
苏冀站起身子，望着面前那一道道恐怖的身影，继续惨笑着。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你们等着吧，会有人来收拾你们的。”
“现在就让我，带着你们的诅咒，一起沉寂下去！”
一股漆黑的磁场波段从苏冀的身体内爆发出来，宛若黑洞一般，将整个房间的异常尽数吞噬。
包括那个不断响起铃声的，手机。
章节目录 第235章 S级事件
在燕城的一处普通民房内，哭喊声四起。
客厅靠墙的地方，摆放着一张遗像，黑白相框里，一名成年男性笑得很开朗。
香炉里插着的三根香，缓慢的燃烧着，一时烟雾缭绕。
整间屋子虽说哭喊声很大，其实就三个人。
死去男人的父母，以及男人新婚不久的妻子。
家属们，一边哭得稀里哗啦泪流满面，一边感到又荒唐，又难过。
因为他们死去的孩子，她死去的丈夫，连遗体都没能见着，就连得知这个消息，也只是工作人员平淡的传达了一句话。
“节哀，您的家属不幸感染病毒，已经被紧急火化了。出于安全考虑，也请你们近段时间自我隔离在家，请勿随意离开。”
家属们不会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因为确实燕城近期突然爆发了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闹得是人心惶惶。
只是，他们不清楚，为什么这种倒霉事，会出现在他们家里。
女人很难过，是真的很难过，一方面难过自己最爱的人离去了；
另一方面难过自己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女人哭啊，哭啊，身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心里还在想，估计是谁得知了消息，特意打电话来安慰她的。
然而当她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却呆得如同石像一般。
因为这通电话，是本该死去的丈夫，打来的。
女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她看到正前方那张遗像。
他笑得很开心。
居住在燕城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城市有一种恐怖的来电，会夺去他人的性命。
就像他们并不知道，这座城市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爆发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病毒。
偌大的燕城，被封城了，不管是机场还是各种高速路段，都已经限制了进出。
所有人只能待在这座城市，减少外出，好好的活着。
第三号分局已经陷入瘫痪状态，作为局长的鹤钰被护送到了总部；大队长苏冀失踪，无法通过处理局专属卫星手表定位到位置；包括曾秀怡在内的五名一级搜查官，全部壮烈殉职。
异常犯罪处理局一直是以三个部门作为铁三角通力合作的，现在第三号分局已经没了行动指挥部，燕城的精神研究中心和收容监管部这两个部门，只能被迫暂停一切事物，等待着总部安排特别行动小组前来解救他们。
这两个部门虽然想趁着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可以好好研究一下关于“传唤者”这名失控者的情报资料，然而却无力的发现，这名失控者的相关情报资料少的可怜。
几乎，没有。
总部这边，一场局长级别才能参与的大型视频会议，正在召开着。
氛围很是凝重。
虽然人很多，但多余的闲碎声音几乎没有，如果不是偶尔有人动了一下，非让人觉得是视频卡了。
密密麻麻的头像框合并在了一起，技术部门顺带将燕城的卫星地图放大，移动到了旁边。
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红圈将燕城这座城市给圈了起来，有点像是分界线。
沈三问指着红圈，面向正前方的摄像头，就像是面对着所有分局局长一样，神色严肃的开口说道：“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燕城分局遭受了沉重的打击，我们失去了一些很好的同事。”
话到这，停顿了一下。
沈三问用余光瞄了一眼坐在会议室里的鹤钰，她的神色看起来，很是低落。
其实并不是鹤钰失职，面对这种近乎无解级别的失控者，她一个普通人也确实做不了什么。
能活着来到总部，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沈三问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
“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缅怀他们的同时，铭记他们光荣牺牲的同时，尽快解决掉这起事件！”
“我宣布，针对燕城发生的S级‘死亡来电’事件，‘天网’特别行动小组成立，将从各个分局里抽调出精英搜查官，前往燕城处理掉这起事件，还人民一个安全，给烈士一个交待！”
短短几句话说完，这场会议就结束了。
其实沈三问觉得，这种会议压根就没必要召开，只是迫于上头的形式主义罢了。
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调派，也都是他这个总部长说的算，又不需要征得各个分局局长的同意。
但不开，上头难免会觉得他这个总部长，拥兵自重。
沈三问快步走到鹤钰的面前，瞧他那健步如飞的样子，颇有种老当益壮的感觉。
“鹤丫头啊，自责是没有用的，要自责，也该是总部。毕竟收到你们三号分局传来的报告后，总部第一时间没有重视，而是下令让你们处理这起事件，错的，是我们。”
沈三问面对着鹤钰，深深的鞠了一躬。
“总部长。。。”
鹤钰眼眶顿时泛红，本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沈三问抬起头，道了句：“进来。”
厚重的房门被推开，收容监管部监视部部长谢俞抱着一大堆文件，慢慢走了进来。
他先是将那一大堆文件随手放在一处办公桌上后，才喘了口气道：“总部长，该商量一下特别行动小组成员调派的问题了。”
“嗯，知道了。”
沈三问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拿起茶杯小抿了一口。
鹤钰见状，知趣的冲着屋内两人点了下头：“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
谢俞进来后特意没关上的房门，被鹤钰临走前带上了。
屋内，就只剩下沈三问和谢俞二人。
沈三问这时已经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手捏着两旁的太阳穴，很是烦恼。
谢俞就静静地站在那，也不言语。
关于人选的问题，确实是件很困扰的事。
上头那帮老头子为了安全考虑，强行规定各个城市分局的一级搜查官只能有五个名额。
并且在搜查官的培训及考核上，也十分的严格。
虽说他们这样的做法无可厚非可以理解，毕竟搜查官也是失控者，也是一种不稳定的存在。
但这样一来，导致搜查官的人数一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
“天网”特别行动小组，是出现A级以上事件时，才能够紧急成立的小组，必须由特级搜查官外加好几名一级搜查官才能成立。
可眼下总部，要凑齐这个队伍时，必须要衡量很久，思量颇多，因为很可能调走一名精英级别的搜查官，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大局的不稳定。
谢俞，从身旁那厚厚一叠文件中，抽出了好几张，朝沈三问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到：“总部长，关于人员考虑，我有几个自己的看法。”
“你说。”
沈三问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继续捏着太阳穴。
“目前特级搜查官里，能动用的人选其实非常少，从有限的情报上来分析，有这个能力解决这起事件的，必须是S级的失控者。这样一来，只有“五鬼”和申城那个小天才可以担任了。”
“然而“五鬼”中，奉天城的张十三虽然距离燕城最近，但他精神评估的成绩一直很不理想，不适合担任特别行动小组队长这个职位。咱们驻防大队的队长陈沐，没办法离开这个岗位。”
“杨海鑫。。。”
听到杨海鑫的名字，沈三问停止捏太阳穴的举动，伸手摇了摇：“海鑫不行，他最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谢俞点了点头，从手中的文件里，抽出一张揉成团，放进了自己口袋，继续开口：“那这样一来，只有柱州城大队长‘酒鬼’常裳，以及申城大队长张悦然可以担任这个特别行动小组队长的职位。”
“悦然那小家伙也不行，燕城这起事件出现得莫名其妙，我怕有诈。黑狱的安全不容有失，他不能离开。”
沈三问睁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人。
“行吧。”
谢俞又从文件里抽出了一张，揉成团放进了口袋。
“那这样一来，这个特别行动小组队长的人选，是敲定了。接下来就是队员的名单甄选了。”
“这起S级事件我们拥有的情报过于稀少，所以需要几名脑子好用的搜查官来帮常裳收集和分析情报，关于这几名的人选，我这准备好了，沈总部长可以看看。”
谢俞将几张文件，放置到了沈三问的桌前。
“然后还需要有侦查能力的搜查官，去追踪‘传唤者’隐藏的所在地。当然，实力强劲的打手人员也是需要的。名单都在这，请沈总部长过目。”
又几张文件，被谢俞摆在了另外一侧。
随后他便静静站在一旁，不再言语，等候指示。
沈三问挨个将文件阅览了一遍，随后抬头疑惑问道：“你这名单里，怎么没有慧秉和尚啊？”
“慧秉？我认为他这个问题儿童，不适合出现在行动小组里。”
谢俞很坦诚的说到。
“哦”，沈三问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听说方哲那小子已经培训完毕了，他怎么也没出现在名单里呢？”
谢俞一本正经回答道：“我查过方哲的资料，他这个人行事不按套路出牌，一般都是由着性子胡作非为。处理龙海市雨衣男事件中，他连同海西城搜查官郑思明恶意报复普通群众，还恶意怂恿海西城精神研究中心主任缘时铭一同帮忙，弄得那无辜群众到现在还在精神病院关着。在处理鹭岛市香江花园事件，他恶意威胁负责人，并且还伙同一级搜查官陈杰龙将无辜群众杀害。这桩桩件件，总部没有怪罪就不错了，我不认为方哲能够参加，甚至我还想把他列入总部的问题儿童当中。”
“哦？还有这事？你还有其他原因吗？”
沈三问望着谢俞，笑了笑。
“有，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不喜欢这个人，所以我没把他加入进去。当然，如果总部长认为他能够担此大任，您可以调派。”
谢俞目不斜视站立着，回答得倒也坦诚。
“嗯，你的名单甄选的不错，但太保守了，不够有趣。”
“把慧秉和方哲，加进去吧。”
章节目录 第236章 调人
梦里，两道熟悉的孩童声音突兀的响起。
“我藏好了噢~你快来抓我吧~”
“那我来了噢~”
一个幼小的身影，从方哲面前一闪而过，跟个大黑耗子似的。
当那身影进入房子里没过多久，整栋楼忽然燃起熊熊大火。
滔天的火势异常凶猛，无所忌惮的吞噬着一切，方哲只能顺着火光，看到里边那屋子的轮廓。
他伸手摸了摸，火焰毫无温度，也毫无实质感。
梦，终究是梦。
正当他准备抬脚走进这无比熟悉的房子里时，一阵刺耳又熟悉的手机铃声在耳旁轰然炸响，将他拽回现实之中。
睁开双眼的方哲望着洁白的天花板，颇为可惜的低声骂了句：“草，以后睡觉前一定要弄飞行模式。”
他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了手机。
电话，是郑思明打来的，催他赶紧来局里开会。
这倒是让方哲感到稀奇。
从申城培训归来后，他本来打算请假去之江城走一遭，完成与流浪女的诺言。
只可惜，杨海鑫不但不给他批假，反而要求他每天都要去局里报道。
啥事也不用做，只需要像个招财猫一样待在局里就行。
这让方哲，很难受。
因为他发现这几日，海西城分局里人都很少，没人能够陪他聊天解闷。
只有郑锡坚一直待在局里，不是趴着睡觉，就是躺着睡觉。
但他和这个郑锡坚没啥接触，甚至他都快忘了分局里还有这个家伙存在。
至于那些熟悉的人，不管是杨海鑫还是郑思明，几乎不见踪影。
甚至很少外出执行任务，只坚守在局里出谋划策的张洵，也跟着消失了。
方哲因为好奇有问过郑思明，对方却只敷衍说处理一起事件。
但具体是哪起事件，郑思明一直都不愿意提起，只说是保密事件。
匆匆洗漱完，方哲穿上衣服就离开了家。
方世军早就去商场猪肉铺干活了，倒是省了解释的麻烦。
海西城分局，所有搜查官齐聚在会议室内，就等着方哲的到来。
方哲透过玻璃门发现，久违的那些人都出现了。
杨海鑫叼着根烟，双手搭在两边的椅子扶手上，瘫坐在那；一旁的张洵嘴唇不断动着，以方哲对张洵的了解，他应该是在指责杨海鑫在会议室内抽烟的行为。
郑锡坚依旧埋头趴在桌子上睡觉；陈杰龙一脸严肃的端坐在那，时不时往嘴里塞肉包子；郑思明靠在门的最边上，离所有人很远。
当方哲带着歉意笑容走进房间，路过郑思明身边时，对方偷偷塞了一袋装着烧麦的塑料袋到方哲的手上。
方哲轻声道了句“谢谢”，拿出烧麦就往嘴里送。
他本想自然而然坐在郑思明旁边时，却听见对方传来嫌弃的话语：“离我远点，我有洁癖，你不是不知道。”
“你还想被鼻屎洗脸是不是？”
方哲一边大口嚼着烧麦，一边伸手摸了摸鼻子。
“你！”
郑思明无奈翻了一个白眼，起身坐到了对面。
见到人都到齐了，杨海鑫才从椅子上坐正，他先是伸手拿了一个遥控器，把隐私帘全部放了下来，不让外界看到会议室内的景象。
随后才操着半死不活的口气道：“人都到了嗷，这么早叫大家过来，其实就是一件事。”
“雨夜屠夫事件，精神研究中心从原先判定的级别B级，提升到了A级。这就代表着，我们需要尽快将这名失控者收容嗷。”
其实按照正常情况，此时会议室的灯光应该全部关闭，然后投影机将关于这起事件的幻灯片打在幕布上。
然而因为张洵患有黑暗恐惧症，所以会议室现在灯光不但没有关闭，反而锃光瓦亮，让人以为挂着一颗太阳。
张洵将桌子上准备好的一些案发现场的照片持在手中，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说道：“雨夜屠夫这名失控者已经在海西城边界犯下了很多起案子，只是这个人很狡猾，一直在雨夜行凶，根本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根据杀戮周期的判定，雨夜屠夫今年的周期大幅缩短，只要一下雨，必然会出现一名死者。”
“但奇怪的是，我们根据天气预报和杀戮周期的判断。前几天的雨夜，我们召集了所有人埋伏在各个雨夜屠夫可能会行凶的地方，却扑了个空。”
“他好像又和以前一样，忽然就陷入到了沉寂当中，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不知道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还是什么其他原因。所以今天这场会议，就是要召集大家一起探讨一下，然后准备短时间内，将这名失控者收容起来。”
张洵那边，还在继续阐述着关于“雨夜屠夫”事件的一些细节内容。
方哲却已经猜出，这段时间郑思明他们究竟是在忙什么了。
这起事件方哲知道，因为郑思明之前在他吃早饭的时候发来的恶心图片，就是这雨夜屠夫的杰作。
他同时也想起，自己从申城回来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场大暴雨，感情那天晚上，大家冒雨外出执行任务了。
还好，这起事件没让他参与，不然大半夜顶着暴雨蹲在草丛里等待着罪犯，结果还扑了个空，多傻逼啊。
想到这，方哲看了一眼郑思明，强忍着笑意。
然而他的余光，不经意瞄到了张洵手中，拍下雨夜屠夫犯罪现场的照片。
那整齐叠好的血红肉块，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正当他还在脑海中思考到底是什么让他会产生熟悉感的时候，会议室的玻璃门，突然打开了。
因为这是行动指挥部的会议室，很少有人敢来打扰，所以每次开会的时候，门一般都没有反锁。
敢这样不通报就直接在开会的过程当中闯进来的，想来整个局里，也只有那位干得出来。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了门边这位长着国字脸的魁梧大汉身上。
他们正准备听着杨淦局长这次又要说出什么精神小伙的社会语录时，却破天荒的见到杨局长一脸严肃的站在门边，只是简单的道了一句：“海鑫，你出来一下。”
深吸一口烟的杨海鑫“嗷”了一声，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张洵随意看了一眼，继续说着案件的细节。
门外通道，杨海鑫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等待着对方开口。
他知道，是出什么大事了，要不然杨淦不会是这样的脸色。
清了清嗓子，杨淦很严肃的小声说道：“出事了，总部刚刚传来紧急通报，燕城第三号分局遭遇S级事件，陷入瘫痪状态。局长撤离，队长失踪，五名一级搜查官全员殉职！”
杨海鑫靠着墙壁，嘬了一口烟：“昂，就这？我还以为是沈老头那老不死被失控者暗杀了嗷。”
看到杨淦瞬间黑下来的脸色，杨海鑫长吁一口烟雾又道：“开个玩笑嗷，说吧，是不是总部让我过去处理，我倒是很乐意一个人去的。”
“胡闹！这可是S级事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想法，你就是抱着要么处理事件，要么被事件处理的心情去的，你就是想寻死！”
杨淦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很是激动，纵使会议室的玻璃是隔音的，屋内的人也都能听见。
他瞥了一眼身后，稳定了一下情绪，重新压低嗓音说道：“杨海鑫，还是那句话，趁着苟活多给老子收容一些失控者，哪次遇到刺头不幸殉职了，那是你的命，老子无话可说。”
“但你若是想故意寻死，我第一个不答应！你原本就是我的兵，我他娘的为了你费劲心思主动申请调到海西城当这个破局长，你可别对不起我！”
“行了嗷行了嗷，别说废话了嗷，出了S级事件总部肯定要组织特别行动小组的，这次是不是又想让我带队嗷？”
杨海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双浑浊的眼睛却不敢望向自己的这位老上司。
“你想多了，总部这次的确要从我们局里调人，但不是你。”
杨淦原本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握紧的双手，这时已经松开了。
“不是我你叫我出来干鸡毛嗷？”
“嘿，你这是什么话，我不笑你别闹，我给你脸就得要！总部这次调的人是方哲和郑锡坚，这两小毛孩一个满肚子坏水，另一个成天懒洋洋的，这不是想叫你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嘛。毕竟是S级事件，哪个孩子不是心头肉啊，可别去了就回不来咯。”
杨淦脸上虽然挤出了一丝笑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
杨海鑫猛吸了一口香烟，双眼微眯起来：“带队的是谁？张悦然还是常裳？”
“酒鬼常裳。”
“嗷，他嗷？那其实还行，安全有保障。”
“但同行的还有慧秉那个疯和尚。”
“嗷，跟总部说，不去。”
章节目录 第237章 反抗是没有用滴
“不去嗷，说了不去就是不去，谁爱去谁去。”
杨海鑫站在局长办公室内，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握着电话听筒。
听他的语气和看他的面部表情，很像是一个快奔三的男人不愿意接受家长安排的相亲，正在不耐烦的拒绝。
其实现在通讯设备越来越普遍，小巧，像是这种电话机已经很少能够见着，大部分都在被淘汰的边缘。
但各个分局的局长办公室，都有这么一台大红色的电话机。
无需拨号，甚至连电话线都没有插，直接拿起，就可以与总部接通联系。
有什么紧急事件，总部也是通过这样的电话机向各个分局传达指示。
想来，应该是失控者的手段。
电话那头，传出沈三问语重心长的话语：“小杨啊，这可不是你说的算。”
杨海鑫抽了一口香烟：“那你可以过来拿人嗷，我就看谁能当着我的面把人带走。”
他反驳得语速很快，也很决绝，颇有种耍无赖的意味在里边。
沈三问并没有因此生气，他伸出手指对着电话一弹，一股诡异异常的磁场波段包裹住了办公桌上的那台电话机，随后笑了笑道：“小杨啊，其实这起事件本来是想让你和张洵去的，你的能力加上张洵的脑子，非常适合处理这起S级事件。但你俩现在不是帮着我处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吗？”
“那你可以让别人去嗷，凭啥老霍霍我的人？”
“我让谁去？这可是S级事件，没点实力去了就是送死，你说能让谁去？”
“羊城吴家那三兄弟，还有江右城的肖恩，津港城的辛华福，之江城的陆深。这不都是有实力的嗷？”
“羊城吴家三兄弟你不是不了解情况，他们三必须一起行动，少了谁都不行，那他们都去了，羊城谁守？精神研究中心总院就在那，你不是不知道！江右城的人有在这次名单当中，只是肖恩去不了，监视部的报告上说，有发现那座村庄的导演外出迹象，他得去那看着。至于其他人，他们管辖的城市里，都有大大小小的失控者事件牵制着，你不是不了解，现在失控者的数量只增不减，随时会有抑制不住的状况发生，每一个人员指派都很可能影响到整体大局的稳定性！”
沈三问长舒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你护短，不想让你局里的人出事，但别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我不认识的，就不是嗷。”杨海鑫此时的语气，没先前那般坚定，倒是有些服软了。
沈三问笑骂道：“我知道你很看重方哲这个孩子，其实我也觉得他挺不错的，总部现在人手青黄不接，新人要么没经验，要么没实力，要么精神状态不稳定。像方哲这种有实力，且有脑子的新人，真的特别少，除了张悦然那小家伙，他是第二个能让我瞧得上的。所以正好借此事件，当成他的磨刀石。如果能够成功处理这起事件，他这把刀就会锋利无比，也正好打出名号。如果失败了，那只能证明你我看走了眼。”
“当然，这次去的人员名单我都告诉你了，有常裳在，再加上那小子自身的实力，不会有事的。”
杨海鑫猛吸一口香烟：“可你别忘了，那家医院最近可是蠢蠢欲动的，并且还有。。。”
沈三问直接打断了杨海鑫的话：“你也别忘了，还有我。那家医院的手如果敢伸到那去，我这老头子正好将他们连锅端咯！”
“啧。”
两道烟雾从杨海鑫的鼻孔里喷了出来，他算是同意了这次的人员调派。
想了想，杨海鑫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关于方哲的事？”
“这可是你第三次问我了，还是那句话，当年那起火灾的报告我早就看过，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也甭想利用这次机会跟我讨价还价，我只能这样告诉你，如果你不希望方哲马上死去，就别再继续打这方面的心思，他有本事查，就让他查。他能查到，自然就有法子应对，查不到，就说明他还不够格。”
“那件事的背后，就算是你杨海鑫，都扛不住。”
“赶紧让那两个小毛孩来总部集合，别再耽误时间了，继续放任下去，燕城都要成空城了！”
电话就这样被挂断，连个忙音都没有，毕竟这台电话机连线路都没有插上。
杨海鑫握着电话听筒，静静站在桌子前抽烟，神情有些阴晴不定。
他不知道方哲家里发生的那件事究竟牵扯着什么，但张洵曾经简单的分析过。
S级往上，就只有不可提起的禁忌。
成为精神污染源头的，SS级失控者。
。。。。。。
“啥玩意儿？S级失控者事件？不去，打死陈杰龙我都不去。”
陈杰龙啃了一口肉包子，然后歪着头：“？？？”
当方哲在会议室内听到杨海鑫说出总部的调派指令时，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哭嚎的第一声刚发出来，靠近门边上的郑思明立马夺门而逃。
“。。。”
方哲望着敞开的会议室大门，有些可怜巴巴的看着杨海鑫问道：“不是，为啥不叫郑思明去啊，老盯着我薅羊毛干啥啊，感情整个总部就我一个搜查官呗？我这刚从申城死里逃生出来的，换皮师啊，我跟他可是大战了三百回合不分胜负，我连个A级的都打不过，更何况是S级的。”
会议室内所有人都静而不语。
啃肉包子的继续啃肉包子；趴桌子上睡觉的继续趴桌子上睡觉；一边推眼镜框一边整理资料的，继续完美塑造着打工人的形象。
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杨海鑫吸了一口烟，露出一嘴的大黄牙：“别逼逼赖赖的嗷，总部要求的，我跟上边抗争过了，没用，该去还得去。”
听到总部的要求，方哲顿时焉了，他只能委屈道：“那，能把郑思明叫过来陪我一起去不，我跟他配合默契，事半功倍。”
杨海鑫愉快的点了点头：“嗷，这个简单，我早就替你准备好了，小郑会跟你一起出发前往总部。”
章节目录 第238章 人员到齐
此次针对燕城发生的S级“死亡来电”事件，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成立了“天网”特别行动小组，直接前往燕城处理。
总部指派的专机，已经前往各个城市接人，其中一架，就落在了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大楼楼顶。
螺旋桨的声音，震耳欲聋，戴着降噪耳机的方哲望了一眼身旁戴着眼罩正在睡觉的郑锡坚，有些欲哭无泪。
感情，是这个小郑啊。
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也没办法后悔。
因为随着驾驶舱内的驾驶员冲着下方摆了一个OK的手势后，直升飞机便缓慢向上升起。
透过小型的窗户，方哲清楚的看见杨海鑫叼着根烟站在下方，开心的挥手，他的身后，还有坏笑着的郑思明。
方哲冲着他们竖起一个象征着告别意义的中指，随后消失在了天际。
与此同时，柱州城、中州城、江右城也都各有一架专机，载着这次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往总部进发。
全部的专机都将绕过燕城，先在总部停留汇合。
一方面，是为了避免专机直飞燕城的时候，受到那名失控者诡异能力的干扰，毕竟是在天空上，出了什么事会很麻烦。
另一方面，是因为总部那，还有关于这起事件的情报需要亲自交代。
几个小时的航程，让人昏昏欲睡。
当方哲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直升飞机正好降落在了总部的一栋大楼顶层停机坪上。
驾驶员戴着头盔，墨镜，只能辨认出是一名中年男子。
他转身冲着方哲大声吼道：“你好，到总部了，请下机。”
方哲点了点头，推了推身旁还在睡觉的郑锡坚。
他心里想着，这家伙上辈子是不是树袋熊，这么爱睡觉。
郑锡坚被摇醒后，方哲没多说什么，率先走下了专机，他望了一眼周围的景色，感觉总部实际样子，和他心目中幻想的不太一样。
不说像皇宫那般威严庄重，怎么也要有些逼格才对，比如直插云霄，望不到顶的世界高楼，又比如有一个巨大的骨架，一排排黑影立在上边。
然而现在看来，金京城总部就像是一处普通的工业园区，数栋写字楼鳞次栉比的排成一排，远边就是人造园林绿化带。
除了有很多各式各样身穿制服，持枪的安保人员守在这里，就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方哲不由得大感失望。
这时，早已站在一旁等候的接待人员见到自己被无视了，只好上前一步，带着职业的笑容说道：“你好方搜查官，还有郑搜查官，此次天网特别行动小组的其他成员已经全部到达会议室，就差你们俩了，请随我来。”
说完，这名接待人员便领着两人朝室内走去。
电梯缓缓下行，到达第九层时，接待人员便开口道：“出了电梯往左拐，就是特别行动会议室，我就不送你们过去了。”
方哲应了一声，便和郑锡坚走出了电梯。
一出去，方哲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味，让他产生一种不是来开会，而是来KTV唱歌的错觉。
当然，并没有鬼哭狼嚎的跑调声音传出，整个楼层死寂异常。
写字楼正常的装修风格，偶有几盆栽种着发财树的盆景立在墙边，透着一股质朴的感觉。
偌大的会议室大门，敞开着，一排排防窥视落地玻璃，让人无法看到里边的景象。
方哲故意放慢了脚步，让郑锡坚先走进会议室，确认眼前这个人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后，他才抬脚跟了进去。
会议室里很安静，坐着好几名人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很是变扭。
当最后的两个人到达会议室后，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聚焦了过来。
一名持着酒瓶，拼命往嘴里吨吨吨的男子，坐在最右边的角落，头后仰靠着墙，无法看清楚面貌。
他的穿着很普通，灰色的上衣明显残留着一些污渍，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像是流浪汉。
这样装扮的人，就像是杨海鑫一样，给人一种别看他很平凡废材，其实实力很强的感觉。
正中间，坐着另外两名人员，一男一女，两人关系像是有些生分，明明看起来相识，却又故意隔着两个座位，保持着间隙。
女孩子长相很可爱，看那小短腿就知道个子不高，她的皮肤白嫩，脸蛋有些微胖，圆润，是个刻意将自己打扮成日系可爱风格的女人。
离萌妹纸最近的那个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全部向后，但明显打多了发蜡，给人一种过度油腻的感觉。
他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双手还矫情的戴上了白色的手套，从表面上看，他是想给人一种斯文绅士的感觉，但实际上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一名专职的汽车司机。
再往后看，最后边还坐着两个人。
很明显，这两个人是和尚，因为他们都是秃驴。
其中一位身穿黑色皮衣，脖子上挂着一串小骷髅头，长得像是弥勒佛再世的和尚，这是个老面孔了。
他叫慧秉，是个疯和尚。
慧秉身旁的那名男子身穿朴素布衣布裤，倒像是个正常的和尚。他整个人模样清瘦，但从那粗壮的手臂就可以看出来，是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和尚。
“喂，千面方哲！”
这时，一身黑色西装，像是专职司机的栾文直勾勾的瞪着方哲，有些不爽的说道：“你是不是有病？从一开始走进会议室后，就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什么？你说什么旁白呢？我们需要你帮忙介绍吗？”
“还有，什么叫打多了发蜡就会给人一种过渡油腻的感觉，还有！我这样穿是我乐意，不是想给人什么绅士感觉，更不是专职司机！你没资格评判我。”
栾文看着站在会议室门边，身披着没系扣子，敞开的白色衬衫，里边内搭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下半身是普通休闲工装裤的方哲，心里默默的把这个人划入到精神不正常的人员名单当中。
“真是的，哪有初次见面就说人家是刻意打扮成可爱风格的女人啊，不过看你夸我可爱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啦~”
“方哲大帅哥，听说你实力很强噢，请一定要让我抱你大腿呢。”
跟栾文一样，同为江右城一级搜查官的白粽，说完后就用着她那双大眼睛望着方哲，露出笑脸。
一声响亮的酒嗝传出，常裳这时才将头低了下来，正视着眼前这个有些神经质的年轻男子，有些醉意惺忪的双眼，透着一丝深意。
慧秉双手合十，脸上持着非常慈祥的笑容。
他的师弟，中州城代理队长慧勉，单手放置胸前持礼，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眸，也跟众人一样，打量着方哲。
“阿弥陀佛，方施主请不要叫我等秃驴。”
章节目录 第239章 苏冀的藏身之处
方哲选了一处前后左右都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
郑锡坚倒是没他那么讲究，坐在了慧秉和尚的前几排。
打了个哈欠，他便点着头打着盹，跟小鸡啄米似的。鼻梁上的墨镜遮住了他的双眸，让人无法看清楚他此时的面貌。
整个会议室很大，要比一间正常教室都要大上好几倍，没有开会用的办公桌，也没有投影仪之类的设备，只有四排带有靠背的椅子，整整齐齐摆在那。
这样的面积和布置不得不让方哲思考，这究竟是会议室，还是用来摔跤的。
他快速瞥了一眼周围，加上他在内，一共七个人。
只可惜，除了慧秉和尚，其余人他都不认识，甚至连名字都不清楚，唯有慧秉身旁坐着的那位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精瘦和尚，他知道那人的名字是“烩面”。
一个烩饼一个烩面，再来一个烩饭和烩菜，好家伙，一顿晚饭齐活了。
其实方哲是打算来之前查阅一下这些人的档案资料，好提前熟悉一下，可奈何杨海鑫啥都没说，并且时间又有些仓促，这才导致他对这些人一个都不了解。
对于万事皆求谨慎的方哲而言，这让他很不舒服。
先前方哲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的介绍了他们在自己心目中的第一印象，充当了一回旁白，让原本死寂的氛围增添了几分生气。
但当方哲坐下后，整个房间又恢复先前的冷清。
喝酒的喝酒，傻笑的傻笑，摆臭脸的摆臭脸。
这些人的神情似乎都很冷漠，就像是被张悦然传染了一样。
就算参加一个会议，周围都是彼此没见过面的人，也不至于表现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果然，失控者都是不正常的怪胎。
除了自己。
方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又安静了五分钟左右，门外才传来了脚步声。
听声音，像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其中一个还是女人，因为有高跟鞋的声音。
方哲双眼立马瞄到了门边，他倒是很希望见到一个穿着高跟鞋的男人。
失控者嘛，当初那个五号床病人不就是穿着高跟鞋跑得健步如飞？
然而方哲失望了。
率先走进会议室的，是一名看起来五十多岁，虽两鬓斑白，但并没有很多皱纹的老者。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身姿挺拔，双手自然放置身后，浑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其后跟着的，是一名打扮像是职业白领，身材有些瘦小的女人，虽说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但眉眼里始终透着一丝哀愁。
老者走到了会议室的正中间站定，女子就站在他的身边。
方哲用眼睛打量着那名女子，除了颜值稍微看得过去之外，这要屁股没屁股，还是个飞机场。
而且怎么不穿套裙黑丝呢，穿什么西装裤啊，白瞎了那双腿。
他默默在心里打了一个差评后，又瞄向了那名老者，结果发现对方也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给了方哲一种，莫非这是我失散多年的爷爷的感觉。
“我是异常犯罪处理局局长，同时兼任行动指挥部总部长，沈三问。我身边这位就是燕城第三号分局局长，鹤钰。”
话音刚落，有人带头站了起来表示心里的尊敬之情，其他人就算不想站，也被迫跟着站了起来。
弄得稀里哗啦，很不整齐。
这让方哲觉得，这就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
就像是走进了一家按摩店，询问店员都有什么服务，结果店员来了一句：“我们这都是正规的。”
这句话一说，得，你几乎就没办法走人了。
跟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有人站了起来表示对总部长的尊敬，其他人就不得不站。
咋，大家都站了，你不站？那你就是不尊重领导，你不尊重领导，领导改天就让你一个人去处理S级事件。
不去？行，来人啊，收容起来。
沈三问望着所有人露出笑意，将手往下摆了摆，示意大家坐下。
全部人慢慢坐下之后，方哲便扭头瞄了一眼带头站起来的慧勉和尚，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狗腿子”。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和尚，竟然如此精通官场之道。
然后当对方那双锐利的眼眸瞪向自己后，吓得方哲连忙挤出友好的笑容，立马将头扭了回来，坐得很是端正。
“具体的情报你们应该差不多了解了，就算不了解也没关系，出发前往燕城的路上，会有详细的资料文件供你们查阅。”
“叫你们来这集合，主要是鹤钰局长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当面跟你们汇报，但在这之前，我先简单点个名，让你们先熟悉下这次的合作队友。”
沈三问从头到尾，都是用一种很平缓的语速在说话。
他的目光，先落在了靠墙的常裳身上。
“这次天网特别行动小组的队长，将由柱州城第三十三号分局大队长，特级搜查官常裳担任。”
常裳举了一下手中的酒瓶，就算是打招呼了。
“酒鬼”常裳，总部最高战力“五鬼”之一，实力方面，毋庸置疑。
让他带队，所有人都会信服，也会心安。
“副队长，就由中州城第十六号分局队长，慧勉担任。”
坐在慧秉和尚旁边的慧勉站起身子，继续保持着单手持礼的姿势，冲着所有人点了下头后，才面向沈三问道：“总部长，慧勉是代理队长，并非队长，您口误了。”
“呵呵。”
沈三问笑了笑：“那既然这样，其他成员就挨个做自我介绍吧，省得老头子又口误了。”
还没坐下的慧勉这时又接着话道：“总部长，省略这些步骤吧，一直耽搁下去，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牺牲。”
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也尴尬了起来。
方哲对于慧勉的印象，产生了一丝改观。
沈三问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些：“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急是没有用的，你们都是从各个分局里抽调出来的精英，都是有本事的。”
“但越有本事的人，就越自傲，越不容易服气别人。这样的人组成在一起，是不利于事件处理的效率，反而会让你们全部葬送进去。”
“这种事，在总部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之所以让你们彼此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是让你们稍微有点团队意识，最起码，谁如果出了意外，你们知道祭拜的会是谁。”
“好了，一人一句，赶紧介绍完自己。”
沈三问的强硬态度，让慧勉不得不闭嘴坐下。
“江右城第十四号分局，白粽。嘿嘿，希望各位大神能够多照顾我一些，我不想死啊。”
白粽眨着那双大眼睛，很明显在卖萌。
“江右城第十四号分局一级搜查官，栾文。”
一身西装打扮的栾文坐下前，还不忘抖一抖衣领。
“海西城方哲，我忘了我是第几号分局的，不好意思。对了沈总部长，这次行动有没有奖金啊，如果出现啥意外，抚恤金又是多少，我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很不容易的啊。”
方哲冲着沈三问，期待的搓着小手。
然而，沈三问只是浅浅的笑着，并没有搭理他。
“啊。”
郑锡坚打了一个哈欠后，站都没站起来，只是有气无力的道：“郑锡坚。”
见到所有人都介绍完自己后，鹤钰局长才向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这次事件让第三号分局伤亡惨重，大队长苏冀虽然失踪了，但我清楚他的能力，绝对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他藏匿起来，绝对是有什么重要情报想要传达，所以请你们到达燕城后，务必先找到他。”
“他只有可能出现在一个地方。”
章节目录 第240章 山中的小木屋
所有通往燕城这座城市的道路，不管是国道还是高速路段，都被严密的封锁。
可谓是海陆空全被管制了。
初秋的来临，让高速路边的植被，都有些萧索的迹象。
一辆七座MPV型豪华汽车行驶在空荡荡的路段上，显得有些寂寞。
以常裳为首的七人特别行动小组，全部将手机留在了总部，拿上了相应的资料，便驾着车从金京城向燕城进发。
开车的是一身西装打扮的栾文，副驾上坐着的是一直在喝酒的常裳。
慧秉慧勉两师兄弟坐在了中间，最后面的三个位置，分别坐着白粽、郑锡坚和方哲。
郑锡坚一上车，便选了靠窗的位置睡了下来，而方哲则是选了另外一边靠窗的位置，一直望着窗外的风景。
这就导致白粽这个唯一的女孩子，只能坐在正中间，异常的尴尬。
车内除了不断响起的音乐，便没有其他声音。
方哲很奇怪，慧秉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热情的以“高人”一词来称呼他。
这家伙除了一直面带笑意，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哪怕是在会议室介绍自己时，他都没有说过话。
有些，陌生了。
这也导致方哲没办法主动提出“制服诱惑”这件事，来怪罪对方。
车，缓慢的行驶着。
副驾驶上的常裳打了一个酒嗝后，忽然开口：“关于这起S级事件的资料你们都看了，情报过于匮乏，所以我们这次过去，更多的是瞎子过河，一切全凭自己摸索。”
“先跟你们交个底，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使，出谋划策这种东西，有能力的人自己站出来帮忙，别藏着掖着，生死大事还藏着掖着，那说明这个人脑子并不是好使的。”
“你们一切听从指挥，不要离我太远，我就有能力护你们周全，但如果哪个人要是不听话，死了也就死了。”
话说完，常裳继续开始吨吨吨喝酒。
车内又只有音乐的声音。
方哲这才隐约感到，有一丝的紧张感，这时候也才觉得，有出征那味了。
其他人的能力，方哲不清楚，但他清楚郑锡坚的，因为两个人交手过。
郑锡坚的个人能力，是瞳术。
总部调派他参加这次行动，应该就是看中他这双眼睛能够看清楚磁场波段的轨迹。
追踪的角色，有了。
方哲的视线又落在了侧前方，那位叫慧勉的和尚。
别看慧勉身子精瘦，这孔武有力的双臂明显代表着他是个力量型的武僧。
慧秉虽然偶尔会犯病，但毋庸置疑，那家伙的实力也很强。
有这对师兄弟在，打手的角色，够了。
再看主驾驶位上戴着金丝眼镜，人模狗样的栾文。
瞧那精致的打扮，那矫揉做作的派头，很明显，这家伙是个脑力型角色。
有军师，有刺客，有肉盾，有战士，看来这趟副本，并非那么难闯。
只是。
方哲将目光偷偷瞄向身边的可爱女子，他有点捉摸不透，这个叫白粽的女人，在团队里又是充当什么角色。
无声的旅途，继续进行着，一切都犹未可知。
燕城本就是金京城的邻省，也就几个小时，车子便驶入到了这座已经被彻底封锁的城市。
一路开过来，方哲没少见到封堵的关卡。
特别是越临近燕城，这些关卡就越多，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多了起来。
甚至，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在到达燕城边郊后，反而拥堵了起来。
哪怕已经封闭数日，仍然有许多不死心的人想开车离开燕城。
其中，白色车牌和车牌数字以0开头的，最多。
所有车头堵在那，倒显得方哲乘坐的这辆汽车，成为独一辆逆行车辆。
栾文降下车窗，冲着来检查的工作人员道：“赶紧把路清开，我们是来处理这起传染病的专员，别耽误了时间。”
那名工作人员检查了一下通行证，立马点了点头。
很显然，他是有提前收到过消息。
但哪怕这些人提前收到过消息，这里仍旧被堵成这样，可见前方那些人员，是多么的难缠。
许多工作人员前去交涉了，但效果明显不理想。
一时，就这么僵持着。
常裳灌了口酒，冷笑一声：“栾文，带枪了嘛？”
“带了。”
栾文会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腰间，不等常裳传达命令，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见到有戏可以看，白粽和方哲立马起身，互相挤着彼此，一同望向前挡风玻璃。
他们听不到栾文说了什么，但听见了几声枪响。
栾文无视指着他破口大骂的人，先是朝那人的座驾开了一枪，打碎了一侧车窗玻璃，随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又朝天空鸣了几枪。
道路，很快清了出来。
栾文一言不发的走上车，启动车辆直接扬长而去。
这里其实还在燕城的郊区范围，离发达的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但明显可以看到，排成一条如长龙般的车辆，随着道路一直延伸下去。
这些人，都是想来看看能不能离开城市的。
当他们在百无聊赖的等候当中，看到一辆汽车逆向而来时，纷纷觉得离开估计是没戏了。
随后，有许多车辆跟着这辆车，调转了方向。
栾文并没有朝着市中心的方向前进，而是根据鹤钰提供的地址，往附近一处郊区开去。
越开，地段越偏僻，也越荒凉。
除了一座又一座巍峨高耸的山峰，几乎没有什么其他的景物。
孤零零的车子，顺着崎岖的山道，驶向了一处山地。
四周有人为开垦的痕迹，梯田迭起之上，种着几颗不知名的果树，以及一处相较简陋的木屋。
车子停在了附近，所有人陆陆续续下了车。
毫无疑问，鹤钰提到苏冀很可能藏匿自身的场所，就在这。
关于苏冀这名特级搜查官的档案资料，包含在了这起事件档案当中，所有人都了解过苏冀的生平。
他原本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民，这里，就是他原先的住所。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档案里没有记载，被屏蔽掉了。
苏冀，是有掌握磁域能力的，所以他应该是利用了自身的磁域能力，隔绝了“传唤者”的来电诅咒，藏在此处。
一下车，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除了依旧一脸慈祥笑容的慧秉，以及不明所以的方哲。
方哲，没办法感应到磁场波段，其他人可以。
但就算他感应不到，也依然觉得此处透着刺骨的阴寒，就和汽车里的空调温度一样，那么冷。
章节目录 第241章 诡异的木屋
在方哲的视觉里，他眼前只有一座简陋的人造小木屋，除了周围空气很阴冷，透着让寒毛竖起的莫名诡异感，便再无其他。
但从其他人眼中，他们看到的可不是一栋简陋木屋，而是一团被黑色包裹的不明物体，仿佛像是一颗巨大的黑球。
黑球之外，萦绕着一圈墨绿色的丝状物，就像是细长的头发一样，紧紧的缠绕着这颗黑球，仿佛是要渗透进去一样。
时不时，有几条苍白的手臂从黑球中探出，像是在跟这群远道而来的客人打招呼。
时不时，有几颗泛白的眼珠子从墨绿色的丝状物表面睁开，直勾勾的盯着这群人。
“呀，好恶心。”
白粽喊了一声，随后在栾文厌恶眼神的注视下，躲在了方哲的身后。
然而她没想到，方哲却快步跑开，反而躲在了慧秉和尚那肥胖的身躯后头，并且还用双手牢牢地抱住。
嘴里喊着：“哇，吓死人了，大师救我啊。”
白粽：“。。。”
慧秉别着头看了一眼方哲，淡淡笑道：“方施主，别来无恙。”
“哟，慧秉和尚，许久不见你倒是正经了许多。”
方哲说着话，双手抱得更紧了些。
慧秉笑而不语，抬头直视着眼前的异常。
其他几人这时也纷纷往木屋方向靠了过去。
栾文推了一下金丝眼镜，有些不可置信道：“磁域能力与磁场波段实质化的对抗，看来苏冀就躲在这里边，只是他现在能出来吗？”
“不能，传唤者的来电诅咒完全包裹住了这里，如果他要是出来，必定立马遭受诅咒，他是在等，等有能力隔绝这些诅咒的人到来。”
常裳饮了一口瓶中的酒，随后大嘴猛然一吹，一股磅礴的烈焰顿时朝黑球燃烧而去。
刹那间，炽烈的火焰烘烤着整座木屋，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酒精气味。
方哲眼睁睁的看着，那势头强劲的火焰，竟伤不到木屋分毫。
慧勉和尚跟着看了几眼，便独自一人往不远处的果树走去，他先是原地跃起，一记手刀劈断了一根和他臂膀同样粗细的树枝，然后五指并拢如刀刃般，快速清理着树枝上其他的细小枝叶。
很快，一根削得很干净的长棍，被慧勉持在手中。
只听他爆喝一声，双手肌肉立马鼓起，宛若象蹄，整个人持着长棍朝着黑球飞奔而去，一棍子便打在了黑球之上，顺带挑起些许缠绕在上方的墨绿色长丝。
慧秉和尚，双手合十，缓慢地念起了咒语。
“竭帝竭帝，波罗竭帝，波罗僧竭帝，菩提僧莎呵。”
躲在慧秉身后的方哲什么也看不到，他只看到常裳吐出的大火对木屋丝毫无用；只看到慧勉和尚持着木棍很吃力的在木屋上头，对着空气不知道在挑些什么。
但他能听到慧秉在念咒语，也能感受到自己脑海中像是有人突然拿着木棍在里头搅弄着什么，很是头疼。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紧箍咒？
方哲松开了环抱慧秉的双手，直接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
他看不见，慧秉念出咒语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乍起金芒，闪闪发亮的金光顺着直线，将整个黑球包裹起来，像是在净化那些墨绿色的丝状物。
效果很明显，那些原本一动不动紧紧缠绕在黑球上方的丝线开始缓慢蠕动，从黑球里探出的苍白手臂更多了，每条手臂的五指都在对着空气抓挠，好像很痛苦，那些眼珠子也在疯狂的眨动，时不时溅出血水。
甚至，原本死寂的周围，不知从何处起传来了哀嚎声，很嘈杂，像是一群人在那哀怨哭嚎一般。
有部分丝状物被净化后，开始冒起黑色的烟雾，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恶臭味，却被空气中弥漫着的酒精气味给掩盖。
虽说慧秉念出的咒语效果明显，但净化的速度却很缓慢。
常裳吐的火，停了，只听他沉声道：“你们继续清理这些脏污，我一个人进去！”
话说完，他便抬步准备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方哲就见到从木屋里，一个脑袋就这样穿过了木板，直接露了出来。
脑袋的皮肤很黑，面容消瘦，神情萎靡，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有些熬夜过度又营养不良的感觉。
随着这颗头颅的出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紧跟着响起，像是催命一般，众人纷纷面露惊恐。
那人操着嘶哑的嗓音道：“不要进来，不管是谁进来都会被诅咒的。”
“苏冀？”
常裳站定脚步，试探性的问到。
那颗头颅点了点：“是我，你是酒鬼常裳吧，果然总部还是派了五鬼过来。原本我以为凭你们的实力完全可以抗衡这个诅咒，但接触下来才发现，这个诅咒太无解了。”
“你不必担心，我们并没有带手机过来。”
栾文推了一下眼镜，打量着苏冀的脑袋说到。
所有人都听到了刺耳的手机铃声，并且这铃声似乎有种魔力一般，像是开启了洗脑模式，一直在脑海里反复循环。
哪怕慧秉和尚加大了念咒的音量和速度，甚至连慧勉和尚都跟着一同念咒，也掩盖不住铃声的诡异。
苏冀微微摇了摇头：“没用的，这个办法我们处理这起事件的时候就做了，哪怕毁掉手机，当来电诅咒到来时，它都会一同跟着出现在你口袋里。”
“另外你们不必担心这铃声，诅咒一次只能杀死一个人，我不死，这个铃声对你们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我若是死了，一切就不好说了。”
“我出来的时间有限，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我先问问，燕城现在的情况如何？”
这回轮到常裳摇头道：“很不好，事件并没有按照你的计划发展。燕城还是在传播着诅咒，并且速度越来越快。总部目前已经切断了和燕城的一切通讯，情报还是三天前的，但在你之后，燕城还是在大规模的死人。”
听到这个情报，苏冀本就无神的双眼，又黯淡了几分。
他原本计划自己带着诅咒进入到自身的磁域当中，利用磁域隔绝这个来电诅咒，哪怕最终被诅咒杀死，最起码也可以利用自己一个人的性命，完全阻止这个诅咒的延续。
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躲进这个深山老林当中，他是想带着这个诅咒，永远沉睡在这里。
如果侥幸不死，也能撑到总部派来的“天网”行动小组。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自身磁域能力只能减缓诅咒的影响，却无法直接隔绝。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迟早会被接通这个电话，然后死在自己的磁域里，并且诅咒，还是会延续到下一个人。
大概率，会是自己的局长，鹤钰。
章节目录 第242章 刘亮的梦
“你还能撑多久？”
常裳饮了一口酒，注视着苏冀的脑袋问到。
虽说两人没有过交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但常裳还是不愿意见到一个负责的搜查官就这样死去，特别是特级搜查官。
“既然传唤者分开诅咒的力量，再加上你们已经帮忙清理了一些磁场波段，我还可以勉强撑个两三天吧。”
苏冀苦笑着，他知道这起事件的棘手程度，哪怕是特别行动小组，想要在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内彻底解决这起事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别提，就算这起事件被解决，这诅咒能力依然不会消失，只会大幅度被削弱罢了。
他，终究还是躲不开死亡的命运。
常裳又饮了一口酒，便不再说什么，他只觉得这不断循环的刺耳铃声，让人好生厌恶。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都知道，两三天的时间很难彻底解决这起事件。
这就代表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长相老实的人，即将离他们而去。
“没能处理好这起事件，是我的失职，只可惜我死了以后，诅咒很可能会传播给你们其中的某一位，在此只能先说声抱歉了。”
“关于这事件我们并没能调查出有关传唤者本人的一些情报，但有些很有用的信息，需要你们谨记。”
“所有受害者都是有关联的，从死者的社会关系入手，只可惜现在燕城受牵连的人众多，调查起来应该会很吃力，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千万不要试着拨打死者的电话，因为很快就会接到传唤者的来电诅咒！我们就是这样全军覆没的。”
“也不要尝试自断双臂，自毁听力这些没必要的举动，因为来电诅咒影响的是人的意识，除非自杀，不然根本阻止不了想要接听电话的念头，哪怕你就剩下一根舌头，诅咒的力量都会驱使你接通电话！”
“并且一旦被诅咒的人死亡，诅咒立马会延续到受害者最亲近的人，大概率是通话最多的那个，但如果这个人和外界没有什么接触，诅咒便会选择这个人最近接触的那个人，不管是以任何方式接触的，很可能只是拿个外卖，亦或者萍水相逢见了一面，都可能成为延续诅咒的对象。”
“我们最后调查的一个目标，名叫高嘉泽，是燕城第三发展移动通讯公司的一名普通员工。”
话还没说完，众人就见苏冀的表情很是痛苦，像是在抗拒什么东西。
“我。。。不能继续停留在外边了，诅咒的力量对我影响越来越深，这起事件，就拜托你们了！”
说完，苏冀的脑袋就缓缓往木屋内伸去。
方哲想了想，趁着苏冀的脑袋还没有完全探进去，直接开口道：“鹤钰局长就在总部，临走前她请求我们，一定要救下你，因为你还要赎罪，所以请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只需要三天时间，三天就够了，撑住啊兄弟！”
苏冀抬起头，苍白的面容挤出一丝笑容：“祝你好运。”
脑袋，消失了，木屋还是那座木屋，只是少了让人烦躁的手机铃声。
哭嚎声，时不时还会响起，只是虚弱了几分。
其他人眼中，黑球还是那颗黑球，只是不会再有手臂和眼珠子冒出来。
但那缠绕于黑球表面的青丝，依旧显眼。
常裳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哲，随后沉声道：“我们先尽量把传唤者的磁场波段清理干净，延长苏冀的生存时间，然后就去找那个叫高嘉泽的人！”
“明白！”
众人虽是一同答应了下来，但真正做事的，只有常裳和慧秉、慧勉师兄弟二人。
倒不是说其他人偷懒，而是他们的能力根本无法帮得上忙。
当然，方哲还是很积极做事的，比如一直捡起石头朝木屋丢去，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夜，很快深了，清除那些青丝，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虽然黑球表面是清理干净的，但众人还是发现，仍然有源源不断的青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继续侵蚀着黑球。
这样持续下去，明显是不现实的。
就算延长了苏冀的存活时间，但出力的这几个人，很快就会因为能量使用过度，而陷入疯狂。
黑暗包裹着深山，透着一股幽深。
一辆汽车亮起车灯，顺着蜿蜒的下山道路，缓缓行驶。
开车的，依旧是栾文，但副驾上坐的，已经换成了郑锡坚。
反正对于郑锡坚而言，在哪睡不是睡？
中间分开的两个位置，变成了方哲和白粽。
方哲留意到了一个细节，他发现白粽和栾文虽说都是江右城的搜查官，但这两个人的间隙似乎有些显眼。
就连坐座位，白粽都不愿意坐在栾文的身后，而是选择坐在郑锡坚的身后。
有点耐人寻味。
车子最后方的三个位置，闭目养神着今天出力最多的那三个人。
可以感受到他们都很疲累，因为常裳都不喝酒了。
汽车，无声的行驶着，不管是车内还是车外。
无边的黑夜，渲染着整个大地，也盘旋在了燕城的上空，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明。
燕城的某处地方，一声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寂静。
就像是夺走了平静一样，同时也夺走了一个生命。
汽车，晃晃悠悠，让人很容易产生困意。
迷糊之间，响起孩童的欢笑声，好似这孩童正靠在耳边轻声呓语。
“我藏好了哦~你快来抓我吧~”
“那我过来找你了哦~”
突然！
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火焰，绚丽夺目，却又让人胆战心惊，感到无比的恐慌。
孩童浑身发抖，大声哭嚎，却始终无人应答。
“你说好的来找我呢！”
刘亮一身冷汗的从座位上惊起，才发觉这是一场梦。
正在开车的尹洋洋看着后视镜里，那个有些失态的刘亮，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她很少见过刘亮这个样子。
“你做噩梦了？”
“嗯。”
刘亮将头望向窗外，虽然什么风景都没有，但他看得还是认真，仿佛车窗玻璃上，倒映的不是外边的景象，而是曾经的回忆。
看了一会，刘亮转过头来问道：“关于燕城那名S级的失控者调查的怎么样了？”
尹洋洋摇了摇头：“顾冰去黑市买了情报，但就算加上我们组织自身的情报网，都查探不出任何消息，我觉得不像是你认为的那样，是有人恶意引出这起事件，而是那失控者自主爆发的。”
“不，不会。”
刘亮想都没想便否定了尹洋洋的看法。
“越高级别的失控者，越懂得如何生存在这个世间，也越狡猾。引出这么大的事件，处理局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过，这等同于自投罗网。这起事件，绝对是有人恶意引导，导致了那名代号为传唤者的失控者情绪完全崩溃。”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只是不知道，会是哪方面的杰作。是那家医院，还是那个组织呢？”
尹洋洋望着后视镜里刘亮深思的面庞，疑惑道：“为什么不会是我们的组织？”
刘亮轻声一笑：“青铜树组织的核心是谋求人类与失控者共存，他们不会干这种违背核心思想的事情。”
说完这话，刘亮又将头看向了另外一侧。
一名打扮很可爱的小女孩正跪在椅座上，背对着刘亮双手和脸都贴在车窗玻璃，呆呆望着快速闪过的风景，一脸稀奇，就像是第一次坐车一样。
“嘿，咱们可是约法三章过，我才带你来找大哥哥的，可不能甩赖皮噢。”
刘亮一手撑着下巴，笑得很开心。
席存希听到有人跟她说话，头也没回就开口道：“那当然，你让我杀谁我杀谁。”
章节目录 第243章 梦游症
对于近段时间的燕城市民而言，他们就觉得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惶惶不可终日。
一场莫名其妙的急性传染病，影响了整座城市。
并且有大面积扩散的征兆。
虽说新闻里一直没有公布死亡人数，但从应对的严厉措施来看，恐怕不在少数。
市民们只知道传染病很严重，得了很快就会暴毙，很难治疗，几乎没有潜伏期，并且是以飞沫传播的途径进行人传人。
比如谁亲眼见到，或是听说哪家小区又死了人，一群穿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隔离了整座小区。
但病毒怎么来，为什么是以燕城为爆发点，无人知晓。
许多人都待在家里不敢出门，像是电影院，健身房这种开放式，且容易聚集人员的店面，都被迫暂停营业；燕城的许多学校也采取了封闭式管理，学生们只能在校园里生活，不允许擅自离开，否则以退学处理。
这也导致许多健身房的教练走投无路，只能在家开启直播，上网课赚钱，带着一群老铁撸铁。
没人知道燕城的封城不是因为什么急性传染病，根源其实是一起失控者引发的S级事件。
所以学校采取封闭式管理的这种应对措施，是非常错误的，一旦这群学生中有一个成为来电诅咒的对象，那么接下来波及的就是全部的学生。
很可能一座好好的学校，瞬间就会变成修罗地狱。
但没有办法，燕城异常犯罪处理第三号分局已经名存实亡了，完全没有人能够领导这方面的事情。
而本地的官方机构虽然有部分领导知晓这其实是失控者造成的局面，却无法公布于众。
他们只能下达各种指令，让所有人尽量减少与别人接触的机会。
可当一层层指令传达下去，底下的人慢慢也就会错了意。
正如同燕城第一中学的陈校长，他就是接到市领导发布的“针对急性传染病预防公告”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和揣测，下令全校戒严，学生不准擅自外出。
明明公告是只是指出，尽量减少人与人的直面接触，其中包括任何通讯设备。
但陈校长就觉得，领导要的就是封校。
特别是那一条“减少通讯设备的使用”，让陈校长对自己的指示更加认可了。
他寻思着，这不就是我们学校的教学方针嘛？
不让学生玩手机看电脑，我可是专业的啊。
于是当陈校长这个指令在学校彻底实施后，市里面其他高中还都纷纷效仿他这个举措，更让陈校长觉得，自己的路走宽了。
等疫情结束，自己升职加薪走上人生道路的巅峰，不是梦啊。
然而此时的陈校长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脸色却有些难看。
梦不梦的，先暂时搁置在一边，好好面对一下现实吧。
他望了望面前站着的一名男性学生，深深叹了口气。
学生，名叫张星羽，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这名学生太孤僻，太不善于为人处世了。
听说，在学校里，这孩子一个朋友都没有。
陈校长知道，这很可能因为张星羽觉得自己是一名贫困学生，性格比较自卑的缘故。
一开始，陈校长对于张星羽这个毛病并没有往心里去，因为他觉得学生嘛，学习成绩好就行了，人品好就行了，孤僻一点，不碍事。
毕竟有伟人不是说过一句话，“天才，往往就是与众不同。”
可这次，陈校长叫张星羽过来，是因为发现了对方的另外一个缺点。
并且这个缺点，比什么性格孤僻要严重多了，甚至引发了底下学生的不满。
梦游。
张星羽，有梦游症。
其实梦游症并不可怕，只要做好保护措施就行。
可张星羽的室友，却死活不同意继续跟张星羽住在同一个宿舍，哪怕班主任好言相劝，每个人都态度坚决，甚至提出不让张星羽搬走，宁愿退学不读的威胁。
张星羽宿舍的舍长作为代表人物，是这样跟自己的班主任说的。
“张星羽性格孤僻，但其实人挺好的，大家住在一起也习惯了，毕竟都住了一年多。
他原本是没有梦游症的，而是近期突然得了这种病症。
大家发现的第一次，是一个夜猫子半夜起床尿尿，发现自己床边站着一个身影，结实被吓了一跳。
众人觉得，梦游症嘛，只要关好门窗，收藏好各种危险物品，也就没什么可怕的。
所以该怎么样，继续怎么样。”
众人只是在第二天跟当事人提了一句，顺便还跟班主任汇报了一下，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让大家承担责任。
那个时候，急性传染病还没有在燕城爆发，班主任原本是打算给张星羽放个假，让他去医院检查检查，是不是因为学业压力过大的原因导致产生了这个病症。
因为舍长说过，张星羽原本是没有这个毛病的，近期不知道咋了，好端端就出现了这个病症。
再加上张星羽这个人平常沉默寡言，不爱与人接触，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想法。
然而张星羽校门都还没出，急性传染病就爆发了。
学校，进行封闭式管理。
这张星羽只能继续留在学校住在宿舍，其他同寝室的学生在得到班主任的口头保证后，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一次深夜，众人早早睡下，包括那名平常习惯熬夜的夜猫子，也难得的早睡。
原本一切很自然，很平静。
偶尔传出的呼噜声，和说梦话的声音，是那般的亲切熟悉。
那名夜猫子因为不习惯早睡，所以睡得迷迷糊糊，一直处于浅度睡眠的状态。
就在他半睡半醒的这种状态下，忽然感觉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掌正在抚摸着他的脑袋。
时不时，还轻轻拍了拍。
这一拍，把夜猫子吓醒了，因为他突然想起宿舍里可是还有一名会梦游的家伙。
但他还记得，不能直接叫醒或是惊醒梦游症的人，否则对方很容易成为植物人。
所以夜猫子只是半睁着眼，想看看张星羽究竟在搞什么明堂。
可这一看，让夜猫子吓得浑身冒冷汗，差点膀胱失禁。
他就看见黑暗中，张星羽站在床头，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拿到的美工刀，一边轻拍他的额头，一边呢喃自语。
“这个西瓜不知道熟没熟，要不要切开来看看。”
章节目录 第244章 情书
张星羽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得梦游症，就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偌大的燕城，好端端的会突然爆发一起急性传染病一样。
两件事发生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倒是凑巧。
他知道这场急性传染病，夺去了很多人的生命，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的严密防控着。
但张星羽是打从心里感谢这场疫情。
因为有了这场疫情，学校被封闭了，他也不用去什么医院检查什么破病症。
自然，也还可以继续住在学校里。
他是一名特困生。
并不是上课老爱打瞌睡特别困的学生，而是家里穷，特别贫穷困苦的学生。
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然后谁也不想抚养他。
他被判给了父亲，但父亲常年在外务工，很少回家。母亲听说是再婚了，反正后来就再也不曾联系过。
所以张星羽一直跟着自己的奶奶生活在农村里。
打小，他就争气，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除了不爱说话，性子孤僻这些缺点，几乎得到老师的一致好评。
因此他获得过一笔来自好心人的奖学金资助，并且一直持续。
靠着这笔费用，他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
然而上到燕城最好的重点高中时，这笔费用，突然就停了。
如果不是陈校长看在张星羽成绩好的份上，估计这个高中都读不完。
所以不管是去医院检查什么梦游症，还是无法继续住在宿舍，对于张星羽来说，都是钱倒霉。
可偏偏，他没钱。
每个月他的生活费，只有一百，而这一百，已经是奶奶省吃俭用，一点一点从嘴里硬抠出来的。
那该死的父亲，不负责任的狗屁父亲，对自己不但不闻不问，甚至连钱都不曾打过一分。
还有那该死的资助人，明明当初说好资助到自己上大学，可为什么突然就撤了资助。
张星羽很气，他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让他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拥有这样一个父母。
导致自己很自卑，都无法正常融入到集体当中，就连想要打工赚取生活费，都因为自卑而做不到。
所以，他的生活费，真的只有一百左右。
曾经有同学不相信他一个月仅凭着这么点钱就能活得下去。
张星羽懒得解释，当一个人为了生存，别说一百，十块钱都有办法活下去。
他为什么学习成绩好，因为他没有任何的爱好活动。
别人上网，他只能一个人待在寝室里看书，因为他付不起网费。
别人打篮球，他只能一个待在寝室里看书，因为他没钱买篮球，脚上穿的鞋子，也经不起剧烈的运动。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张星羽，体会到了，所以他站在校长办公室内，什么话都不想说，也不敢说。
反正现在因为急性传染病的问题，学校封闭，他不能出去看医生，也不会被赶到校外去住。
至于学校接下来怎么安排他，是给他单人间住着，还是继续待在那间宿舍，他都无所谓。
办公室，静悄悄的，一个坐着陷入沉思，一个站着默而不语。
陈校长很烦，真的很烦。
疫情已经闹得人心惶惶的，怎么偏偏赶在学校封闭阶段，接二连三的出幺蛾子。
陈校长又瞄了一眼半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张星羽，无奈的摆了摆手：“回去吧，你这件事等通知。”
张星羽点了下头，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陈校长又叹了口气。
他现在烦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学校之前，有一名叫林小改的女学生，喜欢上了一名同班的男同学。
这个林小改呢，凭借着自己聪明的头脑，不知用了哪些手段，从各种渠道打探出来了这名男生家里所有的成员信息，包括住址，父母工作职业和工作单位。
然后将一封用自己鲜血写成的情书，寄到了男生妈妈的工作单位。
把人家老母亲，给吓坏了。
第二天，男生的父母直接投诉到了学校里，指斥校领导管教不力。
而男生，也很气愤的，当着林小改的面，直言拒绝了这份变了味的，青涩校园爱情。
哪知，这林小改被拒绝后，一句话也没说，直勾勾的看着那名男生数秒，看到那男生头皮发麻时，她突然拔腿就往阳台上跑。
她打算跳楼。
并且跳下去前，还转身当着所有人的面，扬言道：“我会让你一辈子记住我的！”
当然，最后林小改并没有跳楼成功，她被正好赶来看戏的体育老师给救了下来。
但人，却一直处于情绪不稳定的状态中。
出现这种恶劣事件，陈校长原本是打算让林小改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休学一段时间。
他倒是想叫林小改的家长过来带走这个孩子，可问题是，这林小改是名孤儿，自幼在福利院长大，压根就没有家人。
陈校长联系过林小改生活过的福利院，但福利院的负责人表示，人离开了福利院，就和福利院没有关系了。
结果，急性传染病爆发，这事，也就耽搁下来。
受到困扰的男生家长，还在等学校的回复。
可偏偏，这林小改现在不喜欢那名男同学了，移情别恋了。
她喜欢上那名体育老师，甚至还当着那已婚男老师的面，说出“我的命就是你的”这种话。
把那体育老师吓得已经三天不敢来学校了。
当然，现在也来不了了，因为学校开始执行封闭状态，外来人员一律不准进入校园，包括老师。
安静的办公室内，陈校长再度叹了口气，紧皱的眉眼没有一丝舒缓。
他在想，是不是这些贫困生因为家庭环境的因素，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毛病呢。
没错，这林小改跟张星羽一样，也是一名特困生，靠着一笔资助金才能上的起这所重点高中。
“唉，为什么老是让我碰到学习成绩好，却不让人省心的学生呢，如果成绩不好，直接开除倒也省事多了。”
陈校长用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只觉最近天气降温得很快，愈发的阴冷了。
夜幕降临，逐渐深夜。
晚自习过后，学生们早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寝室，该复习的复习，该偷玩手机的，继续藏在被窝里偷偷的玩。
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学生，穿着学校的校服，正站在楼顶，望着好像躺着几个人的宽敞操场，嘴里似乎念叨有声。
查寝完后，她就从宿舍来到了这。
其实很多学生，都会在查完寝后，偷偷来到这宿舍楼的楼顶，做一些学校严令禁制的事。
比如，抽烟，比如，打牌。
正好有一名男生，一个人偷偷摸摸来到了顶楼，掏出了一根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他看到了那名离边缘很近的女同学，心里有些惊愕。
害怕对方是不是因为学业压力过大，一时半会想不开。
毕竟自己就是因为如此，才每天晚上这个点会偷偷来这里吞云吐雾一番，发泄压力。
毕竟自己前几天听说过，学校有一名疯狂的女生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算跳楼。
男生顾不上点火抽烟，缓缓靠近那名女生，却听见对方嘴里念念有词。
“4，4，4。”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正打算问对方在干什么时，只见这名女同学别过头，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她突然伸出手拽住了对方的胳膊，力气出奇的大，直接将挣扎的男生丢了下去。
紧接着，林小改笑容慢慢收敛，继续用一脸茫然的表情，望着下方倒着的横七竖八的人影。
嘴里念叨着。
“5，5，5。”
章节目录 第245章 回归的失踪学生
天蒙蒙亮，广阔的操场上起了一丝晨雾，横七竖八的身影倒在那，浸染着大片发干的血泊，有森森白骨穿透了出来，像是在控诉着自己的不甘。
很早就在操场上晨跑的几名积极健身的学生，并没有发现脚下踏到了什么异物，就这么无视般的跑过。
模糊不清的染血鞋印，弥留在了塑胶跑道上，无人发现。
一缕阳光穿透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雾气，照射在人的身上，却让那些跑步的人感受不到什么温暖。
他们只觉得，这天气越来越凉了。
对于燕城第一中学的学子们而言，学业是繁重的，想卧床睡个懒觉是不可能的。
只有树上，停留在电线上叽叽喳喳的鸟啼声，给了他们一些积极向上的慰藉。
就好像，早晨起来，拥抱太阳，让身体充满灿烂的阳光，浑身满满的正能量。
以及，几颗眼角没擦干净的眼屎。
早课，开始了。
有几个班级的老师点名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发现，自己班上少了几个同学。
因为学校实行封闭式管理的缘故，校外又有急性传染病，出现学生失踪这可是大事。
几名老师立马将此事汇报给了班主任，再由各班班主任将这件事告知给了陈校长。
原本正在办公室一边打哈欠，一边泡着热茶的陈校长听到消息后，这眼皮就止不住的跳动。
怎么？最近学校就没什么好消息了嘛？
这是梦吧？其实我还没睡醒吧？
陈校长当着几位班主任的面，偷偷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然后面不改色的，心如死灰般的，接受了现实，也打算面对这个现实。
陈校长现在只能猜想，是不是因为学校封闭式管理，导致一些学生产生了抗拒心理。
毕竟有些孩子，叛逆期来得比较晚。
“查，必须严查严办！紧要关头，还反了天了！”
陈校长一声怒喝，让几名班主任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莫名失踪的这几名学生的同寝室舍友，被老师叫了出来，挨个询问。
对于这几个被叫出来后一头雾水的学生而言，他们只觉得能偷下懒还是不错的。
并借着磨磨蹭蹭走到班级门口的时间，仔细想了想，自己最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没藏好被发现，或者是被举报了。
当班主任问出昨晚上几名失踪的学生有没有回寝室时，这些学生都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有啊，查完寝后虽然他出去了一趟，但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了？晚上就老老实实睡在宿舍没有出去？”班主任有些不敢相信。
“没有，我记得他回来后直接爬上床就睡了，一句话也没说。”学生仔细回忆到。
“那你们早上起床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他？”
当这个问题从各个班主任嘴里问出来后，得到的答案终于是不一样的了。
有学会说见到了失踪的学生仍然躺在床上好好的；有学生说没见着；也有学生说没留意。
甚至，有几名学生还因此产生了争执，一个非说和对方都搭上话了，另一个非说压根就没见到这一幕。
唯独，让所有学生产生一致的答案，是各个班主任询问到，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时。
他们都道，查完寝后回来的学生，怪怪的，一言不发就上了床，跟有心事一样。
事情变得古怪起来，有些扑朔迷离。
有班主任联系了一下失踪学生的家长，得知这些学生并没有回过家。
有班主任查了一下监控录像。
学生宿舍走廊，其实都有安装监控的。
通过录像发现，那些失踪的学生当天晚上，确确实实都有回到寝室。
再也没有出来过。
等同于，一个大活人进入寝室后，就再也没出来，如同人间蒸发。
陈校长坐在办公室得知这个结果后，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些学生一定是联合起来搞什么小动作，蒙骗了我们！走歪了啊，路走歪了啊他们！不好好把这些心思用到学业上，怎么能用到这种破事上边！”
“查，必须查清楚！”
陈校长义愤填膺，顺带夹杂了一些委屈感。
他认为自己矜矜业业，任劳任怨培养这些未来的花朵，怎么能遭受花朵这样的对待。
有班主任答道：“校长，这些学生都不是同个班级的，而且没听说过他们有过私交啊，不太可能是联合起来的吧。”
陈校长听到这话，立马激动了起来。
“不太可能？这些学生背地里瞒着你搞什么小动作，你会清楚？你说不太可能，那你怎么跟我解释这些素不相识的学生为什么进了寝室后，第二天就全部消失了呢？难不成我们学校闹鬼啦？”
陈校长的眼神，让提出质疑的那位班主任吓得不敢接茬，特别是当他听到闹鬼这个词，浑身就觉得凉飕飕的。
好像，真的只有闹鬼才能把这诡异的事情解释得通。
“这件事情先别声张出去，你们联系一下班级里的学生，不管用什么办法，加分也好，给补习材料也好，争取让一些与失踪学生关系较好的同学开口，给我们提供情报。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咱们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并不是让他们出卖朋友打小报告！”
“另外，你们问问门卫的大爷，以及查一下学校周围的旅馆，网吧什么的。”
“如果实在查不出什么，就只好报警了。”
陈校长瘫坐在沙发上，神色有些萎靡。
那些班主任得到指示后，也不敢过多停留，纷纷走出房间。
看似平静的校园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关于有学生失踪这件事，很快就在学生群体里传了个遍，盖过了几天前有女同学要跳楼这件事，也盖过了有学生半夜三更会梦游这个消息。
许多学生，亲眼看到自己的班主任，在门卫室和看门的大爷争吵了起来。
也有许多学生看到，自己的班主任不顾臃肿发福的身体，正在尝试看看能不能翻越学校那缠着铁丝的围墙。
结果裤裆被铁丝刮了个洞。
该查的，都查了。该问的，也都问了。
但一天下来，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些失踪的学生，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照理来说，原本就戒严，采取封闭式管理的学校，偷跑出去几名学生，不可能会这般的悄无声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更何况现在外边还有闹得很严重的急性传染病，学校周边的网吧因此也都禁止开门营业了，那这些学生为什么要跑出去呢？
是什么理由促使他们不愿意待在安全的学校里，非要去危险的校外边呢？
陈校长，百思不得其解。
然而更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还在后面。
随着夜深，各个学生宿舍楼的阿姨们开始了自己的查寝。
原本这个查寝工作，一般都是由阿姨或者是学生会的同学完成。
但今日学校遇到了这种特殊情况，陈校长便让每个班级的班主任去处理这件事。
反正学校封闭了，老师们也被迫留在学校回不了家。
正好能让他们干这个活，借着查寝的功夫，警告一下那些学生不要乱跑。
因为这次失踪的学生无一例外的都是男性，所以此次查寝重点针对的就是男同学的宿舍楼。
查的，也格外认真，老师在点名，警告之余，顺带还搜查了一下学生宿舍，看看有没有私藏什么违禁物品。
这也导致今晚的查寝，比往日的进度要慢上许多。
507号宿舍，原本有十名男生住在这。
但今晚，只有八名。
有两名同学就在这次的失踪成员名单上。
并不算很整洁的宿舍里，还透着一股酸溜溜的臭袜子味。
但明显这个宿舍里的学生，都闻习惯了。
他们一个个正在将学校不允许出现的物品，装在一层又一层叠加好的垃圾袋，准备藏在抽水马桶的水箱里。
都被装进袋子里，得到妥善的安置。
当他们做好这件事后，一个个爬上床，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迎接查寝老师时。
率先迎接到的，却不是查寝的老师，而是本该失踪的那两名舍友。
只见这两名舍友像是约好了一般，一前一后走进宿舍。
身上穿的，和昨晚上穿的一模一样。
回到宿舍的举动，也是一模一样。
这两个舍友都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脱掉鞋子后，就各自趟回床上盖好被子，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507宿舍的舍长见到这一幕有些恼火，他觉得就是因为这两个自私的家伙，导致今晚查寝这般严格，害得大家伙为了藏好东西煞费苦心。
他们不道歉就算了，竟然还胆大到装成无事发生一样倒头就睡？
这能忍？
“喂，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啊，可害惨我们了知不知道！行啊你俩，一声不吭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偷跑出去，全校老师都在找你们知道吗？竟然还敢直接回寝室，还不快去找班主任报道。”
舍长睡在靠门边的上铺，整个人侧着半身，冲着那两名舍友喊到。
然后，什么答复都没有，这两个舍友躺下后，就像是睡着了一般，什么动静都没。
有脾气大的忍不住了，直接起床就打算去找这两人麻烦，结果正好查寝的老师走进了宿舍。
来的，不是一位老师，而是一群。
这些人里，有男有女，甚至包括陈校长。
每一个，都面带惊恐。
负责这个寝室学生的班主任最先从人群里站了出来，朝着学生就问到：“你们宿舍不是有两个学生失踪了嘛？他们是不是也回来了？”
几名学生点了点头，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两个躺着人的床位上。
老师们顺着目光看着那两个床位，特别是上边那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冷气。
就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在十分钟前，一名查寝老师在一间有着失踪学生的宿舍点名时，正巧那名本该失踪的学生和507宿舍的那两名失踪学生一样，突然就回来了。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宛如行尸走肉。
特别是这个学生直接无视了所有人，在错愕的查寝老师和呆住的全部同学目光中，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床位，直接就躺了下去。
只脱了鞋，衣服什么的都没换。
躺下后，就闭着眼开始熟睡起来。
这名学生的举动，让查寝老师涌起了被无视的愤怒，他直接一个迈步朝那学生床位靠了过去，伸出手掀开被子，想要将这名目无尊长，不懂尊师重道的狂妄学生给拽起来。
可当老师的手刚触碰到学生的胳膊，便如触电一般快速收回。
老师惊恐的发现，床上那名学生皮肤泛着紫青的颜色，身体透着无比的寒凉。
就像一具尸体。
不，这完全没有任何起伏的胸腔和感受不到任何热气的鼻息，明显就是一具尸体！
查寝老师慌了，立马让宿舍里的所有学生出去。
然后将此事，汇报给了其他老师和陈校长。
陈校长不信，在报警之前，他打算带着一众老师，亲自确认这件事情。
然后陈校长就后悔了。
警察是通知了，但他还是要领着老师，把其他无辜的学生给妥善安置好，尽量让学生们的恐慌压制到最低。
此时走廊里，已经站满了学生。
每个，都戴着口罩。
老师们只是解释这些失踪的学生从校外跑回来，可能是携带了传染病毒。
并没有告知真相。
警察没到来前，陈校长什么指令都不敢下。
他不敢解除学校的封闭，让这些学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万一回去的路上哪个学生真的感染了病毒，他没办法负这个责任。
真的算是，进退两难。
但陈校长心里清楚，自己这个校长职位，算是做到头了。
今晚的燕城第一中学，看似热闹，实际弥漫着一股不安和恐惧的氛围。
顶楼上，一名女学生站在那，神色有些迷茫。
她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一个来顶楼的学生都没有。
章节目录 第246章 又一起S级事件？
燕城第一中学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学校还是被封锁的状态，但这时候已经不是校方来执行，而是由警察。
出了事的宿舍全部有人严加看管着，其余学生则是被安排到了其他空着的宿舍住下。
红蓝色交接相亮的警车灯光，时不时与黑暗交替掌管着宽广的操场。
也映射在了来来往往人的制服身上。
那些失踪的学生，都被身穿防护服的专业人员用担架，抬到了车上运走。
老师们负责安顿好学生，让这些不太清楚真相却胡乱猜测的孩子，老老实实待在宿舍里，不要影响到别人。
一切工作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这时，一辆MPV车型的商务汽车从校外大门快速驶了进来，就停在了正准备运送走尸体的白色车前，吓得运输车的司机连忙熄火。
商务汽车的车门从里边被打开，陆续有人从车上走了出来。
瞧他们冷峻的神色与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颇有种大片里杀手登场的感觉。
第一个下来的，是手持酒瓶，明明一脸醉态，走起路来却异常沉稳的男子，蓄着小胡子，打扮得有些邋遢。
他下车后二话没说，就往白色车辆的后方走去，准备查看一下尸体。
没人敢阻拦他。
主驾驶位的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长腿先跨了出来，走出一个身穿得体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高冷男子。
栾文下车后，直接就去找负责这起事件的负责人交谈，了解一下自己想要获得的信息。
紧接着，一个胖和尚和一个瘦和尚，一个大眼睛眨呀眨的可爱女孩，还有一个大黑天还戴着墨镜怕是瞎子的青年，都从车上下来。
虽说他们每个人打扮得都很怪异，但那气场却撑得死死的。
特别是在一些正趴着窗户偷看的中二学生眼中，这只有在反派登场，或是主角团队登场时，才会出现的场景。
然而，这个想法在中二学生看到最后一个从汽车里窜出来的人后，直接破灭了。
他们就见到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看不太清楚长相的青年从车上窜出来后，双腿夹得死死的，一脸焦急的东张西望，四处询问厕所在哪。
将原本好好的高逼格场景，完全给破碎了。
燕城的处理局现在几乎是架空的存在，群龙无首就算了，真正负责处理失控者事件的行动指挥部也全军覆没，就连唯一幸存下来的苏冀也躲在郊区一处深山里苟活着。
一起S级的“死亡来电”事件都还没有眉目，校园里没想到又出现了一起失控者事件。
这让燕城的领导感到非常的恐慌。
还好，总部派遣了一支“天网”特别行动小组来解决事件，顺便维持整个局面。
所以当学校这起事件一经呈报，燕城领导立马联系监视组的人，让他们找到这支行动小组去学校走一遭。
原本常裳是不愿意的，因为他们来燕城的首要任务，是来处理S级事件，并且刻不容缓。
毕竟苏冀的命，是以倒计时的形式在流逝。
只可惜他们这组人通过苏冀提到的那个人名，找了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收获。
不是人没有找到，而是这起事件死亡人数太多，一层一层查上去，完全查不到什么，太杂乱无章了。
因“传唤者”的死亡电话而死亡的人，诅咒会顺延到这名受害者联系最频繁的那个人。
但那个人不一定是亲属，很可能是好朋友，或是同事。
如果其中某个人生性孤僻，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联系的话，诅咒会自动盯上受害者最近接触的那个人。
那这个范围可就很大了。
可能是外卖小哥，可能是房东，也可能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这种只为延续诅咒的杀人手法，就算知道其中一个受害者的全部资料，几乎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能查到前五个死亡的人，才能顺着这条线找到源头。
所以常裳才被迫无奈愿意来学校看看。
一方面，是看看能不能以整个小组的力量，用最短的时间收容失控者，以绝后患；
另一方面，是他直觉认为，燕城在差不多的时间点同时爆发两起事件，不一定会是巧合。
或许，会有什么关联。
可当他们乘坐的汽车接近燕城第一中学时，常裳改主意了。
他发现，整个燕城第一中学，笼罩在一股极强的磁场波段内，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就好像，同时有两、三股磁场波段汇聚了一起。
一般情况下，失控者的磁场波段都是特有的，不可能会出现现在这种交汇的情况。
除非，这座学校里的失控者，都是被同一个磁场波段较强的失控者给影响了，才会产生这种现象。
那这就说明，这座学校里的失控者同时存在至少三位，并且其中一个的危险程度至少在S级。
只有达到S级的失控者，磁场波段才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吨吨吨大口往嘴里灌酒的常裳有些心累，这第一起S级事件都没查出什么眉目，怎么又来了一起。
他仔细检查着担架上的尸体，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能感受到，这具尸体摸起来虽然有实质感，但整个包裹着一股磁场波段，散发着诡异。
就像是一个木偶被打了孔，穿上了线，随时等待被人提起来。
常裳立马冲着不远处的栾文低声喊道：“赶紧联系刚刚那一批送走尸体的车辆，让他们带着尸体全数返回，尸体可能有问题，要快！”
栾文一惊，连推眼镜的习惯动作都来不及做，直接转身吩咐下去。
正当常裳双眼在校园四周扫寻时，慧秉和尚双手合十笑眯眯的靠了过来：“学校里，有三股磁场波段。”
常裳斜眼一瞧，发现慧秉和慧勉这两师兄弟互相挨着彼此，站在一边。
“我知道，只可惜这三种磁场波段混在一起，很难摸清楚失控者的位置。”
常裳又饮了口酒：“看来我们今晚得住在这里，先镇一镇，保护一下学校里的学生。”
慧秉点了点头，双眼眯成一条线道：“我愿意携着我师弟，在校园里先寻探一番。”
章节目录 第247章 校园噩梦（上）
“哗啦啦”
小便池冲水的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男厕所内。
方哲抖了抖身子后，才将裤子拉链拉上，脸上露着满足的神色。
憋了一路的尿，可算是解放出来了。
正当他在洗手池洗着手时，就听见隔壁传来了女性的声音。
“嘤嘤嘤，方哲大帅哥啊，能不能等等我啊，我一个人害怕。”
声音，是白粽发出来的，她看到方哲上厕所后，也要跟着来厕所方便。
如果不是男女有别，方哲估摸着这个粘人的妹子恨不得就在男厕所解决了。
方哲关掉水龙头，一脸无奈的冲着隔壁安慰道：“没啥可怕的，厕所里是不会有鬼啦，你放心好了。你想想，人家鬼现在不是人，以前也是人啊，不管是人是鬼都不愿意住在屎里的，更别提什么一头黑发从马桶里慢慢升上来这种场景，这都是瞎扯淡，你不要脸人家鬼还要脸呢。”
方哲丢下这句话后，对自己的理解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离开了厕所。
紧接着，他就听到身后传出一声尖叫，一个身影从女厕所跑了出来，速度快到都可以打破世界纪录了。
正巧，在学校巡查的慧秉和慧勉听到声响，快步赶了过来。
当他俩与白粽擦肩而过后，看向方哲的眼神明显多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干啥事，你们别误会。”
方哲双手插着口袋，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
然而他越这样，慧秉笑得就越和善，慧勉的目光，也多了几分不屑。
方哲懒得再解释，他直接转移话题问道：“你们俩这是要去哪？”
慧秉双手合十道：“这座学校里同时混着三股磁场波段，我和我师弟打算先四处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失控者的踪迹，将其收容。”
“哦，那你们加油，我精神上给你们支持。”
说完，方哲便打算往来的方向走去。
这时，慧勉那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眼在方哲的身上肆意打量着：“听说千面方哲实力颇为不俗，解决过多起失控者事件，可愿与我们一同前往？”
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语气，方哲强忍着内心深处的不满，努力扼制着自己想要趁着无人的时候，用板砖给他那光秃秃的脑袋开个花的想法。
直接拒绝道：“不愿意。”
随后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和尚，目光都一同聚焦在他的身上，阴晴不定，持续了很久。
燕城第一中学的今夜，注定是不平静的。
但对于张星羽而言，他觉得没什么。
外界的吵闹与自己无关，众人的欢笑也与自己无关。
现在的他，一个人住在宿舍。
舍友们不愿意继续跟一个患有梦游症的危险家伙住在一起，班主任拗不过，只好将张星羽单独调了出去。
感受着安静的房间，享受着黑暗带来的孤独感，张星羽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门窗，已经锁好了，他不担心自己半夜起来梦游会出现什么意外。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梦游。
倒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也是一个很真实的梦境。
梦的场景，是在这所他熟悉的学校，就是他这间宿舍。
他站在宿舍中央，酸溜溜的臭袜子味挤进鼻尖，是那般的熟悉。
张星羽一时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直到他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才放下心来。
看了一眼两边，每张床位上，都躺着先前的舍友。
他们，似乎都睡得很沉。
宿舍，是新搬来的宿舍，床位原本都是空的，但现在都躺着之前的舍友，这让张星羽感到很奇怪。
他觉得自己跟这些人的感情没这么好吧，怎么分开第一天就梦见了？
走到一个人的身边，捏了捏对方的脸，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这让张星羽感到挺稀奇，也挺好玩的。
他又走到宿舍舍长的床边，面无表情，两个眼睛直勾勾盯着床上的人看。
内心，有着止不住的躁动和疯狂。
他觉得，梦里，似乎可以为所欲为，做着自己想做的一切。
整个世界，他就是唯一的主宰！
特别是，他的拳头如暴雨般落在舍长的身上时，张星羽的表情愈发的癫狂起来。
“叫你瞧不起我！”
“叫你带头叫班主任赶走我！”
“你算老几啊你！打死你！”
舍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娃娃被主人无情的殴打。
这种实质的触感，让张星羽舒感度暴增。
打得累了，他便开始寻找起了工具。
他记得，美工刀就摆在了某个抽屉里。
整个宿舍，一时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味。
浑身是血的张星羽推开宿舍门走了出去，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双手疯狂的颤抖着。
没有恶心，没有害怕，有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兴奋和渴望。
他甚至想一辈子就待在这个梦境里，不要苏醒。
但那种逼真的感觉，又让他恍惚了起来，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站在走廊上，他望着一片雾蒙蒙的校园，目光落在了隔壁栋的女生宿舍。
男生宿舍有人，那女生宿舍，是不是也有人？
那是不是可以？
嘿嘿嘿。
期待的舔了舔嘴唇，张星羽快步朝楼下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整个人，迅速退回刚刚站立的位置。
目光朝着下方的操场望去，张星羽瞬间惊呆在原地。
只见在操场某处，堆积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每一个都死相恐怖，面带惊悚。
张星羽定睛一瞧，发现这些人就是之前那些失踪的学生！
校园公示栏上，还贴着他们的相片！
“为什么，为什么失踪的人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张星羽一时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看过他们的照片，才会梦见。
“算了，反正是个梦，不用去理会就行。”
因为这些尸体的出现，让原本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的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快步走下楼的张星羽，迫不及待的往女生宿舍走去。
他希望自己今晚的梦境，是个美梦。
然而此时在学校的某间宿舍里，一宿舍的人都没了生机。
有人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像是在挣扎着什么；有人捂着胸口，好像那里被扎了一刀。
特别是这间宿舍的舍长，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一道又一道血痕，慢慢从肌肤上浮现。
他们在临死前，都做了一个噩梦。
一个很可怕的噩梦。
章节目录 第248章 校园噩梦（中）
燕城第一中学校园内，被一股无形的磁场波段笼罩着。
在这里，有人做着自以为是的美梦，有人辗转难眠无法安睡，有人四处探查寻找幕后黑手。
偌大的校园，每个人都做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平常这个时候，大部分学生都已经陷入熟睡当中。
但今晚，出了这档子事，有一小部分知道真相的人，压根就不敢入睡，总觉得下一个失踪死亡的，会是自己。
老师们，也深陷恐惧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暂时没人知道，正当他们惶惶不安的时候，已经又有好几条生命，无声的消亡。
特别行动小组的人，暂时被分成了两批，慧秉慧勉师兄弟二人，在校园内探查失控者的踪迹。
常裳等人则是站在操场一隅，等候运送尸体的车辆回来。
原本这些运输车都要将尸体送往精神研究中心进行研究解剖的，栾文一个紧急调令，又让这些汽车折返了回来。
只不过栾文并没有提及尸体可能会产生尸变这个问题，以免引发司机和护送人员没必要的恐慌。
成功运走的尸体，一共有六具，三辆车。
目前只回来了两辆，还有一辆正在路上。
常裳像个守尸人一样站在一辆辆汽车后方，他的面前就摆放着数十具那些诡异的尸体。
这些学生悄无声息的失踪，却又在晚上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主动回归。
然后就直接双腿一蹬，死在了床上。
怎么想，怎么离奇。
一旁的栾文望着那些白布盖裹的尸体，分析道：“从这些失踪学生舍友的口述情况来看，他们失踪的时候，都是在查寝完离开过宿舍一段时间，后来又回归了，每一个都是如此。我猜测其实他们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接触到失控者，并且遇害了。”
“那尸体为什么要回来，只是因为那个失控者想要维持现状，以免自己暴露？”
常裳饮了一口酒，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确实，这是一个让人不理解的地方。
栾文推了一下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眉头紧锁了起来。
如果这名失控者控制尸体回来，只是单纯为了维持现状，不让别人发现，那压根没必要一下子造成这么多人遇害。
如果是寻求谨慎，那应该短时间内尽量减少人员的失踪。
一次性失踪了十几名同学，这规模数量有点超纲了，一定会引起校方领导的重视，更何况还在封校阶段。
如果说这名失控者压根无惧这种局面的出现，让已经失踪的学生回归，又是为了什么？
就算失控者行事非常疯狂，总归也有一定的逻辑思维，并且栾文觉得，校园里出现的失控者，很可能是刚觉醒不久的，不至于完全丧失了人类的理性。
事情，真有些难以捉摸。
安静的校园寂静无声，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感受到校园内磁场波段突然发生了变化。
潜藏的失控者，又行动了！
常裳注视着远处数栋学生宿舍楼，低沉道：“安排人员过去帮忙，很可能是慧秉他们和失控者发生了战斗！我们要尽量在今晚收容失控者！”
他不能离开，因为这些尸体需要有人守着。
“是！”
栾文一推眼镜，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不远处正在缓缓走来的两个人身上。
他清冷的开口道：“白粽和方哲，请尽快协助慧秉收容失控者！”
刚从厕所方向走回来的方哲站定住脚步，脸上悠哉的表情变得不可置信起来：“不是吧？我才刚回来啊。”
白粽眨了眨那双大眼睛，笑嘻嘻的望着身旁的方哲：“你可要好好保护好我哦。”
方哲：“。。。”
另一个方向，正在校园巡查的慧秉和慧勉，也感受到了周遭磁场波段突然发生的变化。
慧勉如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四处扫了一遍，拳头被他握得咯吱作响。
两个人逛了大半个学校，都没任何发现，怎么这名失控者好端端就出手了。
当真有些目中无人了！
“是学生宿舍楼的方向，这名失控者应该觉醒不久，并没有藏匿磁场波段的散发，看来那个人又动手了。”
慧勉低喝一声，双腿蓄力而起，整个人如黑夜中奔跑的猎豹一般，朝着一栋学生宿舍楼快速奔去。
双手合十的慧秉笑脸盈盈的望着自己师弟的背影，拖着自身那肥胖的身体，慢慢踏着脚步跟随。
所有事情，好像在同一时间段发生了。
就在方哲和白粽离开不久，最后一辆车也平安归来，停在了常裳的面前。
黑漆漆的校园，只有走廊的白光照亮着一小处范围，其余大部分都笼罩在黑暗之下。
静悄悄的四周，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张星羽，仍旧做着他的美梦。
他这时候已经从自己的宿舍楼走了出来，准备前往女生宿舍。
心里想着一大堆接下来想要尝试的姿势，越想越口干舌燥。
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不少。
周遭，依旧是一片稀薄的白雾，像是在无时无刻证明，这只是一场梦境。
张星羽刚走到一楼，就见到一个清瘦的和尚往自己的方向跑来，其身法之快，犹如鬼影，吓得他连忙躲藏到楼梯拐角处。
“和尚？为什么我的梦里会有和尚？我最近没看这方面的电影啊。”
张星羽一时半会不清楚自己的梦里为什么会出现和尚，但他更不清楚的是，明明是在自己的梦里，明明自己才是梦里的主宰，为什么要躲起来呢？
他没必要害怕才对，一宿舍的人都被自己瞬间摧毁，何况一个莫名其妙的和尚。
听到和尚快步上楼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这才抖了抖衣领，大大方方从楼梯拐角走了出去。
结果迎面，就撞见一男一女出现在他的面前。
三人瞪大着眼珠子，同时站定，互相对视着。
张星羽感到惊讶的是，他确保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长相可爱的女子，更没见过这个长相清秀的男子。
方哲感到惊讶的是，他发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学生，眼睛竟然是闭着的。
可是惊讶的动作，表情，却又跟正常人一样。
这到底是能看见，还是不能看见呢？
第一时间，方哲立马将白粽推了出去，自己躲在了身后。
白粽：“。。。”
章节目录 第249章 校园噩梦（下）
对于一个突然出现在学生宿舍楼楼下，并且还双目紧闭的陌生学生，方哲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介不是个好银啊。
虽说住宿在校园里的学生没有被撤离出去，但其实每个宿舍楼的楼层都有安排工作人员守着，一名学生能够堂而皇之出现在这里，很大程度说明问题。
方哲躲在白粽的身后，快速在四处找寻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慧秉和慧勉的尸体。
还好，如果那两个秃驴真的死在这里，方哲一定会猛推白粽，留下她一个人牵制住对方，自己再用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不过现在看来，暂时还没这个必要。
张星羽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人，特别是那名男子直接躲在女人的身后，让他觉得颇为不齿。
他持着嘲笑的嘴脸望着眼前二人，像是看弱小生物一般轻蔑的看着。
因为他觉得，在自己的梦里，他才是唯一的主宰。
脑子里，也浮现了平常想说，却一直不敢说的话。
“哟，挺可爱的小妹妹啊，来让大爷乐呵乐呵。”
“过来吧你。”
张星羽招了招手，以为在梦境里，他有那种呼之即来的魔力。
然而，尴尬的场景出现了。
那名女子微微歪头，用这一种很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她并没有顺着自己的招手，轻飘飘的飞入自己的怀中。
而那名胆小的男性，也探出个脑袋打量着，神色不明。
梦境里，张星羽眼睛是睁开的，说话是有声音的，最起码他自己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但在现实里，在方哲和白粽的视角里。
这个陌生的学生，双眼是紧闭的，说起话来，只是单纯的嘴唇蠕动，压根没发出任何声音。
不过除却这些，一切都像是正常人的模样，和所谓的梦游症又不相同。
就好比，这学生的招手动作，就很自然。
方哲凑近白粽的耳边，呼着热气道：“你随便问他几个问题，看看是不是被失控者控制的，如果有任何不对的苗头，咱两就地就把他给办了。”
“好。。。”白粽缩了缩脖子，觉得那股热气弄得她很痒，心里对方哲这种光明正大卖队友的举动，也很是气愤。
传闻“千面”方哲是一个杀伐果断，极具疯狂的搜查官，怎么这次行动接触下来，感觉就只是个胆小怕事的奇葩呢？
但现在校园里磁场波段很是诡异，她只好按照方哲的提议照做。
“那个，同学你好，你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出现在这里？”
白粽的声音很甜，软糯糯的，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
张星羽听着对方的声音，总感觉耳朵似乎有一层薄膜，让音量减弱了几分，听得不是很清楚。
他微微侧目，神色有些不明。
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这个问题萦绕在他的脑海，导致情绪又出现了波动，浑身的磁场波段不停地向外泄出。
“失控者！”
白粽立马发现苗头不对，抬手就是一记手刃，对准眼前这名学生的脖颈就劈了下去。
搜查官都是需要经过总部的专业培训，其中一项，就是格斗能力。
可以这么说，张悦然之所以能拥有不败搜查官这个称号，完全得益于他的能力和综合格斗水平。
任何失控者，在觉醒之前，都是一个普通人。
当张悦然利用自身能力让失控者的能力失效后，那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殴打。
就像现在这般，张星羽都还没反应过来，一记手刃就劈在自己脖颈。
然而，疼痛感并不强烈，也没有理应出现的昏厥。
他错愕的站在原地，望着同样错愕的那名女子。
两脸懵逼。
白粽惊讶的是，她这一记手刃，哪怕是成年男人都得趴那昏迷过去，可这个人怎么就像没事人一样。
张星羽惊恐的是，这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明明是长相这么可爱的妹纸，打起人来可真不留情。
并且，为什么能感受到疼痛感？不是在梦境里嘛？
张星羽的大脑忽然就陷入一片空白当中。
方哲见势不妙，直接抬脚冲着这名学生踹了过去。
他能感受到白粽刚刚的攻击力度有多么猛烈，毋庸置疑，眼前这名学生就是失控者。
或者是失控者控制的一具傀儡。
就在宿舍楼下还在进行单方面惨无人道的殴打时，在五层的地方，慧勉凭借着自己的感知找到了残留磁场波段最强烈的一间宿舍。
原本应该守在五楼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为什么不见踪影。
宿舍被铁门虚掩，他嗅着空气中飘散的淡淡血腥气味，一把将门推开。
望着眼前一片血红的场景，慧勉双眼微眯环视了一圈，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如若周围有人，他一定会双手合十，再道一句悲天悯人的佛号，以表达自己的不甘心。
但现在此处只有他一个大活人，这戏，就没必要演了。
这次来到燕城，因为处理的事件与手机有关，所有众人都没携带任何的通讯设备。
这间宿舍发生的事，慧勉没办法及时通知给常裳，正当他站在走廊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时，楼下的细微动静被他听得仔仔细细。
无视五层楼的高度，只见慧勉单手撑着阳台围护墙，翻身一跃而下。
整个人如炮弹一般落在地面，双腿稳稳站定住身形。
落地后的慧勉瞧见，方哲和白粽竟然同时在对一名学生大打出手，这两人出手之狠辣，完全和他们原先展现出来的样貌一点都不契合。
只是，那名学生身上散发的磁场波段，以及受到如此强烈的殴打，竟然毫发无损。
“是你残害那间宿舍学生的凶手？”
道了一句非常有正义感的话语，慧勉如鹰般的双眼一瞪，双腿蓄势而出，对着张星羽就是一顿猛攻。
一下子，从两个人单方面的殴打，变成了三个人。
疼，还是挺疼的。
痛，也是挺痛的。
但更多的，则是一种莫名其妙。
张星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端端的梦境，会演变成被三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一顿殴打。
原本自己只是打算去女生宿舍干点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啊。
这梦境不太对劲啊。
张星羽越想越不明白，他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赶紧醒过来。
或者，离开这里。
磁场波段从他的体内无穷无尽的散发出去，原本还在挨揍的大活人，就这样一点一点消散在空气中，毫无任何征兆。
方哲三人望着眼前凭空消失个大活人的诡异场景，互相望着彼此。
慧勉率先开口：“刚刚那名学生一定是失控者，五楼有一间宿舍，整个屋子的人都遭到了不测。我们需要尽快将此事汇报给常裳。”
方哲和白粽点了点头，保持一致的动作，很是默契。
慧勉瞄了一眼，忽然问道：“你们没跟我师兄一起过来？”
方哲和白粽又同时摇了摇头。
“糟了！我得赶紧找到他，这件事就麻烦你们去告知常裳，记得一定要说清楚这名失控者的长相！”
章节目录 第250章 梦中梦？
从撞见两个陌生的男女，到被三个人围殴，再到最后莫名其妙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张星羽的大脑陷入一片短路当中，开始怀疑这真的是一场梦？
梦中梦？
梦中梦中梦中梦？
无限套娃？
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张星羽抬眼看了一下身前。
好像，又回到了宿舍。
但这间宿舍又和自己创造出的一片血红不一样。
房间里，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女人的化妆品气味。
正前方，是一堵虚掩着的铁门，门栓上还挂着一个很可爱的玩偶娃娃。
就在他打算转身看清楚整间宿舍的样貌时，身后突然就传出了一阵水声。
光听着这个声音，脑海里就能浮想起，像是有个婀娜多姿的美女从水池里抬起一条腿，带出一阵水花一样。
毕竟，是女生宿舍嘛。
张星羽颇为期待，直接转过身去。
先前被三个人那顿围殴，都毫发无损，这让他觉得，自己依旧是无敌的。
他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所谓的恐惧心理，只是希望现在能遇到一个穷凶极恶之人上来给他一刀，让他趁早回归现实。
亦或者，来个美女春宵一刻，再回归现实。
总之这个梦，不想再继续了。
身后，水声依旧不断，只见一个塑料盆摆放在靠近卫生间的位置，两张床铺的正中间。
一名长头发，长相较为清冷的女子正在盆中洗涤着自己的身体。
她看到张星羽这么一个陌生的大男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脸上的表情不但没有恐惧，反而透着又惊又喜的感觉。
但就算如此，她仍在仔细的清洗自己的肌肤，其中一只手，却持着一根牙签，没有动弹。
并且，张星羽还发现，这名女子全身上下的肌肤，都透着一粒又一粒黑色的小斑点，就像是塞进了每一个毛孔里，跟镶嵌在草莓果肉表面的小麻点种子差不离多少。
女人静静坐在并不算宽敞的塑料盆里，带着欣喜的目光，忽然用持着牙签的手，对准手臂上的小斑点，正在一粒一粒向外剔除。
然后露出空洞洞的毛细血孔，偶有几颗，向外渗出血水。
就算张星羽没有所谓的密集恐惧症，他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整个人也头皮发麻，san值狂掉。
这是什么操蛋的梦境啊？怎么就见不着几个正常人？
张星羽顿时想跑，但当他脚后跟下意识向后挪动了一步，塑料盆中的女人瞬间停下了挑毛孔的举动，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别动，就在那看着我清洗完身体。”
她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没有威胁的意味，却让人不敢抗拒。
咽了一下口水，张星羽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欲哭无泪。
这个梦境，到底谁是主宰啊？这到底是谁的梦啊！
一会儿被人围殴，现在又被一个陌生的怪女人命令，主宰现在就这么卑微的嘛？
然后他的目光，就定格在女人的胸膛上，不再移动。
张星羽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用着发颤的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梦？”
女子又挑除一粒肌肤上的小黑点，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就像是我不在乎你是谁一样。”
“你能突然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你跟我是同一类人，咱们，都有些不太正常。”
张星羽认同的点了点头，眼前的陌生女子，确实挺不太正常的。
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在泡澡？泡澡就算了，浑身还长得密密麻麻的黑点。。。
瞧着张星羽紧盯着自己某个部位的目光，女子笑了笑：“你，想得到我吗？我可以的哦，还可以做你女朋友。”
女人说完，直接就站了起来，落下一堆水珠，让人一览无遗。
张星羽狂咽着口水，支支吾吾道：“别了吧别了吧，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作业没做，明天要交呢，先走一步。”
关键时刻，他还是怂了。
他已经不在乎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他此刻只是对这名神秘的女子产生了莫名的恐惧感。
之前杀了一宿舍的人，是因为平时积压的情绪，以及觉得这只是一场梦，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张星羽说到底，还只是一名普通且平凡的学生，并非真的那般丧心病狂。
特别是眼前这名女子的言行举止，更让他深刻认识到，正常人与不正常人之间的区别。
张星羽走了，就这样走了，女人并没有过多阻拦。
林小改从一处床位上，拿起提前准备好的衣物穿戴在身，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哪怕是黑夜，也终会有天明的时候。
校园操场一隅，守护着十几具尸体的常裳听完白粽陈述完先前遭遇的情况，大口饮着酒。
一旁的栾文也跟着陷入沉思。
这所重点高中，目前被至少三道磁场波段所笼罩着。
其中一道为主，牵引着另外两道。
也就是说，目前这座校园里，最少有三名失控者。
两个刚觉醒不久的失控者，被一个危险级别能达到S级的失控者给影响了。
也正因为危险级别能达到S级，才能这般直面影响到别人的磁场波段。
燕城，很有可能有两名S级失控者！
“从你的口中能够得知，这些失踪的学生尸体，和慧勉发现那间遇害宿舍的学生尸体，是不一样的。看来今晚那两名失控者同时行动了，并且很有可能，他们处于合作的状态，是互相认识的。”
常裳喝了一口瓶中的酒后，目光落在了一位筹措不安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姓陈，是这所学校的校长。
另外一名跟随他一同前来的，是这所学校的副校长，兼任教导处主任。
众所周知，副职，往往是干实事的。
“先前我的队员跟你们描述的那名学生长相，你们可有印象？”
常裳瞥了一眼两名惶恐不安的学校领导，语气有些不善。
副校长故作深思状，迟迟没有开口。
倒是陈校长迟疑了会，突然开口道：“长相太普通了，学校里这样长相的男学生有很多。但你们提到了像是梦游状态，我突然想起来一位叫张星羽的同学。”
章节目录 第251章 消失的尸体
陈校长，将张星羽近期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重点，放在了他是一位贫困生这件事上，好像是想借着这个理由，尽量跟校方撇清关系。
常裳一边听，一边喝着酒，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当陈校长说完以后，他才补了一句：“你们学校闹事的学生可不止一个，近期还有没有什么类似这样的情况，最好老老实实全部说出来，以免背一个知情不报的罪责。”
陈校长脸色愁得跟苦瓜似的：“哪能啊，无非就是一些早恋，校园暴力的事，正常学校都会遇到，像张星羽同。。像他这样的问题，真的只有这一个，至于其他的，你们如果想知道，我待会去办公室把最近的档案记录调出来，给你们查阅。”
“知道了。”
常裳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栾文便将这两人带走，一同前往陈校长办公室，准备查看那些档案资料。
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分工安排其实很明确，栾文就是充当着大脑的角色。
至于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任务。
常裳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方哲，忽然问道：“方哲，我看过你处理的事件档案，完成的都挺不错，特别是鹭岛市香江花园那起事件，你能猜测出失控者的觉醒原因，足以说明你是一个聪明人。”
“我想听听看，你对于学校这起事件的看法，以及目前敌人隐藏在暗中的情况，我们该如何去针对？”
听到有人莫名其妙突然点到自己，方哲就有种上课时被老师点名提问的那种感觉。
心里，是妈卖批，脸上，还得笑嘻嘻。
方哲故意思考了一下，随即说道：“我认为，学校里的失控者都处于刚觉醒的状态，他们今晚犯下的事情，不一定是事先计划好的，甚至很可能这两个人不是合作关系。”
“哦？怎么说？”
对于自己的看法被人反驳，常裳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小队领导而感到生气，反而眉头一挑，很是好奇。
方哲又道：“咱们都是失控者，都有经历过觉醒的那个时间段，迷茫，无措，一时接受不了。我也是一名高中生，所以我能理解这所学校隐藏的失控者的心态，他们应该也是莫名其妙的，甚至都不认为自己犯下了罪行，只是觉得好玩，或者是感到稀奇？”
这句话一出，不管是常裳还是白粽，都联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回忆，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方哲留意了一下他们的神情，并没有往心里去，接着说到。
“当然，我不是帮他们找借口，我只是尽量让自己代入到他们的位置去思考问题。我认为这两名失控者发现自己拥有特殊能力后，正处于一种兴奋以及迷茫的状态。这起事件，应该不难解决。”
常裳认可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全员散开，以一个人为一个单位，在学校展开大面积的搜索。这所学校已经被完全封闭了，我们就相当于瓮中捉鳖。”
方哲刚说完，一直在一旁默而不语的白粽倒是忍不住了。
“你疯啦？谁都知道恐怖片里，先死的就是单独行动的人。”
白粽说完这句话后，立马醒悟了什么，直接又道：“哦！我知道了，你这是要让我们当成诱饵，去引出那些失控者。”
方哲笑了笑：“倒也不是，我们之前已经跟其中一名失控者交过手，他现在肯定处于很惊慌的状态，我们抓捕的行动越光明正大，他就会越恐惧，迟早都会跳出来的，总比我们一直处于被动的局面要强。对于我们而言，他们就像是一个雏，在经验上完全是落在下风。”
白粽还打算反驳什么，却被常裳挥手打断。
常裳虽然此时浑身散发着酒气，但双目却是异常的清明，他直接道：“白粽，和郑锡坚一起去附近调查一下，顺便找一下慧勉和慧秉，让他们尽快归队。”
“哦。”
白粽临走前瞪了一眼方哲，有些不情愿的执行命令去了。
天，渐渐开始发亮，不怎么平静的夜晚，终将告一段落。
常裳喝了口酒后，脸上挂着一丝冷笑瞧着方哲：“从初次在会议室见面的时候，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像个旁白一样介绍我们，到后面在小木屋处理事件时，一直装成胆小怕事的模样，直到刚刚提出大家一起充当诱饵这个计划。你的代号千面，可真的是名副其实，面孔可真是多而又多。”
“我很好奇，方哲，你究竟在装什么。”
直言不讳的挑破方哲的伪装，并没有让方哲感到惊讶。
只见他耸了耸肩：“可能我上辈子是个垃圾袋吧，比较能装。”
常裳微微摇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现在这里就咱们俩，我想听听看你的真实想法。”
“真实想法？我的真实想法就是刚刚说的那些啊，能被挑选进这个行动小组的人，可没有几个是废物，单独行动不代表会立马暴毙，谁都有保命的手段，只有这样，才能引出藏在这学校的失控者。”
“你也知道，这所学校没个上万人，也有个几千人，想从这里边找出不管是两个还是三个学生，无疑就是大海捞针，我们倒不如直接暴露自己，让他们露出马脚。”
“咱们时间不多了，根本没办法慢慢查探下去，倒不如来个快刀斩乱麻，高风险，才有高回报。”
方哲平静的说完这些后，直接注视着常裳的表情。
正如常裳所说，他先前的一切都只是在伪装，但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因为如果他真的想要伪装，是不可能让别人这么容易就看穿。
方哲只是想假装自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物，然后在表现得稍微好一些，让别人对自己产生一种反差感。
只有这样，别人在看不清虚实的状态下，才不敢轻举妄动，对他有什么不利的想法。
毕竟先前鬼新娘那件事，让他对总部产生了非常坏的印象。
自己人，不一定真的就是自己人。
对于方哲而言，他不信任任何人，这些小组里的人，他都视作敌人。
所以，敌人的死亡，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常裳真的同意执行他这个计划，让所有人充当诱饵，陷入危险的境界当中，他要做的，只需要躲起来就好。
维护学校和平的重任，就交给他们吧。
而我的任务，只是找妈妈。
方哲心里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就在这个时候，正在认真思考方哲刚刚所说计划的常裳，目光忽然落在了那一排排车辆后座。
原本每一辆车上，都静静躺着两具尸体，被白布覆盖着。
而此时，那些本该隆起的白布，全部平坦的盖在了担架上，中间没有任何东西。
这就说明，那些尸体。
全部不翼而飞了。
章节目录 第252章 求援
初晨，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朝阳暂时还未升起，只透着些许茫茫微亮。
空旷的校园操场，还布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属于沿海初秋季节的馈赠。
一辆又一辆白色的运输车，整齐并排的停靠在操场一角，静静的待着。
特别行动小组的所有人员，暂时借用了一间校方领导提供的办公室，用来开会。
没人过问慧秉一晚上去了哪里，也没人询问寻找慧秉的慧勉，消失的那段时间，又在做些什么。
因为目前的事情，已经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那名叫张星羽的学生，从宿舍失踪了，整个学校查无踪迹。
他原先住过的那间宿舍，九名同学全部惨死于房间之中。
目前燕城第一高中，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死亡二十多名学生，事态一度恶化。
更诡异的是，那些被白布遮盖的学生尸体，突然就不翼而飞了。
常裳笃定，当时他和方哲在那守着，没有任何人能够利用磁场波段转移尸体。
除非，对方的实力超过了他；
除非，这些尸体原本就是假象。
会议室内，氛围很是压抑。
校外还有一起“死亡来电”的S级事件刻不容缓的需要处理，苏冀的命也在倒计时当中。
哪知这所学校的问题也这么棘手。
失踪的学生莫名其妙回到寝室，然后死在床上，到了清晨又凭空消失。
闭着眼睛说话无声，名叫张星羽的学生，无视任何物理伤害，也能凭空消失。
诡异，极其的诡异。
方哲觉得，这所重点高中不愧是省重点高中，真是卧虎藏龙啊。
竟然同时出现卧龙凤雏两大人才。
当然，这不是反讽，是真正的夸赞。
他看了看手中关于张星羽这名学生的档案资料，望着上边那张学生证的相片，确认了是昨晚上被他揍的那个人。
方哲认为，自己经过张悦然的培训，虽说实战能力不是很强，但殴打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还是很随意的，却不曾想那个人如此抗揍。
特别是，还有武僧慧勉的加入。
方哲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那名清瘦的和尚身上，对方顺着他的目光瞧了过来，冷冽的眼神透着一丝不明。
懒得假笑，也懒得挑衅式的对视。
目光被方哲收回，他继续看着张星羽的档案，想从中获取什么信息。
常裳难得没有喝酒，神情有些严肃道：“事情刚刚已经讲得很清楚了，我们的首要任务还是解决传唤者的S级事件，但学校也不能不管。”
“所以我决定，通过监视组向总部求援，安排人手来处理学校的事，我们还是继续执行最初的任务。”
听到自己凌晨提到的计划并没有被常裳采纳，方哲并没有在意，跟着所有人，点了点头。
他能理解事情的轻重缓急，校园事件虽然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但最起码还只限制于这所校内，“死亡来电”事件可是波及整个燕城，甚至还在向外扩散。
不赶紧处理，危害的就是全国。
为了应对这次事件，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通讯设备，一切讯息全部是由监视组的人帮忙传递。
虽说这样的做法有些脱裤子放屁的意味，毕竟一旦监视组的人遭受了来电诅咒，他们很可能还是会被波及。
但过程，总归是会缓慢一些。
至于如何联系到监视组的人，那太简单了，只要到一处有监控设备的地方站着，自然会有监视组的人寻上来。
常裳环视众人，又道：“总部的援助不会那么快到来，除却人手抽调问题，还有人员安排，应该会耽搁一天的时间。”
“传唤者事件，由我带队，栾文、白粽、郑锡坚、慧勉，你们四个人跟我一起出去继续处理。至于这所学校的问题，就暂时交给方哲和慧秉。”
常裳望向慧秉道：“你和方哲之前有一起处理过事件，配合起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一切行动指挥暂时交由方哲处理，希望你别介意。”
慧秉，是个疯和尚。
不疯的时候，像个得道高僧，疯的时候，那就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词汇了，因为根本不知道他会干些什么疯狂的事情。
对于常裳的提议，慧勉立马否决道：“不行，让我师兄和方哲待在一起，我不同意，这样太不稳定了。”
慧秉笑了笑，继续默而不语。
方哲靠在椅背上，一副与我无关的吃瓜表情。
“哦？为什么不稳定？”常裳饮了一口酒，脸上露出满足的意味。
慧勉一时语塞，心想着，怎么不稳定？难道让我当着我师兄的面，说他脑子有问题吗？
“方哲成为搜查官不久，经验不太够，要不我和他互换一下吧，由我和我师兄留在学校。”
慧勉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个措辞。
常裳望向方哲，他本以为慧勉说他经验不太够，这个家伙会立马反驳。
结果常裳发现，方哲完全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那歪着头看着，就好像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尴尬的笑了笑，常裳继续道：“人员分配是我考虑好的问题，我不是用身份压你，但我是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队长，就有权利调配人员。”
“出了事，我一个人承担。”
常裳最后补了这句话，慧勉也无法再说些什么。
他原本是想继续反驳的，但慧秉已经双手合十，一脸慈态道：“请方哲小施主多多指教。”
会议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安排好人员的去留，栾文就开着车子带领其他人离开了学校。
还真像方哲所说的那样，栾文就像是一个专职司机。
求援的信息，已经经过燕城监视组传达给了总部，用的，就是第三号分局局长办公室那台专属电话。
沈三问再得知燕城目前的情况后，也是颇为烦恼。
谢俞和之前一样，持着一叠厚厚的文件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分析着人员该如何调配。
“如果方哲和慧秉留在那座学校里，申城的吴安和徐静静可以调过去帮忙，这两个人和这次特别行动小组的大部分队员都有合作过，配合相对会默契一些。”
谢俞认真的说到。
其实所谓的配合默契，只是一种冠冕堂皇的措辞，谁接触几次，就能配合默契了？
老夫老妻也得在一起很多年，才懂得如何互相配合，找到彼此的爽点。
其实真正的原由，是因为这些人接触过，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
搜查官，都是失控者，失控者，精神状态都极其不稳定。
总部安排人员，一般都是优先让那些曾经接触过，相处下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人协同配合。
如果谁和谁相性不符，互相瞧不上，那对事件处理只会起到百害而无一利的情况。
甚至很可能，事件还没开始处理，两个搜查官先死一个。
这种事，在总部不是没有发生过。
沈三问深吸一口气后，望着谢俞道：“徐静静和吴安，只能去一个人，还是那句话，申城的安全不容有失。”
“那人员很难安排上啊，部分新人搜查官的实力达不到特别行动小组的审核标准，队长级别的特级搜查官，每个人负责的城市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特别是一些城市，连五名一级搜查官的名额都没补齐。”
谢俞说到这，便停止了抱怨，他知道，不管多么困难，自己都得安排妥当，因为这是自己的工作任务。
“我想想，容我想想。”
谢俞开始翻找自己面前那快和他一样等高的文件，一张一张被他找出瞄了一眼，然后摇头抛弃。
沈三问静静地看着谢俞翻找资料，呡了一口茶水后，笑道：“别找啦，这次就安排三个人过去协助帮忙。”
“哪三个？”
谢俞停止了自己翻找文件的动作，有些错愕的站在原地。
“吴安，张十三，还有大川城的夏子规。”
听到这三个人名从沈三问的嘴里说了出来，谢俞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行！千万不行！那里已经有慧秉这么一个问题儿童，还有一个不稳定因素方哲，再加上张十三，这到底是去解决事件，还是制造事件啊？”
“而且夏子规那可是从收容所经过治疗后，有待观察的人员，如果不是各个分局搜查官名额空缺得厉害，我都不建议用这样的人员来处理事件！更别提让那种危险的人物去燕城。”
“总部长，你不是不清楚夏子规的能力，那控制不住，可是又一起S级事件啊！”
谢俞激动得，嘴唇都在打着哆嗦。
他想象了一下这些人全部聚在一起的场面。
那是一个纯黑色的背景，一个个可怕的问题儿童邪笑着，并排而立，妥妥的反派模样。
这已经不是S级事件的标准了，而是最顶级最可怕的，SS级事件！
沈三问持着笑意，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笑道：“这才有趣不是？扔几颗炸弹过去，看看那两起S级事件能不能承受得住，有毒攻毒嘛，哈哈哈。”
听着刺耳的笑声，谢俞这才想起来。
他面前坐着的这名老头，也是名失控者。
章节目录 第253章 坠楼的女人
人员调派指令，从总部所在的金京城开始下达出去。
专机，专车，同时出动，朝着封闭数天的燕城进发。
接到消息的奉天城第八号分局局长，人都傻了，怀疑这是总部开的玩笑。
因为整个行动指挥部，只有张十三这么一名成员，他既是队长，也是队员。
颇有一人守一城的江湖豪迈感。
但局长知道，真正原因其实是因为其他搜查官不是被张十三砍跑了，就是被砍住院后，向总部申请调离。
到最后，总部便不派人来了。
反正就算只有张十三一个人，奉天城的安全指数也一直处于稳定的状态。
这尊“厉鬼”，倒是凶名远播。
只是，张十三倘若离开，奉天城不就处于完全赤裸的情况？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
总部不至于没考虑到这层问题吧。
“奉天城的问题，我考虑过，不能让那座城市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所以我打算从海西城里调派个人过去，暂时维持一下局面。”
沈三问坐在沙发上，目光直视着面前的谢俞。
“谁？”
“张洵。”
“魔脑张洵？你这是要去维持局面，还是要查奉天城啊？”
谢俞看着笑而不语的沈三问，开始深思起来。
。。。。。。
关于人员调派的问题，方哲等人并不知情。
他正一个人慢慢悠悠闲逛在各个班级门口，看着里边认真学习的学生，体验了一把班主任的瘾。
这种校园时光让他既熟悉又怀念。
只是身份转变了。
但对于燕城第一中学的学生而言，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并没有收到风声，上头有什么领导要来视察。
并且这个在学校随意溜达的人，看起来年龄似乎跟他们相仿。
可倘若是校外的人，老师们不可能不管不顾，任由这样一个闲杂人等在校园乱逛，影响他们学习。
但，似乎这些老师见到这个人，都有些害怕的样子。
方哲的闲逛，的确给很多学生带来了困扰。
比如，有一些正在上自习的学生，原本正在靠着窗户偷偷用手机打着游戏，结果突然就发现窗边浮现一张笑容诡异的人脸，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那种目光，就和偷偷视察班级秩序的班主任一模一样。
像是在说：“我抓到你了哦，你个不听话的学生。”
还有中午下课后，一些借这个时间相约去食堂约会的早恋学生，总能看到一个面容清秀的陌生青年，用着颇为怨念的目光盯着他们。
然后没多久，老师就来了。
听说，就一个中午吃饭的时间，学校里就有好几对情侣被硬生生给拆散了。
校方领导也感到很纳闷，这个方姓专员，究竟是来处理学校事件的，还是来帮忙整顿校风校纪的？
其实倒也不是方哲不干正事，而是因为现在处于白天。
白天，不像是夜晚。
白天的校园里热闹非凡，人群流动，潜伏在里边的失控者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借此环境，他们能够很好的伪装自己。
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晚上，他们才会搞事。
这种属于心理学上的问题，很多人会潜移默化的认为，只有到了深夜，才适合犯罪。
并且从科学调查的数据报告显示，夜晚的犯罪率明显是高于白天的。
失控者都是精神方面出现问题的人，只有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们的情绪才会产生较大的波动，而白天会相对稳定一些。
所以白天的校园，应该是相对安全的，但也是很难找到突破口的。
校长办公室内，方哲和慧秉正坐在沙发上，同时望着冷汗狂流不止的陈校长。
陈校长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教过，也见识过一大堆的学生。
算是阅人无数。
他自认为什么好的坏的学生，自己往往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来。
比如坐在左侧的这个看似老实的青年，一看就是那种学习成绩好，但藏着满肚子坏水的学生。
又比如坐在右侧的那个憨态可掬的中年人，呃。。。一看就是个和尚。
陈校长停止了胡思乱想，冲着面前的两人有些哀求道：“两位专员，我已经把学校近期发生的违纪事件告诉你们了，我真的不知道还有哪些学生有问题。”
“你们让我把张星羽失踪的信息发出去，我也发了，让我去询问张星羽的同班同学，我也问了，但和张星羽最亲近的那几个人，都已经死了啊！”
最后那句话，夹带着些许哭腔。
陈校长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神色也有些萎靡，看起来像是没有睡好觉一样。
其实方哲理解他的压力，一下子死了那么多名学生，学生家长那边总要给个说法。
并且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家长们总会让学校背了这口黑锅。
钱，肯定是要赔不少；校方领导，也肯定是会撤掉一批，首当其冲的，就是校长和副校长。
方哲深吸一口气后，稍微改变了一下询问的思路。
他道：“陈校长，那学校最近两个月，有没有发生一些匪夷所思，或者让你觉得感到很疯狂的事情呢？就是你单纯觉得很疯狂，比如男生跑进女生厕所，比如男生偷看女生洗澡，比如男生偷掀女孩子裙子，哦，不好意思，咱们校服都是运动服，没裙子的。”
“。。。”
陈校长伸手擦了一下冷汗，心里嘀咕着，这不是疯狂的事情吧，这是色狼会干的事情吧！
这应该是你这家伙想干的事情吧！
不过嘀咕归嘀咕，陈校长自然不敢脱口而出，也认真的在想着这个问题。
疯狂？
“我想起来了，有这么一个人！她。。。”
“啊啊啊！”
原本好端端说着话的陈校长目光忽然落在了门外，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画面一样，发出厉声的尖叫声。
方哲和慧秉同时回过头去，就看见门口站着一名一头黑色长发的女生。
女生长相清冷，一身校服，就静静地站在门外，冲着屋内人狡黠一笑，尽显诡异。
随后，就在这三个人的注视下，这名女子一步一步向后倒退，整个人以后仰的姿势，翻过防护墙，整个人坠了下去。
章节目录 对不起，我要。。。
对不起，我要。。。
道个歉。（是不是被骗了，以为我要太监？那不可能滴，下面大大滴。）
先对不起，影响到读者大老爷们的阅读体验了；
不过能看到这里的，想必也是老读者了，我知道你们爱我，所以不会计较这个。
先抱一抱你们，谢谢你们给我的支持和感动。
好了，不矫情了，说正事。（呕。）
因为审核问题，导致前段时间畏手畏脚的，逼着自己写了一些剧情。
我自己都觉得索然无味。
虽然用了大量的讽刺，也绞尽脑汁让大家读起来会觉得轻松幽默一些。
但我的本意，不是如此。
我其实挺想暂停的，但这个月还有全勤啊，我得恰饭啊，没办法停。
为了不敷衍大家，其实我这个月已经请了三次假，用了一万多的积分了。
很多老读者知道，或者加群的读者知道，这本书的大纲已经被改的支离破碎了。
遭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这里就不传播负能量了。
很多东西没法写，没法交代，也就导致很多剧情，人物的关系衔接不上。
原本，刘亮和方哲的关系，会一点一点交待的，很多读者觉得刘亮对方哲的好是莫名其妙，其实很多细节有慢慢再披露，只是剧情删减问题，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总不能刻意开个刘亮的回忆单章吧？（虽然这样也行，但最大的伏笔你们这群小机灵鬼可能就会猜到了。）
席存希，是病娇，没交代好。
杨海鑫的人物，也没交代好，不够丰满。
美食俱乐部其实早就出场了，但因为大环境的问题，迟迟没有写出来。
我原本想下个月尽快完本的，但出于对你们的尊重，我决定延长。（不是说时间延长，而是剧情。）
争取给大家一个完美的结局和故事框架。
很多不让写，我就尽量少描写。
但，我摊牌了，不装了。
失控者不杀人叫个毛失控者，叫吉娃娃好了。
接下来的剧情，恢复最初设定的那样，屏蔽了就且看且珍惜。
初心不改，始终热爱。
我是一个作家，也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不把自己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就是对你们的不尊重。
我理解大环境，也愿意向大环境低头。
所以我会在允许的情况下，好好给大家讲故事，也希望那些无聊人士，少些举报，多些关爱，不喜欢别伤害。
最后，有个不情之请，如果老铁们有看到，请给我扣个1谢谢。
爱你们。
我是一石先生，也是你们心目中的大帅比~
章节目录 第254章 突如其来的打脸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方哲彻底蒙圈了。
他和慧秉冲出去的时候，还能听见许多刺耳的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当方哲趴在围墙上向下望时，却惊愕的发现，血肉模糊的瘆人场景并没有出现。
铺满塑胶的场地，空空如也。
自主坠楼的那名陌生女子，消失不见了。
一切，宛如梦境。
校长办公室所在的这栋楼，属于教职员工的行政楼，并没有学生在这上课。
但现在是中午吃饭时间，隔壁教学楼里，有一些高三学生还在被老师拖着课，操场上也有许多正在往食堂赶的学生。
这些学生中，有许多亲眼目睹了这个场面。
操场上，站着很多学生惊魂未定的往这边看来；那些被老师拖着课的学生们，连同老师已经一起跑到了走廊。
甚至有些人，掏出手机正在纠结，到底该不该报警。
“赶紧安抚学生，就说这是虚拟投影，为了针对学生压力过大做的心理防范演练！”
方哲脑子转得很快，他立马回头冲着目瞪口呆的陈校长吼到。
吼叫声帮这个彻底失魂的中年男子把丢失的魂魄给招了回来。
“诶诶，好的好的。”
陈校长大脑一片空白，只能习惯性的点头应和着，然后扶着墙走进了办公室。
看到陈校长失魂落魄般的，用发抖的手指轻点着屏幕，结果手机都没拿稳，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方哲强忍着怒气又道：“用广播室通知！还打个屁电话啊！”
“啊？诶诶，好的好的。”
陈校长继续木然的应和着，却连迈出脚步的力气都没有。
可见刚刚的意外，对他造成的心理冲击有多大，方哲都怕这家伙也变成失控者。
“算了算了，告诉我广播室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方哲瞄了一眼陈校长手指的方向，马上强挤出笑脸转身冲着操场，尽量大声的吼道：“同学们，别惊慌，刚刚只是一场演练！”
随后，他马不停蹄的朝着广播室的方向跑去。
慧秉想了想，也拖着沉重的步伐跟了过去。
广播室的铁门，是锁着的，方哲直接一脚就给踹开。
他这时候庆幸自己的嗓音略带一些磁性，这个天然优势让他高中时期当过学校里的播报员。
机器的操作，他还是清楚的。
准备就绪后，方哲直接清了清嗓子。
“喂喂喂。”
测试了一下声音，确认无误后，他直接道。
“各位同学，请不要惊慌，我是燕城教育局特派专员，相信很多同学今天已经见过我了，没错，我就是那个溜达在你们班级门口，四处散发帅气魅力的大帅哥。”
方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幽默一些，好让那些受到惊吓的学生稍微舒缓一下情绪。
声音，回荡在整座校园内，因为学校封闭的缘故，所有学生都没办法离开校园外出吃饭，所以全部都听见了。
操场上，此时已经聚满了人，不管是有看到先前坠楼那一幕的，还是没看到的，都陆续聚拢了过来。
慧秉站在走廊上，仔细的在人群中扫寻，想要寻找刚刚那名女生，或者是张星羽的存在。
“同学们，我这次来的任务，是针对学校近期发生的一起学生跳楼事件，我相信你们很多人或许有过耳闻，这种八卦估计已经被你们传得什么版本都有了。其实没什么，只是学习压力过大，我非常能够理解，所以针对这种情况，教育局联合学校，准备筹办一场针对压力的心理辅导讲座，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坠楼场景是不是很逼真？那其实是虚拟投影，所以大家不必惊慌。”
“实在不好意思，准备得比较仓促，没有提前通知，害部分同学受到了惊讶，在这里我代表学校向各位道歉，为了表示歉意，陈校长决定，下午放假！”
理由，可能有些牵强，但不管那些学生信或不信，没有坠楼者的残肢碎骸与血肉横飞，就是最好的证据。
一听到放假，所有学生都开始欢呼了起来，哪还有先前那种恐慌的气氛。
方哲毕竟也是学生，他知道对于学生而言，放假是最好的礼物。
而且这个假，还不能长放，放个半天，是最容易让学生欢欣雀跃的。
人这个物种本质上其实很贱，上课工作久了，就会想要放假，放假久了，一个个又想着快点开学或者是开工。
听到操场方向传来的并不整齐的欢呼声，方哲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持着话筒的手，并没有放下。
“那个，还有一句话，麻烦现在拖课的老师赶紧放学生去吃饭，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拖个五分钟，全班上下就被你耽误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那就是一节课的时间啊！你不吃饭人家学生还要吃饭呢，赶紧下课！”
这一声怒吼，彻底点燃了操场上同学们的激情，一时掌声雷动。
很多老师都在上课的时候说过这样一句话，“你一个人耽误大家一分钟，全班五十个人，那么你就耽误了一节课！”
他们没想到这个教育局来的专员这么逗，竟然直接就用老师常说的话来怼老师本人。
被点名批评的老师听到这个，哪还敢继续拖课啊，直接铁青个脸拍了拍自己的书本就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就在所有学生聚在操场讨论刚刚那番话的时候，在某间宿舍，躺在床上熟睡的张星羽那双紧闭的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
林小改从某个教室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冷笑。
她缓缓抬步走到了走廊，站在高层望着操场上密密麻麻的学生，目光又落在了身旁那名陌生的男同学身上。
笑意，愈发的浓烈。
方哲这时候已经走到了慧秉的身边，同样望着操场下方聚满了的学生，开口问道：“看到人了没有？”
慧秉摇了摇头：“没有，也感受不到磁场波段的涌动痕迹。”
“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
“磁域能力。”
慧秉回答得很简洁。
忽的，方哲猛然想起了什么，他继续望着操场上聚满的人，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糟了！中计了！”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见隔壁那栋楼，有一个身影，带着尖叫声，从高处突然坠下。
溅起一地的鲜血。
章节目录 第255章 愤怒的方哲？
“我敲你大爷啊！”
“草草草！你麻痹的！”
一连串的脏话，几乎是被方哲咬着牙吼出来的。
但就算这样，也不足以发泄他心中的愤怒。
脸，还有些生疼。
这是什么？
赤裸裸的打脸啊，才刚用一个很好的理由掩饰了这一切，却没想到真的坠楼者出现了。
之前做的所有铺垫，都功亏一篑。
甚至说，从头到尾，方哲都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他这时候才发现这是一个圈套，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反而是在帮对方造势。
那名陌生的女生之所以堂而皇之的整出坠楼的这一幕，目的估计就是为了让那些学生聚集在操场上。
方哲为了安抚学生们的情绪，用广播强行解释一番，反而让更多的学生聚拢而来。
然后就有更多的学生亲眼目睹了一场真正的坠楼。
方哲不清楚自己先前的举动是不是在对方的计划当中，他也没功夫去思考自己是否被对方利用了。
地上的鲜血，很醒目。
他，也很愤怒。
“和尚，你赶紧去配合学校领导，安抚好学生的情绪，千万不能让任何一名学生离开学校，就算离开，也要你亲自筛选！”
方哲冲着慧秉吼完这句话后，立马朝着隔壁楼跑去。
坠楼的那名男生，是从隔壁楼的五楼坠下的，这就说明那个女生并没有跑远。
甚至，很可能没有跑，反而会在等想见的人到来。
慧秉望着方哲远去的身影，眼皮抖动了一下。
他清楚的感受到，目前整座校园里，磁场波段涌动得异常的激烈，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一些情绪不太稳定的学生，会直接觉醒成失控者。
特别是刚刚那一幕，实在是太震慑人心了。
燕城第一中学原本就被一股强烈的磁场波段所笼罩，就像是一个温床一样，所有学生都在被滋养。
如若放置不管，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失控者从学生当中觉醒。
高中学业繁重，学生的压力本就过大，再加上校内被强烈的磁场波段覆盖，再加上刚刚那一幕的出现。
慧秉有些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这会是巧合？还是说有人蓄意已久，要利用这样的方式大规模的造成失控者觉醒。
他阴沉着脸，不再是憨态可掬的弥勒佛模样，整个人由内向外散发出一股强烈的煞气。
犹如，妖僧。
奔跑在走廊上的方哲，此时却异常的冷静，完全看不到一丝愤怒的迹象。
与众多面带惊恐的学生擦肩而过，他也没去安慰，甚至连正眼瞧看的动作都没有。
仿佛那群人就像是空气，也仿佛他的目的地只有五楼。
有一些大胆的学生，已经将先前那名男性同学坠楼的地方，挤得是水泄不通，就算很多校方领导闻讯赶了过来，也没疏散太多的人。
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学生，从教学楼上方跑了出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都很恐惧，都想离开这座令人不安的学校。
今天的天气很配合，恰巧是阴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与阴冷的气味。
一个又一个学生从教学楼陆续跑出，但方哲依旧没有留意他们的长相。
他不怕那名女学生失控者混入人群跑走。
对方敢堂而皇之干出这种事，只有一个说法。
那就是下马威，给方哲这群来到学校的不速之客一个结结实实的下马威。
这是警告还是威胁，是下战书还是挑衅，方哲已经没心情去搭理。
但他相信，那名女生做完这种事后，绝对不会逃跑，反而会等他。
方哲的直觉，敢这样笃定。
燕城第一中学占地面积很大，楼梯通道设计得也十分繁杂，是以蜂巢的结构进行构建的。
从上而下俯瞰旋转的楼梯，会发现这是一个六边形的架构。
目前他所身处的这栋楼，一共有八层。
越往上走，许多楼层已经完全空旷，没有一个学生停留在这。
或许是因为刚刚坠楼的那一幕过于冲击，让原本停留在这些高层的学生，感到一丝害怕。
他们怕自己也会想不开，一跃而下。
五楼，没有人，六楼，也没有人。
当方哲跑到最顶层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以一前一后的姿势，站在顶层的防护墙墙边，这两个人只要再往后边多走一步，就是如坠深渊。
女的，就是林小改，但方哲目前并不清楚对方的姓名。
但他认出了样貌。
男的，很陌生，正在被林小改扯着头发，表情痛苦。
“救命。。。救救我。。。”
男学生刚喊出这句话，就被林小改用力的拽了拽头发，痛得立马不敢吱声。
方哲注意到，这名男性同学的双手，无力的下垂着，并且手肘部位有明显的错位。
看来是反抗的时候，被女的给硬生生掰断了。
很显然，这名女同学正在把男同学当成人质。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是什么，但我相信，你们是来抓我们的。”
林小改表情很冷静，完全没有一丝惊慌。
当她看到方哲双手举起，慢慢向她走来时，立马又道：“别过来，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他推下去，你知道的，我坠楼可是死不了，但他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女的把男的当成人质用来威胁，这一幕，怎么看怎么离谱。
特别是对比起那名人高马大的男同学，反而显得女同学更加的瘦弱无比。
方哲注视着正前方那两个人，仔细回味着对方刚刚说的话语，得出了两个信息。
这名女性失控者，是认识张星羽的，因为她刚刚说了“来抓我们”，而不是来抓“我”。
是故意暴露，还是顺嘴一说，暂时不清楚。
另外，这名女性失控者的能力，可以让她坠楼不死，甚至还能凭空消失。
这个方哲是相信的，因为他和慧秉都亲眼目睹了。
这是磁域能力。
但媒介地点，又是在哪里？是这栋楼嘛？
磁域能力初期只能在特定的媒介地点展开使用，就像是雨衣男的媒介在床铺底下，苏冀的媒介在他自己所搭建的那座小木屋。
对方觉醒成失控者也就最近的事，方哲相信媒介地点不至于扩散到很大的面积。
高举着的双手，有些累，被方哲自然的落了下来。
他一边用双手互相捏着手臂，一边露出了一种讥讽的笑容。
直视着林小改，道：“我是异常犯罪处理局一级搜查官，请别做无谓的抵抗。”
“赶紧推下去吧，谢谢配合。”
“？？？”
“。。。”
男同学都惊了，他用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方哲：“喂！你说什么啊你！”
“啊啊啊！”
林小改眉头一皱，又用力扯了扯男同学的头发，让后者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等到男同学闭上了嘴，林小改才疑惑道：“我不清楚搜查官是什么职位，但你不是来救他的？”
“我不是啊，我只是来见你的，你费尽心思整了刚才那么一出，不就是要跟我约会？”
方哲的笑容，慢慢消失。
“失控者都是自负的，特别是像你这种刚觉醒的失控者，发现自己突然有了异能，就觉得天下无敌，你故意引发混乱，就是想引我们出面。”
“昨天晚上你不敢露头，却在今天中午制造事端，无非就是发现我们的人走了一大半，只留下我和另外一个胖和尚。”
“你，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我们，你就是等到我们只有两个人在学校的时候，才敢这样做。”
“突然出现了坠楼者，最好的分工就是一人去保护学生，一人来抓捕，你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想要把我们逐个击破。不管来的是我还是胖和尚，你都笃定手上拥有人质，就能随意的掌控我们。”
“所以，我才相信，你会在这等着。”
方哲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言语很是平静。
“小妹妹啊，我们大家都是失控者，千万别太天真了，别说一个人质，就算全校的人死绝，我们都不会在乎。”
“要推赶紧推吧，我们的职业本就见不得光，他虽然是无辜的，但知道了我们的真实身份，就不能留下活口，倒是谢谢你帮我省事了。”
男同学，表情彻底绝望了起来。
林小改，假装拉着男同学的头发，往悬空的地方，又靠了靠。
但她发现，方哲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反而用一种期待的表情就这么看着。
像是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就这么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你就不怕要背负责任？”
林小改，依旧不太相信。
她不是不敢推这名男同学坠楼，而是突然害怕，对方那股自信，究竟来源于哪里，她害怕手上唯一的筹码失去后，自己能不能成功逃脱。
赌桌上，不怕谁的筹码更多，怕的是，有没有掀桌的能力。
无赖一掀桌，一切就不好说了。
而方哲，就像是那个无赖。
他现在也确实像个无赖一样，一边坏笑着说话，一边朝前方两个人靠近。
“背负责任？别搞笑了，我在局里最擅长的就是口头报告，你们两个死了，我想怎么报告都行，反正人不是我推下楼的，我只杀你这个犯罪者。”
“推啊，快推啊，推完了咱们俩就可以好好过会二人世界了。”
方哲，已经走到了两个人的面前，距离近在咫尺。
但他，却没有任何要救人的举动。
这时，林小改才真的相信，对方是真的不在乎所谓的无辜群众的性命。
甚至她还想起了什么，脸上表情不再清冷，而是透着一丝发自内心的惊慌感。
“你，之前利用广播聚集学生，是故意的？”
章节目录 第256章 不死能力
“你，之前利用广播聚集学生，是故意的？”
“对啊。”
方哲此时离楼台边的两个人非常近，近到一伸手，就能把那名可怜的男同学抢夺回来。
然而，他不但没有这么做，反而双手插在口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别说救人，方哲的表现让那男同学甚至觉得，这家伙很有可能会亲手推他下楼。
林小改终于没了一直保持着的冷漠清冷，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迷惑和恐惧。
她那单薄的身子站在顶楼边，一手紧紧抓着那名可怜男同学的头发，另一手握紧了拳头。
略显愤怒。
和张星羽比起来，她的确更疯狂，也更极端。
但，她和张星羽都是受到磁场波段的影响，最近才觉醒成为了失控者。
本质上，还是人，也还拥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是学生，不管再怎么早熟，反社会，也只是利用着自身仅限的认知去胡作非为。
从根本上来讲，比起让燕城全城混乱的“死亡来电”事件，她和张星羽闹的事，就像是过家家。
不管是年龄，人生经历、经验，还是大局观等等，都被局限在一个范围里，格局自然也大不了多少。
这就像是刚进入到丛林里的幼狼，怎么也比不过本就在里边生死残杀许久的狮子。
她原本觉得自己世界已经一片灰暗，足够灰暗，灰暗到乃至自身也被侵蚀污染，早就没了回头路。
但不曾想，她遇见了一个比自己更黑暗的人。
目光落在眼前这个面貌看起来眉清目秀，带有书生气息的同龄人，她感到莫名的害怕。
自己的计划，就如同对方所说的那样，先利用本身的特殊能力，上演一场假的坠楼，先吸引一部分学生围观。
然后，再制造一场真正的坠楼。
当然了，那个时候坠楼的主角，可就不是她了。
她知道这几个突然造访学校的人不是警察，自己都有特殊能力了，那么绝对就会有针对这种特殊能力的特殊专员。
林小改的脑子，还是好使的。
她本来打算，先给这些特殊人员一个下马威试试水，看看对方的忍耐度在哪里。
学校里只剩下两个特殊专员，出了事，也就只有那三种处理方法。
要么两个人不顾学生的恐慌，一起来寻找她的下落，那么林小改就会选择继续隐藏起来；
因为按照这样的处理方式，林小改就会知道，这些人是不会顾及所谓的正常秩序，只会把抓住她当成首选目标。
就像是，死十个人会救一百个人的性命，他们会选择死十个人。
要么两个人以照顾学生恐慌为主要工作，暂时放弃对她的追踪，那么林小改就知道，整个学校里的人，都会是她的筹码；
这两种情况，很容易判断出在特殊人员的眼中，究竟是秩序安定重要，还是抓捕犯人重要。
这是一个选择题。
当然。
最可能的处理方法，就像是方哲说的那样，一个人留下来维持局面，保护学生们的安危。另一个人单独上来追查。
既顾全了正常秩序，又能对犯人采取行动。
但这样的情况，就会让林小改知道，人质，还是有用的。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特殊专员似乎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特殊，原本聚集起来的学生数量并不多，但其中一个人竟然利用广播，让全校的学生都聚拢在了操场。
让她上演的坠楼秀，增添了更多的观众。
那个时候，林小改觉得自己诡计得逞，学校里剩下的这两个特殊人员，也就这样。
她开始主动暴露自己，想要逐个击破。
她哪里知道，对方利用广播帮忙召集学生，其实是将计就计，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降低防范心理。
在林小改的认知里，她以为这些特殊人员，还是以维护百姓安危以首要任务。
这种刻板效应，让她产生了误判，盲目自信。
就算她现在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开始也只是觉得对方是利用那名坠楼男生的性命为代价，为了更好的抓住她本人。
然而她发现自己还是猜错了，眼前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压根无所谓死多少个无辜的学生。
之前在广播室门口，林小改亲眼所见方哲表现出的愤怒情绪，没想到，是装的。
似乎这个人，一直就在演戏，一步一步将她引入圈套。
看着方哲笑而不语的样子，林小改怒火中烧，情绪再度陷入了失控。
这种完全失去理智，大脑完全被单一的一种情绪所占据的情况，是第二次发生。
第一次，是她站在顶楼，将一个又一个前来关心她的同学，扔下了楼。
被薅头发的那名男同学被林小改随意的丢在一边，然后如获大赦一般，哭嚎的跑走了。
两条完全变形的胳膊，跑起来的时候还一甩一甩的。
方哲没有去瞧那名逃跑的学生，因为下一秒，林小改的双手就成爪状，朝他袭了过来。
林小改觉醒成为失控者之后，有测试过自己的力量，一手可以轻松举起宿舍里的木质上下双人床。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刚刚逃跑的那个，比她高好几个头，壮好几倍的男同学。
她现在压根没有什么恐惧，害怕的多余情绪，满脑子只有愤怒和，杀死眼前这个人。
双手，牢牢地掐住了方哲的脖子，手掌心甚至还能清楚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心脉跳动。
她是不畏死的，因为她的能力，可以让她陷入不死。
磁域能力，已经完全展开，整个校园陷入一片血红，颠倒了过来。
血红色的天空，在下边，平坦的教学楼天台，反而成为了最上边的封顶。
仿佛就像是，面部朝下坠落的，坠楼者的视角。
然而，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林小改，浑身突然打了一个冷战。
她发现自己双手死死掐住的这个男人，仿佛有很多道身影，像是灵魂出窍一般，浮现在男人的身体上方。
模样虽然都是一样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各不相同。
有冷漠，有忧郁，有愤怒，有开心。
仿佛是七情六欲，千变万化的人的性格得到了实质化显现。
“想杀我？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废物。”
章节目录 第257章 无限坠楼
林小改发现，眼前这名男子，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一头醒目的红发彻底取代了黑发，双眼里充满了冷漠与蔑视。
言语更是平淡到，如同与蝼蚁对话一般，是那般的不屑，以及充满了恶心的意味。
让林小改觉得，这个男人跟自己说话，对他而言，仿佛是一种极其掉价的行为。
握住对方脖颈的双手，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不得不松开。
定睛一看，手掌心已经开始发黑，腐烂，透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林小改心神一颤，也没功夫去多想什么，直接快步倒退，整个人以后仰的方式，坠下楼去。
这和方哲之前在校长室看到的那一幕，一模一样。
夏燃也懒得走到墙边去查看情况，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有死，地面上也不会有这个女人的尸体。
“噗通！”
身后突然传来的巨大声响，就像是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一样，引得夏燃回过头去。
就瞧见一团血肉模糊印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脑浆都崩了出来。
林小改被鲜血沾满的面貌，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的笑容，凝望着他。
她的脖颈完全扭曲错位，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本就瘦弱的身子，也支离破碎。
正当夏燃还在疑惑的时候，身旁又是一个黑影快速下坠，然后发出巨大的声响。
这一次，距离有些过近了，导致溅起的血花，洒了几滴留在了夏燃冷漠的脸上。
“呵。”
夏燃连擦拭的动作都不屑去做，他抬头望着上方，只有一片血红色的天空。
周围的场景受到林小改的磁域影响，陷入到一片颠倒的血红景象。
就连他本人，也完全处于倒吊着的状态。
就像是双脚站在天花板，脑袋冲着地面一样，极其的不自然，也不舒服。
血红色的天空，一个又一个黑点浮现，然后随着坠落的速度，被无端的放大。
这些黑点都是林小改的身影，一个以后仰姿势，背部朝下坠落的，林小改。
仿佛如雨滴落下一般，一个又一个，让整个天台地面，都铺满了模糊血肉和血花。
“无趣。”
夏燃冷淡的道了一句后，一股黑雾从他的体内扩散出去。
血红色的校园，立马被弥漫的黑雾所取代。
如黑墨在纯净的水面晕染开来一样，不管是楼顶，还是天空，都被纯粹的黑色所取代。
夏燃整个人，也从倒吊着的姿态，变成了正常模样。
不远处，林小改整个人就站在那，神情有些恍惚。
她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这么可怕，碰一下，双手就开始腐烂，哪怕利用自己的能力改变景象，竟然都能被对方抹去。
夏燃开始朝着林小改走去，他故意走得很慢，让自己每一步，都像是死神在临近一样。
折磨对方的心智。
但他并不打算开口说话，因为他觉得对方不配。
自己的高傲，让他懒得啰嗦什么，直接杀了便是。
顶多，杀的过程可以繁琐一些，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明白现实是有多么的残忍。
然而这时候，脑海里却传来方哲不断的呼喊声。
这让夏燃很头疼。
之前鬼新娘的事件，让高傲的夏燃第二次对自己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第一次，是面对那个人格。
第二次，是因为没能保护好这具身体。
所以夏燃妥协了，孤傲的他妥协了，主动和方哲构建了精神纽带，只要方哲愿意，可以随时将他调换出来，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求爷爷告奶奶似的拼命哀求，软硬兼施。
但这样一来，就会变成，他和方哲是同一时间使用这具身体，彼此都能掌控大脑的意志。
之前是夏燃取代方哲，完全掌控身体，但现在精神纽带的构建，就相当于分了一般主动权出去。
一时间，他的神情，开始有些扭曲。
方哲，在这个时候，想要迫切的表达出一些东西。
但夏燃却不想说话，因为他觉得这是对自身的一种侮辱，他觉得对方不配让他开口。
但方哲，却坚持想要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给说出来，因为他想要装逼。
两种不一样的人格，此时共同占据一具身体，按照理论而言，方哲才算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他应该可以随时夺回身体的主动权。
面对方哲越来越迫切的意识，夏燃不得已只能妥协。
他必须要让对方觉得，这个理论是存在的。
所以夏燃选择了不甘心的屈服。
他暂时把开口说话的权利，交给了方哲。
俗话说，反派死于话多，当然，对于方哲而言，他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正派。
但其实并不是反派死于话多，从心理学上的角度，任何人在击败自己对手以后，都很难拒绝在自己打败的人面前，哔哔几句话表达爽感。
并且，有夏燃的存在，还有一大堆人格的存在，方哲压根不怕对方能反扑成功。
于是夏燃一边尽量加快脚步朝着林小改靠近，方哲一边用嘴巴开口说话。
“看来你的能力是坠楼后能获得重生？你磁域能力产生出来的媒介，应该就是在这栋楼，你当初是在这栋楼坠楼的？”
“当然，我没兴趣你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只是单纯的想告诉你，对付你太简单了，有很多种方式，别说磁域能力覆盖，抹除大楼的存在，让你无法坠楼。”
“我还可以打断你的双腿，让你爬都爬不到墙边，何谈来的坠楼？”
装逼的话说完了，方哲感觉一阵舒爽。
正巧夏燃也已经操控着双腿，走到了林小改的面前，冷漠的注视着这个面带不甘神色的女人。
身体的全部掌控权，被方哲交还给了夏燃，他想要怎么处置这名失控者，是折磨还是直接杀死，都和自己无关了。
林小改开始惨笑，方哲猜的没错，她的能力就是坠楼之后，可以直接重生。
然而，过程却异常的痛苦。
因为她每一次，都得重新经历一次，坠楼的那种未知，和后悔的感觉。
哪怕已经重复了好几次，但这种感觉不但没有习惯，淡化，反而越来越深刻。
林小改觉得，这种次数一旦多了，甚至她最后连站在墙边的勇气都会没有。
怕的，不是坠楼后的死亡，而是当你整个人悬空之后，开始产生的后悔情绪。
想后悔，却已经完全没有后悔的余地，才是最绝望的。
夏燃那双能够腐蚀万物的手，开始朝着林小改触去，他原本还打算好好折磨一下对方，最起码要像她对待那名男同学一样，扭断个双臂啥的，让她也好好感受一下这种滋味。
然而现在夏燃只想快点解决掉眼前这个人，因为他生怕方哲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强迫他去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侮辱他的形象。
手，越来越近，却一下子因为外力而导致错开。
夏燃发现自己身体被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力给撞到了一边，步履踉跄。
不可能！
现在是在夏燃的磁域能力里边，有任何人踏入这个领域范围，不管是普通人还是失控者，他都能够立马觉察得到。
林小改的磁域能力已经完全被自己的磁域能力所取代，所以也不可能是她造成的。
是谁！
愤怒的夏燃抬眼一看，却只看到林小改原本所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章节目录 第258章 你隐瞒了什么。
天台上，一切已经恢复正常。
不管是浓如墨汁的黑雾一片，还是颠倒着的血红色校园，全部消失。
站在林小改先前所站的最边缘位置。
目光所至，被迫坠楼的那名无辜学生的尸体，被正好停留在学校操场一角的白色运送车给运走了。
操场上早已没了那些聚拢学生，偶尔会有一两名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走过，是属于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人。
好像，无事发生。
好像，真的无事发生。
只有那一地的鲜血，证明了这一场悲剧的事实。
夏燃的人格还没有回归精神世界，仍旧掌控着大脑意识的一部分。
同样的，方哲也在掌控着一部分。
就好像，左右脑，一人占据一半。
方哲思考的，是生命的价值，这一宏观的哲学问题。
他寻思着，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罔顾他人的性命？
是从火灾之后，自己如同孤儿一般，受尽他人的冷眼与嘲笑开始；
还是从被校园欺凌了数次以后，坚定了自己下次再被围殴就逮住一个人死命还手开始？
是亲眼目睹了自己同班同学那被焚烧得如同黑炭的尸体，还是得知这些尸体都是自己发小兄弟亲手所为的事实。
是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欺骗了自己；
还是便利店后门小巷子里，店员虐待流浪动物被自己的第二人格所制裁。
亦或者是，本性如此。
似乎一切的开端，只有没做过，和无数次。
当自己跨过了那一条限制门槛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反而越来越熟练了。
熟练到，哪怕是现在，看着那一地的鲜血，也丝毫没有愧疚的心态。
那名坠楼的无辜同学，其实是没必要死的。
但，不管方哲有没有假意将计就计，利用广播聚拢学生，大概率，那名学生还是会成为牺牲品。
林小改原本的计划里，就是会制造一场真正的坠楼。
区别在于，方哲如果没有利用广播帮她召集观众，林小改可能推人下楼之后，便会藏匿起来。
或者，会埋伏在暗中，给到来的方哲制造新的陷阱。
方哲这样做，无非就是让林小改觉得他们这些人不过如此，然后降低了自身的防范心理，同时也让方哲的安全，更有保障。
从来没有什么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精神，那都是狗屁。
死了一个人，就是死了一个人。
这才是最根本的事实。
就在方哲考虑哲学性问题的时候，夏燃考虑的，反而更贴切现实，也更实际。
孤高桀骜的他，认为猎物从自己手上被别人救走，是一种极具侮辱的诋毁。
林小改，是不可能自己消失的，她没这个能力。
磁域的展开，非常耗费自己的体力，几乎算是杀手锏。
这张底牌打出来，要么结束战斗，要么自己被结束。
更何况，她的磁域，完全被夏燃利用雨衣男的磁域能力所取缔。
林小改，完全就是等死的状态，哪可能自己逃出去。
并且，夏燃非常清楚，自己是被别人撞击了身体，产生了一时的分神。
因为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闯入到别人的磁域当中。
磁域能力，是失控者将磁场波段集中在一起的具象化显现，创造出一个独立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失控者几乎是唯一的主宰，想怎么操控，就怎么操控。
进入到空间里的人，几乎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所以，有经验的失控者几乎不会傻到冲到别人的磁域能力里，哪怕自身实力高过创造磁域的人，也非常的冒险。
但就是因为这样，磁域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
进来容易，出去难。
可能是这个能力从诞生开始，就有了这样的弊端，专注于内部的打造，完全忽略了外部的结实。
打破别人创造出来的磁域，很难，但闯入进去，似乎很容易。
因为没人会想到，谁会嫌自己命长，无端端跑到别人的磁域里求宰割。
可偏偏夏燃遇到了。
一个可能不清楚磁域可怕的人，一个会救林小改的人。
张星羽。
大概率是这个家伙了。
“学校里这两个失控者，让我来处理。”
“没问题。”
夏燃和方哲的对话，倒像是一个人站在天台上自言自语。
方哲清楚夏燃的性格，如果不是气到极致，这个轻视一切的家伙是不可能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并且，他也完全不必主动提出来，因为方哲到最后，还是会让他打工。
但夏燃还是主动说出来了，可见他的杀意是多么的沸腾。
校长办公室，聚满了人。
校方领导和燕城一些副职领导，都在这里边。
除了陈校长这么一个职位前不带副字，其余的全部都带副。
由此可见，校外的“死亡来电”事件造成的影响越来越严重，严重到，都没人敢外出开会。
陈校长那边，很愤怒的说着学校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痛斥学生里，怎么出了这么几个败类。
但方哲听懂了，这是在指桑骂槐，指责他先前利用广播，让更多的学生亲眼目睹了这场人为灾祸。
扫了一眼。
不管陈校长指责的言语多么难听，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没人敢轻易搭茬，一个个眼神躲闪，还透着些许敬佩的意味。
方哲猜测，估计这些人，知道了他和慧秉的真实身份，没人敢得罪。
陈校长敢骂，也只是因为是个小人物，知晓的不会那么清楚，顶多，知道是上头派来的人。
他绝对不知道，在搜查官的眼里，他的命，也如同草芥。
不然，他也不敢骂了，甚至连开口都不敢。
骂了一小会，陈校长也就开始说正事。
“学校接二连三出了这种事，校方的看法是，暂时停课，让学生们全部回家，以免再出现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这话说完，会议室里一片冷清。
没人敢胡乱提意见，懂事的人，已经把目光定格在方哲和慧秉所坐的位置上，等着这两个人拍板拿主意。
陈校长有些疑惑，但还是将目光顺了过来：“两位专员，你们看如何？”
“不如何。”
方哲笑了笑。
“就算我们知道了犯案学生的真实身份，但不管是张星羽还是林小改，都很有可能混入在离开的学生当中，那就等于是将危险放了出去。”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犯案学生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会让这两个人浑水摸鱼出去？这学校外边都已经设下了一道又一道防线，怎么可能呢？学生们必须放回去！”
陈校长，态度很强硬。
方哲却没办法解释什么，失控者的事，是不能对外公开的，这是总部的底线。
当然，他也懒得解释什么。
只见方哲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微微颌首：“对了陈校长，关于林小改的事情，你到底还有多少隐瞒。”
章节目录 第259章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事情，有些衔接不上。
从天台下来之后，惊慌失措的陈校长也冷静了下来，跟方哲说了那名女同学的身份。
一同提供的，还有这名女同学的个人档案资料。
她，叫林小改。
根据陈校长所言，这林小改在校期间，读书成绩一直很好，但为人较为高冷、孤僻，少有朋友，也少与人接触。
她似乎很缺爱，也很渴求别人的关注。
一旦有人对她报以热诚，她就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至出去。
然后，对方就被她的热情所淹没，感到窒息。
因为林小改对别人好的同时，也希望自己是对方的唯一。
她不允许她的好朋友和别人沟通，只能和她一个人做朋友。
拥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只是因为同班级的一名男同学在一个普通的清晨，跟她主动打了声招呼。
林小改便用自己的鲜血，写了一封情书，寄到了这名男同学的家里，以及他父母的单位。
男同学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林小改表露出来的爱意。
没想到，林小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留下一句“我要让你一辈子记住我。”
跳楼了。
是赶来吃瓜的体育老师救下了她。
紧接着，没有跳楼成功的林小改，又疯狂的爱上了这个救她一命的体育老师。
吓得这个老师，直到现在都不敢来学校。
这是，陈校长描述的版本。
但，事情不对，有很多地方衔接不上。
磁域能力，是有一个活动范围的地域限制，必须拥有一处地方形成能力扩散的媒介地点。
就如同都市灵异当中经常提到的，地缚灵。
传闻地缚灵的产生，是因为生前有很大的心愿未了，或者是有很大的仇恨，一直无法解脱，从而形成了这样一种特殊的生命体，但有点是通用，地缚灵一般是无法离开自己地界。
被束缚，也有了保护。
这和磁域很像，失控者只能在一处地方使用能力，并且该能力无法扩散到其他地方。
虽然束缚在一处地方，但那处地方展开了磁域能力，就是自身的底牌。
雨衣男的媒介地点，是在床板地下，因为他曾经一直躲藏在自家床板，目睹母亲被虐待。
香江花园小区陈女士的媒介地点，是在那座电梯里。
只不过她很会隐忍，一直增强自己的实力，导致最后磁域扩散至整个香江小区。
但她被束缚的地方，还是在那电梯里。
燕城三号分局大队长苏冀，媒介地点是深山山腰处，他自己搭建的那座小木屋里。
说明他曾经是在那，发生了什么故事，因此觉醒为失控者。
林小改可以在其他楼坠楼后消失，却无法在其他地方使用磁域。
她使用磁域的地方，是自己就读教室所在的那栋楼的天台。
可她被男同学拒绝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算跳楼并被救下，是在第五层楼。
照理来说，磁域能力展开的地点，就应该在第五层，而不是天台。
这是矛盾的一点。
另外一点，就是林小改很可能是在天台跳楼的时候，觉醒成为了失控者。
但，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想要轻生。
而且是带着怨念，去轻生的。
如果她只是单纯被人所拒，一时想不开，照理来说，是不会有这么强的报复心理。
故事，明显少了一部分，被隐瞒了一部分。
所以方哲在开会前，用了一些手段，特意调查了一下。
凭借着拳头，他撬开了一些老师的嘴巴，得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讯息。
比如，那名至今不敢来学校的体育老师，是陈校长的弟弟。
准确来说，是陈校长媳妇的亲弟弟。
还有就是，陈校长，非常惧内。
稍微脑补一下，用着最恶意的揣测，方哲大概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那份缺失的拼图，被他找到了。
虽然是假设的拼图，但拼上去，整个故事就得到了非常合理的解释，脉络清晰。
不过方哲还是打算，亲耳听陈校长说出来。
“隐瞒？我没有隐瞒什么啊。”
陈校长眼神躲闪，却言辞凿凿。
校长室里坐着的那些领导，一个个都是很会察言观色之辈。
他们得知这件事情开始与自身没有关系后，很果断的，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屋子。
陆陆续续，直到副校长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校长。
然后在陈校长略带恳求的眼神中，这位副校长也很果断的舍弃了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成为最后一个离开屋子的人。
原本坐满人的校长室内，又和之前一样，只剩下方哲，慧秉，还有陈校长。
陈校长嘴硬，方哲也懒得强迫对方开口。
他忽然将目光落在了坐在自己身旁的胖和尚身上。
这死胖子，死秃驴！
除了故作高深的样子，一点忙也没帮。
方哲带着一丝坏笑，突然开口问道：“慧秉大师啊，我有个问题困扰了很久，想请大师帮忙解惑。”
他的话，很诚恳，却让陈校长一头雾水。
也让慧秉眼皮一跳，心里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但慧秉还是双手合十，很虔诚地道了句：“方施主请问，在下必定知无不言。”
“大师啊，你说，这学法律的，为什么要叫律师，不叫法师呢？”
“这。。。”
“还有啊，民以食为天，那食堂为什么不叫天堂呢？”
“呃。。。”
陈校长听得那叫一个面容扭曲，这他喵的叫什么问题？
然后他看了一眼同样面容扭曲的慧秉和尚，更加蛋疼了，不是吧，真的在认真思考？
慧秉和尚，真的在琢磨这个问题。
法官都叫法官了，那律师为什么不叫法师呢？
食堂有饭堂这个别称，可为什么就没有天堂这个别称呢？
越想，他就感觉自己脑海深处，有什么东西挣扎着想要出来，占据他的身体。
高深莫测的气息，彻底消失。
慧秉和尚本是清明的一双眼睛，两眼顿时左右散开，有些迷糊，嘴角也跟着止不住的咧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猥琐。
“咦，高人呐，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幸会幸会！”
变得不正常的慧秉和尚此时的样貌，倒是真的配得上他在总部里的代号，“疯和尚。”
只见他一把拉住方哲的手，那叫一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方哲对于自己的奸计得逞，也很开心的笑了笑。
仿佛眼前这个不正常的慧秉和尚，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
方哲把手从慧秉和尚那双肥嫩的大手中挣脱了出来，指了指陈校长，操着清冷的语气对慧秉和尚道：“揍他。”
“没问题呐高人！”
“？？？”
听着身后不断传来陈校长的哀嚎声和求饶声，方哲无动于衷的站在走廊上。
他望着阴沉沉的天气，双手背在身后，道了句。
“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章节目录 hey！你，2021快乐。
2020年，是一个不太好的年。
大家经历了非常魔幻色彩的一年，也算是见证了历史。
我的作品，在去年，得到了第一个白银大盟，得到了盟主，得到了月票榜第四的成绩（虽然只有一个人。）
也遭受了很多低估，受到了很大的情绪波动（笑）差点成为失控者。
是真的感谢，各位可爱的读者们。
原本想写一篇，充满人性，能够治愈，能够给你们带来开心的作品。
结果却被你们反而感动。
非常谢谢。
什么是人，欲望满身，欲望少点，快乐就会多点。
希望新的一年，2021年里，诸位平安顺遂。
然后，因为最新的剧情比较黑暗，不想放在新的一年的第一天里。
所以，今日无更，嘿嘿，亲亲亲亲亲-3-
章节目录 第260章 影响现实的梦境
“你为什么会救我。”
“谁知道呢。”
“。。。”
一男一女的一问一答。
结束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在这间学生宿舍，还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淡淡臭袜子味，再搭配上方便面调料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就像是老坛酸菜的口味。
张星羽就坐在床铺上，神色有些疲惫，双眼布满了血丝，如虾米一般弓着背，陷入沉思的状态。
他像是通宵一宿没睡，又像是做了什么劳心劳神的事情。
总之，模样看起来不太好。
林小改的状态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毕竟刚刚经历过生死，又发动了磁域能力，耗损了大量的气力。
目前的她，面色苍白的望着张星羽，情绪很是复杂。
她从未想过，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的人，会是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普通男生。
当然，她现在不会像之前那般，单纯地认为张星羽就是上天给她安排的命中注定之人。
哪怕他们是同校同学，哪怕他们同时获得了超乎常人的能力，哪怕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林小改，也不会再陷入盲目的，所谓的爱情当中。
缘分这种东西，你觉得是，那就是缘分；
你觉得不是，那就只剩粪了。
或许是觉得尴尬的气氛中，夹杂着一丝凝重。
张星羽忽然从沉思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开口问道：“你说，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人会是我们。”
是啊，为什么呢。
林小改也想知道。
如果不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过一年，她就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重点大学，未来应该会从事前途较为光明的职业。
最起码，会和其他那些平凡普通的同学一样，继续过着平凡普通的人生。
但，真的会是如此？
林小改在心里否定了这种天真的想法。
就她这种性格，就她经历过的那些破事，未来绝对是没有所谓的光明。
只会，越来越糟。
“谁知道呢。”
林小改轻笑了一声，带着愁容。
这回，是轮到她说这句话了。
张星羽点了点头，跟着苦笑道：“是啊，谁知道呢。”
不变成这个样子，他又能是什么样子？
继续为了钱而苦恼？
痛诉命运的不公？
羡慕别人有个好爹，疑惑别人为什么会有一个好的家庭环境。
好比班上的那个高富帅，高中都还没毕业，家里已经给他准备了一套三层楼的小洋房，并且还是装修好的那种。
听那个高富帅一次故作苦恼的吹嘘当中，还能得知，他毕业后，家里就会给他购买一辆三十多万的豪华汽车。
然后理所应当的，进入到家族的企业上班。
别人还要为房子，车子打拼的时候，他就已经拥有了一切。
别人还要四处投简历，渴求一份不容易猝死的工作时，他就可以顶着总经理的头衔，使唤别人。
甚至当别人需要通过相亲来寻找对象时，他身边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一起泡澡的朋友，简称泡友。
呵，这不公平的世界。
两个人的情绪，越发的消极，他们的想法很默契的贴合在了一起。
就像是此时他们的磁场波段一样，正在相互接触，融合。
他们并没有发现这个现象，只是各自都觉得，哪怕自己没获得特殊能力的青睐，未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或许，只会更差。
两人就这样，彼此脸上挂着苦笑，互相思忖着。
忽然想到了什么，林小改直接望向张星羽问道：“你现在究竟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她曾在梦里，见到过他。
梦里的她，在洗澡，洗除身上的污秽。
梦境解析的意思是，梦见自己在洗澡，是一种对心灵净化的渴求，想要彻底改变目前的生活。
这对于当时的林小改而言，倒是事实。
那段时间，现实中的她一天要洗五次澡，原本最开始，是一天十几次。
她觉得，她很脏。
她希望，赶紧结束这一切。
这就导致，哪怕做梦，她都梦见自己在洗澡。
至于为什么会梦见挑出毛孔里长出来的黑色斑点，她自己也不清楚。
可能，是那个男人殴打出来的伤痕，演化出来的产物吧。
这些，都不重要了。
张星羽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表面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般，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减少内心的恐惧感。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小改，操着低沉的语气道：“这是在梦境，并非现实。”
“你现在分得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了？”
“你在梦境，那怎么能救得了现实中的我？”
林小改，一连抛出了两个问题。
她有些迷茫。
被救的时候，她确确实实是在现实当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当时的她，甚至一度庆幸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哪怕心有不甘，没有真正的报复到那些人。
然后，她就看到了张星羽牵着她的手，来到了这。
整个过程都记得不太清楚，宛若梦境。
没想到，真的就是梦境。
那，现在的自己？现实中的自己？
“已经分的清了。”
张星羽，眼神里透着坚定，不再像之前那般迷茫。
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于梦境世界之中，这具身体，也只是虚化出来的产物。
并非，本人。
现在是白天，他的身体完全处于沉睡的状态，如若不然，他也无法处于梦境中，活动自如。
如果身体意识恢复清醒，自然也就没有了梦境。
只有到了夜晚，他的身体才会陷入梦游的状态，与梦境中的他同步行动着。
就像是之前撞见方哲那伙人一样，现实中的自己被殴打，梦境里也是同样的。
得知到这个真相，对于张星羽来说，很残忍。
也改变了他很多。
因为这就说明，残忍杀害的那一宿舍的舍友，并非是梦，而是现实。
或许是自己在现实中同步了梦境的举动，亲手杀害了那些舍友。
也可能是自己梦境中的举动演化成了现实，导致了那些舍友的死亡。
张星羽刚觉醒成为失控者，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哪种方式做到了这件事。
但事实就是，那些舍友，确实都死了。
而杀人凶手，就是他自己。
总之，他现在唯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
他的梦境，能够影响现实。
回答了林小改的第一个问题，张星羽迟疑了一会，开始准备回答对方的第二个问题。
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直视着对方漆黑的眼眸，道：“我在梦境里之所以能救下你，那是因为你原本就不存在现实中。或者可以这么说，现实中存在着的那个你，并非是你本人，而是一种类似于灵魂状态的你。”
“我猜，你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跟我一样，本体无法移动，类似于灵魂出窍这样，你才会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现在是白天，照理来说，我的梦境不会有任何现实中的人，因为这个点，几乎没人会做梦。”
章节目录 第261章 要跳楼不如玩跳楼机。
“我，死了？”
林小改如遭雷击一般，愕然站在原地。
她的手，下意识摸向了后脑勺处，那里有一块结痂的伤疤。
轻轻按了下去，像是开启了某种机关按钮似的，一些破碎的片段回忆伴随着些许疼痛感，涌入脑海。
犹如走马灯。
被男生拒绝后，以后仰的姿势越过防护墙，是一双粗糙的男人大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那条手臂。
将本就瘦弱的自己，拉了上来。
随后就是陈校长的恨铁不成钢，班主任的语重心长，以及自幼长大的那家福利院，院长在电话那头拒绝来校时的，冷漠语气。
林小改的表情，逐渐开始发生了变化。
从恍惚，变成了冷傲。
她是缺爱的，自幼如此。
所以当别人对她好的时候，自卑的她是感激的，是愿意付出一切去回报的。
当体育老师扭曲着发红的面孔，吃力的将她拽回到楼道上时。
当体育老师带着爽朗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时。
就仿佛，看见了光明。
不，是看见了神明，带着光环。
林小改觉得，她还是有人在乎的。
所以为了体育老师，为了不辜负他辛苦救下自己。
她想要好好活着。
被一阵批评教育后，是体育老师陪同着一起从校长室走出来的。
他挤了挤眼笑着说：“不要再干傻事了啊，不然世间会少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可爱姑娘。”
听听，多么触及心弦的句子。
林小改当时，是这么认为的。
有些怦然心动，甚至脸上还扬起了红晕。
她回道：“很谢谢您救了我，我不会再干傻事了。”
他笑着问道：“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啊？”
林小改沉默了，体育老师打着哈哈，说自己是开玩笑的。
林小改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怎么感谢都行，我的命都是你的。”
体育老师听到后，笑得是那般的热烈。
他领着她，去了体育器械室。
林小改本以为，对方是想要借机说教一番。
当然，她不是没想过另外一种局面，但当时的她觉得，如果对方想要，给了就给了吧。
命都是人家救下的，如果对方真的关心自己，在意自己，从了又有何妨？
器械室的各种铁架上，摆满了篮球，足球等体育用品。
整间屋子充斥着皮球的塑胶气味，关上门后，无比的昏暗。
当原本照亮屋内的阳光慢慢从体育老师的脸庞上消失时，他那爽朗和熙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
变得阴险无比，透着贪婪和猥琐。
那一瞬间林小改才反应过来，这哪是什么神明，这是头恶魔。
是阿斯蒙蒂斯的化身。
是纯粹的雄性物种。
她开始反抗，抗拒。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想要一个关心她的人而已。
不是一头坠入欲望的恶魔。
本以为是欲就还推，体育老师的动作也就粗暴了些。
当林小改斩钉截铁的拒绝，并且扬言要报警后，他慌了。
一巴掌，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脸上。
打得她倒在了一块防护垫上，乌黑的秀发倾斜而下，正好挡住了她捂着的发红脸颊。
“臭婊子！装什么呢！不是说好命都可以用来感谢我吗？怎么要一下你的身体就不行了？”
“一个拿着贫困金的孤儿，劳资这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的，听说在福利院你就是只野鸡，还跟我这装纯洁？”
“报警？你报啊，来，手机给你，你报啊？只要你报警，我就说你精神有问题，你看警察是信我这个救人的老师，还是信你这个想要跳楼的疯子！”
“这里，可没有监控，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
“真TM的晦气，早知道就不救你了，还以为能借此机会爽一爽呢，艹。”
各种恶毒的话，各种污言秽语，顺着他那一口吐沫，全部砸在了地上，砸在了林小改的内心。
昏暗的器械室，大门打开，屋子里恢复了一丝光明。
但这光照射在林小改的脸上，却让她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只有塑胶的气味，是那般的浓重，令人作呕。
林小改，惨笑着，笑自己愚蠢，笑自己天真。
笼罩在校园内的磁场波段，趁机而入，影响得更加深刻。
原本她就是被磁场波段所影响，才会做出用血写情书，跳楼这接二连三的极端事情。
而现在，这种侵蚀势头更加猛烈。
她浑浑噩噩般的走出了器械室，总感觉所有接触到的目光，不是嫌弃，就是鄙夷。
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待见自己。
她这才知道，为什么不管是舍友，还是同班同学，都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她，不愿意和她过多的接触。
原来校园内关于自身的风言风语，是那么的虚假和恶毒。
自己只是性格孤僻了一些，只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孤儿，只是领取贫困助学金来上学。
为什么要编造这样的谣言来污蔑自己？
谁想成为孤儿啊？谁想领着贫困助学金受人指指点点啊？
林小改站在天台的最边缘，望着空无一人的操场，她一跃而下。
没有人能够来救她了。
哪怕临死，也没有一个观众，能够目睹这一幕。
可真是遗憾呐。
风阻，有点大，也有点冷。
在耳边呼啸而过。
没有什么回忆的走马灯，也没有通往天堂的门。
十几楼的高度，坠落的速度其实很快，快到根本反应不过来。
望着依旧黑暗的天空，望着那逐渐拔高的楼层。
林小改忽然后悔了。
看清了体育老师的真面目而死，似乎不值得。
得知了学校里流传的关于自身的谣言而死，更不值得。
这不就坐实了，真相？
但是不是后悔，林小改也不确定。
复杂的情绪有很多，她还很怨恨，很不甘，也很痛苦。
落地的声响，很大，冲击力，也很大。
大脑带有“嗡嗡”的眩晕感，浑身脏器感觉受到了强制位移一般，一阵翻江倒海。
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痛。
是痛到麻木，没有了知觉，还是濒死状态，感受不到疼痛。
林小改不清楚。
但她发誓，如果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绝对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
过程，太煎熬与痛苦了。
根本就没有回头路。
意识还保存的时候，侧偏着头的她忽然看到，有一双运动鞋，迎面朝自己走来。
这是体育老师穿的那双鞋子，林小改认得。
她想大声呼喊，却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连滚动喉结的举动都做不到。
他之所以来，是因为他害怕这名偏激的女同学真的敢举报他。
如果真的东窗事发，哪怕自己的姐夫是这间学校的校长，他也不认为对方有能力保下他。
所以从林小改离开器械室后，他其实一直在跟踪她，为的就是确保这名女同学没有干不利自己的事。
看到她又选择了跳楼，他一时百感交集。
更多的，是喜。
正当这名体育老师掏出手机，准备先联系一下自己的姐夫时。
他惊恐的发现，一团黑气，忽然覆盖在了坠楼女子的身上，将其紧紧包裹。
触之冰冷，无法将其撕开，也无法分开。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团黑气逐渐化成如活的肉团一般，在那蠕动，缩小，直至消失。
他压根没注意到，在自己的头上。
最近的那栋教学楼的楼顶，一名一头乌黑长发的女子迷茫站在那，双眼空洞无神。
嘴里念叨着。
“1，1，1。”
章节目录 第262章 双面人
随着林小改回忆起成为失控者之前的事。
她脸上的表情，就开始一点一点变化着。
最开始是恍惚，如梦初醒；而后变得冷傲了起来。
乃至现在，阴冷无比。
眼眸里，透着一丝血芒与癫狂。
她仍清楚记得，昏迷前最后听到了体育老师与陈校长的那段对话。
“姐夫，这。。。怎么办啊？”
“怎么怎么办？报警吗？是叫来找她还是抓你的啊？今年年底教育局就要考核了，这档子事报出去，你和我都得卷铺盖走人！反正一个领贫困金的孤儿，平常也没什么朋友，就说校方出钱安排她出去做心理检查，时间一长，也就没人会在乎她的存在，然后再搞一个休学处理就行。”
没人在乎她的死活，没有人真的关心自己。
林小改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冷笑着。
脑子里虽然一幕幕记忆闪过，但实际时间过得并不长。
宿舍里依旧透着泛酸的气味，诡异的磁场波段肆意涌动，导致整个房间和林小改此时脸上的表情一样，阴冷无比。
坐在床铺上的张星羽注视着她，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兴趣了解林小改为什么突然像变脸似的，他只担忧自身目前的处境。
“要不，我们自首吧？”
这是他衡量再三，得出的唯一可行结果。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做梦，是梦境的主宰。
但得知自身的梦境能够影响现实这一个事实后，他不是没有膨胀，膨胀到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天选之人，拿到了主角的剧本，从而可以一飞冲天。
可很快他就迷茫了。
那天夜里，那两男一女对他的围殴让他深刻意识到，这个世界，拿到剧本的不止他一个人。
而现在，他不再迷茫，而是接受了冰冷的现实。
因为进入到那漆黑一片的未知领域后，他亲眼见识到了那个青年的可怕。
明明长得一脸和善，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浑身透着的，却是极具危险的气息。
仅仅是近距离接触了一下，张星羽就觉得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
他，是真的害怕了。
“自首？”
林小改冷笑一声，眼里带着讽刺：“你真以为你还能回头吗？那一宿舍人的性命，可不是白死的，你觉得自首后下场就会好？这不是主动寻死？”
“那能怎么办？硬碰硬？你都差点死了，如果不是我救了你。。”
张星羽略显激动的反驳话语还没说完，林小改就伸出一根透着冰冷的手指放置在了他的双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只见林小改摇了摇头，笑道：“如果咱们单打独斗，是一点胜率都没有的，但你的能力加上我的能力，还是有机会的。”
她一拨秀发，直接坐在了张星羽的大腿上，无视慢慢升起，硌着的东西，轻笑着。
“我只要坠楼之后，就能恢复重生，犹如重启，永生不灭。而你能够透过梦境影响现实，甚至到了夜晚，你的能力会更加可怕。”
“咱们两个联手，就算打不过，应该也能跑出去吧？天大地大，谁能抓到我们，你说呢？”
极具魅惑的口吻配上表情，让张星羽沉迷其中，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林小改身子越贴越近，眼里含笑。
“我现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既不能算是活人，也不算是灵魂体，而你不同，你在你创造出来的梦境中，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试试看，将我吞噬了，能不能对你起到帮助。”
这两个人，本就是受到一股十分强大且神秘无比的磁场波段影响，才觉醒成为了失控者。
正因为拥有相同的媒介牵引，才导致他们的磁场波段从一开始就进行了融合，并且没有排斥反应。
只见林小改全身开始泛着黑气，犹如一团人形态的烟雾，通通被张星羽吸入嘴中。
他的皮肤，开始变得苍白，失去了血色的充盈。
他的气息，开始透着阴冷，宛如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张女人的五官脸孔，慢慢从他的右侧脸颊隆起，浮现。
这是林小改的样貌。
她此时的左眼，完全紧挨着张星羽的右眼，就像是连在一起一样。
挺拔的鼻梁临近张星羽的耳垂，嘴巴也与张星羽相邻。
双面人的形象，离奇诡异。
直到紧闭的双眼睁开，林小改才咧嘴大笑了起来。
尖利的笑声使得这幅形象，愈发的惊悚。
她的想法，成功实现了。
这两个人，完全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全新特殊体。
共用一具身体，却拥有两个人格与思想。
当然，还拥有两个人的面孔，和能力。
活动了一下五官，适应一下全新的样貌，林小改张嘴说话道：“没想到你还拥有这样的经历。”
她指的，是张星羽的童年。
两人合二为一后，她便能完全窥视张星羽的记忆，甚至还能间接影响到他的情绪。
“别乱看别人的隐私，这非常不礼貌。不过我真没想到，咱们学校里的体育老师竟然会是这样的人渣，你为什么第一个没杀他？”
“呵，是咱们的好校长，让他先回家躲几天，以防东窗事发。当然，咱们的好校长这样做，还不是怕最后连累到他。”
“那你为什么不先杀了校长？”
“不，才没那么容易，我就是要先折磨他，他不是怕自己位置不保嘛？我就是要弄得学校鸡犬不宁，让他担负责任，我就想看到他陷入不幸和痛苦，做梦都想着这事！”
林小改激动地说着，她的面孔狰狞而扭曲，完全陷入憎恨的情绪。
被她的情绪所影响，导致张星羽的表情也开始愤怒起来。
他双眼直视着前方，努力克制着极端的报复情绪。
两个人的对话，完全就像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一般。
被笼罩在学校上空的那股神秘的磁场波段刺激着，他们两个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正常人的理智思维，逐渐向疯狂靠拢。
“我能感受到，你很害怕那个男人？”
张星羽阅览着林小改与方哲交手的场景，直接问到。
“你是指，那名差点将我弄死的特殊人员？”
“对，他的实力确实挺可怕的，虽然和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但他的战斗经验明显比我们更丰富。”
“不，他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他那个人的本性，完全就是纯粹的恶。他不会顾及什么道德伦理，无辜性命，他只会凭借着自身的喜好去做事。我们没办法利用无辜者的性命去威胁他，也没办法用言语，利益去打动他，我甚至怀疑，如果他心情好，很可能说放了我们，就放了。心情不好，说杀，也就杀了。”
听到林小改的形容，张星羽沉默了起来。
他能看到林小改的记忆，自然也清楚，方哲为了引诱她出来，让更多的无辜学生聚集在操场，而不是疏散。
那个人，很会伪装，根本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也看不到真实的面目。
望了一眼宿舍窗外的景色，林小改那张面孔忽然道：“好像天快黑了。”
“是啊，天快黑了，我们可以开始尝试一下能力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章节目录 第263章 赶来的吴安
“阿嚏！”
揉了揉鼻尖，方哲觉得这天是不是降温得有些明显了。
有些冷冽。
还是说，不是寒气导致，而是有人在背后偷偷骂自己？
嗯，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当着自己的面，骂自己。
方哲带着这个想法，静静地望着被慧秉和尚压制着的，匍匐在地上的那两个人。
想来，是这两个人在骂自己，不会是其他人背后议论自己。
他此时身处于校长办公室，坐着陈校长的办公椅，双手撑在办公桌上，颇有领导派头。
而慧秉和尚，就是他的马仔。
至于地上那两个人，一个是陈校长，另外一个是陈校长媳妇的亲弟弟，在这所重点学校当体育老师。
姓尹，人高马大的，一身肌肉。
虽说他是靠走后门进的这所学校，但确实有为当好一个体育老师锻炼自身的身体。
不过这充满阳刚的雄性荷尔蒙，并不能掩盖他浑身禽兽气味。
也掩盖不了，他对林小改做的那些龌龊事。
如果不是方哲发现了林小改觉醒成为失控者，那不符合逻辑的断缺一角，想来陈校长会一直隐瞒，只用林小改是个精神病作为理由推脱。
当陈校长被慧秉和尚揍得鼻青脸肿后，那些该交待的，不该交待的，通通说了出来。
当然，连同话语说出来的，还有鼻涕眼泪，鲜血口水混合在了一起。
陈校长的弟弟，尹老师，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龌龊事了。
他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后门关系，以及女学生的不成熟心理，钻空子。
所以当他得知林小改要跳楼后，他赶来吃瓜，然后救下林小改，都只是为了满足自身的私欲才做出的选择。
并非是，真的热心救人。
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被燕城监管收容部的人，从躲藏的酒店抓到了学校。
命令，是方哲下达的。
中间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就是这名尹老师被抓到学校后，他的亲姐姐，陈校长的媳妇，不知从哪收到了风声，直接赶到了学校。
上演了一出，一哭二闹三上吊。
如果说这名妇女不明真相，上演这出闹剧，方哲倒不会反感什么。
但问题是，这名妇女是清楚自己弟弟干了什么混账事，还理所应当的这样吵闹，就让方哲特别不爽。
然后，方哲就让对方真的上吊了，当然，是倒吊着的。
麻绳捆脚，头朝下，用这样的方式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就吊在这栋大楼，反正学校的学生驱散走了一半，留下来了一半。
留下来的学生这会应该都在宿舍待着，没人能看戏。
伸手敲了敲桌子，方哲直视着被慧秉压制住的陈校长和尹老师，漠然开口道：“听说伏地魔都喜欢趴在地上，我就满足下你，陈校长。”
陈校长抬起那鼻青脸肿的面容开始求饶，尹老师同样带着哀求的神色配合着自己的姐夫。
慧秉和尚两颗眼珠子分得很开，咧起的嘴巴不明所以的笑着。
很显然，没人听懂方哲的冷笑话。
方哲耸了耸肩，道：“好吧，吃鸡的梗，你们没听懂，但扶弟魔，知道吧？”
这话，是对慧秉和尚说的。
然后慧秉伸出那宽厚的肥手，重重地拍了趴在地上那两个人的脑袋：“高人问你们话呢，知道吧！”
“知道知道。。。”
“知道。。”
方哲瞥了一眼疯和尚，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执行正义的权利，但解铃还须系铃人，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现在闹事的人还躲藏在学校里，找寻不到，就委屈尹老师帮忙当下诱饵，去把那人给钓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走在尹老师的面前，笑得是那样的诚意十足。
但在尹老师的眼里，他只觉得这个笑容看得让他全身发寒。
甚至心里一度怀疑，学校闹事的人其实就是眼前这个青年吧。
“啪啪啪。”
忽然响起的拍手声，让气氛本来很压抑的办公室，有了一些热闹声。
慧秉笑嘻嘻地拍着手：“高人，不愧是高人呐，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有佛家的因果意味在里边，高人要是出家，那绝对能烧出几颗舍利子出来，高人要不要考虑一下，皈依佛门？”
方哲：“。。。”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正当方哲无语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以及略带戏谑的话语。
声音，很熟悉，方哲和慧秉，同时偏头一看。
就发现一个身穿宽松卫衣，笑得开朗阳光的邻家大哥哥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吴安？”
方哲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常裳离开学校前向总部申请支援，总部调派来的人会是申城搜查官，吴安。
“哈喽，千面方哲，咱们又见面啦。”
吴安笑着冲方哲招了招手，他也没料想到，之前在申城分别，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一切回忆仿佛如隔日。
方哲笑了笑，很热情的与对方拥抱了一下。
短暂拥抱结束后，吴安疑惑问道：“对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发现下边吊着一个女人，那人都脑充血，缺氧昏过去了，是啥情况啊？”
他的话音刚落，正巧从衣服里滑落出一柄铁榔头，直接掉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原本听到自己妻子，和听到自己亲姐姐昏迷过去的消息，被压制在地上的两个人想要说些什么。
但这近在眼前的铁榔头，就像是胶带一样，堵住了他们的嘴。
方哲笑道：“无关紧要的人，别去在意。话说总部调派来的人，应该不止你一个吧，其他人呢？”
常裳向总部申请支援的理由，是怀疑燕城还有另外一名S级失控者的存在，影响了学校。
这总部派人，肯定不会单派吴安一个人过来，除非他是张悦然。
吴安听到这个问题，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是回忆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
“唉，别提了，总部一共派来了三个人，厉鬼张十三，夏子规和我。但一到燕城还没和常裳队长交接上，张十三就领着夏子规走了，原本总部是让我们这三人小队来学校处理事件的，让你们可以专心去处理死亡来电那起S级事件，但张十三明显是对那起S级事件更感兴趣。”
“最后就剩下我和常裳队长交接上了，常裳队长很生气，但也很无奈，只好让我一个人先来学校支援你们。”
“夏子规？”
方哲对这名搜查官的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之前在自家分局的时候，他查阅过所有被记录在档案里的搜查官，“厉鬼”张十三这个问题儿童他是有所耳闻，但他能确定，夏子规这个人不在总部的记录当中。
新人？
不会的，总部绝对不会派一个新人来燕城白白送死。
除非，这名新人的实力非常强大。
暂时打住猜测，方哲继续开口问道：“那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那名S级失控者有查到线索没？”
“不怎么样，甚至是很不好，S级失控者之所以是S级，不单单是他们的能力比较无解，更多的是因为他们的磁场波段辐射太大，也太强，会让更多的人产生失控觉醒。现在整个燕城都被那名S级失控者的磁场波段所笼罩，一大堆普通人受到影响觉醒成为了失控者，常裳队长他们不但连那S级失控者的线索都没查到，还被那些新的失控者所牵制着，严重影响了进程。”
“常裳队长还叫我跟你说，尽快解决学校里的事件，过去帮他们。”
吴安苦笑着，他来的时候，压根没想到燕城的形势会这般严峻，都不知道总部为什么会让他过来。
他可一点信心都没有。
方哲陷入沉默，他也没料想到，这名代号为“传唤者”的S级失控者，解决起来会这么棘手，竟然还让很多普通人觉醒成为了失控者。
他开始怀疑，学校里的这两名学生失控者，会不会也是受到了“传唤者”磁场波段的影响。
“话说，你们这所学校的情况，也不怎么乐观啊，笼罩在这里的磁场波段，似乎不弱于外边。”
匆匆瞥了一眼地上的那两个人，吴安又道：“是不是要开始行动了，你可以随便指挥我，常裳队长说了，学校这边一切听方哲大队长指挥。”
“你可别贫了，虽然是有计划，但还需要等。”
方哲现在真的没啥心情开玩笑，不然就冲对方那句你可以随便指挥我，他就有一大堆坏主意。
但眼下，内忧外患的局面，真有些乐观不起来。
哪怕这次的特别行动小组纸面实力看起来很强，但一不小心，还是有翻车的可能，所有方哲已经在心里盘算，怎么能在总部不生气，杨海鑫不怪罪的前提下，偷偷溜走。
吴安看着眉头皱在一起的方哲，自然不清楚对方烦的其实是如何偷跑这件事，而不是这起事件的解决办法。
他拍了拍方哲的肩膀，打了一个哈欠后安慰道：“行了，别焦虑了，焦虑也没啥用。那既然你暂时还没行动，我就先去眯一会，赶了一天的车，太累了。”
“行，你去吧，调整好状态才能工作不是。”
“你说的很对。”
吴安点了点头，直接就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闭起了双眼。
方哲冲着慧秉示意了一下眼神，对方很默契的直接用双手抓住陈校长和尹老师的脖颈，像是抓鸭子一般，根本不容许那两个人反抗。
就在这两人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他们不知道。
楼底下倒吊着的，陷入昏迷状态的那个女人，突然像是做了噩梦一般，浑身抽搐不止。
只见身上穿着的衣服，平白无故的，被鲜血渗透。
她的胳膊，脖颈，脸部，慢慢浮现大量的淤痕，像是被人暴打一般。
很快，这个人，便没了气息。
章节目录 第264章 梦境侵入
随着黑夜慢慢侵蚀校园上空，整个学校就笼罩在强烈的磁场波段以及昏暗之下。
时不时莫名涌起的寒风，将操场上的一些白色面巾纸和塑料包装袋，打了一个旋，像是刮起一阵小龙卷风一样，卷到了墙边。
被倒吊着的尹女士的尸体，跟着风儿，微微摇曳着，从远远地看，就像是一团黑影在晃动。
她目前的样貌，有些惨不忍睹。
如同被人活活打死一般，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透着淤血，身上的衣服也被鲜血所渗透，已经接近凝固发干的状态。
陈校长和尹老师，被慧秉两手提着脖颈，他们哭嚎着，挣扎着，声音在没什么人气的空旷校园里回荡。
但却挣脱不开慧秉那双如钳的大手。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从楼上下来，看见的不是昏迷的家人，而是一具还没凉透的，悲惨尸体。
“闭嘴！”
方哲回头怒斥一声，吵闹的声音总算是消停了下来，在那两个人极具怨恨的眼神中，他铁青个脸检查着尹女士的尸体，翻了一下对方紧闭的眼皮，发现瞳孔虽然是涣散的，但却十分惊恐，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
身体虽然有被利物穿透的伤口，但不是致命伤。
方哲猜测，致命伤应该是头部完全凹陷下去的那块地方，像是被什么重物击打，或是，蕴含强大力量的拳头直接捶下。
温度，还是有的，皮肤也有弹性。
很明显，人，是刚死的，甚至大概率就在两人下楼的途中死的。
他并没有想把尸体放下来的打算，毕竟人已经死了，放下来，好像也没这个必要。
但想了想，方哲还是摆手，示意慧秉和尚放开死者的家属，让对方收殓尸体。
他不会愧疚这条性命的死亡，但他不允许校园里的失控者在他眼皮底下杀人。
这是直接在打他的脸。
虽然自己脸皮厚，但这种挑衅，他不能容忍。
明明是个手下败将，凭什么还敢猖狂？
死者家属抱着尸体，开始叫嚣，怒骂，宣泄着心中的不满和强烈的怨恨情绪。
方哲站在一旁，只是好奇的看着，他很想看看，这种情况下，这两个人会不会觉醒成为新的失控者。
如果真的出现这种局面，倒是有趣，兴许能合作一番。
毋庸置疑，能干出这种事的，肯定是潜藏在校园里的那一男一女的失控者其中一员。
大概率，会是林小改。
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陈校长和他的弟弟能够觉醒成为失控者，倒是可以让这两个人去对付他们的学生。
这样一来，倒是能省了自己很多事。
只可惜，陈校长和尹老师，不是那块料子，他们不但没能成为失控者，甚至骂了几句后，就立马恢复了理智，屁都不敢吭一声。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不管是那个疯和尚，还是眼前这个疯子青年，都有能力轻松了结他们的性命。
可惜，是真的可惜。
方哲不再搭理这两个人，而是略微疑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疯和尚，直接问道：“你就一点都没察觉到，磁场波段的涌动嘛？”
方哲是没办法感知磁场波段的，所以他只能依靠慧秉来感知。
但没想到，慧秉这和尚，似乎也不太靠谱。
没毛的头摇了摇，两颗眼珠子分得很开的慧秉咧嘴一笑：“高人呐，这整个学校都是磁场波段，你能在大海里，分清楚哪颗水珠融入到海里嘛？”
听到这句话，方哲看向和尚的眼神，更加疑惑了。
他在猜测，这和尚现在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你说，这人是怎么死的呢，难不成直接跑到她的面前，活活打死？那也不应该啊，吴安来到办公室的时间，也就不超过五分钟，他那时候见到这人，还是好好的，不然也不会跟我们说只是昏迷过去。这么短的时间，直接打死一名成年人，就算是失控者，也做不到啊，何况是我们还在下楼的途中，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听见的。”
“那到底是怎么杀的呢？”
方哲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想是在询问慧秉和尚的意见。
刺骨的夜晚寒风呼啸着吹着，发出如鬼泣一般的声响，倒是给这幕场景恰巧的增添了点背景音乐。
慧秉和尚保持着他那诡异的微笑，伸出一根手指竖着在光秃秃的脑袋上挠了挠：“高人不知道，这和尚自然也会不知道。”
“那你说，还需要把那体育老师当成诱饵，去引诱那两个小屁孩子么？”
方哲觉得，似乎是没这个必要，那两名失控者既然能够悄无声息的，在他们下楼的时候杀死掉尹女士，自然也能不留痕迹的，杀死这名体育老师。
等到那时候，自己反而会更加无力，和打脸。
哪知，慧秉和尚听到这个问题后，表情却忽然一本正经了起来，虽然他的眼珠子依旧分得很开，嘴角依旧向上咧起，但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有些，高深莫测。
这让方哲，很诧异，也很期待对方接下来的回答。
“高人想知道答案？”
“废话，有好主意就快说。”
“佛曰，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就挨饿。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我向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不知道。”
“。。。”
如果不是可能打不过，亦或者不是慧秉听话，方哲倒是很想现在就把慧秉和尚倒吊起来当诱饵。
不过，慧秉和尚话并没有说完。
他忽然又道：“不过，和尚猜测，对方可能是通过意识杀人。”
“意识杀人？”
对于这个说法，方哲倒是第一次听说。
“对，意识杀人，这名女施主是昏迷过去后，死亡的，但是这两名男施主，却毫发无损。和尚猜测，就可能是因为女施主昏迷过去了，神智陷入无意识的状态，或者是说，她的神魂脱离了肉身，云游在虚无境界，而被歹人趁机而入。”
“你能说人话么？”
“和尚是人，自然说的就是人话，只要我们保持清醒，歹人就无法为非作歹，担如果高人想要把那男施主当成诱饵，可以试着打晕他，让他陷入昏迷。”
慧秉的话，让跪在地上看着自己姐姐哭泣的尹老师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方哲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卧槽”一声，便往楼上跑去。
他想到，办公室里还躺着一个睡着的吴安。
张星羽是患有梦游症的人，他的能力很可能就是侵入到梦境，进行的杀人。
那些张星羽的舍友，就是在熟睡的状态下，莫名其妙的死亡，身体还留下许多伤痕，这个手法和尹女士死亡手法非常相像。
方哲一边跑，一边暗骂自己的脑子有些不灵光。
他一直把重点放在了林小改的身上，完全忽略掉，还有一个叫张星羽的存在。
那家伙能够无视物理伤害，哪怕面对自己和慧勉，白粽三个人的围殴，都能毫发无损，直接凭空消失。
对付起来明显就比林小改更为棘手。
只是张星羽冒头过一次后，白白挨了一顿打，像是什么也没干的样子，直接就消失了。
这也就导致方哲没把这名失控者放在心上。
他一直以为，那间宿舍里的人，都是林小改杀的。
现在想来，真的是愚蠢！
林小改所杀的人，尸体会在白天消失，到了晚上查寝的时候才会出现。
而张星羽杀害的人，尸体会一直存在。
非常好区分的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其实倒不是方哲没想到，而是他之前压根就不在乎。
死的人，都和他没有任何关联，只要自身不受到危害，他就不会费脑细胞思虑那么多。
毕竟林小改差点死于自己手上，也让他稍微掉以轻心了。
可现在吴安很可能会有危险，方哲才真正动了脑子。
毕竟他对吴安这个人，还是挺有好感的，觉得是个有共同话题的朋友。
他不想吴安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去。
见到方哲忽然跑了，慧秉立马也迈着大步跟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将陈校长和尹老师继续提着脖子，一同带走。
这个胖和尚跟在后头，还喊着：“高人不愧是高人呐，之前问和尚问题，原来都是为了开导和尚，佩服佩服！”
章节目录 第265章 吴安的噩梦
躺在沙发上的吴安，迷迷糊糊就进入了梦乡，屋里面其他四个人什么时候走的，他毫不知情。
他太累了，熟睡得特别快。
屋子里涌动着磁场波段，弥漫着些许黑气，不知是这些黑气，还是那磁场波段，似乎有种摄人入梦的魔力。
吴安，睡得很沉。
照理来说，像他这样进入深度睡眠中，是很难会做梦的，就算做梦，也处于无意识的状态，根本不会记得。
然而吴安对这个梦境，感到熟悉又害怕。
这是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静的可怕，能够清楚听到，不远处有水滴落下击打在石板上的声音，像是水龙头没有关紧。
明明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却又像透视一样，吴安能够清楚看到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景象。
他的双手被粗大的铁链捆绑在椅子靠背后头，有些紧，被勒得有些疼。
关节处的束缚感，让他清楚能够感觉到酸麻。
真实，一切太真实了，宛如身入其境。
甚至，他能嗅到缠在身上那铁链的铁锈味，就像是鲜血一般，透着腥气。
吴安有些恐慌，他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栗的情绪，希望能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哪怕蒙着黑布，也能清楚看到房间内的一切景象。
因为他曾经看到过。
这里，是他当初被绑架的地方。
正是因为被绑架了，那种极端的压力和恐慌，让他觉醒成为了一名失控者。
从此，丧失了安全感。
从此，他的身上一定会携带各种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防身道具。
申城曾经发生过一起富二代被绑架的案子，骇人听闻。
倒不是说是因为富二代被绑架了而骇人听闻，而是被绑架的富二代，凭借着自身的力量不但挣脱了束缚，还将一屋子绑架他的那三名绑匪，全部反杀。
这起新闻从报道到消失，一共存在了五分钟。
后来逐渐被人淡忘。
吴安，就是这起新闻中的，当事人。
他后面虽然还会经常做类似这样的梦境，但无一例外的，场景都是那三名死去的绑匪，浑身是血的冲吴安叫嚣，喊着要报仇。
然后重新被吴安反杀一次。
而这一次，有点奇怪，因为吴安还是第一次梦见自己被捆绑的状态。
这种状态是他深埋在大脑深处，最不敢回忆和触碰的难熬时光，是怎么都不愿意重新想起的。
可这一次，却竟然梦见了。
噩梦，真的是噩梦。
动了动双手，吴安发现和之前一样，难以挣脱。
哪怕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搜查官，是一名失控者，有着超乎常人的力量，却不像第一次那样，能够挣断铁链。
奇怪，有些太奇怪了。
吴安扭动了一下脖颈，忽然将头向上仰起。
“何必站在我身后呢，既然绑架了我，就大大方方见一面吧，张星羽同学。”
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虽然是一个人的气息，但却有着两股近乎相同的磁场波段。
就像是，两个人合二为一。
吴安到达燕城和常裳会面时，得到过关于学校里这两名失控者的情报信息。
男学生叫张星羽，患有梦游症，具体能力未知，只清楚是能无视物理攻击，并且具备凭空消失的能力；
女学生叫林小改，具体能力未知，只猜测其杀害的人，尸体会在白天消失，夜晚重新回归，暂不清楚能否操控尸体作为傀儡。
由于常裳是在方哲与林小改正式交手前离开的学校，加上燕城那起S级事件的影响，所以两方的信息互通非常有限，几乎等于没有。
这也就导致，吴安收到的情报，并没有得到更新，有些含糊不清。
但他还是通过自己身处于梦中，以及张星羽患有梦游症的信息，猜测将自己困起来的人，就是隐藏在学校里的失控者，张星羽。
失控者一般会由三种情况觉醒成失控者，要么经历过重大心理创伤，或是身处于极端场景，能够觉醒。
或者是拥有某种独特的怪癖，严重到无法克制自身情绪，从而觉醒。
还有就是患有某种心理疾病或是精神疾病，直接成为失控者。
在没有受到过非常强大的磁场波段影响为前提，正常人觉醒成为失控者，无外乎是这三种途径。
而失控者觉醒后获得的特殊能力，一般就来源于他们的疾病症状。
像“酒鬼”常裳患有酒精依赖综合征，所以他的能力，就与酒有关。
而吴安因为身处于极端情景觉醒成为失控者，所以极度缺乏安全感。在他当初那种渴求生存和自由的情绪下，认为拥有防身武器，才能获得安全，这也就导致，为什么他的身上拥有各种各样的武器。
想来，能拥有掌控梦境的能力，也就张星羽这个人所患的病症，有个“梦”字了。
一阵笑声，从吴安的身后响起，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因为这笑声，像是混合了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有点二重唱的意味在里边。
“能够直接猜测出我的身份，你也是有实力的。”
“你是刚刚进入到这所学校的外来人员，你和其他外来人员一样，也属于特殊人员？”
一个人影，从吴安的右侧缓缓走出。
他是一名相貌普通，不，这家伙的脸上竟然还有一个女人的脸孔！
吴安有些被惊到了，他处理了那么多起失控者的事件，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失控者，无论是癫狂，还是极端，都没有一个样貌如此的。
这，还是人吗？
吴安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这个举动引得张星羽再度发笑。
准确来说，是引得林小改的脸孔发出笑声，而非是张星羽的。
张星羽的那张脸，始终保持着平静与冷漠。
等到林小改停止了笑声，张星羽才操着男女混合的声音，开口道：“说出你来学校的目的，以及你们究竟隶属什么部门，为谁工作，又是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最重要的是，我们，究竟是什么！”
他说到最后，神色开始激动起来，直接抓住了吴安的衣领，引得铁链震动发出金属撞击的声响。
吴安忍着双臂疼痛，笑道：“小学弟，你的问题似乎有些多啊，我先回答哪个好呢？”
“啪！”
吴安的话音刚落，张星羽一拳就击打在了他的脸上，直接打出了一丝血迹从嘴角里溢出。
“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在这里，我才是主宰，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张星羽完全失去正常人的理智，双眼布满血丝，狰狞着表情冲着吴安吼到。
这也导致，他另一边的女人脸孔，五官也跟着扭曲了起来。
“噢，那你杀一个试试？”
吴安无惧对方的威胁，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流出的鲜血，蒙着黑布的双眼里，流露出一抹狠厉色彩。
“回答你其中一个问题，我是隶属于异常犯罪处理局，申城第九号分局一级搜查官，代号武器师。”
一道又一道利刃，突然从吴安的身体里直接窜了出来，扎在了张星羽的身体上，刺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章节目录 第266章 怎么叫醒一个熟睡的人？
校长办公室里，流动的空气异常阴冷，像是开着冷气。
窗户明明紧闭，外界也没有刮起任何风，却总感觉屋内阴风阵阵，让人寒毛直竖。
方哲赶到办公室后，就见到吴安仍旧静静地躺在沙发上，一副沉睡的模样。
不管是温热的鼻息，还是平缓起伏的胸腔，都代表着他的生命迹象。
但，嘴角溢出的鲜血，以及半边脸颊红肿，还有那眉毛皱起的神情，让方哲知道，这家伙中招了。
从紧挨着沙发的茶几上，端起一碗盛着冰凉的茶水，直接泼在吴安的脸上。
哪怕满脸水珠，沉睡着的人，依然没醒。
方哲开始拽起吴安，拼命摇晃，拼命呼喊对方的姓名，也徒劳无功。
紧随而来的慧秉和尚将手上提着的那两个中年男子直接丢在地上，就像是从菜市场买了两只鸭子回家随意丢在厨房一样对待，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到了方哲的身旁，道：“高人呐，要不掐下人中试试？”
方哲点了点头，照做了。
但哪怕吴安的人中都被掐出指甲凹印，人还是没醒。
无奈之下，方哲猛扇了吴安几个巴掌，想要借此打醒这个陷入昏睡的人。
一巴掌，又一巴掌。
打得吴安的那本就红肿起来的脸颊，肿得更明显了，还明显印着五根鲜红的手指头，也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方哲咬了咬牙，打算加大力度，但扬起的手，直接被慧秉和尚那一双宽厚的大手给抓住在半空中。
“高人呐，别再打了，你这样打下去，他不但不会醒，还可能会被你打到再也醒不来。”
“那你说咋办？锤一下他的蛋蛋试试？还是堵住他的鼻孔，让他暂时无法呼吸，估计会醒过来？”
“高人不愧是高人，这个功夫还有心情开玩笑。”
“草，谁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不然你给我出个好主意？”
“佛曰。。。”
“曰你妈个头，滚一边去。”
“噢。。。”
慧秉和尚嘟囔个嘴，有些委屈的趴在地上，想要将身体缩成球状，借此滚得方便一些。
方哲捂着额头哭笑不得，他也感觉到自己刚刚有些失态。
明明一直自诩自己是一个极度理性和冷静的人，却没想到也有这样着急的时候。
明明一度认为人性是丑陋的，是不可被信任的，他人的一切都与自己是毫无关联的。
可这次，他却非常想救出吴安。
方哲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他真的很想救出吴安，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他看过吴安的档案，知道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曾经被人绑架过，有着非常无助的经历。
他，也有过。
同样的经历，又有着同样的话题，方哲觉得，他俩能成为好朋友。
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下冷静，方哲拍了拍慧秉的后背，道：“不好意思，有些着急了，不是真的让你滚，只是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要不我拿根针刺他一下，兴许就能刺醒呢？”
“不，和尚觉得高人的办法，都不是想救他，而是想杀他。”
“那我们难道就这样干看着，啥都做不了？”
慧秉和尚沉默了会，两颗分得很开的眼珠子稍微转动了下：“有了，高人！我们直接用手扒开他的眼皮，他不就醒了吗！”
“。。。”
方哲现在后悔了，后悔让这个胖和尚犯病。
虽说不犯病的慧秉和尚很高冷，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虽然不会像犯了病后这般听话，但确实是有本事和脑子的。
而现在的慧秉和尚，就是一个疯和尚，是疯的。
除了听话，似乎一点用都没有。
方哲很头疼，一边是无法叫醒吴安，一边是无法让疯和尚慧秉恢复正常。
他冷静的想了想，直接道：“要不我睡醒试试，兴许就能和吴安并肩作战了。”
哪知慧秉听到这个主意，直接摇了摇头，嘴边的肥肉还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和尚认为不行，佛经上说，人睡熟后，灵魂会脱离肉体凡胎，踏入无边境界，但这无边境界广阔无垠，有三十三重天，吴安施主在哪重天，高人又会前往哪重天，是无人知晓的，有很大概率是难相遇的。”
方哲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高人觉得和尚疯，和尚便是疯的，高人觉得和尚聪明，和尚便是聪明的，众生平等本就无相，都只是表象罢了。至于办法，高人都不清楚，和尚自然也不会清楚，不然高人怎么会是高人呢？”
“。。。大师，我悟了。”
如果不是慧秉和尚现在的两个眼睛仍旧一左一右分得很开，一张大嘴咧起笑得很诡异，方哲都怀疑这家伙其实恢复正常了。
他没心情继续跟慧秉探讨办法，只得叹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到站在墙边罚站的那两名中年男子身上。
看到方哲望了过来，不管是陈校长还是尹老师，都像是被电了一般，浑身止不住颤抖。
特别是尹老师，直接双腿一软，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
方哲走到了尹老师的面前，将对方搀扶了起来，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辛苦你了。”
“啊？”
尹老师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方哲一记手刀击打在了他的侧颈大动脉上，强大的力道中断了血往大脑的运输，直接造成脑供血不足而陷入昏厥状态。
随着这名人高马大的壮汉身体如泥一般瘫软在地，方哲又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陈校长。
直接无视陈校长的哀求声，方哲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待会我和这秃驴会离开这里，你留下好好看着这两个人，如果你的弟弟身体出现什么异样，比如吐血了，哪里突然淤青了，立马跑到走廊大声呼喊我们的名字。”
“如果有除了我俩以外的人来到这里，不管是谁，你也用尽全力呼喊，用尽全力呼喊会吧？不会我可以教教你。”
陈校长的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不用。。。我会，我会喊。”
“很好，总之你好好待在这里，保护好我这个朋友，如果他少了一根寒毛，我回来就打断你的腿。只要你做好我安排的任务，我保证你平安无事，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承诺。哪怕这起事件解决完毕，我也能让你好好度过下半生，不会受到牵连，成交？”
陈校长心有余悸的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弟弟，点头如捣蒜一般：“”成。。。成交。。。”
方哲寻思着，既然没有办法叫醒吴安，就去学校找寻这两名失控者的本体，哪怕之前怎么都没找到，哪怕这次将学校掘地三尺，他也要找出来。
不管是林小改，还是张星羽，不管他们的能力多么无解，不管他们拥有磁域能力还是会凭空消失，他们终究是人，本体是绝对会存在于这个学校的某个角落。
只要找到本体，就能解决这起事件，拯救吴安。
至于让尹老师陷入昏迷，也是为了试试看，他会不会出现在失控者的面前，如果他的身体有任何异样，都说明只要陷入昏迷或是熟睡的状态，失去意识，就会被对方的能力所影响。
那么方哲就有办法直接找到对方。
这是他做的第二手准备。
安排好一切后，方哲和慧秉便离开了办公室，开始在学校用地毯式搜索的办法，寻找张星羽和林小改的本体。
留在办公室里的陈校长一边仔细的盯着自己的弟弟看，一边更加认真的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吴安。
他压根没有趁机逃跑的想法，因为这样做，自己的下场绝对很惨。
比起逃跑，他宁愿相信方哲先前承诺的那些，哪怕那家伙更像是一个反派人物。
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吴安嘴角旁溢出的鲜血。
陈校长清楚记得方哲交代过，必须保护好这个人，如果他回来后发现这个人少了一根寒毛，自己的双腿可就保不住了。
然而这才刚擦干净嘴角的鲜血，躺在沙发上的吴安，猛然又吐出一大口鲜血，腹部地方的衣服上，也被鲜血渗透，缓缓浮现出一圈红色。
陈校长举手无措，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大哥啊。。。求求你别搞我啊。。。我不想变成瘸子啊。”
章节目录 第267章 只有我遭受苦难就够了
粘稠的血液，如一朵鲜红玫瑰在吴安的灰色卫衣上绽放开来。
此时梦境的场景，不再是他之前被绑架的那间透着阴冷的密室。
而是肉体身处的这栋学校办公楼顶层。
先前的能力释放，不但让吴安挣脱出了铁链的束缚，也让张星羽受伤了。
这给了吴安一种错觉，让他本以为解决对方非常简单，但随着梦境场景的变换，整个局势立马也跟着变换起来。
浑身上下被利刃捅得如蜂窝煤般数个血洞的张星羽，从顶层一跃而下之后，整个人毫发无损的又重新站在了吴安的面前。
就像是重启一般。
重启也就算了，可问题这张星羽在梦境中，真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如同主宰一般，能够随意掌控梦境的变化。
打着打着，突然平坦的地面就会冷不丁冒出一根锋利尖锐的柱子，这谁防得住啊。
吴安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神色很是严肃。
这场仗，不太好打。
对方的能力属实有些麻烦。
顶着两张面孔的张星羽，浑身被黑气包裹着站在不远处，他的脸面无表情，但林小改的那张脸，却笑得很是夸张。
充满嘲讽的笑声，让人很不舒服。
这两个人的能力结合在一起，既能侵入梦境，掌控梦境，又能通过以跳楼的方式获得重启。
除了梦境里无法使用林小改的磁域能力，但并不影响这“双面人”的可怕。
瞄了一眼吴安身上的伤，张星羽冷漠开口道：“我们没有任何仇怨，你没必要做一场噩梦，我可以让你的梦变成美梦，只要你配合，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金钱？美人？受万人敬仰？而你，只需要放我们出去。”
“呵，那也只是梦而已，成不了真的。”
吴安冷笑一声，手中握紧的铁锤，变成了一柄巨大的斧头。
这柄巨大的斧头，代表了他的抗拒。
张星羽并不意外，只见他双手摊开，神色癫狂道：“不不不，倘若我们联手，等我实力再度提升些许，我创造的梦境就会直接影响现实，到那时候，一切就都不再是梦了，而是事实！”
他这话倒是真的，与林小改合二为一之后，他的实力确实得到了不小程度的加强。
虽然他并不清楚自己属于失控者，也不知道什么叫磁场波段，但他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某种神秘力量越来越强，仿佛要溢出来似的。
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梦境真的会影响现实。
但吴安还是摇了摇头，没有丝毫心动。
“为什么？”
张星羽癫狂的表情变得有些错愕，他不明白，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足够好了，相当于要什么给什么。
但为什么对方仍然拒绝自己的提议。
“为什么。”
吴安重复了一下对方的疑问。
他记得，在总部培训合格后前往申城第九号分局报道，蓝染局长问过他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经历过那样可怕的事件，还愿意成为搜查官，这个职位可要比你先前的经历还要可怕数百倍不止。你是一个富二代，以你家里的条件，哪怕你成为失控者，都能保你下半生平安无虞，你为什么要冒险？”
“正因为我经历过那样的可怕，深知是那般的无助与恐惧，所以我才不想让别人也经历那样的痛苦。”
这是吴安的回答。
现在，他把这句话，也原封不动的，送给了张星羽。
梦境里的高楼天台，没有风，也没有任何生机，只有血红色的一片。
林小改听到吴安的回答，那张脸孔依旧笑得是那样的充满嘲讽。
张星羽浑身上下洋溢着黑气，他脸色逐渐阴冷起来。
“那，你就一个人继续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绝望的去死吧。”
平坦的水泥地面上，突然冒起一根又一根粗大的尖刺，直直往吴安的身上涌起刺去。
一枚小型的圆形铁片被吴安抛出，瞬间化作一块巨大的盾牌，将尖刺的袭击全部抵挡，刹那间火星四溅。
吴安的能力，是能把身上携带的任何道具，变成自己想要的武器。
就好比之前穿透张星羽身体的那些利刃，就是由藏在衣服里的针团所变化的。
但如果没有道具，他是没办法凭空变出武器的。
吴安的目光，落在了张星羽的身后。
他知道，如果要想战胜对方，首先就是要阻止对方的重启能力，这个能力太BUG了。
需要想办法不让对方跳楼，只要不重启，他还是有信心击败对方。
哪怕张星羽掌握了天时地利，甚至可以随意更改这天时地利。
只要不重启，还是好解决的。
圆形盾牌被吴安甩在一边，恢复成原先的小圆片。
他的身形快速闪动，躲过一道又一道从地面凸起的尖刺，来到了张星羽的后方。
离顶楼的边缘，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再往后挪动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张星羽跳下去能得到重启，但吴安可不认为自己跳下去，也能得到重启。
堵住了对方跳楼的路径，吴安快速从衣服里掏出一枚84型手榴弹，直接抛了过去。
只见这枚手榴弹从吴安的手中飞出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光炸裂，震起气浪和巨大的声响。
然而强光之后，场景直接变换，没有尘雾，也没有血肉横飞的景象。
一声冷漠的语气从吴安的耳后根传出。
“我说过，我就是这梦境的主宰，别真的以为拦住了楼顶边缘，我就没办法了。”
张星羽的手，对准了吴安的后背心窝处，就要探进去。
却被一根利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直接劈断，掉落在地的手掌溅起大量血液，手指头还微微动了几下。
吴安转过身来，抖了一下手中利剑上的血花，笑道：“我知道，但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跟我近距离接触嘛，近战打法师，拉远了距离，我有些吃亏啊。”
伴随着声音，他瞄准了张星羽的双腿便作势砍了过去。
在他的设想里，拦住对方的跳楼路径有些太单纯了，只要砍断对方的双腿，让其无法完成跳楼这个举动，不就简单了？
这个想法，和当初夏燃的一模一样。
只可惜，剑刃还没有挨到张星羽的大腿，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很远，整个顶楼天台像是被延长成足球场的面积一样。
收起长剑，望着远远的对方，吴安苦笑道：“你这个外挂开得有些作弊啊。”
章节目录 咕咕咕
我考虑到我大部分读者最近都要考试，比如仟仟明天要考政治了，多半是挂科的。
所以，我决定今天停更一天，让大家好好复习功课，以免耽误了期末成绩，过年没法交代。
其实年底我也事多，希望大家谅解一下，初五要回老家，初七还要下去一趟。
最近剧情还在打磨，希望拿出一把锋利的刀给你们，嘿嘿嘿。
章节目录 第268章 我并不孤独
校园里其实并不黑暗，不管是教学楼还是办公楼，每一层走廊都亮有幽幽白色的灯光，虽说看得有些瘆人，但好歹是有了一丝光亮。
只是这学校里，一大半学生都被疏散回家，还有大部分的留校老师。
所以显得很寂静，空气中也充满了阴冷。
一个地方，有人气和没人气，还是有很大的区别。
原本学校这个时候，哪怕学生们都躲在宿舍安安静静睡觉，整个学校也给人一种神圣而踏实的感觉。
但现在，只是一座被噩梦笼罩的建筑物。
那些离校的学生和老师，全部都是经过慧秉和尚亲自甄别筛选后放走的。
方哲并不担心学校里藏着的那两名失控者混入其中偷跑出去，恰恰相反，他倒是非常希望这一幕出现。
张星羽和林小改这两名失控者能力很特殊，一个是侵入梦境，另一个是磁域能力，跳楼获得重启。
他们的局限性很大，如果本体出现，反而很好解决，甚至校外围着的那一圈又一圈的监视组的成员，全部蜂拥而上，都能将这两个人擒获。
但他俩，可怕就可怕在，隐藏住了本体，能够躲藏在阴暗中杀人。
让人寻，都寻不到。
方哲和慧秉和尚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已经将学校大半个区域都找寻了一遍。
不但没看到这两个人的本体身影，甚至还发现了那些本该死去，却安然无恙回到自己生前住过的宿舍，然后躺得好好的，那些学生尸体。
恐怖，确实有些恐怖。
本就没啥人的学生宿舍楼里，躺着一具又一具没有生机的尸体。
国产恐怖片都不敢这么拍啊。
方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那具，还好，没有诈尸，也没有被控制成傀儡。
这是残念驱使，还是失控者的能力导致，方哲也不清楚。
旁边就有一个光头和尚，但他没打算让慧秉现场来一段往生咒。
海西城的人很迷信，家家户户都供有佛龛。
打小在海西城长大的方哲，自然也耳濡目染这些迷信风俗。
但他却从来不把这些当一回事。
世人皆爱诚心拜佛，但那拜的究竟是佛，还是自身的欲望呢？
斜眼瞄了一旁双眼不太正常的光头和尚，和尚依然咧开大嘴露出诡异且古怪的笑容。
方哲问道：“我以为你们出家人看到这么多尸体，会说些什么。”
“善哉善哉，死都死了，有什么可说的？”
慧秉这话，让方哲再度怀疑，这人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不过给他怀疑的时间根本没有，听力绝佳的他，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了校长如杀猪般的呼救声。
急切是急切，但听得出来，不是受到了生命危险喊出来的那种歇斯底里。
这说明，要么是那体育老师出事了，要么就是吴安出事了。
快速朝校长办公室赶过去的方哲，心中只希望出事的是前者。
倘若是吴安的话，那也别找什么本体了，连同学校一起炸了吧。
然而一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方哲便傻眼了。
只见陈校长满脸惊恐的站在沙发旁，浑身抖个不停，手上还拿着剩下不多的面巾纸包装袋。
他的弟弟，那名体育老师，依旧昏迷的躺在地上。
脚旁，是一地的，被鲜血完全浸湿的纸巾。
躺在沙发上的吴安，原本是灰色的卫衣完全被红色取代，只有那张皱着眉头的脸，是干净的，唯独没被鲜血沾到的地方。
“怎么回事？”
方哲脸色很不好看。
其实这句话完全是个废话，因为该发生的事情，已经一目了然了。
但他还是想问出来，似乎只有这样，自身的无能为力才能稍微减轻一些。
被血红色包裹的梦里，吴安的样子比起现实中，更加凄惨。
他的能力让他只能在近战的时候完全发挥出来，但张星羽很显然明白这点，一直利用地利的优势拉远彼此的距离，然后不断的偷袭。
就算吴安侥幸近身，甚至是侥幸给张星羽造成了什么伤害，这家伙也能改变地形，直接一跃而下，获得重启。
说是开外挂，丝毫不为过。
失血过多造成的视线模糊，此刻已经在吴安身上体现出来，导致他不得不摇摇头，让自己恢复清醒。
顶着两张面孔的张星羽站得远远的，发出嗤笑声：“我真搞不懂你何苦挣扎，白白浪费了性命，只要在这梦境中，你就不是我的对手。”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吴安从鲜血沾满的卫衣里，抽出一柄扳手，持在手中，扳手逐渐巨大化。
但他现在体力有些透支，原本可以单手持着的扳手，现在得用两只手勉强才能握紧。
能挥舞几下，他是真的不太清楚。
见到对方还打算反抗，张星羽有些恼怒，声音也变大了起来：“那你就在绝望中孤独的去死吧！和你之前做的噩梦一样，没人能够救你！”
是啊，没人能够救我。
吴安苦笑了几声，握住的巨大扳手的双手，也松开，慢慢无力的垂了下来。
他记得被绑架的时候，那三名绑匪就曾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多少人羡慕他是富二代的身份，却没人关心过，他其实只是一个私生子。
亲生母亲是父亲第几个情妇，他还真不清楚，只知道懂事后，就没见过这个女人。
除了照顾生活起居的保姆，和偶尔能匆匆见几面的父亲。
他的前半生，还真算是孤独的。
绑匪要钱，父亲应该会给，但会不会报警，会不会迫切的想要救出这个儿子，吴安心里还真没底。
最后，赎金没见着，来救援的警察也没见着。
倒是他自己，亲手解决了那三名匪徒，逃出生天，重获自由。
最后，靠的还是自己。
但现在这个局面，和之前的局面不一样啊。
吴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人中，如孩童一般笑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有人拼命掐着他的人中，都掐疼了。
他能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低语，说要不要试试锤一下他的蛋蛋，看看能不能将他唤醒。
吓得吴安当时立马夹紧了双腿。
的确没人能够来救自己，但总有人尝试过不是？总有人为了救自己用尽一切方法，正在努力不是？
那自己，就不是孤独的。
因为还有人挂念着自己。
吴安扬起嘴角，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清晰无比，力气也重新充满了双臂。
单手举起那柄巨大的扳手，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这是回光返照，还是信仰加持了。
坚定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失控者，吴安吼道：“来啊，崽种！”
林小改那张脸，狰狞着，发出刺耳的尖笑声。
张星羽那张脸，同样狰狞着。
平坦的地面开始不平静，晃动剧烈，尖锐锋利的地刺拔地而起，开始朝着吴安如海浪般涌来。
哪怕身体被扎成如刺猬一般，吴安这次握紧扳手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因为他能清楚感受到，有一双温热的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紧紧地攥紧他的手。
很温暖。
吴安苦笑着看着逐渐模糊的血红色景象，呢喃自语道：“都怪张悦然，什么事件都自己去处理，这下好了吧，害得我手有些生了，打都打不过人家。”
他已经没力气去把对方的情报刻在身体上，让方哲看到。
但他相信，方哲就算不靠这些情报，也能解决掉这名失控者。
为他报仇。
他只是可惜，可惜自己最后又是孤身一人战斗。
他记得方哲离开申城时，曾对他说过，很惋惜没能跟他并肩作战，见识一下他有趣的能力。
他还记得，方哲最后那句话是，“我希望永远不会和你并肩战斗，这样最起码说明你我都是安全的。”
“是啊，真希望所有人都是安全的，不需要战斗，也不需要等待别人的救援。”
吴安的眼皮慢慢沉了下来，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我这名取得不太好啊，应该叫吴不安才行。”
“下辈子吧。”
章节目录 第269章 欢迎来到我的噩梦。
方哲记得，曾经在书上看过这么一段话。
人会有三次成长：
第一次是在，发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发现即使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有些事令人无能为力的时候；
第三次是在，明知道有些事可能会无能为力，但还是会尽力争取的时候。
就像他现在握住了吴安那逐渐冰凉的手，感受到了什么叫有心无力。
无论自己先前怎么呼喊，怎么狂躁，怎么绞尽脑汁。
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就这样在自己的面前，失去了生机。
这，算是第二次成长吧？
不过他现在没心情去思考这些，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慢慢松开了吴安的手。
然后将吴安的双手摆放好，布置成看起来像是正在睡熟中一样。
他倒是很期待，摆动吴安双手的时候，会像之前那样，有一柄扳手或是其他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掉落出来，然后吴安笑嘻嘻的说句：“身为搜查官，随身携带一柄扳手不过分吧。”
可惜，这次哪怕方哲故意大幅度摆动了吴安的双手，也没有见什么东西掉落出来。
躺着的人，还是静静躺在沙发上，没有睁眼，也没有笑嘻嘻的开口说话。
就这么躺着，面容毫无半点血色，苍白如纸。
方哲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会陷入愤怒无比，歇斯底里，或是悲伤得无以复加的状态。
他很平静，平静的可怕。
只有在吴安停止呼吸时，心脏才咯噔了一下，便再无其他表现。
兴许，是两个人接触得其实并不多，关系还没好到那种地步。
也兴许，是之前发现吴安被对方拽入梦境后，就有猜测过会是这种局面。
总之，方哲现在很平静，也很冷静。
他站起身子，安静的站在吴安的身边，像是在守着他入睡一样。
办公室内气氛压抑，静悄悄的，涌动着阴冷的空气。
体育老师依旧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从面部表情来看，这家伙还没有被报复。
陈校长颤颤巍巍的缩在沙发旁，后背紧贴着墙壁，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那沉默得有些可怕的青年，生怕对方会把怨愤发泄在他的身上。
慧秉和尚两颗眼珠子依旧一左一右分得很开，鲜嫩的大嘴咧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
房间里暂时没有任何人说话，只能偶尔听见陈校长咽口水的声音。
好半晌，方哲才将脑袋慢悠悠转向慧秉和尚所站的方位。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炸了这座学校，管他什么本体不本体的，全部轰个稀碎。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并不是说他考虑到还有其他学生留在学校内，也不是说他顾虑到校外还有一位S级的失控者存在。
而是他想，亲手解决掉那两名失控者。
不管是张星羽还是林小改，他都决定要亲手将那两名失控者给处决了。
用最狠厉的方式。
方哲暂时还不清楚，张星羽和林小改已经合二为一，成为一体了，如果他要是知道的话，应该会无比的高兴。
慧秉带着诡异的笑容，与方哲对视了起来，没人知道这个疯和尚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但这疯和尚，给人的感觉确实很不舒服。
“把那个人弄醒。”
方哲是对着慧秉说出这句话的，但陈校长却第一时间朝他的弟弟跑了过去。
冰冷的茶水泼在脸上，尹老师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苏醒得，有些太快了些。
方哲没理会躺在地上的人其实是在装睡，并且装了有一段时间。
他直接忽略尹老师，看着陈校长问道：“有安眠药没有？”
陈校长摇了摇头道：“安眠药没有，但我有褪黑素，就在办公桌中间那个抽屉里，有时候头疼的时候，会吃那个帮助睡眠。”
从抽屉拿出装有褪黑素胶囊的瓶子，方哲直接倒出两粒在手心上，举起一杯茶水，道：“秃驴，守好这两个人，也守好我，能做到吗？”
“当然能，高人信和尚，和尚自然不会辜负高人。”
慧秉的嘴角咧得更大了，把那粉嫩的牙龈都通通露了出来，但看那眼神，不是在笑。
方哲点了点头，将胶囊和水一饮而尽，随后走到了尹老师的身边，踢了一下对方。
尹老师立马乖巧地站起身子，将自己刚刚躺下的位置让给了对方。
地上，还能感受到残留一些热量，方哲尽量让自己躺着舒服些，双眼缓缓闭上。
对方既然喜欢闯入别人的梦境，方哲便做个梦给他。
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自从那场火灾之后，方哲只要做梦，都与那场火灾有关。
他很期待，对方来到他的噩梦中，领略一下他当时的感受。
办公室内，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慧秉和尚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哲，随后看向紧挨着而站的陈校长和尹老师，面带笑意，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
“嘘。”
。。。
“叮咚，欢迎光临。”
燕城市中心，离学校很远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招牌还亮着灯。
店门口外此时的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一辆汽车亮着透亮无比的车灯，停在外边。
若是换做平时，燕城市中心这个时间点，还是很热闹的。
但受到突如其来的急性传染病影响，闹得是人心惶惶，自然也没人敢随意出门，别说是晚上，大白天照样如此。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玩着手机的便利店店员听到欢迎铃声，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摔在了柜台上。
他将脸上的口罩摆弄端正后，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正在挑选商品的银发男子。
“你好，请佩戴口罩才能进店。”
“不好意思，我没有口罩，我就挑选点吃的，很快就走。”
银发男子很客气，也很礼貌，他的话语很温柔，让本来有些不爽的店员忍住了强行驱赶对方的念头。
“谢谢你。”
匆匆结完账，正当银发男子拿着几瓶饮料和薯片准备离开时，便利店的欢迎铃声再度响起。
这么晚了，又有客人来到了便利店。
来的人黑眼圈有些重，表情有些萎靡，像是熬夜许久一样。
可能是真的熬夜了很久，刚来的这个客人一个步伐踉跄，正好与准备走出便利店的银发男子撞在了一起。
“不好意思。”
黑眼圈男子很小声的冲着银发男子道了个歉。
银发男子持着那如春光般和熙的笑意，瞥了一眼对方的袖口，道：“没关系，下辈子注意些。”
店门口，忽然涌现的火光，惊得看热闹的店员目瞪口呆。
一具火人挥舞着双手，逐渐倒地，化作一摊灰烬。
不远处停着的那辆车上，有一名身穿碎花裙子的小女孩打开车门，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她蹲在地上，用手指划拉着那摊灰烬，扬起肥嘟嘟的小胖脸，煞是可爱的问道：“这座城市怎么有这么多失控者啊，这都是咱们杀的第八个了。”
银发男子摇摇头：“不知道。”
“那大哥哥会不会有危险啊？快点带我找到他吧。”
“他不会有危险的。”
银发男子回答完后，忽然侧着身子，目光落在那名店员身上。
“这个点没什么吃的，你饿么？”
小女孩微微歪头，同样将目光落在了便利店的店员身上，打量一番后，只见她嘟囔个嘴，很嫌弃道：“算了，没胃口。”
“那就上车吧。”
空荡无人的街道上，一辆黑色轿车缓缓行驶，透亮无比的车灯逐渐照清前方的黑暗。
尹洋洋一边开车，一边伸手从薯片袋里拿出薯片吃着。
她很好奇看了一眼后视镜，向后座上的男人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喜欢吃面包的嘛，为什么现在都不见你吃面包，而是改吃薯片呢？”
刘亮冲着后视镜笑了笑，没有回答。
可能是汽车内过于安静，也可能是都这么晚了。
总之，坐在后座上的刘亮很快就闭起了双眼。
席存希看腻了车窗外的风景，正打算伸手拍拍身旁那个不知道有没有睡觉的男人。
这个举动，却被正在开车的尹洋洋开口阻止。
“别吵他，他睡了，睡得很香，估计正在做梦呢。”
章节目录 第270章 不能触及的禁忌
“呵，果真又是这个梦。”
方哲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肆意吐着火舌的火焰，不屑的发出冷笑声。
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火焰，有温度！
原先那做过千百次的梦境里，火焰是没有任何温度的，就像是幻境一般，但现在身处的范围里，能清楚感受到火焰散发出来的滚滚热浪。
站在房屋正中央，眼睁睁的看着火焰蚕食着一切能焚烧的物件，方哲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能移动的范围实在有限。
他仔细寻找张星羽或是林小改的身影，却什么都没见到。
黑烟弥漫，皮质，塑胶的烧糊臭味混合在一起，疯狂往方哲的鼻孔里钻，使得他不得不捂住鼻孔，还呛了几声。
“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不，绝对不会是现实，这房子都已经翻修重建了！”
“可这实在是太逼真了，为什么还能我还能闻到烟味？感受到热浪？”
方哲没了一开始那种不屑的神情，大脑陷入混乱，即使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身体本能的应激能力，还是让他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虽然他患有创伤后遗症，对于这场火灾，甚至是以前的一切记忆，都有些支离破碎，但此时如同身入其境的他，恐惧开始遍布身体的每一个毛细孔，仿佛在撩拨一般。
房屋里的火势，越来越大，甚至挂在墙上的某个相框，在火焰的焚烧下，跌落在地，震起四溅的火星。
“逆子，你这个逆子！”
突然一道男人的怒吼声，从正前方传出。
疯狂向上攀升的火焰中，缓缓有一道漆黑的人型身影正在逐渐凝聚，凝实。
这个身影在火焰中拼命挣扎，舞动着双臂，似乎想要从火焰里朝着方哲所站的方向奔跑出来。
紧接着，又一道漆黑的身影，同样出现在火焰当中，这道身影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
方哲双眼微眯，他的额头已经开始溢出汗水。
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你这个畜生！！！”
男人的怒吼声，又拔高了几个分贝，他终于从火焰中挣扎了出来，浑身燃着熊熊烈焰，看不清面容和衣物，只能大概看清楚身高体型。
以及，那咧起的嘴巴里露出来的，发黄的牙齿。
男人从火焰中出来以后，并没有立马朝着方哲飞奔而去，恰恰相反，他出来后就直接站在了原地，冒火的空洞眼眶直勾勾的瞪着方哲，像是在诉说着自己心中那无穷无尽的愤怒。
“爸。。。”
方哲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脑忽然就蹦出来这个词汇，并且还轻声说了出来。
随着他这一声久违的呼唤，男人开始放肆大笑，并且那一直沉默不语的另外一道火焰中的身影，也缓缓走了出来。
身材，比男人胖一些，也矮一些。
但因为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穿着，甚至连头发都被火焰烧得一无所有。
所以方哲根本无法判断出，这道身影的性别。
但他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应该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那个在街坊口中相传的，发疯的苦命女人。
自己的妈妈，方美娟。
看着父母被火焰烧成火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方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双眸里反射着火光。
他经常思考一个问题，当年那场火，到底是不是自己放的。
是年幼的自己不小心失了火，导致自家房屋被烧毁，父亲命丧火海。
还是。
年幼的自己故意为之的？
不然，为什么梦境里，父亲一直骂自己为逆子，畜生？
不然，为什么梦境里，母亲一直无动于衷，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
“这不是真实的，这只是一场梦，这是敌人的圈套！”
方哲强行稳定心神，不断的劝告着自己。
当他看到那两个火人并没有对自己做出任何攻击的举动后，直接朝着四周怒吼道：“有种你就出来啊？玩这种把戏可吓不到我！”
他挺愤怒的，是真的愤怒，因为对方用他的父母，来刺激他。
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已经将身体的掌控权交给了夏燃。
不管是林小改还是张星羽，都没有出现，然而周围环境，却突然出现了定格。
两个火人凭空消失，火焰宛如被冰冻住一样，不再疯狂窜动。
浓烟慢慢消散，热浪逐渐降温，一切如镜花水月，梦幻泡影一般。
如透明人一样的张星羽站在不远处，冷眼瞧着方哲，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很奇怪，为什么方哲的梦境，他无法操控自如。
原本他是打算控制那两个火人攻击方哲，却没想到那两个火人从火焰中挣脱出以后，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只知道傻傻的站在原地。
甚至就连房屋内那暴烈的火焰，也无法被张星羽操控。
这让他感到莫名的疑惑。
杀死吴安之后，他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当然，他的神智也更加失控。
可就算如此，也掌握不了方哲的梦境。
人之所以会做噩梦，根源就是对恐惧的敬畏。
越害怕什么，噩梦的恐怖程度就越高。
对于方哲而言，这场火灾就是他最恐惧的事情，可这场梦境却无法对他造成伤害。
张星羽猜测，要么是方哲实力过强，导致他无法干涉梦境。
要么，就是这梦境本身就有问题，比如方哲最恐惧的事情，其实不是这场火灾。
具体究竟是什么原因，张星羽已经没功夫去仔细琢磨了，因为随着梦境消散，夏燃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所站的位置。
哪怕张星羽此时是透明化的，夏燃还是敏锐的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既然无法利用方哲的噩梦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张星羽便直接现身，并且将梦境更换了场景。
血红色如晕染一般，逐渐吞噬一切，取代一切。
学校的天台顶端，站着两个人的身影。
夏燃看到拥有两张面孔的张星羽，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轻蔑感。
毕竟，那张女人脸孔，是自己的手下败将。
“好玩么？”
夏燃勾起嘴角，眼里却尽是冷意。
他指的，是对方利用那场火灾构建的梦境。
不管是对于他，还是方哲，还是其他人格，那场火灾，就是一个禁忌。
而对于其他人而言，这更是不能随意触碰的禁忌！
章节目录 第271章 你们两个被我们包围了
“好玩么？”
夏燃冰冷的话语，传递在阴冷的天台上。
这场由方哲所梦的梦境，已经完全被张星羽控制，变换了场景。
从火灾现场，变成了学校顶楼。
四周一片血红色，红得是那般的醒目与瘆人，除了望不尽的红色，便再无其他景象。
正方形的天台楼顶，四个凸起的墙角弄得这里像是格斗的擂台，而夏燃与张星羽，无疑就成了擂台上的战士。
顶着两张脸孔的张星羽，属于林小改的那张脸，发出凄厉的尖笑声，透着怨愤。
而张星羽，则是有些不屑。
成功杀死吴安的他，目前很是自信。
虽说先前的梦境控制有些不尽人意，但他也只是归咎于自己对这特殊力量掌控得没有那么熟练，完全没有多想。
甚至膨胀到，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夏燃冷漠的话语，他以嘲讽的姿态回应到：“很好玩，就如同杀死你那名同事一样好玩。”
他那男女混合的嗓音搭配上林小改尖利的笑声，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以至于这句话，也让人听得不爽。
但夏燃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内心不但没有半点波动，反而有些小窃喜。
因为愤怒的情绪，只会让他的力量更加强大。
张星羽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对手陷入不理智的状态，却不曾想，这样反而适得其反。
夏燃不在乎吴安的生死，但方哲明显是在意的。
只要方哲产生了愤怒的情绪，那么夏燃就会非常受用这股情绪带来的力量增幅。
张星羽看见夏燃脸上挂着的笑意，以为自己的诛心手段成功了，更加变本加厉。
“你站的地方，就是你那位可怜同事死亡的地方。”
“他死的可真的很惨，浑身被扎成了刺猬，数不清的血窟窿。”
“甚至是临死前，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的嗓子也被捅穿了。”
“哈哈哈哈！”
一男一女两张脸孔，笑得十分疯狂，也十分得意。
方哲在脑海里，慢慢浮现出吴安临死前的惨状。
夏燃一脸享受的聆听着，想象着，道：“别停，继续。”
林小改这时停止了笑声，带着愤怒的神色，两颗眼珠子同时转动到夏燃所站的方向，恶狠狠道：“你别以为战胜过我，就可以自傲，我们现在可是有两个人，你拿什么跟我们斗？”
“你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张星羽配合的冷笑着。
“呵。”
“哈哈哈哈哈。”
夏燃一声冷哼后，开始大笑了起来。
准确来说，是方哲大笑了起来。
“是啊，你可别怪我们以多欺少。”
“我们这么多人打你们两个，确实有点不太人道啊。”
在张星羽和林小改疑惑的眼神中，只见夏燃的身体周围，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虚影。
每一个虚影，都是方哲的模样，却又不太一样。
有哀怨的，有开心的，有冷漠的，有悲伤的。
仿佛一个人的七情六欲，得到了实体化的显现。
与此同时，在方哲的精神世界中，海浪滔天，环绕在孤岛四周的那一扇又一扇的门，缓缓开启。
磅礴的气势席卷整个天台，险些将这个梦境击碎。
张星羽还没回过神来，就只觉背后一阵寒凉。
他猛地回过身，发现夏燃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此时的夏燃浑身肌肉暴涨，宛若一个魔鬼肌肉人。
刚想操控梦境拉开距离，张星羽的一条胳膊就已经被夏燃活生生给拽断，溅得鲜血就像烟花炸开一般。
夏燃出手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甚至让张星羽的想法都跟不上。
天台的面积被无限延伸，从小小的正方形，变成了足球场那么大的长方形。
张星羽站在天台边缘，毫不犹豫的向下一跃，随后整个人毫发无损的又重新出现在刚刚的位置。
那条被扯断的臂膀，也一同出现在他的身上。
重启后的张星羽有些恍惚，除却先前的痛感依稀存在之外，他还清楚的记得，刚刚跳下楼的那一瞬间，看到夏燃一动不动的就站在那，似乎是故意等待着他跳楼重启。
平复了一下不安的内心，张星羽直接让地面涌起无数锋利的尖刺，大面积的尖刺拔地而起。
他就是用这招，杀死的吴安。
现在他想如法炮制，杀死眼前这个怪物。
然而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如同他预想的那样出现，没有被捅穿成血人的尸体，只有一件衣服飘荡在最上空，缓缓朝下方落下。
张星羽有些慌了，他和林小改同时用四颗眼珠子四处寻找夏燃的踪影。
可除了那件缓缓降落的白色衬衫，没有半点人的影子。
一个大活人，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这不可能，这可是我掌控的梦境！”
张星羽愈发癫狂，一边怒吼一边寻找，整个梦境也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开始扭曲起来。
当那件衣服终于从空中跌落到尖刺的最尖端，孤零零的挂着时，夏燃那充满嘲讽的声音，在张星羽耳朵旁轰然炸响。
“你可真是弱啊。”
伴随着这句话，张星羽的两条胳膊，直接被从他身后钻出来的夏燃活生生扯断。
“呃啊！！！”
强烈的痛感瞬间充斥脑海，当张星羽踉跄几步后退时，发现自己身后哪还有什么人。
那个可怕的恶魔，正双脚踩在一道尖刺的最尖端，半蹲着身体，正歪着脑袋望着他。
而这个恶魔的身上，正披着那件白色衬衫！
“这家伙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张星羽皱着眉头，林小改发出痛苦的尖叫声。
整个天台再度发生变动，双臂尽失的张星羽如同一根人棍站在最边缘，眼里充满着惶恐。
他这回没有立马往下跳，而是留心瞥了一眼夏燃。
果然，这家伙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在尖刺上方，脸上挂着笑意。
这个人，是故意给自己跳楼重启的时间。
这家伙！是故意玩弄自己，就像是掌控在手掌心中，肆意玩弄一般！
发现真相的张星羽一咬牙，一跃而下，再度重启。
当他以全新姿态重现顶楼边缘时，立马更换梦境场景。
这段时间，他见识过许多不同人各种不同的噩梦，而现在，他打算让这些噩梦重新降临。
血红色的四周消失不见，学校楼台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荒凉的游乐园。
一轮弯月悬挂在漆黑的天穹上，周围一片漆黑。
只有旋转木马，亮着七彩的灯光，但那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像是索命音调一般，没有任何人乘坐的木马彼此追逐着，搭配上空无一人的游乐园场景，显得十分诡异。
特别是当那些木马无神的瞳孔，留下两道血泪时，更是将恐怖无限扩大。
远端，过山车如雷般行驶的声响，响彻在整座游乐园内。
时不时，会有几声小丑尖锐的笑声，突兀出现。
就好像持着沾满鲜血小刀的小丑，隐藏在黑暗之中，随时会从背后狞笑着出现。
夏燃被绑在一个圆形的大转盘上，大转盘开始快速转动，越转越快，到最后，只能见到中间有一个黑影在旋转。
一个踩着宽大红头皮鞋的小丑哼着欢快的歌谣从阴影里缓缓走出，他的脸上画有夸张的色彩，双眼被黑布所蒙住。
小丑走到张星羽身旁便停了下来，冲着他微微鞠了一躬，随后大笑几声，抛了抛手上数柄飞刀，直接对准旋转的大转盘就扔了出去。
将手中的飞刀尽数扔完后，小丑立马摘下黑布，一手放置眉眼处作眺望状，想要看看自己的杰作。
可那个位置哪还有什么大转盘，只有夏燃站立在那，面无表情。
大转盘，被腐蚀得连渣都不剩，包括朝夏燃飞来的那数柄飞刀。
飞刀还没接近夏燃的身体，就被鬼新娘的腐朽能力弄成一堆铁锈，消散在空中。
这些，张星羽尽收眼里，对于这个能力，林小改非常熟悉，他也丝毫不陌生。
“好玩么？”
夏燃再度问出这句话语。
旋转木马的五彩灯光照射在他的身上，将他冷漠的脸庞映衬得五彩斑斓，各种颜色变换。
张星羽这回没有回答，而是打算再度变更噩梦。
一个又一个噩梦开始快速轮番上演，有火山爆发；有丧尸围城；有无尽地域；有无量空处；
然而，这些噩梦对于夏燃而言，就只是如黑夜里，车窗外快速滚动的风景一样，毫无可看性。
“总有，总会有一个噩梦是他恐惧的！”
这是张星羽目前的心里想法。
然而他是等不到了。
梦境再度回归成游乐园。
然后游乐园开始崩塌，小丑哭嚎着化作齑粉而消失，通天的火光再度浮现。
他们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那间正在发生火灾的屋子。
“你不是喜欢看噩梦嘛？那这回请你好好看看我的噩梦。”
章节目录 第272章 火焰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原点。
滚滚的深灰色浓烟，刺鼻的焦臭气味，如丝绸般舞动的橙色烈焰。
唯一不同的是，最开始这个梦境是由张星羽掌控的。
而现在这个梦境的主导权，归夏燃所有。
火势愈演愈烈，被困的人，从方哲变成了张星羽。
一男一女的两张面孔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没有任何逃生的路口，视野所见全是火焰和滚滚浓烟。
最要命的，是这些火焰还带有热量，能将人活活烤死的热量。
张星羽拼命想要夺回这场梦境的主导权，然而无论他多么努力，自身处境还是没能改变。
犹如困兽。
没有高楼，他就无法实现重启。
失去了掌控权，这场梦境他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同样的梦境，同样的两个人，处境却互相对调了一下。
原本是方哲被困于大火之中，张星羽漠然的看戏。
现在变成了夏燃在一旁看戏，张星羽被困于大火之中。
他举手无措，只能发出无能的怒吼和呐喊，却被火焰紧紧包围。
然而夏燃并没有立马结果对方的打算，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屋内的二楼。
方哲的家，是一栋自建房，建筑格局是当年海西城很火的那种跃层式住宅，俗称楼中楼。
一道蜿蜒的楼梯连接着上下楼层。
此时大火已经将一楼二楼都吞噬其中，加上弥漫的浓烟，根本分不清哪是哪。
但作为梦境掌控者的夏燃，视野却无比清晰。
他看到二楼有一个孩童匍匐在地上，正在用惊恐的目光望着楼下大厅。
小男孩的容貌，很熟悉，无比的熟悉。
却又透着陌生感，无论是夏燃还是方哲，都记不起这个人是谁，也不清楚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
身形一闪，夏燃瞬间出现在小男孩的身旁，阴沉的目光扫视着趴在地上的男孩。
这场梦境是方哲梦见，由夏燃掌控。
无端端出现一个陌生人，属于意外。
正当夏燃打算一脚踩爆小男孩的头颅时，只见地上的小男孩缓缓站起身子，目光从惊恐恢复成清明，嘴角还勾起一丝弧度的微笑。
“我等你找到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
“你现在算是找到我了吗？算还是不算呢？”
小男孩面带和熙的笑意，瞳孔泛着火光。
如潮水般的记忆涌现在方哲的脑海，那些沉淀在大脑最深处，犹如破碎镜面般的记忆碎片，一枚又一枚接连发生爆裂。
剧痛在脑海里肆意翻滚，头痛欲裂的夏燃捂着额头，眉眼紧皱在一起。
场景，重现。
方哲站在记忆的海洋中央，看着眼前景象如走马灯般变换不止。
那名既熟悉又陌生的小男孩，也同样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发生火灾的那天，是星期六。
当天下午，刘亮从家里偷跑出来，来到隔壁邻居家，找年龄相仿的邻居小孩一起玩耍。
他，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因为刘亮性格一直很内向，懦弱，许多小伙伴不愿意跟他玩，有时候甚至还会欺负他。
只有邻居家的那位不但不会如此，反而会一直保护他。
幼小的刘亮很羡慕这位邻居家的孩子，毕竟那家伙是个孩子王，整条街的孩子都被他欺负过，唯独没欺负过自己。
他之所以从家里偷跑出来，不是因为作业没写完家长不让出去，也不是因为任何其他原因。
他的父母不让他去隔壁邻居家，只是单纯因为。
隔壁那户人家，有个酗酒的，时不时还会发酒疯的男主人。
但幼小的刘亮才不管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和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一块玩耍。
他也不害怕那个会发酒疯的男人，因为他相信，那个男人的孩子，会保护他。
两个年幼的孩子，在方哲家的大门口碰了头。
两个人一起捡了会石头子，一起又踢了会路边上的易拉罐。
许是玩腻了，幼小的方哲忽然提出，要不要玩躲猫猫。
刘亮很听话的点了点头，不管方哲说玩啥，只要是方哲想玩的，他都愿意。
原本方哲是打算让刘亮当找人的鬼，但当他看到对方那吸着鼻涕的憨厚模样，心里一软，还是改了主意。
“1，2。。。98，99。”
“你藏好了吗？”
紧闭双眼的方哲冲着自家屋内大喊。
时值晚秋，空气本就透着凉凉的冷意，突然刮过的一阵寒风，更是让温度骤降。
年幼的方哲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正好驶过一辆豪华的老爷车。
车内，一名金发男人坐在后排，正在小憩。
背后拔凉的冷意，让方哲本来想回身看个究竟。
然而就在这时，从屋内传来奶声奶气的男童声音：“我藏好了哦。”
刘亮的声音，将欲要回头的方哲的注意力又重新拉了回来。
正巧那辆老爷汽车也已经驶离，什么也没留下。
温度重回，幼小的方哲脸上扬起笑意。
“那我进来找你了哦。”
孩童走进了屋内。
很快，里边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男人的怒吼声，女人的哀求声，小孩子的哭声。
全部混合在一起，吵闹非凡。
房屋的大门打开着，可以看到门边那孤零零的小皮球，以及时不时溅到门边的绿色玻璃碎渣。
吵闹的声音依旧持续，很快却又陷入寂静。
整个景象仿佛被定格停止一般，从屋内没有再传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动态的景象。
小皮球依旧静静待在门边，门槛边上那一地的破碎碎渣，折射着从外界照进来的光线，闪闪发着绿光。
一切仿佛停滞了，唯有空气中那寂凉的湿度流动，以及偶尔刮起的一阵寒风，在证明时间并没有静止。
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后，从大门里开始缓缓飘出黑烟。
随着一声男孩的惊恐叫声，打破了原先的安静。
通天的大火开始焚烧着这栋屋子，黑烟滚滚。
橙色的火焰肆意舞动，妖冶万分。
回忆的景象到此结束。
夏燃的人格因为方哲大脑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而被迫回归精神世界。
但这场梦，依旧持续。
方哲并没有苏醒，反而因为回忆起先前的一些景象，导致现实中的他昏迷得更沉，整个人依旧躺在办公室的地板上。
梦境里的他，正一脸呆滞的，捂着额头站在原地。
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小男孩的面庞上。
一时百感交集。
不知从何时充满眼眶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而滑落。
“你，是刘亮？”
“当年那场火灾，你就在我的家里？！”
章节目录 第273章 我比那个人还要残忍
方哲晕过去了。
在梦境中的他，因为缺失的记忆重新回归了一小部分，导致他直接崩溃而陷入昏厥。
对于他而言，这样其实非常危险。
因为在梦境中失去意识，一旦时间长了，现实中很容易变成植物人。
看着倒在地上的方哲，以及方哲面前站着的那名陌生且又莫名其妙的小男孩。
张星羽发出癫狂的笑声。
燃烧着大火的房屋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学校的天台。
只有站在天台上，有楼可跳，张星羽的内心才是充满安全感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梦境的掌控权又重回自己手上，他也不知道眼前这名小男孩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梦境本就是千奇百怪的，张星羽只能猜测方哲的噩梦，估计就是这名小男孩。
是小男孩的出现，让方哲直接昏迷了过去，导致梦境的掌控权易主。
“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我才是梦境的主宰！哈哈哈哈！”
张星羽笑得浑身颤抖不止，劫后余生有多么的喜悦，他此时就有多么的疯狂。
林小改的那张面孔，也跟着笑得鬼叫连连。
但女人的直觉，让她突然觉得，这名小男孩似乎更加的恐怖。
不过张星羽已经没考虑那么多，他直接将手一挥，一块巨大的石头从地面升起，直直朝着方哲和那名小男孩飞射而去。
不管这小男孩是谁，也不管方哲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昏迷。
都杀了，全部杀了，都砸成肉饼就好了！
张星羽目眦欲裂，双眼通红就像要爆开来一样。
巨石从天而降，巨大的形状遮天蔽日，让方哲和小男孩所站之处蒙上一层黑影。
突如其来的火焰，形成一道屏障，不但将巨石的坠落抵挡，甚至还将这块巨石焚烧成通红滚烫的岩浆，顺着火焰屏障的顶端流了下去，就像是草莓果酱一般。
屏障内，早已没有什么小男孩。
蹲在方哲身边的，是一名容貌俊秀的青年男子。
他带着笑意看着地上的人，轻声道：“可惜还是没能见到那位神明，但能见到你也是不错的。”
“好好睡吧，剩下的就交给我。”
起身，缓缓从火焰屏障中走出，刘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脸上挂着温柔和善的笑意。
他那一头银发泛着光泽，柔顺，又显眼。
鼻梁上戴着那个金丝框的眼镜反射着光，眼镜腿还挂着一条当做装饰的细长金绳正在来回晃动。
洁白的衬衫外配着一件学院风格的黑色背心毛衣，双腿是修长的黑色长裤。
整体形象干净，又帅气。
刘亮向前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不能昏迷太久，所以时间紧迫，我也就不折磨你了，咱们速战速决吧。”
音落，正当张星羽错愕眼前怎么又冒出一个陌生人时，他的浑身寒毛已经率先示警的全部竖起，像是劝告这具身体的主人赶紧离开。
不过为时已晚。
火焰，所见之处只有无边的火焰。
犹如八大地狱中的大焦热地狱，又好似烈日降临在这片梦境一样。
滚烫的火焰无边无际，森罗万象，皆化作灰烬。
当火焰消失，焦土上冒起一缕又一缕的黑烟时，刘亮站在一名浑身焦黑的人型物体前，打了一个响指。
黑如碳的人型物体迅速开始龟裂，宛如蜕皮一般。
一块又一块的焦黑皮肉开裂，掉落，冒出白嫩的肌肤，甚至还冒着丝丝白气。
只不过这个从烤焦的死皮当中挣脱出来的人，他的双手双脚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火焰，仿佛随时都能将他的四肢焚断。
张星羽喘着大气，就像是被噩梦惊醒一样，猛然坐起身子。
当他看到刘亮正在一脸笑意的望向他时，牙齿都忍不住打起颤来。
太可怕了，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怪物！
此时的张星羽已经完全恢复成正常人的模样，他的右脸颊上，已经没有半点林小改的面孔痕迹。
仿佛那个女人，被刚刚的大火彻底焚烧殆尽。
突如其来的滔天大火，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这场火焰竟然能抹除林小改的存在，就像是圣焰洗礼，洗涮掉一切罪恶一样。
张星羽知道，对方并不是不能杀他，恰恰相反，对方就是以这样杀鸡儆猴的方式警告他。
“我时间有限，只好委屈一下你那张脸了。”
刘亮带着笑意打量着惊恐无措的张星羽，犹如君王审视着他的子民一般。
不，是蝼蚁。
“我留你一条命，是想跟你谈个交易，你除了跟我合作，别无选择。”
此时的张星羽，冷汗早就浸湿了身上的衣物，只能麻木的点着脑袋。
实力至上，正如对方所说，他别无选择。
失去了林小改的能力，他现在根本没办法通过坠楼重启。
只靠掌控梦境的能力来杀死对方，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对方已经摊牌了。
甚至，张星羽觉得，对方只是随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实力，根本谈不上底牌尽出。
自己根本没能力打赢对方，更何况，他的四肢还被下了火焰禁制。
深深的绝望和无力感，挤压着张星羽的胸膛，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他觉得自己是可怜的，林小改也是可怜的。
虽说林小改可以通过坠楼获得重启，但每一次的坠楼，何尝不是一种煎熬的折磨。
传说，每一个跳楼自杀的人，死后的亡魂都会无限循环生前跳楼的那段过程。
一次，又一次。
就像是赎罪一般。
林小改，就饱受这样的痛苦。
现在她倒是解脱了，轮到自己来赎罪。
想死，死不得，如同傀儡一般受人摆布，可真是生不如死。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张星羽含泪望着刘亮，苦笑着。
“很简单，立马解除这个梦境，然后本体主动去找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他会告诉你怎么做。”
“是让我自首？你不是他的噩梦吗？为什么还要帮。。。”
张星羽的疑问还没说完，刘亮已经一把抓住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高高举起。
“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说的是立马解除这个梦境！”
刘亮脸上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额头青筋暴起，尽显狰狞。
他捏紧张星羽的脖颈，愈发的用力，随时都能捏断对方的喉结。
恐惧之下的张星羽濒临窒息的边缘，只能乖乖照做。
梦境解除。
燕城第一中学内，依旧被黑暗笼罩着。
每栋大楼的各个楼层走廊，都有一盏白色的节能灯照亮一小块地方。
停靠在操场一隅的数辆运输尸体的汽车中，其中一辆车的后排，一块白布被掀开。
一个人影从车辆内缓缓走出，一边走，一边咳。
他咳得很大声，像是被什么呛到了一样。
摸了摸脖颈，从汽车一侧的后视镜上，他清楚看见脖颈上印有乌青的手指印。
以及手腕上，还有一圈红色的火焰印记。
就像是在警告。
章节目录 第274章 关联
清晨的白雾，覆盖在燕城第一中学的操场上，显得有些清凉。
除了紧靠着围墙的那一辆辆运输尸体的汽车之外，就只有操场一隅地上的，那一具具腐烂严重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林小改推下楼的学生。
现在林小改彻底身死，她的磁域能力影响自然也就开始削弱，那些被藏起来的尸体，便开始浮现出来了。
这座学校到了夜晚宿舍点名时，再也不会有曾经失踪的学生，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宿舍的床上躺着了。
他们的存在，和林小改一样，都慢慢会被遗忘在时间长河，只有在意他们的人，偶尔会记起。
一个单薄的身影穿梭在雾气之中，用浑身的毛孔感受着周遭湿润的水气，他直接无视那堆积在一起的腐烂尸体，抬头望了望眼前这栋充满回忆的教学楼，不经多看了几眼。
此时校长办公室内，方哲已经苏醒。
他的头还是很疼，身体微微晃动一下，脑袋里就像是填满了浆糊，正在随意滚动着，频繁撞击脑壳。
每一撞，都让人痛苦不堪。
沙发上安静的躺着一具尸体，除了头部是干净的外，其他地方全被鲜血浸湿，渗透，现在都已经将衣服干成了块状。
吴安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平静的躺在那，像是做着美梦。
沙发另一旁的墙角，蜷缩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的棕色西装裤的裆部，有些湿润的痕迹，泛着些许骚味。
陈校长是恐惧的，因为他的弟弟，那个体育老师，正血肉模糊的躺在他的脚边，看样子，像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当他看到方哲苏醒后，脸上惊恐的神色，闪过一丝庆幸，似乎那个青年苏醒后，他也就安全了。
办公桌后头，一位光头大胖和尚，双手合十正在闭目养神。
黑色的皮质袈裟搭配上他那看不怎么见的粗大脖颈上挂着的那串骷髅头，怎么瞧，怎么变扭。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模仿西游记里的沙僧和尚。
方哲淡淡瞥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随后将目光锁定在慧秉和尚身上。
他能清楚感受到，慧秉和尚浑身的气质，完全变了一个人。
估计疯和尚的体验卡，到期了，现在的慧秉和尚恢复成一开始那个得道高僧。
但他其实心里也不清楚，究竟眼前的慧秉和尚是正常人，还是疯和尚才是正常人。
觉察到方哲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慧秉的双眼睁开，他的眼珠子恢复成正常的模样，不再一左一右距离分得很开。
“善哉善哉，施主杀生了。”
“我杀生了？你指的是地上那具尸体？”
方哲捂着额头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有些脱力，站起来的时候还需要用手支撑着地面。
脸色苍白的他，站都有些站不太稳。
慧秉也同时起身，点了点头：“是，虽说那人并非你亲手杀死的，但却因你而死，因为你将贫僧心中的魔放了出来。”
“死了就死了吧，我现在没心情听你咬文嚼字。”
方哲不耐烦摆了摆手，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脑袋快要炸开一样，一大堆零零散散的记忆浮现又迅速消失，就像是吹出来的泡沫气泡一样，存在的时间很短暂，就突然爆裂。
短暂到，他都来不及仔细翻看那些回忆。
慧秉看到方哲的样子，脸色平静道：“小施主也是魔呢。”
“你说我是你爹都行，你要是闲的蛋疼，麻烦你感知一下这座学校里还有没有失控者的磁场波段。”方哲没好气到。
他并不能感知磁场波段，也不清楚梦境中，结果究竟如何，张星羽到底死了没死，他都一概不知。
他现在只记得，见到了小时候的刘亮，至于后面又发生了什么，都没印象了。
听到方哲敢这样跟那疯和尚说话，缩在墙角的陈校长下意识抖了抖身体。
他原先对方哲的恐惧，是最多的，但现在已经完全被那和尚给取代了位置。
因为先前方哲陷入昏迷的时候，那个疯和尚警告他和尹老师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结果尹老师不小心放了个屁，还放出了声，就被疯和尚活活殴打致死。
死因，就这么离奇且荒谬。
和尚一边打，还一边笑，讲什么因果报应，说什么不让你发出声音你非不听。
吓得陈校长缩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连尿裤子，都得控制着力度。
至于他是被吓尿的，还是憋不住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后来，疯和尚就原地盘坐，只有那嘴依旧是咧起一个月牙的弧度。
再后来，和尚不笑了，忽然站起身子，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念了一句佛号，坐回到办公椅上，闭目养神到方哲苏醒。
陈校长原先是惧怕方哲的，因为他知道对方有实力，也有权利，能够轻易掌控他的生死。
但他现在对和尚是充满恐惧的，因为这个和尚当着他的面，打死了他的弟弟。
办公室内现在很安静，涌动着诡异的气息。
这么一个房间里，站着三个人，躺着两具尸体。
然后很快，门外又多了一个人。
这个突然出现在门边的男子，很瘦弱，导致穿在身上的运动校服显得有些宽大。
他的出现，让方哲的双眼迅速瞪大起来。
也让陈校长惊讶的说不出话。
只有慧秉和尚，显得云淡风轻。
他们三个人都知道门外站着的那名学生是谁。
造成这座学校充满血腥气味的罪魁祸首之一，张星羽。
“自首来了？”
方哲强撑着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脆弱。
哪怕现在的他，就连陈校长都能轻松将他打倒在地。
但他还是要伪装成强势的样子。
方哲自然不会张嘴就问，你还敢来？
这是一句废话，人家来都来了，当然是敢的。
只是梦境的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方哲一点也不清楚，但他知道，张星羽肯定是清楚的。
或许，这就是对方敢一个人找上门来的原因。
本体暴露，张星羽几乎是完全卸下了全部防备，这种举动就和自首无疑。
门外的张星羽迟迟没有踏进屋内，他离后侧的那堵与他同高的墙沿，仅有几步之遥。
“自首？我好像连自首的权利都没有，是你梦境中的那个男人叫我来找你的。”
“刘亮？”
方哲愣了一下，在心里喊出了刘亮的名字。
注意细节的他，立马发现张星羽脖颈上，那淤青的手抓印。
“他叫你来找我做什么？”
“随你处置。”
张星羽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办公室内沙发上，躺着的那具尸体。
他的后脚跟，下意识往后挪动了几厘米的距离。
方哲顺着张星羽的视线，回过头也看了一眼吴安的遗容。
现在摆在他面前，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
杀死张星羽，替吴安报仇；或是留着张星羽这条命。
以方哲对刘亮的了解，那家伙不可能平白无故让张星羽到自己面前，任凭自己处置。
如果对方没有一点利用价值，刘亮应该不会留下对方的活口。
想到这，方哲带着笑意，朝门外走了一步。
张星羽见到对方脸上带着的瘆人笑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
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吼出这句话的。
方哲停下了脚步，顺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如果不是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现在一定会狠狠地冲过去揍对方一顿。
身体太虚弱了，虚弱到眼下仅仅就走了一步，他都有些站不住身子。
“那家伙除了叫你过来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有，他还提了一句，燕城只有一名S级失控者，凡事都是有关联的。”
章节目录 第275章 助学金
燕城第一中学，是重点高中。
这倒不是一句废话，或者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重点学校，自然会有一些特殊待遇。
比如学校专门设立的奖学金，以及专门针对学习好，家境却比较困难的学生发放的助学金。
金额数量，都比其他学校要多上许多。
优先级，也是最高的。
这个助学金的来源渠道有很多。
一些当地出名的、有钱的集团企业；一些官方机构；一些爱心公益协会；一些好心人。
但这笔钱会全部打上助学金的字眼统一发放给学校，由学校高层针对性的发放下去。
钱，说多也不算多，说少也不算少。
但这里面会有哪些暗昧之事，蝇营狗苟之人，也就陈校长心里清楚了。
助学金的发放，在学校里都有专门的记录账册。
虽说慢慢的都会发展成电子档案记录，但文本的备案，还是有的。
不过看的话，就没必要了，毕竟里边动了哪些手脚，不是专业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方哲坐在陈校长的办公桌前，使用着陈校长的专用电脑，正在一条一条翻看助学金的发放记录。
燕城第一中学每年助学金的金额都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但架不住学校里的贫困生有些多。
平均分配下去，每个人得到的金额也就四位数。
再扣除掉学费，住宿费等一系列费用，可供学生支配的真正金额，也就少得可怜。
方哲之所以会突然调取助学金的记录档案，主要还是因为张星羽那句话。
准确来说，是刘亮留给他的那句话。
“目前燕城，只有一名S级失控者，以及凡事都是有关联的。”
方哲暂时没时间去思考为什么刘亮会出现在他的梦境里，他现在只想早点结束掉燕城的这起事件。
人是很复杂的一种生物。
就拿同理心来说，哪怕燕城这座城市的所有人都死光了，方哲也会面不改色的说一句：“关我屁事。”
因为这里边没他认识的人，他确实不会感到任何的情绪波动。
但吴安死了，就因为这起事件，因公殉职。
方哲一瞬间就觉得，这起操蛋的事件还是赶紧结束的好，不能再死人了。
虽然这次的特别行动小组里的成员，没有像吴安这样和他关系好的人了，但方哲还是觉得，别再死人了。
生命的突然消失，是一件会让人难过的事情。
导致吴安死亡的罪魁祸首，张星羽正站在门边靠着墙，一副平静的模样。
他的心里其实是非常不安的，但他还是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像是看淡了生死。
方哲没对他动手，他自然也就打消了跳楼自杀的想法。
他，还是想活下去。
而就在张星羽的正前方，吴安的尸体静静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一样。
张星羽站在沙发前，低头不语的样子就像是凶手正在给受害者，哀悼。
直接构架成一幅极具黑色幽默的画面。
方哲斜眼瞄了一下张星羽，继续望着电脑屏幕思考着。
刘亮说，燕城现在只有一名S级失控者。
这也就是说明，现在覆盖在整座学校上空的那股磁场波段，同时影响到林小改和张星羽这两个学生觉醒的磁场波段，都是“死亡来电”事件的主导者，那名代号叫“传唤者”的失控者释放出来的。
是巧合，还是意外？
同时依据“凡事都是有关联性”这句话。
方哲调取了林小改和张星羽的档案资料做了对比，发现两个人唯一有雷同的地方，就都是贫困生，靠着学校的助学金维持着高中三年的学业。
另外一点，就是这笔助学金，在几个月前，突然停止了发放。
轻轻用手指敲击了下桌面，房间内默不作声的三个人同时将目光一同望向方哲的位置。
正常的慧秉和尚双手合十，面色平静。
额头满是汗珠的陈校长惶恐不安，却强颜欢笑。
站在墙边的张星羽神色清冷，喉结却下意识滚动了几下。
三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三种心境。
除了慧秉和尚，陈校长和张星羽都属于自身性命把控在别人手上，完全被动的处境。
房间的氛围一下子降至冰点，极其安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方哲开口。
“陈校长，你很贪啊。”
方哲故意加重了这句话的语气，他必须先恐吓一下对方，才能确保接下来得到的答案是真实准确的。
果不其然，陈校长听到这句话后，心脏咯噔了一下，仿佛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除了尴尬的笑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话。
“这笔助学金，为什么突然停止了发放。”
照理来说，助学金的来源渠道有很多，不可能说停就停。
陈校长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回答道：“这。。。这笔助学金是私人资助的，一直持续了十几年，几个月前对方突然停止了转账打款，所以才停止了。”
“我们学校针对助学金的发放，一共是两种，一个是统一把官方机构，集团企业资助的助学金按年发放；另一个是根据资助人的意愿，钱到就发。”
“知道这名资助方是谁嘛？”
“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还是教导主任的时候，这位好心人就一直通过我们学校资助贫困学生，持续了十几年不断。中间校方有想找到这名好心人，开个专门的答谢会好好感谢一下对方，但这好心人都是把钱委托给银行，再由银行按时打款给我们。银行那边反馈说，这好心人不愿意公布身份，所以银行出于制度，是不方便透露客户的身份，校方也只好作罢。”
“嗯，那就好办了，直接通过银行查查这名资助者的身份，兴许燕城这起事件就能彻底解决了。”
方哲故意抬高了音量，他这话在陈校长眼里，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但其实他是故意说给慧秉和尚听的。
一阵微风拂面而过，胖和尚从方哲的桌前匆匆走过，空气中飘过一股檀香的气味。
事情到这里，似乎全部串联起来了。
一名资助贫困生十几年的好心人，几个月前突然停止了打款。
随后没多久，燕城出现“死亡来电”事件。
同时一股强大的，属于S级失控者的磁场波段，笼罩在燕城第一中学上空，让张星羽和林小改觉醒。
方哲猜测，造成燕城第三号分局陷入瘫痪的，整座燕城恐慌的“传唤者”和那位资助贫困生的好心人，是同一个人。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一个做好事不愿意写日记，不愿意公开身份的好心人，成为绝对恐怖的S级失控者呢？
章节目录 第276章 燕城的现状
散落一地的拼图块，如果有原图的图案，按图索骥的效率明显会快很多。
但如果没有原图图案，花费多一些时间与精力，根据图块上各种残缺的图案，也能慢慢拼凑出原先完整的样子。
可，倘若是少了几块关键拼图呢？
就算拼一辈子，也拼不出完整的。
方哲通过助学金这条线索，已经查到了影响整座燕城的这名S级失控者的身份信息。
虽说只是可能，目前也没有百分百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
毕竟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可这个持续十几年资助贫困学生，并且不愿意留下姓名的好心人，为什么会成为一名危险性最高的失控者，又是为什么会偏偏影响到燕城第一中学，影响到张星羽和林小改这两名他曾经资助过的学生身上。
他又是怎么会和电话产生联系，会利用电话杀人？
助学金明明几个月前就停了，说明那个失控者消失过一段时间，可现在又为什么冒了出来？
关键性的拼图，少了太多，方哲想了半天，也猜不透原本的样子。
他的每一个揣测都有可能，但终究都是揣测。
他问过张星羽，但这个当事人不但对此事毫不知情，甚至关于这几年来他的助学金都是由私人赞助这件事，都是和方哲同一时间知道的。
毕竟所有钱款都是以学校助学金的名义发放下去，颇有些借花献佛的意思。
张星羽，也很懵逼。
之前助学金停了，他还因为这件事暗暗骂过学校，现在看来是怪错人了。
慧秉和尚离开校长办公室后，没多久又回来了。
因为燕城被“死亡来电”事件严重影响，导致整个城市的通讯系统成了最危险的地方，就像是被污染水源最上头的位置，越接近，离死亡也就越近。
所以现在所有的信息传递，都是通过燕城当地的监视组，以人对人的方式完成，有点像是碰头对暗号。
虽说这样做也很危险，但比起直接发微信打电话的方式，要安全些。
通过银行查询资助学生的好心人真实身份信息，还需要时间。
不过慧秉和尚带回来了几个不好的消息。
守候在学校外的监视小组成员说，常裳他们那组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包括队长常裳，已经正式失联超过24个小时。
之前常裳下过命令，无论如何，他都会每隔八小时到联络地点，与监视小组的成员碰头联系，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获得留在学校内的方哲等人消息；另一面是为了向总部传达，特别行动小组还没有全军覆没。
可距离约定的碰头时间，已经正式过去了二十四个小时，常裳都没有出现，甚至就连其他成员，也没有出现。
而且距监视小组成员描述，在上一次的联络当中，常裳就已经提到过，他们那组人，走散了。
除此之外，上一次的联络，常裳还以特别行动小组队长的身份，直接下达了三个重要命令。
第一：燕城封城状态，持续不解封。
第二：其中石山区、衡定区、承坊区这三个城市区域划分起来严密防守，风险等级属于红色危急（该地区具有极为严重的潜在风险。附近人员将不可避免地遭遇严重且致命的伤害；这些影响无法被缓和。）
第三：禁止除特别行动小组以外的人接近危急风险地区，将燕城第三号分局可调遣人员全部增派到该区域附近，防守线扩增到三百米外。除特别行动小组以内的人员，任何人员一旦擅自进入或走出该区域，直接清除。
这三个直接下达的命令，已经彻底将燕城当下的现状说明清楚。
四个字。
生命禁区！
听到慧秉和尚一脸平静的转述监视小组的话，方哲的脸色很不好看。
一个又一个不利的消息接踵而至，让人很是烦躁。
吴安殉职了，就躺在旁边的沙发上。
在燕城郊区一座靠山的小木屋里，苏冀还不知道活着没有。
离开学校的常裳那组人，不但人员走散，还直接失联了二十四个小时。
这一系列，都在说明当前燕城形势的严峻，以及“死亡来电”事件是多么的危险和恐怖。
“妈的。”
方哲忍不住爆了一句脏话。
人是需要安全感的，就像是有人陪着看恐怖片，有人陪着走夜路，恐惧的心会安定很多。
同理，来燕城处理这起S级事件的，不是方哲一个人，而是一整个特别行动小组。
不是说人多力量大，而是有很多人，相对会安心一些。
但眼下除了方哲和慧秉，小组其他成员全部处于失联状态，这就相当于一群人来到一处荒郊野岭探险，探着探着，就剩下两个人了。
而且这两个人中，还有一个是和尚，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和尚！
方哲烦躁的伸手抓了抓头，指缝中夹带着几缕黑色的发丝被他无视地甩在地上。
常裳下达的这三个命令，看似对燕城当下的问题作出应对，实际上方哲心里清楚，这是常裳借此给他们传达信息。
燕城的封城状态不能解除，说明事件目前很严重。
其中需要严密防守的那三个区域，方哲猜测应该是小组成员分散的地方，也是燕城目前最危险的地方。
特别是第三条，不允许有任何人靠近这三个区域，却又要燕城第三号分局剩下的全部人力投入到这三个区域附近守着，有些自相矛盾。
方哲对于这条讯息，暂时没有头绪。
但他能觉察到，常裳宁愿拐着弯下达这三条指令，却不愿意直接给他们留下什么讯息，应该是为了防止什么。
“他们那组人，究竟遭遇了什么状况。”
“吴安说过，跟他一起来支援燕城的，还有张十三和夏子规。总部没有夏子规的档案，我连这家伙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但张十三和常裳是一个等级的搜查官，同为五鬼中的一员。凭这两个人的实力，都会陷入全员失联的状态，这起事件这么棘手么？这就是S级事件的恐怖？”
方哲想了想，对乖巧站在一旁的陈校长喊道：“把燕城的城市地图拿一份给我！要最细致的那种！”
“好，好的！”
陈校长屁颠屁颠去了，又持着一卷地图屁颠屁颠的回。
方哲将眼前办公桌上的所有物品推移到一处，留下一片平坦区域，然后从陈校长手中接过地图直接摊开。
他先是仔细看了一眼地图上，用黑色的笔记下了当前所在的学校位置。
随后又换成红色的记号笔，将石山区、衡定区、承坊区这三个区域分别用红笔划出了一个圈。
“燕城第一中学是在石山区的范围内啊，衡定区和承坊区这两个区域，也离得不远，看来常裳那组人活动范围并不是很大，也就围绕着市中心的位置活动。”
“这三个区域被常裳指名重点关注，说明这三个区域最危险，也很可能是其他成员走失的地方，我如果要动身去寻找他们，最好是优先找到实力最强的那个人。”
方哲想到这，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红笔，抬头看向慧秉和尚问到。
“你有询问监视小组的人，常裳和他们约定碰头的地点在哪里嘛？”
“有，就在这。”
慧秉和尚伸出一指，指向了被画上红圈的衡定区。
望着地图上的红圈，方哲眉头皱了皱。
这三个区域都有些大，找起人来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那我们只好先出发去衡定区了。”
章节目录 第277章 平静的表象
初秋的风，刮过燕城第一中学学校那高耸的围墙，又刮落了几片树叶，也刮动了大部分正在学校操场上做着清理善后工作的，工作人员头上那几缕发丝。
早晨的这股莫名的寒风，让人不禁缩了缩脖子，提了提衣领。
画面尽显清凉与萧索。
今天的天不算很晴，泛着些许乌黑的云层厚厚的叠加在天空上，遮住了阳光，阴霾得如同黑幕一般。
也如同此时操场上大部分工作人员的内心。
他们正在逐一将林小改推下楼的那些可怜学生的尸体，一一装入冰冷的裹尸袋中，送往本就停靠在操场一隅的那些运输车上。
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因为这些尸体的惨状，让人心生凄凉。
“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
方哲习惯性的微眯着双眼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忽然想起了这首歌。
刚走出办公楼的他，心情其实并不好。
因为后方陈校长的背上，还背着吴安的尸体。
学校里失控者的事件算是处理完了，林小改死得连灰都不剩，张星羽虽然还活着，但如同囚犯一般被监视着。
所以接下来，方哲打算离开这里，前往裳裳可能失踪的地方去探索一番。
毕竟特别行动小组此次真正要处理的事件，还是“死亡来电”这起S级事件。
校园里发生的一切，只算是主线延伸出来的支线。
如此一来，吴安的尸体是没办法带走的，只能暂时留在这里。
虽然方哲可以让燕城监视小组的人暂时收殓，毕竟这是殉职英雄应该获得的待遇。
但他不愿意。
他想把吴安的尸体留在这座学校，等到这起事件真正结束，再由他亲自带吴安回家，回到申城。
可以说是方哲矫情，也可以说是方哲真心把吴安当成了朋友。
尸体，同样被安置在了那些运输车其中一辆上。
因为这些运输车原本就是专门运送尸体的，所以宽敞的后排放有白布、简易的收殓棺椁，该有的都有。
除此之外，也有设置冷气，可以短时间保存尸体不会轻易腐烂，发臭。
当方哲亲手将吴安的尸体，小心翼翼放置在棺椁里，并盖上白布后，周围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不自主的聚拢而来，每个人神情肃穆，表达着内心的哀悼与敬仰。
这些工作人员都隶属于异常犯罪处理局，但只属于很基层的后勤人员。
没有编制，没有制服，也没有很高的收入。
当然，不小心殉职了，还是有很大一笔补贴给到家里人。
但这些人之所以还愿意留在这个随时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岗位，还是因为心中的信仰。
他们关于失控者的情况清楚的并不多，但多少还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会危害社会的安定。
这个岗位，需要有人守着。
不是没有人质疑过他们，否定过他们，觉得这个工作又危险钱又少，为什么要继续做着。
环卫工人很辛苦，收入也很低，还会受到各种冷眼。
还有各种高风险的岗位，收入也不是特别高。
但很多事情，总要有人去做不是么？
他们，都是英雄。
吴安，自然也是英雄。
无声的哀悼，直至方哲将运输车的门紧紧关上，才结束。
张星羽一直躲在人群后边，眼神飘忽。
他不是不想躲得更远，但那个胖和尚，就一直守在他的旁边，寸步不离。
胖和尚脖颈上挂着的那串骷髅头，身上披着的那件黑色袈裟，无一不透露着邪性，让人心生恶寒。
张星羽相信，自己前脚刚逃跑，后脚胖和尚就会高举那双厚重的大手一巴掌将他脑门拍得稀碎。
讽刺，张星羽是觉得真的讽刺。
吴安是他杀的，现在还要一同陪着哀悼，亲眼看着尸体盖上白布。
悔恨之情，其实并没有太多，如果换做以前那个普通的穷学生，张星羽或许会跪在地上，哭嚎着请求原谅。
但现在，他已经彻底是一名失控者，手里有数条人命的失控者，心境，多少会发生变化。
他知道自己未来多半是要遭受报应，承担罪果，但眼下，只要能活着，就好。
方哲面无表情的从人群里慢慢走了出来，斜眼瞄了一下低头不语的张星羽，突然笑道：“之前我问你本体藏在哪的时候，你跟我说就藏在这运输车后边，你也不嫌冷得慌。”
张星羽没有回答，只是略带疑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
他在猜测，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同龄的人，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照理来说，眼前这个人刚刚才亲手给队友盖上白布，内心应该无比的愤怒才对，对于他这个杀人凶手，应该会咆哮着想要杀之而后快才对。
可这个人，不但非常平静，甚至还开起了玩笑。
这种反差，让张星羽内心很不安。
他很怕方哲报仇心切，他还想活着，哪怕未来审判来临，哪怕未来要失去自由，但人只要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
方哲没有理会张星羽的表情变化，压根懒得理会。
他跟张星羽开完玩笑后，直接就将脸望向了一旁的慧秉和尚：“你的师弟慧勉也失踪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
和尚双手合十，浅浅一笑：“阿弥陀佛，众生皆有因果，凡事皆有注定。”
方哲冷哼一声，不再言语，他默默离和尚远了几分，生怕离这个高僧太近，沾染了神圣的光洁，死了以后烧出几颗舍利子出来。
“你会开车吗？”
方哲再度回头，向张星羽问到。
“。。。”
“不会。”
张星羽冷漠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内心有好多想吐槽的点，但都一一忍住了。
“我才是个高中生，还没成年，怎么能考驾照啊！”
“而且你丫敢让我开车吗？就不怕我一脚油门带着你们同归于尽？”
张星羽越来越猜不透方哲这个人，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个人真的会秉公执法，不会公报私仇？
这个人真的会放过自己，他会是这样大公无私的人？
张星羽一直权衡不定，心里七上八下的，比起愧疚吴安的死亡，这种未知的猜测让他更觉得煎熬与痛苦。
方哲将目光，又放到了和尚的身上。
慧秉双手合十，还是浅浅一笑，一副你看我这个和尚像是会开车的样子吗？
方哲砸吧了下嘴，有些无奈。
他们即将前往的地区离学校还有点距离，必须开车前往，但他不会开车。
手机也没有，并且也不能叫车。
现在的燕城，能减少跟陌生人接触，就尽量避免。
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个人冷不丁就成了死亡来电的下一个目标。
“陈校长。”
方哲的一声高喊，惊得陈校长浑身抖了抖。
“你有车吧？”
方哲转身甜甜一笑，笑得陈校长如同见到恶鬼一样惊恐。
汽车由陈校长驾驶，载着连同方哲在内的三个人，朝衡定区出发。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方哲，不经意间会透过车内的后视镜，瞄一眼坐在后排位置上的张星羽。
他当然知道张星羽这个年龄，是不会有驾照的。
并且就算这个人会开车，他也绝对不会让他开。
但他之所以刚刚那样问，完全是故意的。
嘴角隐约扬起的一抹邪笑，已经充分暴露了方哲内心是有计划的，也彻底暴露了他，绝不是一个大公无私之人。
车子匀速行驶在空旷无人的道路上。
燕城很冷清，冷清得有些毫无生机。
会让人觉得此时像是开车走在凌晨的街道，没有行人，也没有过往车辆。
但他们现在看到的，也只是表象。
其实燕城真正的可怕，远远不止如此。
这只是风暴前的平静，噩梦的开始。
所有的鲜血与阴晦，就藏在这平静的表象里。
比如那座老旧的工厂，那栋大门紧闭的民宅。
章节目录 第278章 业镜
燕城的封城，是因为一起无解的S级事件。
当地的居民一开始都以为，这封城的时间持续不会很长，毕竟官方给出的解释，是一种新型的急速传染疾病。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起疾病愈演愈烈，已经严重影响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人们几乎足不出户，各大学校，公司，甚至小作坊，都强制性停课停业。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通讯系统的停止，敢情这传染疾病已经变异到，可以通过电话线路，人传人了？
燕城的居民并不清楚，这起所谓的疾病，其实只是一种掩饰，就像他们并不清楚，引起这场无解级“死亡来电”恐怖事件的起因，只是源于一场直播。
一场探险直播。
吴崔庚是燕城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惯偷。
他一直是这样引以为豪的。
入这行这么久，一直在刺激和“进宫”的边缘来回试探，比起偷些东西赚些钱财，这种紧张的情绪挑拨着肾上腺激素，加速肾上腺激素的分泌，更让人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吴崔庚从不羞赧自己的职业，他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让人通过外表，觉得他是一位成功人士。
特别，是他喜欢在衣服胸口处，别上一枚精致的胸针。
这胸针在他眼里，就像是勋章一样，彰显着他的职业操守与能力。
毕竟，这枚胸针，是他用偷来的赃物，买的。
以胸针的正常物价，他的这枚的确算是价值不菲了。
燕城突如其来的急性传染病，让他的生计同样受到了影响。
他就像很多普通燕城居民一样，一开始都没把这起传染病当回事，直到影响自身的方方面面，人们才意识到，这传染病可真严重和麻烦啊。
吴崔庚倒也不急，毕竟凡事都有两面性，虽说受到疫情的影响，很多人都把自己关在家里，足不出户，大街上也很少见到活人，让他偷无可偷。
但热爱自身职业的他发现，还有一些受到疫情被隔离在城市之外的人，他们的家，是空的。
这些人很多是住在燕城，但因为工作原因或是其他原因，在封城前都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这城一封，他们想回，自然也回不来了。
而他们的家，自然就空了出来，甚至有些粗心大意或是安全意识不高的人，连大门都没有反锁严实，顶多就是关上。
毕竟谁会想到，这城市，好端端就被封了，好端端会爆发一场传染病。
吴崔庚盯上一座别墅小区，已经很久了。
虽说传染病的影响，小区进出比以往严了很多，但他发现，都只是表面功夫罢了，官方机构似乎并没有在人流管控这方面下足功夫，似乎是没有考虑周全的缘故。
这个小区，住的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啊。
毕竟那可都是一栋又一栋独立的别墅，四处透着金钱的香味。
而且这里边的人，大部分都不止这一个房产，没封城前，这小区的人就很少回来，夜晚亮起灯光的屋子，都少得可怜，宛如鬼区，更何况是封城之后。
吴崔庚足足在这个小区蹲点了三天，才确定了几个目标。
比起可怕的急性传染疾病，他更怕自己的生活丧失了那种惊险和刺激。
没有这种情绪上的调味品，吴崔庚觉得生活毫无意义，哪怕他兜里的钱，足够支撑他度过这场封城。
但，那样的日子简直太无趣了，只有将手伸入别人的口袋，或是进入别人的家里，吴崔庚才能清楚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他的心，才是活的！
凌晨一点，这是一个干活的绝佳好时间。
夜幕笼罩在整座小区上空，但步行道拐角的路灯，很亮。
小区中央那座高大的假山，传出潺潺的流水声；那质朴的长椅，漆面油亮；围绕着围墙而立的一棵又一棵大树，如同敬业的守卫。
吴崔庚不屑的回头望了一眼保安亭里，那看手机入迷的老大爷。
心里感慨着不愧是富人住的小区，环境就是如此的寂静，优雅。
他甚至产生出一种，自己就是业主，在这小区里有一栋属于他的别墅。
比如，这最右侧的一栋。
吴崔庚之前踩点的时候，看上了三个目标，这三栋别墅都有一个共同点。
无人，且从房屋外表上，看得出屋主很有钱的样子。
熟练掏出工具，打开手机的照明灯，吴崔庚却意想不到，这家屋主如此的粗心大意，紧闭的房屋大门竟然没有反锁，随便一扭，门就开了。
“这家，应该没有人吧？”
吴崔庚心里咯噔一下，不单单是大门没反锁的原因，让他产生这种猜测的，更主要是因为屋内并没有透着粉尘的气味。
照理来说，长时间没住人的屋子，门一打开，扑面而来会有一种灰尘的气味，房子会以这样的欢迎方式，来欢迎屋主人的回家。
就像是在发泄着心里的小哀怨，又像是狗狗摇着尾巴。
吴崔庚，很喜欢闻这种气味，因为他很期待，房屋发现自己欢迎的竟然是一位不速之客时，该多么的无奈。
心里的怀疑，很快打消了。
因为这屋子确实没人，吴崔庚故意弄出了点声响，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当然，也可能是有人的，只不过屋主睡得比较沉。
于是吴崔庚打算，先去楼上卧室看看，有没有人正在熟睡。
他想着，偷点钱财，然后临走前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惊醒睡梦中的人，这样做肯定很刺激。
或者，如果真有人的话，撒泼尿表示自己来过，也很好玩。
吴崔庚此时，已经完全将踩点误判的念头，抛到脑后。
这是一个三层小楼，他经过通往二楼的楼梯时，留意到这栋别墅竟然还有地下室。
但吴崔庚没往心里去，因为这个点，不太可能有人待在地下室。
二楼，确认了一遍，三楼，也同样确认了一遍。
有个狗屁的人！
但值钱玩意，还是有很多的。
不过，吴崔庚很快发现，这屋子总透着一股怪怪的感觉。
比如这栋别墅里，屋主人似乎是个单身女性，三楼有专门的衣帽间，挂着一套又一套女人的衣服，风格款式各有不同。
而且这栋屋子里的香水气味，也很重，重到让人想屏住呼吸的那种。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家具摆设太简约了，简约到，让人觉得完全就像是一个新家。
不怎么住人的新家。
房子外表倒是装修得富丽堂皇，哪怕周围都是别墅，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但屋子内，就截然相反。
吴崔庚想了想，毕竟拥有这种房子的主人，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房产，这样的室内装修，也能理解。
人嘛，谁不爱图个表面。
吴崔庚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那枚胸针，笑了笑。
他来到了二楼卧室，整间屋子，那么多房间，也就这间最有人味。
给了他一种安全感。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值钱玩意儿都在这间屋子。
手机照射灯照在显而易见的桌子上方，有一个精致的盒子，一打开，里边的女性首饰，比如戒指，项链，琳琅满目，就像是奢侈品店的柜台。
但打开衣柜搜查时，吴崔庚有些愣住了。
满满一整个衣柜里，全是男性的服装，高端定制的西服，知名品牌的运动衣，应有尽有。
以及各种款式的，价值不菲的男性手表，也有好几款，搭配着衣柜里的服装。
吴崔庚愣住了，他开始疑惑，这间屋子主人究竟是男是女。
为什么卧室的衣柜里，全是男人的衣服，但三楼专门有一个摆放女性服装的，偌大的衣帽间？
而且桌子上，那么多女性的首饰，又作何解释呢？
吴崔庚忍不住想到一个新颖的词汇，比如异装癖。又比如，一个生活放荡糜烂的屋主人。
他摇了摇头，心里想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一边摇头，一边讥讽的笑着，一边将一块手表佩戴在自己的手上。
取而代之的，是他将手腕上那枚山寨的绿水鬼，放回了手表盘里。
“管他是男是女，真水鬼换假水鬼，我一点也不亏，哈哈哈哈。”
吴崔庚很喜欢这样做，就比如他以前入室行窃时，最喜欢往人家那柔软的大床上打几个滚。
他寻思着，反正屋主人回家后，会发现家里失窃了，那就多留下一些自己来过的痕迹，也算是嘲讽了。
他从来不怕自己会因为故意留下这些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从而被捕。
要的，就是这种刺激！
吴崔庚看了几眼手腕上的手表，开始继续在衣柜里翻找了起来。
里边有很多会员卡，也有一些酒吧的存酒卡，更多的，还是私人会所的邀请函。
好家伙，这屋主人还喜欢交际。
正当吴崔庚还在拿着手机照着一张又一张会员卡浏览时，耳尖的他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声响。
声音很有节奏感，就像是有人正在缓慢上楼，又像是皮球在楼梯上一阶一阶往下掉。
“有人？！”
这栋别墅的楼梯，都是木质的，发出的声音明显就是有人正在上楼，只是，又有点不太一样。
屋内原本就很安静，所以门外的声响，显得格外的刺耳。
吴崔庚的心跳开始加速，速度快到除了门外那有节奏的声音外，他还能清楚听到自身的心跳声。
“咚，咚，咚。”
“咚！咚！咚！”
两种声音叠加在一起，吴崔庚已经没功夫沉迷在这种刺激而又紧张的氛围当中，他立马回头开始找寻能够藏身的地方。
比如，这张大床之下！
一个熟练的扑倒，一个熟练的滑行，吴崔庚整个人藏匿于床铺下方，手机的探照灯，也被他迅速关闭。
整个卧室，重新陷入于黑暗之中。
除了门外的“咚咚咚”声响，越来越接近外，别无其他任何声音。
吴崔庚躲在床底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紧闭的房门，盯着那叫一个仔细和认真。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之前有一次入室行窃时，也遇到这种类似的情况。
在床上打滚打得好好的，屋主人突然开门回家了。
然后他也是躲在床铺底下，硬生生陪着那屋主人，睡了一整夜。
想到这，吴崔庚不由得扬起一丝自豪的笑意。
然而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从未有过的惊恐。
卧室的房门，被打开了。
有两道身影站在门口，其中一个身影好像是拿着类似煤油灯的照明物，光线很昏暗。
因为有遮挡物的缘故，所以躲在床底下的吴崔庚只能看到门外的一半。
比如，一双光着的脚。
又比如，这双光着的脚旁边，一个倒立着的，女人的脸。
这女人是头部挨着地面，脸部完全被血迹沾染，特别是额头那块，还有大量的血污。
她的五官因为痛苦和惊恐，全部扭曲在了一起，双眼瞪得很大，像是痛诉着内心的憎恨。
和此时吴崔庚的脸是一模一样的！
吴崔庚终于明白，为什么刚刚楼梯会传来那样有节奏的声音，这根本不是上楼梯的声音，而是这个光着脚的人上楼时，拖着这个女人的腿，导致女人的尸体头颅撞击在木质的楼梯上，每上一个台阶，尸体的脑袋都会碰撞一次，才会如此的有节奏感，声响才会如此的沉闷！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三楼衣帽间里，全是女人的衣服，而且款式和风格全部一样。
当时吴崔庚是用手机照明灯照明的，所以看得压根不仔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衣服的尺码也各不相同，甚至有的衣服上边，还带有没有清洗干净的血污。
就像卧室里桌子上那装满首饰的盒子一样，里面有很多首饰，也带有血迹。
但吴崔庚都没有发现。
躲在床底下的吴崔庚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是爱寻求刺激没错，但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偷东西的贼！
门外的身影，开始走进屋内。
女人扭曲的面容，那双瞪大的眼珠，一直直勾勾的与床底下的吴崔庚对视着。
吴崔庚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这栋屋子，为什么要寻求刺激，为什么要走上这条歪路。
那双光着的脚，终于走到了床边，停了下来。
屋子里寂静无比，昏黄的暖光让尸体的脸，显得更加可怕。
吴崔庚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因为女人那张脸，离自己实在是太近了些，近到能清楚嗅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忍不住将身体向后缩了缩。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吴崔庚胸前那枚一直引以为豪的胸针，受到身体挤压挪动的缘故，摩擦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划痕声，就像是指甲划过黑板一样。
卧室内本就很安静，这刺耳的声响显得是那般的让人窒息。
“让我看看，接下来一周的食物，长什么样子呢？”
一张男人的面孔，带着瘆人的笑意，顺着昏黄的照明灯，忽然出现在了床底下。
出现在了，吴崔庚的面前。
章节目录 第279章 业镜之老旧工厂
燕城，承坊区。
原本烈日高挂的天空，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大片乌云，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暴雨。
这场雨，打得路上的行人一个措手不及，四处寻找能够避雨的地方。
一闪而过的电光，消失过后没多久，沉闷的响雷声便紧跟着传出。
扬天昊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内心犯起了嘀咕，这暴雨来得太不是时候了，也太大了。
大到如何形容呢，就像是耳边不停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叫声：“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这场雨，和那两个尬舞男生经历的那场雨水，一样大。
当然，扬天昊将头转向另一边，尬舞的两个男生眼前倒是没有，但有两个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男生就在自己的身边。
一个低头不语，看起来瘦瘦弱弱，戴着眼镜；另一个是留着子弹头，抱着一颗篮球的胖子，他脾气有些急躁，正在抱怨今天的反常天气。
“妈的，我就说别去那么远的地方打篮球嘛，虽然那边人少，场地绝对有，也不会有跳舞的大妈来坏事，但问题就是太远了，这都还没走到全身就被淋湿了，这还打个屁球！”
“而且好死不死的，偏偏在这破工厂前停了下来，咱们现在要么进去躲雨，要么只能打道回府了，草！”
子弹头都被淋湿的胖子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老旧工厂，神色有些愠怒。
戴眼镜的小哥没有搭茬，他只是将眼镜取了下来，用衣角擦拭了一下镜片上的水珠。
扬天昊脸上带着笑意，有些发呆的看着眼前这两个大学舍友，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喂！老杨，宇航，咋说啊，快给个话啊，咱三就这样傻站着原地淋雨啊？”
钱睿发现另外两人没有搭理自己，说话的声音不约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生气才提高的，还是因为雨声太大。
身材纤瘦，长相也尽显文弱的向宇航擦拭完镜片后，重新将眼镜戴在脸上，面无表情看了一眼远方的工厂，平淡道：“肯定是去那工厂避雨啊，这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我们这时候原路返回去，脑子才是真的进水了。”
钱睿被怼得无话可说，又将目光落在了发呆的扬天昊身上，他似乎很抵触那座老旧工厂，不太愿意进去。
“喂，你怎么看呢？”
“我不叫喂，我也不是元芳。”
回过神来的扬天昊笑了笑，已经抬脚朝远处工厂走去。
向宇航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斜眼瞥了一眼胖子，默默跟了上去。
“卧槽！老杨，宇航，你们不会真的要去那破工厂避雨吧，那里可有些邪门啊！”
钱睿望了一眼天空，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他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似乎还希望眼前那两道背影改变主意。
前方那老旧工厂，几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死了两个人。
后来厂长赔付了一些抚恤金，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离奇失踪了。
有人说，是这个厂长破产跑路了；也有人说，烧死的，是厂长的妻子，厂长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地方触景生情。
一时众说纷纭，说破天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相，但毋庸置疑的是，这座工厂的厂长，确实是失踪了。
再后来，这座老旧工厂就废弃在这，没人接手。
久而久之，稀奇古怪的传闻就无风而来，什么半夜听到有男人在哭嚎，女人在呼救。也有说流浪汉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
钱睿是真的不想去那鬼地方避雨，他宁愿半路返回，哪怕落个感冒。
走了几步的扬天昊回身看到身后的胖子并没有跟上他们，只好安慰道：“胖子，你放心啦，咱们就只是去避雨，等雨停了就去打篮球，来都来了，又何必重新走回去呢。”
“而且你要是真的害怕，那咱们就用手机叫个网约车，今天就不去打球了。可你要知道，等车也是需要时间的，你总不会真的想站在大雨里，等个几分钟的车吧？”
扬天昊的话，很有道理。
这雨，确实越下越大了。
钱睿咬了咬牙，心想着又不是一个人孤身前往，而且这大白天，不对，这大阴天的，还没到晚上，有啥可怕的。
三个人，快步朝老旧工厂跑了过去。
工厂大门是虚掩着的，挂在中间的铁链，有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正无力的耷拉在门的一侧，可能是流浪汉所为。
由于长时间没有人行走，工厂内的道路上，早就生长出许多杂草。低洼的地方，也已经积满了雨水。
扬天昊率先走到了厂区大门前，这门同样也是虚掩的，好像曾经有人来过，然后将门轻轻带上，并没有关紧。
其实来到这里，他们三个就已经不再被雨水所淋。
不断有水珠顺着屋檐，连成线落下，然后溅起水花。
扬天昊从口袋掏出手机，开玩笑似的看向钱睿道：“胖子，怎么说，需要打车送你回去吗？”
“。。。”
钱睿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机，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篮球，心有不甘。
毕竟走了大老远才来到这，只需要再走一段路，就到达篮球场了，这个时候回去，不就等于白淋了一场雨？
而且听扬天昊的口气，似乎他们俩打算等雨停了，继续去打球。
他现在有些后悔一开始听了扬天昊的建议，不打车，而是步行到篮球场，这样可以锻炼身体。
锻炼个狗屁身体！
钱睿撇了撇嘴：“别贫了，等雨停了咱们就大战他个三百场，今天我一定会盖你冒的，你等着看好了。”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笑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无聊的三个年轻男子，都在玩手机。
外边的雨，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雷声虽然没有再出现，但天色，好像更暗了些。
扬天昊突然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鬼鬼祟祟道：“话说，咱们三干等着也是干等着，要不进去工厂里看看？”
他的话音刚落，钱睿就白了他一眼，发出不屑的声调。
一直很安静的向宇航也收回了手机，平淡道：“算了吧，胖子肯定不敢。”
“什么？放你的狗臭屁，谁说我不敢的。”
钱睿紧紧握着手机，双眼瞪大，他可不愿意被看起来很瘦弱的向宇航看不起。
“哈哈哈，那咱们三走一遭？”
“走着！”
章节目录 第280章 不存在的向宇航
“吱呀”
工厂的大门，被扬天昊缓缓推开。
一股凉风伴随着霉味和焦炭味，扑面而来。
大暴雨的天气，光线本就不是很足，导致厂区内昏暗无比，再加上白墙都被烤得乌黑，更是增加了黑暗度。
躲在最后面的钱睿看到工厂里这幅景象，心里有些发憷。
但他又不敢光明正大说出来，以免失了面子。
特别是在向宇航这文弱男面前失了面子。
扬天昊倒是没有害怕的感觉，他打开手机照明灯随意的朝里边照了照，脸上反而有一丝期待的表情，就像是来探险一样。
向宇航推了推眼镜，也跟着打开了手机照明灯，没有任何表情。
“哇，看来当年那场大火烧得很厉害啊，都把墙给烧黑了。不过传闻不见得就是真的，你们看，工厂里已经没有任何器械了，说明都被工厂主人给变卖了。而且墙角还有毯子和许多垃圾，流浪汉肯定经常来。”
扬天昊就像是一个去游乐园玩耍的孩子，双眼被稀奇填满，泛着光亮。
听到扬天昊这么一说，自己也跟着四处看了看，本来感到很害怕的钱睿，内心的不安立马减弱了许多。
这老旧工厂，似乎没传闻中那么邪乎，最起码目前来看，一切都平常到让人感到无趣。
特别是有些没被大火烧到的，保留洁白的墙面上，还留了许多手写的，歪歪扭扭的字体。
比如，“XXX到此一游”；又比如“XXX会爱着XXX一生一世。”
这就好像是路边看到电线杆上贴着各种开锁办证，治疗男性疾病的小广告一样，让人觉得很接地气。
同时也就会让人，很安心。
工厂很大，三个人也只是在最前端查看着。
可能是平凡得过于无趣了些，扬天昊开始提议往厂里边再走走看。
这时候，钱睿已经没有了抵触和害怕的想法，他反而觉得，现在外边的大雨还下个不停，几个人干等着也是干等着，不如走走看看，权当是来玩了。
工厂的布局，是一个三层楼紧挨着一个很大的厂区。
目前扬天昊他们三个人，就处于这三层楼的第一层，其实根本就还没走到拥有流水线的工厂核心区域。
三层楼是办公用的，二楼有厂长的办公室，以及一些放电脑的桌子等。
不过电脑什么的，已经完全看不着了，只有布满落灰的废弃桌椅，横七竖八的堆积在了一起。
三个人大失所望的从厂长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他们本以为会有什么发现，结果发现这间屋子里除了一坨发干的大便，和浓浓的尿骚味，什么都没有。
捂着鼻子的三个人被房间里的异物恶心到了，原本打算去三楼的他们，立马没了兴趣。
“咱们还是去后面看看吧，拍几张照发朋友圈，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扬天昊皱了皱眉头，他很鄙视这种随地大小便的，没素质举动。
同样的，另外两个人对这种行为，也很反感，纷纷露出不悦的神情。
从二楼又重新走回一楼。
一开始，扬天昊是走在最前边的，向宇航第二，害怕的钱睿一直躲在最后边。
而现在，扬天昊依旧走在最前，但不再感到害怕的钱睿，已经来到了第二的位置，沉默寡言的向宇航被留到了最后。
当他们下到一楼，准备往厂区深处走去时，走在最后面的向宇航忽然开口。
“你们先去吧，我钥匙掉了，好像就落在了之前经过的楼梯口，我得去找找，马上就来找你们。”
“需要我们陪你去找嘛？”
扬天昊关心的问到。
他们三个人，扬天昊和向宇航的关系最好，因为这两个人高中就已经是同学了。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我才不会像某个留着子弹头的家伙一样胆小呢。”
向宇航摇了摇头，谢绝了扬天昊。
“喂！你丫这都已经点名道姓是我了，干脆就直接说我名字好了！”
在钱睿假装愤怒的语气中，向宇航已经往楼梯口走去，慢慢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扬天昊笑着拍了拍钱睿的肩膀，两个人朝工厂的核心区域，也是工厂最末端前进。
平淡无奇的流水线，布满了灰尘。
这里并没有被大火波及到，最起码没那么严重，许多留下来的东西，都只是老旧，但不像小楼房里的东西那般，有被焚烧过的痕迹。
只不过，太平平无奇了，平淡到，扬天昊和钱睿掏出手机各自拍了张照片，就没有继续留下来探查的欲望。
这里宛如地下停车场一般空旷，稍微发出一点声响，都会传出更大的回音。
安静，空旷，外加昏暗的光线和偶尔响起稀稀落落的雨声，两个人内心慢慢开始有些恐惧与不安。
“要不咱走吧？”
钱睿咽了下口水，抱在手里的篮球被他搂得更紧了些。
“。。。好。”
扬天昊立马同意了这个建议，正好前方不远处，有一些光亮，是工厂后门的出口。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向宇航还没有来。
率先走在前头的钱睿开始催促道：“看什么呢，快走吧。”
“嗯，好。”
心里想着向宇航来到这看不到人，肯定就会和他们汇合，扬天昊便加快脚步，跟着钱睿朝后门出口走了过去。
后门虽然是锁着的，但从里边转动一下门锁，门也就开了。
一走到外边，嗅着经过雨水洗涮过的新鲜空气，以及那渐渐变晴，恢复光亮的天空，两个人不安的内心终于如同天上的乌云一样，消散得无影无踪。
“果然出来的感觉就是好哇！正好雨停了，咱们可以去打篮球咯~”
钱睿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甚至将手上的篮球朝地上拍了拍，还跳起来假装做了一个投篮的姿势。
看到钱睿的样子，特别是对方刚刚说的那句话，扬天昊忽然有些不开心了。
“说什么呢，向宇航都还没出来，我们就直接去打篮球，不太仗义啊。”
“谁？”
钱睿有些呆滞的转过身，眉毛皱在了一团。
“宇航啊，他不是去找钥匙了嘛，还没出来呢！”
“谁是向宇航？老哥你别吓我，一直就咱们两个人啊。”
看到钱睿如同见鬼一样的表情，扬天昊的脑袋一下子炸开，被“嗡嗡”的声音填满。
他认识钱睿好几年了，这家伙虽然胆小好面，但从来不会开这样子的玩笑，并且从钱睿的反应来看，没有任何开玩笑的迹象。
“你才跟我开玩笑吧，咱们同班同学，向宇航啊！今天是我们三一块约好打篮球，结果为了避雨，一起在这工厂里躲雨的！”
“你他妈在这样胡说八道，老子就回家了信不信！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双方的争执突然停了下来，陷入无声当中。
因为彼此都从对方脸上的表情发现，大家都是认真的，没有人在开玩笑！
“好，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你不是说那个叫向宇航的家伙在工厂里嘛，来，你现在就对着身后这个门喊他，如果有回应，我叫你爹！”
钱睿似乎是妥协了，又似乎不相信，只是在倔。
扬天昊立马转身，朝着身后昏暗的工厂内部，大声呼喊向宇航的名字。
可他接连喊了好几声，喊到被口水呛到，干咳得厉害，除了回音在回应他，便没有任何的声音。
就像是，工厂里本就空无一人。
“不可能！”
扬天昊想要冲到工厂里找人，却被钱睿硬生生给拽住了胳膊。
“哥们，说真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中邪了，但我发誓，今天真的只有我和你来到这里，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给咱们班上的任何一个人，你不是说这个叫向宇航的人是咱们同班同学嘛，那你可以尽管去问，但这工厂，别再进去了！”
钱睿其实很胆小，比如因为听说工厂邪门，就很害怕。
但他现在看到扬天昊像是中邪的样子，反而内心十分平静。
他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个闹剧，快点带身边这个人离开。
扬天昊掏出了手机，他并没有拨打谁的电话，而是在手机通讯录找了起来。
他想的很简单，打一下向宇航的电话，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然而，翻找了一遍又一遍，扬天昊惊恐的看着手机屏幕，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他发现，手机通讯录里，压根没有向宇航这个人的名字。
就连微信，QQ，微博等等一切，都找不到向宇航的存在。
明明今天中午，他才在微信上和向宇航约着下午打篮球，明明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在最上方。
然而现在，微信好友列表里，不但没有向宇航，就连聊天列表里，最上方的，也只显示和钱睿的聊天框。
就仿佛向宇航的存在，被抹除了，整个世界，只有他还记得这个人。
钱睿看着扬天昊呆愣在那，一赌气，直接拨通了他们辅导员的电话。
“喂，钱睿同学，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头，传来了辅导员熟悉的嗓音。
“老师抱歉打扰了，您先等等。”
钱睿礼貌的回应了下后，立马按了免提，将手机放到了扬天昊的面前。
“老师，请问您知道咱们年级里有一个叫向宇航的人吗？”
钱睿故意提高了嗓音，似乎是想让扬天昊清醒清醒，恢复理智。
“向宇航？没听过，咱们系里人那么多，老师不可能都记住，是有什么事么？”
“呃，没事了老师，我就问问，不好意思哈。”
电话挂断了，钱睿握着手机轻轻叹了口气，他生怕听到辅导员说认识这个人，同时又害怕这座工厂的邪乎。
竟然邪乎到，让扬天昊无端端的幻想出一个叫向宇航的同班同学。
如果不是扬天昊还在这，钱睿早就想离开这座工厂，赶紧回去找个寺庙烧柱香。
扬天昊，就站在那，一言不吭。
他现在脑子很乱，也很害怕，浑身鸡皮疙瘩涌起。
事实已经显而易见了，原本认识向宇航的人，现在都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除了他。
全世界，可能就除了他。
扬天昊忽然响起了向宇航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钥匙掉了。”
他是不是其实是在说，“我要死掉了。”
向宇航，是不是已经提前预知了自己的结果？
扬天昊冷不丁打了一个冷战。
他抬头望着眼前的工厂后门，顺着后门望着里边昏暗的景象。
仿佛是在看一头会噬人的深渊猛兽。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然而，他又挣扎着，因为他想到向宇航可能还在里边，还在漆黑的工厂里边不安的寻找着同伴。
钱睿看到扬天昊一直没有说话，不安的拽了拽他的手臂。
“喂，老扬，咱先离开这成么，都这样了，你还纠结啥呢？我不怪你，是这地方邪门，但听哥们的，先跟我离开好吗？我已经叫车了，还有三分钟就来，你先跟我走出这工厂里好嘛？”
钱睿几乎是在哀求，甚至带了一点哭腔。
“好。。。我们先走。。。”
“我们可以去向宇航他家，找他的父母。”
“不对。。。向宇航他的家，在哪来着。。。”
章节目录 第281章 三只手
被黑暗填满的工厂内部，没有一丝光明。
别说伸出五指，哪怕有人脸贴脸挨着，都无法看清楚彼此。
漆黑一片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走动，明显有“沙沙”的脚步声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响彻在整个空间内。
而且这个声音，越来越激烈，仿佛走动的东西，因为不安而开始狂躁起来。
忽的，有嘶哑的男性嗓音传出。
“我竟然开始不记得向宇航的家里，在哪里了！”
“老扬，你冷静一些。”
“不！现在向宇航肯定孤独的，害怕的在工厂里寻找我们，却怎么也找不见，我甚至都无法知道他能不能走出工厂！而工厂外边，我们是否存在，是否又是我们生活的世界！”
“老扬。。。”
“究竟是他被这个世界抹除了，还是我们被这个世界抹除了？为什么只有我记得他的存在。。。”
男人的声音，越发的歇斯底里。
从头到尾，都只有这个男人的声音，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一人分饰两角。
一道火光突然点燃，驱赶了漆黑。
一张苍白，削瘦的男人面孔，被火光映着。
这个男人留着脏乱的胡子，眼角的黄色眼屎都干硬的结痂在一起，厚重的黑眼圈上是鼓起的眼袋，浑浊的双眼没有丝毫光彩。
他就像是在荒岛里生存了数年的可怜人一样，浑身散发着恶臭。
“啧啧啧。”
当打火机的火焰亮起来后，男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猛地开始冷笑起来。
没有人知道扬天昊，向宇航，钱睿这三个大学生，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该男人凭空想象出来。
这三个人是都消失在这座工厂里，还是存在于幻想之中，估计除了这个男人，恐怕已经无人知晓了。
男人用他那没什么血色的单薄嘴唇，吹灭了手中打火机燃起的火焰。
当唯一光源消失的最后时刻，男人那张瘆人的笑脸，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走动的脚步声，再度响起。
最后以一声铁门被推开的声音，收尾。
。。。。。。
不管是燕城的哪个区域，自从受到S级事件的波及和影响，就算是大白天，在外边也很难能看到行人。
在燕城居民的心中，这里正在爆发着一场急性传染疾病。
不管是学校还是公司，该停课的，停业的，都已经停止了。
偌大的城市，冷清，空旷，宛如一座被废弃的空城。
一辆七人座的多用途汽车，缓慢行驶在道路上，随后靠着路边停了下来。
握着方向盘的栾文轻轻推了一下挂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表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他依稀记得，当初在总部办公会议室里，方哲用那自说自话的旁白介绍他时，形容他的穿着打扮像是一个专职司机。
没想到，一语成谶。
坐在副驾驶上的常裳打了一个酒嗝，神色有些憔悴，似乎是没怎么休息好一样。
他扭头环顾了一下车内，不单是他，后座的白粽，慧勉，还有开车的栾文，每个人的样子都和他差不多。
大家，都太累了。
离开学校后，他们四处搜集情报线索，结果发现，要处理的，已经不止是一个S级的事件。
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常裳又将目光望向车窗外那空荡荡的街道，轻轻咬了咬后槽牙。
燕城的这起S级事件，太棘手了，比他往常处理的那些S级事件都要困难许多。
现在不单单是要处理“死亡来电”这么一起事件，受到S级失控者“传唤者”的影响，偌大的燕城都被一股强烈的磁场波段笼罩、影响着。
从而有很多普通人，都觉醒成了失控者。
如果继续这样放任下去，很可能目前住在燕城的所有人，都会被影响成失控者。
届时，这里真的会变成一座人间炼狱。
所以用急性传染病来掩饰，好像也不为过。
S级失控者不单单因为无解的能力，近乎失去常人理智而可怕，最可怕的，是因为他们的磁场波段影响辐射的范围太大了，太广阔了。
已经成为失控者的人，会变得更加狂暴，神经质。
而原本普通的正常人，也会觉醒成失控者，并且迅速的升级自身的危险等级。
比如一个人受到强烈的刺激，觉醒成为失控者，本该是D级别的，但因为有这S级失控者磁场波段的影响，直接就觉醒成A级失控者，也是很有可能的。
S级失控者的磁场，完全就像是一个催化剂，不，是蕴含强烈辐射的，催化剂！
收回复杂的目光，常裳从车内的抽屉取出一张叠起来的地图，缓缓摊开。
他伸手指了下地图里被画上红圈的几个地方，道：“燕城第一中学有慧秉和方哲处理，那边属于石山区的地界，我们就暂时先不管了，传唤者应该不在那。”
“根据监视小组传回来的报告，目前燕城涌现了一大批失控者，每一个危险等级都很高，但大部分都集中在承坊区，石山区和衡定区。由此我们可以锁定传唤者所在的区域，应该就在这一个范围内。”
“我们现在所处的承坊区，有一个老旧的工厂，这座废弃工厂原本就被燕城第三号分局以橙色重点监视的等级监视着，风险等级为警告，怀疑内部潜藏着一名失控者。我有理由怀疑，传唤者可能就在这工厂里，就算没有，经过这么长时间磁场波段的影响，工厂里的失控者也变得十分不可控，需要尽快收容。”
常裳疲惫的揉了揉双眼，将目光放到身旁驾驶员的身上。
“栾文，这里就辛苦你和白粽去看看。”
“什么？”
“我才不要！”
栾文和白粽，几乎是异口同声否决了这个命令。
“这是命令！你们应该知道现在形势的严峻！我们不单单要尽快找到传唤者，整个燕城的失控者都需要解决，不然这座城市早晚会成为禁区。”
“你们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个同僚，被困在半山腰那座小木屋里，生死不明！你们以为我们是来玩的么？衡定区的公寓楼，石山区的无人别墅，燕城无危害失控者收容点酒8，这些地方都需要人员去查探，我们现在哪里有那么多人手，总部也不可能再派人来支援了！”
“我不管你们俩有什么间隙，你们是同一个分局的搜查官，配合起来应该会有默契，如果无视命令，我现在就可以收容你们！”
常裳瞪大那布满血丝的双眼，语气十分凶狠。
一股浓烈的酒精气味，瞬间布满整个车内，似乎一丁点小火苗，都能将整个汽车点燃。
他之所以会这么气愤，不单单是因为栾文和白粽不以大局为重，更主要的，还是因为张十三。
总部派张十三和夏子规还有吴安前来支援，结果与他会唔的，只有吴安。
张十三那家伙，竟然带着夏子规，擅自行动，他怎么敢，怎么敢！
那夏子规的能力，可不是能随意掌控的。
常裳又猛地灌了自己一口酒，看到栾文与白粽无声妥协后，直接驱赶着他们下车。
驾驶员，变成了他自己。
他现在已经没工夫去考虑什么酒驾了，更主要的，还是因为郑锡坚和慧勉，都不能开车。
“尽快查清楚工厂里的情况，如果发现传唤者，不要交手，直接联系附近待命的监视小组成员，我们会尽快赶来援助。而且张十三应该也在附近这几个区域内搜查，如果你们发现了传唤者真的潜藏在这座工厂里，那么张十三估计也会很快赶过来的。”
常裳留下这句话后，直接冷漠的升起了车窗，一脚油门就驾驶着汽车，飞速离开。
目前是时间，正在驱赶着他们，逼着他们争分夺秒。
现在已经不止关乎于苏冀的生死，关乎的，是整个燕城将近七千多万条人命的存亡！
无人的街道，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卷起了街边上许多垃圾，像一个小型龙卷风一样，把所有垃圾卷到了角落。
白粽和栾文彼此冷漠的对视了一眼，又互相嫌弃的挪开。
栾文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神色清冷。
原本一直嘻嘻哈哈，傻白甜模样的白粽，也懒得再伪装，而是一脸冷漠。
他们彼此分开隔了很大一段距离，前后的走着。
走着走着，栾文突然转身，言辞不善道：“我警告你白粽，别人不清楚你的能力，会被蒙骗，但我对你可是知根知底的，倘若你要是这次合作，又像之前那样对我，我第一个先解决你！”
他的眼神冷漠的有些可怕，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同僚队友，而是一个可怕的敌人。
“啧，知道了斯文败类，你也没强到让我抱大腿的份上。”
白粽耸了耸肩，取笑到。
“你！”
气急的栾文直接继续朝前走，并且加快了脚步。
“喂，斯文败类，队长都没给我们留下地图，你知道那破工厂在哪里吗？”
白粽冷冰冰的看着前方的西装背影，站在原地问到。
栾文停下了脚步，有些无奈的闭上双眼又再度睁开。
他思量着，这次事件确实过于麻烦，麻烦到常裳这等经验丰富的特级搜查官，竟然会犯下如此的错漏。
“找个人问问吧。”
“人？你看看四周还有人么？”
白粽一声冷笑后，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公交站上，还真的站着一个妇女。
从远远地看，这名妇女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公交车，左手怀抱着一个被花布包裹的婴儿，右手提着一大袋的重物，属实幸苦。
“喏，你说的人。”
栾文冷漠的瞧了一眼那名妇女，示意白粽去询问一下。
白粽本来想反驳，但想了想，还是抬脚朝公交车站走去。
毕竟，女人和女人，还是比较好沟通的。
她拍了拍自己圆嘟嘟的小脸，眨了眨大眼睛，挤出很可爱的微笑，看起来十分友善。
眼前的妇女，确实挺辛苦的，因为白粽靠近后才发现，这妇女的脸上流了不少的汗。
“真可怜，她都不知道燕城被S级事件影响后，公交车已经停运了。”
白粽带着这样的想法，已经走到了妇女的身边。
“你。。。你好，请问一下，你知道这边公交车什么时候会来嘛？我已经等了十几分钟了，都没见到一辆，真是奇怪了。”
还没等白粽开口，妇女已经率先朝着这名看起来很可爱的少女询问。
“哎呀，我也不清楚呢。”
白粽笑了笑，伸出双手又道：“姐姐，我看你挺辛苦的，我来帮你提下东西吧，顺便问一下，您知道这附近有一座废弃的工厂在哪吗？”
如果换做平常，白粽一定不会热心助人，甚至连跟陌生人说话都不会。
但眼下为了完成任务，实在是没有办法。
妇女见到白粽伸出了双手已经要触碰到自己提着的那袋重物，立马向后退了一步。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我来吧。”
白粽执意要去拿那袋东西，却被对方伸手阻止。
妇女这时候紧接着道：“谢谢，真的不用，你说的那个工厂应该是继续往前走，然后右拐。”
“行吧，那你慢慢等吧。”
心想着这个老阿姨怎么这么倔。
白粽善意的笑了笑，收回了手，得到答案的她，头也不回的朝栾文走去。
留下妇女，继续站在公交车站，等待着不会来的公交车。
然而白粽却见到，栾文已经快速奔跑了过来。
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慌张。
白粽疑惑的回过头去，却惊讶发现，公交车站上，空无一人。
那提着重物，怀抱婴儿的妇女，就这样离奇消失在了附近。
“不应该啊，她那么不方便，怎么能这么快离开呢？”
白粽又仔细回想了一下，瞬间目瞪口呆。
先前自己要帮对方提东西，被那妇女伸手阻止了。
可是那个妇女，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重物，哪还有多余的手来阻止自己呢？
章节目录 第282章 噬人工厂
公交站台外，除了白粽与栾文傻愣愣站在那，便是空荡荡的街道。
属于初秋的那股寒风拂过，惊起白粽一身的鸡皮疙瘩。
刚刚公交站台上，那个一手提重物，一手怀抱婴儿的妇女，从哪里来的第三只手阻止她的援助，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的消失？
白粽想着，倘若不是栾文发现不对劲立马赶来，兴许那妇女会趁她转身毫无防备的那一瞬间，直接得手。
“燕城现在是真的离谱啊，随便遇到一个人都是失控者。”
栾文没有理会白粽的沉默，直接感慨到。
四下无人的周遭，被寒风渲染得无比应景。
由于这是在一个街角，四通八达，导致风如小刀似的胡乱的刮。
栾文缩了缩脖子，斜着的双眼透过镜片扫过白粽那圆嘟嘟的脸庞又道：“作为总部一名一级搜查官，你这样掉以轻心，可是很容易丧命的。”
“啧。”
白粽回过神来，不甘示弱回敬道：“你放心，我如果出事，最先丧命的也应该是你啊。”
“你！”
栾文攥紧拳头，冷静的想了想，又缓缓松开。
他先前发现不对劲立马赶了过来，还真不是出于同事关系，或是关心。
而是他不敢让白粽有事。
这娘们的能力，他最早的时候可是领教过的。
“现在燕城上空笼罩着S级失控者的磁场波段，所以我们没办法感知其他失控者的磁场波段，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你问到那工厂的位置没有。”
栾文脸色清冷，他站得很直，西装笔挺。
“问到了，虽然不知道那死三八有没有骗我，但咱们反正也不知道路，不妨去看看。”
白粽神色不善的说完后，直接领着栾文朝之前妇女指明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们所处的位置，倒也不算偏僻，但可能因为这里属于燕城老城区的范围，房子老旧，又有一座废弃工厂的缘故，导致看起来很荒凉偏僻。
工厂占地面积很大，但实际上站在大门前看，除了那一栋有着三层的办公楼，其他都是平房。
显得简陋，破旧，平平无奇又有些小家子气。
让白粽和栾文没想到的是，这座废弃工厂，其实是有人守着的。
一名身穿洗得脱了色的保安服的大爷，正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坐在大铁门内不远处，哼着小曲。
胡子拉碴的他，双眼浑浊，说是大爷，只是面容憔悴有些显老，但估摸年龄也就不到四十岁。
只能算是个中年男子。
一道并没有锁紧的铁门，拦在了中间，外边是一男一女两个打扮时尚得体的年轻人，里边是看起来有些邋遢的保安。
铁门就像是一道分界线，隔绝了两个世界。
透过门栏，栾文抖了抖身上的西服，很客气朝里边的人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久粮食品加工厂嘛？”
保安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大门外的男人，随后摆了摆手，继续哼着小曲。
他的举动有些没礼貌，又有些轻视。
这让本就被白粽憋得一肚子火的栾文，有些炸毛。
“我是燕城官方机构的人，要调查这座工厂，请你识相点给我开门！”
栾文亮出了证件，表情开始严肃起来。
哪知，他这一喊，里头的保安直接站起身子，慢慢凑到铁门边咧出一嘴的黄牙，笑道：“小伙子，你要是这样跟我说话，我可就躺下了啊？”
“。。。”
栾文额头上的青筋立马暴起，如果不是这座工厂目前情况不明，他真的很想冲进去把这保安的舌头拔出来。
看到栾文吃瘪的样子，一旁的白粽笑得很开心。
她在栾文愤怒的目光中，慢慢走向前，冲着保安甜甜一笑：“大叔，这座工厂不是已经废弃了嘛，为什么你还在这守着？”
“谁说废弃了，只是和开发商价钱谈不拢罢了。如果真废弃了，谁吃饱饭会白花钱请个保安来这看门？”
保安伸手抠了抠牙缝，鄙夷的看了一眼拦在门外的可爱姑娘。
“听说这工厂有些邪门诶，大叔你一个人守在这，就不感到害怕吗？”
“胡说八道！”
保安似乎对外界的传闻很排斥。
他继续开口：“这工厂里就剩下一些无法被搬运走的设备，加上和开发商谈不拢价钱，才导致荒废至今。这年头哪怕你栓头猪在这，久而久之无聊的人都会传得乱七八糟。”
“可是我不信诶。”
白粽狡黠一笑。
“吱呀”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保安伸手拉开。
“那你们可以进来看看。”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缓慢走进工厂内，他们的神色都无比的警惕。
甚至和开门的保安，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吱呀”
铁门又被保安顺手带上，他背对着白粽与栾文二人，昏暗的光线导致他的面孔被蒙上一层阴影。
工厂里那栋三层办公楼的大门，是虚掩的状态，一颗并不是很新的篮球，就静静停在门边，仿佛是谁走进工厂时，为了图省事，暂放在这的一样。
但很明显，篮球的主人忘记带走这颗孤独的篮球，因为篮球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栾文四处打量着工厂，可惜燕城早已被传唤者的磁场波段全面覆盖，根本无法感知这座工厂究竟有没有失控者的存在。
这些建筑就冰冷的屹立在正前方，像是闭目的老人，不知死活。
仿佛一睁开眼，就会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又仿佛，只是冰冷的建筑。
白粽忽然扭头好奇的看向保安问道：“大叔你对这座工厂发生过的事情清楚吗？”
她想趁机打探一下关于工厂的情报。
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露出了他那一口发黄的牙齿，嘴角扬起的弧度很大。
“当然清楚，因为我就是这座工厂的主人啊。”
办公楼虚掩的大门，忽然自动打开。
漆黑一片的工厂内部，传出很多人的哭嚎声。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栾文和白粽硬生生吸进工厂里，丝毫容不得这两个人反抗。
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从这栋楼的深处探出，将外边的人牢牢抓在手心里给拽了进去。
“砰！”
自动打开的大门重新自动关上。
废弃的工厂外部恢复静悄悄的模样，空无一人。
只有那颗布满灰尘的篮球，轻轻地朝一边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一个顽皮的孩子奔跑时，不小心碰到了似的。
落了一地的灰。
章节目录 第283章 公寓楼里红色的梦
燕城承坊区的那座老旧工厂，继续保持着那荒凉冷清的模样。
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工厂内部究竟是怎么样的光景。
白粽和栾文的事，暂时搁置。
现阶段的燕城受到S级失控者“传唤者”的磁场波段影响，可远不止如此。
比如，衡定区的那栋普通的公寓楼。
燕城当地人心知肚明，燕城比较核心的地区，是石山区。
这里有全省最好的重点高中，也有最好的医院，发展重心明显都靠近这里。
而相邻的承坊区与衡定区，则被戏称为老城区和工业区。
承坊区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住在这里的人都满怀期盼的希望自家能够拆迁，然后迁移到石山区去。
而衡定区，较为偏僻，大部分以工厂为主。
虽说工厂都有专门的员工宿舍，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住在外边。
这也就让这个区域多了许多物美价廉的公寓楼。
租金便宜，拎包入住。
但弊端，就是门挨着门，一栋楼里住着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蛋堡”公寓，算是所有公寓楼里，口碑比较不错的一个。
这也就是柯瑶为什么要选择住在这里的原因。
虽然这公寓的不远处，有一个大型的垃圾站，时不时会传来难闻的臭味；
虽然同层最尽头的那个老爷爷，喜欢收养一大堆流浪猫，猫叫声很吵；
虽然邻居或者是对门的人，都不认识；
虽然她最近，老是会做一个红色的噩梦。
但都不影响柯瑶喜欢住在这里。
“蛋堡”公寓楼，如往日一般平常。
住在这里的人们，觉得天气愈发的阴冷了。
明明只是初秋，冷得有些异常。
但没人往心里去。
受到急性传染病的影响，燕城封城了，这公寓楼的人们，也尽可能的房门紧闭，将自己紧锁在屋内。
在三层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棕色的大门内，传出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有炸毛的，有慵懒的。
喜欢撸猫的人，可能会觉得这声音宛如天籁，讨人喜欢。
但不喜欢的人，只会觉得无比的吵闹烦人。
一中年男子气冲冲的打开房门，恶狠狠瞪着他的对门，听着这些猫叫声，只觉得像是被那些令人厌恶的猫伸出爪子挠了心。
“嘭！”
房门被他故意用力关闭，以发泄内心的不满。
中年男子关上门走进屋内后，就在不大的客厅里来回走动，内心无比的烦闷。
他不是没有跟对门的老头说过这件事，但都吵得不可开交。
甚至有一次最严重，他和老人争吵的声音，引来了同楼层的邻居们。
中年男子知道这层楼的人，或多或少都跟他一样，对老头收养那么多的流浪猫，影响到他们生活而感到不满。
他那天本以为大家会同仇敌忾，帮着他说话。
然而中年男子想错了，全部邻居，都向着老人。
他们以老人收养的都是流浪猫，是爱心举动为由，纷纷数落中年男子，让他最后只能以大力关门收场。
“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啊！”
中年男子想起那天众人的嘴脸，就气得一脚踹飞了沙发旁的塑料垃圾桶。
“妈的，一群伪善的人，明明经常听他们说猫叫声很吵人，老头家里也很臭，希望那老头赶紧去死，希望那老头赶紧搬走。怎么都表面一套背地一套！”
男人很生气，拳头被他捏得死死的。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最近脾气好像越来越难以控制。
在客厅来回踱步的他，忽然将目光瞄向了厨房。
厨房很小，盥洗池也很小。
几条今晚本来要用来红烧的小黄鱼就在池子里被水养着。
男子的目光，又移到了厨房下边，那一包敞开来，用来毒老鼠的黄色药粉。
他的双手忽然开始颤抖了起来，一种大胆的想法从脑子里一闪而过。
鬼使神差的，他慢慢走近了厨房。
就像是有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带着笑意，缓慢推着他行走一样。
房门，开了，又迅速关闭。
“嘭！”
这一次，关门的声音更大了，比几分钟前还要响，甚至震得这栋楼都好像晃了晃。
当中年男子居住的房门关闭后，他对面那屋子的门，紧接着开启。
一老者面带愁容从门缝里探出脑袋，他知道刚刚的声响，是对面弄出来的，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第一次的时候，老人本不想搭理，毕竟这件事是他的不对。
虽然这些可爱的流浪猫是他收养的没错，但太多猫造成的声响与臭味，确实影响到了周围的居民。
所以当对门传出第二次的发泄时，老人还是决定出去安慰一番。
可当他刚打开门才发现，对面的已经将门关上了。
老人叹了口气，目光不自主盯上了脚边的一条小黄鱼。
他那满是皱纹的面庞，涌起了一丝宽慰的笑意。
“这鱼是对面送的，还是同层哪个喜欢猫咪的好心人送的呢？”
“怪新鲜的啊，就这样给猫吃了，有些浪费吧。”
老人乐呵呵的捡起那条小黄鱼，缓缓走进了屋内，顺手将房门关闭。
公寓楼，又恢复了宁静。
偶尔，有房门打开，又关闭。
急性传染病的严重性，让很多人都不敢轻易出门，所以这公寓楼内几乎无人走动。
夜幕，降临了。
这是柯瑶最怕的时间。
因为她最近老是做着一个红色的噩梦。
梦里，一片血红，一双又一双眼睛，像是流着血泪一般死死的盯着她看。
每次一做到这种噩梦，她便会惊醒，然后望着墙壁或是天花板发呆。
今夜，是否又会如此呢？
靠在床头看手机的柯瑶，有些担心的想着。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了墙壁上贴着的满满海报。
这些海报上，都是同一个人，一个长相帅气的男人。
柯瑶是个追星族，她最喜欢的明星就是萧博。
可惜不知怎么了，这家伙突然就糊了。
但这并不妨碍，海报继续贴满整个墙壁。
毕竟一张一张撕掉，有些麻烦。
毕竟每天与帅哥对视入睡，心情会很美丽。
“喵~”
一声猫叫，将柯瑶走神的心思呼唤了回来。
她笑脸盈盈的望向跳上床的一只橘猫，伸手抚摸着对方那柔顺的毛发。
这层尽头，有个老爷爷收养了很多流浪猫。
这些流浪猫偶尔会串到别人家做客，喜欢猫的居民对此司空见惯，好吃好喝的供着。
不喜欢的，就会将猫一脚踢出去。
比如老者那对门邻居。
柯瑶听说，就因为如此，老爷爷和他那对门邻居，争吵过好几次。
有一次好像因为那对门邻居将一只串到他家里的流浪猫直接从楼上阳台丢了下去，导致老爷爷与那中年男子大吵一架，还惊动了许多同层的人去劝架。
不过那次柯瑶因为在厂里上班，所以没有参与。
具体情况都是道听途说来的。
摸着橘猫的背部，橘猫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以表达自己的舒服。
柯瑶将橘猫用双手小心举起，笑着道：“小橘，今天晚上姐姐抱着你睡，你可要保佑姐姐不要再做噩梦了哟。”
“噗嗤。”
柯瑶说完，自己都笑了。
她觉得自己最近真的被那噩梦搞得有些神经质，竟然会让猫咪保佑她。
起身，关灯，快速回到被窝。
柯瑶抱着怀中柔软且温暖的橘猫，缓缓进入到了梦乡。
夜晚，很安静。
整栋公寓楼，也安静得有些瘆人。
忽的，有门打开，然后关上。
忽的，又有门打开，然后缓缓关上。
走廊尽头，老者的屋子，猫叫声似乎少了许多。
“滴答，滴答。”
滴水的声音，在房间突兀响起。
梦里，一双又一双红色的眼睛，像是定焦一样，死死盯着她看。
还没完全惊醒的柯瑶，皱着眉头，不安的转了一下身子。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找寻橘猫的身体，借此获得安全感。
而那橘猫，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
迷迷糊糊的柯瑶忽然感觉到，有一双温暖，湿润的舌头，正轻轻从她的下巴舔到耳垂。
痒痒的，暖暖的，滑溜溜的。
心，好像安静了下来。
可那红色的噩梦，并没有因此消散。
当那一双又一双红色的眼睛迅速接近，那血红的瞳孔就要逼近时。
柯瑶猛地惊醒。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精神有些崩溃，差点哭出声来。
这个噩梦，何时才是一个头啊！
柯瑶转身，打开了床头柜的小夜灯。
虽说灯光不太明亮，但足以照射房间内本就不大的环境。
她习惯性的将目光，移到了墙壁上一张又一张的海报上。
萧博的脸，还是那么完美帅气啊。
橘猫似乎离开了，最起码房间内找不到它的踪影。
也听不到，它的叫声。
除了那“滴答”“滴答”滴水的声音，房间内安静如常。
“是不是水龙头没关紧呢？”
柯瑶下意识想了想。
但她的目光，并没有从墙壁上那些张贴的海报中离开。
突然，她发现哪里不对劲。
有一张海报上，萧博的双眼是漆黑空洞的，就像是被挖去了眼珠子一般。
柯瑶猛地起身，迅速走到了墙壁边。
那面墙壁，直接延伸到门口。
但从床上，是无法直接看到门口玄关处的景象，因为有另外一面墙壁阻碍了视线。
可当柯瑶走进墙面时，她就能清楚看到玄关处了。
“滴答”“滴答”
滴水的声音，不是从厨房传来的，而是门口。
也不是水龙头没关紧的声音，而是滴血的声音。
一只皮开肉绽，有着橘色毛发的猫，正被绳子吊在门边挂衣服的架子上，一滴又一滴的血液，从猫的尸体上往下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整个玄关处的地面，积了一大滩的血液。
正下意识准备呼叫的柯瑶，突然被一双从她身后迅速伸出来的大手捂嘴了嘴巴。
这双大手的指头上，还残留着血迹。
“嘘，不要发出声音，不然你的下场会和这只讨人厌的猫一样！”
温热的鼻息从耳后传来，弄得柯瑶脖颈处痒痒的。
但她现在可没有功夫考虑这个，浑身上下只被恐惧填满。
男人的声音就像是魔鬼在低语一样，让人心生害怕。
柯瑶浑身颤抖着，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忽的，一股滑溜，湿润的触感，从她的脖颈缓缓到下巴。
身后的男人竟然用舌头舔了她！
柯瑶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甚至觉得有些恶心。
“你，可真甜啊，越舔越甜，嘻嘻嘻嘻。”
男人慢慢从她的身后走到了正前方。
柯瑶的瞳孔立马变大。
那是一双，和噩梦里出现的红色双眼，一模一样的眼睛。
她终于搞懂，为什么自己最近一直会持续做着那红色的可怕噩梦。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张不显眼的海报上，萧博的双眼是挖空的状态。
他，一直在隔壁看着自己！
章节目录 第284章 无人的公寓楼
一辆车停在了公寓楼前。
从汽车两侧，陆续走出了三个人。
常裳持着酒瓶，大口大口灌着，从浓浓的酒精气味可以闻得出，他似乎喝的就是纯酒精。
打了个酒嗝后，常裳目光不善的打量着眼前这座平平无奇的公寓楼。
他的旁边，站着一名身穿灰色布衣的和尚。
和尚叫慧勉，是慧秉的师弟。
慧勉两手自然摆在大腿侧，双眼如鹰一般锐利，可他那眉宇间，却有一丝阴鸷之气，就像是在脸上贴着一张写着生人勿进的词条。
这第三个人，打着哈欠从汽车内最后走出。
郑锡坚一脸没睡好的样子，他本来想伸手揉揉惺忪的双眼，却发现被戴着的那副墨镜给遮挡住了。
三个人从下车到不约而同注视着面前这栋公寓楼，已经持续了将近三分钟。
没人开口，也没人继续前进。
“蛋堡”公寓楼就静静屹立在这，由于是白天，所以顶楼天台上那硕大的霓虹灯牌，并没有打开。
白瓷砖张贴的墙面上，贴着一大堆招租广告。
有几户人家的阳台敞开着，也有几户人家的窗户打开着，窗帘被风一直向外吹动，如同张扬的旗帜一般，像是在欢迎他们的到来。
公寓楼，有些古怪。
像是没有半点生气一样，静悄悄的。
可能是因为燕城现阶段封城的缘故，所以挨家挨户都闭门不出。
但常裳和慧勉通过灵敏的嗅觉，闻到空气中漂泊着淡淡的血腥气息，和那一股尸体散发出来的腐臭味。
在他们三人的眼中，这栋看似平常的公寓楼，散发着强烈的磁场波段，宛如被猩红笼罩。
“一切小心，传唤者很可能就藏匿在这栋公寓楼内！”
常裳将手中的玻璃酒瓶举起，又饮了一口，随后直接朝着公寓楼的入口抛掷而出。
玻璃碎渣在地上溅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余留不多的液体流淌，随后迅速蒸发殆尽。
常裳这是在试探，试探公寓楼里有没有被磁域能力所笼罩。
如果内部真的有磁域能力的失控者，那么酒瓶会发生爆炸，燃起熊熊烈火。
还好，公寓楼目前是安全的，否则他们进入到磁域内，无疑自投罗网。
待到常裳率先走进大楼内，其余二人立马紧随其后。
一走进公寓，空气中的腐臭味和血腥气味，瞬间浓郁了很多，就连常裳一身的酒气，都完全被遮盖住了。
这让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大家都是顶级的搜查官，什么修罗场没有见过。
这种气味只能说明一件事，公寓楼内死过人，并且死过很多人。
一楼大厅，有一处类似保安亭的存在，这是公寓管理者居住的房间，敞开式的房间就相当于酒店里用来接待客人的柜台。
许多快递，堆积在台子上，一张黑色的摇椅，微微侧着向着他们三个人。
摇椅扶手上，颜色有些深，比周围的黑色更深。
下方，则是一摊已经完全凝固了的血迹。
就像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被人杀死后，直接扛走一般。
血迹，一直延伸，延伸到楼梯口，才消失。
常裳四处打量，拳头被他攥得“咯吱”作响。
从一进入公寓内，他便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脑海中也会出现一双红得发黑的双眼，牢牢占据脑中，怎么也挥散不去。
“上楼。”
常裳顺着血迹，飞快跑到二楼。
就像是和酒店一样，一面又一面相同的房门，一间又一间分割好的房间。
如同穿梭时光机的隧道一样，二楼的过道走廊，让人一眼像是望不到尽头一样，产生迷幻的感觉。
有的房间，房门是打开的。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每家每户寻了过去，他们每个人都不敢拉开与对方较远的距离，这样也防止出现什么意外，大家照应不急时。
敲了一扇房门，无人应答。
踹开一扇房门，空无一人。
每户人家都保留着居住过的痕迹。
比如桌上那半桶没吃完的泡面，比如正在播放节目的电视机，比如水早已冰凉的泡脚桶。
可能这些只是房主懒惰，没有及时清理。
但电脑屏幕上，那游戏失败的界面呢？
麻将桌上，那还立着的麻将牌呢？
无一不显示着，正在进行某种活动时，突然被人打断。
残忍的打断。
电脑屏幕上，键盘上，残留着一大片的血迹。
麻将桌上，不管是麻将牌还是桌面，也都被鲜血渗透、覆盖。
常裳与另外两人对视了下，继续一间又一间扫寻了起来。
没人，没人，还是没人！
除了像是凶杀案的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
二楼扫寻完了，他们来到了三楼。
从第一间，继续开始先前的搜寻。
三楼和二楼的布局差不多，除了空气中的尸臭味更重了些。
当他们一行人来到三楼的尽头时，本以为会和二楼一样依旧一无所获时。
尽头那扇棕色大门被推开了一刹那，一道黑影凌空来袭，带着血腥。
慧勉眼疾手快，一张大手牢牢抓住半空中突然出现的黑影，用力一捏。
只听见一声骨头碎裂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凄惨的猫叫。
当慧勉手指松开的瞬间，一具猫的尸体跌落在地，如一摊烂泥。
房间内充斥着恶臭味。
令人作呕，难以呼吸超过一秒的恶臭味。
离房门不远的客厅地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高度腐烂的尸体。
这具尸体看不清任何样貌，因为头部已经被啃噬得差不多了。
尸体周围，还倒着许多具横七竖八的猫咪的尸体。
几乎每一具猫的尸体都瘦得皮包着骨，看着让人心生怜悯。
常裳跨过那头被慧勉捏爆头骨的猫的尸体，开始在房间内找寻起来。
这是一个转折，因为搜查到目前为止，只有这间屋子是存在着尸体的。
房间面积并不大，常裳屏住呼吸，发现餐桌上摆着一个空碗，一个空的盘子。
这碗和盘子很干净，干净到都能反光。
看得出来，这间屋主过的很节俭，饭食很简单。
墙壁上，贴着许多张奖状。
大多数是爱心人士开头，奖状大部分是小区和动物保护协会颁发的。
书架上，有一个相框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照片上，一名打扮简朴的老人，笑得很慈祥。
他的怀里，抱着许多只猫。
他的脚边，也站着许多只猫。
就像是房屋内现在的情景一样，尸体的旁边，静静躺着许多具猫的尸体。
他从生到死，都有这些猫的陪伴。
章节目录 第285章 乌泱泱
常裳他们三个人离开了这间躺着尸体的房间。
他们没兴趣知道老人是怎么死的，这些猫又是怎么死的。
因为他们不是警察，而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搜查官。
他们不负责查案子，只负责收容失控者。
老人是被失控者杀死，还是意外身死，都不重要。
他们丝毫不关心。
重要的，是这栋公寓楼明显不对劲。
常裳发现，从一踏入到公寓楼内部，冥冥中似乎就有人在暗中窥视着他们，脑海中那一双深红色的眼睛，也让他们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种被人监视却又寻不到对方踪迹的感觉，有些无力。
想要通过磁场波段寻找敌人，从目前情况来看，是不太可能的。
燕城三个区域，只有目前公寓楼所在的衡定区，磁场波段明显比其他地方不稳定得多。
传唤者产生的磁场波段在这片区域内，几乎粘稠到肉眼可见。
能把这种无形的磁场演化到这种地步，一方面足以说明传唤者这名S级失控者的强大，另一方面也说明衡定区大概率是他的藏身之所。
但同时，也让常裳他们想要根据磁场波段来判定敌方位置，变得困难重重。
这就像是你想在大海里寻找一滴墨汁一样，几乎不可能。
三楼搜寻完毕，除了一具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和一大堆猫的尸体，还是一无所获。
四楼，腐臭气味减少了许多，但更显阴沉。
似乎是外部光线被遮挡住，照射不到的缘故，让人觉得阴冷无比。
窥视感与脑中红眼，始终存在。
常裳有些不耐烦的踹开了最近的一间房门，里面依然空空如也。
甚至连血迹什么的，都寻不到了。
仿佛这间屋子的主人就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慧勉与郑锡坚几乎是和常裳同步，踹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同样的，这间屋子也是半点痕迹没有留下，就像是没住人许久。
走出房间后，三个人对视了几眼，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已经找了三层楼，什么都没有找到。
又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脑子里那双红眼也一直存在。
明明知道这栋公寓楼不对劲，肯定藏匿着失控者，可又没办法大张旗鼓寻找，因为一不小心很可能就掉入对方设置好的陷进里，因此丧命。
多种因素的叠加下，让他们每个人都很烦躁。
“吨吨吨”
猛地灌了自己几口酒，常裳擦拭了一下嘴角，努力平复着自己躁动的心情。
他怀疑对方可能就是想利用这样的心理压力，让他们出错。
想了想，常裳冲着另外两人开口道：“咱们距离保持得再近一点，不要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这栋公寓楼一共就五层，耐心点，我就不信他们不出来！”
话音刚落，整栋公寓楼忽然响起了各种各样的猫叫声。
声音刺耳，如小孩子哭泣一般，十分的难听。
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猫叫声，透着诡异，但常裳的嘴角却勾勒起了一丝弧度。
看来，藏在暗中的失控者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
慧勉左顾右盼，如鹰爪一般干瘦却苍劲的手指微微弯起，做好了攻击的姿势。
郑锡坚也将鼻梁上的墨镜摘下，一双非常醒目的黑色瞳孔，占据整个眼眶，看不见一丝眼白。
猫叫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像是有什么滚动的声音，又好像楼层里有很多人在奔跑。
黑压压的一大群不明物体，从拐角的楼梯口突然出现。
腐臭味扑面而来，常裳等人这才发现，前方正在袭来的，是一只又一只皮肉腐烂，却还在活动的猫的尸体！
有的猫缺失了一条腿，那被啃噬得残缺，从血肉中露出的那半截白骨，还有着牙印。
有的猫在奔跑的过程中，血红色的肉块从腐烂的伤口处往下掉落。
乌泱泱的猫尸，足足有数千头之多，全部挤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吼声，像是一团乌云，又像是污水，涌入楼道，冲刷着楼道，朝常裳他们三个人靠近。
取出酒瓶饮了一大口酒，鼓足腮帮子的常裳走到最前方，面对着好似千军万马的猫尸，一大团火焰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
巨型火焰如火龙一般填满整个走廊，哀嚎的猫叫连绵不绝。
可火焰都还没消散，仍然有无数的猫尸踩踏着同伴那被烤焦的尸体，穿出火焰继续前进。
郑锡坚目光直视，几只领头最前的猫尸忽的调转方向，朝着身后的同伴脖颈便啃咬了过去。
随着他控制的猫尸越多，他的瞳孔逐渐开始涣散，带血的眼泪从眼角溢出。
火焰，加上被控制的猫尸，暂时阻碍了猫群前进的速度。
就像是拦起了障碍物。
偶有几只速度敏捷的猫尸从猫群中率先跑出，也被慧勉一拳打爆一个头盖骨，如落叶一般掉落在地。
“哐当！”
正当他们三个人注意力全部放在对付从楼梯口涌出来的猫尸群时。
身后的玻璃窗忽然炸裂，伴随着玻璃碎片落在地上的，还有数只浑身漆黑的猫。
与此同时，一条细长的舌头像是爬蛇一般，顺着墙角对准喷火的常裳直射而出。
粉色的细长舌头如同绳索一样捆住了常裳，令他动弹不得。
甚至这条长舌在捆住人后，开始把常裳朝着玻璃窗拖拽，力量非常庞大，让措手不及的常裳不小心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郑锡坚看到了，却没办法伸出援手，一方面是他不能直视常裳，另一方面是他如果不继续盯着那群猫，他的幻术能力就没办法使用。
所幸慧勉及时赶到，一记手刃劈断了舌头，救下了常裳。
但几只从玻璃窗外闯入的猫尸，已经跳到了他的肩上，窜到了他的小腿旁，开始肆意啃咬了起来。
“妈的！”
挣脱出捆绑在身的断裂的舌头，常裳一把抓住慧勉身上的猫尸直接摔在地上。
“你们两个，躲到房间里关好门！”
暴怒的常裳冲着身旁的二人直接开口。
当郑锡坚戴好墨镜，扶着受伤的慧勉就近找到一个房间关好门后。
长廊上只剩下常裳一人，面对着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猫尸。
有像壁虎一般爬在天花板上，一双幽绿的瞳孔发着绿光的猫；也有像飞虫一般，从玻璃窗外涌入的。
常裳孤零零站在那，整个空气瞬间弥漫着一股酒精气息。
与此同时，常裳所站楼层的下方。
一间屋子里，躺着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旁，还躺着几只猫的尸体。
门边一个老者阴沉着脸，注视着地上的尸体，缓缓走近。
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地上那些猫的尸体，只见那些猫瞬间活了过来，一个个凑到老者脚边，用脑袋蹭着，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就好像见到了久违的主人。
然而，老者却有些厌烦的踢开了这些猫，他一指头顶，这些猫瞬间炸毛，发出刺耳的叫声便跑了出去。
看到猫都已经离去，老者又将视野落在了客厅的餐桌上，随后又落在了书柜上摆放着的那张相片。
相片里，一老人抱着猫，笑得很慈祥。
“本以为他们会检查尸体，这样一来这些猫就会把检查尸体的人瞬间咬死，可没想到这些人看都不看一眼，真是人心不古啊。”
老者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像是在跟什么人解释一样。
当他的目光落在墙壁上那一张张写着他名字的奖状时，不知从何处来的戾气，促使他把那些奖状撕得稀碎。
“屁的爱心人士！收养了一辈子的流浪动物，最后差点被人毒死，被这些畜生当成食物吃掉！”
“好人有个屁的好报！”
章节目录 第286章 倒戈
关上门后，郑锡坚将受伤的慧勉扶到凳子上坐好后，自己也有些脱力的往床上一躺。
他们并不太担心外边常裳的安危，毕竟是“五鬼”中的一员，那实力容不得他们去怀疑。
甚至，常裳之所以把他们赶到这边，估计是嫌他俩碍事。
脑海中，那诡异的红色双眼依旧存在，栩栩如生，怎么都无法赶出脑海。
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精气息，随意嗅几下，都有种让人昏迷的感觉。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门外的常裳开大了。
坐在椅子上的慧勉阴沉个脸，他查看了一下自身的伤口，还好，只是伤到了表面，也就几块肉皮被啃掉了。
忍着痛挤出了一些发黑的血液，防止尸毒侵入身体。
慧勉开始打量起躺在床上的人。
“海西城十五号分局幻视者，名不虚传，烟鬼底下真是没有无能的人啊。”
略带客套的话语，从慧勉的口中说出。
但郑锡坚只是躺着，连头都懒得抬起，像是睡着了一般。
自然也没有回话。
房间里，又是静悄悄的。
如果方哲在这，以他的性格，有一大堆可以吐槽的点。
可惜他并不在这。
气氛并不尴尬，慧勉得不到回应，也就不再说话了。
外边的常裳似乎还没有结束战斗，除了空气中酒精气味又重了几分，门外一点声音都没有。
慧勉盯着房间的玻璃窗，防止像先前那样，有几只猫尸破窗而入，或者是一条细长的舌头。
不过还好，什么意外暂时都没有发生。
许是等待得有些煎熬，慧勉直接起身，他这个举动，惊得郑锡坚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慧勉强行挤出一丝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他的双眼中，却多了几丝阴霾，被他隐藏得很好。
郑锡坚没有再度躺下，而是就这么坐着，墨镜遮挡住了他的双眼，没办法看清楚他现在的表情。
只能看清楚，他始终留意着慧勉的一举一动。
那副墨镜，一直盯着慧勉。
慧勉没有在意，直接走到了门边，想要透过猫眼查看一下外界的状况。
好像是真看出了什么，他忽然冲着床边的人喊道：“有问题，常裳队长失踪了！”
两个人是就近选择的房间，当时常裳就站在门外，照理来说从猫眼向外看，是能够看到他的。
郑锡坚闻声靠了过来，慧勉稍稍让开了位置。
正当郑锡坚趴在门边，想要看清楚门外状况时，身旁的人已经举起右手，五指并起如同一柄锋利的枪尖，直直刺下。
刹那间血液喷溅而出，郑锡坚有些不敢置信的捂着肩部立马后退，与慧勉保持着较为安全的距离。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换做谁也没有料到。
郑锡坚摘下墨镜刚准备反击，就惊讶发现慧勉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直接袭到身前。
慧勉的手臂这时候已经不再是正常人手臂的模样，倒像是畸形的怪物手臂。
肌肤外布满了如同蜈蚣一样的血管，肿胀异常，手臂也变得粗大了几分，甚至还长有利齿。
这畸形且看起来十分瘆人的手臂，就这样贯穿了郑锡坚的胸部，直接贯穿了心脏。
拔出来时，还带出了几片血肉，和四射的鲜血。
郑锡坚就这样瞪大着他那异于常人的眼珠子，无声的倒地。
慧勉冷眼瞧着，手臂逐渐恢复正常。
他面无表情开口道：“你我都非常人，由我送你入地狱，也算是一种因果。”
脑海中，那双诡异的红色双眼似乎是在笑，微微弯起月牙的形状。
慧勉直接打开了房门，径直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留意到，房间内有一双黑漆漆的瞳孔，正在暗中注视着他。
走廊里，混合着各种难闻的气味。
尸体的腐臭、咸腥的血腥味以及浓烈的酒精气味。
残缺不堪且腐烂的猫的尸体，一具又一具倒在过道上，堆积如小山一般。
这么多的猫，也不知是从何处聚集而来。
常裳的身影，真的没有瞧见，关于这点，慧勉没有骗人。
他先是冲着空气高举双手，随后那双充满阴鸷的眼睛四处瞧着，寻找着常裳的踪影。
随着他离开这层楼道，朝着五楼进发时。
房间内的郑锡坚慢慢从窗帘内缓缓走出。
他的脑海，并没有所谓的红色双眼，一开始是有的，但被他的能力给驱赶出去。
这是一种精神攻击，但巧就巧在，他的能力也与精神有关。
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有一名一级搜查官的代号为“幻视者”。
天生患有感知综合障碍中的一种疾病，名为“视物变形症”。
这种病症，让他无法正常观看外界的一切事物，因为他的眼睛，会把外界事物的形象、大小和体积等自动发生改变。
比如把人的脸看长了，高楼看矮了，蚂蚁看大了。
一开始，郑锡坚的能力只能是通过对视，让敌人的感官和他一样发生扭曲。
但久而久之，他的能力逐渐进化，慢慢开始可以通过与人对视，进行精神攻击，给对方强加幻觉。
就好比先前房间里出现的那一幕。
慧勉攻击得手后，就中了幻术，接下来一切都只是幻象。
郑锡坚的确中了攻击，但也只是趴在门边时，中的那一次。
先前慧勉在他观看猫眼时进行了偷袭，虽然郑锡坚始终保持警惕，成功躲过了颈部的攻击，但肩部还是受了重伤。
虽不致命，却也需要及时处理伤口。
一个踉跄，捂住肩膀上伤口处的郑锡坚有些虚弱，险些摔倒。
他扶住了墙边，强行支撑自己的身体。
一双血手从白洁的墙面上滑落，留下痕迹。
慧勉看到的景象，是郑锡坚及时运用能力造就出来的假象。
慧勉看到了，他那脑海中的红色双眼自然也看到了。
不单单是慧勉被幻术蒙骗，那双躲藏在暗中的红色眼睛，同样也被蒙骗了。
只是，郑锡坚暂时分不清楚，慧勉临阵倒戈是自主的意识，还是受到了红眼的精神控制。
他偷偷看了一眼走廊，整个过道除了如小山般猫的尸体，空无一人。
到底是该寻找常裳的踪影，告知这个讯息，还是暂时撤离出公寓楼，优先养伤，成了郑锡坚目前最纠结的点。
“临走前头儿吩咐我，叫我不要相信处理局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和方哲。”
“真无语，叫我不要相信他，却给我留下这么一句矛盾的话。”
“不过头儿这句话，倒是救了我一命。”
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郑锡坚的身影直接跃过窗台，消失在了原地。
只留下，一大滩的血迹。
捂着伤口的他一落地，立马根据常裳之前留下的信息，往一处走去。
他打算先和负责联络的燕城监视小组的人碰头。
。。。。。。
一处路灯下，蹲着一个正在抽烟的男子。
别看他在慢悠悠的抽烟，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并且，这个抽烟男子手中，还握着一把枪。
他的身后，有一条昏暗的小巷子，是他留的后手。
一旦有意外发生，立马逃进巷子里，从暗道离开。
空无一人的街道，寒风掠过，时不时传出几声非人一般的喊叫声，这种声音如同野兽一般，听得让人不免胆战心惊。
男子一边看着手表，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他是燕城监视小组的负责人，目前每天的任务，就是按点在这里等候接头的人，来燕城解决事件的特别行动小组队长——常裳。
由于现在燕城的局面严峻，“死亡来电”越来越恐怖，他连小队成员都不敢带在身边，保护自身的安危。
毕竟人越多，越容易引起失控者的注意。
燕城现在四处都是失控者，很可能路边见到的一个散步的老大爷，都是A级的失控者。
并且人多，接到“死亡来电”的几率也会大上许多。
孤身一人来这，反而是安全的。
男子看了看手表，发现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只要再熬五分钟没见到人，就迅速离开这里。
是男子目前心里的想法。
正当他把香烟摁在地上掐灭时，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迅速穿出，直接出现在了男子面前。
男子惊恐的拔起手枪，却发现来者竟然是熟悉的常裳队长。
只不过，常裳队长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常队长，请问有什么新的指示需要我帮你传达嘛？”
男子没有浪费时间说什么“你吓我一跳”这种话语，直接就切入主题。
站在他面前的常裳留意了一下四周，确保无碍后才开口。
“有，我们那组人走散了，目前情况非常不乐观。”
“三个指令你记一下，立马传达出去，并且一定要把这里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也不准放出去！”
监视小组的人得到指令后，立马从小巷子里穿梭离去。
郑锡坚掏出墨镜戴上，捂住伤口艰难的找到一处比较阴暗的角落，缓缓坐了下去。
“不知道那个家伙能准确的把讯息传达出去多少。”
“也不知道方哲那家伙，值不值得信任。”
章节目录 第287章 酒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依赖酒精的？
常裳双眼有些迷离，醉眼微醺的望着楼道内，那满满当当堆积得如坟包一般大的猫尸，陷入了沉思。
好像，是父亲酗酒吧。
尘封许久的记忆，像是被人用手磨平了上边的灰，露出了全貌。
常裳的童年并不算悲惨。
父亲虽然酗酒，但还算正常，顶多就是喝完倒头就睡。
没有合理剧情里，酗酒后会延伸出来的家暴。
因为常裳自打懂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妈妈。
那自然，也就没有家暴这个场景出现。
母亲的离去，主要还是因为家里太穷了。
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或许母亲不离去，家暴的剧情还真的可能会出现。
常裳有时候想过，这或许是母亲正确的选择。
只是，她偏狠心了些，竟然真的就一次不曾来见过自己。
常裳记得，有多少个夜里，他抱着双腿，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听着父亲打呼噜的声音，默默流泪。
哪有孩子，会不想妈妈呢。
父亲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就开始喝酒，然后倒头就睡。
日复一日。
比同龄孩子早熟的常裳，就需要懂得处理一切事宜。
比如自己洗好衣服，收拾好家里，顺带帮父亲把喝完随地乱丢的空酒瓶收好，等到积累到一定数量，可以卖给收废品的，换点课本费。
或，买一两瓶新的啤酒。
还好，父亲是疼他的。
怎么说呢，常裳也觉得不算是真的心疼，毕竟如果真的疼孩子，自然也就不会酗酒，不会把那么多担子压在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身上。
但父亲身上又有多少担子，有多少难以启齿的痛，是常裳所不能理解的。
他便只能，尝试着去理解父亲的所作所为。
习惯，便成自然。
后来啊，也就一个普普通通平凡的日子。
常裳正在上课的时候，发现班主任来到了门口，略带歉意的打断了当时的课程。
班主任的目光落在了常裳的身上。
那种目光常裳非常熟悉，因为很多了解他家境的人，经常都是带着这种眼光看待常裳的。
同情中，带点无奈。
常裳当时与班主任对视的时候，心脏不免咯噔了一声。
早熟的他，料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然。
父亲在工地里抗水泥袋时，忽然晕倒，被送往医院。
医院联系到了学校，班主任便过来叫常裳。
是肝癌，晚期。
父亲没有选择住院治疗，而是在检查的第三天，就直接收拾东西回了家。
医生劝阻不成，年幼的常裳更是无能为力。
父亲就这样回家了，但他不再喝酒，而是会主动帮常裳洗洗衣服，打扫打扫家里。
甚至，还会像害羞的小女孩一样，扭扭捏捏的询问一下常裳的学业。
常裳记得，父亲临病逝前，勉强还能走得动路的时候，经常带着常裳拜访周围邻居。
父亲用包工头和同事捐助的一些钱，全部用来买各种礼品。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扶着一个眼见就快不行了的病人，挨家挨户提着礼品拜访。
拜访的目的，就是父亲希望能把这个孩子托付给大家，不求接济，只求多少能照应一下这个孤苦的孩子。
比如有啥事的时候，能伸出手帮忙一下。
哪怕不帮都行，只求大家不要欺负这个孩子，对着孩子指指点点，说些容易让孩子难过的风言风语。
常裳记得很清楚，那几天的日子是难熬的。
拜访中彼此各种客套，有真诚，有假意，多少混在其中，让人难以分清。
那一天傍晚，告别一个亲戚后，父亲拉着常裳的小手，走进了一家沙县小店。
父亲抬头看了墙壁上的价格表，看了很久。
最后只点了一笼小笼包。
小笼包有点贵，一笼要五块钱，常裳记得很清楚。
骨瘦如柴的父亲夹了一个吃完，便默默放下筷子，一个劲让常裳吃。
常裳沉默的点了点头，也顾不得蘸他最爱的花生酱，单纯的夹着小笼包往嘴里塞。
父子俩谁也没有说话，倒是在厨房忙活的老板娘，似乎有些嘴碎，嘀咕了句。
“一大一小就吃一笼小笼包，这能吃饱吗？”
声音不大，真的不大，不像是故意说出来的样子。
常裳不知道父亲当时有没有听到，反正他听得是一清二楚。
吃完出了店，搀扶着父亲走着。
父亲忽然停了下来，偏头问道：“娃，吃饱了么？”
常裳漠然点了点头：“吃饱了。”
父亲沉默了会，没有再说什么，但常裳抬头，却见到一个病入膏肓的中年男子，泪水已经流满了脸庞。
“我这辈子都他妈活了些什么？到头来，连份五块钱的小笼包都只买了一笼，我连买两份，让孩子吃饱的钱都没有，我他妈还是个父亲吗！”
第二天，父亲就走了，睡梦中走的，也不知临死前有没有痛苦。
是周围领了情的邻居们，凑钱将父亲送往火葬场，办了个简单的葬礼。
葬礼真的很简单，连吹唢呐的人都没有。
尸体这么一送，回来的，就只有一个小木盒子。
本就不大的屋子，常裳发现少了父亲后，更显得空旷了许多。
空旷到，装有父亲的骨灰盒很显眼。
墙边堆了好多瓶空酒瓶，原本是打算卖给收废品的，现在想来，以后是没机会卖了。
还有许多没开的酒，放置在纸箱里。
常裳学着父亲的模样，开了一瓶，倒在杯子里。
一时气泡的声音，充斥着整间屋子。
白沫溢了出来，常裳又学着父亲用嘴去吸。
他记得，父亲吸这些白沫时，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但他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哭出了声。
声音很大，却怎么也无法呼唤回自己想要的人。
有些记忆轻轻一触碰就能想起，可一旦想起，就是一阵心脏被死死攥紧般的疼痛。
酒，确实不好喝。
宿醉的滋味，也确实难受。
醉酒的样子，也属实滑稽难堪得多，就像是小丑。
但常裳自那天晚上起，便开始喜欢喝酒。
当时年幼的他，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舍不得父亲那些没开的酒，还是舍不得父亲。
哪怕现在成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依赖酒精。
可偏偏就形成了习惯。
习惯酗酒，也习惯一个人喝酒。
只可惜，没办法爷俩一起喝酒了。
章节目录 第288章 旁观者
空气中，弥漫着酒糟的气味。
有点酸，也有点刺鼻，不如同寻常酒精气息那般，却也同样浓烈。
让人捂着鼻子难以忍受这种气味的同时，不知不觉又迷醉其中。
常裳此时的双眼已经被血红填满，他微微瞧了一眼离得最近的那间屋子，一根根血丝牵连着正中央那淡棕色的瞳孔而动。
里边，藏着自己两个队友。
他只是漫不经心的瞄了这么一眼，便面无表情的朝前走着，离那间屋子愈来愈远，直到背影不见。
三楼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窗户是关闭着的。
外边冷风呼啸，像是鬼在哭嚎一般，可见风刮得有多么猛烈。
一位老者面冲着窗户，双手背在身后，就像是在欣赏风景一般。
左手边，是那个吵闹的对门邻居所居住的房子。
右手边，是自己的。
他记得之前在门边捡起的那条小黄鱼，以为是楼层里哪个好心人因为喜欢自家的流浪猫，而赠送给猫咪的小礼物。
当时心里还涌起一丝暖流。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收养的这些流浪猫给同层的邻居们带来多少困扰。
臭味，吵闹声，都很扰人。
不是这些邻居比较包容，甘愿容忍。
而是这层公寓楼的所谓人情，其实很淡薄。
老人知道，大家没有直接当面挑出来心中的不满，一方面是不想当出头鸟；另一方面，是心底都会侥幸的想着，总会有受不了的人替他们出面。
这一来二去，到最后只有对门那中年男子站了出来。
可讽刺的是，当中年男子带着群众私底下的非议与老人争论时，同层来围观的邻居们，却将矛头反着对向了他。
指责他不懂得体谅，批评他没有爱心。
最后以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砸门结束。
老人自然也知道自家的猫给别人带来了困扰，但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孤苦一辈子，最终只有这么一间小屋子是自己的。
大半辈子的积蓄买下了这间简陋的屋子，要怪就怪其他人倒霉吧。
老人抱着这种想法，将死去多时，浑身冰凉又小得可怜的黄鱼放在了盘子里。
只不过老者觉得这一条鱼给猫吃，属实有些浪费，便决定自己清蒸着来吃，剩下的鱼刺和吃不干净的碎肉，再留下给孩子们。
倒不是老者对自家孩子们的感情是虚假的，他是真的喜欢那些流浪猫。
可惜，爱也是负担。
持续救助和收养这些毛孩子，老头过得一直很清贫。
如果今天不是这条小黄鱼，他的午饭就是简单的一碗白粥，和一小碟酱油。
难得加菜，还是个荤菜，老者会这样选择，也是无可厚非的。
鱼蒸熟了，冒着丝丝白气，老人迫不及待端上了桌，用筷子轻轻夹了一小块。
一只黑猫“喵喵喵”的叫着，一边叫一边拿头蹭着老者的裤腿。
慈祥的笑了笑，老人将那块白嫩的鱼肉送到了黑猫的嘴边。
然后又夹了一块，给了另一只闻着味寻来的猫咪。
一块又一块就这么分着。
短小的黄鱼很快就剩下骨架，而老人却还未尝一口。
那白粥，倒是喝了大半。
兴许是看着自家毛孩子吃饭，他也就食之有味了。
将为数不多的鱼汤倒进粥里，就着鲜美的鱼味配粥喝。
喝着喝着，老者发现不对劲。
桌子底下的猫，纷纷开始呕吐，那一双双猫眼珠子瞪得巨大，像是要爆出来一样。
与此同时，老人的肚子也开始不对劲，忽然疼得厉害。
胃部那种翻江倒海般的难受，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非常人能够克制的。
喝进去没多久的白粥通通被吐了出来，带着腥臭味。
该吐的，都吐完了，正常来说，吐完也就舒服了。
但老人这却恰恰相反。
喉咙里就像被人用筷子拼命搅拌一样，惹得他是干呕连连。
肚子就像被人猛地连续击打几拳，疼痛异常。
老人不知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些服毒自杀的人。
有人大剂量服用安眠药想要寻死，有人服敌敌畏寻死。
很多人都以为服药自杀是没有痛苦的，但其实大错特错。
服药过量，经过一段时间的药性扩散，人就会像食物中毒一般痛苦。
上吐下泻只是轻微的，严重的就是所谓的肠穿肚烂般的难受。
这种死法，这种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丝毫不亚于古时的凌迟处死。
老人也不知道现阶段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或许是一直救助流浪动物却不被人所理解，他也想过用这种法子轻生的关系。
总而言之，现在真的经历了，他才知道到底是多么的痛苦。
老人不傻，活了这么多年岁毕竟不是白活的。
那条黄鱼，明显有问题。
鱼如果只是单纯的不新鲜，是绝对不会这么严重的。
撑死，吃完拉肚子。
老人一开始想占这便宜时，就有考量过这点。
但现在看来，这条鱼，是被下了毒。
他见过不小心吃了被毒死的死老鼠的猫，从毒发到最后死亡的全部过程。
和现在自家毛孩子的症状，一模一样，甚至更严重。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猫孩子喘着重气，一个个身子软绵绵的趴下。
老人肚子突然一阵痉挛，痛得他直接从椅子上跌落在地上，疼得倒地四处打滚。
看着心爱的毛孩子一个个侧躺在地，腹部剧烈的起伏着，老人心如刀绞。
比起身体上的痛楚，这种景象对他的伤害更大。
倒在地上的老人不忍心再看着那些中毒的猫，默默将头摆正，浑浊且带着泪水的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天花板。
似乎是想透过这一层层的石墙，直视天穹，问问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老人自认为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算大善人，但怎么也能冠以爱心人士的美称。
再不济，也和那坏人毫无关联。
怎么，会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
好人当真就没有好报吗？
老人流下的眼泪，不知里边藏着的味道是悔恨，还是痛苦。
有几只猫从窗外轻车熟路的跳进了屋子。
它们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什么，纷纷从外边赶回家。
就像是老人在外打工的子女一般，得知家中出了事，急忙回来。
“喵喵喵”
似哀怨又似关切的叫声此起彼伏着。
有一只猫缓缓靠近老人的脸庞，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舔舐了一下老者。
触感痒痒的，略带些能忽略不计的疼痛，像是砂纸在脸上轻轻划过一样。
可能是对五脏六腑传来的痛感已经麻木了，老人现在并不觉得还像之前那般难受。
尽管嘴角流出的腥臭液体，已经不受他大脑控制了，自顾自的往外呕出。
“我要死了嘛？”
老人一瞬间被不甘，愤怒，怨恨等各种情绪挤满了大脑。
倒在地上的他瞪大着眼珠。
外边的光线慢慢偏移，直至整间屋子变得昏暗无比。
楼道内静悄悄的，忽然响起了轻微的，房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
中年男人听到对门那吵人的猫叫声，似乎少了许多。
他四处张望了下，确认楼道里没有别人后，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老人的门前。
冲着猫眼往里看，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四周很静，静到男人能清楚的听到他那跳动剧烈的心跳声。
犹豫了片刻，中年男人还是伸出手轻轻敲了下房门。
无人应答。
中年男子的脸上，闪过一抹狠厉的笑容。
像是奸计终于得逞的样子。
他刚转身想要回屋，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门开的声音。
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一张有劲且宽厚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同时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脖颈，巨大的力道把整个人往屋内拖去。
黑暗的房间里，好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珠子在幽幽的盯着他看。
老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我一直在等，等送鱼的好心人来确认我有没有死绝。”
“原来是你啊。”
老人的双手慢慢掐住了这个对门邻居的脖子。
“咔嚓。”
中年男子本来想反驳什么，但他已经没机会开口了。
歪着脖子，耷拉着脑袋的他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倒在一群张开嘴露出利齿的猫的面前。
黑漆漆的四周，幽绿色的眼睛一双又一双，如同鬼火一样在房间里游离。
除却一双猩红的眼睛，好似带着笑意，在旁观着这一切。
章节目录 第289章 背刺
公寓内，三楼楼道尽头的那扇窗户前，老者站在那儿，望着窗外的风景，回味着先前的记忆。
他像是在等什么人，背影显得很孤单，寂寥。
其实窗外并没有什么可看的风景；先前的记忆也都不是很美好。
此起彼伏的猫叫声回荡在整座公寓内，一声高过一声，比半夜睡醒吵着要吃奶的婴儿哭嚎声还要大，还要吵人。
听惯了这种声音的老者，现在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境会转变得如此之快，明明之前看待这些流浪猫，就像是看自家孩子一样。
眼神里会充满宠溺的笑意，只觉得这些猫，任何一举一动都可爱无比。
然而现在，他看着脚边那几只守护自己的猫，就像是在看臭水沟里浮游着的水蚯蚓。
令人恶心作呕。
忽然间，那几只猫耳朵动了动，像是有不速之客来临，只见它们一个个瞬间四肢着地，弓起个背，发出刺耳的威慑声。
幽绿色的瞳孔散发着妖冶的光，统一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老者缓缓转身，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精气味，如同谁把酒坛子给打翻了一样。
楼道内空旷无人，突然一阵劲风迎面袭来，伴随着这阵劲风，老人只能瞄到一道漆黑的身影。
胸膛传来剧烈的疼痛，一滴又一滴鲜血掉落在地。
老者瞪大了那双浑浊的瞳孔，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男子。
男子模样挺邋遢的，浑身散发着酒味，那张略显沧桑的面容被绯红包裹，像是喝多了一样。
特别是那双眼睛，布满了血丝，明明醉眼惺忪，却又那般镇定，冷漠。
老人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他的肺已经被面前的男子用手捅穿了，除了剧烈的疼痛外，更让他难受的还是呼吸开始显得有些吃力。
常裳冷冷的瞧着这打扮俭朴的老人，毫不留情的将手从对方的血肉中拔了出来。
老人本来想阻止对方这个举动，可连抬起手的力气都使不上。
就好像喝醉了一样。
他的余光瞄了一眼那些本该守护自己的猫，却发现那些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个已经倒在了地上。
“呵嗤。。。呵嗤。。。”
老人呼吸越来越吃力，几乎只有进的气，没有呼出的了。
抽出手的男人，任凭那双血淋淋的手滴落下血液，头也不回地走了，就像他如鬼魅般出现一样，又如同鬼魅般消失。
老人瘫倒在地，没什么血色的双唇颤抖着，像是要说什么话，却说不出来。
还好，痛感越来越不明显，如同打了麻药。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挪到了一只浑身毛发黑得发亮的猫的身旁。
老人的额头，轻轻挨着那只黑猫的脑袋，缓缓地闭上了眼。
满是皱纹的面孔，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果然，还是挨着这些毛孩子，心里会舒服些。
最终，他还是舍不得这些孩子们。
。。。。。。
常裳的身形快速在公寓内移动着。
直接动用能力的他，打算在有限的时间内，将整栋公寓内藏匿的失控者全数铲除。
公寓最顶层的五楼一间房子里。
此时正在上演着一出真爱戏码。
窗户前，是一名年轻男子，他一手死死撑着墙板，胳膊上肌肉鼓起，青筋暴起，可见用着很大的力气。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斜，另外一只手，正在牢牢抓着一名女子的手腕。
女子悬空在窗外，整个人摇摇欲坠，只要年轻男子一松开手，她就会立马坠落下去，非死即残。
“我早让你减肥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老公快坚持不住了。”
男子虽在开玩笑，但他的泪水早就覆盖住了整张脸。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十几分钟，他是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
他想着，安慰也好，鼓舞也罢，倒不如用这样开玩笑的方式，让现在的场景不至于充满悲凉。
但更多的，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友过于难过。
他的双腿其实一直在颤抖，其实早就已经到了极限。
可他不愿意松手。
窗外边的女人，听到这话后，哭得更难过了。
但她一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免身子晃动得厉害，给抓住自己的人增添负担。
像是“放开我”这种话，她已经重复了好几次。
但男人都当成没听见一样，充耳不闻。
她的手腕处已经被攥得两边充血，但比起疼痛，她更心疼拉住她的人。
窗前，男女的生离死别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但屋内，一名有着一双猩红色眼睛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对小情侣的互动，心里乐开了花。
他一边鼓掌，一边笑道：“真爱啊，真的是真爱啊。”
窥视成瘾的人，变成了乐爱旁观的人，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这名拥有血红双眼的男人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原本喜欢偷窥一切，喜欢窥探他人的生活。
而现在，他享受着自身能力给他带来的那种傲视万物的感觉，让他能够旁观着一切。
敞开着的窗户外，时不时涌进冷风。
冷风除了带来冷意之外，还夹杂着一股恶臭味。
这种臭味是离公寓稍远的一处垃圾回收厂传来的，公寓里的人早就闻习惯了。
但除了恶臭味外，红眼男人忽然发现，空气中好像还夹杂着一抹酒味。
他不去管窗边站着的那名男子，而是警惕的回过身去。
这一转身，他的脖颈立马被一只手死死掐住，巨大的力道直接把他整个人往墙壁上砸去，砸出一个凹陷下去的大坑，顿时尘土四溅。
常裳手腕一使劲，红眼男人的脖子瞬间传出骨裂的声音。
随后，这个有着红色双眼的男人就这样瞪大着瞳孔，身子就跟烂泥一般瘫在墙壁的深坑里，如同被镶嵌进去的一样。
红眼男人死了，他还来不及询问，甚至是求饶，就在这么一瞬间生命得到终结。
猩红色的瞳孔依然死死的瞪着，却已经没了光色。
随着他死亡，他的能力自然也随之消散。
站在窗户边的年轻男子这时才发现，他脑海中那一直存在的红色双眼，消失了。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悬空在窗外边的手，根本没抓住什么。
一切，都是幻象。
女友的尸体，就静静躺在楼底下，躺在一片血泊中。
早已死去多时。
年轻男子到这时候才醒悟，他的女友被红眼男子推下楼，他当时因为强烈的恐惧感，根本没有迈出脚步去救助自己的女友。
后面的一切，都只是幻想出来的而已。
是红眼男子的能力导致他产生出这种幻象，还是他心中强烈的愧疚感让他产生出这样的幻想，已经不得而知了。
“啊！”
愤怒，悔恨，充斥着一切复杂情绪的年轻男子在冷静了几秒后，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吼声。
随后，他整个人翻出窗户，纵身一跃。
常裳望着敞开的窗户，感受着窗外吹来的冷风以及那淡淡的臭味，微微摇了摇头。
他离开了屋子，在楼道里走着，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巡视着。
那名年轻男子，可能是这栋公寓内，最后一名幸存的人。
红眼男子，也可能是这栋公寓内最后一名失控者。
但常裳还是决定从上往下，好好搜查一番。
当第五层的房间都快搜查完毕时，肩膀负伤的慧勉忽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慧勉脸色苍白，表情难过。
“队长。。。”
“怎么了？”
“我和郑锡坚本来在房间里休养，结果突然从窗外跳进来一名失控者，我和郑锡坚联手打不过，后来郑锡坚掩护我离开，让我来找你。但他，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常裳表情一怔，连忙问道：“失控者？什么能力？在哪，快带我去！”
“三楼，但。。。”
慧勉话还没说完，常裳已经与他擦肩而过，走在了前头。
看着常裳的背影，慧勉脸色阴晴不定，眼睛快速转动着。
机会，只有这一次。
眼前可是“酒鬼”常裳啊！“五鬼”中的一员！
慧勉咬了咬牙，双眼逐渐阴鸷了起来。
只见他的右手突然对准常裳的后背，瞬间变成如同巨大的蜈蚣一样，直直穿透了过去。
“为了黎明！”
章节目录 第290章 黑暗
话分两头，栾文与白粽那可就惨了。
与常裳他们分道扬镳后，按照命令栾文与白粽来到了那家废弃工厂。
燕城还没因为“传唤者”这名s级失控者带来的影响，陷入封城时，这座废弃工厂内就已经传闻藏匿有失控者。
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让这座工厂逐渐荒废，没人敢贸然接近。
燕城处理局有派搜查官来此调查过，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安排监视组的人看着这块地方。
然而监视的人，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往工厂的途中，白粽遇到了一个“三只手”的妇女，这随便就能遇见一名失控者，足以见得燕城此时的混乱是多么的严重。
令人没料想到的，工厂里竟然还有一个看门的保安，保安胡子拉碴，模样看起来显得有些老。
栾文和白粽不是没有防备，不管是警惕着这名看似古怪的保安，还是这荒凉寂静的工厂。
但他们怎么也没料想到，这座工厂竟然能如同活物一样，紧闭的大门突然自动打开，就像是猛兽张开了那滔天巨嘴，将他们两个人全部吸了进去。
随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喂，栾文，你在吗？”
黑暗中，传出白粽的声音。
她不敢喊得很大声，声音还带有一丝恐惧与颤抖。毕竟刚刚遭遇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此前什么也看不清楚的情况下，内心还是被慌乱占据。
见到没人答复，她提高了些许分贝，又喊了一次。
紧接着，从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栾文熟悉的嗓音。
“小点声，你想害死我啊！”
栾文的声音还是那般镇定，以及夹杂着些许愤怒。
现在在哪里，周围是什么状况，他一点也不清楚，完全处于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栾文觉得这个时候白粽发出声音，根本就是愚蠢，白白暴露了两人的位置。
可是他如果再不发出声音，以白粽的性格肯定会一直喊下去，那么后果还是要由他来承担，因为白粽那该死的能力！
白粽不说话了，她知道这个节骨眼发出声音意味着什么，虽然被栾文凶了心里很不爽，但她也只是嘟了嘟嘴，默默将身子蹲下，保持不动。
周围太黑了，明明睁着双眼，却什么也瞧不见，完全变得跟个瞎子似的。
白粽用手摸了摸地面，凭借着粗糙的触感能够判断出，应该是掺了石子的水泥地面。
来的时候，她留意了一下工厂四周，这座工厂建筑很简陋，修建的地面正好就是混着石子的水泥地，由此可见，目前应该还是在工厂里。
有实质的东西触碰，这让白粽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下，她刚开始还以为被怪物吞到了肚子里。
毕竟那自动打开的大门像极了怪兽的巨嘴。
毕竟这世上，什么千奇百怪的失控者都有。
以下蹲的姿势试探性的迈出一条腿，然后整个人微微挪动了下脚步，过程中什么也没有碰到。
好像这个地方很空旷，没什么障碍物。
保持这个举动，又继续挪移了些许距离，白粽凭着栾文刚刚发出的声音，一点一点靠了过去。
而栾文这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他双手张开五指举在胸口处，做好防御的姿势，警惕着黑暗中可能会出现的攻击。
毋庸置疑，工厂里有失控者，再加上先前那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保安，很可能至少有两名失控者正在暗中监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脸上甚至可能带着戏虐的笑意。
栾文这样想象着，心里顿时就有一股无名火升起。
他不怕与失控者面对面搏斗，怕的，就像现在这样，随时可能被人阴死，死得不明不白。
目前视觉完全被剥夺了，栾文只能靠着嗅觉与听觉来感知着周围一切。
气味，除了散发着潮湿的霉味，还有阴冷的空气，便没什么特别的。
至于声音，栾文倒是觉得很奇怪。
虽说这四周一片黑暗，但并不是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从何处而起，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压根听不清在说什么，但就是有那声。
好比熄灯的宿舍，两个睡不着的上下铺在小声说话，怕吵醒其他室友的那种感觉。
又像是有人趴在肩头，迷迷蒙蒙说着呓语。
窃窃私语的声音始终保持着一致，压根就像是一个人持续不断的说话一样。
栾文微微侧头，想要根据传来的声音判断出对方所站的方位。
然而他仔细一听，才发现这声音竟然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完全寻不到准确的地方。
而且他越仔细听，那窃窃私语的声音就越大，到最后，就像是有人从老远的地方快速闪移到身旁，紧贴着你的耳朵说话一样。
声音，有男有女，有唉声叹气，有啕嚎大哭。
“我钥匙掉在了楼梯口，我得去拿。”
“还打篮球嘛？”
“我早说不要来这破工厂探险，你就是不听。”
“呜呜呜，我想回家，妈妈我怕。”
“今天监视下来这座工厂好像没有什么特殊啊，是不是局里听信了传闻，大惊小怪了啊。”
。。。
七嘴八舌的声音，就像是莅临菜市场一样，周围攘攘熙熙好不吵闹。
可问题，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可那些声音近在咫尺，就像是有人一边大声说着话，一边路过一样。
特别是当第一句话出现的时候，惊得栾文以为敌人靠了过来，直接一拳就挥了出去，结果自然是打了个寂寞。
栾文能听见这些异响，白粽自然也能听见。
她本来在小心翼翼挪动着身体，当周围那些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后，吓得她直接像个蘑菇一样蹲在原地，不敢动弹。
吵闹的声音持续不断，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越听，越让人心烦意闷。
白粽忍无可忍，她先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样质地较硬的物件放在手上，随后怒吼一声。
“都给我闭嘴！”
巨大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甚至还传来了回响。
吵闹的人声终于停止了，一下子鸦雀无声，如同死一般的沉寂。
阴冷的风忽然不知从何处涌来，吹得人汗毛直竖。
紧接着，白粽发现手中握住的物件，就这么断裂开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栾文痛苦的叫声。
“呃啊！”
“该死的白粽！”
章节目录 第291章 往事的压迫
黑暗的不知名地方，不知怎么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这阵风是在黑暗中那些亦真亦幻的声音被白粽一嗓子吼消失之后直接出现的。
犹如一把飞刀。
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的栾文，胸膛处就这样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阴风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血如泉涌却完全无法看见。
他只能感受到那种刻入骨头般的疼痛，以及自身血液散发出来，钻入鼻子里的腥咸味。
“该死的白粽！”
比起这莫名其妙的受伤，栾文心中的怒火更多的是发泄在了白粽的身上。
他非常清楚，工厂里藏匿在阴暗中的那名失控者原本要伤害的人并不是他，而是白粽。
只不过这个伤势被白粽转移了。
那该死的女人，和她那该死的能力！
栾文的怒吼声发出完没多久，等到回音消失后，寂静异常的黑暗空间里再度传来了细微的风声。
紧接着，又是一道风刃不知从何处袭来。
这一次，受伤的仍旧是栾文，他的左胳膊从三角肌处被整齐切断。
阴风刮过后，除了带来了一丝冰冷感，还让栾文的断臂跌落在了地上。
栾文学聪明了，不敢轻易再发出叫喊，他强忍着疼痛，被黑暗囚禁的双眼却发出了光芒。
好似，痛并快乐着。
两个受创部位将痛感发出并传导至中枢神经，再通过脊髓丘脑束通过脑干进而传递到丘脑神经元，刺激着栾文整个人。
他的身体再抖，抖得厉害，抖得伤口处不断渗出来的鲜血迅速掉落在地。
发出如同水滴的声音。
黑暗中看不见他的任何表情，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哈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疯狂如癫的笑声像是指甲划破黑板一般，在这个黑如墨水一样的地方里边非常刺耳。
“再来啊！”
栾文挥舞着那仅剩下一条的手臂，却不知道该面向哪里。
不远处的白粽自然听到了他的声音，但她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只是很冷静的从口袋里，又掏出了那个质地偏硬的物件，紧紧握在手中。
果不其然，如同栾文猜测那般，一旦他们有人发出了声音，便会立刻被工厂里的失控者锁定目标。
阴风再起，并且这一次风声比前两次来得还要浩大，仿佛对方被栾文的激将法刺激到了。
刮来的风刃迅速如雷，栾文移动了一下脚步，将身子侧了过去，努力用耳朵感知着这阵风到底是从何处刮来的。
也正是因为他侧着身子，所以这一次的风刃，直接拦腰差点横着劈断了他的身子。
“呃啊。。。”
疼痛已经接近麻木，反而没第一次那般疼了。
栾文半跪在地，双眼如同探照灯一样努力在黑暗中寻找着方向。
他颤抖着双唇，挤出一丝笑容，但他身体现在这幅样子，显得笑容很凄惨。
左臂缺失，如碗一般大的伤口切面很整齐，血液不知从何时却已经完全凝固。
胸膛的撕裂伤口原本深得能见到白骨，这时候竟然已经长出了粉嫩嫩的新肉。
而拦腰横切的伤口，是最瘆人的，除了流出来的鲜血，还有一些不可形容的长条从伤口处溜了出来。
“哈哈哈哈，不够爽啊！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栾文这时候发出来的嘲讽，不知情者听到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这完全就是在死亡的边缘试探，不对，这压根就是从奈何桥上往黄泉里跳，顺带在空中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转，不溅起丝毫水花的跳水。
黑暗里，阴风阵阵，夹带着许多哀怨的哭嚎声，就像是亡魂来索命一样。
又是一道风刃来袭，势头比前几次都要猛烈。
栾文静静地半跪在地上，这一次他闭上了眼睛，微微偏着头去感知风声的走向。
一阵寒凉从他的身体穿过，纯粹的低温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这次没有受伤，只是感觉好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从他头顶上快速掠过，割断了一些发丝。
栾文笑了，笑得很开心。
他慢慢站起身子，腰部的巨大缺口正在缓慢愈合。
从这几次风刃刮来的结果来看，栾文基本可以断定，工厂里隐藏着的那名失控者和他们一样，也是看不见的。
第一次胸膛处受伤；第二次左臂受伤，栾文都不好判断。
毕竟失控者没有直接切断他的头颅，很可能是想慢慢玩弄这些踏入陷阱的可怜猎物们。
但第三次和第四次，栾文能感受到自己的嘲讽已经激起了对方的怒意，袭来的风刃威力也增加了许多，但一次差点切断了他的腰，最后一次却只是从头顶上掠过。
这说明对方只能凭借他们发出声音的位置判断方位，然后发动袭击。
就像是瞎子闻声辨位，发动攻击是一样的道理。
有了判断以后，栾文立马恢复了往常那副冰冷的扑克脸，他站起身子，伸出双手抖了抖西装衣领，嘴角洋溢着阴险的笑容。
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用余光瞄了一眼自己刚长出来的左臂。
攥了攥拳头，还有些不太习惯，也不太适应。
但现在看来，工厂里藏匿着的那名失控者，挺好解决的。
虽然没能通过风声判断对方的位置，但知道了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瞎子摸象，自然慢慢就会有办法。
毕竟自身的痊愈能力正好克制工厂里的失控者，只要一直发出声音试探对方的位置，早晚能够找到。
只是，那一位该怎么办呢。。。
栾文在黑暗中开始思索了起来，他一步一步缓慢的移动，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呼吸，都刻意降缓了速度。
一片漆黑的地方，再度回归了寂静。
什么也看不见，其实是一种很悲凉的事情。
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感和不安全感，都会被黑暗完全的吞噬随后吐出来，加以扩大，无限扩大。
随着对黑暗的摸索一直持续，这种无端的情绪也会被继续扩大。
人会感到烦躁，不安，乃至恐慌。
虽说栾文已经摸寻到了工厂里失控者的处境是和他们一样，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的身心并未因此感到完全放松。
那块压着他心脏的石头，始终悬吊着。
栾文现在的身体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除了腰部的创伤口还留着些许疤痕，暴露在了衣服破开的口子里，敞开着。
他很慢很慢的移动着脚步，一边移动一边用双脚试探周围有没有障碍物。
而白粽，始终握紧手中的物件，不敢乱动，也不敢发出声响。
只有她自己清楚，握紧物件的手，颤抖得厉害。
这种无声的黑暗环境，让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黑暗里，这两个人明明相隔不远，却又像隔着两个世界，谁也望不到谁。
他们除了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外，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一些回忆从脑海深处爬了出来，像是驱赶对黑暗恐慌的抑制剂。
栾文记得，自己是和白粽同一期调入到江右城异常犯罪处理局里，担任一级搜查官的。
那个时候，江右城的局长还不是顾秋，而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姓黄。
黄局在总部，是激进派，关海山的绝对拥护者之一。
所以黄局对失控者态度一直都很不友好，对局里搜查官也只是把他们当成一种办事的工具来看待，而非同事或是下属。
甚至，连人都不算。
只不过黄局也是只老狐狸了，他并不会轻易将自己的态度表现出来，该嘘寒问暖的还是嘘寒问暖，表面功夫做得是一套又一套。
局里搜查官对此虽然心知肚明，但奈何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也只能跟着做足表面功夫。
因此，这些搜查官关系都很好，暗地里把队长肖恩当成真正的局长看待。
因为肖恩对他们是真的好。
栾文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白粽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小姑娘长得白白胖胖的，不太像是失控者，反而像是正常人。
毕竟在局里，肖恩局长一言不合就爆衣，毫无廉耻的向众人夸赞自己的身材。
另外三个前辈，一个天天背着自己媳妇的尸体随意溜达；一个在手腕上，脖颈上都绑着红绳，红绳上挂满了别人的牙齿；还有一个喜欢用利器扎自己，更喜欢让别人拿锤子敲击钉子钉在自己身体里。
而自己，呵呵，更是病态。
所以在栾文的认知里，失控者都不是正常人，连看起来都不会像正常人。
倒是白粽，白白净净，可可爱爱，像是个异类，和他们格格不入。
这让他感到很反感，很排斥。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讨厌方哲的原因。
因为方哲和白粽简直是一类人。
栾文对白粽的第一印象，带有很严重的偏见。
而白粽似乎也察觉到了，所以两个人虽是同期，但都没怎么交流过。
再加上，白粽经常会流露出自己胆小怕事的一面，喜欢粘着前辈，还很自豪的扬言自己要抱大腿。
当时江右城第十四分局，实力最强的除了肖恩队长外，便是那个喜欢用利器扎自己的前辈。
所以栾文经常看到白粽像个跟屁虫一样，乐此不疲的跟在那个前辈的后边。时不时一手握着锤子，一手拿着钉子，在前辈万分期待的表情下，白粽硬着头皮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用锤子把钉子敲击到前辈的手臂里。
正常来说，异常犯罪处理局里，每个搜查官的能力和自身病情都要记录在档案里，分局成员都有权查阅。
因为彼此时不时要一起组队办案，知道彼此的能力才能更好的配合。
但栾文发现，白粽的档案在局里罕见的属于3级保密文件，只有队长以上的级别才有权申请查看。
他们一级搜查官只能看到一个代号——“土偶师。”
栾文不清楚白粽为什么会有这个代号，他猜测这个女人的能力可能是操纵土偶之类的。
后来有一次，白粽和那个喜欢用利器扎自己的前辈一起被派出去处理a级事件。
白粽回来了，那个前辈却殉职于那次事件当中。
黄局对此很气愤，会议上严厉的批评了肖恩，并且从此禁止白粽和别人组队出任务。
栾文不知所以，但勉强猜测到了什么。
他记得很清楚，白粽在那天会议上抱着那位前辈的遗照哭得很大声。
但第二天，这家伙就跟在了那个爱背着自己媳妇尸体到处溜达的前辈后边。
再后来，白粽单独外出处理一起事件，事件危险等级栾文记不清了。
栾文只记得，白粽成功处理完事件回归没多久，那个爱背着自己媳妇尸体乱逛的前辈，就再也没来过局里。
肖恩说，那个前辈调离到了别处。
栾文将信将疑，因为他亲眼看到，肖恩一脸愁容的，跟白粽在会议室里，聊了很久。
十四局除了队长肖恩，就剩下三名一级搜查官了。
白粽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像个跟屁虫跟在最后一位仅存的前辈后头，巴结之意明显。
但这名前辈却大惊失色，像是避瘟神一样避着她。
经过前两次事件后，局里对这名小姑娘的风言风语都传开了。
说她跟在哪个人后头，就会像诅咒一样诅咒着那个人。
能在异常犯罪处理局当差的人，没人是傻子。
那个爱背着媳妇的前辈到底是不是调离了，谁都心知肚明。
大家没捅破，也只是因为搜查官莫名其妙死亡的太常见了。
比如精神彻底紊乱，被处理局暗自收容处理的；又比如精神彻底崩溃，自杀的。
也有处理事件时，被失控者杀害的；或者是成功处理完事件，被其他失控者偷偷报复而死亡的。
毕竟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所有人，在失控者眼里就是背叛者，就是敌人。
白粽被孤立了，谁都不愿意跟她有过多的接触，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说。
人人视她如瘟神。
栾文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他而言，白粽有没有被孤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和这个女人保持着陌生人的关系。
只有肖恩，偶尔会和白粽说说话，但也仅限于工作上。
当然，也会偶尔在白粽面前爆个衣，秀一秀肌肉。
栾文觉得对于肖恩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而言，有时候天真有天真的愚蠢。
如果哪天黄局通知他们，肖恩被调离了，栾文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白粽的孤立一直持续着，但她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
就像是二皮脸一样，依旧屁颠屁颠跟在别人的身后，哪怕对方差点动用能力驱赶，她也一副无辜的样子。
栾文看在眼里，就只觉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四局发生了两件大事。
那个最后一位幸存的前辈，死了，死因不明。
江右城第十四分局局长，黄局，也死了。
这两个人死之前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见过白粽。
可能是有心之人的无端揣测，也可能是无心之人的无脑附和。
因为栾文记得，这两个人生前，也都见过他啊。
大家都属于一个局里的，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生前都见过同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栾文也懒得在这方面多想，毕竟不关他的事。
但白粽从此以后，除了代号“土偶师”外，在局里还有另外一个外号，“瘟神。”
人人都她敬而远之，甚至见到，都要绕道走。
除了栾文和肖恩。
栾文完全把白粽当成一个透明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肖恩倒是一直是老样子。
再后来，局里空降了一位年轻人，一位年轻的正常人。
不苟言笑，明明有着白净且年轻的脸蛋，却总让人感觉像是一个四五十岁，饱经沧桑的老男人。
这个年轻的正常人，成为了江右城第十四分局的局长，也成为了异常犯罪处理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局长。
他叫顾秋。
对于顾秋这个人，栾文一直保持着警惕。
因为这个人沉稳得有些可怕，哪怕共事许久，也完全摸不透这个人在想什么，是什么性格。
就像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机器人。
对于这种人，栾文感到神秘且可怕。
并且他还听说，这个年轻人在总部完全就是一股清流，不属于任何派系，也不是上头哪个领导的拥护者。
他只是江右城的局长，奖罚分明，做事一丝不苟，底下的人都称呼他为“铁血白面”。
比起前任局长的外号“黄老皮子”，从顾秋的外号就可以看出来，他是受到底下人的尊敬与信任的。
顾秋对搜查官没有任何的偏见，他曾说过，犯了事的失控者，就是罪犯，需要被收容。而没犯事的失控者，那只是一个患病的可怜人罢了。
所以他对下属都很好，不像前任“黄老皮子”那样表面的好。
大家都有眼睛，发自内心的平等对待和装模作样的对待，是能够看出来，感受出来的。
最主要的是，他对白粽也是一视同仁。
虽然不止一个下属劝过他，要爱惜生命，远离白粽。但顾秋对此都充耳不闻，完全没放到心里去。
顾秋上任后，并没有向总部申请补充搜查官的人手。
他说，三个搜查官就够了。
然后顾秋就以局长的身份，让栾文和白粽组成了搭档，任何事件都要一起处理。
栾文虽然不太愿意，但迫于无奈，他也只好答应了。
从此以后，栾文的后边，就总跟着一个叽叽喳喳的跟屁虫。
两个人的第一次组队任务，就是处理一起a级事件。
那名失控者，有些棘手。
但让栾文没想到的是，更棘手的竟然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队友。
他那个时候才知道，那几位前辈究竟是怎么死的，而前任局长的死，也和白粽脱不了干系。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顾秋没有再向总部申请补满人手，也为什么下命令让他和白粽一同组队。
这年轻的局长，当真是不简单啊。
白粽会随身携带三个泥土玩偶，她一般会将这些土偶藏匿得很好，不轻易让别人发现。
只有在处理事件时，她才会拿出来，握在手心里。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那个平常喜欢跟在别人屁股后边，口口声声卖萌喊着：“大腿要保护我哦”的傻白甜女人，会露出自己最真实的面目。
白粽的三个土偶，拥有替死的能力。
很简单，对白粽造成的任何伤害，都会优先打在土偶身上，然后转移到土偶绑定的人身上。
绑定的人死了，土偶就会裂开破碎。
白粽一次，最多拿出三个，栾文猜测，这个数量应该就是极限了。
但这个猜测，是栾文多少次用血肉模糊的下场换回来的结果。
回忆暂停，栾文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好像已经走了很久，走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但他途中没有撞见任何障碍物，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其他人的生息。
他原本坚信白粽与自己相隔不远，但眼下望不尽也什么也看不清的黑暗，让他莫名的对这个念头产生了动摇。
让他开始觉得，这个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当中。
一丝慌乱的情绪就像是蚂蚁在身上胡乱的爬一样，顺着神经蔓延开来。
这种情绪，他只有过三次。
第一次，是真的到了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接受培训时，在欢迎仪式上亲眼见到总部长沈三问本人。
第二次，就是他与白粽第一次组队处理事件。
想到这，他的眼前忽然涌现出白粽第一次亮出土偶时，那一改往日卖萌的面容，以一种极其阴冷，可怕的表情与他对视。
她当时，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不起啦，只能委屈你替我先去死了。”
章节目录 第292章 人都是孤独的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这充满黑暗的地方，让恐惧的情绪遍布回想者的全身上下。
也不知道究竟是回忆可怕，还是这睁眼瞎的未知地方让人感到害怕。
栾文原本一身得体的西装，现在也七零八碎的，有些破布夹杂着碎肉就这样悬挂在衣服一侧，还向下滴着血。
黑暗让人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他的西装，看不见他已经散乱的油头，看不见他浑身的鲜血，也看不见他此时挂在脸上的惊恐表情。
他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久，走了很长一段距离，却一直有种像是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是电影桥段中的鬼打墙；是隐藏在工厂里那位失控者的能力；还只是单纯的因为周围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导致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他都猜测不到。
栾文原本匀速前进的脚步，渐渐变得有些快速了起来。
他已经无所谓会不会在行进的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什么障碍物，恰恰相反，他希望自己能够撞到什么。
是障碍物也好，是人也好，哪怕是那该死的失控者，他都能接受。
因为不管怎么样，也总比独自一个人行走在什么也看不见的黑暗中，要好上许多。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与其说孤独如潮水般涌来，倒不如说，黑暗带来的恐惧让人无法抗拒。
栾文忽然停了下来，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犹如发抖的小猫咪。
终于他忍无可忍，直接蹲下了身子，用尽力气将压抑在心中的怒火与不安通通发泄了出来。
“白粽！！！”
巨大的呼喊声传遍整个空间，却没有丝毫的回音，也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只有狂风呼啸的声音席卷而来，像是无数柄腾空旋转的飞刀彼此撞击，摩擦，随后破空而来。
很不幸，哪怕栾文低下了身子，他的肩膀还是被风刃削去了一块血肉。
就像是方方正正的木茶几，桌角被一刀劈断似的，缺口整整齐齐，只留下木屑残留在断裂处。
栾文忍着疼痛，微微侧开了身子，他又吼了一声：“白粽！你有你那该死的能力还害怕什么？快点回应一下我！”
“呼！”
话音刚落，更加狂暴的风声呼啸而起，就像是台风刮过狭窄的地方，摩擦出的如鬼哭一般的声音。
这一次的风声，无比的巨大。
栾文已经在喊完声音后，就提前飞快的逃离了原先站定的位置，可这些不知从哪个方向袭来的风刃，就像是带有定位系统，锁定了他的身子。
脖颈被划破，鲜血狂喷。
大腿一处，直接砍断，导致他失了重心，摔倒在地上。
栾文伤痕累累的趴在地上喘着粗气，苦笑了声，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他似乎能够理解盲人的那种无助与孤独感。
什么也看不见，真的很可怕。
也不知是过度的害怕，还是愤怒到极点，总之黑暗中，能够清楚的听见栾文发出的笑声。
笑里，还带着颤音。
这些声音，白粽都清楚的听见了。
不管是栾文刚刚的呼喊，还是受伤后摔倒在地的声音，甚至是细微的，带着颤音的笑声，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没办法，黑暗的空间里什么也看不着，只能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听觉上。
她的手死死攥着一个质地偏硬的土偶，身子稍微挣扎了一下。
紧接着，白粽就清楚的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她的耳后根传来。
“嘘。。。”
有气无力的声音，伴随着这股阴冷气息弄得她脖颈后又痒又凉。
她不是不想给栾文回应，而是给不了！
就在前不久，她还在黑暗中惶恐的时候。
突然听到了栾文的呼喊。
这让白粽怎么也料想不到，平常目无一切的他，身经百战且实力强横的他，也会害怕得发出声音。
明明发出声音后，就会被立马攻击，可他还是发出来了！
虽然白粽很想闭上嘴，不给任何回应。
但自身的土偶就那么几个，如果栾文这么好的替死鬼就这样不明不白的遭遇不测，对于她而言是不利的。
所以白粽考虑到自身原因，还是决定开口回应。
可就在她嗓子滚动的瞬间，一阵阴风拂面而过，直直穿过了她的身体。
紧接着，一只粗糙且宽厚的手掌，突如其来的盖住了她的嘴巴。
这让白粽吓得瞬间抖了下身子，一股凉意直冲脑海，浑身汗毛直竖。
她不敢转头，也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紧挨着鼻尖的手掌，散发出冰冷的寒意，飘散着淡淡的、烧焦的霉味。
这个味道和刚被拖入到这个黑暗空间时，她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就像是烤焦的东西淋了雨，发了霉后，散发出来的一样。
白粽一动也不敢动，身后的未知，也没有任何动作。
只有那只古怪的手，像是沾满了粗砂，触感凹凸不平非常粗糙的手，轻轻盖着她的嘴巴。
“是传唤者，还是这座工厂的失控者？”
白粽心里七上八下的，任何猜测对于她而言，都很可能致命。
栾文的第二次呼喊声，又清楚的传入了她的耳朵里。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狂暴异常的剧烈呼啸声；
和最后有人摔倒在地的沉闷声响。
“嘘。”
身后的未知，又一次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发出警告。
栾文那颤抖着的笑声，还萦绕在她的脑海。
白粽咬了咬牙，死死攥着手中的土偶，身子朝右侧一闪，脱离了出来。
战斗经验丰富的她，在闪开的同时，右手顺势一挥，却打在了空气上，什么都没碰到。
黑暗中，依然什么都看不见。
她只听到，一道飘忽不定的笑声，若有若无的响起。
“啪。”
“哒哒。。。”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发出，紧接着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白粽感觉到不对劲，这种声音是从手中发出来的，应该是土偶！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过去，就摸到土偶像是被什么利器割开一样，滑溜溜的，没了脑袋。
那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应该就是土偶脑袋脱离身子后，掉在地上发出来的。
黑暗，所见皆是黑暗，和闭上眼睛没什么区别。
白粽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躺在地上还在发出笑声的栾文，脖子直接出现一道细长的血痕。
他的脑袋就这样和身子分了家，如皮球一般滚动到了一旁，带着一地的血迹。
栾文眨了眨眼睛，哪怕身首异处，他仍然没有死。
笑声继续发出，栾文知道自己脑袋搬家，是因为那该死的白粽又一次使用了能力。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她的处境和自己一样？
她，就在这片漆黑的空间里？
那我，就不是孤独的了？
章节目录 第293章一剑
什么也看不见的漆黑，传出了悉悉窣窣的声响，像是半夜里老鼠在厨房里溜达的声音。
但其实不是。
发出声响的，是栾文的脑袋。
脑袋和身体搬了家的他，并没有死亡，作为失控者，拥有这种逆天的能力并不为奇。
但奇怪的是，开始自主痊愈的并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脑袋。
一身破碎西装的那副无头尸体，早已经化作一滩浓浓的血水，以人形状的样子附着在地面上。
破碎的西装就像是空空的皮囊，被血水浸泡着。
而不远处，栾文那颗孤零零的头，从被整齐切断的脖颈伤口处，蔓延出了无数条细长的血线，血线密密麻麻，像极了蚯蚓在爬行一样，牵连着身体化成的血水，时不时鼓动着，像是在吸收。
疏好的整齐油头，现在也凌乱的散落在额头，遮挡住了栾文那几近癫狂的双眸。
他是一个看重形象的人，但现在的他，不但毫无任何形象，反而像是一个十足的反派大魔王。
就连身体重新长出来的这个过程，看得都让人恶心作呕。
就在栾文重新长身体的时候。
白粽一脸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手里死死攥着刚从兜里取出来的土偶。
这是第三个了，前边两个都已经使用，用在了栾文的身上。
她现在情绪真的有些崩溃，被困不说，刚刚还与敌人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对方在她耳后根那吹的那口气，到现在好像还有些许痒痒的感觉。
可她到现在，连对方是男是女，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这里太黑了，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白粽只知道，敌人的手掌很粗糙，上边像是沾着许多细小砂砾一样，捂住她嘴巴的时候，硌得慌。
现在的情形，不单单是他们被困在这个黑暗当中，更要命的，是视线被剥夺，除此之外，就连发出声音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因为一旦发出声音，袭击随即而来。
又瞎又哑，唯独能用的感官，就只有听觉了。
这种感官被剥夺的感觉，让人很是无助。
白粽知道，敌人是能够看清楚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他们，却根本就是睁眼瞎。
这已经不是敌在暗我在明的处境了，压根就是两个提线木偶，被人随意玩弄、操控！
白粽有些欲哭无泪，如果工厂里藏匿着的失控者不是那名s级的“传唤者”，那他们真的抽到了“幸运大奖”。
“哒哒”
“哒哒”。。。
栾文赤脚行走在黑暗里，前脚掌拍打在地面上时，发出了细小的声响。
他像是故意的，又像是无意的。
这种声音敌人很可能能够听见，从而发动和之前一样的风刃袭击。
但他依旧这样怪异的走着。
现在如果有些许光亮，就能够看到栾文凄惨的模样。
他赤身裸ti着，就像是一名发了疯的流浪汉。
就连双眸，也露出像是要吃人一般的癫狂。
栾文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从容淡定，开始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起来。
这片漆黑的空间里，到底还有没有别人的存在？
白粽应该就在这里面吧？
自己不是独自一人吧？
这里到底是不是工厂内部，为什么什么障碍物都没有？
这里面的失控者应该和他一样，也是什么也看不见吧？
此时的栾文，就感觉自己像极了行走在沙漠中的旅客，被烈阳暴晒得身体没了一滴水分，口干舌燥的他只想要一瓶水，却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走得筋疲力尽。
他不敢再发出呼喊声，哪怕他的能力允许他继续受伤，但他的能力不是不死不灭。
快速再生的能力，终究是使用到临近极限，如果再受几处致命伤，他就真的要交待在这了。
他开始疑惑，白粽既然先前利用土偶转移了致死伤害，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发出声音回应一下自己。
莫非，她其实发出了声音，但两个人根本不在同一空间里！
白粽也开始后悔，自己先前只顾着脱离敌人，满脑子只想着该如何反击对方，却忘了给栾文回应。
只要吼一嗓子，就一嗓子，哪怕是“啊”的一声。
白粽觉得，以栾文的智商，也能够猜出来什么。
黑暗中的一男一女，就这样各自揣摩着。
一个死死攥着土偶，一动也不敢动。
另一个漫无目的的前进着，满眼癫狂，时不时用手狠狠地敲击着自己的身体。
而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的注视下，一览无遗。
这双眼睛原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忽然不知为何，将目光移到了大门处，皱起了眉。
因为外边，又来了一对不速之客，也是一男一女。
然而和现在被困住着这对一男一女相比，外面的不速之客，给了他十足的压迫感，就像是万里无云的天空尽头，直接飘来了一大片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笼罩着整座工厂。
“咯咯咯。。。”
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高大男人，驼着个背，一手握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大剑，大剑装进了剑鞘里，就这样被他托着。他一边走，一边笑，剑鞘的底部摩擦着地面，偶尔撞到了小石子，颠簸了下。
哪怕是驼背，这名男人的个子也还是很高，至少有一米九。
他的头发有点长，盖住了耳朵，发尾正好到脖颈处，有些散乱。被头发盖住的双眼，只能透过发丝的缝隙间看到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两颗黑如墨珠的瞳孔在四处乱瞄。
男人的眼神，有些可怕，就像是发现了极品猎物的猎人一样，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他就这样拖着长长的大剑，剑鞘划拉着地面，一直走在最前面。
男人时不时会从喉结里，发出类似气泡的声音，“咯咯咯”的不停，有点像是咒怨里面，女鬼伽椰子发出的声音一样。
但男人发出这种声音时，是面带微笑着。
高大男人的身后，一直紧跟着一个女人，女人穿着普通，一头漆黑的长发像是瀑布一样垂直挂下，遮挡住了脸颊。
她与男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有点像是刻意这样保持着。
老旧的工厂，就在他们两的正前方屹立着，如同一头沉睡的猛兽。
工厂的院落里，摆放着一张有靠背的红漆木椅，椅子上，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保安。
保安看到有人来访，立马站起了身子，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因为他感受到一种非常强的压迫感，不管是那个身材高大，拖着一柄巨剑的怪异男人，还是那名长发遮面，低头不语的古怪女人。
这两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十分强大，强大到，他们的头顶上就像是无形的写着四个大字。
“生人勿近。”
保安刚想靠近工厂铁门，询问这两个人来访的目的。
然而他刚走一步，就站住了。
因为他看到那名身材高大的白衣男人，举起了那柄和他一样高的巨剑。
巨剑并没有被抽离剑鞘，就这样被男人单手持着，高举于空中，长剑指天。
然后直直劈下。
刹那间，保安的双眼就仿佛看见一柄巨剑将天地都一剑劈开似的。
他的身形从正中间开始，裂出一条细缝，一分为二，表情还带着些许惊愕。
连同他身后的那座工厂，也一分为二。
身穿白色制服的高大男人将剑继续拖在地上，继续发出“咯咯咯”的笑声，他一脚踹开一分为二的大铁门，直直往里走去。
只不过，他那充满期待的嗜血眼神消失了，只有满眼的麻木与冷漠。
那名古怪的女人好像听见眼前的男人，像是说了一句话。
“50分，真是无趣。”
章节目录 第294章 白粽的过去
黑暗，是令人恐惧的。
恐惧的并不是黑暗，而是什么也摸不着，什么也看不见的，那种对未知的恐惧。
实话说，白粽对这样的处境并不陌生。
她曾经经历过。
那一年，她读高中，还是一名喜欢冒险的，普通女学生。
那一天，她照旧和几个好哥们，约好了去爬山。
那座山很高，也很险，并不作为景区开放，但还是有很多登山客或是驴友，将这座大山视作征服的目标。
白粽也不例外，他们这群喜欢冒险的高中生，一直将这座巍峨的高山当成挑战目标。
帐篷，干粮，水壶，登山包，速干衣和冲锋衣等等。
总之一名专业登山客该带的物件，他们一应俱全。
可惜终于等到要出发的那一天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暴雨。
有好哥们提议，下次再挑战吧，毕竟下着暴雨呢，涂添了风险。
可白粽不答应。
冒险嘛，就是要迎着危险，迎难而上，怎么能被这小小的一场雨，浇灭了热情与冲动。
其他几个人，认同了白粽的建议。
因为他们已经高三了，像是这样的假期，越来越难得。
并且一旦毕业，他们几个人就会各奔东西，谁都不想留下遗憾。
虽说高考完，可以再找时间来爬山。
但谁能保证，下一次会全员聚齐？
每次约好了要去哪，一个个都斩钉截铁的说一定来。
可是当真正要出发的日子，就这个有事，那个不方便，到最后都凑不齐人。
难得这次全员都在，如果就被这场雨给阻断了进程，像这次这样全员聚齐，真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于是，众人激情昂扬的，朝着那座大山进发。
白粽是开心的，不单单是开心于她终于行走在这座大山的半山腰处，真正令她开心的，还是一群人集体出动。
大家冒着大雨，有说有笑，又打又闹，可谓是处处洋溢着喜悦与幸福。
可惜，老天爷似乎就是喜欢开玩笑。
就像是。
想死的人死不成，不想死的人老是容易遭受意外。
不幸福的婚姻一直持续，羡煞旁人的爱情总会遇到病魔。
这一次，白粽他们也遭遇了意外。
大雨冲刷着大山，难得一见的泥石流，被白粽这群人给碰见了。
断裂的树干，滚动的巨石，如同万千洪荒猛兽奔涌而来的泥沙，就这样从山顶往下滑落，正巧往半山腰处下滑。
一群年轻人哪见过这个场面，一个个瞬间慌了神，毕竟他们不是专业的人士。
但其实，就算是专业的人士，遇上这样规模的泥石流，也只有逃亡不及就等死的份。
铺天盖地的泥沙混着巨石、树木，如同残忍的巨兽，瞬间将他们全部吞噬。
白粽记得在最后还能见到景象的时候，亲眼见到自己的一个好哥们被一块巨石就这样活活砸倒。
而这个倒霉鬼，正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提出中止这次冒险的人。
后悔么？内疚么？
害怕嘛？难过嘛？
白粽不清楚，她只知道，当她还残留一口气的时候，满脑子只想着，不要睡，不能睡，自己还不能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正好卡在围栏石桩和一块巨石中间的她，虽然被泥沙覆盖，但覆盖面并不算密集，有了一丝能够喘气的空间。
除了满眼的黑暗，和身体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外伤外，她还幸存着。
白粽的身体动弹不得，只要轻轻一动，浑身上下的伤势立马被牵动，然后就是痛不欲生的感觉。
除此之外，身上就像是压着千斤重的铁块，让她连喘气都有些费劲。
所以她只能保持着一个姿势，闭着眼睛，祈祷着，苟活着。
毕竟闭着眼睛和睁开眼睛，都是一样的。
白粽充满了求生的欲望，她每次想要就这么睡去的时候，就会努力睁开眼睛，哪怕什么也看不见，她也一直逼着自己睁开。
她不断告诉自己，家里还有父母正在等着她回去，她不断告诉自己，那些好哥们，兴许都还活着。
那个被石头砸倒的哥们，应该也只是暂时昏过去了吧？
白粽那时候还很单纯，也很天真，她虽然不知所措，但还是充满了求生的欲望，与活下去的希望。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白粽只记得，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了呼喊的声音，与铁锹铲土时，发出的那种摩擦声。
她一直憋在心里的泪水，终于在那一刻得到了释放，她一边哭，一边嚎。
终于，搜救人员救出了白粽，以及挖出了其他几具遇难者的尸体。
除了白粽，那些男生无一幸存。
有被石头直接砸死，也有被深埋在泥沙里，活活窒息而死的。
白粽是唯一一个幸存者，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的。
然而，事情与回忆，到这里都没有结束。
被担架抬到医院进行下一步检查的白粽，在第二天完全清醒，苏醒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本以为会见到父母一脸焦急的，坐在病床旁边，等待着她的苏醒。
然而事与愿违，空荡荡的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
白粽拔了身上的仪器，扶着能扶的东西，赤着脚，艰难地挪动着身躯，往门外走去。
她眼皮跳得很快，虽然得救了，但心中还是被巨石压着，不安着，就好像还被压在泥沙之下，无法动弹。
门外，守着两位警察。
白粽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就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同情。
“同学，你不能这样下床啊，得好好休养。”
。。。
“同学，很遗憾的通知你。。。你的父母，在赶往泥石流发生地方的途中，不幸遭遇车祸。。。请节哀。。。”
白粽傻眼了。
父母并不是没有来医院看望她，甚至自己的父母比自己还提前一步到了医院。
只不过，他们在医院的停尸间待着。
从那一刻起，白粽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绝望。
她觉得老天爷不公平，执意要冒雨登山的，也不是她一个人。
为什么最后大家都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活着。
就算要惩罚，要报复，也不该只报复她一个人啊。
白粽觉得，自己活下来，原来是不幸的。
她觉得自己是天煞孤星，害死了所有人，自己的好哥们，自己的父母，都死了。
和自己亲近的人，都死了。
就是那一天，白粽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她的病床上，莫名多了几个土偶。
强烈的绝望情绪释放出来的磁场波段，让她被当地的异常犯罪处理局的雷达搜寻到，立马就有专门的人员来监视她。
普通人觉醒成为失控者的第一时间如果被搜寻到，等待的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同意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接受培训，撕掉失控者这个标签，成为专门对抗拥有危险等级失控者的搜查官。
要么拒绝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从此只能在“酒8”和收容监管部的监视下活动。
倘若一旦有过激行为或是危险举动，立马就会被强制收容。
白粽很自然的选择了前者，接受了招安。
她那时候已经变得贪生怕死了，同时她的思维也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
她开始认为自己只要接近别人，别人就会替她去死，所以她巴不得加入这种所谓的集体团队里。
于是，从总部培训完后，她被安排到了江右城第十四号分局。
与她一同被调派的，还有一个同期的男人，叫栾文。
白粽对这个打扮得人模狗样，却一直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没兴趣。她寻思着，大家都是实习生，你拽个屁拽。
所以白粽一到十四分局，就立马展开了自己的调查，对实力的调查。
当时局里，实力最强的就是队长肖恩，其次是另外三位前辈，其中实力仅次于队长的，就是一个喜欢用利器扎自己的人。
局里的人对新人其实挺友好的，可能是因为局长歧视失控者的缘故。
白粽很自然的，被那位前辈所接受，她也乐意跟在这位前辈的屁股后头，虽然经常要硬着头皮，拿锤子把钉子敲进这位前辈的身体里。
当时白粽并不想害这位前辈，因为这位前辈对她真的很好。
哪怕这位前辈得知了她的能力。
所以白粽跟在前辈的后头，也只是单纯想要寻求庇护。
但说到底，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跟在这位前辈后头。
是害怕孤独，还是怕死，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而且她也和队长肖恩提起过自己的能力，也说过，如果要安排任务，千万别让她与别人组队。
可是局长偏偏在一次a级事件中，强行安排她与那位前辈一同执行。
不动用能力的失控者，顶多就和一名受过专业培训的军人一样，对付普通的罪犯是绰绰有余，但在其他失控者面前，就和寻常百姓没什么不同。
所以不使用能力的白粽，在那起事件中扮演的，就是一个累赘的角色。
前辈死了，死因不是白粽的转移伤害能力，而是为了救下白粽，与敌人同归于尽。
白粽很难过，在前辈的丧礼上哭得很大声。
她对自己是天煞孤星这件事，开始深信不疑，心理也更加病态了起来。
而且让她想不通的是，局长特意开会批评了她，还禁止她以后和别人组队。
可当初明明就是这个黄老皮子强行安排她和这位前辈一起去执行任务的啊！
白粽想不明白，但她还是本能的，寻找更强的靠山。
她把目标移到了另外一位前辈身上。
为什么她一直跳过实力最强的队长肖恩，因为肖恩对他们是真的好，她有点不忍心。
转移伤害的媒介土偶，是需要绑定的，而绑定，是需要条件的。
必须亲手拔掉对方的头发，拔掉头发后，还要和对方交流一句话，媒介绑定才算生效。
爱背着自己媳妇尸体乱逛的这位前辈，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起码在白粽的眼里，她是这么觉得的。
搜查官哪怕撕掉了失控者这个标签，他们的真实身份还是失控者。
比如这名前辈，他天天背着自己媳妇尸体，并不是对爱情永恒的歌颂。
恰恰相反，这名前辈的爱人，就死于这名前辈之手。
这家伙，是个十足的变态！
他表面上展示着自己对死去已久的妻子，有着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意；实际上四处寻找女性作为下手的目标。
他表面上表现出自己是多么的敬业，正直，就差把“我与罪恶不共戴天”写在脸上；实际上，这家伙一直借着自己搜查官的名头，为所欲为。
反正，搜查官犯点事，只要不过分，总部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比起一两位平民的死亡，总部更在乎的是成千上万人的安危。
前提是，你这名搜查官必须有足够的实力。
这种畸形的部门所传递的畸形理念，让白粽很不能理解。
可是她没办法说什么，因为她自己也是一名失控者。
所以对于这名前辈，她有着自己的想法。
每当白粽看到这名前辈背着亲手掐死的爱人的尸体，四处乱逛时，就满心的憎恶。
她终于知道，这名前辈并不单单是想让外人觉得他很爱自己的媳妇，为自己塑造一层好人的假象。
更可怕的是，这家伙乐在其中是因为，他在炫耀，在展示。
他背上的那具尸体，已经不单单是尸体了，而是战利品。
白粽亲手拔了那位前辈的头发，就在那天晚上，这名前辈舔着舌头，色眯眯的盯着她，想要灌她酒的时候。
白粽把他的身体，与土偶进行了绑定。
然后第二天，白粽就主动申请了一起危险难度极高的任务。
她成功解决了，损失了一个土偶。
那位被绑定的前辈，也理所应当的死了，死得很惨。
白粽记得，凯旋回到局里后，肖恩皱着眉头将她拉入到了会议室。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但大部分的内容，白粽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一句话，是肖恩又一次激动地爆开身上的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说的。
“铁子，要不你把我绑定在土偶上吧，我皮糙肉厚，能保护你。”
白粽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
从那次会议里的交谈后，人人都开始叫她瘟神。
各种冷眼相向，避而不及，甚至还有的人看到白粽接近，差点直接动用能力。
白粽对此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各种跟在别人后头。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早就想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可她不理解，明明从头到尾，自己的能力只转移过一个人渣的身上。
可为什么不管谁死了，大家都把罪过强行按在了她的头上，就好像，就好像大家要的其实不是真相，而是心安理得。
就好像大家只要找到一个替罪羊，背锅所有的祸事，他们就觉得是对的。
就好像，只要除了他们自己，推出任何一个无辜者去顶罪，都是可以的。
白粽释怀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把所有人的性命都绑定在她的土偶上。
并非是局里的人对她的歧视，更多的，是成为失控者后，所接触到的所有阴暗面。
以前的白粽觉得，世间万物，模样怪异的昆虫是可怕的，吐着信子的毒蛇是可怕的，虚无缥缈的鬼魂是可怕的。
但现在她才明白，最可怕的，是人心。
后来，被局里人送外号“黄老皮子”的黄局长，莫名其妙的死了。
最后一位幸存的前辈，那个喜欢搜集别人牙齿绑在自己脖颈上当饰品的搜查官，也死了。
白粽理所应当的，又背负起了这两条人命。
她也无所谓。
如果不是肖恩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变，如果不是肖恩对她一直很照顾。
白粽可能当真会让流言蜚语变成真相，她可能会真的把局里所有人都绑定在她的土偶上，然后干着各种作死的事。
正所谓群龙不可无首，在总部的安排下，第十四号分局空降了一位年轻的新局长。
他叫顾秋，是一个普通人，皮肤挺白的年轻普通人。
说实话，白粽对顾秋没什么第一印象，因为她不想抱有什么印象。
如果是好的，她可能放人家一马；但如果要是不好，她可能就去拔人家头发了。
顾秋第一天上任，就召集了仅剩的一名队长，两名一级搜查官，就这么四个人开了一个小会。
白粽见到这个年龄可能比她还小的小白脸，一手拿着档案文件，一手拍着桌子，一脸的气愤。
“肖恩，你作为队长，为什么不懂得好好运用队员的能力？”
“栾文是自残症患者，他的再生能力搭配上白粽转移伤害的能力，这不是绝佳的完美搭档嘛？我相信你作为特级搜查官，不会不知道，可为什么就是不这样搭配！”
顾秋很愤怒，白粽就觉得，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像是错失了低价买入基金的懊悔。
但从那以后，白粽就开始与栾文搭档了。
两个人互相瞧不起对方，互相厌恶着对方，可确实两个人的能力完美契合在了一起。
尽管每一次白粽转移伤害到栾文身上，栾文都会很愤怒。
但白粽知道，那家伙愤怒的外表下，内心绝对是充满喜悦的。
因为那家伙，也是个十足的变态。
比起在外人眼里，栾文穿着得体西装，梳着整齐的油头，皮鞋上一尘不染，身上还喷着昂贵的香水。
一副精英的模样。
可白粽是亲眼见识过，栾文露出癫狂的神色，主动冲敌人叫嚣着：“来啊，用点力！”
栾文越是如此，白粽转移伤害就越发的心安与变本加厉。
可到了最后，白粽开始反着来，她开始假装怕死，开始不愿意冲在前面吸收伤害。
为的，就是让栾文没办法承担苦痛。
就在这样矛盾的情绪中，两个人搭档了许久，江右城第十四分局的一级搜查官，也一直只有他们两个，总部也没有再增派人手。
回忆收回，傻傻站立在黑暗中的白粽，忽然开始担心起栾文来。
那家伙，应该还扛得住吧？
毕竟，那家伙承受伤害的能力，也是有一个极限的。
白粽死死攥着手中的土偶，有那么一瞬间是想重新放回身体里。
哪怕，她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人在窥视着她。
甚至她还产生出了脖颈处痒痒的，像是被人在后面吹了一口气的幻想。
白粽不安的扭过身去，还是什么也看不见。
忽的，一阵凌厉的劲风擦肩而过。
天亮了。
章节目录 第295章 天亮了？
正当栾文还在带着癫狂的笑容，僵硬着刚复生没多久的躯体，行走在黑暗之中，感觉自己如同行走在无边无际沙漠上的缺水旅客时。
正当白粽还在回忆着成为失控者的过程，死死攥着土偶纠结是放回身体里还是继续攥着时。
正当黑暗中那双浑浊的瞳孔露出震惊的收缩时。
一道裂缝缓缓拉开，分割，就好像神话中盘古开天一样。
就好像，天亮了。
刺眼夺目的白光肆无忌惮的驱赶着黑暗，照射着每一寸能照射到的地方，赶尽杀绝。
工厂里瞬间扬起灰尘，铺天盖地。
可被劈开的建筑物，断缺口整齐得就像是原石切开后露出的璞玉一样光滑，连一块碎石子都没有落下。
原本在黑暗中的三个人都在第一时间侧过头，眯起了双眼，长时间在黑暗中探寻的他们，都无法接受这耀眼的强光。
但不管是栾文还是白粽，内心是喜悦的。
当他们终于能微眯起双眼，慢慢适应的时候，都在瞬间本能的作出了反应。
这一男一女警惕着环顾四周，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只不过，栾文是光着身子的，可以清楚看见，他浑身上下那密密麻麻的疤痕，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
工厂被一刀劈成两半的裂缝，终究没能延伸到尽头，停在了半途。
那里有一个畸形的人形怪物立在那，就像是长在了墙壁上一样。
他像是被烤焦的熟肉似的，焦黑而裂开的肌肤下，是被灰尘覆盖的粉红血肉。身上每一块裂开的表皮，都已经完全坚硬，像是一根根细小的倒刺。
无法辨认的样貌，唯有那凸出的瞳孔，被血丝包裹着，滴溜溜的转动。
他的双手张开，分别融入到了墙壁里，而他的下半身，尽数也都埋在墙壁里。
整个人的样子，就像是被钉在墙壁上。
就像是，中世纪被抓捕的女巫，被绑在了十字架上活活被火焚烧致死的惨状。
栾文终于见到了这个躲藏在阴暗中，用风刃袭击他的人。
白粽也终于明白，之前她被这个人捂住嘴巴时，为什么能感觉到对方粗糙的手掌上像是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细小砂砾。
原来，是这个人裂开的表皮已经干硬了。
可这两个人立马又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这名失控者的身体明显是被束缚在墙壁里，他又是怎么在自己身后吐气，捂住她的嘴巴；又是怎么操控风刃攻击自己的？
“嗒。。。嗒。。。”
从不远处，缓缓传来皮靴踩踏在地面上特有的声音。
拖着一柄巨大长剑的男人，瞄了一眼墙壁上的可怕人类，转头冲着身后的女人道：“咯咯咯，你就站在这里等我吧。”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能发出气泡的声音，很怪异，就像是声带被什么东西挤压着，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长发遮脸的女人嘴角微微扬起：“你就不怕我偷跑了？”
“咯咯咯，那我会马上杀了你。”
男人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进，身上的白色制服随着他的身子而动。
栾文其实从工厂像是被什么利器斩开，就预料到了来的人是谁。
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发动出如此凌厉的攻势。
异常犯罪处理局最顶尖的战力之一，“五鬼”其中的“厉鬼”——张十三。
没人知道这家伙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成为失控者的。
只知道，他嗜杀成性，拖着一柄和他差不多高的巨剑，杀到了五鬼的位置上。
这个人很古怪，喜欢战斗，更喜欢和强者战斗。
据说他曾经和“烟鬼”杨海鑫发生冲突，毁了差不多半个城市，如果不是其他几鬼插手，后果估计不堪设想。
所以总部任何一名搜查官，对他都是避之不及。
栾文一直注视着张十三拖着一柄巨剑，从工厂外走进工厂内，他就这样带着阴晴不定的表情，望着这个高大的男人。
从始至终，半个身体束缚在墙壁里的那名失控者，都没有什么举动。
他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皮，只有红黑色的血肉，所以看起来很狰狞的样子，那双凸起的眼珠子就一直滴溜溜的转动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单纯的神经质的表现。
白粽看到终于有人来支援了，手中攥着的土偶可算是松了松。
她死死盯着张十三的一举一动，不敢吭声。
似乎局势已经站在他们这边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白粽总觉得心里还是很不安。
明明三打一的局面，明明黑暗都已经被破解了，可为什么还会这样？
白粽不知道，所以她手中的土偶，并没有收回。
“咯咯咯，一个58分，另一个才50分，没意思，真没意思。”
张十三随意的扫了一眼白粽与栾文，忽然停下了脚步，单手举起了那柄差不多快和他一样高的巨剑，直接对准了墙壁上的那个失控者。
“而你，现在连1分都没有。”
白色的身影如同鬼影，张十三持起长剑，朝着墙壁那人直直刺了过去，就像是一枚射出去的飞箭。
墙壁上的人不但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张开了他那被烧得都没有嘴唇的嘴巴，两排牙齿是全身上下唯一洁白的器官。
他似乎在笑，根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感。
是啊，他早就和工厂连为一体了，最大的依仗工厂都被人一剑砍成两半，黑暗的空间消失了，他还能靠什么呢？
现在的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废人，连自主选择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倒不如说，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所以男人笑了，他觉得即将刺来的不是剑，而是带他逃离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身躯，帮他告别这种生不如死生活的钥匙。
巨剑连出鞘都没有，厚重的剑鞘就这样直接插进了男人的心脏。
“噗。”
一声沉闷的声响。
男人压根就没感觉到痛感，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毕竟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烈火焚身的痛苦；毕竟自己曾经遭受过那样的对待。
这种疼痛，反而是温柔了许多。
“噗。”
又是一声沉闷的声响，剑鞘从跳动的心脏里，拔了出来。
连血都没有带出。
“啊。。啊。。”
墙壁上的男人张了张嘴，他想说声谢谢，对眼前这个结束他性命的高大男人。
可是那次火灾产生的浓烟，已经弄哑了他的喉咙，导致只能发出干哑的声音，像是乌鸦在叫唤。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张十三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扭头就拖着长剑，走了。
心脏的跳动速度，好像变慢了许多，男人能够感觉得到。
过往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晃悠。
看久了这座废弃工厂一景一物的他，看腻了漆黑一片的他，欣喜的发现，自己终于能看到五彩斑斓的景象了。
哪怕是幻象，哪怕是回忆，哪怕这一切都只是曾经发生过的，过往云烟。
墙壁上的男人，是这座工厂的厂长。
他白手起家，拼搏了半辈子，总算把一座小作坊弄成规模像样的工厂了。
然后娶妻生子，好像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男人对自己的工厂爱得更加深沉了，甚至一家三口都住在了工厂里，生活在了工厂里。
可就是员工的一次失职，工厂着了大火，改变了这一切。
漫天的大火和让人窒息的浓烟，毁天灭地。
仿佛烧得不是一座工厂，而是男人辛辛苦苦拼搏出来的世界。
消防队员还没有来，男人进进出出，解救被困在厂里边的员工，流水线比较靠后，很多员工都还没有出来。
其实他原本不必如此的，因为火灾发生的时候，他还在工厂的院落里，帮忙往货车上搬东西。
可男人满脑子只想着多救一些自己的员工，就这样冲了进去。
他甚至第一时间都没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烈火越少越旺，一些器械遇火发生了爆炸，震得窗户上的玻璃都破碎了。
原本能够进出的通道，也被大火拦住了去路。
可还有一些员工没有出来，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好像也没有出来。
男人发了疯似的寻找，他把沾了水，但已经快被烘干的衣服继续堵住鼻子，猫着腰，冒着滚滚的呛人浓烟，拼命寻找着人员与退出去的道路。
在这危机的关头中，男人还能冷静的想起，工厂内部有一间存储货物的仓库，那里的门是特制的，能够用来隔离火灾。
他打算找到剩下的所有人，然后躲进仓库里！
值得庆幸的是，一些没来及的逃出的员工，已经率先想到了这点，提前躲了进去。
男人很欣慰。
他开始去寻找自己的家人。
找到了，一家三口就这样彼此手牵着手，快速往仓库的方向赶去。
门那时候明明还是开着，就近在咫尺。
可为什么，就差那么十几步的距离，他们为什么要把门关上？
男人不恨，说实话，漫长岁月已经消磨了他的恨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他只知道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和整座工厂融为一体了。
他也从未想过报复和害人。
明明是那些无聊的人，自己往工厂里边凑，最后迷失在了黑暗的空间里。
比如那对非要来这里约会的小情侣。
比如那几个要来冒险的初中生。
又比如，那几个带着篮球，来这里躲雨，最后踏入进来的几名男生。
男人真的没想过要害他们，可他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能力。
工厂最后化作一只没有感情，只会噬人的怪兽，吞下了一个又一个，主动踏进这座禁区的人。
所以男人到最后，也变得没有了感情，只要有人踏进这里，他就要抹除对方的存在，让对方永远迷失在黑暗中。
“活该，呵呵。”
男人心里这样嘲笑着，他也不清楚自己最后是在笑话那些自投罗网的倒霉蛋，还是他自己。
男人就这样死了，脑袋耷拉下去，整个人就这样死在了墙壁上。
他的死亡，连同当初那起新闻，一起消逝在岁月的长河中。
燕城某座工厂发生过一起火灾事件，不幸遇难者，三人，一家三口。
章节目录 第296章 破晓
一座巨大的工厂矗立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从大门位置开始，中心点很整齐的被一分为二，形成一道犹如鸿沟般的裂缝，直直延伸。
门口蹲着一名长发披肩的女人，她低着头，对眼前壮观的景象丝毫没有兴趣，反而正在打量起迁移的蚂蚁长队。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蚂蚁连成一条直线，就像是有人用炭笔在地面上随意划拉了一道似的，和工厂的裂缝很像。
照理来说，工厂有着这么一道巨大的裂缝，上方的土块应该会不断掉落下来，时间一长甚至会引起坍塌。
但神奇的是，裂缝切割得很整齐，严丝合缝，不但没有掉落下来的土块，就连细小的沙土都没有流下。
巨大的裂缝笔直延伸，并没有贯穿整座工厂，而是到最后三分之一的位置处停了下来。
就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
顺着裂缝最后暴露出来的缝隙，阳光照射下去，照在墙面上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耷拉着脑袋，四肢像是被砌进了墙体里，只有头部与上半身暴露在外，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就像是被剥了皮一样，只有血红色的肌肉裸露在外，上面还蒙着厚厚的灰尘。
就仿佛这个人受到了剥皮酷刑后，直接被遗弃在了这里。
工厂内，充满了光亮，毕竟这个地方已经成为露天式的了。
有三个人站在这里，两男一女，他们看起来好像都很熟悉彼此，正在互相打量着对方，像是同一个阵营里的。
可从他们脸部表情来看，却又表现得没那么熟悉。
因为他们彼此都在警惕着对方，既没有老友重逢的寒暄，也没有战友间互相的问候。
准确来说，这个现象只表现在没穿衣服的栾文和手攥土偶的白粽，这两个人的身上。
他们俩同时对拖着长剑的张十三，“厉鬼”张十三，抱有警惕。
倒是张十三，散乱的头发遮住大半边脸颊，眼珠子在发丝缝隙里滴溜溜乱转，一脸冷漠。
从他的视线里来看，就仿佛两旁的人都是不存在的。
从他那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来看，就好像扛着铁锹来挖宝的财迷，辛辛苦苦跟着藏宝图的指示路线跑了大半里地，挖了大半天土，结果就挖出来个破靴子。
那种希望破碎的感觉，那种愤怒，丝毫没有被张十三掩饰。
可张十三表现出来的样子，压根就不是这样，他脸上根本没露出半点表情，更别提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白粽就这么觉得，她觉得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很可怕。
她甚至紧张得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手掌心里的土偶，也被她捏得更用力了些。
没办法，张十三给人的压迫力实在太强了，难怪这家伙的代号会是“厉鬼”。
白粽心里怏怏的想着，眼看着身穿白色制服，拖着柄巨剑的张十三距离她越走越近，她眼神立马漂浮躲闪，就是不敢直视对方。
“咯咯咯。”
低沉怪异的气泡音从张十三的喉结里滚动了出来，吓得栾文与白粽浑身抖了个激灵。
“我记得，你们是肖恩手底下的人吧？嗯？”
张十三来到了白粽的跟前，吓得这名女子脸上瞬间煞白，身子不由得连连后退。
那种压迫感，就仿佛瞬间有一头高大的猛虎冲到了眼前一样，让白粽身子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得死死的。
白粽如小鸡啄米一般，点着脑袋。
然后她的余光就瞄到，眼前高大且古怪的男人，忽然就举起了他手中的那柄巨剑。
手起，剑落。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白粽眨了下眼，一脸懵的状态，她就看见掌心中那个土偶身体，整整齐齐地断裂成两截。
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晴不定的栾文，忽然就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倾斜起来，不管是那高大男人的背影，还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那个女人的样子，都开始倾斜。
白粽捂着嘴巴，连叫出声的勇气都没有，她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的栾文，身体从肩部到胯部，一道斜着的血痕喷涌着鲜血，带着与她自己同样懵逼的表情，上半身就顺着伤口，向下滑落在地，很是丝滑。
“咯咯咯，你还有几个替死土偶？”
伴随着张十三这怪异的气泡音，是他又一次的抬起手。
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竖着劈下，而是停留在半空中，好像故意给对方留下了逃跑的时间。
白粽身子抖个不停，她能准确的感知到对方的杀意。
对方是真的要致她于死地，而不是失控者间所谓的开玩笑。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切的状况都太出人意料了些，导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高大男人那柄高大的剑，在白粽眼里变得好像巨大了许多，如遮天蔽日一般，遮住了头顶上工厂那道裂缝。
剑鞘的阴影光线，正巧打在了白粽的半边脸上，形成一副绝美的凄惨画面。
白粽没有逃跑，她不是不想，而是被吓得根本挪不开腿，两条腿就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经历过那么多生死场面，却会被眼前的男人给震慑到。
可能，这就是顶级战力“五鬼”与他们一级搜查官的区别吧。
也可能，那么多生死场面，都有别人替她去死，所以压根就没有那种危机感吧。
这时候的白粽，思绪特别乱。
她的视线，看到了不远处栾文那半残的躯体，他正在用胳膊撑起残缺的身体，一脸麻木的望着她。
“怎么会，怎么会？明明一起搭档了这么久，可最后他却表现出这样的姿态。”
白粽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咬着牙，努力想要让自己迈开双腿，她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不想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可是，双腿为什么就动不了啊！
大剑定格在半空中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
张十三双眼阴鸷的瞪着眼前这名女人，就像是看一只嗷嗷待宰的绵羊。
他的剑终究是落了下来，但这次不是劈下，而是对准白粽的身体，轻轻一刺。
连血花，都没有溅起。
栾文眼睁睁的看着白粽倒了下去，那双大眼睛，带着惊恐，不解与绝望，以及倒下去最后，望向他时所带的那抹怨恨，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砰。”
白粽的身体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发出沉重的声音，震起地面上厚厚的灰尘。
在淡薄的尘雾中，披头散发的高大男人持着巨剑慢慢转过身来，猩红的眼珠子在发丝缝隙中紧盯着栾文。
“张十三，你到底想干什么！是总部派你来处理我们的？”
栾文阴沉着脸吼到。
其实他现在的样子十分狼狈， 身子是残缺的上半身趴在血泊当中，准确演绎了什么叫用最惨的样子说着最狠的话。
张十三由于身形高大，再加上栾文是用胳膊撑着身体趴在地上的，这就导致张十三看向栾文时，有些居高临下的俯视感。
他就这么面无表情的与栾文对视了几秒。
随后将持着的巨剑改成先前拖着的姿势，道：“黎明将至。”
栾文瞬间愣在原地，他双眼微眯，大脑快速运转着。
然而当他看到张十三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时，立马明白自己现在的思考和停顿，根本就是最错误的决定。
栾文微微张开嘴巴，但没有发出声音。
他还在判断，还在思考。
可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像是某种证明。
栾文沉默了会，随即是癫狂的大笑，笑声响彻在空旷的工厂里。
他脸上的表情转变得很快，就像是一个原本非常斯文绅士的男人，刹那间撕去伪装，露出真正的恶魔模样。
他瞄了一眼不远处白粽的尸体，收起了大笑声，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肃穆：“为了黎明！”
章节目录 第297章 碰头
“黎明将至。”
“为了黎明。”
一人一句像是对暗号一样，将这口号说了出来。
说实话，很多人往往都会觉得，口号只是一种形式主义的过场，嘴唇一碰喉结一动，就这么念出来了，就单纯只是一句带着唾沫的话语。
但其实在更多的人心里，口号绝非是一种无用的东西，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人，不能没有信仰。
就比如栾文，他亲眼见到白粽在他的面前倒下后，表情变化得很快。
先是从一个看到自己同伴被杀害后的愤怒，不解，等到他听到张十三说出组织的接头暗号后，瞬间撕去伪装，露出了疯狂的笑意。
可当他念出这个口号时，神情却是严肃的，庄重的，哪怕他很狼狈的趴在血泊里，身躯还是半残的，也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也没必要。
他是真的，相信口中的黎明会到来，无比的坚信。
工厂里安静无比，傍晚的余辉透着顶头上巨大的裂缝缝隙照了下来，像是给这个场所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
张十三高大的身影被光线拉得很长，直接呈现在地面上。
他拖着手中的长剑，剑鞘末端抵在地面上，也同样有一道细长的影子。
栾文抬头注视着他，就像是注视着一尊高大的神明一样。
清了清嗓子，栾文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摘了下来，用手直接捏得粉碎，碎裂的镜片玻璃渣子刺到了他的掌心肉中，深深的嵌了进去，渗出鲜血，可他脸上不但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是一脸享受：“可算是不用伪装了，戴着这副该死的眼镜真难受啊。可不戴的话，我怕抑制不住心中的疯狂念头，处理局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的。”
他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些，甚至还开始单手搓了起来，搓得金丝框架和玻璃碎渣发出撞击的声音，混着血液。
“组织是有什么新的指示？莫非要开始大规模行动了？不然你怎么敢直接杀了白粽，她毕竟是一级搜查官。”
栾文一下子提出了很多问题，他倒不是不相信张十三，而是他所在的组织行事一直如此，彼此成员都不会知道谁是卧底，有什么任务也是单独行动，谁也不知道谁的存在。
这个组织很神秘，也很谨慎，这也是为什么不管是处理局还是其他组织，都能被成功埋下那么多颗“钉子”，还久久没暴露的原因。
栾文曾经就亲手收容了“青铜树”组织里的一名失控者，而那个失控者恰好是组织里的人，也就是同事，可当时的栾文并不知情，他还亲手了结了对方的性命。
组织要的，就是这种真实性，只有大家都蒙在鼓里，才不容易被人发现。
反正组织里的所有人，早就做好了随时为黎明献出生命的准备。
为了迎接那个光辉而神圣的，黎明！
“咯咯咯，s级事件死几名搜查官，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张十三继续发出低沉而怪异的气泡音，哪怕工厂里现在就只剩下他和栾文这两个大活人，他也依旧如此，可见这真的是他的习惯，而不是伪装。
他先是笑了笑，随后举起长剑，这个举动让栾文的神经立马紧绷了起来。
但张十三并没有攻击，而是用长剑指了一下工厂的大门方向，道：“咯咯咯，组织的规矩你知道的，我的任务不方便透露给你知道。”
“我懂我懂。”栾文擦了下额头流下的冷汗，一副非常理解的表情。
“但是，我能告诉你，工厂外站着一个女人，叫夏子规。”
“什么！”栾文惊讶得忽然嚎了一嗓子，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压低嗓音继续道：“处理局的老家伙真的安排了夏子规参加这次行动？那看来燕城的情况真的很严峻啊，但那老家伙就不怕总部上面的人责怪他嘛？而且以关海山的性格，如果沈老头真的放出了这么危险的失控者参加任务，他一定会借题发挥，甚至夸大其词把沈老头从总部长的位置给拉下来的。”
“不过夏子规那么重要的人物，组织也一直想要得到她，你就这样放任她一个人在外面？不怕她跑了？”
“噢~我懂了，我明白你的任务是什么了，十三兄，恭喜你立了大功一件啊！”
栾文眉头深锁，脑子转动得飞快，他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没有看向张十三，导致看起来像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咯咯咯。”
张十三低沉的气泡音打断了栾文的碎碎念。
他那双猩红的眼眸透过发丝缝隙，紧盯着趴在地上的栾文。
“你是不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处理局的搜查官了？你操心那些干什么，处理局内斗得越厉害，对组织就越好，如果关海山那个蠢得挂了相的人当真借题发挥，把沈三问从总部长的位置拉下来，最好是直接限制住他的行动，那么对我们迎接黎明到来，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倒也是，我真的怀疑那家伙也是咱们组织的卧底，一直在帮咱们做事，哈哈哈。”
栾文趴在地上大笑，此时的他，已经有一些血肉正在身体残缺的部位缓慢蠕动，生长着。
张十三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问道：“咯咯咯，你大概还需要多久能恢复身体，这里说话也不太安全，毕竟夏子规就在大门外等着，我怕长时间这里没动静，她会进来查看。”
栾文叹了口气：“没办法，没想到这座工厂里的失控者这么难缠，你来之前我就已经多次使用能力，再加上被你剑气所伤，自愈的速度就更慢了，但这都怪那个臭娘们！”
“如果你的时间紧急，怕暴露的话，要不受累抬着我？”
栾文抬着头，有些不太好意思。
张十三没有回答，直接伸出手将栾文正在生长血肉的上半身残体轻松举了起来。
他就这样高举着栾文的身体，往工厂的深处慢慢走去。
在这段路上，他抬头瞄了一眼墙壁上的可怜男人，而栾文则是不经意间，深深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白粽。
张十三其实也没走很远，差不多到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他就停了下来。
这里透着些许阴冷，和腐朽的霉臭味。
“咯咯咯，我问你，燕城的案子，是不是组织上安排的，你又知道多少线索？”
张十三直接将栾文放置在了地上，立马开门见山的问到。
栾文对他的提问没有任何怀疑，毕竟张十三是授到处理局总部的调派，前来燕城处理这起案件的，他有必要弄清楚这里面究竟有没有组织插上一脚，这才能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决定要出多大的作用。
栾文相信，以张十三加上“酒鬼”常裳这两个人，绝对有把握将燕城的s级事件成功解决，更别提，还有一个夏子规。
这个女人，很重要，特别是对组织而言，是一把至关重要的钥匙。
但栾文还是摇了摇头：“说真的我并不清楚，但根据我个人这段时间的调查，我有理由怀疑咱们组织上的人插手了。只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推断，也没什么实质性证据，原本在一所学校里，我能查到一些线索，但常裳并没有把我留在那里，而是让方哲和那个疯和尚接手处理。”
“不过燕城这起事件着实有些蹊跷，那名失控者觉醒时间大概在几个月以前，但现在才开始活动，而且短时间内就成为s级的失控者，这里面有太多不正常的情况存在。”
“并且根据我的调查，最早有记录的死亡名单里，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毫无关联的，可到后面，随着死亡人数的增加，我发现死去的人慢慢开始有联系了起来，就像是原本错综复杂且毫无相交的网，又重新编织到了一起！”
栾文说完这些，立马狡黠一笑：“你放心，不管燕城这起事件组织有没有参与，我都在名单上动了手脚，划掉了一些关键性人物，增加了一些毫不相关的人，让他们处理起来更加棘手，甚至调查的方向会开始错乱，进入到一些危险的地方里，很有可能会丧命。但这就像你说的，s级事件，死几个搜查官是正常的。”
“他们处理局里死的人越多，对咱们迎接伟大的黎明进程就更近了一步！”
栾文神情无比的肃穆，昏暗中，能看见他双眼里像是有火焰在燃烧一般。
对此，张十三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噢，那就好。”
而他握住剑柄的手，默默紧了紧。
章节目录 第298章 你到底是哪边的！
这里荒无人烟，就算老旧的工厂矗立在这一分为二，如此壮观，也没有人来领略一番。
更何况，燕城现在已经陷入封城的阶段，本地居民限制外出，就更没人了。
大门口，那名长发披肩的女子，依旧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的盯着地面上正在迁移的蚂蚁群看。
她看得很认真，但眼神却有些空洞迷离，仿佛是走神了一样。
密密麻麻的蚂蚁群连成一条又细又长的搬迁大队，如果这要是换成人类，绝对是一场史诗级的盛事。
只可惜，蚂蚁太渺小了，就算成群结队在一起，也抵不过一口吐沫。
而且奇怪的是，蚂蚁群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有一只又一只渺小的蚂蚁就这么突然凭空消失了，像是被完全抹除于这个世界上一样。
这些蚂蚁消失的速度很快，一只接着一只，接连消失。
但蚂蚁群依旧连成一条细长的直线，蚂蚁的数量也依旧庞大，哪怕有成员消失，也丝毫没有影响，也丝毫没有同伴在意。
发呆的女人，可能是在走神，并没有发现这些。
她还是继续低头看着，嘴角像是微微弯了些许弧度，隐约在笑的样子。
工厂内部，一处阴暗的地方。
张十三和栾文的聊天，还在继续。
栾文这次恢复的速度，真的很慢，直到现在，连腹部的血肉都还没完全生长出来。
只有一摊不大不小的血肉在那缓慢的蠕动着。
“咯咯咯，难道这次特别行动小组里，就只有你一个组织安插的人？”
张十三询问的时候，栾文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被埋在散乱的刘海里，只露出诡异的猩红色，在此处光线不足的地方，显得有些恐怖。
这就导致他没办法通过眼睛，去读取对方的心理状态。
栾文摇了摇头，他觉得张十三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组织明确规定过，每个人必须要严密保护好自己的卧底身份，哪怕自己的任务涉及要干掉另外一个已知身份的卧底同伴，也必须要毫不留情。
因为每个成员都做好了随时为迎接黎明而献出生命的觉悟！
这，是无比的光荣！
所以谁也不会轻易向别人透露身份，除非是任务有所交集，迫不得已会先用暗号试探一下。
如果暗号说完，对方不是组织的人，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就算对方是组织的人，其实也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不过如果有牺牲的可能，那顶多就是在死亡前，会有同伴见证自己那刹那间的伟大罢了。
会死得，光荣些，仅此而已。
但总比无人知晓的死去要好，最起码临死前，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栾文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准确来说，他是一个极其变态，又颇具城府的人。
不过好像这个世界上，变态的人往往都很有心机，倒还真的很少见过没有智商，还很变态的人。
那样的人，可能还没开始变态，就已经死了吧。
栾文对张十三这句话抱有怀疑态度，但他依旧信任着对方，组织就是他的信仰，他愿意选择无条件的相信。
所以在张十三问完后，栾文仅仅是迟疑了半秒钟，还是果断摇头回答道：“目前来说，没有，没必要啊。就算大家都被安排到了这个特别行动小组里，每个人的任务也并一定是一致的。”
“咯咯咯，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张十三这个问题，越界了，组织规定过，谁也无权过问对方的任务，因为每个人的任务是和自己的性命绑定在一起的，说出任务，就等于你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对方。
所以栾文双眼微眯起来，开始打量起了眼前这个实力很强的男人。
“朋友，你这个问题，有些过分了吧。”
“咯咯咯，过分么？你之前不也因为好奇，问过我的任务是什么。”
“这倒也是，但那不是人之常情嘛。”
“咯咯咯，所以我也是人之常情。”
张十三露出了笑意，只不过他笑得很僵硬，让人看得有些变扭。
他只停顿了一秒，马上就接着说道：“我的任务其实你应该猜出来了，就是带走夏子规。”
栾文点了点头，有些欣喜若狂的笑出了声，并且用手拼命捶打自己受伤且正在缓慢生长的部位，眼里满是癫狂。
也不知道是巨大的痛苦让人得到了享受；还是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而得意的激动。
亦或者，是张十三给予的绝对信任。
总之栾文马上就接着话说道：“果然，果然！我之前就怀疑过，处理局高层里，也有安插组织的人，不过现在想想也对，‘五鬼’里都有是我们的人，何况是拥有决策权的高层。我现在对黎明的到来简直有些迫不及待了！这项伟大的事业看来就在不久后，就会实现！”
栾文并不在意自己就这样说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
没办法，他卧底太久，也压抑太久了，难得能有一次这样的机会和组织里的同伴见面沟通，还是一个实力非常值得信赖的同伴，他一下子就控制不住兴奋的心情，自然话也就多了些，心中的警惕性，也少了许多。
“咯咯咯，何以见得？”
张十三表现出了自己感兴趣的样子，丝毫没有遮掩。
“很明显啊，夏子规可是s级的失控者，这种危险程度的人都会被处理局派遣出来，要么是沈三问真的老糊涂了，要么就是决策层有人在推波助澜，我甚至敢肯定，组织里在燕城制造这起混乱，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夏子规，让她脱离处理局的管控，让我们能够得到她的力量！”
栾文一边捶打着下半身正在蠕动的血肉，一边兴奋的说着。
“咯咯咯，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嘿嘿，既然哥们你都说了，我也不藏着了。来燕城之前，组织让监视小组里的同僚给我带来指示，叫我认真处理这起事件，并寻找机会铲除小组里其他成员，常裳为最高级优先。”
“咯咯咯，那照这么说，能铲除常裳，小组里肯定还有组织安排的人。”
“这我真不清楚。”
栾文尴尬的笑了笑，但当他看到张十三那双猩红的眼睛时，又迟疑了下。
“好吧，我只是猜测，这次特别行动小组里，应该不止我一个，不然以我的实力，也不是常裳的对手啊。”
“可是我又想了下，你也被同时安排到燕城，你的任务莫非不止是带走夏子规，而是与我一同对付常裳呢？毕竟有你的加入，铲除常裳的成功率明显会增大许多。”
“但不对啊，夏子规对组织非常重要，组织安排你带走她，肯定就不会安排其他的任务了。。。”
栾文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他很认真的在推理着。
“咯咯咯，好像没什么可以问的了。”
张十三说出的这句话，跟这场对话里所有内容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而同一时间，栾文也敏锐的洞察到了一股杀意。
他先是一愣，随即几乎是咬着牙，含着血吼出来的：“你到底是不是组织的人！莫非是组织让你来杀我的！”
张十三的那柄巨剑，不偏不倚的插在了栾文正在缓慢愈合蠕动的那块血肉上，插完以后，他还很残忍的转动着剑柄，让厚重的剑鞘转动着血肉，搅动着鲜血。
“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强烈的痛苦带来的极端享受，还是被背叛的愤怒，总之栾文的双手手指深深的嵌进了工厂的水泥地上，硬生生抠出一道裂缝。
他想爬到张十三的脚边，想要用尽全力咬下去！咬出一块血肉出来，活活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到底是不是组织让你来除掉我们的！你快说啊！”
比起死亡，栾文更在意的，其实是组织到底有没有抛弃他，背叛他。
但张十三真的很残忍，他就是没回答对方的问题。
所以到最后，栾文差不多是放弃了，他就这么狼狈的趴在地上，双手手指还插在水泥地里，一边苦笑着，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他现在真的很绝望，那种交付出绝对的信任，得到的却是无情的背叛。
栾文忽然想起，这种心如死灰的感觉，白粽临死前看向他的眼神里，也是蕴含着这种情绪吧？
呵呵，真是报应。
“没必要啊，张十三，你说没必要不是么？我们哪个人没有随时为迎接黎明而献出生命的觉悟，如果组织需要我们去死，完全可以当面跟我们说，我们完全可以笑着迎接死亡，迎接这个光荣的使命，把这个最后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组织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对待我们啊！”
“你到底是不是组织里的人！张十三！！！”
栾文用尽最后全身的力气，挣扎得从地上跃起，哪怕下半身正在蠕动的血肉被巨剑像是钉子一样钉住，不能动弹，他还是凭借着绝对的恨意，挣脱出束缚，哪怕血肉断裂开来，再也没有愈合的希望，他还是一跃而起，仰着血盆大口就要对准张十三的脖颈处咬下。
距离太近了，这时候张十三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举起长剑反击，而且就算他拔出来巨剑，也根本来不及了。
但张十三根本没有一丝慌乱，他一把抓住了栾文的头发，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整个平坦的水泥地上瞬间凹陷一大块深坑，裂缝的最中心处，只剩下一摊模糊的血肉。
张十三的力道太大了，大到栾文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更别提他还能凭借着自身能力去愈合。
“咝咝咝。”
厚重的金属剑鞘，依旧被张十三拖在地面上，拖行着，发出滑动的声音。
傍晚余辉透过工厂上空的裂缝，照射在他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黑影就像他的身材一样，那般的高大。
张十三走动了几步，随后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那具白粽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章节目录 第299章 总部
正值是入秋了，荒郊野岭的土路两旁的树，落下了许多枯黄的叶片，也算是衬了景。
天色又阴晦了许多，冷风刮过这片荒凉的地，呜呜的响。
远处全是埋在雾里的大山，就这么相连着。
近看，就是横着的，一块被黑雾包裹着的类似村庄的模样。
这是在江右城与海西城相连的地界，那不可触碰的事件之一，“演戏的村庄”就坐落在这。
原本这村庄是要归海西城的处理局管控，由那个成天让人被迫吸二手烟的死烟鬼来看着。
可海西城也有一起不可触碰的事件，那辆诡异万分的破公交车。
不过听说那破公交车已经被成功处理了，可这村庄怎么还是要让自己来这守着呢？
露出结实肌肉，并且不断对着空气摆着各种健美姿势，秀着自身完美身材的肖恩，有些想不明白。
他接到总部命令后，已经独自一人在这守了将近一个礼拜。
不是说村庄有异动？
有个他奶奶的腿的异动，耗子都没见着一只。
甚至可以这么说，这破村庄这段时间的平静，是这么多年来让人最踏实的时段。
肖恩有些不耐烦，他已经不耐烦一个礼拜了。
手底下的白粽与栾文，被调派到燕城处理s级事件，让他一直很担心。
这是那两个家伙第一次处理s级任务，尽管有常裳带队，但他还是不放心。
听说，死烟鬼特别看重的那个小家伙，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方哲也被安排过去了。
想到这，肖恩像只大猩猩一样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大笑声。
他想着，那个死烟鬼现在的心情，应该和他一样吧。
虽然杨海鑫一直表露出一副无赖的模样，但肖恩清楚，这家伙护犊子可比他严重得多。
可转念一想，以那家伙护犊子的性格，以海西城局长杨淦护犊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这么爽快的就让方哲加入到特别行动小组。
这不是他们的风格啊。
以他们的风格，不飞到总部和沈三问争论得脸红脖子粗，然后被沈三问一巴掌拍出总部，都不算完。
肖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真的有点想不明白。
并且，他听说最近那死烟鬼和整天阴沉沉的张洵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公交车的事件，就莫名其妙被解决了。
神秘，太神秘了，海西城上下都变得神秘了起来。
肖恩非常不理解。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也猜不到，只能跟块木头似的守在这。
是啊，自己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听话，这么傻嘛。
可能怎么办呢，如果自己不听话，就凭自己这榆木脑袋，怎么能保护好手底下的人。
要知道，前任局长，可是出了名的歧视失控者。
肖恩寻思着，自己要是不听话得跟条狗似的，早被安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收容进去了。
哪怕现在换了领导，他这个习惯依旧没变，也不敢变。
毕竟，现在这任领导，也是个普通人。
肖恩自嘲般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弯着手臂，看着自己的肱二头肌，傻呵呵的笑着。
太阳就这么从升起的那一侧，慢慢要滑落到另一侧。
突然，肖恩就感觉自己胸膛传来一阵刺痛，他震惊得低头看了过去，就见到自己如钢铁一般坚硬的胸肌，缓慢裂开一道伤口，向外渗着血。
“出事了？”
肖恩立马站起身子，他憋着一股气，将全身上下的力量都挤在胸前，阻挡着某种力量继续向肉体里进发。
他铁青个脸，脸色很不好看。
不单单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伤势。
更主要的，这代表着白粽出事了。
白粽转移伤害的土偶，其实不是三个，而是四个。
这个秘密，只有他和白粽两个人知道。
就连患难与共的黄金搭档栾文，白粽都说没告诉过。
肖恩清楚记得，那一次他态度非常强硬，非要让白粽把其中一个土偶跟他绑定在一起。
“铁子，相信我！我肉体强横，你就放心把伤害往俺身上移，俺皮糙肉厚真的不怕。”
“哈哈哈，好感动噢肖恩队长，真的谢谢你，但是我做不到。”
“你必须要做到，我是队长啊，怎么能让晚辈受伤。”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的土偶有四个，并不是三个，这点我谁都没有告诉，连栾文都不清楚，你看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坏？”
“为了活着，不磕碜。”
“那这样吧，我就把最后一个土偶跟你绑定，这个土偶只能转移百分之五十的伤害。我之所以把最后一个土偶跟你绑定，只是为了让你哪天莫名其妙替我受到伤害时，能够知道，那天可能是我在人世间最后的日子，希望你能用这样的方式永远记住我。”
“。。。”
“我真的，想好好活着啊。”
“。。。”
肖恩摸着胸口处的伤口，脸色愈发铁青了起来。
他是特级搜查官，以实力来算，虽不及“五鬼”那接近妖孽的战力，但在总部也是排的上号的。
白粽最后一个土偶只能转移百分之五十的伤害，但仅凭这百分之五十，都已经能够伤到肖恩的肉体。
肖恩想着，能伤到自己的人，甚至能将伤口刺到这么深的人，可没几个啊。
虽说自己处于防备松懈的状况，但这身肌肉可真不是白长用来欣赏的。
“这伤痕，是剑气？是他？！”
肖恩脑袋更迷糊了，剑气伤人，这方式全世界能让他想起来的，也就张十三那个怪胎。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笼罩在黑暗里的平静村庄，又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挂着的特殊手表。
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有三个选择。
要么抬腿独自一人冲进村庄里，把这狗屁村庄彻底铲除，他也就能名正言顺摆脱束缚，前往燕城；
要么继续跟以前一样，老老实实听话，乖乖当他的“看门犬”。
要么。
“如果是那死烟鬼，会怎么选择呢。”
“嘿嘿。”
“俺脑子笨，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
肖恩一把摘下手表，朝地上摔个稀碎。
他是失控者没错，是有“暴露癖”没错，是不正常没错。
但他也是个人，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他还是江右城特级搜查官，一个队长！
去他娘的听命行事，去他娘的总部，没有他们这些搜查官听话卖命，总部算个屁总部。
早就听说总部里派系纷争严重，他没脑子，没想掺和。
早就听说精神研究中心背地里将收容起来的失控者当成各种实验的小白鼠，甚至其中包括普通人，他觉得自己没脑子，也没资格去管。
但现在，出了事的是他的下属，是跟着他一起卖命的同事。
他这个队长还乖乖听总部命令，在这对着空气秀肌肉，打发着无聊时光，那才叫没脑子！
。。。。。。
门被推开，谢俞直接走进了总部长办公室。
他这次没有再端着厚厚的文件夹，而是双手摆放在腹前，很平淡的对着坐在办公桌后头的老人开口说道：“沈部长，监测雷达显示，守在村庄附近的江右城特级搜查官肖恩，断开了联系。”
沈三问将手中的报纸默默放下，双眼微眯起来。
“根据监视小组从各个路口摄像头传来的录像显示，肖恩申请了十四号分局的专机，要直飞燕城。江右城分局局长顾秋，批准了这次飞行。”
“怎么连顾秋那小子都跟着胡闹起来？”
沈三问刚想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叫人阻止肖恩的行动时，正巧门外传来了几声礼貌的敲门声。
“咚咚咚。”
“沈三问，别来无恙啊。”
一脸坏笑的关海山直接推开挡在门边的谢俞，径直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几名总部的审查人员，这些人都是熟面孔了。
在沈三问眼里，这些审查人员都是上边那些领导特意安排在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表面是审查总部人员的一切行动，实际上就是监视监督他这名失控者的。
沈三问没有说话，他就这么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关海山。
谢俞也没有说话，他站在关海山的身后，面无表情。
一名中年男性穿过关海山，持着一张书面报告来到了沈三问的办公桌前，很客气道：“总部长，有人向上面反应了，您未经总部批复，私自调派了一名危险等级极高的失控者、夏子规，参加了燕城的s级事件行动，上头安排我们核对这件事，你看，这。。。”
“噢？别核对了，确有此事。”
沈三问面露微笑，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呵呵，那就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上头指示，您的位置暂时交由收容监管部的二位部长一同暂替。”
那名中年男性看起来有些紧张，他的双眼紧盯着沈三问的一举一动。
特别是当沈三问站起身子时，屋内的这几名审查员迅速从腰部皮带间，掏出了针对失控者的特制手枪。
冷冰冰的空洞枪口，齐刷刷的对准这名总部长。
“别紧张啊，不是你们让我跟你们走一趟嘛？我不起身，难道你们连人带沙发，一同扛出去？老头子还没年迈到这种地步呢。”
沈三问慈眉善目的笑着，他的眼神从关海山的身上直接扫过，最终停留在谢俞的身上：“跟你们走可以，但不是现在，燕城的行动还没结束，我这个位置谁都代替不了！”
听到这话，关海山暴跳如雷，直接冲了过来。
“沈三问！你别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上头的指令也是你能抗命的！”
关海山夺过中年男人手中的报告，一把拍在了办公桌上。
“我就算想抗命，你又奈我何？”
沈三问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锐利如刀的眼神在屋内肆意横扫。
他还是他，一个头发半白的老者。
但在屋内所有人的眼里，这名老人的身影仿佛如山一般高大，仿佛一尊闭眼的魔神，屹立在那。
所有人有那么一瞬间，下意识停止了呼吸，甚至就连心脏，都好像被人用手掌死死攥住。
这种压迫感，从所未有。
整栋大楼，都被这股压迫感给笼罩着，所有人。
章节目录 第300章 神明不会食言
燕城现在，空荡荡的。
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上，不管是两排对称而立的路灯，还是偶有锈迹的横栏，亦或者是各个紧闭卷帘门的店面，无一不把空城的氛围渲染到极致。
没有了汽车的轰鸣，行人的热闹，一些鸟儿胆子大了起来，唧唧咋咋在电线杆上多嘴，有些还敢在大马路上低头啄着石子。
流浪的猫走街串巷，流浪的狗四处嗅着气味，不知是在寻找食物，还是寻找那个抛弃了它的没素质主人。
街边的垃圾桶被翻倒，有两只猫在那扒拉着，偶尔抬头看看。
猫的头顶上，那栋高楼里，有一个青年正在戴着耳机，百无聊赖的就这么看着楼底下两只流浪猫在翻垃圾桶。
人与猫对视了一下，猫继续翻找，青年就这么继续看着。
燕城现在就是这样，没人敢出门，当地新闻里每天都在循环播报着急性传染病的可怕与危害。
人人自危，很配合，也很惜命。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因为每个人都把自己关在家里，所以隔壁楼的某个房间，有个陌生人就只是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尸体臭了几天也没人发现。
整个城市并没有被恐慌所蔓延，但笼罩着一层死气。
“哐当。”
又一个铁质的垃圾桶被翻倒，发出的声音在安静异常的街边显得很刺耳。
那只罪魁祸首的猫也被声音吓了一跳，蹦出了好远，随后确认了安全，才敢慢慢低头走过来。
楼顶上的青年喝了口水，随后又继续这么看着。
然后他发现，视线的尽头有一辆车逐渐进入到了他的视线范围内。
两只猫警惕的望向了汽车，青年也探出脑袋好奇的望了出去。
这个将自己囚禁于自家的年轻人觉得，现在这个紧急时刻下，还有人敢开车出门，当真是嫌命大。
他一方面批判对方的没责任心，不懂得为群众牺牲；一方面又羡慕起对方敢活出自己，敢在这个危险的时候出门。
其实他何尝不想出门，可就是不敢啊。
青年无奈的笑了笑，继而又好奇的看向了汽车的挡风玻璃。
当他发现司机竟然是一名戴着墨镜的年轻女人，还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富婆，心里的情绪更复杂了起来。
“哇，年纪轻轻就开保时捷，还长这么好看，估计是被包养的情人。”
“呵。”
青年鄙夷的想着，随即继续低头看向翻找垃圾桶的流浪猫，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汽车快速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好奇的看着陌生的来电号码，接通了电话。
汽车，在空无一人的车道上行驶着。
驾驶的人，是戴着墨镜，毫无任何表情的尹洋洋。
她的后方，坐着一个眼睛里像是冒着星星的兴奋女孩，女孩的脸白得像是瓷娃娃一样，大眼睛带着细长的睫毛，扑扇扑扇的，好像能扇风一样。
而小女孩的旁边，坐着一个正在闭目养神的银发青年。
刘亮双手自然摆放在大腿上，呼吸匀速，帅气的脸庞完美的就像是一幅素描画。
半晌，他闭着眼睛忽然开口道：“席存希，这整座城市都被那名s级的失控者的磁场波段给笼罩着，你确定你还能够搜寻到方哲的痕迹？”
燕城目前被“传唤者”的磁场波段覆盖得死死的，范围大到离谱。
刘亮自认为，自己都没有这种本事，可以将自身的磁场波段扩散到如此地步。
并且他也完全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搜寻到属于方哲独有的磁场波段。
这就像是什么，像是一间屋子里，洒满了胡椒粉，铺天盖地。
然后让一只训练有素的警犬来屋子里闻，找出方哲的衣服。
难度很高，特别高。
但席存希一脸自信的说她可以，并且他们正在往那个方向前去。
只不过，好像车子行驶的方向，越来越偏了，刘亮才发出了疑问。
原本满眼冒星星，满脑子想的都是方哲大哥哥那张温柔笑脸的席存希，瞬间给刘亮表演了一个在线变脸。
她的花痴笑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感情的冰冷感。
小巧可爱的鼻子往上一顶，不屑的发出哼声：“哼，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做不到，大哥哥的香气，不管在任何地方，任何环境下，我都能找到。”
席存希说完，嘴角还扬起了一丝弧度，仿佛是在炫耀，大哥哥只属于我一个人。
刘亮睁开了双眼，不置可否。
他才没单纯的把眼前这名非常可爱的小女孩，真的当成小女孩看待。
这几天相处下来，这小女孩不知道当着他的面，生吞了多少名燕城的失控者。
那凶残的模样，完全就不像是个人类。
只不过，每当提起方哲时，这小姑娘倒是真的有了领家妹妹的感觉。
天真，可爱，烂漫。
刘亮想着，方哲有这样一个小迷妹，他到底该为方哲庆幸，还是哀悼呢。
并且他每次跟席存希交流的时候，总感觉对方是把他当成情敌一样看待的。
一开始席存希警惕的是尹洋洋，但得知方哲压根就没见过尹洋洋时，就把敌视放在了刘亮身上。
刘亮觉得挺好笑的，这让他不得不想起，曾经和方哲读书的时光。
那时候，两个人形影不离，不管是上学还是放学，做操还是下课上厕所，两个人都是同进同出，像是连体婴儿一样。
再加上很多学生都瞧不起方哲的家境和经历，于是就有很多人背地都传，方哲和刘亮关系不一般，是同性恋。
方哲没往心里去，刘亮其实也没往心里去。
因为这些风言风语没多久就停止了，因为传出这种话的人，已经被刘亮活埋在某个地方。
“神，也是你们能玷污的？”
想起这段往事，刘亮心里又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不过他很快就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因为席存希忽然开口说：“到了”。
汽车走了一段很陡，很崎岖的山路后，来到了一座茅草屋。
这茅草屋看起来很破，像是随意搭建的一样。
但有围起的篱笆墙，小院落里还有一块什么都没有种的小田，大门旁还种着一棵大树。
看得出来，这座房子的主人，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情调。
关上车门后，刘亮冲着席存希疑惑的问道：“你确定你家大哥哥，在这？”
怎么，不处理事件，来这玩起了过家家？
虽说门口种树，搞个篱笆墙，搭个茅草屋隐居在此，是方哲那矫情家伙会干出来的事情。
但如果说还搞块小田种菜，刘亮打死也不相信。
就方哲那种撒尿都懒得脱裤子的懒人，他能开田种菜？他点个外卖都恨不得把三天的饭食一次性给点了的人，会开田种菜？
席存希鼻子对着空气嗅了嗅，有些不确定的吐着舌头道：“我也不确定，但这里确实有大哥哥的味道，不过不是很重罢了。”
这说明，方哲来过，但不一定还留在这。
尹洋洋没有下车，而是坐在驾驶位置看着这外边的一男一女。
如果这里有外人，真的会把他们当成早婚早孕的一家三口，爸爸一头银发，打扮得体，绅士帅气；妈妈肤白貌美，黑长直外加三无少女；女儿像是布娃娃一样可爱。
一家三口开着豪车，就像是自驾来山上春游一样。
有钱，颜值还高，遗传还好，这简直是被上帝祝福的一家三口。
但事实并非如此。
刘亮知道，尹洋洋不愿意下车，是因为外边太阳有点大。
所以他连询问的举动都没有。
茅草屋，坐落在那，三个人都能清楚的看到，屋子外包裹着一层厚厚的黑色，就像是污垢一样。
这是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并且是具象化的磁场波段。
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用新的词汇来形容，那就是诅咒。
一种具象化的诅咒。
刘亮看得出来，这种诅咒来源于失控者的能力，就好比他通过梦境，在学校里对那个学生施放的诅咒一样。
通过这点，他推断出，屋子里的人应该是被某个危险级别很高的失控者给诅咒了，迫不得已将自己关在这茅草屋里想要隔绝诅咒，所以屋外才会被裹得像是一颗巨大的黑球一样。
很大的概率，是接到了“传唤者”的死亡来电。
这说明，屋子里面的人，也是失控者。
刘亮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屋子外的诅咒，很明显有人为处理过的痕迹。
他迅速在脑子里推理出一个场景。
这里边的人，很可能是燕城的搜查官，早期在接触这起事件的时候，不小心接到了死亡来电，结果被诅咒了，被迫躲在这里，用自身的能力隔绝诅咒。
然后方哲这个特别行动小组的人来到了燕城，第一时间来到这边，应该是要通过屋子里的人，来了解燕城这起事件的线索。
这个小组的人还算有良心，竭尽所能清除屋子外的诅咒，想要借此延长屋内人的性命。
只不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一旦里边的人出来，终究还是会死。
刘亮忽然笑了。
席存希很疑惑的侧过头：“你笑什么？”
“没，我只是想到你家大哥哥很可能会在这说一段话。”
“什么话？”
“你家大哥哥来过这里，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学着动漫里边那些热血天真的主角一样，说一些漂亮话语，比如我一定会来救你出去，请你一定要坚持活下去这种。你家大哥哥很会给别人炖鸡汤。”
“炖鸡汤？大哥哥会烹饪？”
“不是那种鸡汤，但你家大哥哥确实会烹饪，并且手艺还不错。”
“噢。”
席存希看向刘亮的眼里，多了几分阴冷，刘亮察觉到了，但完全没往心里面去。
刘亮伸了个懒腰，一脸轻松的问道：“席存希，你能感受到屋子里边的人还活着吗？”
席存希对着空气嗅了嗅，立马点了点头：“还活着，不过也快死了。”
“那就好。”
滔天的火焰，从刘亮的手心里喷出，烘烤着茅草屋。
但这些火焰压根没有将茅草屋点燃，屋子像是有一个透明无形的防护罩，隔绝着熊熊烈火。
席存希有些不解，因为刘亮正在通过火焰，拔除缠绕在整座茅草屋上的诅咒。
“你要救里边的人？”
“对。”
“为什么，你不像是会做这样事情的人，是因为大哥哥嘛？大哥哥会在意这个人的死活？这里边是男是女？你认识么？”
“他应该不会在意这个人的死活。”
“那你为什么要救呢？”
“因为神明不会食言。”
章节目录 第301章 被解救的苏冀
“因为神明不会食言。”
席存希念叨了一遍刘亮刚刚说过的话语，但她完全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以至于她觉得这个满头银发的男人脑子可能有些不太正常，要不然为什么头发颜色都跟别人不太一样。
“还是大哥哥好，温柔又善解人意，最主要头发也和小希一样是黑色的呢。”
席存希甜美的笑着，不再继续纠结那句话。
火焰持续烘烤着茅草屋，外边那层厚厚的黑色物质缓缓向上飘着黑气，但厚度并没有减少多少。
席存希不理解刘亮的做法，她刚刚明明问过了，方哲是不会在意这个人的死活，可他为什么还要救里边那个快要死的人。
所以她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看刘亮面无表情的用火焰焚烧着不远处那间简陋的茅草屋。
不过看得出来，刘亮很轻松，哪怕持续了这么久，他也丝毫没有损耗过度的样子。
可能是待得无聊了，也可能是听到方哲许下过诺言的可能性。
总之刘亮就看到席存希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停止火焰。
然后这小萝莉就独自一个人靠近茅草屋，用手在茅草屋外边，做出了挖东西的姿势。
小萝莉就这样伸手挖着那些黑黑的，黏糊糊的诅咒体，往嘴里塞着，就像是一个用手在冰淇淋桶里挖冰淇淋，然后往嘴里塞的贪吃小女孩。
席存希吃得很快，茅草屋外的那厚厚一层的黑色诅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快速消失。
随着她吞噬着这些诅咒，裸露在外的白嫩肌肤上布满了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纹路，像是斑马纹一样。
刘亮就这么瞧着，似乎丝毫不惊讶。
没多久，茅草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黑色粘稠物，席存希打了一声响亮的饱嗝，拍了拍圆鼓鼓的小肚子，竟然就直接往地上一坐，抠起了牙缝。
她一边抠，一边还冲着刘亮使了个眼色，得意十足。
整个院落变得安静了起来，刘亮走近茅草屋，轻轻敲了敲那扇木门。
“咚咚咚。”
沉闷的声响像是在敲击着心脏。
刘亮敲完门后，立马朝后退了几步，双拳握紧。
“吱呀。”
木门打开，一个浑身散发着黑气，面容十分憔悴的男人就站在那，一手扶着门框，显得虚弱无比。
黑气并非是“传唤者”死亡来电的诅咒，而是他自身能力散发出来的。
苏冀侧过头，双眼紧闭躲闪着外界的阳光。
他在黑暗里不知道苟活了多久，暂时还没办法适应光亮。
但外部的新鲜空气，让他下意识贪婪的吮吸着。
刘亮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由衷的佩服，这个男人强大的求生欲望。
失控者对于食物，水分，睡眠这些需求都已经不太重视了，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稳定。
他能想象到，眼前这个男人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时时刻刻承受着诅咒的腐蚀。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敲响木门后，立马握紧拳头做好防御姿势的原因。
因为极有可能，里边的人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完全陷入到了失控状态，这就代表着，放出来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
但让刘亮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情绪似乎还算稳定，除了尽显的虚弱外，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习惯了阳关后，苏冀一点一点的睁开了眼皮，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眼前这个满头银发，戴着金丝框眼镜，一身儒雅气质的帅气青年。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那个肚子圆鼓鼓，一边抠着牙缝，一边不停打着响嗝的小萝莉。
以及不远处停着那辆车里，坐在驾驶位上的那名戴墨镜的女人。
苏冀扶着门框，没有走出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因为极度缺水而干裂的双唇，操着沙哑的嗓音问道：“你们是谁。”
刘亮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浅浅一笑。
他用一根手指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腿上挂着的那条用来装饰的细长金绳因此也抖动了下。
“别明知故问了，燕城第三号分局大队长苏冀，你作为特级搜查官，不会认不出我的，我想我的相片，你很早之前就看过。”
刘亮爽朗的笑着，镜片折射着光。
“咳咳。”
苏冀咳了几声，估计是太长时间没有喝水，又说了话，导致嗓子干哑难受。
他笑了笑，并没有被揭穿的尴尬，而是在心里沉思着，眼前这名男人，言行举止是那般的优雅，可却给人恶魔的感觉。
苏冀收敛了笑容，表情开始严肃起来：“海西城a级头号收容对象，‘火祭者’刘亮。汽车内那名女子，应该就是a级失控者‘暗黑女’尹洋洋吧。不过那个小萝莉，我就真不清楚了。”
“咳。”
苏冀又咳了一声，随即笑道：“你们这是一家三口出来游玩吗？不过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失控者给解救。”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黑色如闪电般的影子一闪而过。
席存希就像是一条蛇一样，盘旋在苏冀的脖颈上，粉嫩得如同莲藕的双臂直接锁紧。
“你刚刚说什么？”
她很愤怒，愤怒这个人说他们像是一家三口，这不就是在说她是刘亮的女儿？
这也让她不得不想起，之前吞噬掉的那一家三口。
席存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愤怒，但她就是愤怒，愤怒得想要杀死这个男人，然后将他一口吞了。
她的双臂越锁越紧，苏冀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强烈的窒息感让他脸色涨得如同猪肝色一样。
但苏冀并没有挣扎反抗，甚至他的脸上，还带着笑意。
可能对于苏冀而言，作为异常犯罪处理局特级搜查官却被失控者解救，活着还不如就这样死去，反而光荣些。
刘亮走了过来，拍了拍席存希的手，示意她放开。
席存希不但没有鸟他，反而锁得更紧了些。
这小萝莉别看样子可爱，干的那可都不是人事，凶残至极。
刘亮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举起手机，并且打开摄像头：“我说，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就把你现在的样子录下来，发给你家大哥哥看了啊。”
“什么？别别别。”
席存希立马委屈的松开双手，从苏冀的身上缓缓滑了下来。
她落地的时候，还很娇羞的扭捏着身子，小脸蛋通红着道：“讨厌，大哥哥还不是人家的呢。”
“。。。”
刘亮有些无语，他明明清楚的记得，之前问小萝莉为什么这么中意方哲时，席存希是这样回答的。
“因为感觉，大哥哥很好吃，很美味的样子。”
章节目录 第302章 来电诅咒
半山腰上，枝繁茂密，常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走到这，兴许就会感叹，这就是所谓的大自然吧。
可除了空气清爽些，却又处处透着莫名的诡异，这里没有应该会出现的鸟叫声，也没有生机盎然的那种感觉。
就只觉得，这里布满了阴霾的死气。
苏冀依旧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框，双脚脚尖紧贴着门槛。
他不敢轻易迈出去，因为他掌握着磁域能力，这座简陋的茅草屋，就是他的媒介。
在这里边，他会比较有安全感。
毕竟屋外边站着那三个人，仿佛都不像是人类，而是三个龇牙咧嘴的恶魔。
就好比那个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萌不死人的小萝莉，先前还凶残的差点把他脖颈扭断。
而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红着个脸，像个正常的小姑娘。
刘亮看到苏冀没有出来的意思，浅浅一笑道：“你是不屑与我们为伍，还是想光荣的死去？我相信你知道的，以你目前的实力，我们中间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你。”
他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告诉对方，他没有恶意，但对方明显是误解了。
毕竟最后那段话，威胁意味严重。
苏冀轻咳几声，被挤压的咽喉还有些不适，他笑着回应：“我当然知道，所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区别。”
“区别？所谓的搜查官和失控者？戴上这个质非文是的搜查官名头，就真以为你们就不是失控者，就高人一等了？就是个正常人了？”
刘亮表情逐渐冷漠起来，语气充满了不屑。
苏冀的眼神也冷冽了起来，他直接用手指着刘亮，以及远处汽车内的那个女人。
“海西城鲤城市那所高中，十几条人命被活活烧死。申城那座小区，五十多条人命被吸干血液制成干尸。我是失控者没错，但我不会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所以你就躲在这偏僻的半山腰上，那你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呢？你又是怎么成为失控者的？你的手上，就没有沾染过他人的性命？”
刘亮质问的话语，让苏冀一瞬间恍惚了起来。
他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些些黑白色的画面。
画面里，是一张张和蔼可亲的笑脸。
有妇女的，有老人的，他们都笑得很温柔，都在张嘴说着话，手里还拿着半块馍片，在那举着。
只可惜，画面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默片，没有半点的声音。
只能看到，这些人很友善，似乎是关怀备至的长辈，示意要第一视角的主人公吃东西。
随后画面一转，这些笑脸都消失了，不管是那位妇女，还是那位老人，他们的眼里尽显冷漠，和排斥。
他们伸手指指点点，老人更是一脚踢翻地上用来装水的水桶，表情十分愤怒。
视角里，这个主人公开始挑水，砍柴，下地种田，烧着柴火，用灶台煮着饭菜。
他伸出纤瘦的手臂，上边布满了淤痕。
苏冀知道，这是他的回忆，他的过去。
住在农村里的他，是个留守儿童，父母外出打工，把他寄养给了姑姑。
画面中出现的那位妇女，就是他的亲姑姑，而那位老人，则是他的亲爷爷。
父母虽然回来的次数很少，但每个月都会按时寄钱回来，所以姑姑和爷爷，在那段时间里，对他一直都很好。
可是没过多久，突然有一个月，苏冀记得，原本该寄回来的生活费，那天没有收到。
村里和父母一同外出打工的村民来到家里带来了噩耗，苏冀的父亲在工地里出了意外，母亲找包工头理论，至今没有回来。
然后那个村民掏出了一个红布包，交到了苏冀的手上，里边包着一沓子花花绿绿的钞票，大部分都是散钱，皱皱巴巴的。
村民眼神躲闪，说这钱是包工头赔偿的金额，他们几个人没用，只能要到这么点钱了。
苏冀红着眼眶，钱都没来得及在手上捂热，就被姑姑一把夺了去。
姑姑数了数，大概是一千多块，只够平常生活费的一半。
姑姑开始拽着那位村民的胳膊，宛如泼妇一般破口大骂，而那老头，更是举起锄头要打人家。
这三个人，就这样互相拉扯出了屋子。
只留下苏冀一个人，面对空旷的老房子，冷冰冰的墙壁，发呆。
他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永别。
也是从那天开始，姑姑和爷爷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们不再对苏冀笑脸相迎，语气不再那么温柔。
他们会要求苏冀做这做那，甚至会逼迫苏冀出去赚钱。
摇了摇头，后面的事，苏冀不愿意在想起。
他与刘亮眼神在那瞬间彼此对视了下，苏冀清楚的从刘亮的眼神里，看到了戏谑的色彩。
就仿佛，自己尘封已久的回忆浮现在脑海，是对方的杰作。
“难道这是他的能力？可是档案里明明记录的是，刘亮能力是操控火焰啊。”
苏冀有些后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戴着金丝眼镜，言行举止尽显儒雅的男人，有些深不可测，明明打扮得十分高贵，却干着如同恶魔般的行当。
他开始忌惮这个男人。
“别误会，每个失控者，不，准确来说，是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你会想起不好的事情，完全是你自己压抑自身情绪过久而导致的，并非是我的能力。”
刘亮越这样解释，苏冀的忌惮，反而越重。
甚至于，苏冀怀疑对方是不是拥有读心术。
“行了，我现在没功夫跟你纠结这个问题，成年人的世界里是没有好坏之分的。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我们救你，也只是受人之托，如果你看过我的档案，应该清楚，让我们来救你的人，是谁吧？”
刘亮试探性的反问到。
“方哲？”
苏冀将信将疑的回答。
这个名字，在刘亮问完后的瞬间，立马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当时被黑暗包裹的苏冀，听到了外边那个许诺会来救他，让他一定要坚持住的声音。
苏冀当时是无奈笑着的，他只把对方这句话，当成了一种安慰。
两个人素未谋面过，但苏冀觉得，这个处理局的新人，是个温柔的人啊。
只是，处理局的人，为什么会和这几个臭名昭著的失控者走在一起？
虽然刘亮的档案里记录过，方哲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但监视小组的人已经明确过，刘亮正式被处理局列入危险等级名单后，这两个人就没有往来的联系了。
所以苏冀还是半信半疑的。
刘亮淡淡的扫了苏冀一眼，他摆出有点不耐烦的架势道：“反正，你现在已经被救出来了，朋友的嘱托我算是履行了。你要继续站在这，还是要干什么，都与我无关。不过我得告诉你，方哲为了请动我们，付的代价可不小，你这样怀疑这怀疑那的，我觉得对他是一种侮辱。”
苏冀不做声了，他现在也有些迷茫。
虽然不愿意跟这群人交流，但以自身现在的实力，以及来电诅咒的侵扰，如果离开这几个人，估计那通电话还会打来。
苏冀知道，诅咒虽然能够拔除，但只要“传唤者”这名失控者没有被收容，他始终会在通话名单里。
他沉思片刻，最终一脚踏出了门槛。
“我跟你们离开。”
可正当他前脚刚踏出门外，踏在茅草屋院落的泥土地上时。
一阵诡异的铃声，直接响起。
章节目录 第303章 唱着戏曲的女人
“我跟你们离开。”
从苏冀说完这句话，前脚迈出门槛，踏入到院落的泥土地上，半边身子已经完全离开屋子的这一刹那功夫，不知从何处立马响起一阵诡异的手机铃声。
“咿~~~呀~~~~咿咿呀呀~~~~”
铃声幽怨而哀戚，有点像是戏曲里青衣用如泣如诉的嗓音，婉转唱着曲调。
就真的像是有一位扮相好的女人，在院落内唱着，忽近忽远，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异常诡异的铃声，就连坐在车内等候的尹洋洋，不禁也将眉头皱了皱。
因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铃声的瘆人之处，有种拔凉的寒意，从脚底板一直循序上升，逐渐攀爬到脖子周遭环绕着。
除却这逼人的寒意外，众人亲眼看着，一道黑气正在凝聚成形，慢慢的，一个类似白领打扮的女人就这样出现在了离院落远远的地方，导致看不太清楚样貌。
但能看到，这女人一直在冲着院落的方向招手，似乎是在叫某个人过去。
并且这个女人，一边招手，一边以很快的速度向院落里靠近，用飘的！
而她的另外一只手上，正握着一个手机，不断震动着。
苏冀看到女人的瞬间，脸色瞬间大变，因为他认识这个女人！
躲进茅草屋前一个晚上，他还亲手往这个女人的尸体上，倒满了汽油并且点燃，眼睁睁的看着女人的尸体化作灰烬。
这个自己曾经的下属，待自己宛如亲姐一般的燕城第三号分局一级搜查官，曾秀怡。
苏冀根本想不到，曾秀怡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甚至！
甚至这个手机铃声的声音，都来自于曾秀怡！
曾秀怡的代号为“伶人歌”。
这个曲，就是曾秀怡唱的，苏冀难怪觉得如此耳熟。
站在茅草屋门外的刘亮和席存希第一时间都看到了苏冀脸色的变化，席存希倒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不管是那瘆人的戏曲铃声多么诡异，还是不断朝茅草屋靠近的女人样貌逐渐清晰、可憎起来，她依旧是蹲在地上用双手拍打着鼓起来的小肚子。
刘亮目不转睛的盯着女人，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他两边耳朵也燃起了火焰，形成了一道隔膜。
看到这个，苏冀马上想起了什么，正当他打算开口冲着另外两人发出警告时。
他的双眼突然呆滞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女人正在飘来的身影，如同一具没有任何思想的行尸走肉一般，朝那方向走去。
双手还不断向前伸着、抓着，似乎是想从空气中抓住什么东西。
刘亮第一时间便制止了苏冀的行动，他单手摁着苏冀的胸膛，不让他能够继续向前。
车门打开，尹洋洋本来想要下车帮忙，但刘亮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对方回到车内。
尹洋洋关上车门后，刘亮的目光便一直紧盯着已经踏入院落的女人。
此时的女人双眼空洞无比，眼球完全被掏空，与之对视就仿佛是注视着无尽的深渊；脸色惨白如纸，一点血色也看不见。
如泣如诉般的幽怨曲调从她的喉咙里向外哼出，非常的随意，就像是心血来潮哼上一段似的。
就像是，妈妈在摇篮前，哄孩子睡觉的歌曲。
这不，在场唯一的孩子，席存希就着了道。
她原本正蹲在地上拍打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而此时却停止了举动，双手无力地垂下，眼神呆滞无比，跟苏冀一样，也朝着女人走去。
唯独不一样的就是，苏冀双手一直向前伸着，就像是迫不及待要拿什么东西一样，而席存希只是六神无主的往女人方向靠去。
“真的是，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刘亮叹了口气，另外一只空着的手一把提起席存希的衣领，像是提小鸡仔一样将这个小丫头提了起来。
席存希被提起来后，两条悬空的腿还在那不停的扑腾着。
幽怨空灵的曲调并没有结束，依然回荡在院落内。
女人此时已经来到了刘亮的面前，空洞漆黑的眼眶直勾勾盯着刘亮，两个人就这样脸贴着脸，鼻尖碰着鼻尖，距离无比的近。
只不过由于刘亮挡在前边的缘故，哪怕女人已经如此靠近，席存希和苏冀离她还是有些距离。
特别是苏冀不断向前探出的双手，始终无法碰到女人右手处握着的手机。
由此可见，被夺去心智的苏冀之所以不断伸手想要拿什么东西，原来就是想要拿女人的手机。
女人并没有对刘亮有明显的敌意，她只是一昧的想要接近苏冀，这两个人就像是互相吸引的磁铁，执着的想要接近着。
这让阻隔在中间的刘亮，反而像是一个要棒打鸳鸯的人。
其实从一开始发现曾秀怡时，刘亮就认出来了。
他对异常犯罪处理局所有的档案情报都了若指掌，不但知道这个人叫曾秀怡，甚至还知晓她的代号和能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当时会在两侧耳朵边，用火焰形成隔膜，主要目的就是隔绝声音。
曾秀怡，代号“伶人歌”，燕城第三号分局一级搜查官，羊城人，能力是通过自身所唱的戏曲，蛊惑他人心智，属于精神攻击一类。
并且档案里还记载着，曾秀怡唱出来的戏曲，除了蛊惑心智外，还有其他的能力。
不过从现在看来，曾秀怡只是被“传唤者”的死亡来电诅咒弄死后，被磁场波段影响并且控制着一个傀儡。
甚至在正常人眼里，他们根本就看不到也感受不到曾秀怡的存在。
灵异与磁场一直有一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存在，失控者自身所携带的磁场波段，往往都能引发出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
这也就是为什么刘亮见怪不怪的样子。
现在的曾秀怡完全没有半点神智，她就这样贴着刘亮的脸，执拗的一直前进。
一边前进，嗓子里一边还哼唱着。
“咿呀~~~”
“落花满天闭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她的嗓音极其柔美，只可惜可能是成为傀儡失了心智的关系，唱出来是没有任何情感携带，只能感受到冷冰冰的麻木感。
并且戏曲曲调本就哀怨婉转，这也导致她唱出来，更增添了几分阴冷的味道。
刘亮改变了一下姿势，他一把把席存希拉到身后，随后背对着这两个被蛊惑心智的人，用瘦弱的后背阻止着他们的前进。
当双手解放出来后，他立马伸出右手，直接拿过了女人握在手心里的手机。
冰冷的手机被刘亮拿到后，女人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淡，消散。
似乎这个女人出现的唯一目的，就是来送手机的。
在她身形完全消散的最后一刹那，刘亮似乎看到了曾秀怡那双空洞漆黑的眼眶里，流出了一滴血泪，而她望着苏冀呆滞的面庞，嘴角好像扬起了一丝善意的微笑。
只不过当时曾秀怡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明化，这个神情也是转瞬即逝，所以刘亮也不太清楚自己看的到底是真的，还是脑补出来的画面。
女人虽然消失了，但哀怨的戏曲唱调仍旧存在着。
手机不断响着铃声，苏冀依旧神情呆滞，不停的伸手想要夺取刘亮握着的手机。
而席存希在女人消失的瞬间，心智便恢复了过来。
下一秒，她就暴怒无比，不断寻找着这个勾人心魄的女鬼，恨不得一口生吞对方。
“我要吃了她啊！她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嗝！”
哪怕席存希一边怒吼，一边不断打着饱嗝，她还是扬言要吞了对方。
刘亮没有理会一旁吵闹无比的席存希，只见他直接对准屏幕，手指轻点接听电话的虚拟按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诡异的戏曲铃声消失，苏冀呆滞的眼神也逐渐恢复明亮。
当他看到刘亮竟然接通了电话，内心无比的震悚。
他倒不是惊讶于刘亮敢接通这个电话，而是惊讶刘亮为什么能够接通这个来电。
根据苏冀之前以团灭的代价获得的情报来看，前一任被诅咒者没有死亡，死亡来电的目标是无法转移，也无法被人替代的。
可刘亮，却直接跨过了苏冀，接通了来电。
刘亮清楚的听到，电话那头，有一阵细微的电流音传出，只不过并不是很明显。
随后，是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咳嗽声持续了几下，便是一个老头子低沉却中气十足的嗓音。
“孩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啊？”
刘亮轻轻推了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脸上挂着阴暗无比的笑意问到：“现在就去，但我不清楚地址，你能说说看地址在哪吗？”
章节目录 第304章 刘亮的分析
“孩子，你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啊？”
电话那头的老头答非所问，又重复了一句，他的嗓音低沉又浑厚有力，完全没有在垃圾场打第一通电话给直播的东哥时，那般的虚弱无力。
当然，刘亮并不清楚电话那头老人嗓音的变化，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和燕城这位s级失控者沟通。
甚至他都不确定对方是否和嗓音表现的那样，真的是一名老人。
刘亮对于老人的重复回答，并没有感到不耐烦，他也重复了一下自己的询问，又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对方的地址。
电话那头，老人沉默了，只有断断续续的电流音在宣告着，电话并没有被挂断。
一旁的苏冀紧张得连呼吸速度都刻意减慢了许多，毕竟就是这通来电，将他整个团队的五名一级搜查官，全部送去见阎王。
比起内心的怨恨与愤怒，恐惧的情绪占据更多。
这让他联想起了那一次行动，成员们的惨状。
以及自己没日没夜，在茅草屋内被诅咒时时刻刻煎熬的苦痛。
倒是刘亮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静静等待着电话那头的答复，偶尔眨了下眼，带动细长的睫毛，金丝眼镜的镜片偶尔反射了一下光，让他显得亦正亦邪般的，邪魅。
“咳咳。”
短暂的沉默后，是紧接着几声干咳，老人的嗓音变得更加低沉了几分：“孩子，你是要来找我吗？”
刘亮浅浅一笑，他内心想着，如果这要是换做方哲，以那家伙的脾气，估计此时已经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比如他会说，“是的呢，老先生，我何止要去找您，我还要在您坟头上蹦个野迪，大喊玛卡巴卡阿卡哇卡崩呢！”
也可能会说，“老家伙，您成为失控者是因为得了严重的健忘症吧，你欠我那十万块啥时候还？”
总之，绝对不会是正经的对话，也绝对是让人意想不到的对话。
越想，刘亮笑得越是大声。
这让一旁的人，不管是紧张得要死的苏冀，还是气呼呼的席存希，都有些匪夷所思，只觉得刘亮笑得很是诡异。
只有还将自己锁在汽车内的尹洋洋，透过前挡风玻璃看到刘亮的笑脸后，深知他是因何发笑。
想来，也只有那个男人才能够让刘亮发自内心的露出最真实的笑脸，而不是伪装的。
电话那头也清楚听到了刘亮的笑声，老人似乎将这个当成挑衅。
但他的语气并没有因此发生什么改变，依然是低沉着。
“呵呵，不急，不急，该来的总会来的。”
电话被挂断了。
准确来说，是刘亮手中握着的手机，直接凭空消失了。
“。。。”
刘亮无语的倒不是电话被挂断了，而是他还来不及回话。
原本在脑海里计划好了该怎么去套对方话的，却因为想着方哲会怎么回答，而断了思路。
不过纵使如此，问题也不太大。
刘亮发现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燕城这位s级极度危险的失控者，并不像他一开始想象中的那样，是一个彻底失去理智，完全失控的人。
这个人，是能够沟通，并且具有理智的！
当刘亮根据自身情报网，得知燕城出现这起事件后，他就冷静的开始分析。
一般来说，现在不管是失控者们，还是正常人类，亦或者是异常犯罪处理局，这个三角形看似分崩离析，实际上还是保持着某种默契的稳定性。
虽然经常会爆发失控者闹事，但一般情况下只分成三类。
第一类是情绪失控后，接受不了自身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所谓的非正常人类，产生了自暴自弃的念头，开始放纵自己。
或者是变得无法无天，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
亦或者是，彻底失控，完全丧失属于人类的理智，变得跟野兽一样，随意攀咬。
并不是所有人得到所谓的超能力后，都觉得自己能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或是会让自己冷静下来，默默接受这种转变。
大部分的人，都会有一种强烈的落差与自负感。
这种人，都会变成所谓的出头鸟，而异常犯罪处理局这把枪，最喜欢打这种出头鸟。
所以成为失控者后，还能保持独有的理性，是一个非常难得，也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第二类，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怪癖，或是病症。
他们就和普通的罪犯一样，被欲望所填满理智，开始丧心病狂起来。
为了满足自己的怪癖，彻底堕落成恶魔。
往往这类人危险程度比较高，对社会的危害性也很大。
这类失控者，是目前占比量最大的一种，也是异常犯罪处理局最厌恶的一种。
而最后一类，就属于刘亮他们这种。
是有组织，有某种纪律束缚的。
他们是失控者，但往往会很好的隐藏在人群当中，为了某个目标和信仰，而潜伏着。
这类失控者危险程度一般都非常高，也是异常犯罪处理局常年来最为忌惮和紧密关注的一类人。
甚至可以说，保持这个三角形稳定的最重要因素，随时可能会因为这类失控者而导致坍塌。
这类人之所以闹事而暴露，往往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比如之前影响最严重的，“失控者集体失控事件”，都是蓄谋已久，故意浮出水面的敢死队。
根据这三类人的暴露情况，刘亮一直在分析，“传唤者”这位s级的失控者，究竟属于哪一类。
他一开始猜测，“传唤者”估计是理智丧失，沦为了野兽，属于第一类别。
毕竟一名s级的失控者，对于各方势力而言，都是一块冒着热气的香饽饽。
就算这个失控者自负于自身实力，不屑于加入任何组织，也不惧怕处理局的存在。
但他的一举一动，时刻都会被各方势力所关注的，不可能轻而易举就把燕城闹成现在这幅模样。
毫无任何预兆，就让一座非常重要的城市，甚至是一个处理局分局，直接陷入瘫痪地步的失控者，刘亮相信，如果是预谋许久的局，他不相信自己的情报网收不到任何的风声。
毕竟前期投入时间准备，就总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经过这一次的通话，刘亮发现自己的推断产生了错误。
“传唤者”，是有理智的！
那这就说明，燕城这起事件，很大概率是蓄谋已久的！
可这里边，究竟又有哪方面的势力从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呢？
青铜树的可能性最小，而那个组织的可能性，最大！
那个一直隐藏在阴暗中，操控着多方势力，近期逐渐露出猩红眼神的可怕组织。
“破晓”！
章节目录 第305章 各大势力
一个隐藏在阴暗中的庞然大物，在刘亮的脑海里逐渐构建，浮现。
“破晓”这个组织，就算在异常犯罪处理局里，真正知晓的人都特别少。
有关这个组织的一切，在处理局里都属于四级顶级机密，这种机密文件，只有分局局长才有权利向总部申请访问，并且就算申请访问，也得经过总部许可后，才能调阅。
和方哲母亲的档案文件如出一辙，保密级别相当的高。
刘亮双眼微眯起来，折射的阳光透过眼镜镜片一闪而过。
一旁的苏冀和席存希并不知晓他在想些什么，他们还在惊讶于刚刚凭空消失的手机。
“上车吧。”
刘亮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就往车上走去，他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开始低头沉思了起来。
小萝莉嘟了嘟嘴，一蹦一跳的跟上了车。
她上车后直接一个“大”字躺下，占据了整个后排车座。
苏冀迟疑了会，最终还是决定上车，可小萝莉故意把后排位置霸占了，他压根就找不到坐的地方。
汽车没办法发动，驾驶位置上的尹洋洋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刘亮，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
刘亮抬头，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了使坏的小萝莉，和尴尬站在车门边的苏冀，眼神里一闪而过暴戾的杀意。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操着平淡的语气问道：“你不想去找大哥哥了？”
“想啊，但为什么要带上他。”
小萝莉回答得很快，她很不礼貌的用手指着门边的人，似乎把苏冀也当成了假想敌。
毕竟在她眼里，这个男人是大哥哥曾经许诺要救下的人。
“如果让你那位大哥哥知道，你这样对待他的朋友，他一定会讨厌你的。”
刘亮似乎就是席存希的克星，非常清楚该如何对付她。
“哼！”
小萝莉气鼓鼓的坐了起来，外带一声不满的闷哼，将位置让了出来。
车门关闭，汽车缓缓行驶了起来。
苏冀中规中矩的坐在后座，两手放置在大腿处，显得有些拘谨。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几个高危险等级的失控者，其乐融融的坐在同一辆汽车上。
但他别无选择。
才踏出躲藏的茅草屋一步，死亡来电的诅咒就立马找上门来，如果不是有刘亮的存在，他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他本就历经煎熬，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
如果他想死，早就在那段黑暗无比的时光里，向诅咒妥协，而不会强撑到现在。
思来想去，苏冀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
为了活着，不磕碜。
他安慰着自己，这不算背叛国家，背叛立誓要守护的人民。
他安慰着自己，自己这样做，只是为了尽快与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员见面。
他也在内心告诫自己，与车内其他人员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如果他们有什么危险举动，自己一定要豁出性命，也要阻止。
哪怕现在的他，无比的虚弱。
虚弱到，眼皮慢慢沉了下来，遮盖了所有景象。
就在这时，坐在前边的刘亮，莫名其妙喊了一句话。
苏冀听得不是很清楚，但隐约还是听到了什么，“黎明”，“迎接”这样的字眼。
他不知道刘亮为什么要喊出这样的话语，但他实在是太累了。
与诅咒纠缠了那么久，他一直都没敢合眼，生怕自己就这么一睡不起。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放松身心，小憩那么一会。
后视镜里，小萝莉依旧鼓着腮帮子，眼神不善的直视着正前方。
她似乎知道有人正在偷看她，但她就是要故意装成这个样子，来表达内心的不满。
另一边，苏冀耷拉着脑袋，像是小鸡啄米般，时不时头向下点一下，然后微微抬起，再向下点一下。
刘亮慢慢收回目光，他断定自己刚刚说出的那段话，苏冀是听见了的。
但他现在却睡得很沉。
“为了迎接黎明。”
刘亮刚刚说的这句话虽然显得非常莫名其妙，但他相信“破晓”组织里的人听到都会清楚，这是接头暗号。
当成员彼此不确定彼此身份时，通常会找机会说出类似这样的句子，来迅速找到队友。
而成员彼此已经知晓对方的身份后，则是会用“黎明将至”来确认身份。
“破晓”组织一直保持着严谨的神秘态度，所以他们丝毫不担心有人会知道这个暗号从而危害组织成员。
但就算这个暗号泄露了，他们也不害怕。
因为“黎明将至”还有另外一层含义。
就是，我已经做好了，随时为了迎接黎明而献出自己生命的准备。
刘亮并不担心尹洋洋听到这句话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青铜树”组织里的人，都知道“破晓”组织的存在。
这两个组织，算是死对头。
但尹洋洋，并不会插手这些，更不会将刘亮说过这句话的事实，向组织汇报。
这点，刘亮非常放心。
试探过苏冀并不是“破晓”组织埋藏的钉子后，刘亮继续沉思了起来。
他将目前所有搜寻到的线索，一一整理，并在脑海里展开了一阵头脑风暴。
首先，他之所以敢断定“死亡来电”这起s级事件是场有预谋，人为干涉的事件，完全是因为“传唤者”是有理智的。
一名s级的失控者，还有理智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公然暴露身份，毕竟和国家机器对抗，无疑是自寻死路。
发生这种情况，要么是失控者彻底失控，完全丧失了理智；
要么就是为了什么执念，甘愿牺牲自己。
比如说仇恨，爱情，或者为了什么狗屁黎明。
那么这位“传唤者”，又是为了什么呢？
但不管这位极度危险的失控者是为了什么将燕城搅得是天翻地覆，刘亮都敢断定，这里边有某个组织的身影。
只是，不清楚是哪个组织罢了。
他还想知道，“传唤者”究竟是无意成为了别人的刀，还是故意成为一枚随时可以牺牲掉的棋子。
根据情报网传来的信息，关于“传唤者”的真实身份，大概有三个线索。
但目前这三个线索，仍然在追查当中。
燕城目前被封城，这些信息传递都受到了限制，刘亮怀疑，等追查结果到他手上时，事件估计都解决了。
转念一想，刘亮开始推断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哪个势力的可能性更大。
目前国内真正能够与处理局分庭抗争的，也就那么几个势力。
“青铜树”、“破晓”、“美食俱乐部”、“那家医院”和“怪癖同盟互助会”。
但实际上，“怪癖同盟互助会”是“青铜树”组织的产物。
“那家医院”和“演戏的村庄”，则是“破晓”组织所创。
归纳下来，目前失控者们所聚拢的组织，无疑就三个。
“青铜树”、“美食俱乐部”、“破晓”。
首先能够排除的，就是“美食俱乐部”这个组织。
如果说这次事件涉及食人，那么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奇葩组织干的事。
但现在看来，明显不是。
“青铜树”的核心宗旨，是希望失控者能够与正常人类共存于这个世界，失控者不再受到歧视，不受到非人待遇，能够拥有一片属于自身的乐土。
当然，理想伟大而崇高，但明显是异想天开。
虽然刘亮是“青铜树”组织的一员，但他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破晓”组织的核心宗旨，更是疯狂。
这个组织所谓的黎明，就是将全世界的人类，都变成失控者。
他们认为，失控者是新一代文明的产物，是新一代的人类，根据自然法则，无法进化的通通都将淘汰。
简单来说，两个组织的核心价值观就是截然相反的。
青铜树组织希望大家平等，而破晓组织直接觉得，失控者高人一等，甚至他们更认为，失控者才是食物链的顶端，是未来世界新的主宰。
刘亮的直觉告诉自己，燕城这起事件，破晓组织的嫌疑巨大。
但其他几个势力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机和获利点。
其中就包括了，异常犯罪处理局。
刘亮非常清楚，处理局里的勾心斗角，他也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勾心斗角。
夏子规的出现，让他嗅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气味在里边。
要么是处理局有参与，要么是处理局的高层想要借此事件，做点什么。
“呵，烂透了。”
刘亮摘下金丝眼镜，用手捏了捏发酸的鼻梁。
回想起异常犯罪处理局所做的那些事，他下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一旁认真开车的尹洋洋并没有理会对方莫名其妙说出的话语。
在她眼里，刘亮任何举动，都是有目的性的。
“接下来，去哪里？”
车子下山后，尹洋洋轻点刹车，降下了些许车速，偏头向刘亮询问到。
“去燕城银行。”
刘亮说完后，便将视野望向车窗外，快速闪过的一幕幕风景。
青铜树的理念虽好，但不是他的信仰。
破晓组织的理念虽然疯狂，但最起码从表面来看，对失控者是一件好事，但他也不感兴趣。
对于刘亮而言，只有那位神明，才是他的信仰。
从一始终。
章节目录 第306章 让人压抑的阴天
天阴的有些厉害。
乌压压的一片云犹如厚重的棉絮，将天与地的距离都像是拉近了许多，造成很压抑的感觉。
一辆豪华轿车行驶在空荡荡的马路上，驾驶员的脸色和这个天气一样，阴沉沉的。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青年，刘海稍微长了些，遮盖住了眉毛，他的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样子，斜眼瞧着正在开车的陈校长。
右手手肘撑在车门内的扶手上，手背撑着自己的侧脸脸颊，由于外界光线不足的原因，导致他半边脸是被阴影遮挡住的。
这个年轻人嘴角微扬，望着正在开车的中年男人轻声笑道：“陈校长，好车啊，看来这些年贪污不少吧。里边有没有，贫困生的资助金呢？”
“呵呵。。。”
陈校长不敢反驳，连回话的勇气都没有。
他嘴角抽搐了下，阴沉的脸马上被尴尬的笑意取代，这个变脸速度，川剧大师都直呼高手。
方哲没有理会，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后视镜上。
镜面显示后排那两个人，胖和尚双眼紧闭，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
男学生直勾勾的盯着后视镜，与方哲四目相对，彼此盯着彼此。
方哲的面容，虽然带着笑意，但那棕色瞳孔与那眼白，只有充满阴寒的冷漠。
持续了大概几秒，男学生便心虚的将目光移开，他身子微微向一旁侧了侧，离开了后视镜所能照到的地方。
这四个人从燕城第一中学离开后，便先去了燕城银行。
他们原本想查一查那位一直匿名，长期给贫困生资助的好心人的真实身份。
但，银行目前关闭了，部分工作人员处于失联状况。
好不容易找到一名银行内部人员调阅文件，却发现这些文件全部被动了手脚。
现实中文字记载的档案，通通消失；电子档的文件，全部被串改成乱码。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一方面在于，大概率可以确定，这位一直资助贫困生的好心人，很可能就是“传唤者”本人。
但坏的方面在于，这个人的真实身份，依旧成迷。
只不过，这也可能是一个故意混淆视野的障眼法，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查不到真相。
方哲看着窗外一幕幕飞快闪过的风景，头有点疼。
他觉得自己真不适合干这种脑力工作，从而他立马联想到，如果刘亮那小子在就好了。
这两个人，目前彼此谁也不清楚彼此的位置。
却在同一个天空下，同样的城市同样的时间段，同样坐在汽车副驾的位置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想着彼此。
但方哲的思绪，是有些悲凉的。
因为他不单单想到了刘亮，还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位浑身冰冷，静静躺在运尸车上的，吴安。
方哲脑子里立马浮现了一段话。
“岁月长河，友人的离别往往没有桃花千尺，也没有长亭古道，这些仪式感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从今往后，我的一日三餐，我的喜怒哀乐，都与你无关。”
“今日的天气是个阴天，但你，只留在了阳光洒满的，昨日。”
方哲无奈的笑了笑，他觉得自己果然是个矫情的人。
其实方哲自认为和吴安并没有过多的感情过度，两个人撑死是点头之交。
只不过，他懂他的梗，他懂他的笑。
照理来说，方哲觉得自己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但他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学校后，离开了吴安的那具尸体，他满眼所见，都是吴安的影子。
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就这样面容安详的躺在沙发上，莫名其妙的死去了。
明明前一段回忆里，还是吴安笑着说，“我累了，先眯一会，有事叫我。”
结果却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想来，也是不可思议，可这就是现实。
方哲认命般的，深深叹了口气。
汽车匀速行驶着，很安静，大家都听到了这声叹息声。
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抑感回荡在整个汽车内。
陈校长冷汗都从额头流了下来，他原本是单手握着方向盘，一副懒散的模样。
现在整个人立马精神了起来，双手扶着方向盘，腰背挺得笔直。
慧秉和尚睁开了双眼，紧盯着副驾驶的位置，手指头下意识动了动。
张星羽将身子又往车门边缩了缩，就差脸颊紧贴着玻璃。
他眼皮跳得厉害，甚至产生出想要打开车门，直接跳车的冲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觉察到一种危机感，这种要命的危机感。
沉闷的压抑持续的时间并不久，就自动消失了。
所有人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只有方哲，依旧沉浸在悲伤的情绪当中，无法自拔。
他的眼神很阴鸷的紧盯着正前方的风景，一言不发。
来到燕城之后，他的心情似乎就一直很差。
在学校里，通过张星羽能力的影响，他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噩梦，但在噩梦里，他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事。
家里发生火灾的那天，刘亮也在。
方哲缺失了那部分的记忆，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可会让人心神不宁。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就算了，还身处于迷雾当中，伸手摸去尽是潮湿的空气。
很烦躁，情绪很低落。
就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汽车转了几个弯便停了下来。
这里是衡定区，常裳最后与监视小组联系的地方。
与石山区不同的是，这个区域少了很多高楼大厦，最高的楼，也就五六层般高。
大部分，都是低矮的厂房，或是简陋的平房。
少了繁华的商业气息，多了几分质朴的乡村气味。
一下车，方哲便发现不对劲的事情。
他清楚记得监视小组传来的报告说，常裳命令燕城处理局剩余的所有人，要将这片区域严防死守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但现在空荡荡的四周，哪有半点人的影子。
只有远处像是什么野兽的嘶吼声，让这片区域没那般死寂罢了。
难道说燕城处理局压根就没有任何剩余的人了？那不可能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帮特别行动小组一直传递消息的监视组的人，又是？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方哲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完全没有往常半点玩世不恭的样子，现在他散发出来的磁场，让人不敢贸然接近。
他现在就很奇怪，特别行动小组其他的成员，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常裳实力那般强悍，都能失联，那他和慧秉和尚两个人，又有什么用。
烦，还是很烦。
就在方哲在冷风中烦躁的时候，慧秉和尚一手抓着张星羽的手臂，也跟着下了车。
张星羽可能是刚刚在车内被方哲散发出来的气场给吓傻了，到现在还有点没缓过来，很听话的任由胖和尚抓着，倒真像个孩子。
慧秉瞧见了他手臂上，那道像被火灼烧后留下的印记。
胖和尚眼睛眯成跟月牙似的，又像是被脸上的肥肉挤在了一起，他就这样注视着那道印记，迟迟没有挪开视野。
“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陈校长问的这个问题，已经过去了三分钟，他见到没人搭理自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又不敢下车，又不敢不下车，换做以前，他早就不耐烦的狂按喇叭，可现在别说按喇叭，重新再问一遍的勇气都没有。
还好方哲瞥见了这个满脸尴尬的中年男人，他缓缓靠近车窗，冲着陈校长道：“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你可以走了，并且奉劝你一句，最近不要接电话。”
“好好好，谢谢谢谢！”
陈校长生怕方哲会反悔似的，认真敷衍了几句后，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离开了这个地方。
说实话，这短短几天下来，陈校长总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噩梦。
如果不是被方哲他们打过，疼痛感到现在还记忆如新，他真的会误以为这是一个梦境。
有人死在他的面前，血肉模糊；有学生跳楼下去又重生。
总之这几天的一切经历，通通超脱了现实。
“啧，妈的，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得对个晚辈点头哈腰的。接电话？接啥电话，他嘛的，手机不是放在学校了吗。”
“真是的，让劳资当司机还不让带电话，现在又莫名其妙提醒我这个。”
陈校长脸色很悲愤，这就导致他踩油门的脚，不知不觉也加重了些。
不过陈校长毕竟是个明白人，他转念一想，以方哲的身份，他的劝告或许不无道理。
原本他打算开车去学校拿手机，以及处理接下来的各种事宜，然而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汽车的车速越来越快，陈校长浑然没有发现。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口袋里忽然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陈校长的思绪还在想着其他事情，导致他习惯性的就去往口袋里掏手机，压根忘了手机其实还在学校里放着。
“喂！”
陈校长很不耐烦的对着电话那头喊到。
然而喊完后的他，立马联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此时的他，却发现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孩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啊？”
前挡风玻璃上，一张张脸色惨白的面孔遮挡住了前方的道路景象，每一张脸都在诡异的笑着。
就在这条笔直且空荡的大马路上，一辆车速很快的黑色豪华轿车，不知为何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明明汽车前方没有任何阻碍物，也没有行人和其他车辆。
并且这辆汽车的车速过快，导致汽车急刹后方向立马发生偏移。
不偏不批，这辆汽车撞向了道路中间的交通护栏。
司机直接冲破玻璃，整个人像是发射出去的炮弹，在地上连滚几个滚，最后以一个“大”字型躺在了道路中央，浑身血肉模糊。
四周没有任何的行人看到了这一幕，只有不远处的红绿灯上的监视器，拍下了这些。
拍下了，这个怪异的中年司机原本开车开得好好的，突然伸手往座位下不知道掏了什么，结果空手又放到了耳边，摆了个像是接电话的样子。
随后就见他解开了安全带，一脸惊恐的踩下了刹车。
到最后，悲剧发生。
然而，在陈校长倒在血泊当中断了气后，监控还拍到了一道诡异的黑影。
这道黑影仔细一看，有点像是一名身形佝偻的老人。
这道黑影就站在尸体旁，像是在端详着死者的面貌，随后黑影背对着尸体，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章节目录 今天没更新
没灵感，妈的。
你们五一快乐，明天我努力，争取写出来。
吃西瓜去了。
《情绪失控》今天没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07章 窗边挥手的女人
陈校长死了的这件事，方哲压根就不知道。
但就算知道了，他顶多也就点下头，内心并不会涌起多大波澜。
虽说陈校长贪污，罪不至死，但谁让他贪污的是一位s级失控者资助给贫困学生的钱呢？
不过话也不好说，毕竟目前“传唤者”的身份依旧是谜。
所以陈校长的死究竟是活该，还是倒霉，都已经没人知晓，唯独能确认的，就是他的尸体就躺在道路的一侧，无人问津。
衡定区很安静。
跟繁华的石山区比起来，衡定区看起来像是燕城的郊区，不过也没办法，这片区域当初定下的发展规划，就是以工业化为发展目标。
放眼可见的，尽是占地面积广阔的低矮厂房，连成一片；合院式民居风格的土砖房，彼此挨得很近，像是围起来的堡垒。
所有的建筑都尽显粗犷的民风，只不过在寒风偶尔拂过的目前，显得有些寂寥。
方哲现在已经没功夫去思考，原本该驻守在这里的处理局的工作人员，为何一个人影也见不着。
只有远处那时不时会响起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像是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这也让方哲不得不产生出，干脆趁现在打晕和尚，杀了张星羽，然后连夜赶回海西城的念头。
于是方哲下意识的，扭过头看向和尚，而慧秉这个胖和尚，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望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下，慧秉和尚微微歪头，单手冲着方哲摆了个持手礼，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问道：“我怎么从小施主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
“这家伙的能力该不会是读心吧？”
方哲心惊，他这才发现这段时间里，确实没亲眼见过和尚展现出个人的能力，于是他马上在脑子里想了一句话。
“秃驴和尚你牙齿缝有根韭菜叶。。。”
瞧见和尚依旧歪着头，笑得很灿烂的样子，并没有伸出舌头舔自己的牙齿，方哲才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将这个话题无视了过去。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在周围寻找着活人的痕迹。
原本来的路上，方哲是想着这里有燕城处理局的人把守着，他只要直接询问就能知道常裳等人的大致位置。
可现在，他们三个人完全就是在大海捞针。
目前他们所在的区域，肉眼可见最多的只有三种建筑，工厂、公寓、紧挨着的居民平房。
一间间的工厂大门紧闭，没有半点的生气，还好燕城封城时间并不算太久，没有那种荒芜感。
而居民平房紧挨在一起，如同堡垒一般，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只有外部装修较新的公寓楼，有点正常的样子。
方哲走在最前，他此时站在道路的正中央，看着两侧的楼房，双眼微眯起来。
他在寻找，寻找有人的屋子。
现在的局面是，需要找到几个生活在附近的正常人，询问一下。
可又不敢轻易接近这些所谓的正常人，因为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为来电诅咒下一个传递者。
进退两难的局面，让方哲很苦恼，而在他苦恼的同时，正好看到一栋公寓楼的上方，约莫五六层的样子，有个穿花衣服的女人正在不停招手。
她并不是站在阳台，而是身处于类似卧室的房间里，就是一般楼房外边，阳台旁边还有块光秃秃的墙壁，开了一个不大不小长方形的窗户。
从外部看，房间里光线不太好，哪怕是大白天的，都显得有些昏暗。
并且窗帘拉起了部分，还隔着一层反着淡蓝色光的玻璃。
女人像是靠在窗边一样，又像是在玩躲猫猫，只探出了头和一条手臂，手臂就在那不停的挥舞。
挥舞的速度很慢，也很机械，就跟时钟上慢慢再走的秒针一样。
方哲这时候就很想来一句，“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这个节骨眼，这个环境，这个女人的出现和举动，无一不透着诡异。
但方哲又清楚一点，这个女人的出现并不是针对他们。
从下车一踏入这片区域开始，方哲就觉察到暗处一直有人在窥视着他们。
成为失控者后，虽然方哲无法感知其他失控者的磁场波段，但他的直觉变得敏锐了许多。
这种被人窥视，犹如针毡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现在看来，这种窥视感应该就来源于这个窗边的女人。
略过这栋公寓楼，方哲又扫视了一下其他几栋相连着的公寓楼，确认这些楼房从外部看没有任何不妥后，他还是决心进去闯一闯，找到这个女人。
胖和尚慧秉一手抓着张星羽的胳膊，一手放置胸前，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某一栋不太起眼的公寓楼，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方哲看到了这一幕，默默将慧秉所看的公寓楼记在了心里。
“秃驴，那栋公寓楼有什么问题嘛？”
方哲像是漫不经心靠过去，随口询问的一样。
“慧秉不叫秃驴，慧秉法号慧秉。那栋楼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慧秉想看，可能是有缘。”
慧秉脸上笑容不减，回答的语气却显得不悲不喜。并且他在回答的时候，特意将目光收了回来。
“哦，那巧了，我也找到了一栋与我有缘的公寓楼，还遇到了一个与我有缘的女人，咱们瞧瞧去？”
方哲注意到了慧秉回答问题时，那不易被发现的躲闪眼神。
但方哲没有直接捅破，而是继续记在心里。
女人，还在窗边以那机械，诡异的姿势摇着手。
也不知道是在说欢迎光临，还是说，不要过来。
慧秉看到了，张星羽也看到了。
他们都觉得，这不太对劲，也很危险。
慧秉笑了笑道：“小施主，慧秉有个建议，不如由我在此处看着他，你一个人去如何？如果发生什么不测，慧秉再赶进去？”
“呵？那为什么不是我留下来看着他，你一个人进去，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我会在外边给你默哀三秒然后立马带着他逃跑？”
“小施主说笑了。”
“你看我像在说笑吗？”
“不像。但慧秉并非害怕，而是认为带着张星羽进去，一旦发生什么意外，我们没精力去管着他，张星羽可是要被收容的失控者。”
“嗯，我知道，所以为什么不是我留下看着，你进去呢？”
“因为慧秉怕小施主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意。”
“。。。”
“。。。”
默不作声的同时有两个人，一个是方哲，另一个是张星羽。
方哲的不回应，算是默认了慧秉的话，这让张星羽内心一阵不安。
他原本真的以为，方哲会大公无私的放过他。
想来还是天真了，杀了那么多人，怎么还这么天真！
张星羽越想越不舒服，导致他直接就想甩开慧秉的手去质问方哲，可哪知道，无论他怎么用力挥舞，慧秉的大手都像是铁钳一样，拽得是严丝合缝。
这就导致，场面一度尴尬。
张星羽内心的愤愤不平，也跟着消失了大半。
他几乎是带着委屈的哭腔向方哲问道：“你明明说过，会很公平处理这件事的！我也不想杀他啊，可站在我的立场，你们要抓我，我总得反抗不是？”
方哲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别跟我扯什么立场，我也说到做到，说会公平处理你，就一定会公平处理你。”
“你看，那个校长，我说他送我们过来就放他走，这不就放他走了？”
此时的方哲并不知道，陈校长已经死了。
接着，他就直接无视掉独自一人愤愤不平的张星羽，将目光又重新放回到胖和尚身上。
“诶秃驴，让我一个人进去也行，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小施主但说无妨。”
“给我配段背景音乐。”
“？”
慧秉挠了挠自己的秃头，有些不明所以。
最终，还是方哲独自前往女人所在的公寓楼，他的背影看起来显得有些孤单。
而就在他前进的同时，背后一名身穿黑色皮质袈裟，脖子上挂着一串小骷髅头项链的胖和尚，只见他单手撑脱出袈裟，气势汹汹的直指女人所在的窗户吼道。
“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我要你原形毕露！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巴嘛空。”
听到身后的熟悉台词，方哲满意的点了点头，心想着，“嗯，有内味了，果然还是秃驴适合说这段台词。”
方哲走进了公寓楼内，消失在视野当中。
慧秉和尚深深的看了一眼入口，不禁唏嘘了声：“他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真没想到吴安的死对他打击这么大。”
胖和尚的话，张星羽清楚的听见了，但他有些不理解问道：“打击大，他还玩这种梗？”
“苦中作乐，才是真的苦。”
说完这话，慧秉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冷漠。
只见他一把拉起张星羽的胳膊，差点将张星羽整个人凭空抬起来。
“跟我走！”
压迫感如同乌云盖顶，让张星羽浑身颤抖不已，连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他就像是一只迷失方向的羔羊，任由慧秉牵走了。
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憨态可掬，笑得如同弥勒佛一般慈善的人，眼下会变得如此可怕。
他甚至开始觉得，被方哲看着，比被这个胖和尚看着，更有安全感。
只可惜，方哲已经独自一人进楼，而他和胖和尚，离这栋公寓楼越来越远。
。。。。。。
走进公寓楼内的方哲，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楼道里昏暗的光线打在了他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容上。
微微扬起的嘴角，更让他显得阴冷无比。
“来，接下来，该好好发泄发泄了。”
方哲扭动了下脖颈，发出嘎啦嘎啦的清脆声响。
他一步一步走上台阶，数着楼层，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也越发的浓厚。
头发，也由黑色，慢慢转至成鲜艳的红。
忽隐忽现。
。
章节目录 第308章 开门的男人
“踏踏踏”
方哲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着，他似乎是故意加重了踩踏的力度，让发出的声音更加沉闷了些。
像是在警告这栋楼的住户们，他来了。
公寓楼的入口并不算太大，就是一个方形的门，走进来是大约十几步长的走廊，长廊的墙壁上，挤满了信箱，奶箱等，还有各种疏通下水道和开锁的小广告，这让本就不大的墙面上，显得密密麻麻。
虽说楼内光线昏暗，但并没有潮湿的气味，除了走廊地上堆放着好几袋被绑好的黑色垃圾袋，隐约散发出令人难闻的气味外，一切都如常。
方哲记得，那个挥舞手臂的女人的窗户，是在五楼。
可能是这栋公寓楼楼层不高的缘故，也可能是开发商为了节约成本，总之公寓楼内并没有电梯，需要爬楼梯上去。
这就让方哲有些苦恼了，这说明他得经过四层楼层，而这途中，很可能会有其他的麻烦。
虽说他心情不好，想要借这个机会发泄发泄，但并不代表他是个莽夫，愿意给自己涂添一些无妄之灾。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收拾一两个失控者绰绰有余，可面对一群失控者，他还是会选择把这些失控者带到慧秉和尚面前，然后自己逃之夭夭。
“如果不是为了打探常裳那群人的消息，我可真不愿意过来。”
方哲砸吧了下嘴，在心里抱怨完后，就停留在了一楼和二楼的楼梯拐角。
公寓楼内部的布局就类似于酒店，楼梯转角的地方，左右各自延伸一条长长的过道，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房门。
左边和右边的门，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互相对应着，一眼望过去，眼花缭乱。
所有房门除了门牌号不一样外，不管是颜色还是材质，几乎都是一样的。
这些公寓楼的开发商，恨不得隔出几千个房间用来出租，这让每一扇门几乎都是挨着的，缝隙还不如一个成年男人的腰部那般粗。
方哲小心翼翼探出脑袋打量着一楼的走廊，心里嘀咕着，自己精神世界里面那一扇又一扇的门，都没挨着这么紧密。
一楼很安静，每一扇门都是紧闭着的，就像是深夜的酒店，所有房客都休息了。
天花板上的声控灯并没有亮起，这就让长长的过道，和数不清的，互相对应的房门显得有些诡异。
方哲看了几眼便将头缩回来了，他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气味，比如尸体的腐臭味，亦或者是血腥气息。
似乎，这公寓楼还算正常，除了那个女人。
当方哲经过二楼时，他打消了查看这层楼情况的好奇心，因为他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丝血腥味。
这层楼梯拐角处，在半高的墙壁上装了一个消防器材存放箱，可以直接看到透明的玻璃面已经被打破了，玻璃碎片掉落一地，里边的所有器材都不见踪影，只留下空空的，被毁坏的箱子。
方哲就随意看了下，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他立马就朝着上一层走去。
所以不管是玻璃碎渣旁，那一摊血迹，还是沾上血迹，那一地朝右边方向走去的血色鞋印，还有沿着鞋印的痕迹，地面上那古怪的，明显沾着血迹的，一大把又一大把的黑色长发。
这些统统被方哲选择无视了。
这一次上楼，他不但没有刻意加重踩下去的脚步力量，反而放轻了许多。
“小孩子打架，小孩子打架，这大人也不管管。”
方哲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加快自己爬楼梯的速度。
可他很快，又停了下来。
因为到了三楼时，楼梯上直接躺着一截大腿断肢。
切面整齐顺滑，红色的外圈内，是一圈白色，没有血迹，甚至就连腿部的肌肤上，也没有任何血液沾上。
就像是被细心洗涮过一样。
方哲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断肢上，而是紧盯着台阶上的风吹草动。
他生怕这时候有个疯子高举着染血的消防斧，嘴里呜呜丫丫的突然就冲出来。
等了大概一分钟，脑中幻想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和刚刚经过的楼层一样，安静，正常。
方哲试探性的往上走了几个台阶，紧接着又走了几个台阶，迅速往四楼跑去。
“嗯，腿还挺白，就是腿毛有些多了。”
快到四楼的时候，方哲的步伐放得很慢，经历过二楼和三楼的异样，哪怕现在前方出现一具残缺不堪的尸体，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只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四楼的楼梯拐角和一楼一样，正常得令人发指，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甚至连灭火器箱，都崭新如常。
只有空气中，弥漫着和三楼一样浓厚的血腥气味。
“这栋公寓楼每两层会设置一个消防器材，二楼的有使用的痕迹，但四楼的却很正常。这会不会可能，那位留下血脚印的凶手是二楼的住户，他越杀越熟练，三楼留下断腿，到了四楼就已经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了。”
“那也就说明，那个凶手很可能正在四楼或是五楼，女人就是他吸引猎物的手段。”
其实方哲在思考的时候，人就已经来到了五楼，毕竟他不会傻乎乎的站在四楼这么凶险的地方久待。
所谓物极必反必有妖，像在这种基本可以确定有失控者的公寓楼内，越正常的地方反而越危险。
果然，五楼的过道上，并没有灭火器箱的摆放。
方哲对于自己的正确猜测，还是感到些许自豪，虽然发现这点并没有什么卵用。
“女人出现的窗户是在右侧，所以应该是右边。”
方哲攥紧了拳头，朝右边的过道走去。
不管是左侧，还是右侧，过道上都空无一人，只有密密麻麻的房门紧闭着，站在其中，感觉像是来到了时空回廊一样，又像是行走在高速路段上的隧道里。
“女人所在的房间是在中间位置，所以，他奶奶的究竟是几号房啊！”
房间看着每间房门上挂着的门牌号，陷入了短暂的纠结。
这里房间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不知道女人所在的房间究竟是哪。
他暂时也不想用暴力的手段去一间间踹门，这样巨大的响动只会造成不必要的后果，比如把一大堆失控者吸引过来。
虽说一旦被人发现他的存在，最坏的结果也是会有一大群失控者过来，但也可能这栋公寓楼经历过养蛊般的杀戮，最后存活下来的没几个。
可存活下来的，都是狠人。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声音并不大，但还是让楼道上的声控灯立马泛起光亮，白炽灯的光线混合着些许外界阳光，让过道上显得透亮许多。
瞧见没人应答后，方哲本想用脸贴近房门，听听里边有没有声响，但他又害怕自己脸一贴过去，立马有双手捅破房门，给他来一个胆战心惊的惊喜。
所谓无形脑补，最为致命。
想了想，方哲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往旁边的房门敲了过去。
他敢独自一人来到这栋公寓楼，却又不敢尝试各种冒险的举措。
对于自己这种又勇又怂的处境，方哲不免苦笑了下。
“小心驶得万年船，吃饭能吃八碗饭，谨慎不是怂，是沉稳。”
方哲安慰了下自己，敲响了第二扇门。
“咚咚咚。”
没反应。
“咚咚咚。”
还是没反应。
“人都被杀光了？”
正当方哲疑惑的时候，他左手边，隔壁的隔壁，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戴眼镜，神情有些惊恐的男人，躲在门缝里，瞪着大眼珠子瞧着方哲。
“你是来救我的吗？”
男人表情带着惊喜和害怕，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他打开的门缝，很窄，处于随时都能关上的情况。
方哲迅速点了点头，马上回道：“嗯，是的！”
“我是来揍你的。”
他后面那句话，被他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男人开心之余，迅速打开了房门，冲着方哲招手。
方哲扫了一眼过道，直接挤了进去。
门，关上了。
就在门关上没过几秒，过道上原本紧闭的几扇房门，忽然不约而同的打开了一条缝隙。
有人在阴暗中，眨着完全泛白的双眼。
有人发出诡异的嗤笑声，像是小狗在呜咽一般。
有人伸出了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臂，一滴又一滴的鲜血顺着掌心向下掉落。
过道上的声控灯暗了下来，稀少的阳光让这里显得是那么的昏暗。
章节目录 第309章 无知的恶
门关上了。
房间里并不像方哲一开始想的那样，什么昏暗的光线，地上有一大堆血肉，桌上摆放着令人心寒的，染血的刀具，空气中充满恶臭的气味。
关于r级电影里的限制场景，这里一切都没有出现。
他们目前处于客厅的位置，并不算太宽敞的客厅被收拾得很整洁，外部的光线透过阳台的落地窗充分照进屋内，让里面显得亮堂堂的。
顺着光线望去，能清楚看到阳台挂满了已经晒干的衣服，有男装也有女装，还有一件淡蓝色的被单。
客厅内，正中间的贵妃位沙发，摆放了两个抱枕，紧挨在一起。
看上边的图案，明显是对情侣款抱枕。
桌面也被收拾得很整洁，没有过多的瓶瓶罐罐，就只有两个情侣杯，以及一罐吃了还剩下一半的蜜饯果铺。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剂的芳香，气味并不浓厚，要么是喷过了一段时间，要么是客厅里某个不起眼的位置，摆放了一个固态香薰，才能使得香气一直持续。
方哲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从目前来看，这个小屋尽显温馨和正常，没有半点与失控者搭边的痕迹。
莫非，来错地方了？
这个猜测仅仅存在了一秒，就被方哲否决了，因为屋内已经有很多东西说明，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
当然，这并不能说明这间屋子的女人就是靠窗边挥手的那位。
但燕城的封城已经持续了数天，女人大概率只能留在家里，再加上从屋内的种种痕迹都能说明，这个女人在这段时间，都有在屋内活动过。
所以，女人呢？
从进屋到现在，虽然方哲打量房间的举动只不过几秒钟，但照理来说，这个节骨眼家里突然来了陌生人，女人应该会出来的。
不过也可能是为了安全，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也可能是其他原因。
方哲懒得去琢磨了，他正打算开口时，那个男人却突然双膝一软，直接冲着方哲跪了下来。
“救救我吧，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男人无助的用双手撑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这个迷惑行为就让方哲很迷惑，直接摆出了一张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
在方哲的心里，已经百分之八九十把这个男人和窗边挥手的女人，绑定在了一起。
所以男人现在的一举一动在方哲心里而言，都是在演戏。
那比起演戏，方哲这个戏精都可以当导师了，他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于是方哲直接拆穿道：“你如果是想让我救你出去的话，刚刚应该直接跟我走，而不是把我弄进屋子里来。”
他现在压根不怕男人直接反目，反正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揍人发泄的打算。
他甚至在心里还有些想笑，因为男人此刻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带有哭腔的声调，还是跪在地上时颤抖着的身体，都让方哲立马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方哲第一次外出单独执行事件，在那家酒店，他遇见了那位高医生。
比起高医生伪装成四号床病人，实际就是自己扮演自己的演技，方哲觉得眼前这位陌生男人的演技还有待提升。
毕竟高医生那举手投足的悲怆感，那心如死灰般的眼神，那担惊受怕的模样，没死几个老婆真演不出来。
好吧，高医生确实死老婆了，他自己亲手杀的。
但不得不说，那演技还是值得夸奖的，论演技，方哲觉得自己排第一，高医生必须排第二。
就在方哲心里边开小差的时候，男人的一声惊呼，把他拉回到了现实，外带吓得一哆嗦。
男人听到方哲的话后，直接抬起头，一脸惊恐道：“不行啊！不能出去，不能出去！楼里边全是杀人魔！”
这回轮到方哲再度疑惑了。
因为男人此时的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那鼻涕都快流到下嘴唇了，又被男人吸了回去，跟玩溜溜球似的。
似乎，演技还可圈可点。
方哲从戏精导师的专业角度来看，这个男人似乎并不是在演戏。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哲皱了皱眉，他懒得跟对方玩什么伪装大戏了，直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向男人质问道：“我从你家里的摆设来看，似乎这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主人？我怎么没看见她？”
“噢？你说芳芳啊，芳芳在卧室里发求救信号呢。”
男人一说起他的伴侣，脸上的悲痛表情就消失了，他直接伸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很不见外的将手又往衣服上抹了抹。
他狐疑的看着方哲，接着道：“不对啊，你不是看到芳芳给你发的求救信号，才冒险过来救我们的吗？”
男人的语气开始有些强硬，他双手的手指头都下意识的动了动，牙齿发出摩擦声：“你到底是谁？”
方哲：“。。。”
“我他妈还想问你是谁呢！”
瞧见男人对自己的态度一秒三变，方哲也被弄得莫名有些恼火。
方哲这一吼，男人的态度反而又变得跟开始一样，唯唯诺诺了起来，低着个头，眼神躲闪。
“好家伙，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方哲仔细瞧了一下眼前的男人，中等身高中等身材平平无奇的长相，除了脸上下巴右侧有一颗黑痣外，别无代表性特征。
这种长相，前一秒见了，下一秒就能忘了长啥样。
瞧见打不起来，方哲也懒得再跟男人浪费时间，他直接指了一下客厅过道一侧，那扇紧闭的房门问道：“那女的是不是在这间卧室里？”
男人依旧低着个头，胆小的点了点，不敢吱声。
方哲翻了一个白眼，他现在真的被搞得一头雾水。
说实话，从楼下看的时候，他就已经确定，窗边挥手的女人八九不离十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只是他还不清楚女人是依靠着什么能那样机械式的挥手。
所以方哲往那扇门靠过去的时候，是微微侧着身子的，这样一方面能够防止门突然打开，出现真正的失控者，另一方面也同时能用余光盯紧男人的一举一动，以防止对方给他来个背刺。
方哲没有选择礼貌地敲门，更不会天真的伸手去旋转门把手，将自己的后背暴露出来。
他开门的方式果断且暴力，直接用脚踹，当着屋子主人的面。
反正不是自家的门，踹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砰！”
巨大的力道让房门直接震开，撞上了墙上的门吸，但由于力道过于生猛，导致门又重新反弹了回来。
只不过门栓已经彻底被损坏，所以门留了一丝缝隙，完全没办法彻底合上。
略显尴尬的方哲挠了挠头，他看了一眼男人，发现男人脸上并没有因为房门损坏而流露出不满的神情，甚至，有些奇怪。
这个男人此时的表情，带有一丝难以掩藏的兴奋，就像是有什么宝贝迫不及待想要分享一样。
方哲深吸了口气，门缝里并没有渗出什么尸臭味，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他谨慎的，用脚轻轻踢开房门，然后屋内昏暗的环境，便被一览无遗。
就像是掀开了盖在画上的白布。
不，准确来说，是阴暗心理的伪装。
卧室昏暗，一切如客厅般整洁，只有一处地方格格不入。
窗户边，摆放着一个衣帽架，这个木质的衣帽架明显被动过手脚，砍去了一些已经算是累赘的东西。
然后，增添了一些本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长得像路灯的衣帽架最上方原本该放置帽子等物件的地方，被插上了一颗头颅，因为方哲的视角看到的是背面，所以从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来看，头颅明显是女人的。
然后在左侧的挂钩部位，还插了一只女人的胳膊，胳膊被缠着细长的铁丝线，线绕着其他挂钩缠着一个类似滑轮的东西，滑轮牵扯着铁线连接上了一个类似于马达的东西在发电，可以让那条胳膊机械式的，很缓慢的挥动着。
女人只有一条胳膊和头颅，然后由于衣帽架是微微抵在墙壁，所以显得有些倾斜，这就导致从外界看进来，女人像是靠在墙边，只露出半边身体似的。
实际上，女人就只剩下一条胳膊和头，没有躯干，也没有腿。
说实话，方哲有些愕然，他算是搞懂了女人为什么死了还能挥舞手臂的原理，但心里却一阵空落落的。
他知道她死了，但他不知道，她死了还被这样折磨。
他进入异常犯罪处理局后，也不是没看过可怕的东西。
比如屠夫的猪肉铺，比如演戏村庄里，鲤城市第三医院里高医生的病态实验室。
但没有一处场景，能跟现在比拟。
方哲并不心疼女人的遭遇，他只觉得恶心。
更让他感到恶心的，是当他发现自己走神，立马回头注意男人的举动时，却发现男人以一种炫耀的神情，望着自己。
仿佛是在说，怎么样，我的艺术品很美吧？
这让方哲不得不联想起童年时期看过的一个至今不能忘怀的噩梦。
那个女孩，那个狗，那句“大哥哥，来玩吧。”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男人得意的瞧着方哲，方哲麻木的望着他。
一切都仿佛是静止了一样，只有女人那单独的胳膊，在机械式的挥舞着，代表时间依旧在走。
时间正好到了中午十二点，是不是真的到了方哲也不清楚，总之外边的阳光正好，卧室墙壁上挂着的那个闹钟是这样显示的。
然后，方哲就听到从楼上，传来了清脆的声响，像是铜钱或是木板坠落在地发出的。
这种声音，身为海西城的他很熟悉。
这是掷杯筊的声音。
掷杯筊是人与神灵沟通请示的方式，杯筊的材料是木头或竹头，经过工匠削制成新月的形状共有两片，并有表里两面外突内平的成对器具，杯筊的凸出面称为「阴」，平坦面称为「阳」，若一阴一阳叫做「圣杯」。
海西城的人普遍迷信，亦或者说，那是一种信仰。
所以方哲对于这种声音，从小就耳濡目染了，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他记得小时候父母会带他去寺庙里烧香祈福，然后就会看见很多人拿着两块形状如勾玉般的木头，在香炉上绕三圈，然后跪在地上念念有词，随即丢在地上。
似乎遇事不决问神明，神明就真的会指引方向。
而方哲此时就真的很想通过掷杯筊来询问神明，这个男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他能一本正经的说出自己爱人的爱称，说出自己爱人在卧室里呼救，哪怕被发现了可怕的真相，也丝毫没有半点悔过。
哪怕是被发现后，他像一个正常变态那样，歇斯底里的大笑也好。
可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做，他就静静地站在一旁，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作品一样，哪怕自己的爱人以这样扭曲的形象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他也无动于衷。
方哲真的很想问问神明，莫非人真的有这般无知，原始的恶？
楼上掷杯筊的声音持续了三次，便结束了。
方哲的视线，也从卧室墙壁上挂着的那个钟表，转移到了钟表旁，那副醒目的婚纱照上。
女人的头倚靠在男人的肩膀上，笑得很甜蜜。
她那个时候可曾想过，未来的这一天，她的头颅会插在一根衣帽架上？
章节目录 第310章 古怪的男人
挂在墙上的钟，秒针无声的走动着，走一格，停顿下，又走一格，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止。
就跟衣帽架上，那根连着电线的手臂一样，机械且缓慢。
房间里安静得反常，气氛压抑又沉重，就如同昏暗的光线那样，像是被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黑纱，让人窒息。
方哲沉默不语，除了原先本就有的烦躁感外，内心又多了几分阴霾。
倒是那个陌生男人，先开了口。
“这就是我的爱人，芳芳。她一直在房间里向外界呼救，你是不是就因为看到了她的挥手，才来救我们的？”
“你看她，多么爱我啊。”
男人语气平淡，但那略带微笑的表情，总让人感觉是在炫耀。
方哲就这么阴沉个脸瞧着对方，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是疯了，没有认清楚现实情况。
还是说，在他的心里，他的爱人就该是这个样子，这个如同玩偶，傀儡的样子。
精神病与常人的区别在于，精神病患者完全是潜意识在控制自己，正常人则是显意识在控制自己。
两者对世界的认知，感知都有明显的偏差。
而失控者，则是精神病的变异版，增强版。
方哲加入异常处理局这么久，上过不少关于失控者方面的专业培训课，但对于失控者这类物种，心底一直没有一个良好的认知。
他始终觉得，失控者就是一群拥有特殊能力的精神病罢了，因为他自己也是失控者，自然不会用贬义的词汇来贬低自己。
但经过这一次，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失控者到底是什么类别的物种。
他们比精神病更加丧心病狂，亦或者说，更加危险，且危险得纯粹。
就好比眼前这个男人，他不是那种病态的杀人魔，他的沾沾自喜并非源于杀害了自己的妻子并弄成这幅惨状。
他炫耀的点竟然是，他的妻子正在向外界呼救，这是爱他的表现。
“什么狗屁逻辑。”
方哲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他现在觉得这个男人如果真是失控者的话，对于自身是种莫大的侮辱。
男人听不到方哲的心声，他看到方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后，径直就朝窗边走了过来。
方哲的拳头握紧，又松了松，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男人从自己的面前走过。
卧室里的空气被带动，飘起一阵芳香，很重的沐浴露气味。
男人走到所谓“爱人”的身旁，其实就是来到了那根木棍旁，停了下来。
方哲看着男人不算宽厚的后背，强忍着一拳头冲着后脑勺砸过去的冲动。
男人似乎也不担心自己后背亮给陌生人，他似乎真的把方哲当成来救人的英雄。
只见他抚摸着女人头颅上，那飘逸的秀发，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嘴里念念有词：“芳芳，终于有人来救我们啦，咱们要礼貌，你得跟人家打声招呼。”
说完，男人伸手将女人的头颅，从衣帽架的最顶端上，旋转了过来。
掏空的颈部伤口在圆柱形的木棍上打了个转，漆黑的长发跟着旋转舞动起来。
方哲看清了女人的样子，和婚纱照上，是同一个人。
一样的精心打扮，一样的精致妆容，不一样的，是照片里发自真心的笑容，与现在僵硬的五官形成强烈对比。
看样子，男人处理过了女人的头颅，并且手法细心。
涂了口红，打了粉底，装了假睫毛，至于其他的细节，因为房间光线较为昏暗的缘故，方哲看得并不清楚。
甚至，更病态的是，男人还给女人的眼睛，放了美瞳。
这就让浑浊无神的眼珠子看起来，十分的怪异，就像是拿着放大镜看这双眼睛一样。
男人的右手按着女人的天灵盖部位，往下摁了摁，衣帽架跟着微微向下，那颗头颅就像是在点头一样。
看着男人自导自演，如同木偶剧的表演，方哲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厌恶情绪，直接笑出了声。
对于这种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中的人，最残忍的方式，就是戳穿事实的真相。
但方哲，选择用另外一种方式。
只见他挤出一丝笑容，笑得很是灿烂，丝毫看不出任何伪装的痕迹道：“哦，芳芳啊，你好啊。”
笑的时候，方哲还故意有样学样的，学着女人一点一点，缓慢挥舞手臂的动作。
男人也跟着笑得很灿烂，瞧他那神情，仿佛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位活着的，妻子。
方哲手臂摆着摆着，忽然停下来露出疑惑的表情：“芳芳你怎么不说话呢？”
男人的笑容僵硬住了，能清楚看到，方哲问完后，他按在妻子头颅上的手，手指头都下意识跟着微微翘起来了下。
“第一见面，可能是害羞哈，没事没事，来，握个手。”
方哲高兴的冲着那根衣帽架，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方哲又迅速将手收回，一脸遗憾道：“哎呀不好意思，你就一条胳膊，还得跟个永动机似的不停挥舞着，实在是腾不出手，怪难为你的。”
“哎哟！”
方哲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非常夸张且浮夸的用双手捂着嘴巴，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十足的绿茶婊。
“哎哟，芳芳你咋还没腿呢？不对，你咋就一条腿呢，身体细得跟木棍似的，还连着腿，想不到你还是个直肠子啊？”
讥笑的话语说完，方哲脸上的表情逐渐消散，越来越冷漠，直到完全没有任何表情。
“还是说，这根衣帽架真的能够完全代替身躯了？”
他的语气冰冷，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刺破所有。
可奇怪的是，男人并没有任何歇斯底里的举动。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一手放置在女人的头颅上，连颤抖都没有。
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像是震惊，又像是痛苦，就仿佛表情管理系统出现了失控一样。
方哲原本以为，男人被拆穿后，要么愤怒异常，怒吼着“不要再说了，我妻子还好好活着”诸如此类的话；要么阴险的笑着，跟个变态一样。
但现在看来，有些邪门。
方哲懒得去充当什么正义的英雄了，眼下比起这位女人让人心疼的遭遇，常裳等人的情况更为重要。
世间的苦难太多了，燕城这座城市都快沦为死城，每分每秒都有人死在“传唤者”的来电诅咒中，方哲没办法把所有时间耗费在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女人身上。
“我问你件事，这几天这附近有没有一群人守在这里？”
他的语速很快，但男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神情木然的杵在那。
“啧。”
方哲皱眉，直接一个快步过去，双手对准男人搭在女人头颅上的那条半悬空的胳膊，直接拧断。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出，紧接着是男人痛苦的哀嚎声。
断裂的白骨穿破肌肤，直接穿刺了出来，带着鲜血。
男人面容扭曲的靠着窗户，大口喘着气，脸色瞬间煞白，颤抖的双唇也很快失了血色。
方哲没有任何怜悯的情感，他甚至嫌弃眼前这个男人嫌弃到，都不愿意伸手再碰他第二次。
于是方哲直接一脚踹在男人的腹部，让他半跪在地上回答问题。
“我再问你一遍，最近这几天有没有一群人来过这片区域，守在这片区域，人数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个人左右。”
方哲本以为残忍的物理打击带来的疼痛感，会让男人妥协。
可没想到的是，男人被打后，反而露出了方哲原本以为应该会出现的那种歇斯底里的大笑声。
更没想到的是，方哲靠近窗户后顺势瞄了一眼楼下，才惊讶发现楼底下那疯和尚和张星羽，不见了！
“他奶奶的，那死秃驴！”
章节目录 第311章 打不开的门把手
有什么会让你一瞬间觉得很操蛋的事？
比如打游戏破了敌方三路，本以为稳操胜券，结果家里的水晶让对面给偷了。
又比如，特意请假回家想给老婆一个惊喜，结果老婆一脸惊慌地说：“我给你表演一个大变活人的魔术吧。”
再比如，独自一人闯入敌人巢穴寻找线索，结果发现答应断后支援的队友跑路了。
但，比队友跑路还操蛋的事，就是发现队友跑路就算了，厌恶的敌人还非常不配合。
就好比现在这个被拧断一条胳膊的男人。
他已经疼得浑身不停地抽搐，却笑得宛如疯魔一样，一边笑，眼泪一边流下来。
看着男人这幅模样，方哲挠了挠头，心情烦躁得就像大夏天家里停电了，没网没空调一样难受。
他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一边用脚踹着男人。
男人也不说话，就这样又哭又笑的承受着，甚至方哲踹得越用力，他就越心安理得一样。
方哲踢着踢着，忽然停了下来，他这才发现一个事实。
这个男人，并不是失控者！
不管是什么危险等级的失控者，身体的机能都有得到增强，肉体不会这般的不堪一击。
方哲甚至都没有叫出夏燃这个代表着暴戾的人格，他只是单纯凭借着张悦然教导的搏击术，将男人的胳膊拧断。
而拧断的手感，不外乎像是拧断一根筷子那样轻松与清脆。
拧断失控者的胳膊，可不是这种感觉。
他开始冷静的回想了一下，一进屋后的发现，情侣杯，情侣抱枕，整洁的客厅，有仪式感的香薰以及阳台上那晒干的衣物。
似乎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小两口的岁月静好与相濡以沫。
当然，方哲一开始的主观猜测，是女强男弱的家庭氛围，一切的恩爱表象其实都是假象，男人被欺压许久，受不了压迫，再加上燕城大规模覆盖着一名危险级为s级失控者的磁场波段，导致男人直接觉醒成为失控者，从而残忍的杀死妻子。
主观猜测，加上亲眼所见女人的惨状，以及男人那副表情与举动，方哲更加断定了这个猜想。
然而现在，男人并非是失控者，那么这个猜测就直接被推翻了。
方哲转念一想，可能，这个男人是纯粹的心理变态，目前这幅凄惨的模样只是装出来的，因为他发现打不过自己。
但也有其他的可能性。
接触失控者久了，亦或者说成为失控者以后，方哲阅读过大量有关心理学方面的书。
以一种病者自医的态度，他经常反复剖析自己的内心。
比如，他发现自己有黑暗三联征，马基雅维利主义、自恋和精神病态这三种黑暗人格在他身上完美融合，又完美体现。
他没有什么共情心，他也经常会用极度的恶意去揣测他人。
他会考虑好的一方面，但更多的会相信最坏的那一方面。
他注重结果忽视道德，自以为是又缺乏共情，还经常行为冲动。
方哲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但这种理性取决于自以为是的以为下。
就好比看个星座学的书，发现十二星座里，每一个星座的特质在自己身上都能找到。
所以比起其他可能性，方哲更愿意相信男人目前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打不过而装出来的懦弱罢了。
于是方哲很果断的，又弄废了对方的一条腿。
帆布鞋踩在断裂的关节处，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喊，方哲继续问着：“回答我刚刚那个问题。”
“你杀了我吧。”
男人瘫在地上，头顶着身后的墙，有气无力的笑着。
这话说得，让方哲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折磨男主角的反派。
方哲也不吭声，就这样低着头打量着男人，然后发现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自己的妻子，甚至有在刻意的回避。
方哲笑了，直接一把手抓过那个衣帽架，扯开缠绕着手臂的电线，将那颗画着精致妆容的头颅怼在男人的面前。
“怎么？你亲爱的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你嫌弃她了？不愿意看她了？这不是你的杰作么？你继续用炫耀的眼神看着我啊！”
女人的脸，几乎是紧贴在男人的面孔上。
男人没有反抗，只是将头微微扭到一边，闭上双眼默默流着眼泪。
可奇怪的是，他的表情开始挣扎了起来，似乎很痛苦的模样，这种痛苦并非是身体受伤产生的那种痛苦，而是像要抗拒某种东西一样。
男人的脑袋开始机械式的，像是卡壳了一样，缓慢的扭了过来。
他的眼皮疯狂抽搐，像是要闭上的眼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强行撑开。
男人支支吾吾的，喉咙像是喊着口水一样口齿不清的喊着：“求求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方哲本能性的后退了一步，他总算是懂了。
这男人还真不是装的，真的是其他可能性。
他，被人控制了。
“这栋楼里，有控制精神的失控者存在！”
方哲神情开始沉重起来，在申城培训的时候张悦然就说过，但凡掌握控制精神类能力的失控者，危险等级都会直接判定在a级以上。
这说明，这栋楼里存在a级的失控者。
可他又是通过什么手段来操控这个男人的呢，是幻境催眠，还是直接洗脑？
正常来说，不管是任何一种手段，只要恢复了自主的意识，那精神控制都会直接消失。
可这个男人刚刚恢复了自主意识后，才没过多久，又开始不正常了起来。
方哲开始警惕的打量起四周，他不知道那位失控者究竟是通过什么手段让男人重新被控制。
而他主要担心的，是自己不小心着了道。
方哲慢慢后退，一边留意地上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边随时准备与夏燃交接身体使用权。
忽的，男人神情再度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他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他用仅剩的一只手和一条腿，强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他倚靠着窗户，疯狂的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捶打数下后，待到表情恢复些许正常，他直接推开窗户，神情异常坚定地抱起一旁的衣帽架，侧身一跃。
临坠楼前，他对方哲轻声说了句“谢谢。”
随后方哲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饱含深情的望着女人的脸，消失在窗户边。
方哲还隐约听到，男人身体在翻过窗户的那一刹那，对着自己的爱人说了句。
“我爱你。”
真操蛋啊，方哲看着打开的窗户，感受着那迎面吹来的冷风，心里不禁苦涩。
他觉得很可笑，男人的胳膊和腿都被自己各废了一只，为什么他还要跟自己说谢谢。
方哲摇了摇头，他离开了卧室，想要离这扇窗户越来越远。
就好像是，逃避自己的内疚情绪。
然而当他走到客厅，走到这间屋子的大门时，却发现大门没办法从里边打开了，就好像外边有人用巨大的力道，拉住了门把手。
章节目录 说小事专用章
咳，说两件事。
第一，之前定制了一批专门答谢读者大老爷们的，答谢粉丝礼物。关于礼物具体呢，在书评区都已经有收到的读者返图了啊，各种买家秀，你们可以去看看，我在这里就卖个关子~
礼物目前一共分了两批送走，主要是为了答谢读者一直以来的支持，有活跃在书评区，章评，读者群的，也有直接看粉丝值的。
然后还有一些支持的读者，一直没有看我的召集，没有加群，也没有给我提供地址。
这里说下，第三批礼物正在组织名单发送，大概率这是最后一批定制礼物了，因为一开始一共就定制了这么多，发完就没了。
请以下读者，若是看到这个章节，请加入一下读者群，群代码在简介最后一段，如果不愿意加群的读者，也可以先查找群，然后添加任意一名管理员，发送自己起点的昵称页面，核对无误后，告诉一下地址，我会给你把礼物寄过去哒~（放心，我要你地址啥的没有用，总不能作者给读者寄刀片吧？）
目前可以获得礼物的读者有:大圣斋；云纹袅袅；枫糖汁杏仁；书山挚友；青墨缈；靖安山；非知非。
请以上这些读者看到后，愿意得到这份由一石精心定制的答谢礼物的话，尽快联系我~
当然，如果你们不愿意拿，也没关系，这些礼物会一直给你们留着，想要了，随时联系我。
再次谢谢你们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这本书不会经历被迫更改大纲，被各种屏蔽，我还能坚持写下去。
第二件事，就是关于今年1月21日，方哲生日活动的生日徽章一事。
很多读者一直没有得到，我也联系了官方好几个月，直到今天，终于有答复了。
目前官方说接下来会陆续发放，但你们也可以直接询问客服，跟客服说明情况，会直接给你们补发，这样比统一发放来得效率要快上很多。
没办法，人气低迷的小作品，大家理解一下。
目前就是这两件事，然后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今天两更了！请夸夸我！
给我鼓励鼓励我才能继续保持！
爱你们！
章节目录 第312章 夺门而逃为什么要把门带走
房门打不开，方哲是怎么也想不到的。
就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在外边拉扯着门把手，导致门缝如抹上胶水一般，粘稠得要死。
方哲使劲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打开了一小条缝隙，但又迅速被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将门重新关紧。
像是有人在门外恶作剧。
方哲现在快要接近烦躁爆发的临界点，心中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
他进楼的时候心情就已经很糟糕了，女人的惨状让他又蒙上了一层阴霾，随后还发现慧秉和尚与张星羽失踪，那个疯和尚失踪了方哲其实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张星羽失踪了。
这家伙失踪，还怎么公报私仇？
除此之外，男人的坠楼更是让方哲浮躁连连，男人死了他无所谓，可这闹了半天，什么信息都没得到，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方哲不喜欢这个结果，他索性扬起拳头，想要将这扇门砸烂，好让自己能够出去。
可当胳膊举起在半空的时候，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瞧见猫眼里被一颗完全泛白的瞳孔给占据，如果不是那颗眼珠子眨了下眼，方哲甚至都没有发现这点，还以为只是外边的白色墙壁。
这也就是说，门外当真是有人故意将门堵住，不让他出去？
“还有这种好事？”
方哲内心一喜。
他正愁找不到个大活人询问线索；
正愁找不到一个地方发泄自己的烦躁感。
没想到这门外就有个熊孩子来堵门，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可他又冷静一想，自己使用浑身解数都没能将门打开，这门外守着的肯定是个失控者，不然力气怎么可能那么大。
方哲表情几乎是狞笑着，双手五指并拢得如一把锐利的长矛，直接戳穿木质的防盗门，打算好好教训一下这位“调皮捣蛋”的失控者。
只要不是抽中那位s级失控者，哪怕是a级的方哲都不怵。
巨大的力道把门板直接弄得稀碎，一个身材较为肥胖的男人被方哲用双手抓住后脑勺，硬生生隔着门板给拽了进来，由于他几乎是将脸趴在猫眼上的，所以人进来的时候还保持着这个姿势，只是表情看起来有些懵逼。
这个胖男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状态进屋。
只不过这个肥胖男人脸上的懵逼表情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立马就变成了一副惊恐的样子，一边发出尖叫声，一边飞快向后倒退，哪怕踩到房门木块摔倒在地，他也立马用双手配合着双腿在地上划拉着出了屋子。
方哲询问都还没有开口询问，就看到胖子已经退到门外的走廊，坐在地上，背后紧贴着墙壁大口喘着粗气。
那一身的肥肉颤抖着，瞧他这惊魂未定的模样，仿佛是刚从鬼门关跑出来一样。
方哲有些不能理解，他直接朝外边走去，想要用武力作为友善的沟通方式，逼迫胖子老老实实回答他的问题。
然而当他一只脚刚踏出门外，便又默默缩了回来。
因为方哲看到，楼道里并非只有坐在地上那肥胖男人一个人。
整条楼道里，每家每户，原本紧闭的每一扇房门，此刻通通都打开了，大部分的房门口，都站着人。
人数虽然不算太多，但也有差不多十个左右。
这些人每一位都神情怪异，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齐刷刷将目光都统一放在了方哲的身上。
除却那眼眶里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的肥胖男人外，其他人的打扮或是举动也都非常怪异。
比如最左边，510号房门口站在的，是一位拿着一条沾满鲜血胳膊的男人，这条被砍断的胳膊还不断向下滴落着鲜血，可他就仿佛拿着一段莲藕一样稀松平常。
这不得不让方哲连想起了经过三楼的时候，台阶上放置着的那条洗干净的断腿。
受害者，会是同一个人吗？而凶手，又都是510号房主？
方哲摇了摇头，他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这些，自己不是福尔摩斯，不是来这破案的，身上也没有手表型麻醉枪和变声蝴蝶结。
他现在挺后悔的，本以为抽盲盒，抽中一个肥宅失控者可以当沙包发泄情绪，哪知道，抽到了一群妖魔鬼怪。
楼道的这些人里，值得注意的还有几个，对门515号房门口，那个笑起来很猥琐的小男孩，他发出的笑声像是小狗在呜咽，并且一直吐着舌头喘气的模样，也像极了小狗。
还有513号房，也就是自己所在房间的隔壁邻居。
方哲明明记得之前敲门的时候，这个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人开门。
然而现在，却有一个不断抽自己耳光的女人，一边伸手抽自己脸，一边阴森森注视着方哲。
方哲目前所在的屋子门牌号，是516，其实按照排列顺序，他的房间号应该是515，对门的应该是514，但可能这栋公寓楼开发商比较迷信的缘故，尾数4的门牌号都没有，通通略过。
这也就导致，隔壁513号，对门是515号，而自己所处的房间是516号。
其实门牌号这个细节压根不用在意，对眼下的情况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方哲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诡异且压抑的氛围，大脑下意识开始胡乱思考起来。
没办法啊，方哲就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恐怖精神病院，满眼所见的人不是杀人狂魔就是行为怪异的精神病患。
而且这些人，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没一个像是善茬。
方哲也想直接将门一关，躲进屋子里找其他的通道离开，但房门刚刚才被自己亲手毁掉，现在后悔都来不及。
叫出夏燃直接开打，倒不失一个办法，但以孤身一人包围一群人，一个打十个这种极其冒险的事情，不到迫不得已，方哲是绝对不会干的。
所以，目前楼道里除了小男孩发出的怪异笑声外，就是隔壁女人有节奏的扇自己耳光的声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没有任何人有多余的举动，他们就只是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跟个门神似的。
但方哲只要迈出门槛一步，他们就会统一向前走一步。
方哲将脚收回到屋子里，他们又会重新回到原位。
原本方哲单纯的以为，自己只要回到屋子里，那些古怪的人应该也会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还会乖乖的，有礼貌的关好自己的房门。
但方哲哪知道，自己刚刚退回到客厅的位置里，所有人都涌到了房门外，一个个歪着脑袋，脸上带着诡异的，似笑非笑的面容紧盯着方哲，仿佛游客在动物园里，观看什么珍稀动物似的。
但他们似乎，就是不敢进来，甚至离这间屋子，还要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
为了印证这个猜想，方哲直接竖起国际友好手势，对准门外的全部人喊道：“你们过来啊！”
章节目录 今日羞耻
不能久坐懂得都懂明天更
今天让我休息一天
《情绪失控》今日羞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13章 我将带头冲锋
“你们进来啊！”
方哲挑衅的话语震耳欲聋，再配合着他那根竖起来的国际著名友好手势，但凡脾气稍微不好的爷们，直接提着刀就进来了。
别看方哲喊话的模样勇猛无敌，其实他心里也七上八下的非常没谱。
他就怕哪个不懂事的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喊句：“我们来了。”
然后就乌泱泱领着一大群人，不讲江湖道义不讲武德，直接来个惨无人道的围殴。
毕竟当你希望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按照你脑海中设想的正常步骤去走时，你差不多也可以被纳入不正常人群里了。
所以方哲在喊出这话后，已经飞快的在脑海中模拟出两条逃生路线。
要么直接穿过客厅，走到阳台然后关上那两扇落地窗，拾起阳台那根晾衣杆与敌人决一死战。
当然，如果能给足他时间的话，他会再去厕所里，拿这根晾衣杆沾点屎。
第二条路径就是去卧室，从男人一跃而下的那扇窗户，来一个“you jump，i jump！”
就在方哲后悔为什么先前要把卧室那扇门踹烂时，他才发现，门口那些怪异的人们并没有进屋。
他们不但没有进来，还和大门保持着大概一米左右的距离。
这些人全都歪着脑袋，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搁那一个挨着一个，就这么看着，像是在围观一头奇珍异兽。
实话说，如果正常人都歪着脑袋摆出统一的姿势，可能看起来会很滑稽，也可能会略带萌感。
但倘若是一群行为怪异的人呢？
这群人中，有身材肥胖，满眼泛着眼白的男人；有握着一条沾满鲜血断臂的瘦弱中年男人；有带着阴森森的目光，不断用双手左右开弓，朝着自己脸猛扇自己巴掌的女人；有吐着舌头喘气，发出来的笑声像是小狗在呜咽一样的小孩。
有一个老头，脑袋被套在了一个鸟笼子里，像是戴了一个特质的安全头盔，显得极其怪异。
而他的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乌鸦就像一个玩偶装饰品，静静站着老头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可乌鸦那如同芝麻豆般大小的漆黑瞳孔，却让人不敢直视。
让方哲疑惑的是，鸟笼子底部并没有被拆空，也没有改造过的痕迹，那这个鸟笼是怎么套上去的，又是怎么卡在脖子上的？
人群里还有一名年轻的男性，身材魁梧，穿着迷彩色的运动套装，脚上穿着是褐色的登山靴，一副非常专业的打扮。
他的下巴胡子拉碴，搭配上穿着显得浑身充满了阳刚气息。
可他双手各拿着一瓶矿泉水，不断朝嘴里猛灌，一瓶灌空了，就换另外一瓶。
诡异的是，在交换左右手的过程中，原本那瓶被灌空的矿泉水瓶，瞬间自动填满了水，像是表演魔术一般。
他的肚子，已经被水撑得鼓得不能再鼓，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形成一处人工瀑布。
方哲对这个男人特别注意，从一开始见到，就有特意将目光对准在男人身上。
他就在等，等这个男人什么时候憋不住去上厕所。
这样怪异的人，还有好几个。
这层楼道里，这扇门外，挤满了这些怪异的人，因为一个比一个怪异，这就导致那个鸟笼套头的老人和发出小狗呜咽般声音的小男孩，反而成了最像正常人的不正常人。
而方哲，更显得格格不入，跟这群人比起来，仿佛他才是最不正常的那一个。
现在的场景，让方哲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星爷在04年自导自演的一部电影。
这部电影里有一个片段，和目前的场景很像。
阿星在猪笼城寨里被所有居民围了起来，那些质朴且深藏不露的居民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电影里，围观的人群中就有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孩，可当阿星想欺软怕硬，找这个小男孩单挑的时候，才发现这小男孩是个肌肉猛男。
方哲可没想着找这里面任何一个人单挑，哪一个他都觉得“有猫饼。”
瞧着这些人不愿意进来，方哲索性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与他们对视。
不过对视不到短短几秒，方哲就心虚的将目光移开。
太他娘诡异了，被这群人这样歪头带笑的盯着，换谁都受不了啊。
但更主要的是，这样干坐着看，既浪费时间，又很无聊。
于是方哲果断起身，走向了冰箱。
他想找找有什么吃的东西没，毕竟过了中午饭点，有些饿了。
其实他并没有感到饥饿，成为失控者后，关于食欲这项功能，好像慢慢退化了。
方哲只是习惯饭点吃饭，更准确的说，他是想保留作为正常人的习惯，让自己更像正常人。
然而一打开冰箱门，他脸就顿时黑了。
“草。”
狠狠关上冰箱门，方哲捂着鼻子又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
“妈的，到底是哪个傻缺教的尸块一定要放冰箱里？你就算放，也放速冻啊，放保鲜这层干鸡毛啊。”
满脸不爽的方哲在心里暗骂几声后，用余光瞧了一眼门外那群人，发现他们还是没有任何举动。
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呼出。
方哲努力调节着自己的心态。
太糟心了，他发现自从进了这栋公寓楼后，好像一切都变得不顺利起来。
先是发现慧秉和尚和张星羽失踪，其次是男人抱着自己的妻子坠楼殉情，现在是被门外一群傻x盯着，盯着心里直发毛。
常裳等人的下落，又生死不知。
燕城的事，更是迫在眉睫。
虽说方哲并没有过多的正义感，甚至燕城就算毁灭对于他而言，也跟听到隔壁邻居家表姐夫的三姑去世一样无感。
当然，这个隔壁邻居不是刘亮他们家，是一个爱嚼舌根的邻居大妈。
但所谓来都来了，该做的还是要做，方哲可以对不起燕城所有的百姓，可以对不起特别行动小组的任何一个人。
他唯独认为自己不能对不起殉职的吴安。
张星羽得死，那位“传唤者”更得死，因为他才是罪魁祸首。
哪怕他是s级失控者，他就算是sss级失控者，方哲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五鬼”里剩下的四鬼通通忽悠上，顺带叫上张悦然，一起组队解决。
可真的不顺啊，不顺到，就算想找点东西当着那群人面前吃，给自己装装逼，没想到还能开出个惊喜。
这间屋子女主人失去的那些身体部位，整整齐齐被切成块，挤满了冰箱。
“可惜了，可惜缝隙里被挤得不成样子的那块小蛋糕了，还是我最爱吃的提拉米苏口味呢。”
“那男的也太不懂得合理安排位置了吧，冰箱明明都不够塞了，为什么不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再把尸块放进去呢？”
方哲吐槽了几句后，一拍大腿，像是作出了什么重要决定似的，直接起身走向门口。
章节目录 第314章 带头冲锋不带着头怎么叫带头冲锋嘛
随着方哲离门口越来越近，门外那群人笑得就愈发的诡异，似乎他们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抽自己耳光的女人，抽得更卖力了些；给自己灌水的年轻男人，灌水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吨吨吨，又吨吨吨。
小孩的呜咽声变大了，舌头吐得也越发勤奋了，跟条蛇似的。
就连那鸟笼老头肩膀上的乌鸦，也罕见的开始扑腾起了翅膀。
“原来是活的啊。”
方哲靠近后才发现，原来那乌鸦真的不是装饰品。
正当他即将走到门槛的位置时，正当门外那群人似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时。
方哲又果断向后退去。
随着他退后，门外那群人的动作重新恢复成先前的样子，只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下，好像带着失望。
可没等几秒，方哲又再度向前，那群人又开始兴奋了起来。
甚至，方哲还一脚悬空，摆出要踏出去的姿势。
这可把门外那群人激动坏了，他们似乎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也似乎不会说话。
但他们纷纷用举动表达了自己的兴奋之情。
可方哲当着他们的面，不但收回了悬空着的那只脚，甚至又朝他们竖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一边竖，一边向后退去。
然后再前进，然后再后退。
如此反复了几次。
那抽自己耳光的女人，此刻给人的感觉已经不算是阴森森的了，而是恐怖！她那布满血丝的双眼，甚至都快溢出血来了。
小孩子吐出的舌头仿佛随着频率加快，跟着变长了些许，他从一开始发出如同小狗呜咽的笑声，变成了像是猛犬低吼的声音。
不停喝水的年轻男性，不但肚子肿胀得吓人，他现在嘴巴也灌满了水，鼓起来的样子就像是青蛙发出叫声时，两侧膜吹起的小气球一样，甚至不断有水从嘴角缝隙中流出。
鸟笼老头虽然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样子，一道道笼子竖栏将他的脸分割化，但他肩膀上的乌鸦倒是明显躁动异常，那漆黑的眸子更是充满了凶狠。
所有人都被方哲戏弄得愤怒无比，唯有那个握着断臂的中年男人，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但他们，还是不敢进屋。
就在方哲失望的以为自己在死亡边缘来回横跳都没办法让这群人进屋时，意外却发生了。
那个唯一没有任何变化的老哥，一举手中的断臂，眼神瞬间凶狠无比，直接从人群中一跃而起，越过门槛，径直朝屋子里，朝方哲冲来。
“来了来了！”
方哲瞬间精神，他先前之所以反复戏弄门外的人，就是为了勾引这群人进屋。
他是这么想的，目前自己除了从这扇大门走出去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计划。
这里是五楼，虽然不高，以方哲失控者的身体素质就算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如果就这么走了，方哲内心稍微会不甘心，除此之外，他也得不到任何自己想要获得的线索。
这栋大楼已经失控得如此可怕，更别提其他大楼了，保不齐还有更恐怖的存在。
倘若非酋到底，直接遇到那位s级的失控者，那方哲真的会学那个女人一样猛扇自己巴掌。
他是想着，与其挨个碰运气，不如就直接找现成的。
门口这十几个现成的倒霉蛋，可能哪个就会成为方哲想要的幸运儿。
那既然退路没有，就只能硬碰硬了，可硬碰硬，一个打十几个，方哲又不太愿意。
他思来想去，寻思着既然门外那些人如此不愿意进屋，肯定不是忌惮他，而是在忌惮屋子里的某个东西，或者是方哲还没发现的某个隐藏起来的人。
虽然方哲不清楚这群家伙到底在忌惮什么，但他猜测和那位会精神控制的失控者有关。
如此一来，勾引这些家伙进屋，或许是更好的办法。
因为这个办法，大概率会出现三种结果，方哲都考虑清楚了。
要么这群人进屋后，直接会引出那个忌惮的存在，然后那位隐藏的幕后大佬勃然大怒，跟这群失控者来一个鹬蚌相争，由方哲坐收渔翁之利。
这是方哲最期待的第一种，毕竟失控者可能也有领土意识嘛。
要么就像现在，有人单独进屋，和方哲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单挑。
那既然是单挑，方哲可没在怕的，反正要上场的人是夏燃，关他方哲什么事？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那就是这群人进屋了，也引出了他们所忌惮的那位人物，但结果只是围殴方哲的人数单纯加一罢了。
这是最坏的一种可能，可赌都已经赌了，方哲只能做好随时掀桌子的准备。
反正到时候被围殴的人还是夏燃，再不济，还有江小娜，还有其他不知名的人格。
杜笙？杜笙就算了。
反正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方哲。
所以方哲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赌局已经下注，买定离手，就等着看是开大开小还是开豹子。
可结果又让方哲傻眼了。
眼瞧着那个持着断臂的中年男人跨过门槛，朝着自己冲来。
夏燃的“夏”字还卡在嗓子眼差点被方哲吼出来时。
方哲就眼睁睁的看着，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从男人的左眼直接穿了出来，扑扇了一下翅膀又从男人的右眼穿了回去，停在了门外鸟笼老者的肩膀上。
紧接着，男人的脖颈处出现一道细长的血痕，像是被某种锋利的细丝直接划破。
男人在这个瞬间仿佛恢复了属于他自身的神智，只见他嘴巴微张，发出了“呃呃呃”的声音，却始终无法说出一段完整的话语。
方哲透过中年男人那对空洞洞的双眼，甚至能看到门外那群人似笑非笑的面容。
男人一直握着的断臂直接跌落在地，随后他双腿一软，倒在了血泊中，可能是倒地的惯性，导致男人的头颅直接断裂开来，在地上滚了几滚，最终停留在不远处的位置，离方哲脚边还有些许距离。
“好家伙，这带头冲锋的人，竟然会是这样个带头冲锋啊。”
事情急转直下，弄得方哲措手不及，他只能这么傻傻的站着，与门外那群人一一对视。
他真没想到，头上戴着鸟笼的怪异老头，竟然会是这群人中实力最强的那个。
不对，是老头肩膀上的那只乌鸦！
但把中年男人脖子直接隔空切断的，又是这群人中的哪一个呢？
方哲双眼微眯，他一方面惋惜自己的计划落空，一方面又不得不对这栋公寓楼更加重视起来。
但他还是将更多的目光，停留在了不断喝水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因为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新闻报道。
章节目录 第315章 发生了肾么事
地上，躺着的是一具无头的尸体，倒在了血泊中。
那颗被开了两个洞的头颅，如同皮球一般停在了客厅某处。
门外，站着的是一群怪异的人，大概率都是失控者。
他们已经不歪着头了，但脸上仍旧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只是看起来要比一开始狰狞许多。
他们始终与门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就站在那，该打耳光的继续打着自己的脸，该喝水的继续顺着嘴角浪费水，该吐舌头的继续发出怪异的声音。
只有那头戴鸟笼面无表情的老头，会让人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方哲站在屋内，与这群人对视着。
他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在忌惮屋内的什么，就像他不知道这栋公寓楼里那位能够控制人心神的失控者实力究竟多么恐怖，似乎门外的人都被其控制了。
视线，一一扫过每个人，在鸟笼老头肩膀上的那只乌鸦身上，停留了许久。
最后定格在了那位至少喝了不下二十瓶550毫升装的矿泉水，却始终没有想上厕所的青年男人身上。
方哲真的很想问对方一句，“你这一直不上厕所，到底是发生了肾么事，该治还是要治啊，不然干脆就割了。”
当然，他不敢当面这样说出来，因为持着断臂的中年男人死的时候，方哲看得很清楚，造成他脖子上细长的伤痕，是类似鱼线这种锋利的物件。
但高压水射流也能造成这种光滑锋利的横切面。
所以这位喝水男人很有可能拥有这种能力。
不过也不能排除那位一直扇自己耳光的女人，她那头乌黑细长的头发，也可能能够如此，不过方哲当时并没有发现女人有收回头发的动作。
再者，方哲之所以一直观察着这位身穿迷彩服运动套装的男人，是因为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联想到了以前看过的一篇新闻。
新闻的内容挺简单的，就是讲有一群爱好登山的业余探险家，去一处深山老林探险，结果因为暴雨等恶劣天气因素，导致被困在了里面。
这群人被困了整整两天两夜，最后是一个公益救援组织历经重重困难，将他们救出。
据新闻描述，由于当时暴雨一直没有停止，导致救援行动开展困难，救援队又为了行动方便，他们不敢携带过多的物资拖累行程。
救援持续了十几个小时，救援小队终于找到了这群被困的业余探险家，当时这群业余探险家处于极度缺水缺粮的状态，有些人还有受伤的问题。
救援队不假思索的将自己本就携带不多的水和干粮给了缺水缺粮的业余探险家。
可这个举动导致他们接下来的救援更加困难，也让他们陷入到缺水缺粮的状态。
原本这件事到这里，是一个非常大公无私，值得歌颂的事情。
但也在这里，出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转折。
根据救援队长事后的描述，在当时那样恶劣的环境和紧急的状态下，有一名年轻的男性业余探险家一直要求救援队优先护送他下山。
他不仅拒绝帮助同行的受伤队友，甚至在原本应该优先护送受伤人员下山的计划中，态度恶劣的要求插队。
甚至，在最后救援队迫于无奈将这名年轻男性成功送下山后，他竟然在营地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从背包里掏出了两瓶矿泉水和一包方便面，当场煮了起来，并且还独自一人吃得津津有味。
这让当时所有救援人员心里都很不好受。
救援队长记得这位年轻人在下山的时候，还曾向他索要过矿泉水。
并且他们被困在深山里的时候，都表示早就断水断粮很久了。
“山上早就断水了，你怎么还有水呢？”
对于救援队长的问询，这位年轻男性很自豪的回答道：“我爸爸从小就教育我，做人要留一手！”
巧就巧在，新闻发生的地方，恰巧就在燕城与金京城的交界处。
方哲对这件新闻记得清楚，不单单是因为这件新闻很好的反应了人性的黑暗，更主要的因素在于，杨海鑫在一次会议上重点提了这件事，并表示这种因素很可能会成为他人失控的导火索。
可由于当时开会的时候，方哲睡着了，杨海鑫惩罚他必须以这件新闻作为研究主题，写一篇报告上去，这才导致方哲对这起新闻记忆颇深。
从年轻男人的穿衣打扮，迷彩色的运动套装，专业昂贵的登山靴，以及一直喝水的举动，方哲很难不将他与那起新闻联想在一起。
“等等，留一手？”
方哲又发现了什么，他直接走到那具尸体旁，仔细观察了起来。
他轻轻抬起地上尸体的左手，将袖子卷起，随后又抬起了尸体的右手，也将袖子卷起。
对比之后方哲才惊讶发现，这瘦弱的中年男人的左右手，长短和肤色压根就不一样。
并且更明显的地方在于，这男人的右手臂是缝合上去的，在肩关节的部位有丑陋明显的缝合疤痕。
虽说两条手臂的长短用肉眼看起来区别不大，加上男人穿的是长袖，遮挡住了缝合的地方以及肤色，男人又一直持着一条手臂混淆了视线，才导致方哲一直没发现这点。
“好家伙，这样的留一手啊，那看来三楼出现的那条男性断腿，应该与中年男人缝合上去的这条右手是属于同一个人的。”
“我说为什么总感觉这个中年男人和那个小年轻长得很像呢，还真是父慈子孝啊。”
方哲坏笑的抬起了头，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能够发现到这些。
甚至他还想着要是刘亮，杨海鑫，郑思明那群人在这就好了，一定可以好好嘚瑟一番。
“可这他喵的有什么用啊！出又出不去，真成动物园里被人观看的动物了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无论方哲在这期间如何挑衅，门外那群人始终不为所动，可能中年男人的死亡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让他们不敢再踏进屋内。
但明显看得出来，他们已经无比的愤怒了。
女人抽自己耳光的力度似乎更大了些，小男孩发出的叫声已经接近于怒吼。
肥胖男人那对白眼，也更浑浊了许多。
至于喝水的年轻男人在方哲检查完地上尸体的时候，灌水的速度就已经比原先快上了数倍，他那圆滚滚的肚子看起来也像随时都会爆裂一样。
唯有那个鸟笼老者，脸上麻木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笼子的竖栏让他的脸看起来像是完美切割了一样。
肩膀上的那只漆黑乌鸦在杀完人后，也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
可能是感受到了门外那群人的愤怒，也可能是认为自己挑衅已经完全没用了。
方哲懒得继续在客厅做着无用功，他先是去阳台查看了一下，可窗外包裹严实的防护网让他又重新折返了回去。
皱了皱眉，他决定还是去那间卧室看看，虽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男人抱着衣帽架侧身一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但方哲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了，门外那群人不管是监视，还是刻意堵着门不让他出去，都让他有种踏入陷阱的感觉。
直觉告诉他，从发现窗边女人招手，到踏进这栋公寓楼，再到踏进这个房间，自己就好像掉落到一个蓄谋已久的陷阱里，自投罗网。
然而正当方哲即将进入到卧室时，卧室墙壁上挂着的钟表显示，时间正好到了晚上六点整。
楼上，再度传来了清脆且熟悉的掷筊杯声响。
紧接着，是一声又一声，几乎同时发出的关门声音。
由于关门的声音接二连三同时出现，再加上关门的力道似乎很大，导致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栋公寓楼都跟着颤抖了下。
方哲疑惑的伸头向门外望去，才发现原本守在门外的那群人，不见了。
章节目录 第316章 问神明
“哒，哒。”
“哒，哒。”
“哒，哒。”
三声并不连贯但持续出现的声响从楼上传来，十分具有辨识度。
这是掷筊杯的声音，木质的筊杯同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且不沉闷的撞击声。
在海西城非常普遍的“拜拜”文化中，鞭炮、上香、烧金纸及掷筊杯都是不可缺少的风俗，方哲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对这种声音不感到陌生。
随着楼上传出这种声音后，门外紧接着就传来几乎同时发出的关门声，巨大的力道让整栋楼都为之一颤。
门外站着的那群人都消失了，除却屋内倒着的无头尸体，门外流了一地的水渍，什么都没剩下。
楼上掷筊杯的声音只响了三声，便再无任何声响发出。
日落后的昏暗透过阳台的落地窗逐渐侵蚀客厅里的光线，空荡荡的大门只有一个门框象征性的摆设在那，显得有些残破。
方哲孤单的站在客厅中央，被黑暗包裹着。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很无助。
仿佛自己置身在被火焰洗礼过的那套两层自建楼中，回到了那个空无一人的家里，只有他自己。
有多少次？多少次放学回到家里，只有背着书包的自己面对着冷冰冰的墙壁。
沿途路上又有多少家住户飘散着晚饭的香气，又是多少人家充斥着吵闹却温馨的氛围。
唯有自己家，死寂沉沉。
站在客厅中央的方哲微微抬头，向左侧望去。
他记得，每当放学回家感受到孤独的时候，刘亮那小子都会完美卡点，正巧趴在家里窗户外边，伸出手敲击着玻璃，然后露出那张如阳光般和熙的笑脸。
虽说偶尔刘亮敲完玻璃就会被他妈妈揪着耳朵拖回去；
虽说有时候刘亮并没有办法出现。
但顺着回忆，方哲还是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抬头望了过去。
结果，自然什么都没有，只有卫生间的门敞开着，一个洁白的马桶坐落在那。
这不是自己家，刘亮也绝对不会出现在这。
只有自己，依旧孤独。
方哲深吸了口气，缓缓朝门外走去。
他很小心，动作也很慢，因为那群失控者的突然消失，并不算是好消息。
方哲的直觉猜测，很可能是这栋公寓楼内，最可怕的那个人出来了。
就犹如丛林中最凶猛的狮子出来觅食，原本那些不可一世的阿猫阿狗嗅到了危险气息，纷纷躲藏在了自己的洞穴中。
方哲其实也很想躲起来，但大门的门板都被自己手贱拆了，就一个光秃秃的门框镶嵌在那，门外就差立块“欢迎光临”的牌子来欢迎人家进屋了。
时隔接近深秋，外边的天黑得很快，屋内几乎没有半点光线。
客厅的电灯开关就在门边的墙壁上，但方哲不敢点开，他生怕强光会吸引到某个不该吸引的人过来。
他慢慢挪移着身子，微微一侧，先是竖着耳朵，当他确认除了自己肚子叫的声音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后，直接用余光瞄着门外的过道，结果正巧与一张腐烂得冒泡的脸孔来了一个亲密的对视。
闻着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味，方哲非常僵硬的将身子收了回来。
他强忍着胃部的不适，默默退到了客厅沙发处的位置。
“啪。。。啪。。。”
赤着脚的腐烂尸体，就从门外，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走过。
尸体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走，穿过门口的时候，那脚步声明明很沉重，也明明能听得到响声，可楼道上的声控灯并没有任何反应。
更奇怪的，方哲再靠近门边时，明明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眼睁睁的看着门外那具腐烂的尸体从右往左移动，逐渐消失在视野当中，他那沉重的脚步声，也随着尸体的消失而消失。
“呼。”
方哲长呼一口气，他感觉这口气都浑浊了很多，像是把先前挤压在肺部的那股恶臭味给吐了出来。
加快的心跳逐渐稳定了下来，方哲这才想起，门外腐烂尸体穿着的，是属于异常犯罪处理局的制服！
其实这种无法公开，上不了台面的组织，是没有专门制服的，但听说总部长有这个恶趣味，非要给各个部门设计一套专属的制服。
行动指挥部是如乌鸦般的漆黑；精神研究中心是透彻的白；收容监管部则是连接两者混合的灰色。
但说实话，如果大家统一制服外出行动，肯定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局里并没有强制要求大家统一着装，甚至如果某个小组太过于忠诚，非要全部身穿制服执行行动，反而会被批评。
像方哲所在的部门里，除了陈杰龙那个铁憨憨以身穿黑色制服以及肩膀上的银色杠为光荣外，其他人都没穿过制服。
杨海鑫是万年不变的渔夫帽与棕色风衣，配上他那不修边幅的外表和嘴里叼根烟。
郑思明除了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他还有啥？还有啥？
方哲虽然只瞄了腐烂尸体一眼，便立马本能的缩回到屋内，但他还是看清楚了，那具尸体穿着的是属于收容监管部那特殊的灰色制服。
异常犯罪处理局的制服很好认，因为逼格很高，接近于中山装的样子，所以方哲才能如此确定。
“这说明，燕城收容监管部的人确实按照常裳之前下达的命令，来到过这里？”
“嗯。。。暂时也不能如此断定，还是得先找个人问清楚才行。”
“可是这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啊，釜山行么？”
方哲砸吧了下嘴，果然门外那群失控者离开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够离开这里。
“可继续干耗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与其等到天亮被那群智障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盯着，倒不如趁着今晚离开，虽说夜晚风险很大，但正所谓月黑风高夜，趁机逃跑时。”
拿定主意的方哲，默默向前走了一小步，随后又很稳重的退后了一大步。
他生怕门外左右两侧看不到的死角处，正各自蹲着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在那等着他。
“废物。”
耳边传来了自己骂自己的声音，听着就像从微信里听自己发出去的语音一样，感觉很奇怪。
但更奇怪的，还是听着自己的声音，骂自己废物。
“你他喵的好好说话嗷，我狠起来连自己都打，我打自己就相当于打你，我。。。。”
方哲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那座熟悉的荒岛，一扇扇紧闭且悬空的门环绕在岛的四周边缘，任由海浪拍打。
只有一扇门，是开启着的。
“白痴。”
青年原本冷漠的目光开始变得充满狠厉，一身暴戾的气息肆意流转。
他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骨头声响，随即大步跨过门槛，直直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317章 劳资叫。。。你们别追我啊！
寂静空旷的楼道上，站立着一位青年男子。
他的眼神透着冰冷与狠厉，像是一头正在寻找猎物的老鹰。
浑身上下外露的气息，已经实际影响到了空气的流动，导致他身体周围像是包裹着一层不断涌动的光圈，又像是高温炎炎的夏季，空气被高温烘烤导致直接扭曲变形。
夏燃并没有发现方哲先前看到的那具腐烂尸体，整个第五层的过道上除了紧闭的每一扇房门，就什么都瞧不见了。
他往左边微微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他原本是打算追击那具尸体的，可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索性他就直接停留在了515号房门口。
虽说515号房是对门，但并不算是完全正对着的，左右两侧的房门其实并不对齐。
夏燃凭借着方哲的记忆，将目前这块住户之前一开始出现在房门的位置以及相对应的门牌号，一一在脑子里重新整理了一遍。
以楼梯口为分界线，五楼分为左右两侧住户区，左侧为501-509八个房间（因为没有4号）。夏燃目前所在的是靠右侧，510-518号房。
在这右侧区域，靠近楼梯口最左边的510号房间，住着的是那名持着断臂的中年男子，但他已经死了，尸体还躺在夏燃刚刚出来的516号房间。
510号对门，511号房间住着的就是父慈子孝的喝水男；
512号房住的是那个一开始趴在猫眼里窥视，只有眼白的肥胖男人，而他的对门513号房则是住着不停扇自己耳光的阴森森女人。
517号房住着的是鸟笼老人，至于518号房是空着的，在方哲的记忆里，当时所有房门打开并且门外都站着人的时候，只有518号房门是开启，门外却没有站人的例外。
夏燃没兴趣猜测为什么就518号房没有住人，他现在的兴趣完全在515号房，小男孩所待着的房间。
他并不是因为对方是小孩子而优先当成目标，他也压根不会因为对方的年龄而感到疼惜。
在夏燃的眼里，这层楼的住户通通都是可以抹杀的猎物。
“砰！”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房门踹烂，一时间木屑横飞，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最大块的房门木板撞击到墙壁随后轰然倒地。
夏燃冷冷的扫过515号房间，他发现小男孩正蜷缩在角落里，四脚着地如同小动物一样，正冲着他龇牙咧嘴发出警告式的低吼声。
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声女人撕心裂肺般的嚎叫，以及砸门不断的撞击声。
夏燃没有理会，他甚至都不害怕这接二连三的巨大声响会不会将那具腐烂的尸体引来，亦或者是引来其他的怪物。
恰恰相反，他巴不得如此，不像那个怂比废物。
夏燃直直走进屋内，带着戏虐般的笑容，不但轻松躲过扑上来准备撕咬的小男孩，甚至还找准机会在对方的腹部上踢了一脚。
小男孩的身体侧飞而过，撞击在了紧挨着墙壁一角的电冰箱上，撞出一个凹陷后跌落在地。
“呜呜。。。”
可能是感受到了眼前这位大哥哥的恐怖，也可能是受伤的地方疼痛得厉害，小男孩躺在地上发出了呜咽的声音，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门外513号房的撞击声响，越来越大，女人痛苦的声音既像是哀嚎，又像是愤怒的吼叫。
“真烦人。”
夏燃随意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他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小男孩，原本白皙的双手瞬间被黑气缠绕，尸斑和老年斑布满了手臂肌肤，透着腐朽的气息。
这是鬼新娘的能力，只要触碰到，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将瞬间腐烂到虚无。
夏燃的手朝着地上的小男孩正要俯身摸去，感受到这双外表极其恐怖的双手蕴含着令人发寒的气息，小男孩哀嚎的声音更大了，就像是受伤濒死的动物在叫唤，他一边叫，一边缩着身子想要躲避。
“砰！”
又是一声巨响，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的女人一边不停抽打着自己的耳光，一边朝夏燃径直冲了过来！
夏燃微微眯眼，身子向侧边一闪，轻松躲过了这个女人的撞击，却也错失了让小男孩彻底消失的机会。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不停抽打自己耳光的女人，守护在小男孩的身前，虽说她看起来伤痕累累，似乎冲破房门给她的身体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但她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保护这个男孩。
哪怕她的身体连站都站不稳，哪怕她身上的伤口不停向外溢出鲜血。
可这个女人的双眼是非常的坚定和决绝，就算夏燃的压迫感十足，她也一步都不肯后退。
看着女人如同母鸡护着鸡仔一样的举动，夏燃狠厉的想要一并除掉。
可他还没伸手，脑子里就一闪而过某些片段，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前的景象与回忆里的景象发生了重叠。
不停拍打自己脸的女人的相貌，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位长相亲和，美丽大方的女人。
看着女人慈祥温和的笑容，夏燃的头却疼得如同被什么重物猛烈敲击一样！
“啊！”
精神世界里，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滔天的海浪席卷而来，混着海腥味的狂风呼啸不止。
围绕孤岛一圈的那一扇扇悬空而立的门，纷纷开始颤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挣扎得要从里边出来一样。
方哲原本正蹲在地上用小石子当弹珠弹着玩，他突然就觉得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要炸开。
紧接着，方哲双眼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一道红色的影子从上空闪过，消失在了原本那扇敞开的门内，随后重重关上。
停息了大概不到十几秒，另外一扇门忽然开启。
一阵癫狂的大笑声响彻在孤岛上，却被上空的雷鸣声和狂风呼啸的声音完美盖过。
发出笑声的人似乎不甘心，他立马提高了分贝。
“啊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结果笑得太大声，导致把自己呛个不停，一直在干咳。
双眼睁开，倒在地上的青年男子摇了摇头，缓缓站了起来。
他无视不远处的女人和倒在地上的小男孩，先是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挥舞着。
“哟呵？粗壮了不少啊！瞧瞧，还有肌肉了，看来夏燃那狗东西每次苏醒锻炼这具身体还是有成效的啊。”
男人锤了锤自己的胸膛，听着那沉闷的声响，露出了陶醉的姿态。
紧接着，他原地蹦跶了好几下，又是扭胯又是踢腿，摆着各种姿势。
随后，他直接将裤子拉开，看了看里面，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系列动作做完，他才心满意足的将视野重新移回到了眼前这位，不断扇自己耳光的女人的身上。
“嘛呢阿姨？欢迎本大爷也不至于这样人工放鞭炮吧？用嘴就行了啊，何必这么容重。”
“。。。”
“啪，啪，啪！”
女人似乎打耳光的力道，加大了许多。
“呵，哎哟，瞧瞧，哎呦呦，受累了您，心领了心领了，打得再响也不给钱哈。”
“看你这么诚心欢迎我的份上，想必已经知道本大爷的名号了吧，听清楚了！本大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诶？您介是干嘛啊？”
青年男子原本正打算自豪的介绍自己，可却发现女人忽然露出惊恐的表情，一边不停地拍自己巴掌，一边蹲下身子将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完全用身体覆盖住。
“嗯？”
正当青年男子疑惑不解时，他忽然听到一阵小孩子牙牙学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着那稚嫩的童声，倒是觉得煞是可爱。
可当他将目光移到门口时，看清楚地上爬行的莫名物种，却浑身抖了个激灵，吓得那叫一个魂飞魄散。
“我滴个亲娘四舅老爷啊！介是个什么玩意儿！”
章节目录 第318章 沈放
“咿呀咿呀，嘻嘻。。。”
“呃呵呵呵，啊哈哈哈，麻麻，嘛吗。。。”
稚嫩的孩童叫喊声，悲喜不定，有牙牙学语般的欢快天真，中间又夹了几声哭腔。
如果抛开女人不停扇自己巴掌传出的清脆声响，那么孩童这种声音是目前唯一响彻在整个空旷寂静的楼道中的。
当守在小男孩身前的女人听到门外传来这个声音后，她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坚决，立马变成了不安，惊恐。
她飞快的俯下身去，背部弓起，将躺在地上的小男孩护在身躯之下。
小男孩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挣脱出来，却可能因为受伤过重的缘故，挣扎了几下便体力透支，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作为方哲的新人格，沈放。
他站在那，表情有些狐疑，他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婴儿的笑声会让女人怕成这样。
可当沈放将目光瞄向门外时，却立马忍不住喊出声来。
“我滴个亲娘四舅老爷啊！介是个什么玩意儿！”
门外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脑袋，脑袋上顶着一张巨大的婴孩脸孔，正伸着长长的脖子越过门框朝屋内慢慢伸了进来。
这个怪物大大的脑袋和细长的脖子呈现的肌肤颜色是褐色的，和泥沼的颜色十分接近，并且同样带着腐烂的恶臭味。
肿胀的大脑袋上有部分地方凸起，上边是一粒粒的小水泡，有些还炸裂开来，黄色的气体从气泡里慢慢飘出。
婴孩脸孔上，两个眼睛压根没有睁开，像是两条细长的“一”字挂在上边，眼皮上还挂着粘稠不透明的粘黏物。
缝隙的双眼下方，则是有两颗绿豆般大小的小洞，应该是鼻孔，但跟这颗畸形的巨大脑袋相比，离远一点压根就看不到，仿佛毛孔般。
除却不怎么明显的眼睛和鼻孔，这怪婴脸上剩下的部分，则完全被一张巨大的嘴巴给占满，大嘴张开形成一个大大的椭圆“0”形。
如淤泥般巨大的嘴巴里，不断向外流出黑色的粘稠物，嘴巴较外层的地方空空如也，并没有舌头这个器官。但稍微深一点的地方则长满了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细小牙齿，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八目鳗这个奇怪生物的口器。
这个怪婴目前只露出了它的巨大脑袋和细长的脖子，它的身躯并没有出现。
但单看这些，沈放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当这个怪婴张着大大的嘴巴，也不知道是从发出来的声音，一直冲着他喊：“吗嘛。。麻麻。。。大大。。”
说完，怪婴又将脑袋缩回去了些，似乎他的身躯想要来到这里，脖子就不能伸得过长。
沈放僵硬的将头缓缓挪移到女人所在的地方，惨白个脸，一边颤抖着下巴一边支支吾吾喊道：“阿。。。阿姨。。。你家孩子找你。。他要拉。。。拉大大。。。你快点。。。”
女人护在孩子的身前，并没有理会，但看得出来，怪婴的到来让他们很恐慌，不管是女人还是小男孩，身体都抖得跟筛子似的，与沈放差不到哪去。
“那个。。。你妈妈在那儿，我就不打扰你们母子重逢了，你不管是要大大还是嘘嘘，都去找她啊！”
沈放话音刚落，怪婴脑袋就微微歪了一下，似乎是没听懂。
但沈放完全不觉得怪婴歪脑袋的样子很萌，不但不觉得萌，他甚至想拿手榴弹硬塞到这个怪物巨大又可怕的口腔里听个响。
就像小时候过年和隔壁邻居家那个小怂货一起，拿爆竹炸牛粪那样。
突然，怪婴的脑袋向前伸了些。
紧接着，就听到“咻”的一声！
原本还僵硬站在原地的沈放，就这么没了踪影！
只能听到从门外很远的地方传来凄惨的尖叫声，“不要找我啊，不要男妈妈，我不是你妈！”
在房间里的怪婴发现人不见了后，脑袋歪得更离谱了，完全接近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这也导致他那细长的脖子拧得跟个麻花似的。
不过可能由于他真的像婴儿一样神智没得到开发，很快就没把这个当一回事，转而看向了屋内的另外两个人。
怪婴脑袋像是风车转动一般，飞快的转了一个圈，随后他的脑袋恢复到了原先的位置，脖子也不再是拧成麻花的形状。
他的身躯缓缓爬了过来，和他巨大的脑袋形成鲜明的对比。
怪婴的躯体并不算很大，顶多就像中型犬那般大小，躯干也是褐色的，上边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肚皮紧贴在地面上，几乎是拖着身躯在行走，犹如爬虫，又像是鳄鱼那般。
他没有四肢，只有两条婴儿手臂长在躯干两边支撑着爬行，身后则是两条小腿扭曲在了一起，形成像尾巴一样，微微翘起。
怪婴的脖子巨长，像蛇一样，脑袋肿胀巨大，可身躯的大小又中规中矩，导致看起来十分不搭且怪异。
“咿呀呀，嘻嘻，啊哈哈哈，嘛吗。。。嘛嘛。。。”
怪婴两条如藕般的短小手臂，在地上爬行着，拖着身躯。
他带着稚嫩的婴儿笑声，逐渐往女人的方向靠近。
女人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尽管她是背对着怪婴，但她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了。
拍巴掌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力度也减小了许多。
由于双手无法腾出来的缘故，所以她根本没办法借用手臂的力量让自己起身，只能先跪在地上。
她在起身之前，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在小男孩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口。
小男孩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起来，只能满眼泪花看着女人靠着双腿的力量，缓缓站起身子。
女人跟面对夏燃的时候一样，像是一尊守护神，重新守护在了小男孩的身前，眼神充满着坚定，直勾勾瞪着怪婴。
怪婴似乎没有视觉，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他依旧发出与他外形格格不入的孩童笑声，逐渐张开大嘴，想要将女人活活吞下。
女人拍自己巴掌的双手都在颤抖，可她就是不肯后退，但也没有做出任何抵抗的举动。
她好像非常清楚，自己是没有实力跟这个怪婴抗衡。
“呜呜呜。”
小男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他躺在地上艰难挪动着身躯，双手抓住女人的小腿，拼命的拉扯。
此时，正躲在某个楼道大喘气的沈放，听到了男孩的哀嚎声。
他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幻着，除了纠结，还是纠结。
终于，他像是作出了某个重要决定似的。
“草！”
“草草草！”
一阵风浪席卷而过，沈放又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房门口，手上举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从哪里顺来的灭火器。
“来，你不是要大大嘛，劳资拿这个给你堵住！”
“咚！”
灭火器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完美落在了怪婴的后脑勺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毕竟这玩意儿的脑袋实在太大了，闭着眼睛扔估计都能扔准。
但，这个物件给怪婴造成的伤害不痛不痒，怪婴连回头都没有。
看到原本逃跑的青年此时竟然重新出现在了门外，女人的表情除了不可思议外，更多的是一种母性的柔和。
她和蔼的看着门外的青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笑意。
她似乎没办法说话，就算在这个关头，她仍然停不下打自己巴掌的动作，就跟中了什么诅咒似的。
怪婴的大嘴离女人，越来越近，沈放正准备冲过来时，却忽然瞧见女人带着笑意望着他，微微动了一下口型，发出无声的乞求。
紧接着，女人摇了摇头，眼神十分坚决。
沈放像是明白了什么，他死死攥紧拳头，紧咬着双唇，消失在了原地。
“咕。。。”
怪婴那张大嘴，一口将女人吞了下去，开始缓慢咀嚼起来。
当他享受完美味后，正打算进食下一个目标时，却歪着巨大脑袋发现，地上躺着的那个小男孩不见了，刚刚拿什么东西砸他的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整间屋子里，只剩下他自己。
“哇唉。。。”
凄厉的孩童哭嚎声，在充满漆黑的公寓楼内响个不停。
但楼道上的声控灯，却压根没有亮起。
章节目录 第319章 双面夹击
孩童一声惊天地泣鬼神般的哭嚎声，响彻在整栋幽暗的公寓大楼内，声波仿佛震得楼体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一道残影穿梭在各个楼道间，速度快到肉眼几乎都跟不上。
当这道残影到达一楼出口时，却发现原本进来的入口完全被一团黑乎乎的恶心粘稠物体堵住，上方还有无数条像是章鱼触手一样的须体在那摇曳，沈放觉得这些触手舞动的姿势就仿佛在对他说“大爷快来玩啊~”。
而每一条触手上都长有一圈又一圈白色的吸盘收缩自如，让人看得不禁头皮发麻。
沈放没有办法，他不敢硬着头皮硬闯，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这样的后果会是什么，另一方面他担心怀中抱着的小男孩受伤的身体会扛不住。
毕竟之前女人闯出自己房间都受到了那样严重的反噬，离开这栋大楼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沈放不敢想。
他敢拿自己这条命搏一搏，大不了叫那恶心娘们出来治疗一下就好，但他不敢连同别人的命一起赌。
特别是当沈放回忆起先前女人发出的无声诉求，那双唇一闭一合，明显说了两个字。
“孩子。”
沈放并非不愿意救下那位女人，他一开始利用自己快速移动的能力离开房间时，就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但他没有，他故意大喊大叫，为的就是吸引那头怪婴来追他。
轮比速度，申城那位冰山扑克脸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这头畸形的怪婴呢？
可惜事情没有按照他想的那样进行，怪婴压根就没有追出来，反而留在了房间。
这无疑让沈放觉得，自己是一个临阵脱逃的懦夫。
特别是当他听到小男孩凄惨的哭嚎声时，心更是被揪着一样的痛。
那样的环境，他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能感同身受。
当年那起火灾结束，他和小男孩一样，从此只有母亲可以相依为命，在那段短暂却美好的时光里，母亲就是这样像守护神一样护着自己，独自承受了多少非议，白眼，和恶毒的欺凌。
沈放非常清楚母亲的痛苦与难受，但她却从未在自己面前流过一滴泪。
那个时候，没人站出来保护孤儿寡母的他们，但沈放现在却可以。
“劳资是谁啊？大名鼎鼎的沈放，放荡的荡，呸，奔放的放！放他娘的狗臭屁的放！劳资才不会丢下那对孤儿寡母不管！”
沈放带着这个念头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女人和蔼的笑容让他不禁回忆起了母亲的样貌。
这算是给他的勇气决定，最好的报答吧。
只可惜，女人留下无声的请求后，却摇了摇头。
沈放知道，女人这是想要牺牲自己，保全他们，毕竟多救一个人，就会多承担一份风险，甚至很可能最后大家都走不了。
但沈放更加明白，女人也是有私心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想以这样的姿态存活下去，或许死亡对她而言，是很好的解脱。
毕竟谁会希望自己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双手都在不停抽自己耳光呢？
女人不想这样活下去，特别是在自己孩子面前，以这幅样貌活下去。
多么恶毒的诅咒啊，让女人不停抽打自己的耳光，哪怕女人成为了失控者，都无法摆脱这份诅咒。
趁着怪婴在吞食女人的时候，沈放咬着牙将地上的小男孩抱起来逃走了。
尽管小男孩不停挣扎，哪怕到现在还在挣扎，但沈放都牢牢抱着不肯撒手。
“小屁孩你丫消停会啊，不然爷抽你信不信？”
沈放一边快速奔跑，一边留意后方的举动，他能清楚听到，怪婴那嬉笑的声音离得并不远。
怀中的小男孩挣扎了几下后便不再挣扎了，直接发出不满的低吼声，他身体本来就受着严重内伤，导致挣扎起来没办法使出全力，但一想到自己母亲的下场，小男孩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了眼前这个青年身上。
他对准沈放的肩膀，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啊！卧槽你大爷的，你这熊孩子！”
沈放痛得是龇牙咧嘴，他直接扬起一巴掌重重拍在了小男孩的后脑勺上，直接让对方昏死过去。
“嘶。。。这熊孩子吃啥长大的，牙口这么好？”
看到自己肩膀处都被咬出了血，比起伤口处，沈放的头更疼。
“哦吼，完蛋，这次回去后要被那家伙盯着看了。”
一想到那家伙冷冰冰的眼神，沈放浑身就直起鸡皮疙瘩。
“啧，一个暴力自大狂，一个疯婆娘，一个胆小鬼，一个。。。怎么就没几个像我这样正常的人格呢？”
“唉，爷果然是举世无双，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无敌是多么~多么~”
“咿呀呀。。。嘻嘻嘻。。。嘛吗。。。嘛嘛。。。”
耳旁的风声呼啸掠过，沈放还没唱完歌曲，就突然听到后方孩童那稚嫩却怪异的声音，愈来愈近。
他扭过头一看，就看到那畸形巨大的脑袋瓜子顶着那张满是一圈又一圈利齿的深渊巨口，朝他奔袭而来。
别看这怪婴身体不大，又是两条婴儿的手臂在地上爬行，但他的速度快到离谱！
“卧槽，你丫屁股上是装了火箭吧！”
沈放头皮发麻，立马加快自己的速度，但怪婴不依不饶，紧随在他的身后。
那两条宛如莲藕般的小手，飞快在地上舞动着，怪婴身后那两条由腿拧成的像尾巴一样的物体，左右狂甩，将过道的墙壁，紧闭的房门，都拍烂了许多。
正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沈放从二楼跑上三楼的楼梯拐角处，一张腐烂严重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
这具高度腐烂，已经呈现巨人观现象的尸体身穿着灰色的长袖制服，眼皮耷拉着，眼珠子凸起，嘴里吐出黄色的气体，拦住了正前方的去路。
而身后，那头怪婴嬉笑得更开心了。
“啧！”
沈放眉头紧皱，他一咬牙，直接将怀中陷入昏迷的小男孩高举了起来。
“两位大哥，你们不是要他嘛，反正这熊孩子恩将仇报咬了我一口，就送给你们啦！”
沈放一个转身，对准怪婴将小男孩像是橄榄球似的，用力甩了出去，在半空中划过。
怪婴那张恶心的大嘴张开得更大了，里边一圈又一圈的利齿也纷纷竖了起来，想要将小男孩一口吞下。
然而这时，沈放却一脚踩向楼梯右侧的墙壁，来了一个帅气的横踢，既躲过了腐烂尸体伸出双手的“爱的抱抱”，又一脚踢歪了怪婴的大嘴。
随后趁着怪婴摔倒的空隙，他从容不迫的接住小男孩，来了一个完美的落地。
原本想耍个帅的沈放还没将帅气的姿势摆好，就发现怪婴竟然利用细长的脖子，在地上来了一个鲤鱼打挺，直挺挺的又重新站了起来。
“哇。。。不带这么玩的。。。”
章节目录 第320章 门里的暗号
怪婴站起来后，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什么，再度发出了刺耳的哭嚎声。
高分贝的声音像是要穿透耳膜，震得沈放一阵头晕。
“哇，不是吧，给口喘息的机会嘛大佬。”
沈放一手抱着小男孩，一手捂住自己一侧的耳朵，硬着头皮再度奔跑了起来。
他的速度真的很快，完全化作风一样的男子在楼道里快速穿梭。
能跟上他速度的，也就那头畸形的怪婴，至于那具高度腐烂的行尸，完全被甩在了后头，估计连前方尾灯都无法看见。
本以为只要应付身后怪婴就行的沈放，却突然听到一声女性尖叫的声音，不知从公寓楼的哪里传了出来。
沈放这才明白，这怪婴每一次的哭嚎声，并不是单纯的发泄情绪，而是，在呼唤同伴！
“嘿，你个熊孩子打不过还会叫人了是吧？我警告你别惹我，小心我叫我大哥出来揍你！”
沈放虽然说着最狠的话，但脚下的速度却已经提升到最大。
他凭借着之前在楼道里穿梭时记下的场景，飞快在脑海里构建这栋公寓楼的建筑图，想要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够从这栋楼逃出去。
至于方哲原本打算通过这栋公寓里的失控者打探常裳等人消息这个计划，则完全被沈放忽略。
他方哲要做的事情让他方哲来处理，反正我沈放是惜命的，逃出去一个不亏，逃出去两个血赚。
沈放，是这样想的。
昏暗的公寓楼内，每一层都死寂沉沉，声控灯有的亮起，有的熄灭着，导致楼层里忽明忽暗。
但很快，所有的声控灯全部熄灭，黑暗再度降临在这栋楼里，吞噬着全部。
在第二层的楼道里，一地的木屑和石块混着尘土铺满了道路，两旁不管是墙壁还是房门，都被毁坏严重。
洁白的墙壁上要么凹陷一块，要么出现一道极长的裂缝，源源不断有沙土从缝隙和缺口处渗出。
被毁坏掉的房门也不再少数，由于没了大门的遮挡，屋子里的情形被一览无遗。
满屋子的鲜血和血肉溅射一地，仿佛是修罗般的地狱。
但沈放并不知道这些，因为此时的他已经跑到了四楼。
他现在完全就像是一道闪电，在狭长的楼道里一闪而过，但就算这样的速度，那怪婴依旧能跟上。
特别是怪婴还占据着脖子长的优势，导致他就算身体被拉开一段距离，畸形的大脑袋也能紧紧贴在沈放的身后。
沈放一回头，就能瞧见怪婴张开如淤泥般的大嘴，一直试图咬掉他的屁股。
凄厉如女鬼般的叫声，也逐渐逼近，仿佛一路随行，就在耳旁呼气一般。
精神高度紧绷，巨大的心理压力也让沈放没闲情再乱开什么玩笑话。
他只能抱着昏迷过去的小男孩一路狂奔，除了跑，还是跑！
沈放根本没办法选择直面战斗，他的能力就是快速移动，除了这点，他没有其他任何优势，更别提还抱着一个累赘。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申城培训时，与那个叫张悦然的小子进行的战斗演练。
他那时候刚出来，连好好欣赏这副身体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看到一个顶着冰山扑克脸的青年对他直接展开了攻击。
沈放当时一头雾水，却只能像现在这样四处逃窜，因为他能清楚感受到，对方带来的那种压迫感。
在精神世界里，就算面对夏燃，他都不会出现这种压迫感，除了面对那位先生。
当然，张悦然跟那位先生比，倒还是差了些。
如果说张悦然带来的那种压迫感，是宛如独自一人面对一座高耸入云的冰川，虽让人胆怯，却也能试试爬上顶峰。
那么那位先生给人的压迫感，完全就像是一个人坠落在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深处，那种两眼一摸黑的窒息，无力，以及能清楚感受到自身生命流逝的绝望。
“也不知道，张悦然那小子有没有信守赌约，没有说出我的姓名呢。”
跑着跑着，可能是身后的怪婴迟迟咬不到自己的屁股，也可能是那凄厉的女鬼叫声没有再出现。
总之刚刚还神经紧绷的沈放，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唉，我就是这么一个深藏功与名的低调男子，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炮仗。”
“卧槽！”
即将到达四楼向五楼的楼梯口时，眼瞧着那个楼梯拐角近在迟尺时。
奔跑中的沈放就感觉自己的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抓到一样。
只不过由于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导致那个东西好像只是触碰到了自己，并没有牢牢抓住。
沈放庆幸之余回过头望去，才发现一个好似幽灵般的女性灵魂体，半身直接穿过墙壁，停留在后头。
这样的出现方式，他完全没有想到。
这个灵魂体接近于透明，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实在是难以被发现，她一身白衣遮体，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干瘪枯瘦的左臂还举在半空中，像是一根树枝。
至于她右手袖口则是空荡荡的。
“还是个独臂女鬼呢。。。嗯？不对！”
沈放低头一看，才惊恐发现一条同样干瘪枯瘦的手臂，正在抓着自己的胳膊，那五根完全没有表皮肌肤的细长白骨，正紧紧握在自己的胳膊上。
“我滴个神诶！”
沈放这才知道，原来刚刚被什么东西触碰到的感觉，并非是对方没有抓到自己，而是自己速度太快，硬生生将对方的手臂给扯了下来。
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手可以将这根枯瘦可怕的手臂给拽开，因为自己另外一个胳膊还抱着小男孩。
他现在只能祈求这条手臂从幽灵女鬼身上断开后，就像是断开了连接，不会有什么自主意识。
这样一来，就算是带着这条胳膊逃命，也无伤大雅，顶多心里会变扭些。
然而沈放这个念头才刚想起来，胳膊上的那条枯手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立马像是一只青蛙一样，五指收缩一跃，直接腾空跃到他的脖颈处，死死抓住。
“呃。。。这条手臂会自己松开。。。会自己松开。。。”
“尼玛怎么这次就不灵验了！”
脖颈上的枯手越抓越紧，一股强烈的窒息直冲脑海，沈放满脸憋得通红。
他从四楼最右侧的楼梯直接往上跑，又回到了五楼，回到了这个他一开始离开的地方。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沈放刚到五楼，就听见517号房里，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三声短且缓慢，三声长且急促，紧接着又是三声短且缓慢。
章节目录 第321章 木质相框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正当沈放跑到五楼，经过517号房间时，就听到从这个房间里传来三声短且缓慢，三声长且急促，紧接着又是三声短且缓慢的敲门声。
沈放知道，这是国际莫尔斯电码救难信号，也正是所谓的“三长两短。”
简称，“救命啊！”
但他现在压根没办法理会这个求救信号，因为他既不知道身后的追兵有没有追赶上来，并且脖子上还有一条骷髅手臂正在死死抓着。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已经让他满脸憋得通红。
沈放先是将怀中的小男孩往上抬了抬，弄成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随后拼命用另外一只手去拉扯脖子上的骷髅断臂。
可惜，他的力气和他的速度完全成两个反比，别说扯下这根骷髅手臂，就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扯松。
但还好，沈放后退了几步发现，楼梯口并没有怪婴和那个可以随时穿过墙壁的女幽灵追来，仿佛他们像是跟丢了一样。
也正可能是因为这个的关系，脖子上挂着的这条骷髅手臂，似乎力度也减轻了不少，虽说弄得喉结还有些想干呕的冲动，但最起码没先前那种强烈的窒息感。
不过有这么一条恶心的玩意挂在脖子上，甚至还会动，沈放就觉得很膈应。
这就像是去海鲜大排档点了一个油淋鱿鱼须，结果老板端上来的是一盘虽然斩断了，但还是会自主乱动的雪白色的鱿鱼须，看着就很让人恶心，连下嘴的欲望都会减少很多。
所以沈放现在很生气，所以当沈放听到517号房间再度传来求救的信号时，直接用脚狠狠地踹了几下门。
“别他妈求救了，我还想求救呢，你倒是把门开开，帮我把脖子上这恶心人玩意儿取下来！”
沈放的怒吼声，让517号房里陷入了沉默，只能隐约听见几声极其干哑的乌鸦叫。
紧接着，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细长的缝。
门，似乎被沈放给踹开了，但当事人却被吓了一跳。
只见沈放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身子本能性的往后退去，可他还没后退几步，就见到从门缝中伸出一条与脖子上一样的，同样干瘪得如枯枝的手臂，手臂上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年斑，那五指形同细柴，纤细又笔直。
瞧见这条干枯手臂直直伸了过来，沈放的眼珠子都瞪圆了不少。
“大爷！我开玩笑的啊！大爷！”
从门缝伸出的这只手可没理会沈放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直接一把就抓住了沈放脖子上的断臂，将他拉了进去。
“砰！”
当沈放被拉入到这间充满黑暗的房间后，抓住他的人又将他狠狠一推，导致他直接撞向身后的房门，将门直接关上了。
极其黑暗的环境下，沈放的视野暂时没有适应这里的光线，导致他处于两眼一模黑的状态，除了能嗅到屋子里充满了腐朽的气味外，就是能看到一双碧绿色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与他几乎平行。
“诶，我说大爷，你能先把你手松开行不？你这样抓着我，就好像牵条狗你知道不。”
“而且你往后退退成不，你这样总让我觉得你是在壁咚我，可被一个老头子壁咚，我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虽然身处于黑暗中，但沈放还是清楚，眼前站着的应该就是那个鸟笼套头的潮流大爷，而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就是他肩膀上的那只乌鸦。
他并不害怕对方会加害于他，毕竟发出求救信号的是对方，所以沈放认为自己有轻狂的资本。
“哇！哇！”
然而，当几声极其难听的乌鸦叫声响起，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扑扇翅膀时，沈放立马吓得抱着小男孩蹲在了地上，单手抱头喊道：“大爷啊，咱两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鸟笼子套头也不是我干的啊，这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找我啊，话说你这鸟笼子挺别致的，套起头来外人见了直呼潮流姥爷呢，不难看啊！”
这小嘴皮子叭叭的，都赶上了机关枪。
等了会，沈放发现没任何动静后，他才敢缓缓睁开因为害怕而闭起的双眼。
屋子里变亮了，原来刚刚乌鸦扑扇翅膀朝他飞来，并不是要攻击他，而是这个房间电灯开关的按钮，就在门边，乌鸦飞过来是打开电灯开关的。
和之前待过的516号房一样，不管是电灯的开关位置，还是整间屋子的大小、建筑格局，都是一致的。
看着屋子变得亮堂起来，又看到站在面前那一身褐色长衫的鸟笼大爷毫无任何表情的脸孔，沈放胆子稍微大了起来。
他先是将死沉死沉的小男孩随手丢在了一旁，然后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撑着发软的双腿，缓缓站了起来。
“哟大爷，好久不见啊，最近身子骨可还硬朗？”
沈放伸手拍了拍鸟笼老人的肩膀，却发现仿佛在拍一块坚硬的木头。
大爷没有说话，依旧是一脸阴沉，笼子的竖栏像是完美分割了他的脸。
倒是大爷肩膀上的那只浑身漆黑的乌鸦，眸子里似乎闪动着妖冶的光芒，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
沈放不敢乱说话了，他咽了一下口水，用着颤抖的声音说道：“大爷。。。你有啥事你就说，能帮你的，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能推辞的话绝对不会跟你客套。”
大爷没有说话，依旧是满脸阴沉的盯着他看，包括肩膀上的那只乌鸦。
就在这时，大楼发生了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层楼里蹦蹦跳跳的。
由于沈放就背靠着房门，所以他非常清楚的听见，门外传来了怪婴那稚嫩的嬉笑声。
声音并不大，但沈放还是听见了，甚至能感受到被人扫视的不适感。
仿佛，门外的怪婴正隔着这块门板，与沈放脸贴脸的对视着。
除此之外，沈放脖子上挂着的那条断臂，也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吓得沈放只好用双手拼命压制住断臂，才让这条断臂没闹出太大的动静。
沈放不敢动弹，就连呼吸声都下意识停止了。
可好巧不巧的，被他放在地上的小男孩似乎有苏醒的痕迹，嘴里隐约发出像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又像是梦中的呓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沈放直接动用他的敏捷能力，一巴掌再度将小男孩敲晕了过去。
“砰！砰！砰！”
巨大的震动持续不停，但能感受到力度正在不断减小。
被人扫视的那种不适感，也慢慢从身上的每一处毛细孔里退去，包括脖子上的断臂，也停止了动弹。
“呼。。。”
紧张的沈放终于敢长呼一口气了，他冲着鸟笼老人使了使眼色，用着无声的唇语问道：“走了吗？”
鸟笼老人没有理会他，而是从袖子里甩出一个木质相框丢给了沈放，随后转身走到了客厅里摆放的一个摇椅，坐了上去。
章节目录 国士无双！
一日三餐，米香弥漫，饱食者当常忆袁公。
哀思袁老，今日无更，明日补。
袁老恒古！
《情绪失控》国士无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22章 老人的字条
鸟笼老人丢给沈放一个木质的相框后，就直接转身走到了一张藤木摇椅旁，一屁股往上一坐，开始“吱呀，吱呀”摇了起来。
他肩膀上安稳站着的那只通体漆黑的乌鸦，也跟着老人的节奏晃动了起来，就好像在荡秋千。
摇椅摆放的位置靠近阳台落地窗，正对着外边，如果这时候是晌午，那么午后温暖的阳光会正好洒在老人的身上。
哪怕是夜晚，也能清楚看到星空与皎月。
当然了，今晚天气似乎不太友好，除了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但看得出来，这位老头子还挺会享受的。
沈放看着老人光秃秃的后脑勺，能想象到这老家伙此时惬意的模样，有些不满的砸吧了下嘴，对方几个意思啊，就这么把自己丢在这看门？
怎么也得客气的请杯茶水喝啊，还得要大杯的。
这无视是几个意思啊？还随手丢个垃圾过来。
沈放越想越气，默默冲着老人的后脑勺，竖了一个中指。
还能怎么办呢，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者说，打不过啊。
跑？门外边还有一只恶心的怪婴在那巡视，与其面对那颗畸形的大脑袋，随时要小心屁股被满是利齿的嘴巴咬上一口的危机，还不如在这屋子里老老实实待着来得安稳。
可当沈放看到相框里夹着的那张照片后，脸上玩世不恭的嬉皮笑脸，尽数退去，只剩下严肃的表情挂在脸上。
暖黄色的木质相框看起来挺新的，照片里是母亲抱着孩子，孩子抱着狗而一起拍的合影，指尖触碰着这张相片，都能感受到拍摄时那种温馨喜悦的氛围，就连小男孩抱着的那条狗，都是咧着嘴吐出舌头，看起来就像在大笑一样。
女人头发是扎起来的，长长的单马尾披在肩膀的一侧，她双手环抱着小男孩，露出甜美的笑容。
如果方哲看到这，心里肯定会一凉，毕竟这发型可不能随便乱扎啊。
不过沈放并不知道这个梗，他心里只觉得难受。
小男孩在相片里笑得更是露出了后槽牙，学着母亲的样子双手环抱起爱犬。
这里边的人，沈放都很熟悉，这也是他难过的原因。
因为单马尾女人就是那位一直不停扇自己巴掌，被怪婴一口吞食掉的女人，她在照片里的端庄模样，和沈放之前见识到那个阴森森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而小男孩，现在就静静躺在门边，昏迷着。
至于相片中出现的这条看起来很可爱的狗，沈放没见到过。
但沈放知道，这狗在哪里。
回忆起见到小男孩的各种场景，无论是他每一次发出犬类才会发出的呜咽声和低吼声，还是那不断吐舌头的样子，以及回忆里夏燃闯入房间后，小男孩四只脚趴在地上，低头示威的动作。
无一不是证明，这小男孩外表是人类，实际灵魂已经被一只狗代替了。
“呼。。。”
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重重吐出，沈放感觉自己胸腔仿佛被什么重物压得喘不过气来，憋得难受。
当然，这一切或许只是他自己的猜测。
但鸟笼老人不会无端端递上来这个相框，他肯定是想表达什么。
沈放瞄了一眼还昏迷着的小男孩，默默将手放了下来，直视着鸟笼老者已经秃头的后脑勺，开口道：“你给我这个相框是什么意思？”
摇椅停止了，鸟笼老人微微侧过头，偏大的金属鸟笼导致他的脑袋看起来很小，侧脸也显得很阴森。
老人并没有回答沈放的问题，而是用枯瘦的手指头指了指门边的小男孩，随后又指了指他肩膀上的乌鸦。
沈放没耐心跟他打哑谜，直接就询问道：“这个小男孩的灵魂是不是跟狗互换了？”
老人摇了摇头，又重重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回答？
沈放不明所以，接着问道：“这栋公寓楼究竟发生了什么？门外那怪婴，那具腐烂的尸体，以及我脖子上挂着的这破玩意儿的主人。还有你们，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个都像中了诅咒一样，”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不是和六楼那个准时准点掷筊杯的人有关？”
沈放一开始的问题，鸟笼老人都没有任何反应，直到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老人麻木的脸上，满是老年斑的表皮才稍微抽动了下，尽管不明显，但沈放还是捕捉到了。
似乎包裹所有谜团的线球，终于找到了一根能够抽丝剥茧的线头，可想要找寻这个线头，也非常的麻烦。
在整栋公寓楼“溜达”不下好几圈的沈放非常明白，这公寓楼在外边看的确是六层，但根本没有通往六楼的道路！
两个楼梯，一个楼梯建设在最中间，直接区分公寓楼的一左一右，作为居民常用楼梯存在；另一个则是设在最右侧尽头，是专门应对各种紧急情况的疏散楼梯。
像沈放之前逃亡所经过的，就是这个最右侧的疏散楼梯，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爬上五楼，就会出现在鸟笼老人所居住的517号房门口。
这两个楼梯沈放都上下跑过，全都在五楼就没了继续向上的路。
感情这楼上的信徒，住的是露天观景房啊？
沈放还在这样胡思乱想时，鸟笼老者不知何时已经从摇椅上站了起来，只见他慢悠悠走到了一个书架前，熟练的从里边抽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苍劲有力的字体显然来自老者的笔迹，甚至是用钢笔写的楷书。
这年头，会用钢笔写出这样好看的字体的人，少之又少了。
沈放端详了这张纸条里的信息内容，足足端详了五分钟，他并不是在欣赏老爷子的书法，也不是在寻找里面是不是隐藏了什么没被发现的线索。
而是单纯的，他不敢出去。
开玩笑，都说了外边有诡异之物在楼里边游走，还让人出去，这不是婉转的叫人去送死吗？
沈放拿着纸条，假装很认真的在阅读，然而鸟笼老者直接将纸条夺了去，随后用枯瘦的手指，指了指房门口。
“呃。。。大爷，我阅读比较慢，属于一目一个字的那种，我才刚读到512号房，后面的都还没看呢，你再让我仔细瞅瞅。”
沈放话还没说完，就见到鸟笼老者肩膀上的乌鸦开始腾空，扑扇着翅膀对着沈放的脑袋一通乱啄。
“我走我走！”
门被打开了一小条缝，沈放原本想伸头出去，偷瞄一下那些恶心人的东西有没有在楼道上。
可当他脑袋才刚刚伸出去，突然就感觉自己屁股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从房间里踉跄着冲了出来。
“砰！”
517号房门，关紧了。
楼道里，死寂沉沉，只有顶上的声控灯，亮起了微弱光线。
章节目录 第323章 就你叫小胖啊？
“等等，我怎么出来了？卧槽死老头子有种你出来单挑啊，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活该你顶个破鸟笼子在头上！”
“奶奶的，如果不是你房间太过于拥挤，劳资施展不开身手，不然一定要让你尝尝什么叫沈爷的光速踢，哼！”
沈放孤零零站在寂静的楼道里，凶狠的话语却不敢喊的很大声。
因为他怕把那头畸形的怪婴引来，还有穿墙的女幽灵，还有那具高度腐烂的男尸。
其次，他也怕声音太大让屋里的老头听见，等下对方真的出来单挑那可咋整。
还好，沈放像木头一样待在原地数秒，那些诡异之物并没有出现，应该还游荡在其他楼层寻找他的踪影。
也还好，老头子没有出来。
这让沈放稍微冷静下来，可以思考一些之前被忽略掉的事情。
比如，小男孩被丢在了老头的房间里，鸟笼老者难道不害怕吗？
沈放记得，之前夏燃闯进小男孩所在的515号房间，随后513号房的女人冲破房门，也进入到了小男孩所在的房间里。
就是在女人冲破自己房间的门，进入到小男孩所在房间后不久，怪婴才出现的。
沈放想不明白，究竟是其他住户闯入到他人房间，会导致怪婴这种诡异之物过来，还是说其他住户闯出自己的房间，才会吸引怪婴他们过来。
当然，也可能是女人暴力的敲门声引来了怪婴，但以怪婴的移动速度，不应该来的这么慢。
这说明，楼内的这些诡异之物，其实都是有触发规律的。
小男孩目前留在了老人的房间，但怪婴并没有出现，这是不是代表着，就算住户进入到其他住户的房间里，也不会引来这些诡异之物。
那么可能性只剩下，一旦有住户擅自闯出自己的房间，就会得到诡异之物的惩罚。
不然为什么一到六点，楼上掷筊杯的声音响起后，那些站在门外站了一下午的妖魔鬼怪，立马都各自乖乖回到自己房间。
这可能是纸条上提到的那个信息，因为夜晚“法术力量”薄弱，所以六楼的人害怕控制的住户会趁虚而入，联合起来找他算账。
其次，沈放又开始揣测纸条上的其他信息。
比如，为什么要去512找小胖，难道小胖知道很多信息？
怎么看，这鸟笼老头子知道的事情，会只多不少呢？
并且沈放记得，从进入公寓楼到现在，都有一个让人很不习惯的点，那就是，他没听过任何人开口说过话。
这从头到尾，完全就是他一个人在说单口相声，一张小嘴在那叭叭的。
女人临死前，也只是利用唇语发出了无声的请求，哪怕到死，她都没能发出呼喊。
更别提小男孩了，除了发出小狗的呜咽声和低吼外，那家伙嘴巴的作用就只剩下咬人了。
仿佛这栋公寓楼里的所有人，都是哑巴。
那么这个512号房的白眼小胖，就能通过语言解答沈放的所有疑惑？沈放不清楚。
不过仔细想了想，沈放也能理解。
毕竟这层楼里，目前还活着的住户，并没剩下多少。
510号房的断臂男一开始就死了，513号房的女人也死了，小男孩昏迷过去，鸟笼老人似乎不愿意配合。
目前只剩下511号房的喝水男人，和512号房的白眼小胖存活着。
这两个人怎么选，都是那小胖子会好接触一些。
更主要的就是沈放觉得，二选一的话，也只有这个小胖子可以欺负欺负。
“那老头说的法术又是怎么回事？这里的失控者会法术？类似小白脸郑思明请神上身的那种能力吗？可是方哲那小子明明觉得，六楼那个幕后大佬的能力是精神控制啊。”
“并且纸条上还说明，512号房的小胖告诉我答案的前提是我必须要先弄醒他，咋弄醒？在他脸上撒泡尿？我最近上火啊，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
“哎呀，好烦啊，这种动脑壳的事情果然要让大哥来就好了。”
沈放皱着眉头，下意识的将脖子上挂着的断臂取了下来，他先用这个断臂敲了敲后脑勺，摆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随后又当成痒痒挠在后背上抓了抓。
抓着抓着，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卧槽，这断臂能取下来啊？卧槽，那我还挂这么久！”
沈放持着幽灵女的断臂，打量了会，紧接着立马扔在地上，用脚拼命踩踏。
报完之前被掐脖子的仇恨后，沈放才慢悠悠将断臂捡起，他发现这条断臂像是彻底失去生机一样，只是一条单纯且踩不坏的断臂。
沈放想都没想，立马将断臂放在了口袋里，虽说这样做有一定的风险，但这玩意儿利用好了，也是一件趁手的武器。
比如，待会就能派上用场。
沈放在想事情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走到512号房，这个白眼小胖的房门外边，离门只有几步的距离。
果不其然，透过猫眼可以看到，是如象牙白一般的浑浊色彩遮蔽住了一切。
这死胖子又在偷窥！
不过沈放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左顾右盼了一下，还好，那些怪物目前都还没有出现。
但沈放始终没有打开门。
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进去，不是害怕，而是因为他在顾虑，这究竟是不是一个陷阱。
从进入公寓，到目睹男人跳楼。
小男孩的反扑，以及女人冲破房门直到被怪婴吞噬。
以及经历怪婴追逐，鸟笼老者递来的纸条。
这种种的一切都让沈放有种被人操控的感觉，就好像这些事情全部都是按照剧本设定好的那样去走，而他，只是一枚棋子。
更让沈放在意的点，就是鸟笼老者的一举一动。
不管是他拿出小男孩一家三口的照片，还是从书架里熟练抽出写着关键信息的字条，这都充分说明，这些都是鸟笼老者事先准备好的。
如果说沈放是凑巧来到了老人的门前，凑巧听到对方呼救的信号，那么字条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鸟笼老者只是提前预知会有人踏入到这栋公寓楼，所以才写好这样的字条？
还是说，他本来就知道，方哲会到来。
一个大大的问号在沈放头上顶着，他本着“来都来了”的想法，一脚踹开了512号房的大门。
巨大的力道让趴在门边透着猫眼窥视的白眼胖子连翻几个滚，摔倒在了地上。
沈放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楼道的一左一右，没有怪婴，没有穿墙的女幽灵，更没有腐烂的行尸。
“砰！”
门被沈放主动给关上了，随后他举着那条断臂，带着坏笑朝胖子一步步逼近。
“就你叫小胖啊？嘿嘿嘿，517号房那个戴鸟笼的老头叫我来狠狠教训你一顿。”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阿打！打打打！”
章节目录 第324章 胖子自述（上）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
我觉得她长得真的很好看，清纯的脸蛋，白白净净的皮肤，那整齐的平刘海，以及笑起来会浮现的，甜甜的酒窝。
我住在512号房，她就住在508号房间，每次我在阳台看风景的时候，都能在左侧看到她。
她有时候会在阳台晒衣服，有时候会站在阳台上，戴着耳机听着歌，跟我一样，欣赏着外边的风景。
其实外边的风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她不知道，我其实每次出来阳台假装看风景，实际上都是想看她在不在。
那她，是否跟我一样呢？
我不太清楚，可能不是吧，毕竟我长得不是很帅，又胖。
可她真的太好看了，哪怕是隔着几个阳台，哪怕只是看到侧脸，我都觉得她美若天仙。
她喜欢的颜色，是白色，不管是阳台上晒的文胸、内裤还是衣服，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就连她戴着耳机，手机使用的手机壳，也都是如她一样纯洁的白。
她的卧室似乎跟我一样，和阳台是紧挨着的，好吧，这里的户型其实都一样。
但我庆幸，隔壁那个脾气暴躁的糟老头子，并不像我们喜欢来阳台溜达，似乎他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
还好，那个糟老头子没来破坏气氛，没有打扰到我们。
除了，不远处那个垃圾回收站，总是能莫名其妙飘来垃圾的恶臭味，而且最近越来越严重，导致她都不怎么出现在阳台了。
她，应该没有男朋友。
我每次在阳台观察她，不管是她的生活，还是她上下班经过这栋公寓楼，都没有其他异性的出现。
这让我，很开心。
我的工作其实很自由，不需要坐班，甚至不需要怎么外出，在家里就能完成。
但有时候，我会假装成跟她一样的上班族，会偷偷跟在她的后边，陪她一起去地铁站，陪她一起去买早餐。
其实，我都只是为了离得她近一点，再近一点，这样我就能清楚嗅到她身上的芳香。
她每天都会在早上八点钟准时出门，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女生，这让她在我心目中加分不少，尽管她在我心里，满分得已经要溢出来了。
我每次都会卡在八点零五分再出门，就比她晚一点点，这样我就可以更好地在她身后跟着，陪着。
她从未发现过我，可能是因为她出门都有戴耳机的习惯，导致忽略了我的存在。
我想知道，她听的究竟是什么歌曲，好想知道，真的好想。
她有时候要加班，但大概率都会在晚上七点准时回家，我说过，她是一个时间观点极强的人。
她到家里，会先打开客厅的灯光，似乎她很没有安全感，才会让她一回家就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
随后，她就会把阳台的落地窗全部拉开，用来通风。
夜里总是黑暗的，所以我没办法看清楚她，我甚至想过在网上购买一组望远镜，这样就能方便我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在干些什么。
我真的太想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了！
那天晚上，她没有回来，迟迟没有回来，已经超过了她最晚回来的时间记录。
她的房间一直是暗的，落地窗也一直是关上的状态。
我很焦躁，我很不安，我想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我烦躁的在阳台上走来走去，楼下就是没有出现她那熟悉的身影。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我才看到一男一女出现在马路一侧，往公寓楼靠近。
尽管夜色很黑，但我非常熟悉她的身材和轮廓，我能确定，那就是她，可是那个男人又是谁！
他们手牵着手，来到了公寓楼的楼下，他们拥抱了对方，甚至还接吻了！
瞧着他们在楼下那依依不舍的样子，我恨不得将我工作用的那台电脑丢下去，对准男人的脑袋直接丢下去！
我很嫉妒，真的很嫉妒。
我不允许她抱着别的男人，我讨厌她抱着别的男人，我很想被抱着的那个人是我，接吻的那个人也是我。
第二天，她又准时准点去上班了，照例提着一袋黑色的垃圾袋。
但这一次，我没有跟在她的身后。
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说实话，我很害怕，甚至紧张的小腿都在哆嗦。
我躲在楼梯拐角处，亲眼看见她把垃圾袋丢进了公寓楼入口处的垃圾箱里，直到她的身影越走越远。
这个点上班的人有点多，517号房的老头子遛鸟已经回来了，还跟我打了招呼，我其实很紧张，但我还是勉强微笑，跟他打了招呼。
513号房的吴姐也出门了，她一手牵着她的孩子，另一手牵着她家的狗，笑得很甜美跟我打了招呼。
说实话，她家的小男孩聪明又可爱，还乖巧，她家的狗狗也很听话，从不在公寓里乱拉屎拉尿，我真不知道六楼那个死八婆为什么老跟这对母子过意不去。
欺负一个单亲家庭，就这么有优越感吗？
我假装在楼梯口里系鞋带，看着一个又一个住户从我身边走过。
等了差不多快十分钟，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才慢慢下楼。
我心跳得很快，甚至能清楚听到回声，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我觉得我心理素质已经很好了。
趁着四周没人，我飞快的在垃圾桶里寻找着她的垃圾袋，还好，很显眼，里边那白色的护垫若隐若现。
我不敢往四处看，我生怕有人发现我的行为，比如一直不出门的510号房的糟老头子，比如511号房，那个正在被网络暴力的，糟老头的儿子。
哼，他们父子俩活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拿到垃圾袋后，就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中，哪怕房门被我锁了又锁，我仍然好害怕。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我也知道被发现的后果，虽然我早就想好了措辞，比如我拿错了之类的，但我还是觉得很愧疚。
可是，可是耳边总有一个声音怂恿我这么去做。
对，都怪那个男人！都怪他！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不会这样做的。
我已经趴在门边透过猫眼看了外边很久，很久，并没有人来找我，看来应该是没有人发现我“偷”东西的举动，这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呼，我轻松的呼出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该看看我找来的袋子里，都藏着哪些宝物吧！
章节目录 第325章 胖子自述（下）
说实话，我真的很害怕拿错垃圾袋。
所以我一直记住袋子里面，那抹显眼的白。
我把垃圾袋口对准地上，拿捏着袋子低端，不敢太用力的抖动，我怕将里边的宝贝砸到地上弄坏了。
所以我很轻，到最后几乎是慢慢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件掏出来的。
里面有一条破洞的丝袜，有挤得不能再挤的干瘪牙膏皮，还有很多用过的纸巾，几张白色的沾血护垫，没喝完的塑料盒装的维他柠檬茶。
我很激动，如获至宝般的将那条丝袜拿在鼻尖，用力的闻，闻着上边专属于她的芳香。
哪怕柠檬茶的液体不小心浸湿了丝袜的部分，我也依旧能嗅到属于她的气味。
指尖轻轻划过上边，很丝滑，如同滑过她那柔嫩的肌肤。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劲，大拇指受力位置比较重，导致丝袜前脚的位置被磨得特别的薄，甚至有一只还磨破了一个洞。
她也并不是每天早上出门都会携带垃圾的，如果她早晨出门的时候没有提着门口的垃圾袋，我便会默默护送她到地铁站，在她身后跟着她。
我手机相册里绝大部分都是她的相片，都是我跟在后边偷拍的，每个角度都有。
有她穿小裙子的照片啦，有她穿正式工作服的样子啦，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喜欢穿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更加衬托出她的可爱。
她不喜欢穿高跟鞋，这是我猜测的，因为我经常看到她穿运动鞋，或者是帆布鞋。
偶尔，她会穿拖鞋出门，她那脚指头跟她本人一样可爱。
我洗出她的照片，做成了相册，精挑细选出我个人很满意的照片做成海报，挂满卧室的整个墙壁，看不到她的时候，我就会通过翻看相册或者是面对着墙壁，用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表达我的思念之情。
只可惜，照片几乎都是背影和侧脸，毕竟我是偷拍的，每次都要小心翼翼，没办法拍到正脸。
最近，她扔垃圾的次数变少了，也经常夜不归宿，这让我很担心。
我好几次差点按捺不住焦躁的内心，想破门而入，想出去寻找她，但我都忍住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511号房那个被负面新闻影响的年轻男人，他最近频繁在公寓楼里，跟他父亲吵架的缘故。
还是518号房，那位脾气很大的孕妇最近老是跟她丈夫争吵的缘故。
也可能是垃圾回收站的恶臭气味，最近越来越严重了。
但更有可能，是六楼的那个死老太婆，整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就感觉，这栋公寓楼内越来越不太正常了，似乎每个人的戾气都很重，是因为现在工作压力过大的缘故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厌恶我这种状态。
这就导致我最近睡眠质量特别不好，以前倒头就睡的，结果现在睡前都会因为想很多关于她的事情而睡不着，我总是能梦见她，梦见她对我笑，梦见她的脑袋挨着我的胸膛。
梦见，她是我的。
这天早上，她从家里出来了，提着一袋垃圾，她似乎有些憔悴，好像没有睡好，我很担心。
我已经不再慌张了，已经学会如何快速地，神不知鬼不觉地捡起她的垃圾袋，然后避开所有人的耳目，迅速回到家中。
垃圾袋里边，有外卖盒子，她应该不会吃辣，因为订单备注上都会特意写上不要放辣。她不是一个乱花钱的女孩子，因为她每次点的外卖都不会超过20块，并且都有红包满减。
她喜欢甜的，因为她经常会点奶茶，但可能是因为怕胖的缘故，所以奶茶总是选择五分甜。
她姓陈，当然，前提是她写的不是假的姓，她穿36码的鞋子，70b的文胸，每个月12号来姨妈，每次来七天。
她很节约，每次丢掉的东西都是用到不能再用，才会选择丢弃，就好比之前的牙膏。
可能是因为我喜欢她，所以她的优点才在我心目中无限放大，可她确实是一个温婉节俭的好女孩，我真的好喜欢她，想了解很多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我晚上做梦，又梦见她了，导致我一大早醒来，就特别想她，特别想见她。
拥着她那条破洞丝袜入睡，已经完全满足不了我的思念了。
我一路跟着她到地铁站，然后不满足，我又跟着她进站，走进了同一节车厢里，我偷偷瞄到了她在聊微信。
早高峰人很多，车厢被挤得很拥挤，满满都是人，她站在车门旁的小角落里动弹不得，我刻意挪到了她的身边，假装是被挤过来的。
我站在她的外侧，用自己的后背抵住了人群朝我们挤来的力量，还好我身材比较胖，能够抵挡很多。我一只手抓住栏杆，一只手抵着车门，小巧的她就仿佛被我圈在了怀里，我能清楚闻到她秀发上洗发水的香味，并且她似乎喷了香水，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我心旷神怡。
这是我们最接近的一次，近到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
那个男人，最近总是和她一起回来，这个人下班难道不用回自己家的吗？他是没有家吗？
为什么每天都要送她回来？凭什么？我真的太讨厌他了。
更让我愤怒的是，我看见她牵着他的手，带他上了楼。
她一进到房间，就把阳台的落地窗给合上了，甚至还拉起了窗帘。
她，从不拉上窗帘的！
我一个人静静站在阳台，心如刀绞，我看不见她房间里的一切，突然觉得很心慌，她好像脱离了我所掌控的轨道，离得越来越远。
那天晚上，那个男人没有出来，我站在阳台守了一夜，都没有见到他离开我们的公寓楼。
他在她家里过夜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牵着手出来，男人手里拿着一袋垃圾。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我就把垃圾带回了家。
当我看到里边的东西时，我感到我要窒息了。
乱七八糟的垃圾里，有非常非常刺眼的那个包装袋，和装着浑浊液体的橡胶套。
他们！他们发生了关系！那个我藏在心里最纯洁的女孩子，不再属于我了，而是属于其他人。。。
我想她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我该祝福，我该放弃，虽然我从未拥有她。
他们，同居了。
那天我站在阳台上，冷漠的看着她和那个男人指挥着搬家公司的师傅在搬东西，有新的沙发，还有新的席梦思，大概是原先她的床太小了，不够两个人睡吧。
我想象着她和他躺在这个席梦思上，他把她搂在怀里的画面，心里就像被人一刀一刀划破一样难受。
他们最近总是一起出门上班，她不再插着耳机听歌了，她总是粘着他。
又一次在楼下大门口遇到了他们，她挽着男孩子的手臂，脸上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那么甜蜜，那么幸福，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刺的我不敢多看。
而这么好的她，如天仙的她，属于那个男人了，不属于我。
我真的，好嫉妒，好嫉妒啊。
他们扔垃圾的次数，一天一次，两个人住，垃圾量增加了，那个橡胶套也明显增多了。
能理解，年轻嘛，血气方刚，恋爱的喜悦增加了欲望。
男人会抽烟，但抽的应该不算太凶，大概三四天一包的样子，他抽的是35一包的烟，但最近换成了45的华子。
他们最近开始自己做饭，女孩不再叫外卖了。他们好像很喜欢吃排骨，几乎每次垃圾袋里都有被啃干净的排骨骨头。
昨天他们没有一起上班，我以为是偶然。然而今天她也是一个人走的，她又插起了耳机听歌。
我想，他们大概是吵架了。
这个星期她都没有回来，我每天站在阳台上看，她房间的灯都是暗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回来，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去哪里旅游了。
早上我去楼下扔垃圾，正好一辆网约车停在了门口，那个男人扶着她走下来，我立马躲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远远地看着，我能感受到她的虚弱，她脸色煞白的模样，让我既心疼又担心。
男人搀扶着她，走进了公寓楼，他们并没有发现我，因为他们还拎着大包小包很多东西。
她是生病了吗？我猜。
她房间的窗帘一直拉着，我看不到里边的任何动静。
自从这次他们回来后，她就没有去上班，每天都是这个男人从她的房间里走出。
她最近来姨妈了，时间特别长，一个多星期了也不见好转，男孩的烟瘾变大了，原本三四天抽一包烟，变成了一天一包。
最近他们在煲汤，党参当归乌鸡汤是最频繁的，这么营养的汤，算是大补了。
这段时间，公寓楼发生了很多事。
511号房间的那个年轻人，和住在510号房间的，他的父亲，吵得是不可开交，警察都来过好几次。
518号的那对夫妻，男人进出公寓楼的次数变多了，我记得以前很少见到他，莫非是因为他妻子生产的缘故？可为什么他每次进出公寓楼，都会显得忧心忡忡，甚至有一次我亲眼看到，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那惊恐万分的神情，就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样。
我对这个男人印象颇深，因为他总是穿着一件灰色的制服，可是我不知道这件制服是属于哪个部门的。
六楼那个疯婆子我觉得快没救了，她越来越神神叨叨，510和511房那对父子吵架，她会下来讥讽；她也经常会下来欺负513号房，吴姐母子俩，疯婆子嫌吴姐家养的那条狗扰民，可明明那条狗很乖啊，我住在吴姐对门，都很少听见狗叫。
疯婆子还说吴姐爱嚼舌根，是个长舌妇，可吴姐为人挺好的啊。
虽然，我确实偶尔会见到吴姐和楼里其他的一些妇女，聚在一起聊八卦，但关那疯婆子什么事？
不过有一个八卦挺有意思的，听说517号房那个喜欢一大早外出遛鸟的老头，和疯婆子有一段旧情，我真想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疯婆子。
垃圾回收站飘来的臭味，最近好像减轻了不少，可能是附近的人向有关部门投诉了吧，不过才初秋，这天怎么愈发的冷了。
对了，燕城好像突然流行起一个传染病，新闻里天天呼吁我们减少出门，还好，我这种在家里上班的人，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可经常断网，断通讯，又是怎么一回事，这样会影响我的工作啊！
她，还是不经常出来，我只是偶尔，会见到她神情哀伤的，站在阳台发呆，但很快就会被那个男人拉进屋。
大概过了一个多礼拜，在燕城确定封城的情况下，我终于在外边见到她了，她看起来瘦了好多，好像风一刮就能把她吹走，我觉得她不开心，那个好看到发光的女孩子，就好像突然被熄灭了光亮一样。
他们的垃圾里没有了烟蒂和香烟空盒子，我也没再见到他，我想，他们应该是分手了。
我猜的果然没错，一个周末的早晨，我在阳台上看到那个男人坐着网约车来到了楼下，任何进进出出，拉走了一个大的行李箱，还有几袋编织袋。
我看到她就站在阳台，不敢离得边缘太近，好像很害怕楼下的男人发现她。
她紧紧盯着楼下的他，看着他搬完所有行李上车，然后目送着他绝尘而去。
我看不太清她的面容，但是我猜，她红了眼眶，她在流泪。
章节目录 第326章 你可真是个变态
“然后呢？你赶紧说然后啊！我这辈子最讨厌断章狗了，麻溜给爷说，还想找k呢？”
沈放举了举手中的断臂，白眼胖子下意识伸出双手想要格挡。
胖子对于这条断臂，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毕竟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年轻人，持着这条断臂，活生生将他从一个被诅咒，无法说话的人，打到恢复了意识。
见到断臂定格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白眼胖子脸上的恐惧表情才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羞涩涌入面庞。
但在沈放眼里看来，属实恶心。
因为胖子的脸已经被他惨无人道的痛殴数十分钟后，肿得像是个猪头似的。
看到这张肥脸顶着害羞的表情，沈放总算明白为什么嫦娥瞧不上猪八戒了，只要长得丑，天蓬元帅都没用。
只要长得帅，披着袈裟的光头都会被女儿国国王追着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胖子并没有在意沈放的鄙夷眼神，慢慢沉浸在了他那美好的回忆当中。
。。。。。。
自从那个男人走后，她又开始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回家，才刚入初秋，可是她已经穿得很厚，一边走路还不时缩着脖子，她好像变得异常怕冷，可偏偏今年燕城的阴冷冬天，比往年来的要早一些。
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跟着她，我一开始就看出来她的不对劲，她面色苍白，丝毫没有半点血色，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的，脚步非常不稳。
我不放心，一路跟着她进了地铁站，跟着她换乘，在上扶梯的时候，我还特意小跑到她的身后，我担心她会摔倒。
果然，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她走上扶梯后没多久，先是一晃，人就直接开始向后倒，还好我事先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扶住了扶手，接住了她，她晕乎乎地被我扶到等候地铁的长椅上，周围的路人慢慢聚拢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
一些好心的阿姨，纷纷上前询问。
“小姑娘是不是没吃早饭啊，是不是贫血了啊？”
“哎哟，现在年轻人就喜欢瞎减肥，你看这么瘦弱的小姑娘哟，看起来风随便吹吹就能刮跑了哦。”
“小伙子好人呐，我亲眼看着他哦，那动作简直不要太快，直接一把手扶住人家姑娘，要不然咯，这大活人直接滚下去，严重的咯。”
围观的路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却没几个有具体行动，反而看起来像是在幸灾乐祸。
我没有理会这群人，我的口袋里有特意备好的巧克力，直接掏出来掰成小块，小心翼翼的喂到她嘴巴里。
缓了一会儿，她大概是恢复了，虽然脸色还是苍白得可怕，嘴唇也丝毫没有血色。
她睁开了眼睛，路人们纷纷开始露出笑脸，然后一个比一个积极的诉说着我的丰功伟绩，仿佛做好事的人是他们。
她轻声跟我道了谢，但从她那疑惑的神情里，似乎是认出了我和她住在同一栋公寓楼，同一个楼层。
虽然我很心虚，但我还是假装只是一个“行侠仗义”的过路人，表情没有丝毫松懈。
她和我道了谢，感谢我救了她一命，她说她还要去上班，我把剩下的巧克力都给了她，嘱咐她一定要吃完，补充补充能量。
她笑得很温柔，跟我连声道谢。
我本来想送她去公司的，但觉得这样不太好。
我目送她上了车，心里感觉暖洋洋的。
这是我第一次和她，正式的对话。
她是不是对我，有了印象，甚至是好感呢？
后来在公寓楼里，我总会假装凑巧遇到她，刻意见过了几次面，她认出了我，和我道谢，并且邀请我吃饭，说是要报答我。
我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
我以为和她面对面的交谈，我会显得很拘束，很尴尬，然而并没有，她是一个很温和的女孩子，完全不会让人感受到任何压力。
点菜的时候，她将菜单直接放在了我的面前，让我随便挑选，她说一定要好好感谢我。
我拿着菜单，认真看着列表，一个个挑选着。
“你不能吃辣，那这个和这个不太适合，都是有辣椒的，你喜欢吃排骨和花菜，我记得这家的素炒花菜和糖醋排骨味道不错。”
“你最近经期，不能喝冰的，我给你点一份红枣甜汤吧，我会吩咐服务员给你加点红糖，不要放冰糖。”
我一边选一边下意识念叨着，等我让服务员下好单后，突然发现她一直在盯着我看，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请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的喜好，和我的生理期？”
对于她的提问，我顿时语塞。
我怎么能告诉她，她早就在我的脑海里出现一遍又一遍，关于她的一切，我都了解得非常透彻。
“是这样的，你刚才看菜单的时候，我发现你下意识就往那个糖醋排骨的图片里看，并且不止看了一眼，其他的菜的话，你只是粗略扫了一眼，看到回锅肉的时候，你特意说了一声这道菜有辣椒，我想你应该是不会吃辣，不然不会下意识地提出这道菜有辣椒，而是会优先讨论这道菜好不好吃，至于花菜的话，那是因为最后你的目光停留在了这道菜的图片上，比其他菜停留目光的时间都比较长。”
“你刚才去卫生间的时候，我看你拿了一个小布袋，这个布袋我前女友也有，我记得是专门装卫生巾的吧？”
我看她从惊讶到佩服的眼神变化。
“你是学心理学的吗？”
“没有，我只是会下意识关注对方的情绪变化，可能我心思比较细腻吧。”
“真好，那你肯定是一个特别会照顾别人的人。”
她看向我的眼神又柔和了几分，让我心痒痒的。
那顿饭上，我们聊了很多，从星座到心理学，从未闻花名到村上春树。我觉得我喜欢的女孩子，真的很让人心动。
后来她还邀请我去她家里做客，当她得知我就住在跟她同一楼层时，惊讶中更是带着喜悦。
她的房间布局跟我一样，但装修得很简洁，打扫得也很干净，不像我的房间，乱糟糟的。
但我看到客厅的那个新沙发，内心有些抗拒的不想坐下，因为我脑子里立马能浮现她和那个男人，相拥在这个沙发的场景。
她说她很高兴认识我，感觉是缘分，我也觉得很高兴与她真正的相识，是命中注定。
有天，她跟我说她钥匙掉了，让我陪她去走过的地方寻找，可是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当她准备叫个换锁师傅换个锁的时候，我在沙发的一角发现了那串钥匙，她说认识我真好，总是帮她解决很多问题，帮了她很多忙。
我晚上回到家里，看着我放在桌子上新配的钥匙，笑得很开心。
看来，我以后不用再翻她的垃圾袋了。
说到这，胖子停了下来，沈放眉头皱了皱：“你可真是个变态啊。”
胖子笑了笑，没有反驳。
“你还想挨打是不是？接下来呢？你和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倒不是说沈放八卦，而是他清楚记得，来到这层楼后，他从未见到过胖子口中的这个瘦弱女生。
这个女生是被分尸了，还是成为了失控者，沈放关心的是这个。
哪知，胖子听到沈放的威胁，并没有流露出先前恐惧的表情，而是浑身开始莫名抽搐，咧嘴狞笑了起来。
“啪！”
“你笑你马呢？发什么羊癫疯，讲故事就老老实实讲故事，别跟爷玩什么惊悚游戏，爷胆子大着呢！”
“啪啪啪！”
沈放快速扬起手中属于幽灵女的断臂，在胖子脸上接连抽打了数下，他表面说着自己胆子大，实际上他举着断臂的手都在发抖。
胖子一手捂着脸，一手拼命在脸上挥舞：“别打了别打了，我说我说。。。”
胖子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但他表情流露的，更多是一种恐惧。
并不是对沈放武力的恐惧，而是关于其他。
章节目录 第327章 千万别在人睡着的时候干坏事
面对沈放的威胁，白眼胖子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了一句话。
“可是，我和她的事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样子，胖子是豁出去了，宁愿挨揍都不愿意把和那位女孩后面发生的事说出来。
比起八卦的心，沈放更想知道这栋公寓楼究竟是什么情况，他听了那么多，也只是想从中获取关于这栋公寓楼大部分住户的群体画像，至于那个女孩结局如何，他确实不太关心。
不过沈放还是多嘴问了句：“那个女孩现在是生是死？”
白眼胖子眨了下眼，浑浊的眼白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表情，胖子很平淡的回复道：“死了，她该死。”
聊起关于女孩之前点点滴滴的回忆时，胖子挂满幸福的脸上，不像是装的。
之前有多么油腻，多么令人作呕，现在就有多么冷淡，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果然是得不到的在骚动，得到了有恃无恐。
“渣男！”
沈放默默在心里骂了句。
对于这个回答，沈放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因为进入公寓楼后，他见到了第五层的所有住户，唯独没见到那个女孩，所以从一开始，他就猜到了结局并不美好。
“ok，对于你们的爱恨纠葛我没太。。。。”
沈放话还没说完，突然捂住胸口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大脑传来了一阵晕厥感，类似于缺氧的感觉，并且胸腔还伴随着挤压的难受，闷闷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间到了吗？真不爽啊，本以为是我沈某人重回自由的怀抱，可没想到竟然当了一回知心大妈。”
沈放不由的苦笑，身体的异样让他大概猜到，这具肉身要更换人格了。
其实他明明可以多待一会，多看看这世间的景色，只可惜先前能力动用频繁，让他存在的时间大幅缩短。
也可能，是大哥的意思。
“真不该救那个小鬼啊，为了他耗费了那么多力量，可那家伙没心没肺，还咬了我一口，我就应该把他丢给那个恶心的怪婴。”
眼皮愈发的沉重，沈放用仅剩的视野看到胖子在惊讶之余，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好像想要对他做些什么。
沈放并不害怕，眼神反而闪过一丝狠厉，他操着冷笑的口吻警告道：“本大爷奉劝你安分点，跟那些变态比起来，我是最安分，也是最善良的一位。如果你敢对我动什么坏心思，我保证，接下来不管是谁出来，你都难逃一死。”
“快点！本大爷时间不多了，赶紧拿笔和纸过来，不然别看我现在这幅模样，打断你三条腿的力气还是有的！”
沈放的怒喝，让胖子不由的愣在原地，他不知道是之前被揍过的阴影还占据着内心大部分地方，还是此时对方散发出来的那种压迫感，在压迫着他。
胖子下意识点了点头，手脚麻利的取来了一本没写过的笔记本和一根笔。
接过胖子递来的纸笔，沈放悬着的一颗心稍微放松了下，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其实是恐吓对方的，他现在压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还能打断胖子的三条腿。
但还好，胖子被唬住了。
沈放飞快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他的力气所剩不多，就连握住笔的手都抖个不停，导致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若不是沈放努力让自己手别抖得那么明显，若不是胖子想要偷看内容被沈放凶狠的瞪了一眼，兴许胖子就会发现沈放刚刚在骗他。
好不容易写完，沈放满意的将纸撕下，折叠好，塞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他选择的地方还不是裤子左右两侧的口袋，而是屁股后头的。
做完一切后，沈放微微叹了口气，他真的很想知道，这栋公寓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他没时间了，只能期待下一次苏醒的时间，能来得早一些，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通过阅读大脑的记忆，来找到答案。
“那个没良心的小屁孩，这辈子就只能是人的身体狗的灵魂了嘛？或许有解决办法吧？不然他余生可怎么活啊。”
“六楼到底该怎么上去呢，罪魁祸首究竟是不是胖子口中的臭老太婆呢？”
“鸟笼老头和六楼那个老太婆，到底有没有一腿啊？”
“啊，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可恶！”
沈放的眼皮，慢慢合上了，他双唇动了动，用很轻的语气，像是呓语一般，对胖子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祝你好运，可怜的小胖子。”
“。。。”
白眼胖子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青年，就这么昏迷了过去，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他觉得这个青年好像比自己还要古怪，特别是刚刚说的每一句话。
“那些变态是谁？待会谁会出来？为什么要祝自己好运？他写的那张纸条又会是什么内容？”
胖子有些云里雾里的弄不明白，但他不敢轻举妄动，虽然和这个古怪又暴力的青年接触时间不长，但胖子总觉得自己如果这时候去踢对方一脚，对方很可能会突然睁开双眼，然后把自己暴揍一顿，一边揍一边还会大笑着说“哈哈，上当了吧兔崽子！”
没错，胖子觉得躺在地上的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样的尿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外偶尔会响起怪婴的哭嚎声，一次比一次来得凄厉，来得吓人。
沈放就这样躺在地上，通过胸腔和腹部那明显的起伏，可以看出他还活着。
胖子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但他内心是骚动和挣扎的。
他很想，看看沈放那张纸条到底写了什么内容，毕竟他到现在连对方是谁，来自哪，全名叫什么，都不清楚。
不安和好奇的心，肆意骚动，胖子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挪移了一下脚步。
什么都没发生，房间里安静平常，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一动不动。
胖子这一次加大了挪移的距离，他已经站在了沈放的身体旁。
确认对方并不会突然蹦起来揍自己一顿后，胖子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他带着一种兴奋的狂笑，用脚踢了踢对方的大腿，随后将地上的这个人身子翻了过去，让其背部朝上。
胖子冷笑了下，心想着对方肯定留了什么至关重要的秘密，不然不可能特意放在屁股后面的口袋。
可惜这口袋有点紧，胖子的手又有些肥大，伸进去都有些困难。
这就导致胖子不得不改变姿势，以一种双膝跪地，身子半偏的姿势，来确保自己能够将那张纸条掏出来。
就这样艰难地掏着掏着，好不容易摸到纸条准备将纸条从口袋里掏出来时，胖子忽然整个身体莫名其妙抖了一下。
他感觉后脑勺有种阴森森的寒意，正在直视着自己。
“需要我帮你吗？”
章节目录 第328章 问别人问题还是要态度友好点
醒来的方哲头还有些疼，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脑袋里面灌满了浆糊，身体任何一处的细微动作只要牵扯到脑袋，让脑袋稍微那么晃动一下，脑子里的浆糊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撞击着头骨，搅和着脑浆，让人在头痛欲裂的同时，还会出现恶心，反胃的症状。
这可比宿醉要难受许多。
但方哲感觉自己跟宿醉没什么区别，这醒来睁开眼的第一时间，他看到的，脸蛋触碰到的，就是透着冰凉的地板瓷砖。
除了宿醉这一种，还真没什么其他方式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是面部着地的。
更别提，还有一个男性胖子此时正在用脸贴着自己的后背，伸着那双肥胖的手在摸自己的屁股。
胖子似乎摸得很起劲，也很费劲。
但方哲用逐渐清明的思考能力，判断出对方其实是在掏自己屁股后面的口袋。
他没有立马出言制止，而是先警惕的观察了一下房间四周，看看有没有其他威胁存在，也观察了一下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从房间的布局，装修的大致风格可以判断出，自己还处于公寓楼内，这间屋子和之前待过的屋子很像。
双手双脚活动正常，没有束缚，房间里除了这个胖子外，再无其他人。
确认好周围情况后，方哲轻轻活动了一下脖颈，望着胖子后脑勺那堆叠起几层的肥肉开口道：“需要我帮忙吗？”
其实方哲本来是想用一种戏虐的口吻说出这段话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苏醒后的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情感波动，就连这句话说出来，都是毫无生气的。
“不用！”
胖子可能是对于自己的小肥手很失望，也可能是对牛仔裤的口袋为什么要设计得这么窄小而感到愤怒，总之他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以至于，他听到这个询问后，连头都没有回。
下一秒，胖子的动作就停止住了，他感觉空气都好像凝固了一般。
“该死，这家伙怎么这么快就醒了？我是该笑着回头解释自己其实想通过拍屁股的方式叫醒他，还是直接动手呢？”
正当胖子还在思考该不该先下手为强的时候，方哲立马就地一滚，以飞快的速度起身，随后眼疾手快的用右手摁住胖子的脑袋，将其死死压制在地面上。
胖子一边怒吼一边拼死挣扎，他的力气很大，好几次差点挣脱出来。
毕竟成为了失控者，真的不能当成一般人看待。
这让方哲不得不动用全身的力量，他半跪在胖子的腘窝凹陷处，以限制住胖子腿部的力量，让其双腿完全无法动弹。随后伸出左手牢牢嵌住胖子后背的颈椎，右手死死按住胖子的脑袋，限制的地方三点呈现一条直线，使得胖子除了双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动弹。
这样的压制，让胖子既感到耻辱，又感到无能为力。
他的双臂本就肥胖短小，就算能够挥舞手臂捶打压制自己的人，可对方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胖子的一举一动都能被背上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以至于提前做出应对。
从根本上来讲，他从被压制在地面的那一刻起，就丧失了主动权，完全沦为被动。
“哥。。。哥。。哥！我投降！我投降。。。”
胖子的五官正对着冷冰冰的地面，他的呼气温度让地面上的瓷砖都蒙上了一层白色的热气。
方哲面无表情的继续压制着对方，并没有松手的意味，也没有开口询问的想法。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苏醒后，浑身充满了戾气，一直仿佛有一个恶魔操着诱惑的口吻，在他耳边重复呢喃着，鼓舞着，让他杀死这个胖子。
脑子还没彻底清醒，仍然有些懵，方哲努力想回忆起什么，但除了夏燃一脚踹开515号小男孩所在的房间外，他的回忆就断片了。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房间，不清楚为什么会跟这个胖子在一块。
这种什么都不清楚的感觉，让他感到异常的不安与难受。
仿佛，自己就像一个被人随意玩弄的提线木偶，没有半点自主的意识。
方哲心里清楚，这种种的负面思想，都来源于人格交替后的副作用，并且一次比一次严重。
他很害怕，害怕未来某一天，他醒来后，会发现自己置身于充满血与肉的死人堆里，这些尸体都是自己熟悉的面容，有刘亮的，有杨海鑫的，有郑思明的，还有其他认识的同伴。
而这些人，都是在他人格不属于这具身体的时候，死于他的手中。
他更害怕，自己下一次苏醒，很可能会彻底沦为一头没有理智的人形野兽。
正当方哲的情绪出现波动，压制的力量不知不觉减弱的时候，想耍小聪明的胖子抓住这个机会，连忙挣扎了起来。
胖子的这次挣扎，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对于胖子的反扑，方哲压根没感到任何慌乱，他很冷静的改变了自己的压制手法。
只听见一声凄惨的哀嚎声响彻在整个房间，方哲直接扭断了胖子的一条胳膊。
就在胖子一手捂着被扭成麻花一般的胳膊，倒在地上痛苦颤抖的时候，方哲毫无表情的拍了拍双手，站了起来。
方哲默默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去，翘起二郎腿冷漠的盯着地上的胖子，他现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对胖子的遭遇感到喜悦，也没有感到愤怒。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地上的人，强忍着身体的种种不适，以及内心深处那恶魔不断呢喃的鼓动。
“杀了他！杀了他！反正都断了人家一条胳膊，他肯定会记仇的，不如杀了一了百了，以绝后患！”
不得不说，方哲差点就被自己的心魔说服了。
“起来。”
方哲冷眼瞄了一下胖子，说了苏醒后的第二句话。
“好。。。好的大哥。。。”
胖子脸色痛苦的站了起来，还有些委屈，他被扭断的胳膊不停地微微颤抖着，导致他说话的声音也跟着颤抖：“大哥。。。我这不是看你突然昏迷过去，想要叫醒你嘛。。。”
“我和你不熟，你认识的那个人不是我。”
方哲原本并不打算多做解释，但他对于胖子会说话感到很意外，他记得之前包含胖子在内的所有住户，在他门外守了整整一个下午，愣是没听到任何一位有开口说话过。
所以方哲还是决定说出真相，也方便接下来胖子会老老实实说出记忆缺失的那一部分。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像胖子这种爱耍小聪明的人，反而不会有很大的威胁。
亦或者说，身材较胖的人，本来就容易让人降低警惕。
不过胖子对于方哲的话，明显感到不相信，方哲从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就猜到，如果不是胖子打不过他，现在肯定会一脸鄙夷的说谁信啊。
“我不管你信或不信，总之你之前遇到的我，和现在的我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共用一个身躯罢了。”
“接下来咱们友好的合作一下，我问你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但凡你的回答有一点让我感到质疑的，我就废你另外一条胳膊，明白？”
“明白！”
胖子点了点头，但内心的不甘还是脱口而出道：“这算哪门子友好合作啊？”
“已经很友好了，不友好的方式是我先断你胳膊，然后再提问，你愿意吗？”
“大哥你问！”
“把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你对我说过任何一句话，都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重新再说一次。”
“呃。。。大哥你这么爱听爱情故事啊？”
章节目录 第329章 公寓楼的不太平
“后来啊，我和那个女孩。。。”
胖子绘声绘色的说着之前跟沈放说过的故事，当然了，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长相不变的人其实叫方哲，沈放只是灵魂里其中一个人格的名称罢了。
他原本是不打算说出和那位女孩子的后续故事，毕竟之前面对沈放的时候，胖子就不愿意说。
只是胖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面对的是同一个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很乐意将自己的事，分享于对方。
然而对方并不领情。
方哲听完胖子所说的全部内容后，对公寓楼内的住户们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他皱着眉微微沉思了会，听到胖子还打算继续说着他的爱情故事，直接冷漠的打断道：“行了，我对你的恶心舔狗故事没有太多兴趣，反正舔狗到最后终将一无所有。”
“。。。”
胖子闭嘴了，他着实感觉自己心里被扎了一刀。
但他仔细想想，对方说的确实是对的，因为女孩最后死了，他还是独自一人。
方哲端坐在沙发上，翘起个二郎腿，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未知人格留下的纸条，指尖反复摩擦着略有粗糙的纸面，迟迟没有打开来看看。
比起自己对这位未知人格的好奇，他更着急于解决这栋公寓楼的问题。
他将公寓楼第五层的所有住户，在脑海中简单来了一个性格侧写。
住在510的中年男子，也就是那个持着断臂，最先死亡的住户，和对门511号房那个拼命喝水的年轻男人，是父子关系。
从胖子口中的描述来看，这对父子的关系特别不好，甚至到最后两个人经常吵架，闹得是鸡犬不宁。
不过断臂男已经死了，方哲把心思更多的放在喝水男人身上。
这个年轻人的确就是燕城之前发生的那起救助事件中的男主角，也就是那个被救援队辛苦救助，结果到安全区却拿出藏起来的矿泉水煮泡面，留下经典名句“做事要留一手”的人。
方哲不会站在道德的最高地去批判什么，他只关心喝水男人为什么会受到喝水的诅咒。
512号房，也就是目前所在的房间，住户是眼前的胖子。
从胖子的舔狗爱情故事里看得出来，这家伙是个十足的变态，翻人家垃圾，收藏人家垃圾，还动不动偷窥人家。
513号房的女人，和515号房的小男孩，是母子关系。
这对母子俩从胖子的个人视角描述中来看，女人在这栋公寓楼内的人缘很好，为人善良乐于助人，儿子也是个可爱懂事的小孩，并不是所谓的熊孩子。
这家人还养了一条狗，狗狗也很乖，没有说因为随意大小便的问题，邻里间闹过不愉快。
总体来说，这户人家是典型的好邻居，也属于完全正常的住户，很难挑出什么毛病。
但方哲有留意到，他并没有在这栋公寓楼内，见到过那条狗。
除此之外，女人似乎喜欢八卦，爱嚼舌根。
516号房，那对甜蜜的小两口，是方哲进入到这栋公寓楼的起因。
从胖子的描述来看，516号房是新搬来没多久的，夫妻两经常秀恩爱，为人又好，经常被邻居们羡慕。
所以方哲没办法得到更多有利的信息，来推测男人受到了怎样的诅咒，才会将心爱的女人变成那样。
517号房的鸟笼大爷，是一个习惯每天早晨出门遛鸟的老大爷，除此之外，胖子对他就没有其他印象。
但胖子说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
听邻里间阿姨们的八卦里提到过，似乎这个鸟笼大爷和六楼的那个神婆，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方哲自然对这种老年友好黄昏恋没有兴趣，但他对六楼那位所谓的神婆感兴趣。
除了这位神秘的神婆，方哲还在意518号的原本住户。
那间屋子方哲留意过，当时房门打开的时候，门外并没有站着人。
但是胖子说，那里住着一对夫妻，还有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胖子清楚记得，女婴出生没多久，整栋公寓楼都收到过518号房夫妻送的红鸡蛋。
胖子说那对夫妻很大方，每家每户都送六个鸡蛋，他那次吃的撑死了，所以记忆犹新。
但为什么那间房子现在没人，胖子也不知道。
从胖子对518号房夫妻的外貌描述才发现，那间屋子的男主人，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人，他身穿的制服，是灰色的。
方哲立马想起游荡在这栋公寓楼的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他原本一直以为，这具尸体是因为接到常裳的指令，在附近区域值守的时候，受到失控者的暴乱死于公寓楼内，被失控者能力影响，变成行尸。
但现在看来，这尸体原本就是公寓楼的住户。
那燕城监视部的人，究竟有没有接到常裳的指令来到这里？
方哲不清楚，他发现自己不清楚的太多了。
不管是518号的住户，还是六楼那位神婆，以及每个人被诅咒的原因，又是如何觉醒成为失控者，这统统都是迷。
尽管有胖子这个能够解答疑惑的人在，但胖子天天宅在家里，对于这栋公寓楼的很多事情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并且他被诅咒之后，完全没有那段记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早就见过方哲，两个人还对视了整整一个下午。
要问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方哲都不知道该挑哪个先问。
“你口中那个六楼的神婆，你详细说说看。”
所谓擒贼先擒王，方哲打算直接找出幕后黑手，这样省事又方便。
可胖子听到这个问题后，明显表情有些不自然，他不像是不想说的样子，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你不是很清楚？”
方哲猜测，胖子这样的表情，估计也和诅咒有关。
“六楼那个死老太婆。。。她。。。六楼。。。咦，我们这公寓楼有六楼吗？我们不是只有五楼？”
“六楼。。。五楼。。。”
胖子突然像是得了羊癫疯一样，脖子一抽一抽的，说话变得语无伦次。
“万能的神明啊。。。请指引我们正途。。。”
胖子的眼皮开始抽搐，浑浊的眼白被血丝填满，他浑身抖个不停，导致身上的肥肉跟着颤动。
方哲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一个右勾拳将胖子打昏在地。
然而就在这时，方哲注意到，地上那只不知道是谁的干枯断臂，纤细的五指像是蜘蛛的八条腿一样，开始在地上缓慢的爬行着。
断臂像是拖着一条断裂的尾巴，慢慢朝门口靠去。
章节目录 第330章 追寻线索
“想跑？”
看见地上那条断臂五根手指立起，宛如蜘蛛细长的腿脚扒在地面上，正在缓慢行走逐渐靠近大门，似乎想要逃脱出去，方哲直接一脚踩在了断臂上，狠狠踩着，让这个恶心玩意儿无法动弹。
断手并没有挣扎，五根完全白骨化的手指也没有被方哲踩断，它好像与什么东西断开了联系，重新静静躺在地上，和先前一样。
不远处胖子还陷入昏迷当中，是方哲击打的力度太大导致，还是胖子大脑受到了刺激引起的，方哲并不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胖子刚刚差点又被控制了。
眼下没办法继续从胖子口中得到相应的解答，但矛头已经指向了头顶，那个神秘的六楼。
不管公寓楼内失控者们受到的诅咒是否与六楼那位神婆有关，也不管掷筊杯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位神婆，但六楼这个地方，方哲是一定要去的。
不过在去之前，方哲冷静整理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他不得不面对一件事实，人格交替后的另一个后遗症，短时间内，他没办法呼唤出夏燃。
这就代表着，接下来要么他得独自面对危险系数较高的失控者。要么就需要用到缘时铭给予的特殊药丸，像是开盲盒一样，随机开出一个人格出来，至于开出来的会是杜笙，还是那败家娘们，这都说不准。
这两个应对方案都不乐观，如果公寓楼内其他失控者都能像胖子这样，凭借赤手空拳就能解决，当然再好不过，但方哲不会忘记，断臂男是如何死亡的。
他清楚记得，自己亲眼看到乌鸦穿过了断臂男的双眼，造成了两个血窟窿；
断臂男的脖颈，还有一道锋利且隐秘的伤口，这种贯穿伤方哲可没把握能够轻易躲过去，他现在的身手顶多对付下d级别的失控者，对付c级别的勉强能跑，但再往上提几个危险等级，他就只有等死的份。
但如果吃下药丸，叫出来的是杜笙那爱哭鬼，方哲更是不敢想象。
头疼，真的头疼，物理疼痛和精神疼痛叠加在一起，让方哲苦不堪言，人格互换造成的身体负担目前还没有完全退去。
方哲用右手轻轻按摩着太阳穴，他闭上眼睛，将目前掌握的所有线索汇聚在了一起。
“六楼的掷筊杯每天会出现三次，早上中午和晚上，早上会发生什么暂时还不清楚，但中午整栋楼的失控者都会被操控，听从幕后主使的指令，成为傀儡。晚上掷筊杯的声音响起后，所有失控者都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内，然后腐烂的行尸就会出现，这应该是某种规律。”
“我记忆中这栋公寓楼的楼梯只能达到五楼，并没有路通往六楼，但这栋公寓楼一共有两个楼梯，我只走过中间这个居民楼梯，最右侧的应急楼梯我还没有走过，不知道那里有没有通往六楼的路，不过可能性应该不大，通往六楼的路应该是被某种能力给隐藏起来了，至于是幻象迷惑还是空间扭曲，这个就不清楚了。”
“目前五楼我所见到的每一位失控者，他们受到的诅咒惩罚和他们自身的经历都有关系。不停喝水的年轻男人，是因为他的自私，他把饮用水藏起来的不道德行为，让他被惩罚喝水喝个够，他的失控能力应该与水有关，并且危险等级绝对不低于b级，是我最头疼的一个点。”
“断臂男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教育孩子凡事要留一手，结果他受到的惩罚就是真的留了一只手。他死亡的时候我检查过他的尸体，虽然他两条胳膊完好如初，但其实左臂的胳膊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缝合上去的，看那个缝合手法，倒是挺专业，应该是一个有受到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缝合出这样的效果。不过小胖没有提到公寓楼内有哪位住户的职业是医生，不过我心目中倒是有一个猜想。”
“虽说断臂男已经死了，但相较于全部人，他的惩罚是最轻的，或许是因为他的教育理念其实并没有多大问题，只是他的儿子歪曲了这个道理。做人凡事留一手，并没有什么不妥。不妥的，应该是父子间的表达和理解都出现了偏差，但不可否认，喝水男道德如此，断臂男的教育也的确有点问题。”
“抽自己巴掌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虽然从小胖的描述内容来看，这对母子算是公寓楼内除了鸟笼老头外最正常的存在，但她和她的孩子还是受到了诅咒，并且诅咒内容十分恶毒，甚至比断臂男的还要严重。”
“女人的诅咒就是她不断抽打自己耳光，这个应该和她爱聊八卦爱嚼舌根有关。但小男孩的诅咒是什么？我记得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断发出类似于小狗呜咽的叫声，吐舌头的举动也和小狗很像。”
“狗？我的天，这诅咒真恶毒啊，让我不得不想起那个‘大哥哥来玩吧’的阴影了。这对母子究竟做了什么事，会遭受如此恶毒的诅咒，难道真的和胖子说的那个传闻有关，就因为女人说了六楼那个神婆和鸟笼老头有一腿？这栋公寓楼可真乱啊。”
“可是既然如此，如果矛头真的指向六楼的神婆，那她既然和那个鸟笼老头是旧相识，为什么老头也遭受了诅咒呢？鸟笼套头，只是单纯因为老头爱遛鸟？哇，那老头这爱好，鸟笼套头没有用啊，得多套条裤子才行。”
“嗯，看来多思考思考，大脑慢慢活跃起来，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方哲用手指轻轻拉住两边嘴角，让自己露出了一个无表情的笑脸，他苏醒的时候，分明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冷血的动物，没有任何情感，也提不起任何情绪，如果不是还留存一丝理智压制住了自己，胖子现在就不是昏迷的，而是具尸体。
他随意扫了一眼躺在地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胖子，暂时没把这家伙受到的诅咒以及被诅咒的原因纳入思考范围。
如果换做方哲的话，就胖子那变态的举动，他才不会让胖子单纯变成白眼这么简单，既然胖子那么爱翻别人垃圾，就让他当个垃圾桶得了。
“现在重点是518号房间的那一家三口，那家男主人很有可能是我见到的那具腐烂行尸，那么女人和小孩呢？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得到了什么样的诅咒惩罚？”
“从胖子讲述的故事里来看，还有一个细节很重要，那就是这栋公寓楼不远处的垃圾场，他好几次提到从那垃圾场飘来的臭味有点不太正常。从胖子描述的时间线来看，公寓楼出现这种臭味没多久后，住户们就开始有些不正常起来，胖子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对女孩的占有欲逐渐扭曲。”
“看来这个垃圾场得好好注意一下。”
“真头疼，这小小公寓楼里真是藏龙卧虎啊，干脆改成燕城第三号分局支局得了。虽然我现在手上掌握了一点点线索，可有用并且能被证明的证据却压根没有多少，我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附近到底发生了什么，监视部的人到底有没有来过。”
“啧，再这样拖下去，我感觉燕城都快灭城了吧。。。那这样一来，我这任务算不算完成了呢？人都死光了，死亡来电的诅咒应该也就消停了吧。”
“不对，我他喵的还在燕城啊，如果人真的死光了，那我百分百会接到那个夺命电话啊草！”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找到常裳他们，就算找不到他们，我也得想办法离开燕城，但如果我真的离开燕城，我会不会就成了诅咒传播者啊。”
“哇，好烦，你还睡尼玛呢，赶紧给我起来！”
方哲发现好像除了彻底收容“传唤者”这个办法外，其他办法他都难逃被诅咒的命运。
越想越气的他，很果断的把情绪发泄在了胖子身上，“啪啪啪”几十个连环巴掌打在胖子肥嘟嘟的脸上，让脸更大了一圈，也让胖子成功苏醒过来。
“喂，死胖子，燕城封城以后，你印象中这附近有没有一大波人驻扎在这，人数大概在二十到三十人左右，他们中可能有人穿着和518号男主人一样的灰色制服。”
胖子昏昏沉沉的苏醒过来，就听到方哲的逼问，他摸了摸发烫红肿的肥脸，有些委屈道：“你又打我？”
“你再不说我还打你。”
“唔。。。我没什么印象了啊，我的记忆点最后就停留在一个声音上，那天晚上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好像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在向我靠近，然后我就听到有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然后就没然后了。哦，有！再然后就是你暴打了我一顿，我就醒了。”
“熟悉的声音？什么声音？”
“记不太清了啊，明明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总感觉，要抓住那东西的尾巴了，但就是抓不着，大哥，你给我点时间慢慢想，我一定能想起来的！”
“嗯，行吧，那咱们别缩在这个房间里了，咱们得出去看看，你赶紧起来给我当导游，领我去每个房间转悠一圈，找找线索。”
一听到要出门，胖子头立马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底深处好像有什么致命的恐惧在刺激他的每一处神经，警告他这时候千万不能出门。
他果断拒绝道：“不行！不能出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出去，但我隐隐觉得晚上出去，好像会遇到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不行，真的不能出去，大哥你信我！”
方哲皱了皱眉头，有种奸计没有得逞的失望感，这导致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啧，没上当嘛。”
胖子眼珠子都瞪圆了：“哦！大哥！你果然知道晚上出门有危险，你就是想骗我出去当诱饵的对吧！”
“你放屁，你看我这么善良会干这种缺德的事嘛？我跟你说我可是五星良好市民，有上边颁发的证书呢，证书我都随身携带的，不信亮给你看看！”
方哲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快速在胖子面前一晃而过，却没想到胖子眼疾手快将证书一把夺了过来，让方哲始料未及。
胖子就见到黑色的小本子上，印着“固废处理局能源开发集团”几个金灿灿的大字，打开一瞧，证件里面还夹了一张对折起来的白色单子。
“专业回收旧家电，旧冰箱，旧空调。。。详情请联系总经理杨海鑫？”
“这张白色单子又是什么？海西城第三精神病院疾病诊断书？”
“。。。”
“。。。”
正当两个人都默不作声时，靠近门口的那根断臂，再度活跃了起来，并且这一次断臂很果断，五指直接跃起，像是五条强有力的大腿，一蹦就蹦到了门把手上，开始旋转门把手，似乎想要把门打开。
也就在这个时候，方哲清楚听到门外传来了类似婴儿嬉笑的声音，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声音，却觉得异常熟悉。
并且对这种声音，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抵触感。
“嘻嘻。。。吗。。嘛。。。嘛吗。。。”
章节目录 第331章 你瞅啥？
氛围，属实诡异。
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分，但客厅顶上的白色led电灯，却让屋子如白昼般光亮。
暗红色的防盗门关闭着，握住门把手的是一条接近白骨化的断臂，断裂处连着一条锁骨，可以看出这条断臂是被蛮力硬生生扯断的。
断臂那五根纤细的手指正在握紧门把，缓缓的转动着，就像是一个透明看不见的人，正要打开门出去，又像是打开门要欢迎谁的到来。
安静的屋内，能够清楚听到门外传来孩童稚嫩的嬉笑声，但那幽幽却又凄厉的嗓音，无法让人联想到天真可爱的婴儿。
方哲想要阻止断臂打开房门，却根本为时已晚，防盗门已经开启了一条缝，并且缝隙越拉越大。
楼道里的阴风透过门缝涌了进来，让人寒凉无比，无论是脖颈处还是耳根后头，都像是被人呵着冷气般，让人禁不住想要回头望去，看看是哪个人在调皮。
一张婴儿的大脸慢慢从阴影处出现在了门外，它的双眼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两样，上边沾着黏糊糊的液体，并没有完全张开，脸部余下的地方，就全被那张大嘴给占据，漆黑如深渊一般的嘴里，除了上下两排那密密麻麻的利齿，便什么都没有。
“嘛嘛。。。”
畸形大脑袋的怪婴就这样在门口张望着，就像是顽皮的孩子双手扒在门边，探个脑袋想要偷看屋子里的情况一样。
明明它发出的声音很大，可楼道里的声控灯仿佛失灵一般，根本没有亮起光亮，这也导致怪婴的巨大脸盘大部分笼罩在黑暗中，只有屋内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恐怖。
怪婴不管是声音和举动，都像个婴孩一般，可方哲却压根不觉得，这场景有多么无邪。
握住门把的断臂，在房门大开的那一刹那，就偷偷溜出去了，像极了被人用扫帚追了一屋子跑的蜘蛛，总算待到机会偷跑出去一样，逃得那叫一个迅速。
方哲现在没办法去阻止断臂的离开，他被怪婴盯得一动也不敢动，哪怕这怪婴双眼就像两条缝一样看不清楚，哪怕方哲的视野完全被怪婴那如同七鳃鳗口器一样的大嘴所吸引，哪怕这怪婴只是静静待在门外流着又臭又黄的，像哈喇子一样的液体。
方哲不敢动之余，偷偷用余光瞄了一眼身旁的胖子，当他见到胖子那两条肥腿抖得跟筛糠似的，裤裆中间还湿了一片就知道，得，想要靠这胆小如鼠的家伙充当诱饵吸引怪婴的注意，完全天方夜谭。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怪婴也不胡乱发出先前的嬉笑声，他就这样歪着个大脑袋，一张大嘴对着屋内。
方哲甚至，能清楚听到胖子那像打鼓一样的心跳声。
不能说胖子怂，其实方哲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畸形的怪物，这种心理冲击比当初面对鬼新娘，比看到那具高度腐烂的行尸，还要震撼。
挂钟的秒针，一圈又一圈的转动着，一道防盗门隔绝了里和外，双方彼此都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势。
这个局面，直到又一个不速之客的来临，才被打破。
浑身散发着淡淡蓝光的，形体接近于雾体的女幽灵，慢慢从楼道右侧飘了过来，似乎是被断臂指引过来。
她的手臂已经完全接上了，两条手臂自然下垂，随着她的漂浮微微向后摆动。
女幽灵的到来，便和那怪婴一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房间内的方哲和胖子，但方哲觉得，对方好像只盯着他一个人。
特别是从女幽灵那散发着强烈愤怒的眼神中，方哲更觉得对方是冲他来的，似乎是因为他先前踩了对方的断臂。
但，也可能是那未知人格之前做了什么，才会引得人家如此愤怒。
虽说这女幽灵身体周围缠着一圈淡淡的雾体，身子还自动散发着淡蓝色的光亮，面孔也尽显苍白和狰狞，但看得出来，她生前是个长相貌美的女人，浑身散发出一种知性的感觉。
方哲寻思着，自己那个人格之前到底对这位女幽灵做了什么，才会让对方盯着自己瞧的时候，带有如此愤怒与幽怨的神情。
人家长得漂亮，也不能这样重口味啊！这未知的人格是宁采臣嘛？中意女鬼？
方哲由于怪婴带来的视觉震撼，导致他忽略了自己先前狠狠踩了对方的断臂，也忽略了断臂为什么会出现在房间里的事实。
他不知道，自己人格之前逃跑的时候，还顺了这位女幽灵的一只手，属实真的“顺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不管是女幽灵还是怪婴，它们就只守在门外，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这让方哲和胖子两个人，渐渐没那么不安了。
方哲不得不回忆起，之前被住户们在门外监视了一整个下午。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但他宁愿是那些举止怪异的住户监视自己，也总比这两个玩意要好。
最起码，看着513号房的那位大姐自己抽自己大嘴巴子，抽一下午，也比看这怪婴那恶心恐怖的深渊大嘴要来得有趣。
“大。。。大哥，这两好像不会进来。”
胖子身子依旧在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也让他的声音跟着抖动。
“我不瞎，用不着你提醒。”
方哲翻了一个白眼，他已经慢慢向后倒退，几乎要退到沙发上了，等到门外两个怪物仍然没什么举动后，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有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女幽灵出现后，似乎刻意与那头脑袋畸形的怪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方哲没有多想，他只觉得就算是怪物之间，也是有外貌歧视的。
胖子对于方哲的回答并没有生气，他依旧用着颤抖的嗓音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是啊，大哥，我是说，咱能不能把门关上，我看着瘆得慌。。。”
方哲此时已经坐到了沙发上，在胖子的身后，可胖子仍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头也不敢回，一直与门外的女幽灵和怪婴保持着对视。
“你咋不去关呢？”
“大哥。。。我。。我腿麻了。。。动不了。。。”
“那你就继续站在那吧，这样一来，就算他们冲进来，遭殃的也先是你而不是我，因为你离他们近啊。”
“卧槽大哥你不能这样，你揍我的时候可是很勇猛，充满阳刚气味的，这时候你怎么不拿出揍我的勇气去关个门！”
“我不要，我还是头一次被女鬼盯着看，我想享受这个时刻。”
“我xxx。。。。”
胖子知道方哲现在看不到他的脸，于是他把问候方哲亲戚的话用一种无声的方式表达了出来，他只是双唇动了动，只有一开始的“我”字发出了声音。
门外一幽灵一怪婴，门内两失控者，彼此望着彼此，正当局面这样僵持着，突然一声极其难听的乌鸦叫声，打破了这份宁静的异常。
“哇！哇！”
乌鸦干哑的叫声属实不太喜庆，难怪很多人觉得乌鸦不吉利，这声音在楼道里响起时，只是给诡异的氛围又涂添了几笔。
不过正因为突如其来的乌鸦叫唤，引起了门外怪婴和女幽灵的注意，似乎是别个房间有什么异常，方哲就瞧见门外守着的那两个怪物，突然齐刷刷的朝左侧移动过去。
只不过怪婴过去的，是那颗畸形的大脑袋，它细长的脖子还留在门外，像是在半空中画了一个“一”字。
“左边？左边还剩下两个房间有人，是515号房的小男孩，还是517号房的鸟笼老头？听这乌鸦叫，估计是那老头子有什么动作了，莫非他也想逃出去，他像胖子一样恢复了自己的神智嘛？”
方哲马上起身来到了房门口，他半侧着身子朝怪婴过去的方向望去，只见到鸟笼老者站在517号房门的门外，一脸木然的盯着那两头即将抓住他的怪物。
见到方哲出来的瞬间，也就在女幽灵和怪婴即将逼近的瞬间，鸟笼老者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且将房门用力关上。
“他在帮我？”
方哲没敢多想，这个机会转瞬即逝，他必须立马作出决定然后执行！
他先是把胖子的门关上，随后快速将怪婴那细长的脖子缠绕在房门的门把手上，缠了一个死结，随后在怪婴和女幽灵反应过来的瞬间，抬腿就跑。
方哲跑的速度很快，楼梯口离胖子的房间不远，他跑几步，一个拐角就到了。
女幽灵和怪婴反应过来，正在追赶着方哲的脚步。
楼道里的又重新恢复到了寂静，声控灯亮起没多久就随着噪音的消失而熄灭，但很快，声控灯再度亮起。
因为512号房门内，正在有人大力的敲击着房门，“砰砰砰”的声音猛然响起，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响彻着。
紧接着，是胖子那如杀猪般的哭嚎声。
“卧槽，大哥，你别把我一个人关屋里啊，我害怕！”
“你他妈的怎么还把门反锁了啊！卧槽你大爷的！”
章节目录 第332章 如噩梦般的房间
“咔！”
明白色的电灯在顶上亮起，将房间内的一切景象呈现在方哲的眼前。
中等装修，正常的家具陈设，除了各个地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灰尘外，房间内倒也算干净整洁，仿佛屋子主人刚刚才在屋内逗留过，一点也没有久不住人的感觉。
空气中，涌动着淡淡的血腥味，经久不散，让人无法想象这里究竟发生过怎样的事情，才会让血腥气味如此浓厚。
逃跑并不顺利，畸形怪婴的奔跑速度远远超过方哲的认知，他没想到那拖着笨重身体，只是用两条如莲藕般短小的手臂在地上爬行的怪物，速度竟然会如此之快，就像是装了电动小马达一样；除此之外，那个自带灯光效果的女幽灵，竟然直接就从五楼过道上，直接穿透地板，由上而下凭空出现在方哲逃亡路线的前方，阻拦着去路。
当女幽灵那双腿从四楼过道楼顶慢慢向下降落时，方哲逃生的希望瞬间凉了一半。
前有虎视眈眈的女幽灵，后有穷追不舍的畸形怪婴，一前一后夹击下的方哲迫于无奈，只能随便找了四楼一间屋子躲了进去。
他能祈求的只能是这两怪物不会进入到房间里边来。
可这算什么回事？从一间房间跑到另外一间房子里躲着，就是楼层不一样了而已。
原本还有胖子可以陪伴，心情不好了还能揍一顿发泄发泄，可现在只能独自一人承担着未知的恐惧。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规律没有被打破，在公寓楼内四处游荡的怪物们，并不能进入到房间里面来。
“呼。”
方哲瘫坐在沙发上，长吁一声，紧张的逃亡让他心跳跳得很快，只能慢慢静下来。
四楼的户型，似乎又跟五楼不太一样，相较于五楼而言，四楼的空间相对要小一些，也就是从一室一厅变成单身公寓。
进门所见就是客厅，中间隔了一道镂空的壁橱，随后就是一张大床和阳台。
似乎这间房子原来的主人喜欢喝酒，壁橱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瓶，至于能不能喝，方哲现在没那个心情去验证。
不得不说，这是方哲第一次走进其他楼层的房间里，他本以为每一个房间里都会有人存在，但似乎除了五楼，这一层并非如此。
阴凉的冷风透过阳台往屋内吹了进来，吹得阳台外晾晒的衣服随风飘动，吹得阳台的窗帘频繁鼓起，细微的异响时不时传递到方哲的耳朵内。
被扰得有些心烦的方哲无奈起身，朝着阳台走去，他打算关闭阳台的落地窗，好让自己能够清净一会。
不过窗帘被风吹鼓的样子，就好像有一个人藏在里边，这让方哲走过去的脚步放的很慢，他捏紧了拳头，以应对突发的情况。
还好，窗帘里边并没有人或者是尸体躲藏在里边，并不算大的阳台也是一样，除了已经完全晒干的衣服挂在晾衣杆上，以及一台洗衣机外，整个阳台没有任何东西。
从衣服看得出来，这间屋子的原主人是位男性，身材偏魁梧，也偏高，他似乎钟爱简约的单色调，满满一排衣服，除了黑色和灰色外，看不见任何其他的色彩。
论打扮的品味，方哲倒是觉得这间屋主人和自己挺雷同的。
滑轮在金属板上滚动，发出“吱吱喳喳”的声响，厚重的落地窗被方哲关上，虽说屋内依旧充斥着血腥气味和阴冷的空气，但总比冷风一直往屋里吹要好。
落地窗上的玻璃，倒映着方哲的身影以及其身后屋子里的景象，方哲还没好好欣赏自己的容颜时，却忽然瞧见屋内的灯开始忽明忽暗，似乎是电压不稳导致的。
处于惊弓之鸟的方哲刚刚才放松下来的心情，立马沉落湖底，他不相信这栋公寓楼会这么不凑巧电压不稳，出现这种景象只能是不好的开端。
果不其然，原本还忽闪忽闪的电灯突然间就熄灭，让整个屋子陷入到被黑暗的侵蚀当中。
方哲死死抓紧拳头，他慢慢伸手朝面前摸去，光滑冰冷的玻璃镜面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现在他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打开落地窗迅速跑到阳台，然后关紧落地窗，这样能够保证有一道防护拦在身前。
要么就只能等待眼睛适应黑暗，慢慢寻找着出路。
前者的缺点是一旦方哲跑到阳台，那么他的生存空间就将会大幅缩小，并且落地窗的防护并不能带来实际的作用，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一脚踢碎这阻拦的玻璃，更何况可能会出现的怪物，等到那时候，他真的成了瓮中之帅哥了。
后者的优势在于方哲的活动空间会大一点，但缺点也很明显，他本来就对这个空间不熟悉，再加上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只能是雪上加霜。
方哲在脑海里迅速作出对自身更加有利的选择，目前屋子里倒没什么异常，眼睛也逐渐适应了黑暗，勉强能够看清楚一些轮廓。
他慢慢朝前方缓慢的移动着，步伐尽量放着很轻，一双眼睛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死死盯着门口，毕竟如果怪物要进来，除了那个能够穿墙的女幽灵外，畸形的怪婴只能破门而入。
还好，房门安然无恙，似乎真的只是电压不稳导致跳闸了。
或许再过几分钟，屋内就会重新恢复光明，但方哲并不敢等，他不会让自己抱有天真的幻想，他习惯性预估事情会发生最差严重性的可能。
他打算，先移动到客厅的位置，壁橱上摆满的酒瓶，将会是他唯一能够使用的武器。
如果长时间没有任何异常发生，他就决定离开这间屋子。
他此时已经慢慢移动到了床尾，膝盖正好与席梦思持平，双膝顶在席梦思上，能够明显感觉到传来的柔软性。
再往前走了几步，方哲忽然感觉到了某种异样，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蹭过了他的头发。
默默咽了下口水，做好心理准备后，方哲迅速抬头，他就见到一双脚底板出现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明明刚刚走过这里的时候，是没有人的啊！
方哲迅速后退，他就瞧见脚底板悬空晃动，不知是因为刚刚被动到了才会如此，还是因为其自身原本就在晃动个不停。
方哲没想那么多，他立马伸出手抓住那双脚的脚踝，想要将这装神弄鬼的东西给拽下来。
温热的掌心触及到脚踝，能够感受到肌肤上传来的冰冷和僵硬，哪曾想，方哲明明用了很大的力气，但这悬空的尸体并没有办法被一扯而下。
反而是方哲自己用力过猛加上重心不稳的关系，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床上。
他这个时候才看清楚，就在床尾处的位置，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被吊在了房顶，还好男人面朝阳台，方哲只能看到侧脸，所以没有留下多大的心里阴影。
但一想到自己头发刚刚才被对方的双脚擦过，方哲鸡皮疙瘩便起了一身，他飞快的用双手捋着头发，就好像有什么虫子掉在了上面一样。
差点把头皮都给擦破的情况下，方哲才停下了动作，一脸不安的盯着那个被吊着的人。
他其实在疯狂捋头发的时候，视野就没从尸体上挪开过，因为他很怕自己再度抬头时，发现这个尸体正在阴森森的看着他。
“看来这个人应该就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他的身材和穿的衣服颜色，都和阳台上晾晒的衣服一样。”
方哲留意到，这个人并不是自己上吊的，虽说对方身高很高，但再怎么也不可能将自己掉在房顶上，并且房顶上没有任何可支撑绳索的物件。
“他脖子上缠着的那一圈又一圈的黑色东西，是什么玩意，好像不是麻绳之类的东西。”
由于屋内过于黑暗的缘故，方哲没办法看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吊起了这名男子，但他确定不是什么正常的物件，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在没有任何支撑物的情况下，直接悬空在房顶上的。
在确保尸体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后，方哲也懒得去纠结对方是怎么死的，他小心翼翼的起身，微微侧着身子，朝尸体的脚边走过。
因为空间较小的缘故，再加上有张床挡着的缘故，导致尸体所在的位置过道，非常的狭窄。
如果要想从那走过，必须经过尸体，虽说可以从床上爬过去，但壁橱又偏偏阻碍在那，也就是说方哲无论如何都必须经过尸体才能够走到客厅里去。
可当方哲接近到那具悬空尸体的时候，那具尸体的双脚像是要规避什么似的，双脚并拢开始慢慢向上抬起，仿佛是在做引体向上。
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方哲吓了一跳，但更惊悚诡异的，还在后头。
原本尸体自然下摆的双臂，随着他双腿抬起的动作，也慢慢跟着举了起来，方哲就见到这具尸体竟然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敢直视一样。
如此诡异的举动和被吊起来人此时诡异的姿势，都让方哲内心的不安疯狂加剧，他拼命呼喊夏燃的名字，希望能有一个依靠。
他现在多么想听到那一声熟悉的“废物”，哪怕是轻视的话语，他也觉得亲切无比。
可惜，和夏燃的联系完全就像是被切断了一般，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信。
方哲只好快速远离悬空的尸体，好让自己来到一个安全的位置。
章节目录 第333章 虚妄
电力还没有恢复，本就陌生的屋子被黑暗笼罩着，更是让人觉得那漆黑的阴影里，似乎是藏着某种可怕的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时间的流逝，还是温度上的细微变化，都很容易让人忽略。
方哲挪移到客厅中央后，就只把房门处和吊着的尸体列入重点观察的地方。
成为失控者后，无论是视力还是听觉，都比常人更加敏锐一些，但此时的方哲才发现，种种身体的提升在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用，就好像被限制了一般。
无法自由切换人格，身体机能的强制降级，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这让方哲有种无力的感觉，他的不安情绪远远大于对未知的恐惧。
上吊的尸体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双腿并拢抬起，抬到一个几乎到腰部的位置后，又蜷缩了起来，他的双手像是镶嵌在脸上一样，像是有什么不敢直视的东西。
方哲与尸体只是保持了十几步的距离，但他此时只能勉强看清楚半空中那个阴影轮廓，并不能看得十分仔细。
就在方哲左右兼顾的同时，他忽然发现那具悬空的尸体竟然慢慢朝他的方向转了过来。
转动的幅度并不大，但方哲还是观察到了尸体弓起的双膝在位置的变化。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方哲迅速朝门口走了过去，双手握在了冰冷的门把上。
门外，畸形的怪婴和女幽灵很可能就在外边守着，这种未知危机的概率和屋内尸体位置上变化带来的可能后果几乎一致。
“咔咔咔”
方哲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门把手，他原本想自己动作慢一点，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噪音发出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越慢转动门把手，金属转轴造成的异响反而更明显一些。
方哲很警惕的看向了侧面的上吊尸体，他发现对方转动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看来自己想要出去的举动引起了尸体的注意。
正当方哲即将打开房门时，房间的电灯突然亮起，光亮驱赶走黑暗后，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一头雾水的方哲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马上朝着尸体所出现的位置望了过去。
然而，尸体并没有消失！
不但没有消失，尸体的位置和姿势都发生了变化，他此时双手遮住面容，与方哲正对着。
方哲总算知道男人是怎么被吊起来的了，是头发，非常多的头发！
黑得发亮的细长头发凭空在屋顶出现，像是本来就从屋顶上生长出来的一样，密密麻麻布满了天花板，这些头发像是有思维一样，还特意给电灯位置留出了一块地方，除此之外，该填满的地方全部填满，甚至有些头发还顺着墙角蔓延到了墙壁，犹如爬山虎一般。
男人的脖颈是被头发缠住，一圈又一圈，男人就这么被吊了起来。
只不过当房间内重新恢复光明后，男人的尸体并不是黑暗中呈现的那样蜷缩起来，他的双腿僵硬且笔直的悬空着，没有穿鞋的脚上暗紫红色的尸斑明显。
男人脖颈上缠满的头发与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色上衣完美融入在一起，就好像穿的是一件高领短袖，衣服上简约的图案也确实是男人穿衣的风格。
但男人双手遮脸的动作，并没有改变，这让方哲很是疑惑。
看着头顶上浓密的头发如海浪般翻滚，方哲一度以为这些头发正在蠕动，当他揉了揉自己眼睛后，才发现只是单纯的眼花了。
但就算如此，方哲一秒也不想继续在屋内待下去，他被这些头发搞得头皮发麻，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重新握住门把手正打算打开房门时，方哲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立马转头朝尸体望去，想要确认一下。
果然，男人衣服上的图案，是反着的。
方哲确定，这绝对不是设计如此，因为这件衣服他当初也看上过，至今还在他网购软件的购物车里躺着。
“为什么会是相反的？莫非是幻境？”
方哲对幻境这种很敏感，培训的时候张悦然说过，幻境的出现其实就是自身被失控者磁场波段给影响到了大脑的神经元，从而会出现的虚假景象。
张悦然重点提到过，面对幻境不要感到害怕，因为幻境的出现就说明对方拿你没办法，才被迫使用幻境来驱使你行动，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方哲的胆子有些大了起来，他知道离开这间屋子是最好的打算，毕竟屋内的一切都是未知的，门外游荡的怪物最起码打过照面，已经知晓对方的实力和移动规律。
但如果屋内的一切都是假象，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方哲慢慢朝尸体靠近，尸体遮住面容的双手，也随着方哲的接近而慢慢挪开。
方哲并没有被吓到，反而伸出手打算去触碰尸体。
可当他的手真正触碰到尸体时，触及到的却是冰冷，坚硬的。
屋子里所有的场景出现天旋地转的晃动，当方哲眨了下眼后才发现，自己的指尖触碰到的却是冷冰冰的落地窗玻璃。
屋子里一切景象都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空无一人的大床，摆满酒瓶的镂空壁橱，以及那一扇关紧的房门。
屋内的天花板上并没有什么密密麻麻的头发，白色的墙漆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洁白。
那具被吊着的尸体，也消失了。
方哲发现，自己竟然从一开始，就站在阳台外边，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冷风吹来，整个后背瞬间凉飕飕的，特别是后脖颈处，有种莫名的阴冷感。
方哲默默转身，他发现，原本应该在床尾被吊着的尸体，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那双满是尸斑的脚就离自己几厘米距离，在那随风晃动着。
一抬头，男人通红的双眼正在死死的盯着方哲。
那发青的脸和胸膛鼓起的样子，无疑都是男人被吊死的特征。
缠住男人的依旧是头发，但没幻境中那么离谱，只是头发缠住男人脖子后，利用晾衣架形成一个简单的滑轮原理，将男人拉了起来。
这说明，杀死男人的，终究还是人类。
的确，失控者再怎么危险，终究也还是人。
方哲拿起一旁的撑衣杆，轻轻戳了戳尸体，瞧见尸体并没有什么举动，完全死透的样子，方哲不光胆子大了起来，甚至还开始检查起了尸体死因。
“嗯，他是属于前位缢型，头发缠住的脖颈着力部位在颈前部，可这种缢死姿势，面色应该会很苍白。可这男的明明是青黑色的面色，这种面色只有侧位缢死，一侧血管完全闭塞，另一侧只有静脉受压，血液回流受阻才会出现青黑色的面色和略显肿胀的面部。”
“他应该是被头发突然缠住脑袋后，拼命挣扎，重心往一侧偏移，最终出现侧位缢死的状态，可死亡后，缠住他脖颈的头发越来越多，让他以一种前位缢型的死亡姿势出现在我面前。”
“我之前在屋子里看到他衣服上图案是反着的，这就说明在屋内的一切都是幻境，其实当屋内灯光熄灭的那一瞬间，我是从落地窗玻璃镜面折射出尸体的样子，才衍生出了幻境的景象。”
方哲一边分析，一边默默将尸体移动了一下位置，让尸体面朝外边而不是朝着自己，毕竟被死人注视的感受并不太好。
何况是一个死相很丑的男人。
移动完尸体位置后，方哲用撑衣杆顶住男人的尸体，以免尸体自己又旋转回来。
操作好一切方哲开始分析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陷入到幻境当中的，他必须找出原因，不然依旧会被幻境所影响。
幻境最可怕的，就是让人无法分清楚，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想想哈，我当时走到了阳台，看到了几件衣服和洗衣机，随后我嫌风有点大，便关上了落地窗，其实那时候我并不是在屋内关上的落地窗，应该是失控者的磁场波段让我产生了错觉，让我以为我是走进了屋内合并上了落地窗，我其实是在阳台外边关上的，正好电灯熄灭，黑暗让我看到了镜面上折射的尸体，从而产生一系列幻境。”
“我关上了落地窗，然后透过镜面本来想欣赏一下自己帅气的脸庞，结果电灯熄灭了，从而我陷入到了幻境当中，也就是说，其实让我进入到幻境的并非是电灯熄灭，而是落地窗合上的那一瞬间。”
“幻境加上磁场波段，双重影响让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屋内还是在阳台，电灯的熄灭让幻境能够顺利实施，看来我是被人监视了啊，不然一切不会进行得这么顺其自然。”
“至于为什么要用幻境来对付我，估计是想着利用阳台的局限性，利用尸体让我恐慌，让我四处逃窜，最终以坠楼的方式死去。亦或者，他是在逼我走出房间。”
一想到幻境出现的目的，和自己三番两次想要打开门出去的念头，方哲就感到心惊。
他不得不怀疑，在公寓楼游荡的那三个怪物，此时很可能就守在门外等着他出去。
“看来这栋公寓楼最厉害的失控者，也有他无法涉足的领域，他完全可以操控怪婴和女幽灵来摧毁我，毕竟那两个怪物可不是幻境制造出来的产物。可他却用这样复杂的方式，说明他目前并不能对房间里面的人造成直接影响，难怪时间一到那些住户都会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掷筊杯，幻境，嗯，这个失控者的能力我还是没办法猜测出来，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晚上躲在房间里远远比在外边被怪婴追逐要安全得多。”
“啊，看来我小脑袋瓜还是挺灵活的嘛~”
伸了下懒腰的方哲瞬间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他现在最起码自保的办法找到了，但想要离开这栋公寓楼，还是需要想想办法。
“哐当！”
方哲一拳头下去，落地窗的玻璃全部尽碎，玻璃渣掉落一地。
毕竟幻象的出现和这扇玻璃窗有关，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问题，他必须打破玻璃。
他直接穿过没有玻璃的落地窗，走进了屋内，随后拉上窗帘，让自己看不到阳台的尸体。
全部事情做完后，方哲掏了掏口袋，将那个未知人格留下的纸条拿了出来。
其实他对纸条里的内容一直很好奇，只可惜当时小胖就在身边，他并不信任那个胖子。
现在相对安全，方哲总算可以迫不及待的看看纸条里的内容，看看那个未知的人格到底给他留了什么，里面的内容是否能帮他走出这栋公寓楼。
章节目录 第334章 退下吧
纸条一共有两张，叠在一起对折了起来，方方正正的，显得并不是很谨慎，最起码说明这个未知的人格并非什么谨慎性格的人。
方哲有些迫不及待打开了纸条。
第一张内容：“想知道本大爷是谁吗？诶，就不告诉你，气死你气死你。”
第二张内容：“算了，我沈某人想了想，毕竟咱两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队友，本大爷就大发慈悲给你指条明路，那套鸟笼的老头子值得信任，可以给你提供线索，哈哈哈，是不是特别感动？好好对待这具身体，等本大爷下次的王者归来！”
第二张纸张最右下角，还签了个如同鬼画符般的签名，说实话，如果不是那个人格自己提到他姓沈，方哲压根就认不出这签名到底写的啥。
看完两张纸上的内容后，方哲气得直接用单手将纸条揉成了团，死死攥紧在手心里，内心骂着麻麻批。
“这他喵的是个煞笔吧？还王者归来？”
不得不说，方哲被这个独立人格，所谓的沈某人的中二病尴尬到脚指头差点在地上抠出一套别墅出来。
正所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方哲已经觉得自己的期望不是被迎面泼了一盆凉水，而是被活活泼了一盆硫酸，不但期望完全落空，还留下了严重的创伤阴影。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么多人格中，那个目空一切拽得跟二五百万的夏燃竟然会是最正常的一个！
方哲原本计划从胖子口中套出关于这个沈某人的相关性格特点，比如能力之类的，但现在他放弃了，他对这个中二少年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
甚至，在他的心中，这位沈某人已经在绝对厌恶，绝对不想让这个人格出来的排行榜中，成功挤下败家娘们江小娜，夺得了榜首。
甚至，方哲突然觉得那个只会哭着喊妈妈的杜笙跟这两个人格对比一下，可爱到爆了。
“还好，也不是一无是处，最起码还能透入出一个关键信息，鸟笼老头是一个很好的线索来源。虽然我不太信任这个人格，但最起码他说的人物和我接下来的目标是一致的，我就姑且信他一回。”
方哲将纸条撕成粉碎，脸上写满了无奈，他一直安慰自己，产生的人格再怎么煞笔，也是自己的，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再怎么嫌弃还能不认咋地？
微微摇了摇头，方哲暂时将纸条的事搁置一边，毕竟有了江小娜和杜笙的前车之鉴，方哲对于新的未知人格并不会抱有太大的希望。
好吧，方哲其实知道自己是在自我安慰，他原本以为对方留了两张纸条是什么锦囊妙计，所以他其实很失望，非常失望，恨不得把这个沈某人从精神世界里揪出来暴打一顿。
不过方哲转念一想，这个沈某人应该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毕竟对方能够在危机重重的这栋公寓楼内，毫发无损的存活到人格交换的时间，也足以说明了某些问题。
看来具体情况还是需要找胖子好好聊聊啊。
方哲轻轻转动着门把手，在拉开门的一瞬间便立马朝后方跳去，尽量让自己与门离的远一些。
果不其然，一张布满密密麻麻利齿的深渊大嘴，如同一个黑洞一般堵在门外，之前方哲只要有一次夺门而逃，就会直接成为像海洋里的浮游生物一样，自投罗网到捕食者的口中。
而畸形怪婴的另一边，浑身冒着蓝光的女幽灵正苦大仇深般的紧盯着方哲，那猩红的眼眸仿佛要将方哲生吞活剥一样。
怪婴巨嘴里的恶臭味以及那粘稠的黄色液体流了一地，他们站在门外并不敢进来，但方哲也完全无法出去。
“那个失控者果然是想利用幻境逼我出去，如果我真着了他的道，现在应该在怪婴肚子里被消化一半了。”
“看来目前我只能等到天亮，等到六楼下一次掷筊杯来临，估计才能走出这个房间，可那个时候其他的失控者又会把我牵制住。”
方哲捏了捏眉间，太阳穴隐隐作痛，他并不知道那个女人已经成为了怪婴的食物，他也不知道小男孩受了重伤正在鸟笼老人那休养，所以他一直以为目前楼内的失控者只有那个断臂男是死亡的。
方哲本来想将房门关上，好好思考出去的对策，可当他往前踏出第一步时，心脏突然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随即就是大脑缺氧的感觉，那种晕眩让他险些站不稳。
迷迷蒙蒙之间，他仿佛听到耳边有人正在轻声呢喃。
“放轻松，听话，放轻松，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可以操纵我的身体！”
方哲强忍着晕眩感，逼迫着自己撑开沉重欲闭的眼皮，保持着精神集中，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遇到人格竟然能够主动夺舍他的身体掌控权！
在多重人格当中，主人格和各个亚人格都是各自独立，彼此分开的状态，一般一种人格的出现，其他人格就会自动退场，但主人格始终占据着身体主导优势，任何时候都是如此，除非当下环境发生变化或者出现什么刺激情况导致当前人格情绪崩溃。
方哲是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和“多重人格障碍”这两种心理疾病，两种疾病并不冲突，但会相互影响。
正常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刺激“多重人格障碍”的发生，比如他遇到某种创伤阴影场景再现后，就会陷入当前人格精神崩溃，从而导致其他人格自动出来掌控身体。
在演戏村庄的第三精神病院中，方哲就曾经被高医生的言语刺激到，从而由杜笙的人格掌控身体。
而江小娜的诞生，则是因为环境发生变化，急需该人格对身体提供某种功用。
准确来说，无论一具身体拥有多少种独立且不相同的人格，也不管这些人格是男是女，性格是好是坏，他们都属于共生状态，虽说他们对主人格不一定会保持友好与尊重的态度，但对于共用的身体绝对是珍惜的，毕竟一旦肉身毁灭，他们所有人格也会跟着消亡。
多重人格患者绝对不会出现好几个人格争夺控制权的混乱状态，究竟由哪种人格来支配，完全遵循哪种人格最适应当时的环境和需要，就启动和出现哪种人格的原则，这实际上就是适者生存法则的心理学翻版。
但方哲觉得目前环境并没有发生巨大变化，他也没有遇到什么心理创伤，不然他现在也绝对不会保持相应的理智。
可他确确实实正在被其他人格夺取身体的主导权，甚至该人格还可以破坏身体机能逼迫他这个主人格“退位让贤”，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哲终究是撑不住了，他现在的感觉就仿佛有人在他的脑子里安装了一台自动循环播放摇篮曲的音响，还有一个很温柔的男性正在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数着羊哄他睡觉。
眼皮愈来愈沉重，带有那么一丝不甘与恐惧，方哲闭上了双眼，陷入到了沉睡状态。
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倒下，只是如同泥塑一般站在原地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呼吸也很匀称。
精神世界中，乌云密布狂风乍起，如同紫色巨蟒般的雷电游走在乌云之中，时不时震出巨大的声响。
孤岛四周环绕着的那一扇又一扇的门，罕见的都打开了，唯独除却一扇红色的小门，依旧紧闭着。
方哲的身影第一次没有出现在孤岛的中央，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窃窃私语的细微声音，被雷声覆盖，但还是能勉强听到。
一扇开启的门关上了，随后孤岛瞬间云淡风轻，全部恢复正常，其他几扇门紧跟着悉数关闭。
只有夏燃的那一扇门，迟迟不肯关上，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一道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眼，随后是一声冷哼，属于夏燃人格的那扇门，终究还是关上了。
站在房间内一动不动的青年，双眼缓缓睁开，眉眼里如浩瀚宇宙一般望不到尽头，深邃得见不着底。
他下意识摸了摸下巴，低头瞄了一眼地上的碎纸屑， 直接无视门外的两个怪物，并在怪婴和幽灵女的注视下，从容不迫的在房间里搜寻了起来。
一个打火机，一个双面胶，一把剪刀，以及一套并不算合身的黑色西装。
男人先是将地上的碎纸屑聚拢在一起，用打火机焚烧干净，随后用剪刀剪了自己头上的几缕头发，再将头发粘上双面胶的其中一面，另外一面则是粘贴在自己鼻孔下方，弄成一个简陋的假八字小胡子。
并不算合身的西装被他用剪刀随意裁剪了几下后，穿上去勉强双脚不会拖着长长一截。
细心打扮后，男人如释重负一般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这一身很满意。
他终于是望向了门外，与那两怪物对视了起来，他明明什么也没做，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怪婴却发出了婴儿哭泣般的声音，而那个浑身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女幽灵，浑身也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你们母子看起来不是很和谐，怎么，你们彼此原谅彼此了？”
“我很忙，退下吧。”
章节目录 第335章 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很忙，退下吧。”
男人用着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然后他一手插着口袋，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头在空气中不知道敲击着什么，像是在敲击键盘打着字，又像是在弹奏无声的钢琴。
在怪婴和女幽灵的注视下，男人从容不迫的走出了房间。
男人的压迫感似乎很强，最起码从女幽灵身上就能体现出来，原本浑身冒着幽蓝色光芒的女幽灵，在男人走出房门后，光芒都变得断断续续，暗淡了许多。
女幽灵似乎很惧怕男人的存在，当男人靠近她的时候，她半边身体都融入到了墙体里，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
怪婴可能智力相对低下的缘故，她虽然在男人注视她的时候，就发出了婴儿啼哭的声音，但那张大嘴还是毫不犹豫朝着男人作势要吞下去。
“你要吃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你母亲才对，你忘了你是怎么死的吗？”
男人背对着怪婴，连头都没回，就这样平淡的说出这句话，他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哪怕怪婴的巨嘴离他的头颅只有几厘米远，哪怕那充满恶臭的黄色液体一直滴落，差点就要沾到他的西装。
怪婴听到男人的话后，大嘴定格在了半空中，最终还是没有吞下去，而是缩回了脖子，微微歪着脑袋，似乎是因为没听懂男人的话，又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怪婴慢慢将目光移动到了女幽灵的身上，女幽灵目光躲闪，身上的淡蓝色光芒完全黯淡下去，直到她彻底消失在墙体里。
女幽灵竟然就这样逃走了。
“呜哇。。。嘛。。。妈妈。。。”
怪婴开始用脑袋撞击女幽灵消失的墙壁，震得大楼一颤又一颤。
男人就在大楼震动中，面无表情的行走在过道上，跟个没事人一样，哪怕身后怪婴如同发疯一样。
怪婴发现了男人的离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继续砸墙，还是追击男人，她只能停止动作呆呆的凝望着男人的背影，哭嚎声变得更大了些。
直到她想起了什么，才立马伸长脖子开始追击男人。
男人并没有跑，他只是走路的速度相对较快一些，就像是大城市里快节奏生活的人们每天上下班赶地铁的速度。
哪怕怪婴伸长脖子，发出稚嫩的婴儿声音响彻在空旷且黑暗的楼道里，显得诡异又恐怖，男人的步伐始终保持这个速度，没有加快，也没有减缓。
他先是下到了三楼，又下到了二楼，随后又来到了公寓楼最右侧的消防楼梯，慢慢往上走，这怪婴就一路跟在他的屁股后边紧跟不放，她与男人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被拉开，可这怪婴就是怎么也接近不了那个男人。
男人仿佛自带定位系统，整个公寓楼的建筑格局他好像一清二楚，所以走起来非常轻车熟路。
他依旧是那个姿势，一手插着口袋，另外一手的手指在空气中频繁点着，显得是那样的轻松。
最终，男人来到了五楼，他先是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当他看到楼梯拐角一侧有火烧的痕迹时，一直不苟言笑的他总算是嘴角微微向上一提，露出了不算太明显的笑容。
男人来到了512号房门前驻足了下来，怪婴的畸形身体就挡在前方不远处，怪婴的细长脖子还绑在门把手上，并没有解开。
这是方哲逃亡前的杰作。
男人回头望了一眼，怪婴跟他设想的一样已经追了过来，那巨大的畸形脑袋离他越来越近，那一张深渊巨口张开得更大了些，可能是因为男人之前说的话让怪婴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场景，导致她现在很生气。
怪婴的大嘴已经逼近，里边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男人无动于衷，他只是轻蔑的看了一眼怪婴，又瞄了一眼512号房门的猫眼，随后伸出一直插着口袋的手摸了一下鼻孔下方那两撇假胡子，当怪婴的大嘴距离他只有几厘米远的时候，他一把拉开房门。
原本趴在门边透过猫眼观察楼道动静的胖子被男人突然拉开房门的举动，搞得有些猝不及防，身子没站稳朝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怪婴的嘴巴正好临近，只不过怪婴发现自己正好卡在了目前这个位置，没办法再往前移动，哪怕几毫米都没办法。
怪婴尝试再伸长脖子，哪怕只要能够再伸长一点点，她都能够一口将面前的两个人直接吞下。
可惜的是，她已经很努力了，但就是移动不了，细长如蛇一般的脖子像是橡胶做的，已经拉伸到了极致。
怪婴只能不甘心的一直反复咬合牙齿，嘴巴一张一合，以发泄自己的不满。
男人一把抓住了胖子的脖子，将他的身子往前拉了拉，胖子赶紧伸出双手拉住房门两侧的门框，保持着一个半身出去的姿势。
“一旦我把房门关上，那么她的脖子就能够再往前伸长几厘米，也就能将你一口吞下。”
一切都仿佛是男人计算好的，完美计算出怪婴脖子伸长的最大距离，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一开始先是走到楼下，随后才从右侧的消防楼梯回到五楼的原因。
胖子发现男人的力气很大，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办法挣脱出来。
怪婴的恐怖大嘴近在咫尺，那满嘴的恶臭味刺激着鼻腔，让人有干呕的冲动。
胖子妥协了，他也懒得去反抗挣扎什么，一旦自己彻底走出这个房门，鬼知道身旁的怪婴会不会突然发狠。
尴尬的笑了笑，胖子直视男人的眼睛，他本来想说些什么，却又下意识将视野向下移了移，他发现自己竟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甚至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胖子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已经打从心底里惧怕面前这个神秘的青年。
一开始，这个青年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放荡不羁的小混混，他是屈服于对方的暴力之下才选择的妥协；
后来，这个青年给他的感觉变了，虽说对方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言语充满了威胁，但胖子却觉得对方值得信任，那种异样无法言表，但胖子愿意配合对方，哪怕对方逃跑的时候将他关在了屋内。
可现在，胖子惊恐的发现这个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又变了，变得更可怕，也更神秘了，他觉得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那种威压扑面而来，就像是有一把无形的铡刀悬空而立，对方随时可以下令让铡刀落下，随时可以轻松取走他的性命。
像是死神，像是黑洞，又像是望不尽底端的黑暗深渊。
胖子连直视对方的勇气都没有，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男人给了胖子胡思乱想的时间，他好像会读心术一般，哪怕胖子没有说话，但他却好像知道了答案，只见他点了点头道：“我姓什么你知道吗？”
“姓沈。。。”
“然后呢？”
“没然后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略微扬起一丝弧度：“很好，你是个聪明的人，你只需要记住我姓沈，其余的你一概不知。”
“知道了大哥。。。”
“那现在的我，姓什么你知道吗？”
“还姓沈。。。”
男人笑得更明显了些，两撇假的小胡子也跟着抖动了起来，但他却用力将胖子往前拉了拉，拉到怪婴嘴巴前，这个举动让怪婴变得兴奋起来，张合嘴巴的速度变快了许多，吓得胖子鬼哭狼嚎拼命求饶：“大哥。。。大哥。。。呕。。。”
怪婴的嘴巴散发出的气味实在是太臭了些，臭到胖子差点昏厥过去。
男人并没有因为胖子的求饶而心软，他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抓着胖子脖颈的手力度更加用力了些，胖子的脑袋被他往下压了压，就好像是在给他鞠躬一样。
男人高昂着头，平淡道：“我再给你一次回答的机会，现在的我，姓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我关在房间里后，我就一直乖乖待在房间里面骂你，不对，不是骂你，是一直在想你，想你什么时候回来救我，我从没有见过你！”
“很好，你很聪明，我很喜欢。我接下来只会说一次，你需要把我说的内容完整记住，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能不能做到？”
男人再度将胖子的脑袋往怪婴嘴巴那边挪移了些许，怪婴的嘴唇已经可以碰到胖子的发尖了。
“大哥啊！！！大哥！！！我能，我绝对能！”
说完该说的话后，男人松开了胖子的手，他没有理会胖子瘫坐在地的狼狈模样，而是直接面对着怪婴。
“你的母亲是怎么杀死你的？是用刀吗？”
男人说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怪婴的面部表情，哪怕怪婴双眼都没有睁开，哪怕怪婴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
但他似乎还是看出了一些细节。
“哦，不是用刀，我想想，绳子？看来没有依靠物件，那是用双手？嗯，双手啊，那就是双手活活掐死咯。”
“呜哇！”
怪婴的哭嚎声越来越大，也变得越来越凄厉，她已经不再拼命向前张开大嘴，做出想要吞人的举动，面对男人的问题，她的脖子反而慢慢向后收缩。
“那你的父亲，又是怎么死的呢？”
怪婴没有理会男人的提问，飞快缩回脖子，而同一时间，她留在515号房门前的畸形身体，也飞快朝前奔跑，似乎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男人冷笑了声，觉得有些无趣，他不再去管怪婴的逃离，而是用着轻蔑的眼神看向地上正在平复心情的胖子，胖子被他这么一瞅，立马打了一个冷颤。
“起来，把门把手上的结打开。”
男人的话语有种不容许抗拒的霸道，胖子连爬带滚般的站起了身子，哪怕他看到怪婴布满不明疙瘩的脖子心里感到很抵触，但还是迫于无奈的伸出双手解开怪婴脖子缠绕在门把手上的结。
随着胖子将这个结解开后，怪婴细长的脖子飞快收回，就像是卷尺被拉长后，快速收回一样。
很快，怪婴的脖子在五楼是看不到了，她凄厉的哭嚎声，也越来越远。
胖子不得不在心里感慨，眼前这个青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三言两语就能让怪婴跟见了鬼似的逃走。
男人瞄了胖子一眼，冷冷道：“我不介意告诉你我是谁，但我建议你别听。”
胖子愣在了原地，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我不听我不听，你是我大哥，我只要知道你是我大哥就行。”
“大哥，你是不是会读心术啊。”
“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哦。。。”
胖子乖巧又拘谨的跟在男人的身后，男人走在最前面，来到了517号房门前，鸟笼老者所在的房间。
“敲门。”
听到男人的命令，胖子马上敲了敲房门。
“吱呀。”
门开了，鸟笼老者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内，肩膀上的乌鸦看到男人后，开始有些慌乱的扑扇起了翅膀。
男人没理会那么多，直接走进了房间里，胖子紧随其后。
“关门。”
“好的大哥！”
胖子关上了门，整个楼道重新恢复安静。
章节目录 第336章 他来过？
揉了揉眼睛，首先进入视野的便是一盏明亮的电灯，以及洁白的天花板。
方哲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噩梦困扰，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以至于他都不清楚他睡了多久，就感觉从睡着到苏醒，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在哪？不对，我怎么睡着了？”
方哲猛地从地上坐起，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自己打开了房间的门，看到了怪婴和女幽灵守在门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实在是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陷入沉睡，他觉得不应该是其他人格苏醒导致的，毕竟自己人格切换的副作用还没有完全消退，按照正常情况其他人格不会苏醒才对。
而且如果真的是其他人格占据了这具身体，他现在应该会痛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可能身体还这般正常。
思前想后，方哲实在是想不起，也猜不出原因，以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大哥，你醒了啊。”
方哲闻声望去，是胖子那张笑得十分憨厚的大脸，他那两颗完全泛白的眼珠子看起来十分诡异。
方哲心里瞬间凉了半截，胖子的出现让他更加确认自己可能已经死亡的事实，毕竟胖子很弱鸡，会死也不奇怪。
不过几声乌鸦的啼叫声，让方哲重新燃起希望。
他伸手推开胖子靠近过来的大脸，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不远处的藤椅“吱吱呀呀”摇晃个不停，银色的金属鸟笼非常扎眼，那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回头瞄了一眼方哲后，便收起了自己扑扇的翅膀，安安静静停在鸟笼老者的肩膀上，随着晃动而晃动。
藤椅下方，趴着那位小男孩，小男孩下巴顶在地面上，很警惕的盯着方哲，时不时发出略带警告的低吼声。
不得不说，这小男孩的一举一动都和家养的狗十分相像，这也让方哲更加确认，小男孩的诅咒究竟是什么。
可为什么，小男孩会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方哲记得，当时夏燃去到了这个小男孩的房间里，可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又不知道了，进入公寓楼后，他的记忆已经出现了好几处断层，这让方哲有些烦躁。
但方哲可以确定，他现在是在鸟笼老者的房间，他不曾来过，却又觉得房间每一处都很熟悉，仿佛自己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似的。
看样子，是之前那个沈某人来过这里，方哲只能用这样的解释，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对这个房间产生熟悉感。
“我为什么会在这？”
方哲看向胖子，他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冷，这样胖子就不敢说假话。
胖子笑了笑，那双泛白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哼哧一声蹲了下来，由于身体肥胖的缘故，显得有些吃力。
“是老先生救了我们，你一个人逃出我房间后，老先生就打开了我房间的门将我救了出来，随后我们在四楼发现你昏倒在某个房间里，还是老先生当诱饵引走那两个怪物，我趁机背着你来到这个房间呢。我跟你说，那场面太惊险了！真的，那个。。。”
方哲看了一眼依旧在摇椅上不停晃动的鸟笼老者，随后伸手遮住了胖子的嘴巴，打断了对方接下来想要描述那所谓惊心动魄的过程。
“你在四零几救的我？”
方哲问完后，将遮住胖子嘴巴导致沾上些许口水的手在胖子衣服上用力擦了擦，并且毫不掩饰的露出嫌弃的表情。
其实方哲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在416号房，他之所以记得很清楚，那是因为他当时看到门牌号时，想起自己在五楼待的房间是516号房，没想到到了四楼随便进的一间房间，还是16这个尾数，所以才记得非常清楚。
他是故意用一种错误的方式来套胖子的话，他对胖子所谓惊心动魄的故事并不相信。
毕竟像胖子这种胆小如鼠，看到怪婴的模样都会两腿发抖尿失禁的人，方哲不相信胖子会冒险救他，更别提还背着他爬了一层楼。
与其说不相信，倒不如说不愿意去相信一个如此胆小的人会冒险救人，会这么伟大。
这是方哲对胖子的刻板印象导致的。
但其实仔细思考一下，方哲发现胖子描述的话里并没有漏洞，鸟笼老者从房间里走了出去，违反了公寓楼的规定，守在门外的怪婴和女幽灵确实有可能会去找鸟笼老者，而胖子也可以在鸟笼老者吸引怪物注意的同时，将自己救走。
再加上，鸟笼老者之前就帮过自己，他会帮助自己解困，倒也不突兀。
对于方哲的提问，胖子尽量让自己露出一种在认真回忆的表情。
他没有眼珠，没办法做到眉头紧皱，眼珠子向左上方看的动作，不过那位先生提到过，正因为胖子眼睛被眼白占据，反而不容易被人读出心思。
可胖子还是很纳闷，那既然如此，那位先生又是如何读出他内心的想法，每次自己都没开口，对方却能准确无误的与自己内心想法对答上呢。
不过胖子现在没功夫去思考关于那位先生的事，他必须按照那位先生所教的内容，来应对方哲的提问。
胖子现在实打实的，发自内心的对那位先生又尊重又惧怕，因为方哲苏醒后所问的问题，都被那位先生完美的猜到了。
“几零几啊，我真没什么印象了，当时时间真的太紧迫了，我吓得腿都在发抖，哪有功夫去看什么门牌号啊。不过我倒是记得你就倒在门边，好像房间是在靠中间的位置，我当时还埋怨你怎么选这个房间昏倒，选在靠楼梯的房间不省事多了嘛，哈哈哈。”
胖子按照那位先生所教的，故意让自己对答的时候提顿了些许，没表现出自己其实对这个回答已经倒背如流了。
方哲没有从胖子的回答中发现出什么问题，他只能抬头看向摇椅上的鸟笼老者，问道：“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鸟笼老者伸出双脚放在地面上，停住了藤椅的摇动，他头也没回的伸出枯瘦的手指指了一下胖子，随后再度自顾自的摇起椅子，在那悠哉的晃动着。
方哲皱了皱眉，他强忍住火气，看向了胖子。
他不喜欢现在这样什么都不清不楚的状态，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但他又没办法对鸟笼老者发火，毕竟多一个敌人倒不如多一个朋友，鸟笼老者愿意帮他，就说明彼此是可以互相利用的。
胖子被方哲这么一瞪，本来蹲着的姿势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陪着笑脸道：“大哥你别生气，他。。。”
胖子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示意鸟笼老者可能脑子不太好使。
“他为什么会指你？他愿意帮我是因为你的关系？”
方哲对于鸟笼老者刚刚的动作，有些搞不明白。
“我不知道啊，但肯定和我没关系，我和他也只是见到面点下头的交情，不至于对我这么好吧？”
胖子一边摆手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一边慢慢向方哲靠近，正当方哲看到胖子逼近有些嫌弃的退后时，却被胖子一把手抓住肩膀。
胖子神神秘秘的凑近方哲的耳边道：“大哥，我突然记起了一些东西，那时候我在阳台，看到了几个人出现在这栋公寓楼附近。”
“几个人？”
“对，一共五个人，三男两女，那两妹纸我记得最清楚，一个撑着把黑伞，穿着黑丝，黑丝啊大哥！”
“你不说重点我现在就废你中间那条腿。”
“呃。。。带头的男的有一头银发，戴着金丝眼镜，穿得倒是挺洋气的。另外一个平平无奇，我没啥印象了。还有一个男的戴着一个墨镜，也没啥特色。”
“银发？金丝眼镜？他来过这里？”
章节目录 第337章 你的眼睛
“你说一共是三男两女，其中有一个男的戴着太阳眼镜？”
“对，戴着一个看起来挺奇怪的太阳眼镜。”
。。。。。。
“医生，我孩子的眼睛还有的治嘛？”
女人的声音略带焦急，但语气又有些沉稳，显得很矛盾。
站在女人身边的小男孩知道，是因为这段话母亲已经询问了千百遍了。
所有的东西在小男孩眼里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浓雾，他只能很勉强，很勉强才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比如身旁母亲的熟悉的身影，比如眼前坐着一位白茫茫的人，比如这间很昏暗，带着潮湿霉味的房间。
白茫茫的人动了，他的力气有些大，算不上粗暴，但拉扯的动作还是让小男孩感到有些害怕。
小男孩不敢吭声，他知道对方叫做医生，是给自己看病的。
小男孩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不要让妈妈不开心，只是，妈妈带自己看了那么多位医生好像都没有用，这位就能行吗？
小男孩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被医生拉了过去，他的眼皮被对方用力撑开，一道强光射进了瞳孔里，让小男孩抗拒的闭上了眼，可医生的手指依旧很用力的撑着眼皮，致使小男孩被迫的被强光照射着眼睛，很难受，光线太刺眼了些。
照完了左眼，又照了下右眼。
医生微微叹了口气，小男孩听到后抿了抿嘴，有些委屈，因为看过他的每一位医生不管是如何检查的，最后都会是这样叹口气。
但医生接下来的话，让小男孩不禁将头抬了起来。
医生说：“办法是有，就是很麻烦，也很费钱，你确定要治疗吗？”
希望就如同熄灭的火堆重新燃起了烈火，小男孩一脸期盼的侧过头望向自己母亲，他看见的依然是雾蒙蒙的一片，但他觉得此刻是无比的光亮。
女人没有立马答话，双手有些不自然的搓了搓裤子，道：“大概需要多少钱呢？”
“三万。”
“。。。”
女人沉默了，医生似乎习惯这样的回答，他毫不在意的拿起桌上的香烟，抽出一根点燃。
刺鼻的烟味让小男孩闻着有些难受，烟雾从眼前飘过，让本就雾蒙蒙的一切，显得更加虚无。
“医生，为了孩子的眼睛，我这几年带他跑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医院，检查拿药，实在是付不起这么多的钱，您看看能不能先给孩子治疗，我想办法先支付点，后面，我保证，后面我会想办法凑齐钱还给您，您看看行不行？”
女人的声音近乎是带着哀求，但她说出来却又很平稳，像是这段台词已经念过千百次似的。
对于小男孩来说，母亲这句话他也确实听过好几次了。
但年幼的他，体会不到母亲现在的窘迫，也对钱没有任何概念，他此时的脑海里只是不断重复医生刚刚说的话，办法是有，是有办法的。
“哎呀，这个就有点难办了。”医生开口了：“你也知道我这个是祖传手艺，我不吹牛，这全国能救你孩子眼睛的，也就我这手艺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啦。”
抽了口烟，医生开始抖起腿来，又道：“医者仁心，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对吧，这有违医德，但相应的手术器材都是需要成本的，你这先支付点，是支付多少呢？”
“三千。。。”
女人发出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她却昂着头，没有丝毫自卑的模样。
医生抽了最后一口烟，随后掐灭了烟屁股，他长吁一口气，顺带吐出循环过肺部的烟雾，砸吧了下嘴：“啧，你这支付点，还真是支付点，都不够手术器械的成本钱，那只能用国产的了，看你能接受吗？”
听到这话，一直绷着脸没有哭的女人，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她疯狂的点头，不断说着“谢谢”。
小男孩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脸上的笑容就从未停过。
“孩子的眼睛我已经检查过了，直接做手术就行，但我这房间里边没有空床位了，这样吧，你明天这个时候带孩子过来，我给他做手术。”
医生站起了身子，熟练地接过女人递来的一沓钞票，钞票零零散散厚厚一叠，几乎没有大面额的，大部分都是五块十块这样的金额。
医生一边点着钞票，一边吩咐道：“记住，晚上十点后不要进食，水也尽量少喝，不然会影响明天的手术效果，听到没？”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真的太感谢您了。”
女人千恩万谢，牵着小男孩的手离开了房间，临走前，小男孩还很懂事的冲着医生挥了挥手，咧嘴露出缺了半边门牙的牙齿，甜甜笑道：“谢谢叔叔，叔叔再见。”
医生抬起了头，与小男孩对视着。
小男孩只见到白茫茫的人站在那，一动不动。
其实小男孩记得自己是浏览过世间美好风景的，他知道小草的绿色是什么颜色，花儿的红色又是什么颜色，也知道妈妈的笑脸看起来多么的好看。
只是他慢慢的，就发现这些东西越来越看不清楚，越来越模糊。
模糊到，最后只能听到母亲的抽泣声，却见不到母亲哭肿的双眼。
小男孩从小诊所回到家后，就乖乖听母亲的话，早早的躺在床上睡下。
母亲躺在他的旁边，用手掌轻轻拍带着小男孩的胸部，久违的给小男孩讲起了他爱听的故事。
那一晚上，小男孩有史以来睡得最香。
他不像以往会做噩梦，但他不知道，噩梦在现实里倒映着。
第二天，母亲牵着小男孩的手，如约而至来到了那间诊所。
诊所的门开着，这让母亲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松了口气，因为她昨晚上睡觉的时候，眼皮一直在跳，总有种预感自己被骗了。
但还好，门开着，就代表医生还在。
女人牵着小男孩的手，往门里边走了几步，就听见屋子里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了一声低声呵斥：“别进来，我建议你别进来。”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年轻人，年轻到，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还显得有些稚嫩。
出现的这个人留着寸头，耳朵打着几枚显眼的金色耳钉，眼袋很重，黑眼圈像是煤灰一样抹在了眼袋上。
他的双眼麻木且无神，脸上，脖子上，衣服和双手都沾满了鲜血。
“杀。。。杀人了！”
女人想要发出尖叫声，身子却本能抖个不停，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
她握住小男孩的手不禁用力了起来，握得小男孩生疼，小男孩什么也看不清楚，他只能吃痛道：“妈妈。。。你握得我好痛。”
年轻人手上还握着一柄染血的手术刀，他似乎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罪行被发现，还饶有兴致的在手上转动了下。
年轻人瞄了一眼女人，又看了一眼小男孩，有些鄙夷道：“又被骗一个，你们是多么的无知啊？”
“被骗。。。”
女人不敢相信的呢喃了起来，比起眼前陌生年轻人可能杀了人的罪行，女人更在意的是自己的金钱被骗，因为这就意味着，她的孩子双眼将会彻底失明，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万物的美好。
因为，那三千块钱，是女人仅剩的家底，是借遍所有亲朋好友，凑够的全部的钱。
因为，这间小破诊所是大大小小所有医院都看过后，唯一剩下的希望。
女人抱着脑袋开始蹲在地上痛哭了起来，这几年种种的压力，委屈，如潮海般轻易击碎了她脆弱的心理防线。
小男孩懵懂无知，什么也不知道，也什么都看不到，他听到母亲的痛苦哭声后，也跟着哭了起来，他抬起双手想要去拥抱母亲，却被母亲一把推开，推向了门外。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们下手的。”
年轻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有些不耐烦的解释了下，他懒得再开口去指责对方被骗的无知。
这不是盲目的无知，这是人到了山穷水尽之后，看到救命稻草就想上去紧紧抓住的本能。
年轻人理解这点，所以他不再开口。
蹲在地上的女人在哭，被女人推倒在外的小男孩，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也在啕嚎大哭。
哭声持续了许久，女人先停了下来。
她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无力抬头问道：“你是杀死了那个医生吗？”
“是。”年轻人伸手掏了掏耳朵，他不在乎手指上粘稠的血液粘在耳朵里的不舒服感。
“那我的钱呢？”女人追问到。
“不知道，反正从今以后，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年轻人举了举手中的染血手术刀，语气平淡说道：“我叫高一，是一名医生，你需要帮忙吗？”
。。。。。。
小男孩被女人牵着手，不知道带到了哪里，好像离充满霉味的小诊所不远，又好像离得很远。
小男孩什么也看不见，世间景象对于他而言都只是一个蒙上厚厚浓雾的轮廓，一个影子一样的东西，所以哪怕女人带着他原地踏步，或者是带他千里跋涉，眼前的风景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女人俯身亲了小男孩的脸颊一下，很温柔的说道：“锡坚乖，在原地等妈妈一会儿，不要离开，好吗？”
“嗯！”
小男孩重重地点了下头，他没有过问妈妈要去哪里，他也尽量让自己的不安情绪没有表露出来。
他并不是懂事乖巧，单纯只是因为母亲说话的时候，有一滴冰冷的液体掉落在了他的脸上，小男孩知道，这是母亲的泪水，他伸出舌头尝了一口，味道很咸，很咸。
时间流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
但小男孩没有离开，他一直记得妈妈的话，要在原地等妈妈，不要离开。
雨水冲刷着小男孩的脸颊，冲刷掉母亲留在他脸上的那一滴泪水。
雷声轰隆隆响起，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伸出双手无助的摸着空气，四处寻找着，大声呼喊着。
可他又不敢离开太远，害怕妈妈回来找不见他。
雨水停了，天也黑了，小男孩哭得眼泪都干了，一直抽泣个不停。
他看不见任何景物，却能分辨天是否黑了。
漆黑的一片，让他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他害怕夜晚，因为他真的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也因为，这个夜晚，妈妈没有陪在身边。
不知道过了多久，真的不知道。
对于什么都看不见的人来说，时间就像是一个触碰不到的神圣东西。
有人慢慢走了过来，小男孩能听见对方的脚步声，踏着雨水的声音。
“妈妈？”
小男孩有些期待的喊出了声，对方却没有回答。
小男孩嗅了嗅，他只闻到浓浓的草药味，这里边，没有妈妈的味道。
穿着白大褂的高一看着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男孩，嘴唇动了动，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静静看着小男孩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到失望，最后到抽泣。
高一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掏出一副墨镜别在了小男孩的衣领上，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小男孩没理会那么多，默默蹲在了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小脑袋一直环顾着四周，从一片漆黑中期望看到妈妈的身影。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好像又来了一个人，对方的脚步比之前那一个人轻了许多，身上散发出来的草药味，也更浓郁了些。
小男孩没有立马开口询问，他只是茫然的抬起头。
那个人停在了他的身前，小男孩确信，因为那草药味太刺鼻了。
小男孩站起了身子，试探性问道：“妈妈？”
对方没有答话，而是伸手抓住了小男孩的袖子，想要将他拽走。
小男孩开始反抗，开始赖在地上不走，他一直大声尖叫着，叫着要等妈妈。
那个人似乎力气并不大，面对小男孩这么小的孩子，却没办法用蛮力带走他。
僵持了许久，小男孩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但终究还是抵不过对方的蛮横，被对方就这样拽走了。
“你是妈妈嘛？”
小男孩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追问，但对方依旧一言不发，像是个哑巴。
他们走得很慢，很慢，似乎那个人不但是个哑巴，还跟小男孩一样是个瞎子，有一次那个人甚至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小男孩并不清楚自己被带到了哪里，没有光线，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只记得，被那个人拽着衣袖，爬了一层又一层的楼梯，刺鼻的草药味，在空气中就没有消散过。
走进一间屋子的时候，小男孩就只觉得有什么人接近了他，随后就只觉得手臂传来刺痛的感觉。
刺痛的过后，是头晕，小男孩很快昏睡了过去，嘴里还呢喃着喊着妈妈。
苏醒后的小男孩，惊奇的发现自己能看到了。
但奇怪的是，他看到的景象和自己记忆中的景象大不相同。
看向的墙角忽近忽远，像是被拉长了一样，近在迟尺。
看向床边另一侧的床位，上边躺着一个熟悉的女人，她的双眼空洞洞的，明明离得不远，可看在眼里却又好远，好远，远到遥不可及。
成年的郑锡坚就站在两张床的中间，他左手边的床位上，那位小男孩消失了，可右手边，自己妈妈的尸体却冰冷的躺在那，一动不动。
那血淋淋的空洞双眼，像是一个黑洞，巨大的吸力将他不断往里边吸去。
郑锡坚没有抗拒，他反而希望能够接近眼前怎么也无法触及到的母亲的尸体。
火光突然从眼前凭空燃起，胸腔的刺痛感让黑洞支离破碎，也让母亲的尸体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靠在墙角陷入昏迷的郑锡坚眼皮动了动，很快就有人将他一直握在手上的墨镜捡起并重新戴在了他的脸上。
郑锡坚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笑容非常温柔的年轻男人。
“哟，你醒啦？”
男子笑着跟他打着招呼，那一头银色的头发很醒目。
章节目录 第338章 在路边发现一个昏迷的人，我们应该偷偷走过去吓他。
从“燕城银行”总行办公大楼走出来的两名男性，纷纷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对于刘亮来说，这一行什么收获都没有，可又收获颇丰。
其实刘亮并不知道燕城这起s级事件会和银行扯上什么关系，他只是听席存希说这里有大哥哥的气味才寻了过来。
但方哲来过，就说明这里会有相关的线索。
现在整个燕城，别说银行了，便利店都不准营业，所以方哲他们过来就绝对不是找人，那来银行不找人，大概率就是来查账的。
至于查什么账，就很好分析了。
刘亮首先将苏冀的调查经过和结果通通询问了一遍，得知他们调查到最后的一个目标，是燕城第三发展移动通讯公司的一名普通职员，名叫高嘉泽。
苏冀并没有藏私，而是老老实实将之前的调查都说了出来，毕竟人多力量大，就算他心里多么不愿意和这些危险的失控者合作，但当前最主要的，就是解决掉燕城这起s级事件，再耽搁下去，燕城真的就只能彻底列入生命禁区。
刘亮首先查了一下这个名叫高嘉泽的汇款记录，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随后刘亮又查了一下关于燕城第三发展移动通讯公司，结果发现了猫腻。
这个公司每年九月份都会有一笔大额汇款，但关于这笔汇款的具体信息，则被人为串改成乱码，无法查看。
这和刘亮之前的猜想一样，燕城这起s级事件有人为的痕迹在里面，从串改银行总行数据就能看得出来。
对方之所以这样做，完全就是为了搅混调查的线索。
而能做到这种细节的安排，刘亮更加笃定背后的操控者是“破晓”组织没跑了。
也只有那个组织，会在银行里面安插自己的人手。
无法通过这家通讯公司查出什么，刘亮并没有因此放弃，他直接在总行系统输入了燕城第一中学的相关信息。
方哲他们一行人来到燕城后，最先去的就是燕城第一中学，不管他们为什么去，刘亮总觉得是有关联的。
果然，燕城第一中学有明显的数据丢失，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关于助学金汇入到燕城第一中学的记录。
这笔助学金一共有三个组成部分，教育局资助拨款，民间企业赞助，以及民间好心人士的资助。
但刘亮只看到了关于教育局的资助拨款，另外两个部分的资金汇款信息，则全部被改成了乱码，无法细分。
调出了助学金的分散情况，结果更加耐人寻味，全部查看不到。
助学金是资助给贫困学生的，但关于这些信息都会被抹除，很可能这起事件也与学生有关。
刘亮联想到自己因为磁场波段的影响，进入到了某个梦境中，并且给一名学生打下了烙印。
这就变得有些意思了起来，一个大概的框架设想在刘亮的脑海里构建了出来。
燕城第三发展移动通讯公司应该是这笔助学金资助的民间企业，而燕城这起s级的事件，应该就与助学金有关。
刘亮坐在车上，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他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些许。
现在看来，这起事件不应该叫死亡来电，而是被诅咒的金钱。
“传唤者”这名失控者，应该就是民间资助人的其中一位。
串改数据的人之所以将民间赞助和企业赞助的数据全部抹除，大概率只是想扰乱调查的方向。
不得不说，他们很谨慎，刘亮猜测，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为了拖延时间。
“传唤者”将燕城弄成这样，无疑是以一己之力跟整个国家机器对抗，下场可想而知，百分百会被歼灭。
那既然下场百分百会死，幕后的人还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抹除数据，其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让“传唤者”继续活跃，从而为他们某种目的争取时间。
“那他们的主要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
刘亮清楚，幕后的人让“传唤者”活跃，一定有一个主要目的，但还会有其他次要的目的。
像这种潜伏在黑暗中的组织敢如此冒险的计划出这么一起严重的大事件，绝对不单单只为了一种目的而进行，他们应该是想一箭双雕，亦或者，三四雕都有可能。
“莫非，这个破晓组织要浮出水面了？”
刘亮越想越兴奋，这个世界被搅越是天翻地覆，他觉得自己见到那位神明的几率，就会越大。
开车的尹洋洋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到了刘亮脸上表情的变化，她微微颌首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刘亮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了坐在后排正在看窗外风景的席存希。
车上有这么一个好用的追踪定位，刘亮完全没必要去思考。
席存希将脖子伸了出去，在空气中嗅了嗅，大哥哥的气味让她脸颊露出了绯红：“继续往前开，一直开。”
一旁的苏冀看着这幅景象，心里想着警犬都没这么好用吧。
尹洋洋原本打算听从席存希的指路，继续往前开，但刘亮却马上开口：“不，这一次我们不再跟着他们后面。”
“往左边走，绕过他们，去衡定区，按照他们现在行驶的方向，下一个目标就是衡定区，我们走这条小路可以提前到达。”
整个燕城的地图都被刘亮清楚的记在脑子里，制定好接下来的行程后，刘亮便在副驾位置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席存希有些不满的嘟起了嘴，却没有反驳什么，因为她心知肚明，不管怎么反驳，对方都会拿大哥哥来压她，那既然知道结果，那索性不开口算了。
汽车平稳且孤独的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就这么开着。
忽的，席存希发现了什么，轻轻踩下了刹车。
汽车停下后，让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刘亮也睁开了双眼。
刘亮本以为又是什么失控者突然闯了出来，但顺着尹洋洋的手指，他发现路边有个男性靠在墙壁上，脑袋耷拉着。
这个人伤势很重，血已经染红了上衣，并且衣服上的血液颜色已经变深了，可见这个人受伤后倒在这里有一定的时间。
他的右手上，还紧紧抓着一个太阳眼镜。
“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行动指挥部一级搜查官，‘幻视者’郑锡坚？”
刘亮看清楚昏迷的那个人的长相后，不由的在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开始有些担心，担心方哲现在的安危。
但他转念一想，方哲现在应该在另外一边，并且郑锡坚明显是昏迷在这有段时间了，看来两个人是分开了。
众人纷纷从车上下来，除了席存希，毕竟在小萝莉的眼中，只要不是大哥哥躺在这，是谁都和她没有关系。
来到郑锡坚的身旁后，尹洋洋一手持着黑伞直接蹲了下来，用另外一只手小心的检查起对方身上的伤势。
站在稍微靠后点位置的苏冀脸色不太好看，他记得很清楚，当时一行人来到他禁锢自己的小木屋时，这个人也在其中。
他受伤如此严重，可见总局调派来的特别行动小组目前情况不太乐观。
其实苏冀倒是挺想靠前站的，但他又害怕自己身上的诅咒会影响对郑锡坚的救治，所以他才站得这么靠后。
“伤势？”
刘亮看向尹洋洋询问到。
“不太好，虽然肩膀被洞穿不是致命伤，但他没得到及时的救治，伤口感染了，并且失血过多。”
“失血过多倒是好办，反正有你。”
刘亮轻轻一笑，右手直接凭空燃起火焰，毫不留情就对准郑锡坚的伤口用力摁了下去。
火焰炙烤着伤口，发出细微的声响，一股烤肉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中。
昏迷的郑锡坚眉头紧皱，表情很痛苦。
另一边，尹洋洋将自己的一根手指直接插进了郑锡坚的脖子上，能清楚看见脖子上的血管微微鼓起，不断有血液向里边注入。
救治持续了大概五分钟，苏冀一直祈祷救治能够顺利。
很快，郑锡坚眼皮动了动，手指头也跟着动了动。
刘亮立马捡起墨镜，挂在了郑锡坚的鼻梁上，在对方睁眼的那一刹那，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哟，你醒啦？”
章节目录 第339章 下雨了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比起前往燕城现在却失联的特别行动小组来说，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的气氛确实也不算融洽。
一直待在局里几乎不怎么外出执行任务的军师，代号“魔脑”的张洵最近神出鬼没，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而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的局里二把手，队长“烟鬼”杨海鑫，那更是像失踪了一样。
坐在会议室里的郑思明看着正在狼吞虎咽吃着肉包子的陈杰龙，默默叹了口气。
局里最近明显是有什么大事，尽管郑思明不知道杨海鑫他们现在到底在执行什么任务，但肯定是什么绝密性，并且很严重的大事。
这是一种资历较老的员工的直觉，从特别行动小组失联的消息从总部下达到各个分局的那一天，就开始了。
就好像是暴雨袭来前的宁静，天被乌云笼罩完全陷入了黑暗，那种压抑感，闷热感，让人浑身不舒服。
傻子都能从天气的变化看出来，这是要下暴雨了。
所以郑思明才会叹气，他羡慕陈杰龙这个憨憨，都这个时候了竟然没有半点警惕，还能吃得这么开心，跟个没事人一样。
连傻子都不如。
吃完自己手上肉包子的陈杰龙，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下嘴，他偷偷瞄向了郑思明，准确来说，是瞄向了郑思明手边那没有打开的白色塑料袋，袋子里有两个正在冒着热气的包子。
十五号分局挺有人情味的，但凡早上开会，局里都会根据开会人员的人数配好早餐。
今日会议应到五人，实到两人，也就是说，除了郑思明的早餐，其余人的早餐都已经被陈杰龙一个人解决了。
郑思明透过陈杰龙脸上憨厚的笑容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但他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没理会。
陈杰龙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一指郑思明面前的肉包子道：“趁热吃，凉了不好吃啦。”
郑思明翻了个白眼。
陈杰龙紧接着问道：“你吃不？”
“唉！”
郑思明无奈，用手将包子移到了陈杰龙的面前，陈杰龙憨憨一笑，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完两个肉包子，陈杰龙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很响亮的饱嗝：“呃！”
“要是方哲和锡坚回来就好了，那我就还有四个肉包子可以吃了。”
“。。。”
郑思明瞪了陈杰龙一眼，寻思着这家伙真是个吃货。
但很快，郑思明心里的压抑感又多了几分。
s级事件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这是能够轻松摧毁一座大城市的力量，处理不好，甚至很可能灭亡人类的力量！
与其说担心失联的特别行动小组，倒不如说郑思明更担心方哲和郑锡坚，毕竟这两个是自家人。
会议室重新陷入了安静，但很快，就有人走了进来。
火急火燎的杨淦局长看起来很憔悴的样子，他那张国字脸上胡子拉碴，布满油光，明显好几天没有打理了，头发也油亮油亮的。
他进入到会议室后，直接坐在了位置上：“好了，准备开会，杨海鑫和张洵有事，今天是来不了了。”
杨淦局长难得没有一开口就是他那经典的语录，这让郑思明感到很不习惯。
“咦？我早餐呢？你们是没有去领早餐是吗？”
杨淦看到自己会议桌上空空如也，发出了疑问。
郑思明回答道：“领了。”
“那我早餐呢？”
杨淦问完，陈杰龙立马看向了郑思明。
郑思明：“。。。”
“罢了罢了，吃过了就好，直接开会吧，事情比较急。”
杨淦摆了摆手，懒得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他决定以后的早餐换成陈杰龙不喜欢吃的素菜包和油条。
敲了敲桌子，杨淦正色道：“最近，下雨了。”
如果说海西城分局建局以来，遇到最丧心病狂的失控者是谁，不是臭名昭著，头号通缉的纵火犯刘亮；也不是喜欢藏在水里，把岸边的路人拖到水里溺死的“溺水者”。
而是一到雨夜，就会犯下血案的“雨夜屠夫”。
这个雨夜屠夫出现在海西城已经有段时间了，他最早犯案是在五年前，靠近海西城与江右城交界处，犯下了第一起案件。
案件是不是第一起并没有得到绝对的印证，毕竟当时搜查现场的时候警察队长陈海峰就发现，此人的作案手法已经很熟练了。
只不过由于案发现场没有残留磁场波段，没办法证明是失控者所为，这件案子一直交由陈海峰追查，十五号分局没有参与其中。
这一追查，就查了整整一年，因为这个雨夜屠夫在犯下第一起案子后，就陷入了沉寂状态，没有继续犯案。
直到第三年，在鲤城市偏远地区，雨夜屠夫连续犯下了三起案件。
去年，是六起；而今年到目前为止，他已经犯下了十五起，死了二十个人。
雨夜屠夫是一个很特殊的连环杀人凶手，他没有固定的作案周期，虽说都是在雨夜出没，但他并不是一下雨就会作案。
有的时候，整整一个梅雨季，他都没有犯下一起案子，但可能某个平凡的下雨夜晚，就有人死在了他的屠刀之下。
正常来说，一个疯狂的连环杀人凶手，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固定自己的杀戮周期，他的“冷却期”会越来越短，作案次数会越来越多。
可这雨夜屠夫很奇怪，他可以再犯下案子后，直接销声匿迹一两年都有可能。
也正是这个原因，让十五号分局愿意插手，愿意把他当成一名失控者来处理。
大范围的搜查不是没有过，定点投放诱饵也不是没做过，可这雨夜屠夫很狡猾，他从未上过当，似乎提前就收到了风声似的，每一次行动的雨夜，他都恰巧没有出现。
到底是巧合，还是什么其他原因，不得而知。
再加上跟活跃在海西城其他的失控者相比，雨夜屠夫的危险性并不算最高，所以十五号分局也没有专门针对他进行过重点收容措施。
可今天的会议，杨淦表示，总部要拿雨夜屠夫开刀了。
“为什么？早不弄晚不弄，非要在咱们局里现在正缺人手的时候对他采取收容措施？”
郑思明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局里的通缉和总部的下令是有区别的，比如刘亮，局里通缉到现在，也努力收容过，可他不还是没有落网嘛？可总部要是下了死命令，那就另当别论了。
倒不是说分局的通缉就是儿戏，只是一座大城市潜伏的，活跃的失控者太多了，凡事都要有个轻重缓急，一个一天杀一个人的失控者和一个一天杀十个人的失控者，该先抓谁那都不需要问。
哪有不死人的城市？哪有绝对安全的城市？
哪个分局每天不会接到各种各样的命案，但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所为，失控者犯事，那大部分都不会让你查出来。
雨夜屠夫不是分局不想抓，只是这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并且不确定因素太多，与其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收容他，到头来却扑个空，还不如重点收容几个有眉目的，危险性更高的失控者，那普通人的死亡数，反而会降低不少。
所以郑思明是真的不理解，因为总部下达了死命令，那就必须要在一定的周期里处理到位，如果到时间还没收容成功，总部就会调派其他分局的搜查官来协同处理，这就是在打脸，打分局的脸，打杨淦，打杨海鑫的脸。
杨淦也清楚这点，比起雨夜屠夫，其实其他失控者更应该优先收容，就比如那辆23路公交车，早点解决了，不比收容十个雨夜屠夫更有前瞻性？
一个雨夜屠夫一年能杀多少人？就算天天下雨，他撑死杀五百个人顶天了吧？
可那辆23路公交车呢？只要那辆公交车运行一天，就有最少二十多号人失踪。这还不算严重，更严重的是，这辆公交车会源源不断给社会带来很多失控者，很多，非常多！
这轻重缓急，总部难道就不明白吗？
章节目录 第340章 D级人员
“轰隆。”
会议室外边，打雷了，这一声雷响将满肚子怨气并且走神的杨淦局长，给惊醒了。
雨水冲刷在玻璃窗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斜线。
杨淦轻咳一声，直言道：“甭管总部怎么想，缺人手咱们也得听命令行事，这雨夜屠夫必须收容！总部给的时间就三天，三天没收容归案，其他分局就会调派搜查官过来，到那时候，你们不怕丢脸，我怕！所以这人，三天之内我必须要见到，明白吗！”
杨淦这句话说给其他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是在安慰自己。
他其实很郁闷，心里憋着一肚子火。
听说，总部那边两个派系最近因为燕城的事件争斗得厉害，激进派代表人物关海山严厉指责保守派代表人物，总部长沈三问针对这次s级事件处理不当、用人不当等几大问题。
其中着重抗议了调派夏子规这名失控者加入特别行动小组的这个决定。
本来总部上层领导之间的这种派系争斗一直存在，每次都是上头以和稀泥的方式收尾，但这一次不一样，沈三问为了继续保留这次行动所有指挥权，似乎是在总部大楼动用了能力。
动了手，这个问题可就复杂且严重了。
就像是学校里学生争吵，不管谁先开了口问候了对方的祖宗十八辈，班主任一般都会说两个人都有错，然后各打五十大板。
不管彼此骂的多么凶，都是这样来处罚的，但倘若谁先动了手，那意义就不一样了，先动手的那个，绝对是背大锅，受到更严厉的处罚。
沈三问是失控者，并且是最早一批的失控者之一，他的危险等级，几乎是在s级以上，他动了手，哪怕没死人，也没人受伤，但意义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在那群老头子眼中，更是非常的不一样。
大家心里都清楚，搜查官明面上好听，有着各种高人一等的特权，各种福利待遇，但实际上，就是一条看家护院的猎犬。
甭管这猎犬多么有用，能帮你咬下多少猎物，能帮你保卫多少安全，也甭管心里多么喜欢这条猎犬，只要他一旦冲着主人龇牙咧嘴，甚至反口咬了主人一口，这条犬，就不能用了，就得死！
杨淦清楚，关海山清楚，沈三问心里也清楚。
那帮最顶层的老头子，就是把失控者当成了一条猎犬，毕竟能对付失控者的，只有失控者。
但那帮老头子其实不吃这一套，在他们的心里，枪炮照样能解决问题，只是需要用多少枪炮，用多少条人命去填罢了。
这对比一下，失控者还是好用的，省钱又省事。
反正，不管死的是敌人，还是搜查官，死的最终都是失控者。
这个世界上失控者越少，对于那帮老头子而言，普通人的生存就越能得到保证，包括他们自己。
杨淦不清楚总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一直稳重的沈总部长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上头的意思是让沈三问继续指挥燕城的这起s级事件，但各个分局的管辖，由收容监管部的两大部长，关海山和谢俞共同管理。
一直持续到，燕城这起事件彻底结束，才会针对沈三问的问题，严肃处理。
于是乎，各个分局就接到了来自收容监管部这两大部长的共同指示，积极收容危险等级较高的失控者。
俗，俗不可耐。
总部下达的这个命令说的很好听，叫什么维持社会安稳，加强群众安全，但说难听点的，说现实点的，这就叫新官上任三把火，冲业绩。
只是杨淦就纳了闷了，这关海山对失控者赶尽杀绝的心理那是人尽皆知的，他恨不得失控者一夜之间全部死绝，他想冲业绩杨淦理解，可这谢俞又是凑哪门子热闹，他不是沈三问最信任的下属嘛，他为什么会同意这个提案。
要知道，这样激进的针对那些危险等级较高的失控者，反而会破坏当前的稳定性，加速失控者的失控。
沈三问辛辛苦苦维持了这么多年的一个平衡，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打破了？
“这老沈，也不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啊。”
越想，脑子越混乱，越想，心里越憋着股气。
杨淦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把怒气发泄在了郑思明和陈杰龙的身上：“我说的话听到了没有！都哑巴啊！”
陈杰龙：“。。。”
郑思明：“。。。”
“嘿我说你这两个小兔崽子。。。”
没等杨淦发怒，郑思明直接插嘴道：“局长，目前能执行任务的就我和杰龙两个人，你总要给我们一个具体方案啊，总不能让我两就这样冒着大雨全城搜索吧？”
“噢，对对对。”
杨淦一拍脑门，承认错误倒也爽利。
他掏出一本小本本，直接丢在了郑思明面前：“张洵写的任务计划都在这里面，你们按照指示行动就行。”
郑思明拿过本子粗略的瞄了一眼内容，立马不赞同道：“这个能行吗？我们之前就用过这个计划，结果对方压根就没出现。而且这一次，要动用这么多d级人员，他们可都是危险分子，不说到时候他们会不会出乱子，也不说能不能同时兼顾到他们。”
“但他们的命，也是命啊！”
搜查官，也是有等级之分的。
在异常犯罪处理局里，像杨海鑫这种队长级别，是属于特级搜查官；其次就是五名一级搜查官，这个人数是固定的，任何分局都不允许超标。
方哲一开始进入处理局属于实习搜查官，按照等级的话属于二级搜查官。
以上这三种等级，都属于作战人员，不管在任何部门，都有绝对的指挥权和主导权。
当然，不管在哪个部门，也不可能单单就靠五名战斗人员就能解决所有的事件，也需要其他工作人员的协助。
像是那些负责监视的，打杂的，跑腿的，统称为e级人员，他们几乎都是普通人，拿着正常的薪水，干着危险性相对没那么高的活，甚至有些e级人员都不知道自己所属的部门竟然如此特殊，他们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只是编外人员，干着类似协警的活。
而d级人员，就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人员等级。
面对失控者，特别是危险性较高的失控者，都需要这类人员的出动。
一些危险性较高的失控者，往往都会很狡猾，也很会伪装，而他们的磁场波段往往会扭曲环境，制造出危险的陷阱。
d级人员就像是小白鼠的存在，处理局需要这些人去试探，去排雷，去踩陷阱，大多数，都一去不回，十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
d级人员是可消耗人员，他们必须完全服从搜查官的指令，哪怕搜查官当面叫他们去死，他们也必须照做。
这群人员通常来自各个监狱里，都是属于有暴力犯罪背景的囚犯，特别是那些被判死刑的。在面对极其危险的失控者，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如果d级人员不足，总部也允许增加一些罪行不算严重的罪犯，比如小偷等。
他们一般会统一关押在隶属于异常犯罪处理局的监狱里，由精神研究中心的科学家定期做心理辅导，一旦哪次行动需要用到他们，就会有人给d级人员戴上装有炸弹的颈圈，要求他们执行任务。
一般情况下，这些d级人员是不会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也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没人会告诉他们关于任务的任何内容。
他们得到的指示只有一个：完全服从命令！
如果任务结束有人存活，那么他就会得到他想要的，减刑。
人对自由是崇尚的，渴望的，人也是怕死的，特别是这些罪犯，所以总部很好的抓住了他们的心理需求。
郑思明并不会可怜这种人，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d级人员的命，也是命。
这不是圣母婊，这是郑思明“病态怀旧心理”病症的一种表现。
杨淦自然没理会郑思明的抗议，任务下达了，就得去完成。
并且是，即刻出发！
章节目录 请个假
这几天一石要搬新家了，换一个新的环境，这几天估计没办法更新，要收东西啥的，争取抽空会赶紧码字，不会断更太久，抱歉了诸位。
爱你们！
《情绪失控》请个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1章 大雨倾盆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逐渐越下越大，如同天被捅了一个窟窿。
这种雨水海西城的人已经司空见惯了，这就像是夏天的暴雨，每个人心里一边暗骂雨水怎么突然就大了起来，裤脚都被淋湿了。一边又在安慰着自己，这大雨也就一阵，过了这个度，大雨也就差不多停了。
照理来说，现在是临近入冬，这种类似夏天才会出现的大暴雨不应该会出现。
但雨还偏偏就这么出现了。
海西城并没有春秋这么一说，亦或者说，海西城的春天与秋天，行走得太匆忙。
春天持续一段时间的梅雨季，夏天就来了；秋天染黄一些树叶，随风落下，冬天也就即将来临。
大家都清楚，这场雨下过后，海西城的气温又要下降好几度了。
但今晚这场暴雨，持续的时间有点久，久到街道上如同多了好几条小溪流，积了一大摊子水。
天，黑得有些可怕。
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惊恐万分。
一排排路灯像是守卫的战士，看着彼此互按喇叭的汽车从自己身边掠过。
纵使是大暴雨，鲤城市区的人还是很多，毕竟这才刚过晚饭的点，还有部分可怜的打工人才刚刚下班，前往归家的路上。
各色各样的伞撑着，就像是行走的蘑菇，配合上炫彩夺目的店铺霓虹灯，使得这场雨也没那么寂寞。
随着大雨的洒落，时间的推移，路上的行人逐渐少了起来，包括匆匆驶过的车辆，在几声刺耳的喇叭声后，红色的车尾灯逐渐消失在雨幕当中。
但人，还是有的，并且慢慢又多了起来。
这些人有的撑伞，有的只是戴着一顶帽子，甚至也有直接淋着大暴雨，在雨中漫步着，让看到人不禁觉得此人是否脑子进水了。
没人注意到他们脖子上统一佩戴着一块黑色不显眼的项圈，项圈内部时不时还会亮起红色的光点。
也没人注意到，这些人的神情都很复杂。
他们一边贪婪的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一边紧张的行走。
这些分散在鲤城市区各个地方的人，都是隶属于异常犯罪处理局的d级人员，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血债，本应该在牢房里等待死亡判决的他们，这时候被大规模释放了出来。
而他们收到的指令就是，漫无目的在雨中行走。
没人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也没人告诉他们要行走到什么时候，他们只知道，这一趟结束后，就能获得永久的自由。
他们不敢逾越一些命令，因为脖子上时不时亮起的红灯很明确告诉他们，如果胆敢接触陌生人，或者是跑回家中，这个项圈就会爆炸，他们不但会死，还会连累着别人。
所以这些d级人员脸上的紧张表情，并不是来源于他们对未知的恐惧和好奇心理，而是来源于脖颈上这枚定时炸弹的威胁。
雨，还是那般的大，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编号为d113号人员伸手一把抹去脸上的雨水，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他并没有因为身子被大雨淋湿而感到不舒服，对于大雨冲刷着他的身体，反而感到兴奋。
他被关得太久了，真的太久了，对于自由的渴望异于常人。
虽然监狱里的人都在调侃，在这里面可以免费吃住，每天的劳作时间甚至还比外边工作的时间要少，最起码不用加班。
但其实每个人都期望离开这座牢笼。
他更是巴不得如此，因为算算日子，他的孩子差不多要出生了。
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见到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人，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今晚过后，他可能真的就能重获新生了。
所以他很懊悔，懊悔自己当初酒后和别人起了争执，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将啤酒瓶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那人身材看起来明明挺魁梧的，可这脑袋瓜咋就这么不禁砸呢。
d113号想不明白，也不愿意想明白，他的懊悔只限于，自己重获新生后，一定要滴酒不沾。
看了看手腕上监狱长配发的防水电子手表，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离这次任务结束，还剩下两个半小时，只要在熬过这两个半小时，就可以收获自由了！
d113号心里不禁兴奋起来，兴奋到牙齿都在发酸，都在打颤。
他暗暗在心里发誓，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妻子道歉，跟父母道歉，跟自己那可能已经出生的孩子道歉。
这块手表，今晚释放出去的人员人手一块，不单单能够看清楚任务时间，最主要的是带有定位系统，可以精准定位到他们的位置，并且误差不超过五米。
只是d113号有些奇怪，为什么监狱长重点提了一句，这块手表是防水的，让他们不用担心。
他一度认为，今晚他们只是参与一项科学实验，实验内容很可能是，一个正常成年人淋雨淋三个小时，会不会感冒？
d113号笑了笑，开始猜测自己孩子会是男的，还是女的。
如果是男孩，就教他划拳，摇骰子。
嗯，自己好像只有这几个拿得出手。
那如果是女孩，那，就让她健康成长吧。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强光瞬间映出d113号笑容满溢的脸庞，也映出他身后那道逐渐靠近的人影。
d113号浑然不知，有一道黑影，正在缓缓向他靠近。
他还在沉迷于自己对未来的幻想当中。
那道人影走得很慢，雨靴踩在积水里，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他穿着雨衣，兜帽遮住了他大半边脸孔，不断有水珠从兜帽上落下。
闪电过后，黑暗重新回归，一声沉闷的响雷立马响起。
雨夜屠夫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眼皮突然抽动了一下，他站定了身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看到，那虽然毫不起眼，但还是在黑夜中异常显眼的红色小亮点。
雨夜屠夫微微舔舐了一下嘴唇，他猜到了什么，却还是持刀向目标靠近。
他没有选择离开，他此时的内心很兴奋，也很紧张，就像是猎物发现了捕猎者设下的陷阱，却还要从上方快速跑过。
是自信，也是为了寻求刺激，更是为了嘲笑对方。
d113号，已经开始在思考，自己未来孩子的名字了。
雨夜屠夫的刀，高高举起，宽厚的刀面上，有着厚厚的血渍，雨水冲刷过后，连雨水都被染红。
手起，刀落。
d113号脖子的上的项圈，立马被砍成两段，连引爆都机会都没有。
倒下的d113号，脸上的笑容被永久定格，没入到了雨水当中，被积水掩埋。
雨夜屠夫站在尸体旁，他很警惕的环顾了下四周，随后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刀。
一下，一下，又一下。
正好闪电划过，雨夜屠夫露出了他的样貌，只见他表情麻木，一刀又一刀切割着尸体。
闷雷再度响起，轰隆隆，震人心魄。
鲤城区某家医院里，正在忙碌的医生和护士被这道响雷吓得不轻。
但他们更担心的，还是今晚这位分娩的女人，生下的孩子竟然不会啼哭。
护士已经拍打了孩子的屁股，但这娃娃就是没有声响，这让护士很担心，这婴儿是不是不容乐观。
“宝宝乖嗷，好不容易降临在这个世界上，就嘹亮的哭一声吧。”
护士检查了一下婴儿口中，发现并不是因为粘液阻碍了孩子的哭泣，她只好再度说道：“宝宝乖乖，快点哭吧，哭了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哦。”
哪知，这句话刚说完，怀中的婴儿竟然发出了嘹亮的啼哭声。
哭得，非常的伤心。
章节目录 第342章 覆雨难收
雨下得很大，压根就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有些得寸进尺的味道在里面。
都说听着雨水的声音更好入眠，但时不时划过的闪电和突然炸响的闷雷，不知惊扰了深夜里多少人的梦境。
凌晨的街道非常空旷，与白天热闹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也让一排排的路灯在雨水的冲刷下，增添了些许意境。
却有这么一个平头壮汉，突兀的出现在路边，有些煞风景了。
他孤零零一人行走在雨幕中，被大雨淋湿了全身，也彻底淋湿了他手中拿着的肉包子，但他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吃得津津有味，脸上满足的表情一览无遗。
兴许是觉得肉包子有些噎喉咙，有雨水的配合吃下去才会更顺畅些。
陈杰龙吃了一个又一个，原本装满肉包子的鼓起口袋，很快就瘪了下去。
这时，耳机那头传来了工作人员急促的声音。
“呼叫，紧急呼叫，d113号人员所在的位置，鲤城区城南工业区丰华小区南门路段，该人员的信号失联，疑似目标出现，重复！疑似目标出现！”
陈杰龙把耳机摘下，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水声弄在耳朵里，让他感觉好不爽利。
“死人咯。”
陈杰龙面无表情的嘀咕了句，将手中剩下一口的包子全部塞入嘴里咀嚼着，似乎是不过瘾，他又吮吸了几下手指头，这才满足。
吮吸完后，他先是举起了自己的左手，随后又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判断完方位，陈杰龙挠了挠头，还是决定用手机导航寻找这个丰华小区究竟在哪里。
另一边，正在开着车四处巡查的郑思明同样接到了来自指挥部工作人员的呼叫。
不过他并没有佩戴耳机，先进的防水式专业耳机他用不习惯，他接收信息的方式是用车上的收音机。
只有这种老式的物件，才能让他心安。
“丰华小区是么。”
和路痴的陈杰龙不一样，郑思明脑子里就像是有一张平铺的地图，他能够精准的锁定要前往的区域。
手刹拉起，踩离合，刹车换挡，踩油门，一系列动作快速完成，伴随着刺耳的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个娴熟的漂移，汽车华丽的甩尾、掉头，在雨幕中快速疾驰着。
“看来d113号死了，就是不知道，他的死亡有没有让雨夜屠夫受到重创。”
“不过我并没有听到爆炸声，看来项圈炸弹对雨夜屠夫这种级别的失控者并没有用，这个枷锁只是对d级人员的限制。”
雨刮器不停地摆弄，冲刷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
郑思明心里有丝丝悲悯情绪在躁动，他不像陈杰龙对于人命的漠视，恰恰相反，他有些不忍看到那些活生生的人被当成钓鱼的饵，就这么被抛出去了。
不过这些d级人员都是背负着血渍的罪犯，以这种方式死亡，也算是赎罪了。
郑思明一边安慰着自己，踩下的油门，也到底了。
随着雷声不再出现，这雨水也渐渐小了起来。
但始终还是下个不停。
开车的就是比走路的快，陈杰龙还在跟着导航逐渐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时，郑思明的车已经快行驶到丰华小区南门口附近。
他很聪明，他先是关闭了车灯，借着黑夜里的雨水，让自己的汽车看起来没那么显眼。
即将要到目的地时，郑思明索性将车停在了路边，给自己套上了新的雨衣，走了出去。
其实雨衣会让他在接下来很可能会发生的战斗当中，动作不是那么便利，可没办法，谁叫他有洁癖。
郑思明觉得，雨水很不干净。
特别是当他看到小区南门口前那条马路上，那堆摆放整齐的肉块后，这个念头就更重了些。
道路正中央，摆放着头颅，以及被切割好的两条手臂、两条大腿，每一块都是圆形的肉块，被堆放在一起，而骨头，则是被完美的剔去碎肉，一根又一根并排摆着。像手指头脚指头这些，则是被放置在最下边，和一些没什么用的身体部件放在一起，里面还混着一块被切割成两半的项圈炸弹，看来这堆东西在雨夜屠夫的眼中，是没什么用的垃圾。
最中间堆放的，则是五脏六腑，每一个脏器都被细致的切割，切割的完美程度甚至比那些工厂制作出来的脏器模型都要精细。
肉块上的鲜血，已经被雨水冲刷了大半，导致地面上的雨水都沾染了血色，不过肉眼看来，并不明显。
每一块，都摆放有序，这是雨夜屠夫特有的摆放手法，但精神研究中心的犯罪专家研究了好几年，也没从中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哦，有一条，雨夜屠夫很可能有强迫症。
还有一条，雨夜屠夫可能是医生之类的，有着丰富操刀经验的人员。
但这种人，别说海西城，就算是在鲤城区也多了去了，人海茫茫，这种结论顶个屁用。
郑思明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他感知到空气当中还残留一丝属于失控者的磁场波段，但真的微乎其微。
可见，雨夜屠夫罕见的动用了能力，不然以他以往的风格，行凶时现场都不会残留磁场波段的。
郑思明推测估计是雨夜屠夫砍断项圈炸弹时迫不得已动用了能力，不然用蛮力去砍，炸弹一定会被引爆。
“看来雨夜屠夫已经提前发现d级人员脖颈上佩戴了炸弹，如果他是先砍的人，一旦佩戴炸弹的人员失去了生命体征，这枚炸弹同样会被引爆。”
“不过也不能排除，雨夜屠夫在我们处理局内部有安插内线，毕竟之前每一次抓捕行动，他都没有出现。”
“估计今晚的行动又要泡汤了，雨夜屠夫发现了炸弹，自然也就知晓我们的行动，我不相信他还敢继续行凶。”
郑思明虽然在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并没有因此对周围环境放松警惕，他的神经依旧紧绷着，随时注意一切的风吹草动。
看了一眼那堆肉块，郑思明纠结要不要拍照下来发给方哲，恶心恶心对方。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打消了，因为方哲正在处理燕城的s级事件，那家伙现在不可能会带手机在身上，就算带了，郑思明也不敢这时候吵到对方，毕竟s级事件的凶险程度，他心里非常清楚。
正当郑思明打算在周围继续巡查时，他佩戴着手表突然震动了起来，手表震动说明指挥部那边，传来了新的消息。
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手表，郑思明还是迫于无奈的将手腕抬了起来。
“我是郑思明，有什么事？”
“紧急报告，在您附近距离800米的丰华商业广场，d93、d94号人员相继失联，疑似雨夜屠夫再度作案，请速去收容！”
“他没走！”
郑思明心里不免惊愕了下，他刚刚还认为雨夜屠夫发现了今晚是诱捕他的行动后，会迅速撤离，不曾想那家伙竟然还敢继续作案。
这是赤露露的挑衅啊！
郑思明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对着手表低沉问道：“陈杰龙那憨憨呢？”
“报告，陈杰龙搜查官已经在丰华商业广场附近，他之前偏离了您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好走到了那边。”
“知道了，你把其他位置的d级人员都调回吧，然后让在这附近的d级人员以两人一组的方式，逐渐向我这边聚拢，一旦还有人员失联情况，立刻向我报告！”
“是！”
来自指挥部的命令，下达了下去，离丰华商业广场较远的d级人员，都被工作人员迅速控制，并带到他们该回去的地方。
他们每一个人都满怀期待的以为，这次任务这么简单就结束了，自由时光正在冲他们招手。
然而只是他们天真了，自由，有时候是一种奢望。
很快，就会变成绝望。
另一边，郑思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丰华商业广场，他发现陈杰龙和一个穿着黑色宽大雨衣的人已经对峙上了。
毫无疑问，那穿着雨衣的人，就是雨夜屠夫！
不远处，摆放着一堆肉块，以及一具已经死透的尸体，看来雨夜屠夫正在分尸时，陈杰龙恰巧赶来，打断了对方的进程。
雨不停的下着，陈杰龙与雨夜屠夫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差不多五十米的距离，谁也没用动。
哪怕郑思明已经走到了陈杰龙的身边，肩并肩站着，雨夜屠夫也没有选择逃离。
雨衣的宽大兜帽遮住了雨夜屠夫的大半边面容，加上这边没有路灯，十分的昏暗，又有雨水阻碍了视线，导致无法看清楚雨夜屠夫的真面目。
郑思明有些疑惑的拍了下陈杰龙的后背，像是指责般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动手了啊，没打过，被砍了一刀呢。”
陈杰龙憨憨的笑了笑，直接抬起左手，亮出了那一道细长的血痕。
“所以你在等我支援？”
郑思明瞅了一眼陈杰龙的伤势，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因为他看得出来，以这道伤势的角度，雨夜屠夫砍的时候，完全可以砍断陈杰龙整条胳膊，就算陈杰龙躲闪及时，伤口也绝对不会如此浅显，最起码得见骨头。
因此，陈杰龙这条左手，没休养几个月，是好不起来的。
可见雨夜屠夫，是留手了。
可他为什么会手下留情，郑思明还不清楚。
听到郑思明的问话，陈杰龙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些：“才不是在等你哩，我只是在思考。”
“你也会思考？”
“会啊，我在思考，面对认识的人，我该怎么办。”
章节目录 第343章 雨过天青
“会啊，我在思考，面对认识的人，我该怎么办。”
陈杰龙的声音不大，但雨夜屠夫肯定是能听到，毕竟那吓人的雷声，不再出现。
也正因为他听到了，所以他很干脆的把兜帽直接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郑思明脸上的表情呆滞住了，一旁的陈杰龙笑了，因为他刚刚看到雨夜屠夫的真面目后，脸上的表情和郑思明一模一样。
“难搞哩。”
“是挺难搞的。”
“要不我打晕你，然后我自己假装昏迷过去，让他离开？”
“你以为我们遇到的是狗熊吗？而且凭什么是你打晕我，我就不能假装晕倒嘛？”
“不打晕你，我觉得以你的性格，是不会放过他的。”
“这倒也是，所以难搞也要搞啊，我相信他知道轻重的。”
郑思明口中的这个他，不是指雨夜屠夫，陈杰龙点了点头，他心里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两个人的对话雨夜屠夫全部都听见了，他沾满雨水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提起手中的刀就率先朝两人冲了过去。
陈杰龙一声怒喝，浑身肌肉直接暴增，这也导致他左手臂上原本止血的伤口，鲜血立马飙了出来。
郑思明双眼泛白，不见漆黑的瞳孔，他动用了能力“请神术”，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无视重力，纷纷向上竖了起来。
以前的郑思明，是长发，动用能力的时候长发飘起，颇有仙感。
但此时已经是短发的他，头发一根根竖起来，倒像是刺猬，没什么美感。
唯有那衣裳鼓起，无风自动，有些许仙侠的脱俗味道在里面。
雨夜屠夫冲来了，他持着那柄明晃晃的刀，先假意砍向陈杰龙，趁着陈杰龙倒退的空挡，雨夜屠夫灵活的转动手腕，将刀掉转方向，直直朝郑思明劈了下去。
“大胆！”
郑思明怒目圆睁，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形成剑指，竟然迎着雨夜屠夫锋利的刀刃就划了过去，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那柄刀就这么被剑指挑开了。
没人知道郑思明请神术会请来什么样的神明，就算他自己也不知道。
精神研究中心的缘时铭曾经研究过郑思明的请神术，得出的结论是，封建迷信不可信，这只是当事人的一种臆想。
说得深奥点，这就是一种高端的自我催眠，请神者觉得自己被神明附体了，他就信了，真觉得自己有神力的加持。
古往今来，像这种自我催眠从而衍生的教派不计其数，比如信奉无生老母的那个教派，信徒就真的觉得自己刀枪不入，无惧金刚火炼，事实是这些人就这么自己持刀砍死了自己。
但也有小部分的人，还真就做到无惧刀劈剑砍，也无惧火烧，这种境界，缘时铭也无法理解。
毕竟郑思明死活不同意让他做开颅研究，这结论，自然也就得不到科学解释。
缘时铭只得怪这些人不尊重科学，不愿意为科学事业做出贡献。
雨夜屠夫手中的刀被郑思明挑开后，他麻木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稳了稳姿势，继续用着朴实无华的进攻方式。
用刀劈。
只不过郑思明没想到的是，这一刀劈下，他虽然重复了刚刚的动作，继续用剑指挑开，可左肩与右肩，不明所以的同时出现了一道伤口。
伤口处混着雨水，鲜血迅速扩散，染红了衣裳。
当雨夜屠夫打算劈下第二刀的时候，陈杰龙直接将一侧肩膀耸起，对准他撞了过去，来了一个贴山靠。
雨夜屠夫结结实实被撞到了侧面，发出一声闷哼，他忍着剧痛将手腕一转，刀刃由下转上，一个挑劈，陈杰龙胸膛处立马出现三道血痕，如同被利爪抓伤的一样。
三个人各站一边，陷入短暂的休息局面。
郑思明瞅准机会，发出一声“呔”！剑指袭去，隐约带着锋芒。
雨夜屠夫咧嘴一笑，竟然迎着身体就撞了过去，剑指刺穿他的左肩，但雨夜屠夫举起孔武有力的左手牢牢按住了郑思明的右手，令郑思明无法抽出手臂，雨夜屠夫手中的宽大刀刃抬到了郑思明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刃一接触到柔软的肌肤，马上有鲜血溢出。
雨夜屠夫望着郑思明错愕的表情，笑了笑道：“你死了。”
陈杰龙瞧见这一幕，像是一头发疯的野牛抬起双腿就打算冲过去，雨夜屠夫将刀高举了几寸，低吼道：“你动他就死。”
这一声低吼，好像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陈杰龙并没有停下脚步。
郑思明没有说任何话语，他默默将眼睛闭了起来，因为他记得很清楚，异常犯罪处理局第一堂培训课，培训官就十分清楚的讲过，当搜查官未来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被失控者挟持的情况，一定不能妥协，搜查官是不允许，也不能向失控者妥协，如果妥协了，不管是被挟持的搜查官，还是被要挟的搜查官，大概率都会死。
这样的案例，在处理局总部的档案室里，有很多记录。
因为失控者是狡猾的，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不一定会信守诺言，但错失了机会，营救不但不会成功，反而一定会将两个人都搭进去。
所以郑思明算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没有责怪陈杰龙的鲁莽，他巴不得陈杰龙就像是一头疯牛一样撞过来。
用自己的性命换来雨夜屠夫的收容，对任何人，包括对那个他，都是好事。
这种局面下，时间流逝异常的缓慢，郑思明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身首异处的结果。
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陈杰龙冲到半步，脸色逐渐扭曲了起来，他很纠结，非常纠结。
他清楚记得，培训的第一堂课，说过这种局面该怎么处理。
但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特别是对方的死自己有着推波助澜的关系，陈杰龙更不愿意了。
反正雨夜屠夫不管有没有成功被收容，都会有人怪罪自己。抓成功了，那个人多少会怪罪；没抓成功，杨淦局长杨海鑫队长会怪罪。
横竖都有人怪罪，多一个被郑思明怪罪，也无伤大雅了。
陈杰龙是这样想的，他的脚步也就这样停了下来。
瞧见雨夜屠夫露出笑容，陈杰龙跟着露出憨厚的笑容说道：“我就说难搞哩。”
“你在搞什么！为什么停下来！”
郑思明睁开双眼后，瞧见陈杰龙那憨比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甚至产生出了主动将自己脖颈撞向雨夜屠夫刀刃上的想法。
可惜雨夜屠夫很聪明，他为了防止这个局面出现，一开始就压制住了郑思明的行动，让郑思明根本无法动弹。
“难搞吗？不难搞吧。”
雨夜屠夫侧着头注视着陈杰龙，微微将刀刃偏移了郑思明脖颈位置处些许，继续道：“从一开始咱两交手，我就有两次机会砍断你的左手。”
“另外郑思明，你有三次机会会死在我的刀刃下。”
说着，雨夜屠夫竟然将刀移开了，不但移开，他索性就将刀往地上一扔，“哐当”一声落地，溅起地面上些许水花。
也溅起，陈杰龙和郑思明心里的波澜。
“抓我吧，你们好交差，我也好交差。”
雨夜屠夫将自己双手主动放置身后，对着郑思明。
虽然郑思明被雨夜屠夫这么一搞，脑子还没跟上反应，但他还是迅速将雨夜屠夫的双手用特制的手铐给铐了起来。
他疑惑道：“那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杀我们？”
雨夜屠夫抬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任由雨水滴落在他的脸上，滴得眼睛不停眨动。
“舍不得啊，而且我也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只是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郑思明双眼低垂，忽然有些不忍心看着眼前的人，他难熬内心的挣扎，终究还是问出了想问的问题：“那你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雨夜屠夫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双眼不知是被雨水冲刷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一片血红。
两道水痕顺着眼睛就流了下来。
他苦笑道：“没考虑过，你还能抓到我？还能活着问我问题？”
。。。。。。
这场雨，终究在黎明到来前，停止了。
但就算停了，地面上也是湿漉漉的一片，雨停不代表雨水没下过。
哪怕湿漉漉的地面最终会被阳光晒干，但雨水始终还是留下来过的痕迹。
某处小房间里，烟雾缭绕，像是被浓雾笼罩。
张洵嫌弃的捂着鼻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在吞云吐雾的杨海鑫，想责怪的话语停在咽喉，又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张洵知道，对方很苦恼。
一方面，是方哲在燕城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传回总部，传到杨海鑫的耳朵里。
另一方面，是他们私下调查的事情目前看来，有些严重，也有些棘手。
还有处理“23路公交车”事件的江仟，最近也失联了。
总部那边，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别说杨海鑫苦恼了，就连张洵这种厌弃抽烟的人，也想找杨海鑫要根烟来抽。
他寻思着，最近总是有坏消息传来，正所谓触底反弹，总该来那么点好消息吧。
正当张洵在心里这样嘀咕着，杨海鑫放在桌上的手机，恰巧就震动了起来。
这一震动，同时揪着两个人的心，他们都祈祷着，不要再来什么狗屁坏事了。
杨海鑫偷偷瞄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瞧见是郑思明打来的，杨海鑫深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吐了出来，他懒得起身，直接给了张洵一个眼神。
张洵会意，一手划过屏幕接通了电话，随后又按向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郑思明的声音，声音很平静，但似乎有些踌躇。
“喂。。。队长。。。”
“昂，有事直说嗷。”
“雨夜屠夫抓到了。”
“昂，抓到不就抓到了，总部都下了死命令，抓不到你才该给我打电话嗷。”
“问题是，雨夜屠夫是。。。”
挂断电话后，张洵默默将眼镜摘下，一手扶着额头，内心骂着触底反弹，你倒是往上弹啊，咋还往下弹呢，弹你妈的蛋弹。
杨海鑫直接将手指夹着的烟头对准墙壁砸去，重新点燃一根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抽，以至于烟头上的火光，又重新暗淡了下去。
好半晌，杨海鑫才缓过神来，有些呆滞的看向张洵。
“你说咋会是他呢，为什么会是他呢？”
章节目录 第344章 我会为他扫平障碍
这个世界是同步的，时间是公平的。
西方的黑夜降临，有人还在呼呼大睡的时候，东方的朝阳已经升起，有人正在打着哈欠往上班的地方赶。
你我所做之事毫不相关，但我们却处于同一片星空下。
就是这么奇妙。
雨停了，雨夜屠夫被成功收容了，在仅仅损失三名d级人员的情况下成功收容。先不谈雨夜屠夫是自首，抛开一切复杂因素的情况下，这个损失堪称无损，最起码在上面领导眼里看来，三条d级人员的性命还抵不过这场行动付出的经费，这点损失，他们完全能够接受。
海西城十五号分局将这件事报告了上去，得到了总部的嘉奖。
其实局长杨淦本想隐瞒一段时间，但这场行动已经在总部备过案，并且涉及到的人员很广泛，在当下这个节骨眼隐瞒这件事，不是一个理智的决定。
谁也不能保证，参与这场行动的人员当中，会不会有人是总部安排在分局的探子，或者说得直白点，杨淦不清楚自己手底下有没有人是关海山那边派系安排过来的。
为了让事情得到更好的解决，他只能第一时间上报。
这是立场问题。
总部收到雨夜屠夫被收容的消息后，一道指令立马传达下来，要求十五号分局必须将这名臭名昭著的a级失控者尽快押解到总部接受审判。
杨海鑫接受了指令，却将指令撕成了碎片，当着视频那端关海山的面。
他很潇洒的冲着摄像头吐了一个烟圈，来了句“去尼玛的嗷。”
第一时间上报，是分局立场问题，但这人什么时候交上去，就是态度问题了。
如果十五号分局全部都按照关海山的指示行动，反而会让那老狐狸起疑，杨海鑫这样一搞，反而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
毕竟关海山知道杨海鑫的分量，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发作，他也没什么资本发作。
所以雨夜屠夫的押解时间，被宽松了几天。
虽说这样的结果以及自己先前的做法让杨海鑫内心得到了满足，但他该愁的，还是很愁。
这人啊，没抓到，发愁，可没想到抓到后，更发愁。
愁到杨海鑫夹着香烟的手指头，都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为雨夜屠夫的事情愁眉苦脸时，远在千里的燕城，苏醒后的郑锡坚已经加入到刘亮的队伍当中。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救他的人，会是刘亮。
就像他没想到，自己会选择加入到这个队伍当中。
其实刘亮将郑锡坚救治成功后，除了打了一声招呼，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始终保持着微笑。
两个人彼此太熟悉了，熟悉到对彼此的基本信息心知肚明。
刘亮烧了那间屋子后，处理局迅速派出搜查官对他围追堵截，其中就有郑锡坚。
郑锡坚手上拥有刘亮的所有资料，而刘亮同样也掌握着郑锡坚的能力与背景。
两个人虽然是第一次照面，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之间的纽带，算是方哲了。
郑锡坚心里清楚，没有方哲的存在，刘亮是不会主动救他的，甚至于，刘亮巴不得亲眼看着郑锡坚就这样负伤昏迷在地，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刘亮也清楚，他没必要多说废话，更不需要主动邀请，郑锡坚自然会加入到队伍当中。
为了面子，为了尊严，为了高风亮节选择不加入队伍？
行啊，那就等死吧。
毕竟现在燕城的环境不容乐观，失控者已经随处可见，还有死亡来电的恐怖诅咒在肆意蔓延，随时可能降临。
没有庇护的情况下带着负伤的身体行走在燕城，无疑于在悬崖上踩钢丝。
所以郑锡坚很理智的选择了加入，苏冀深表无奈，但赞同了对方的这一举动，毕竟如果郑锡坚没有选择加入，而他却事先加入到刘亮一伙，他的余生都将被钉在耻辱柱上，洗不干净了。
郑锡坚的加入，最起码给了苏冀一个台阶，一条后路。
如果总部未来要深究这件事，最起码还有个垫背的，有十五号分局那帮出了名的护犊子在，苏冀根本不担心总部会拿这件事找麻烦。
就算真的要追究，行啊，有能耐你去找烟鬼要人去。
临时组成的队伍，就这样成立了。
一个同时有着处理局的搜查官和被通缉的失控者的队伍，怎么看，怎么变扭，包括当事人也是如此觉得的。
队伍当中，还混着一个看似小女孩，实则背景神秘的席存希。
原本对立的两方走到了一起，气氛必然带着些许尴尬和沉闷。
撑着黑伞的尹洋洋与一头显眼银发的刘亮走在了队伍最前方，似乎是受到苏冀之前说过“你们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这句话的影响，小萝莉席存希没选择跟他两走在一起，而是自己故意放慢脚步，慢悠悠跟在了后头。
可这样看来，倒像是家里赌气的小孩闹变扭，与父母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更像是一家三口的感觉。
最起码走在队伍最后头的苏冀是这样觉得的，但这次他不敢再贸然开口，毕竟席存希那小姑娘的手劲大得狠，他脖子的淤青伤痕充分印证了这点。
望了望前方的一男一女，苏冀凑近郑锡坚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你们特别行动小组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受这么重的伤躺在路边？”
郑锡坚戴着他那特制的太阳眼镜，就这么盯着苏冀，半晌没有说话。
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是被慧勉和尚偷袭得手，负伤偷跑出来的，但直到现在郑锡坚都不清楚慧勉究竟是叛变了，还是受到了那栋楼隐藏起来的失控者的蛊惑才会这样做。
一切事情都没有水落石出，他无法贸然回答这些问题，毕竟牵连重大。
如果慧勉是叛变的，那么包括他的师兄慧秉，乃至整个中州城第十六号分局全部人员，都要被重新审查一遍。
不抓捕几个人，不处死几个人，总部是不会放心的。
中州城第十六号分局的局长王亚飞，估计也难逃肃清。
所以郑锡坚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希望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他就这么盯着苏冀，直到苏冀尴尬的将视野移到了别处。
“我知道你对我有怀疑，毕竟燕城闹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何况我还加入了失控者的队伍当中，你可能都会猜测我是叛徒吧。”
苏冀凝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郑锡坚嘴巴微微张开，他很想告诉对方自己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但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两个人尴尬的僵持中，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一男一女忽然停下了脚步。
尹洋洋持着黑伞环顾了一下四周，苍白的脸表情微变：“这附近有很多失控者的气息。”
虽说燕城现在都被s级失控者，“传唤者”的磁场波段所笼罩，根本无法查探到其他失控者的磁场波段，但尹洋洋是特殊的存在，她能感知到其他人身上流动的血液气息。
“哦？”刘亮微微颌首，面带笑意：“很多是多少？”
“这附近你能见到的所有公寓楼里，或多或少都有失控者的气息。”
“那真的挺多的，哪栋楼的失控者最危险？”
“最右侧那栋，虽然气息很模糊，但血腥味太浓郁了，里面至少不下五名a级失控者。”
“那最不危险的是哪一栋呢？”
“你。。。”尹洋洋稍稍抬高黑伞，双眸紧盯着刘亮问道：“你该不会要全部解决了吧？”
“有何不可呢？”刘亮笑得很是灿烂：“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喏。”
尹洋洋修长的手指并没有伸出黑伞遮蔽的阴影下，哪怕今天燕城是阴天，几乎看不到太阳，但她似乎还是不愿意自己身上的任何一寸肌肤暴露在阳光下。
“咱们正前方，窗台有女人正在不停招手的那栋公寓楼，是最弱的存在，里面只有一个a级失控者，两个b级失控者，其余的大可忽略不计。”
刘亮双眼微眯，顺着尹洋洋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不但看到了五楼窗台那位不停招手的诡异女人，还清楚看到了另外一边窗台里，有一个只有眼白，没有眼珠的胖子正躲在窗帘后面窥视着他们一行人。
刘亮眉毛一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我们先去把最危险的地方清除干净吧，这栋楼就留在最后。”
“我会为他，扫清一切障碍和危险。”
章节目录 第345章 清理
枪声率先响起，打破了这片区域的平静，成为了开路先锋。
随后是来自小萝莉的蛮横冲撞，一跃而起各种熟练的拧头杀，倒下的一具具尸体脖颈处皆被拧成麻花状，惨不忍睹。
最终是火焰的洗礼，抹除了一切痕迹。
这支队伍可谓是所向披露，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甚至连灰烬都没有留下。
痛苦的哀嚎声接连响起，又迅速回归平静。
这一个队伍虽说一共有五个人，但真正解决战斗的，仅靠那三个人就足够。
郑锡坚和苏冀倒是没想偷懒当混子，他们已经不留余力的帮忙了，只可惜这两个人身上都负着伤，二打一都有些费劲。
对此，他们两也挺无奈的。
这个结果还真印证了处理局最经典的那句话，“解决失控者的只能是失控者。”
郑锡坚没想到，刘亮的实力竟然远超精神研究中心的评估报告，这么多栋公寓楼，至少有数十名的a级失控者，可在这三个人的面前，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那个神秘的小姑娘需要注意，但统领这个队伍的核心人物刘亮，更应该注意。
刘亮的危险等级绝对不止是a级，这个评级远远低估了。
他，是s级失控者。
郑锡坚默默将这个结论记在了心里，他对苏冀说，一旦他俩谁能够活着离开燕城回到总部，一定要将这件事汇报上去。
这很重要！
苏冀重重点了下头，看向刘亮的表情也多了几分严肃。
他非常清楚，一个s级的失控者对他们，对总部，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燕城变成如今这幅局面，就是一个该死的s级失控者所导致的！一个！就一个！
为了成功收容一个s级失控者，总部要付出多少的人力和物力，才能确保损失和危险性能降到最低。
这多了一个确认的s级失控者，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难怪他能够压制我体内死亡来电的诅咒，原来是同个级别。我真愚笨，竟然都没有反应过来！”
苏冀暗自责怪着自己，默默与郑锡坚跟在了队伍的最后头，他打算接下来的战斗，自己能划水就划水，尽量保存实力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这个队伍的战斗力很强，但奈何这片区域的公寓楼实在有些多，里面存活的失控者数量，也很多。
似乎这片区域受到“传唤者”磁场波段的影响，要远胜于其他区域。
刘亮猜测，那位罪魁祸首应该就离这附近不远，不然辐射的范围不可能这么广。
花费了大概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刘亮一行人终于将这附近的公寓楼清扫干净，只留下一栋栋空旷无人的楼房屹立在那。
当天边泛起了被烧红的晚霞，队伍总算是来到了最后留下的这栋，不怎么危险的公寓楼门口。
五楼阳台，那位不停缓慢招手的怪异女人，依旧在敬职敬业的“呼救”着。
而那位躲在窗帘后面，用着全白的眼睛窥视他们的胖子，也寸步不移的站在那。
刘亮浅浅一笑，率先走进了楼道里。
当走在最后头的郑锡坚也进入到公寓楼里时，刘亮站在楼梯处忽然探出脑袋道：“你们两守在这里，如果门口被堵住了，就辛苦你们把它破开。”
郑锡坚与苏冀对视了一眼，虽然疑惑，但还是同时点了下头，像是两尊门神一般，一左一右站在那一动不动。
刘亮笑了笑，与尹洋洋和席存希直接往楼上走去。
当这三个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时，公寓楼的大门突然有黑雾逐渐蔓延开来，随着黑雾越来越浓郁，大部分直接硬化成了实体，像是石膏一样堵住了大门。
又黑又硬的块状上边，冒出了恶心的气泡，显得粗糙不堪。
苏冀瞧着这一幕，眉头皱了皱：“那家伙怎么知道大门会被堵住？他来过？”
郑锡坚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太阳镜遮住了他的双眼，什么也看不见。
“那咱们干活？”苏冀又问。
郑锡坚再度摇了摇头：“不急，门口堵住反而是帮了我们，虽然这片区域被他们清理得差不多了，但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漏网之鱼，大门堵住外面的人进不来，我们最起码暂时是安全的。”
他抬头透过楼梯的间隙往上瞄了一眼后，又道：“这栋公寓楼从外面看一共有六层，可我从内部看，才只有五层。按照他们之前清理其他公寓楼的速度来推算，不出意外的话，不到半小时就应该会下来了，我们等二十分钟左右再破开这东西就行。”
苏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们就不怕咱两先跑了？”
。。。。。。
“你就不怕他们先离开？”尹洋洋站定在一楼后，收起黑伞，有些好奇的问到。
刘亮微微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他们不会的，他们又不傻，虽然之前的战斗这两个人都没怎么出力，但对本就负伤的他们也是一种损耗，拖着这样的身体贸然出去，无疑是不理智的行为。”
“再加上，虽然这片区域我们是觉得清理干净了，但难免有漏网之鱼，以他们搜查官的警惕性，这两个人不但不会出去，甚至会晚个十几分钟才会把我安排的任务执行。”
刘亮很轻松的笑着。
尹洋洋又问：“你怎么知道大门会被堵住？”
刘亮轻笑：“很简单，五楼那么明显的诱饵，就是引诱我们进入这栋楼里，不堵住门都对不起诱饵那么卖力的招手了。”
“那这么简单的诱饵，方哲那样谨慎的人，会进来吗？”
尹洋洋终于是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她知道刘亮费心费力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方便方哲接下来的到来。
原本不停打着饱嗝的席存希听到大哥哥的名字，两个耳朵明显抖动了一下，跟个兔子似的。
这一下午的战斗，她算是吃饱了。
刘亮笑道：“他一定会进来，因为其他公寓楼已经差不多被我们清理干净了，他正是因为谨慎，反而不会去那些外表看起来没什么危险的公寓楼。这栋楼的诱饵这么明显，他又着急寻找自己的队友，无论如何他都会优先选择这栋楼作为信息的来源地。”
“你可真了解他。”
尹洋洋说完这句话后，面无表情的从腰带处拔出两把手枪。
刘亮侧过头望向席存希：“你还吃得下吗？”
“为了大哥哥，能！”
席存希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不禁又打了一个饱嗝。
这时，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在整栋公寓楼内，似乎是宣告着不平静的开始。
章节目录 第346章 失控者的差别
驻守在衡定区这片公寓楼附近的人员，都被郑锡坚下令撤离走了，这也是为什么刘亮这种被总部通缉的失控者能够在这片区域行动自如的原因。
以郑锡坚的等级自然是无法让驻守人员撤离，但他利用了自身幻视的能力，就像之前下达那三道指令一样，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没错，方哲在学校里收到的那来自常
《情绪失控》 第346章 失控者的差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47章 一本日记
清理楼层的速度很快，快到远超刘亮他们的预估时间。
毕竟二楼整个楼层，不管是失控者还是普通住户，都被那对夫妻吃得干净了。
三楼，也只剩下一半的食材躲在屋子里不敢外出，惶惶不安等待着被选走烹煮的命运。
不过虽然躲过了被当成食材烹煮的命运，却还是逃不过被大火焚烧殆尽的下场。
一地的灰烬慢慢被微风吹散，随风飘扬。
四楼很快也经历了被尹洋洋和席存希挨个踹门，无情屠杀的下场。
这栋公寓楼还能活到现在的人，几乎都是失控者，普通人虽然还有，但也就那么几个。
刘亮他们不会特意去花费时间判定对方究竟是失控者还是正常人。
总之门踹开，不是枪响就是拧头杀。
三个人在四楼汇合以后，却迟迟没有往五楼进发。
“你怎么不走了？”
席存希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抢了尹洋洋的台词。
一般情况都是尹洋洋充当着十万个为什么的提问器。
席存希自己都不清楚，从某个时刻开始，内心已经把刘亮当成了队伍的主心骨。
刘亮听着楼上时不时传出的婴儿哭嚎声，微笑着道：“剩下的，就交给你那位大哥哥吧。”
“可我能感觉到，楼上那位才是这栋楼最厉害的存在啊，大哥哥他。。。没事吧？”
“应该没事吧，不留点厉害的东西给你家大哥哥，他会不高兴的。”
“不行！大哥哥是我的，我要去解决掉那家伙！”
席存希鼓起两边脸颊，说完就准备往楼上走，刘亮一把拉住了小姑娘的衣领，笑道：“有个更厉害的家伙在等着我们，如果不把他解决了，你家大哥哥才真的有危险。”
“是发出臭味的来源？”
席存希回头，表情有些疑惑。
“哦？你闻出来了？”
刘亮眉头轻挑，他其实到现在都不清楚传唤者究竟藏在燕城的哪里，毕竟磁场波段笼罩着整座城市，他也没办法感知得到。
“闻出来了啊，一股垃圾的臭味，离这里根本就不远。”
席存希鼻头在空气中嗅了嗅，很快捂住鼻子皱起了眉，这股味道很难闻，不是单一的垃圾臭味，还混合着血腥味以及腐臭的气味在里面，让人作呕。
“那正好，你带路，咱们走吧。”
听到刘亮这样说，席存希突然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样直接瘫倒在地上，开始打滚。
“我不，我要留在这里等大哥哥，我哪里也不去。”
“乖，快起来，那家伙对你大哥哥才是最有危险的存在。”
“我不！我就不！”
席存希直接摆成一个大字型躺在地上，头撇过去不肯看刘亮。
“你在不起来我就放火烧你屁股了哦。”
“你烧啊，你敢烧我就敢吃了你！”
“我真烧了哦。”
“你不烧我还瞧不起你。”
两个人在争吵的时候，尹洋洋就靠着墙边站着，微微歪头欣赏着这一幕。
楼上的婴儿哭嚎声忽远忽近，它似乎是听到了争吵的声音，哭嚎得更厉害了些。
刘亮无视怪异声音的存在，继续温柔的劝道：“乖啦，你家大哥哥最终还是会到我们要去的地方，他只是在这栋楼停留一下而已，等我们把危险解决完了，你家大哥哥过来，你们见面岂不是两全其美？”
“真的？”
席存希微微抬头，大眼睛眨啊眨，有一抹绯红不自觉爬到了脸上，她似乎在幻想着与方哲重逢的场景。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刘亮掏出了哄骗孩子最经典的一句台词。
“那等到那时候，我吃掉大哥哥也可以嘛？”
席存希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坏笑着看着刘亮。
刘亮与之对视，金丝眼镜的镜片上闪过一丝寒芒，他笑意甚浓道：“当然可以，我会先把你烧成灰烬。”
“成交！”
“合作愉快。”
。。。。。。
“没了？”
方哲蹲坐在地上，用手指轻轻勾滑着小男孩的下巴，另一手撑着自己脑袋，侧着头向白眼胖子问到。
“没了。”
胖子看着小男孩十分享受的闭着双眼，又看了一眼鸟笼老者躺在摇椅上“吱吱呀呀”的摇着，自己却只能规规矩矩站着汇报，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悲伤了起来。
“你是说他们一行人进了公寓楼，没多久就出去了？连五楼都没上来过？”
方哲皱着眉头思量些什么，他摸小男孩下巴的手下意识停了下来，小男孩睁开双眼，伸出手扒拉了下方哲的手臂。
“别闹，想事呢。”
方哲没有理会小男孩的扒拉，继续想着事情，从现在看来，刘亮故意留下这栋公寓楼很明显是为了拖延他的进程。
而刘亮的目的，也达到了，毕竟方哲被困在这栋楼有几天时间了。
“嗷呜！”
突然，小男孩一口咬在了方哲的手臂上，痛得方哲立马大叫了起来：“卧槽你个熊孩子，快给我松口！”
胖子立马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才将小男孩的嘴巴掰开，方哲趁机将手臂抽了出来。
胖子侧着身子挡在了小男孩的面前，看似不经意，其实方哲清楚，胖子是害怕自己生气会迁怒于小男孩。
怒气，也就慢慢平复了下去，方哲甩了甩手，开始思考究竟怎样才能离开这栋公寓楼。
他看向鸟笼老者，故意叹气道：“哎呀，门外那一家三口就是难缠，真不清楚该怎么解决，好头疼哦。”
“吱吱呀呀”的摇椅声音停了下来，鸟笼老者并没有起身，依旧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跟块朽木似的，倒是他肩膀上那只乌鸦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飞到附近的一张有些年代感的书桌上，衔起桌上一本看起来较新的日记本。
当乌鸦衔起这本日记本后，飞行起来就有些吃力了，它晃晃悠悠的飞到了方哲的面前，日记本掉落，乌鸦啼叫了一声，再度飞回鸟笼老者肩膀上，收起翅膀，保持着不动。
摇椅又传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方哲看了一眼日记本封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知怎么，他脑海里忽然下意识响起了某部经典电影里的台词——“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反正我是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方哲在心里暗自说着，迫不及待翻开了日记本，毕竟在窥探他人隐私这一方面，谁都是好奇心旺盛。
书写日记的字迹，很娟秀，像是女人写的。
方哲看完了第一页后，发现这确实是一位女人写的，准确来说，是一位待产的孕妇写的怀孕日记。
前面都很正常，详细记录了这名孕妇的日常生活。
通篇多半离不开“期待”，“难受”等字眼。
女人，是伟大的，怀孕的女人，更是如此。
可到后面，剧情的发展逐渐不正常了起来。
先不说这女人的字迹越来越潦草，像是带着某种情绪写下的，内容，更是匪夷所思。
章节目录 第348章 他的妹妹
星期三。
天气：阴。
家里没有阳光照射进来，我在阳台坐了很久，也没有觉得暖和。
今天，是老公的妹妹来家里的第三天。
原本我和老公的生活很平静的，他每天都早出晚归，我则是在家里做微商卖卖东西贴补家用，小日子本来很滋润，很美好。
可他的妹妹就这样莫名其妙搬到家里跟我们一起住，让我很不能理解。
主要是，老公的妹妹就像是个二十五岁的小孩子一样！
真的，我跟她在一起待这几天，完全就像是伺候一个小祖宗。
这本日记本来我是想记录我和老公的甜蜜日常，不过老公也不爱看，干脆我就来吐槽这个妹妹吧！
嗯！就这样决定，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离谱妹妹的日常生活？
哈哈，好像挺不错。
。。。。。。
星期四。
天气：小雨。
今天早上起床，我身体有些乏力，老公明明要赶着去上班了，但他还要给我准备做早餐。
可是老公做早餐之前，还要去叫他妹妹起床，要抱抱她，亲亲她，陪她在床上玩好一阵子，这个妹妹才会起床。
虽然是亲妹妹，但我觉得也不能这样啊，何况当着我的面。
当初老公要让他妹妹跟我们睡同一张床，我就感觉很离谱了，但没想到更离谱的竟然在这。
我真是脑子坏掉了，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同意让他的妹妹跟我们睡在一起。
而且这个妹妹起床还会一边哭一边闹，非常严重，持续好一阵子老公才能哄好，真是个长不大的烦人精！
她的起床气真的太重了，最少要尖叫一个多小时才能停下，还会一边哭叫一边假惺惺的盯着我，想寻求我的安慰。
我的天，受不了，真绿茶。
吃饭的时候也是，这个女的绝对不会自己动手，非要我老公喂，拜托，我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好吗？
因为这个，我最近一直跟老公吵架。
我跟老公说：“你妹妹多大的人了，还要你来喂，你要宠她到什么时候！”
老公却让我多点包容。
他甚至比我还生气！
真受不了。
每当我看到她用着很可爱的餐具，坐在凳子上双腿来回晃的样子，我就感到恶心。
如果不是看她有些营养不良，又矮又瘦的模样，我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
。。。。。。
星期五。
天气：小雨。
老公今天要出门上班的时候，他妹妹照常拦着他不让他出门。
我已经受够了，就坐在一旁冷眼看着，也不会像前几次那样去安慰他妹妹。
真的太不懂事了，明明她哥上班那么辛苦，特别是最近有个项目弄得是焦头烂额的，都不懂得理解。
就是她这么幼稚的行为，导致老公出门的时间被拖延得很长。
特别是当老公说“我真的要走了哦”，她就会完全爆发。
一边耍赖一边哭闹，拉着她哥的手，死命拽着她哥的衣服，拖住她哥的腿等等。
我都懒得去劝了，故意冷眼看着，老公对此好像也没什么意见。
老公好不容易出门后，她就坐在玄关上坐了整整一个小时，也哭了一个小时！
反正我就不理她，我坐在沙发盖着我的小毯子。
说句题外话，最近天气好像突然变冷了很多，垃圾回收站那边飘来的臭味，也越来越明显了，弄得阳台的窗户都不敢打开透气。
那小姑娘哭完后，就来找我了。
她太不要脸了，就只会伸出双手，想让我抱她，可是她就是故意不说话，好像在宣示着她的地位一样。
就好像她让我抱是我莫大的荣幸。
弄得我反而想哭了。
我假装没看见，她就又哭了，甚至还吵着要喝奶！
我真服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女性，竟然哭闹的时候会吵着要喝奶，而且还必须要奶粉冲泡的！
我故意不理她，她就会一直死皮白赖的跟在我屁股后面，一直吵我。
给她旺仔啥的，喝完就还要，反正她就一定要喝奶粉冲泡的就对了。
一天要喝三四次，这也导致老公经常要买奶粉。
天呐，她知道奶粉多贵吗！
我跟老公的性格不一样，老公属于不怎么会拒绝别人的类型，但我原则性很强，不行就是不行。
她每次吵着要喝牛奶我都会受不了，被烦得要死，但是她哭起来又很吵，我很怕邻居投诉，特别是六楼那个爱管闲事的老太婆。
没办法，我只能泡给她喝。
可是！用杯子装的还不行，她一定要用奶瓶！！！
真是事儿逼！
。。。。。。
星期六。
天气：多云。
今天该吐槽她什么呢？
抢电视？对，抢电视！
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医生建议我静养，所以老公去上班后，我通常喜欢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泡上一杯红糖姜茶，看最喜欢的综艺节目。
可是她，老公的妹妹！
她一直吵着要看儿童节目，什么草原狼抓羊，森林伐木工追两头熊的卡通动画片！
我童年都是看什么哆啦a梦，数码宝贝的好吗，你看这玩意儿？
让人气愤的是，她也不说话，如果我切换频道，正好切到了这种动画节目，她就会坐在地上“啊啊啊”个不停。
一旦我不给她看，故意把节目切走，她就会愤怒的用双手拍打地面，表示她的不满。
可如果我还是不给她把节目换回去，她就又会哭个不停。
好吧，最后我还是得妥协，我很委屈。
每次她坐在客厅的地上，吸着奶瓶，看着狼追着羊，我也得必须在旁边跟着看，因为这该死的完全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
有一次我没理她，回卧室躺着了，老公正好回来看到，跟我大吵了一架。
我真恨不得杀了她！
。。。。。。
星期二。
天气：晴。
这几天没办法写日记，因为前天我恶狠狠的瞪着那位烦人精，老公骂了我。
我的忍耐到了极限，我哭着跟老公说能不能把他妹妹赶走。
老公心平气和的劝我，可是我听得出来，他很不开心。
毕竟哪有人劝人，会说别人有病的？
你有病，你全家才有病！
不对，我跟老公结婚了，我也算他的家人。
好吧，反正我没病，什么病都没有。
可是我反抗不了老公，被他硬抓着去医院做了检查，这也是为什么我这几天没办法写日记的原因。
今天我出院了，到头来，我一切正常。
我不得不怀疑，我老公真的有病。
先不说他莫名其妙硬拉着我去医院检查，就拿他最近老是神神叨叨，还强硬的把我们所有的手机都丢掉就看得出来。
他非说什么，手机不安全，燕城也不安全，他会想办法送我和他妹妹离开。
笑死，手机都不安全了，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安全的，洗衣机嘛？
不过老公也做了相应的补偿，他说，这段时间他都不会出门，会在家里好好陪着我们，这让我有点欣慰。
。。。。。。
星期三。
天气，狗屁天气！
我很气！很气！
今天早上，我亲耳听到，老公的妹妹竟然喊他爸爸，他还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那声“爸爸”听起来没那么明显，可老公却还是很开心。
我怀疑他们背着我。。。
可是他们是亲兄妹啊！
我不能这样想，我不能这样想，都是那烦人精的问题，我必须需要想办法，尽快，尽快让她离开这个家，不准让她破坏我们的感情！
。。。。。。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我现在紧张得手都在抖！
哈哈哈哈，我做到了！
老公一大早就说有急事，出门了，他妹妹还在床上躺着没有醒来。
我看到那个烦人精睡得那么香，我就给她盖上了被子，还拿枕头压在了被子上。
没错，我盖住了她的脸！
等她反应过来，伸手要扯开被子的时候，我用手按住了枕头，按住了！
五分钟，我按了五分钟，等到她完全没有动静的时候，我就离开了房间。
我没有看她怎么样，我坐在客厅写下日记，老公回来发现肯定会很生气，但我是有苦衷的，我不允许别人破坏我的家庭。
老公会理解吧，她应该会理解吧！
不能理解的话，那就一起死了吧。。。
章节目录 第349章 老人的爱
挂在墙面上的老式时钟，秒针如同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行动迟缓，并且每走动一个时刻，便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在安静的房间内，只有时钟的声音混合着摇椅的声音，在那交响。
慢慢合上日记本的方哲，后背有种说不出的凉意在攀爬，在骚动，拔凉的寒意直至脖颈让浑身忍不住抖了几下，才罢休。
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写下这本日记的孕妇，就是那位能够穿墙的，浑身冒着蓝光的女幽灵。
她的老公，是那位身体腐烂到极致的行尸，至于怪婴，应该就是日记中所谓的那位“妹妹”。
这一家三口，就是一直空着的518号房间的屋主人。
妹妹，是不存在的，亦或者说，其实是存在，只是写日记的人把她当成了假想敌，当成了自己老公的妹妹。
妹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写下日记的人的亲生女儿。
这是一种产后应激精神分裂症，和产后抑郁症类似，都属于产褥期精神病的一种。
女人生下孩子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她不但不记得自己分娩过，丢失了从怀胎到生孕的整段记忆，甚至还把自己的孩子视作他人。
以至于最后，悲剧发生，母亲亲生闷死了自己的孩子，还在日记本里记录下洋洋得意的过程。
一家三口，也被做成了傀儡，于黑夜之中游离在整座公寓楼，监视着其他失控者的一举一动。
“呼。”
方哲长吁一口气，吓得因为好奇本想凑过来看日记本的胖子默默后退了几步。
其实方哲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压抑归压抑，但毕竟是素不相识的人发生的事，激不起他内心太大的波澜。
人是这样的，往往你发一个很悲伤的动态，有朋友过来关心的问候你怎么了，但其实对方并不是真正的关心，他们更多的是为了满足内心的好奇感。
你就算悲戚的诉说了自己难过的原因，对方最多也只是敷衍式的安慰你几句。
因为世上少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人与人的悲欢并不能相通。
但，聊胜于无吧，毕竟你诉说了，多少解脱了出来，而对方充当了一回垃圾桶，接受了你的负能量，也满足了自己内心的好奇。
算是各取所需，但难过的情绪，还是会继续存在，依旧蔓延。
方哲没打算向胖子诉说内心的压抑，也没打算把日记本丢给胖子看。
他就这么拿着日记本，走到了摇椅旁，直勾勾的盯着双目紧闭的鸟笼老者。
老者肩膀上的乌鸦扑腾了下翅膀，算是对方哲到来的回应，最起码方哲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方哲抬起手中的日记本，很冷漠的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这是方哲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第一次问的时候，鸟笼老者无视了这个问题。
这一次，方哲可没打算让对方就这样糊弄过去，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踹翻摇椅的准备。
鸟笼老者睁眼了，布满老年斑的脸上皮肤松弛，没有任何表情。
由于头上套着鸟笼的缘故，他的头并没办法完全躺在摇椅上，让人看起来格外变扭，似乎是悬空着的。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老人说话了，他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沙哑，并且他说话似乎有些费劲，说完这段话后，方哲明显看到他胸腔起伏剧烈。
“你会说话？”
方哲有些震惊，他一直以为鸟笼老者是个哑巴，他还觉得，那只乌鸦才是鸟笼老者，鸟和人的灵魂互换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胖子，他和方哲的猜想差不多一致，毕竟小男孩的灵魂就是和那只狗互换了。
老人坐起了身子，乌鸦飞了起来，随后又落下。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方哲，浑浊的双眼透过鸟笼的竖栏，一直望着阳台外边，哪怕外界一片漆黑。
“我没有在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我制止不住她，只能希望你能结束这一切。”
老人忽然笑了，只是笑得很悲凉，松垮的皮肤皱在一起，显出一层又一层的褶子。
方哲不禁问道：“她到底是谁。”
“我的初恋。”
“。。。”
“你，爱过人吗？”
鸟笼老者将头机械式的转了过来，看着方哲。
方哲摇了摇头，他忍住了内心一大堆的吐槽，没有说出口。
“年轻人，我已经七十三岁了，如果让我对年轻的自己说一句话，我一定会告诉曾经的我，不要逃避，要勇敢。”
鸟笼老者又将头撇了过去，目光望着阳台外，似乎他看到的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曾经的时光。
“她叫华珍，很漂亮，也很善良，我们曾经共同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只是那样不受女孩子欢迎的我，经常陷入到深深的自卑中无法自拔，对结婚这件事一直保持着迷茫的态度。”
“她一直在等我求婚，可我却一声不响的跑走了。”
“我不知道华珍在我离开后，经历了什么，可我一直一直都忘不掉她。”
“后来，四十多年过去了，我找到了她，并住在了她的楼下。”
“一直单身的我就算得知了她也一直单身，却依旧没有办法鼓起勇气见她一面，一句对不起，就被搁置了这么多年。”
“直到现在，追悔莫及，她变了，我也变了，我们都不是正常人了，这栋公寓楼，也变了。”
“所以年轻人，请你帮我找到她，并结束这一切吧，拜托你了。”
鸟笼老者，一直在笑，只是笑得越来越悲伤，越来越凄凉，他浑浊的双眼里噙满了泪花，却迟迟没有流下。
方哲叹了口气，他并没有被老人持之以恒的爱意所打动，他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他想要的是线索，而不是老人自说自话的爱情故事。
何况还是一个不负责任，一声不吭就落跑的渣男故事。
方哲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咳了几声：“所以，我该怎么找到她呢？”
鸟笼老者无视了这个问题，直直的躺下了，摇椅继续“吱吱呀呀”喊叫了起来，肩膀上的乌鸦脑袋低垂，似乎陷入了沉睡。
无论方哲接下来怎么询问，鸟笼老者都像是没听到似的，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跟个死人似的。
似乎，老人并不愿意说出更多关键信息，毕竟那是自己深爱的女人，他想结束这一切，却又自私的还想保护着她。
也可能，是老人说完这一大段话后，已经到了极限。
章节目录 第350章 人间苦
鸟笼老者就这样安静的躺着摇椅上，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看似死了，但还是有正常的呼吸声。
方哲没有在他身上过多耽误时间，他把日记本放在老人的怀中，便起身打算朝屋外走去。
胖子挨着墙角站着，眼神游离，完全一副“你看不见我”的样子。
方哲懒得理他，毕竟胖子这种战五渣带出去也只是一个累赘罢了。
从胖子身边走过，方哲明显听到胖子松了一口气的呼声。
只不过却在方哲即将靠近门边的时候，原本一直趴在地上不怎么动弹的小男孩，忽然起身拦住了道路。
他手脚着地站立，完全跟一只动物一样。
“怎么，你是想让我带你出去？”
方哲对于小男孩的举动，有些猜不透，毕竟之前是另外一个人格接管身体，他没有那段记忆，也不知道小男孩的母亲为了救他们，主动被怪婴吞噬。
小男孩是真的不会说话，只见他抬着头，发出了难过的呜咽声。
方哲微微歪头，眉头皱在了一起，他是真的不太理解小男孩想表达什么。
正当方哲打算无视小男孩，直接越过他走向门口时，小男孩忽然站起了身子，两只手拼命在半空中摆动，像极了小狗要吃的而自学成才的“拜年”。
这个姿势没坚持多久，小男孩就受不了重新四脚着地了，他一脸期待的看着方哲，嘴角咧开，舌头向外吐着。
看着，是真的可爱。
“你要是想跟我出去，就跟我一起走吧。”
方哲丢下这句话后，便打算伸手摸向门把手，小男孩却走过来一口咬向了他的裤脚，硬拽着他，似乎不想让他出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哲有些不耐烦了，他扬起拳头想要吓退小男孩。
可小男孩不但不躲，甚至一脸期待的看着方哲，仿佛就是等着方哲拳头落下。
不远处挨着墙角“面壁思过”的胖子扭过头来，小声嘀咕道:“大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似乎是想。。。想让你送他一程。”
听到胖子的话，方哲眉头拧得更深了些，他有些怀疑的看向小男孩道：“你想死？”
小男孩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汪”的叫了一声。
方哲这下是终于明白小男孩的意图了，他先是冷漠的站在原地想了几秒，随后蹲在了小男孩的面前，伸出手摸着对方的小脑袋瓜，语气温柔：“好好活着不好嘛？”
他没有问小男孩为什么想要寻死，因为他知道答案。
倒是胖子有些低情商，直接脱口而出：“他妈被怪物一口吞了，他的身体住着狗的灵魂，那只狗早就被二楼的一对夫妻偷走宰了吃了，与其后半生就这样人模狗样的活着，比如死了算了。”
“我之前问你，你是一问三不知，怎么现在却知道的这么清楚？”
方哲抬头，语气生冷无比。
看来这胖子，无时无刻都在窥视着这栋楼的一切。
胖子自知说错了话，同时也被方哲瞪得惊恐万分，他默默将脸移了过去，面对着墙壁，真就开始面壁思过了起来。
方哲捏了捏自己的两边太阳穴，他有些头疼，虽说他杀过人，但让他对一个小孩子下杀手，始终是做不到。
可是不管小男孩直接走嘛，这小男孩又一直纠缠。
进退两难之际，方哲只好对着小男孩道：“你想死呢，就让那边那个胖子成全你，别找我，我下不了手。”
“我可不行，我不杀生的！”
胖子扭头，正好和方哲对视上了。
方哲一声冷笑：“你不杀生？那你爱情故事里那位女主角，是怎么死的，你能告诉我？”
胖子表情凝固了，泛白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一声不吭的将目光移走，小声嘀咕了起来：“你之前踹了小男孩一下，那一脚就已经让他半条命都快没了，现在却不愿意给人家一个痛快。”
“你！”
方哲起身，强压着心中的怒火，他不知道胖子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毕竟那位沈某人的人格出现，导致他先前的记忆出现了错乱。
他只记得夏燃出来后，确实一脚踹开了小男孩所在房间的门，可接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浑然不记得了。
小男孩看到方哲站起身子，可能是以为方哲不愿意，他默默走到了方哲的脚边，用脑袋抵着方哲的小腿，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方哲瞧着这一幕，拳头死死地握紧，他觉得自己来到燕城后，就没遇到什么顺心的事。
相反，全是糟糕透顶的烦心事！
“你是真的想死？”
方哲的语气开始变冷，其实他仔细想了想，如果换做是他的母亲死了，身体又完全不属于自己，而是被其他人格所代替，他也不想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不管你的身体属不属于你自己，就算你真的是条狗，难道你就不想护着你主人的身体，好好活下去吗！”
方哲的声音有些大，他的大脑告诉他索性送小男孩一程，反正是他自愿的，早点结束早点解决接下来的事情。
可是他的理智又反复提醒，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进退两难时，小男孩忽然吐出了一大摊鲜血，血液流在地面上，很醒目，也很刺眼。
看来胖子说的没错，小男孩确实受了重伤。
或许就是这一摊血迹，让方哲被迫接受了答案，也或许是小男孩始终坚定的目光，让方哲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他深呼吸了下，默默闭上了双眼：“夏燃。”
红色的波动在周身肆意流转，那一头漆黑的头发，逐渐开始被鲜红侵蚀。
再度睁眼之时，方哲虽然还是方哲，但却同时拥有了夏燃的人格与能力。
这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也是特殊的存在，照理来说，多重人格是不会出现一个身体共同存在两个人格的。
毕竟一个人格相当于一个灵魂，没有谁的身体里同时住着两个灵魂。
但这就像是签订了一份契约，方哲可以呼唤出夏燃的人格，但却拥有自身的意识，保留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这就像是两个灵魂，在某种契合上，合二为一了。
“废物，这种事情就让我来做？你也有脸。”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辱骂。
方哲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右手慢慢浮现出腐朽万物的气息，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夏燃，你当时有没有踹小男孩一脚？”
“踹了怎么样，没踹又怎么样？你的潜意识已经拿定了注意，又何必假慈悲的做着圣人，与其假惺惺的想着这是做好事，帮人家解脱，倒不如果断点，那才是给人真正的解脱。”
“你别教训我，杀人对于你而言是家常便饭，但对我不是。”
“呵，废物，那你有种别一遇到危险就叫我出来啊？废物就是废物，总要给自己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你不觉得这样很虚伪嘛？”
“那你别出现在我的大脑里啊，而且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可不是我叫的吧，那是你自己冒出来的吧？我他妈还想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可你们让吗？你们这些人格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让我被迫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让我被迫走上这操蛋的道路，你们谁问过我了？谁照顾过我的感受？你自作主张在我电脑里下载一大堆血腥暴力的东西，如果不是杨海鑫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几年前我就被公安局盯上，被列入重点监视目标你知道吗！我辛辛苦苦存的十几万，被花得光光。不管我睡多久总觉得身体很疲累，很困，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背着我还做了哪些事，明明是我的身体，我却像个小丑一样被你们擅自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些你们谁询问过我的意见了？！”
压抑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被方哲说了出来，一直隐忍着他，终于是彻底崩溃后迎来了爆发。
胖子看着自言自语，情绪越来越激动的方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原本是不相信，后面是半信半疑，不管是沈浪，还是那位神秘的先生，胖子始终觉得都是方哲自导自演的伪装。
可现在，胖子相信了，这家伙真的是多重人格。
方哲的自我对话，还在继续，但很突然，就停止了。
不知道是哪一方妥协了，还是谁也没说服谁，总之停止的很突然。
胖子就看到，青年抬起了他的右手，那一条手臂，都被漆黑的气体所缠绕。
他的眼眸，不再带着纠结，他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再温和，而是极端的凌厉。
没有多余的询问，也没有痛苦的神情，那双手，就这样直接的放在了小男孩的脑袋上。
小男孩闭上眼睛，很开心的笑着，直到最后，浑身腐朽至白骨，白骨又成灰。
全程似乎，没有一丝痛苦。
夏燃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他冷冰冰的目光从胖子的身上扫过，落在了地上的那摊属于小男孩的骨灰上。
“人间很苦，下辈子别来了。”
章节目录 第351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经是由人抄写的。
518号房间的地板，是象牙白颜色的瓷砖，照理说同样颜色的物件搁在地上就容易被人忽略，可地上那摊灰烬，却异常的显眼。
原本还活生生的小男孩，就这样变成了一摊灰烬停留在地面上，作为仅存的痕迹。
屋内很安静，屋外的景象一片漆黑。
阳台的落地窗虽然敞开着，但并没有晚风吹进来，可地上的那摊灰烬却在地上漂浮移动了些许距离，随后在夏燃的脚边打了几个旋，慢慢就这样随着风消失了。
这几个旋，或许是在说谢谢，也或许是在告别，如果是方哲的话，他会这样想象着、安慰着自己。
可现在这具身体的人格是夏燃，他就这样冷眼看着属于小男孩的灰烬随风消散，然后一声不吭的转身，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胖子头微微低垂，被眼白填满的眼眶看不出悲喜，不过他心里确实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这栋公寓楼曾经朝夕相处的邻居们，见过的、打过招呼的，或者是缘分未到同处一栋大楼却从未见过面的，接二连三的死亡，而他偏偏是那个躲在阴暗中，亲眼见证者，也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除了鸟笼老者外，现在公寓楼内还活着的，也就511号房间的那位喝水男了。
六楼的那位胖子没有计算在内，因为在胖子的心里，他坚信那人最终的下场也是死亡。
胖子不是没有产生过和小男孩一样的想法，自从他恢复理智，发现自己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这种想法就自然在脑海里扎根，蔓延。
只是他不敢，不敢果断决定。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迷茫过，怨恨过。
只不过那位先生跟胖子说的话，让胖子看到了希望。
他希望那会是真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不留余力的帮助方哲的原因。
门，开了。
冷风从缝隙里拼命往里钻，伴随着让人难以难受的恶臭。
一张布满一圈又一圈利齿的深渊大嘴，就在门外张开着，像是在等待自投罗网的食物。
夏燃冷笑，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怪婴，他的语气清冷：“无知的废物是得不到他人的同情，你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夏燃并不知道先前那位先生出现的时候，就是用这样的方式对付怪婴。
“吗嘛。。。哇。。。”
怪婴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声，回声震得整栋大楼都跟着发颤，可楼道上的声控灯却在夏燃声音出现后没多久，自然熄灭了。
不过这次怪婴并没有因为夏燃的离间而选择逃跑，它很愤怒的甩动自己的脖颈，却迟迟没有落下。
规矩还在束缚着它，夏燃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它就没有办法发动攻击。
怪婴本就没有太多的智慧，它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怪物，没有太多属于自己的思维。
和小男孩的母亲不一样，夏燃不属于这栋楼的住户，他待在任何房间里，都是安全的。
怪婴之前冲进房间，并不是因为夏燃闯进了属于小男孩的屋子，而是因为小男孩的母亲擅自进入到了别人的房间里，违反了六楼那位失控者立下的规矩。
瞧见怪婴没有攻击，夏燃抬起右脚便踹了出去，将怪婴那畸形的大脑袋踢向墙边，撞出一个深坑。
没有留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夏燃的右手对准怪婴细长的脖颈就触碰了过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一直很好使的鬼新娘的能力，这一次竟然失灵了，夏燃的手心除了传来滑溜溜的恶心感外，便没有任何感觉。
没有之前那种死亡的气息，怪婴也没有因此化成腐朽。
不过错愕归错愕，夏燃还是很果断的将怪婴的脖颈缠绕在手上，另外一只手用力一扯，浑身肌肉同时暴涨，他直接动用了陈杰龙的肉体增幅能力。
他是想靠着蛮力扯断怪婴的脖子，可这畸形怪物的脖子就像是橡皮做成的一样，弹性十足，哪怕拉伸到了极致，也没有断裂。
“难怪要让这种废物看守公寓楼，物理攻击对它无效。”
夏燃松开双手，一个灵巧的后空翻躲过了怪婴巨大头颅径直下坠的撞击，他双腿蹬在墙壁上借力让身体一弹，转身又是一脚踢飞了怪婴。
然后，夏燃就只能选择暂时性撤退了，俗称逃跑。
怪婴并非纯粹的灵体，可物理攻击对它没有半点作用，它又非实质性的肉体，腐朽的能力也没办法对它造成伤害。
它是介于诅咒和怨恨之间诞生出来的畸形产物，完美的规避了各种克制。
夏燃选择逃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自己武器库里就那么几种能力，都对这种畸形的产物没有任何作用，除非他能像慧秉和尚一样掏出一串佛珠高喊“大威天龙”；亦或者高举十字架手握圣经给予对方救赎。
很明显，夏燃没这方面能力，以他的性格也做不出这种事。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511号那位喝水男也好，畸形怪婴也罢，其实都是六楼用来拖延的存在，夏燃心里很清楚，只要对付六楼那位失控者就行。
他是这样想的，躲藏在六楼的那位失控者同样也想到了。
夏燃刚消失在怪婴的视野里，浑身冒着蓝光的女幽灵就从墙面上漂浮了出来，阻拦了去路。
“找死！”
夏燃右手一挥，那透着死亡的腐朽黑气瞬间缠绕住整条手臂，径直对准女幽灵抓去。
然而就在夏燃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女幽灵时，那怪婴的巨大脑袋立马俯冲而来，细长的脖颈极限拉伸，拉到了一个几乎如同筷子般细长的地步，可见它是用尽了全力在赶路。
夏燃眉头皱了皱，他没想到怪婴会愿意救这个曾经杀害它的母亲。
与夏燃同样没想到的，是那位女幽灵。
她见到这一幕后似乎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身上的蓝光若隐若现，原本麻木的神情开始复杂起来，带着人性的色彩。
另一个拐角，浑身高度腐烂的男性行尸，也出现了，正在往这边走来。
几乎同一时间，518号一家三口就将夏燃包围了。
夏燃停止了攻击的举动，他侧身躲过了怪婴袭来的巨大脑袋，被迫的后退了几步。
怪婴的脑袋抵挡在女幽灵的身前，嘴巴大张，似乎是在威吓。
夏燃捏紧了拳头，有些无奈，他确实对怪婴没有什么办法。
女幽灵漂浮在怪婴脑袋的后面，她双眼泛着泪光，一手捂着嘴巴，另外一手摸在了怪婴光秃秃的脑袋上。
一滴泪落下，怪婴缓缓回头，发出啼哭声。
“妈妈。”
它这一次，叫对了，叫得很标准，没有先前牙牙学语那般不正确发音。
女人听到这声呼唤，立马点着头，泪水涌出，她双手下意识伸出，环抱住了怪婴的脑袋。
腐烂的行尸这时已经走了过来，他挡在了女人和孩子的正前方，以一个一家之主的身份，站在了最前方。
男人的面容已经腐烂得看不清五官，发黄的浓稠液体不断从他的身体向下滴落。
他与夏燃就这样对视了几秒，紧接着，男人举起了右手，站定身姿，结结实实冲着夏燃敬了一个军礼。
这是感谢，是致歉，也是他对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作为监视小组一员的无怨无悔。
似乎六楼那位失控者对他们的束缚之力减弱了许多，也似乎是天快亮的缘故。
总之，这一家三口似乎是恢复了原先正常人的神智，他们不再是听命行事，受人控制的傀儡，而是有着自己思维的人。
只可惜，两位大人并没办法开口说话，而唯一能开口说话的，却是没什么智力的婴孩。
男人敬完礼后，与家人们拥抱在了一起。
彼此无声，却能感受到那种生死离别的哀愁。
怪婴在父母的怀抱下，逐渐化作齑粉，一点一点消散。
男人伸出手摸着女人的脸颊，露出浅浅的笑容，他身体腐烂的速度加剧，最后肉体彻底腐烂，只留下一摊液体和身上所穿的，属于异常犯罪处理局的灰色制服掉在了地上。
蓝光乍现，越来越耀眼，当光芒一点点消散，女人的身影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家三口的悲剧，至此就划上了一个句号。
他们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地上那件灰色的制服，格外的显眼。
“无趣。”
夏燃对这种情感嗤之以鼻，他本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的人格。
或许只有战斗，才会让他感到乐趣。
冷眼看着地上的灰色制服，夏燃一脚迈了过去，往楼梯处走。
章节目录 第352章 真正的敌人
就在夏燃消失在楼梯拐角时。
还留在517号房间里面壁的胖子，听到藤椅发出了声响，他转头一看，就看到原本躺在摇椅上一动不动的鸟笼老者，突然站起了身子。
起身的姿势很诡异，仿佛起尸一般，身体直挺挺的就这样站了起来，跟块棺材板似的。
“大爷，你醒啦？”
胖子虽然感到诧异和惊悚，但他还是友好的打着招呼，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之前每天早上出门，正好与遛鸟回来的老者撞见，互相打招呼的场景。
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鸟笼老者慢慢转身，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老年斑也在鸟笼竖栏的阴影下更加醒目。
停留在肩膀上通体漆黑的乌鸦，发出了一声沙哑难听的叫声，鸟笼老者慢慢朝胖子走去。
他的姿势很僵硬，双臂双腿的肌肉都绷得很直。
胖子还在傻呵呵的笑着时，鸟笼老者突然伸出他那两条如同枯木般的手，死死掐住了胖子那肥壮的脖颈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胖子瞳孔不由放大，肥肉堆砌的脸颊顿时被血色填满。
“呃呃。。。”
胖子想要质问，窒息感却让他说不出任何话语，只能发出嘶哑的叫喊。他伸出手想要用力挣开老人的双手，却惊恐发现对方的力气竟然比他还要大。
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会拥有的力量？
胖子的双腿慢慢瘫软下来，整个身子往后倒去，鸟笼老者掐住脖颈的手更加用力了起来。
就在胖子大脑即将失去意识之时，他余光发现自己头顶上，屋子的门外，站着一双熟悉的鞋子。
他的视野有限，只能勉强看到鞋子和裤腿，却看不到那人的完整模样。
但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可那人却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乐滋滋的看着戏，完全没有来制止的意思。
鸟笼老者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抬起头，赫然看到方哲竟然出现在了门口。
“你继续，继续，别停啊。”
方哲伸出手作出“请”的姿势，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明显。
鸟笼老者慢慢松开了他那如枯木般的双手，一步步向后退去，脸上布满了阴霾，同时也充满了不可思议。
胖子在鸟笼老者松开双手的那一刹那，肥胖的身躯似乎充满了力量，只见他以一个很麻溜的翻滚，像是滚筒一般滚到了方哲的脚边。
胖子一边干咳，一边躲到了方哲身后。
“咳！咳！”
“大。。。大哥，你来得正是时候啊，感谢大哥又救我一命。”
胖子不敢对方哲之前说的那句“你继续”产生任何的不满情绪，他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等待着大人替他找回公道。
方哲没有理会胖子，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抬脚就往屋内走去。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按照你的计划，我这个时候应该抓耳挠腮着，苦恼的寻找去六楼的入口才对吧？”
方哲笑得很温和，可在鸟笼老者眼里看来，却是那般的阴险。
鸟笼老者全身突然开始颤抖，抖动得很剧烈，随后他双手抱着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咽喉里滚动着嘶哑的低吼声。
就好像他之前的行为，是被人控制的一样，而他现在正在做着抗争。
方哲眼带笑意的欣赏着这一幕，他扭动了下脖颈，活动活动了筋骨，一边摩拳擦掌，掌心按着手指发出清脆的骨响，一边笑道：“好家伙，你这演技有我当年的神韵，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你不应该双手抱着头，你要表现得再痛苦一点，最好是用拳头砸脑袋，这样观众就会更加信服的。”
“好啦，别装了，你又不是垃圾袋，咋那么能装呢。”
“按照正常的反派剧情，你这时候应该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方哲离鸟笼老者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站定了脚步。
鸟笼老者一脸茫然问道：“我。。。我怎么了。”
听到这话，躲在门外的胖子发出义愤填膺的吼声：“你怎么了！你掐我脖子都快给我掐出油了，还好意思问！”
“哇！哇！”
乌鸦突然发出难听刺耳的叫声，盖住了胖子的声量，鸟笼老者轻微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银色的铁质鸟笼也跟着晃动。
他似乎，真的毫不知情。
但方哲却冷不丁冲着鸟笼老者伸出右手，比了一个中指道：“还演？老头，你没听过物极必反嘛？”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刚刚。。。好像被人控制了！”
瞧着鸟笼老者那逼真的神情，门外的胖子都开始半信半疑了起来，毕竟他也有被控制过的经历，深知那种无力感。
然而胖子正要开口询问方哲时，只见方哲头发开始泛红，浑身煞气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
“恬不知耻！我就让你这废物露出真面目！”
夏燃一声怒喝，身上肌肉立马暴增，他一脚踏出，整个人腾空而起，右拳捶在了天花板上，瞬间击穿一个窟窿。
头顶上的电灯闪烁了一下，碎石混着尘土纷纷掉落，夏燃抓住窟窿的边缘用力一扯，窟窿变得更大了些，露出了层板上的钢筋。
鸟笼老者后撤了几步，躲避着碎石，他的表情开始慢慢狰狞起来。
灯光照射下， 原本漆黑的楼上客厅，现出了部分可见的一隅。
楼上楼下的格局都是一样的，六楼客厅里，顺着层板里的钢筋缝隙能够清楚见到倒塌的佛龛，碎裂的佛像，以及一个跪在地上，腐烂已久的尸体。
从衣服打扮来看，这是一名老妇人，她的头发已经雪白一片，身体已经佝偻，腐烂的臭味顺着窟窿就发散了出来。
“六楼的神婆？你的初恋？你不是一直想见她一面吗，来，看个够。”
方哲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露出了讥讽的笑容。
到这个时候，鸟笼老者自知没办法继续伪装下去，他伸出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挥散尘灰，也挥散了楼上尸体散发出来的臭味。
老人双眼瞪大，嘴角咧开，露出了两排又黄又黑的牙齿。
笑得，那叫一个癫狂。
完全和他之前沉稳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章节目录 第353章 神棍
鸟笼老者的转变，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也变得不一样。
他操着沙哑的嗓音呢喃自语道：“见过了，早就见过了，我和她不会再分开了。”
“我还真的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鸟笼老者就站在那，又瘦又高的他，形同腐朽的枯木。
他终于是承认了，门外的胖子也再度震惊了。
毕竟胖子几分钟前，还差点被老人的演技所蒙骗。
方哲耸了耸肩道：“从你开始帮我的时候，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不好意思，我这个人比较小人，谁帮助我，我第一时间都不会感恩戴德，而是会思考，对方为什么要帮我，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按照你的说法，你帮我，是因为你不希望六楼那位存在继续错误下去，没错吧？可你却没给我任何有利的线索，你的回答只是为了抵消我顾虑的回答罢了。”
“像胖子帮我，那是因为他怕死，他既怕我一言不合会弄死他，也怕死在别人手上，从而需要得到我的庇护。”
门外的胖子听到方哲这话后，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点头如捣蒜一般，似乎对这话很认可，有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方哲看不到身后，继续道：“直到你开口说话，我就更加怀疑你了。我估计你原本想伪装得更好，想让我误以为你是个哑巴，误以为你的灵魂和那只乌鸦互换了身体，毕竟有小男孩这个例子存在，我也不会对你产生怀疑。”
“可你错就错在，自作聪明。我第一次问你为什么帮我的时候，你无视了我的问题。第二次又见我发问，并且态度坚决，你为了抵消我的怀疑，编了一个老掉牙的爱情故事，来表明帮我的原因，可你这一开口，就露馅了啊老头。”
“既然你会开口说话，那么请问你肩膀上的那只乌鸦，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
鸟笼老者一指肩膀上扑扇翅膀的乌鸦，扯着嘴角笑道：“她当然就是我的初恋，我的华珍啊。”
“你把她的灵魂，和你的乌鸦互换了？”
“准确来说，是改造了，她现在完完全全听命于我，不会再离开我了。”
鸟笼老者笑得很是开心。
但在方哲的眼里，只觉得无比的恶心，他双眼微眯起道：“这也就是说，那小男孩和狗的灵魂互换，也是你干的？”
“自然。”鸟笼老者眉头轻挑，神色得意。
方哲皱了皱眉，有些疑惑道：“可小男孩跟你待在一起，他应该会敌视你才对，可为什么。。。”
鸟笼老者默而不语，没有回答。
方哲想了想，理清了头绪：“我知道了，靠着那掷筊杯的诅咒，你并不需要出面，只需要躲在这阴暗的房间里就能完成。”
“我每次听到掷筊杯的声音，都是从六楼传来的，一开始我真的以为真正的敌人在六楼，加上胖子的描述，让我更加确定这栋公寓楼的诅咒是由六楼那位神婆搞出来的。可当我开始怀疑你的时候，我就联想到你肩膀上的那只乌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每次六楼响起掷筊杯的声音，都是你安排这只乌鸦从阳台飞到六楼，然后让它衔着筊杯扔在地上，让我误以为是人为的，其实压根就不是！”
“那次你们都守在门外，我以为你们是来监视我的，但现在我才想通，那其实是你故意安排，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对吧？那天晚上六点，掷筊杯的声音响起，守在门外的你们听到声音立马各自跑回屋子里，当时的他们已经是傀儡了，就算发现你肩膀上少了那只乌鸦，也不会说什么，而我更是不会发现。”
“后来我和胖子接触没多久，他突然就恢复了神智，我并不知道为什么，因为那时候和胖子接触的并不是我。虽然胖子说是因为我揍了他的原因，把他揍醒了，但其实这是你故意安排的对吧，你是为了借胖子的口，来破坏我的思路，让他跟我说明这栋楼的故事，从而让我坚信敌人是六楼的那位爱管闲事的神婆，洗清你的一切嫌疑！”
“不得不说，你的计划天衣无缝，从而耽误了我很多时间，但你最终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掉落在我的陷阱里。”
“啪啪啪。”
方哲说完后，鸟笼老者鼓起了掌，看到这一幕，方哲内心嘲笑道，“嗯，有反派那味了，电视剧里反派听完主角一通推理后，都会情不自禁鼓掌。”
鸟笼老者自然不清楚方哲此时内心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道：“是啊，我躺在摇椅上装死的时候，确实以为你那通自言自语，是真的，没想到是你故意安排的陷阱。”
门外的胖子，嘴巴张开成“o”形已经很久了，从方哲说话开始到现在，他就没闭上过，以至于下巴都开始发酸起来。
他现在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套路开始怀疑人生了。
胖子现在才知道，之前方哲在房间里，一个人歇斯底里的自言自语，原来是伪装出来的。
他寻思着，那肯定多半有真实的情绪夹杂在里面，不然不可能会那么逼真。
胖子就差吼出，“今年小金人电影没你当主角我不看”这句话出来。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鸟笼老者与方哲对视着，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那种紧张感。
鸟笼老者肩膀上的乌鸦，扑腾了一下翅膀，方哲立马警惕道：“我劝你别让你的乌鸦离开你的肩膀，不然我会在三秒内让你化成灰烬，我相信小男孩的下场你是看到了。”
鸟笼老者大笑起来，笑到干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气，他伸手安抚了一下肩膀上的乌鸦，道：“我现在都不清楚，你杀了小男孩，究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还是意外的举动？你的城府太深了，深到我对你的一举一动，都不敢相信。”
“谁知道呢。”方哲摊手，露出了无奈的神情道：“就像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诅咒整栋公寓楼的人，他们究竟是如何得罪你了。”
“自然是有。”
鸟笼老者双眼开始变得阴鸷起来，脸上干瘪的皮肤抽搐，他咬牙切齿道：“我对门518号那家，我就看不惯他们，看不惯他们的恩爱，看不惯他们夫妻的和睦！夫妻俩逛个超市回来，还要特意敲我房门给我送水果。吃个晚饭还要给我送小菜，就连他老婆怀孕，送别人六个红鸡蛋，却要送我八个！我缺他们这些破东西嘛！他们这样做其实就是故意嘲笑我，笑我这么老了都没有结婚！生个女儿罢了，有必要送那么多红鸡蛋吗？”
“特别是那个男的，一天到晚神神秘秘，四处探查我的消息。那女人生完孩子后，那孩子的哭声也吵闹不堪。”
“所以，他们该死，我诅咒他们成为我的奴隶，成为腐尸，成为幽灵，成为怪物！哈哈哈哈！”
鸟笼老者脸上带着满满的愤怒，却笑得那般神经质。
方哲咬肌鼓动，他强压着内心的怒火问道：“所以那个女人亲手闷死了她的孩子，也是你所为？”
“没错！”鸟笼老者立马承认，“那女人的老公那段时间特别忙，经常不回家，她又刚刚生产完，没事就来找我聊天，我就旁敲侧击告诉她，他老公可能在外面有外遇了，她生的女儿不一定是她的种，哈哈哈，没想到，没想到那傻女人就当真了。”
“其他人呢。”
“其他人？”鸟笼老者身体微微向前倾斜，露出了狰狞的表情，脸上的眼珠子一大一小，看起来异常邪恶。
“小男孩养的那条狗很吵，谁家只要有人敲门，它就叫。而那个小男孩呢，偏偏很内向，我每次跟他打招呼，他就低着头走开，如此不尊重我。那既然一个爱叫，一个哑巴，那我就诅咒他俩灵魂互换，小男孩变得爱叫唤，那条狗变得不爱说话，岂不是两全其美？”
“不过他和狗灵魂互换的当晚，我就把那狗偷出来送给了二楼的那对夫妻，嗯，你别说，味道还不错。”
“至于那个爱嚼舌根的死八婆，一天天闲着没事就喜欢跟其他八婆凑在一起聊八卦，我会诅咒这栋公寓楼，要怪就怪她！怪她多嘴，怪她乱传我和华珍的事。不过她也算是罪有应得了，我诅咒她一辈子扇自己耳光洗清罪孽，打得倒是很卖力，我很满意。”
“那我呢！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门外的胖子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愤怒，质问到。
若不是他没能力打不过这个老人，他恨不得立马冲过去将这个该死的老头生吞活剥了。
“你？呵呵，你还有脸问？你干的那点龌龊事真以为没人看到没人知道？垂诞人家姑娘，得不到就翻人家垃圾，偷窥人家。我原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毕竟爱而不得就是你的报应，可没想到你竟然追求人家到手了，我没有的东西，你这种垃圾也不配拥有。”
“怎么样，被人家戴绿帽的滋味爽不爽？亲手掐死这个给你戴绿帽的女人，报复的心理是不是更爽？”
“哈哈哈，那我再跟你说一件事好了，那姑娘会给你戴绿帽，是因为我诅咒她水性杨花，而你会愤怒得不能控制自己，亲手掐死她，也是我诅咒你的成果。”
“不然你以为我给你的诅咒为什么比其他人要轻很多，那是因为你已经赎罪了，所以我才给你一个这么轻的诅咒，反正你喜欢偷窥，我就夺去你的眼睛，让你一辈子只能躲在阴暗里窥视别人！”
老人的话音刚落，胖子立马从门外冲了进来。
“我要杀了你！”
胖子现在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他心爱的那位姑娘死去时的表情，浮现在脑海里，怎么也挥散不去。
愤怒无比的胖子一冲过来，就被方哲伸手给拦住，见到胖子发狠挣扎，方哲索性一拳将胖子打晕，扔到了沙发上。
“行了，我没兴趣继续听了，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方哲往前踏了一步，鸟笼老者不退反进，竟然也向前踏了一步。
老人笑了笑道：“这就生气了？我就搞不懂，他们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从你进入这栋楼开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咱两是一路人罢了。”
“那你可真是高抬我了。”
方哲右手一伸，充满死亡气息的黑气瞬间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瞧着那令人发寒的黑气，老人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恐惧的神情：“之前有一个和你同样的人进入到这栋楼里，原本这栋公寓楼，是由我和二楼的那对夫妻一起接管，他们管一到四楼，我管五到六楼。那个人的实力远远高过你，他们用很短的时间就清空了四个楼层，我以为我的宿命会和那对夫妻一样，可没想到那个人却突然离开了。”
“我对此很纳闷，不清楚他们究竟为什么离开，直到你踏进这栋楼我才发现，那个人是想把这栋楼留给你。”
“他是想害你啊小年轻，可你看现在，咱两结缘了，我们无冤无仇的，大可不必这样。我可以帮你诅咒他，只要你给我他的生辰八字，或者给我他身体的某个物件，比如头发指甲，我就能诅咒他，按照你所求来诅咒！”
“我相信，这个世界即将要变天了，未来是我们这种人主导这个世界，那些凡人终会视我们如神祇，对我们跪拜，对我们敬仰，怎么样小年轻，咱两真没必要自相残杀，我们是同类人！”
“谁他妈跟你是同类人，你杀人，诅咒人，确实与我无关，可不好意思，你吃狗，我就受不了，更何况你当着我的面，挑拨我和我兄弟的关系，他也是你配诬陷的？”
“所以，你得死。”
方哲不胜其烦的摆了摆手，右手对准老人的面部就即将伸过去。
然而这个时候，大楼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像是地震一样。
接二连三的震动，让方哲和鸟笼老者都站得有些不太平稳。
方哲瞬间猜到了地震的原因，这不可能是真的地震，从震动的频率而言，应该是人为的。他立马想起这栋楼的另一个幸存者，他一直忽略的那个人，511号房间的父慈子孝的喝水男！
鸟笼老者扶住墙边，发出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小年轻，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咱们做不成朋友，那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谁他妈要跟你下地狱，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先杀了你不就行了！”
方哲刚一踏步，大楼再度震动起来，并且比先前几次还要剧烈。
这也导致方哲身体不受控制后退了几步。
“来不及了，你杀死我，他的神智也不会恢复，你也逃不出去，终究会被这栋大楼压成肉饼！”
鸟笼老者的计划很完美，如果方哲这时候不管他逃跑，那么是逃得出去的，但是他也就能因此存活下来。
如果方哲狠下心要杀死他，那么方哲自己也要陪葬。
不得不说，鸟笼老者在窥视人心这方面很拿手，他算准了方哲不是那种舍命取义的伟大人物，他赌方哲会选择逃跑。
他其实赌对了，方哲确实有一刹那间产生出撇下鸟笼老者，撇下沙发上昏迷过去的胖子，直接逃走的想法。
和鸟笼老者来一个极限一换一，确实没必要，也不值得。
可大楼的震动，突然就这么停了，出现的蹊跷，停止的也诡异。
鸟笼老者愣在了原地，他的脸上写满了窘迫，因为他感知到，自己和喝水男的那种媒介，断了。
“你还有帮手！”
鸟笼老者几乎是在大楼震动停止的那一瞬间，发出了质问声。
也就在这个时候，楼底下传来震耳欲聋的叫喊：“楼上还有没有人啊，嘿！有活着的铁子喊句话啊，我上来救你！”
方哲听着这声音，眼睛瞬间瞪大，他对声音很陌生，但他对“铁子”这个称呼，却异常熟悉。
他记得郑思明提到过，处理局有那么一个人，喜欢用这个词汇称呼别人。
鸟笼老者第一时间就想逃跑，可被方哲拦住了去路，老人表情挣扎了起来，他算了一辈子命，千算万算没算到今天的差错。
“看来我现在可以不用逃了，你也没必要了。”
方哲带着狞笑，看向了鸟笼老者，他没有理会老人提出的各种好处，笑道：“我原本想用你的能力，来杀死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可没办法，你的能力比较特殊，我偷不走，那既然如此，只能我辛苦点，亲自动手让你尝尝什么叫不得好死了。”
方哲右手缠绕的黑气，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整条手臂的青筋暴涨，肌肉隆起。
他不想动用鬼新娘的能力解决掉鸟笼老者，因为他觉得这个死法对于对方来说，太仁慈了些。
一记结实的右勾拳打去，鸟笼老者直接倒退几步瘫坐在地上，他脖子上套着的鸟笼凹陷进去大半，有几根竖栏因为巨大的力道断裂开来，半边颧骨也完全塌陷进去，只留下干瘪的皮囊支撑在脸颊上。
“吃狗肉？”
方哲一脚踹出，将鸟笼老者彻底踢倒，他直接用脚踩在老者的胸膛上，俯下身子扬了扬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挑拨我和我兄弟的关系？”
一记右拳。
“和我是同类人？”
又是一拳。
“跟我下地狱？”
“别人对你好你诅咒人家？”
“还初恋？”
“初恋你还把人家变成乌鸦？”
“跟我比演技？”
“。。。”
一句话说完，紧接着就是一拳，打到最后，方哲都找不到词汇，只能“嗯？”的一声，打一拳，“啊？”的一声后，又打一拳。
打到最后，躺在地上的鸟笼老者完全无法动弹，鸟笼彻底毁坏，几乎和老人的脸颊紧贴在了一起，就像是镶在了骨头里。
看着鸟笼老者血肉模糊的脸，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方哲心中的怒火这才稍微消散一些。
他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站在地板上的乌鸦，他发现从头到尾，这乌鸦都没有帮鸟笼老者抵抗自己的攻击。
方哲看到，这只通体漆黑的乌鸦，瞳孔里蕴藏着人性的色彩。
她看着，也解气了吧，只可惜下半辈子只能是只乌鸦了。
方哲没有理会这只乌鸦，直接走到沙发上扇了胖子一个耳光：“起来，麻溜的，咱们总算可以出去了。”
章节目录 第354章 我即是神明
屋内，一片狼藉。
由于大楼之前数次频繁的震动，导致天花板上被夏燃击穿的那个窟窿，碎石土粉掉落一地。
也凑巧，这大部分的碎石土粉掉落的位置，都在鸟笼老者躺下的地方，倒像是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坟土。
原本以跪地姿势死去的，楼上华珍的尸体，也因为震动而倒下，尸体脸部朝下，其浑浊的双眼正好死死盯着鸟笼老者，阴影打在她的脸上，让她看起来仿佛带着讥讽般的笑意。
一切似乎就是这么的机缘巧合。
那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就这么在鸟笼老者尸体边发着呆，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方哲没打算理会，直接走到沙发旁拍打着胖子那肉嘟嘟的肥脸。
“啪啪啪！”
几个大耳刮子下去，胖子醒了，他捂着脸呆滞的坐在沙发上，当他发现鸟笼老者彻底没了生息后，立马爆发出杀猪般的哭嚎声：“呜呜，可儿，我对不起你啊！”
方哲挠了挠耳朵，看着胖子眼泪、口水、鼻涕全部涌了出来，无奈的翻了下白眼：“你走不走。”
“呜呜呜，不走了，大哥，我没脸离开，你行行好，就像送小男孩一样，也把我送走吧。”
胖子伸手抹了一把鼻涕，抽泣了起来，灰白色的双眼被泪水噙满。
“哦，行。”
方哲很果断的答应下来，随后伸出右手就朝着胖子的额头触碰过去。
胖子愣了一下，脑袋微微向后躲，有些不敢相信道：“大哥。。。你答应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送走小男孩的时候你可是很温柔的劝了好几次，怎么到我这，你就。。。”
“你死不死？”
“呜呜呜，我真是个胆小鬼，连死的勇气都没有，我也没脸下去见可儿啊，见到她我可怎么说啊。。。”
“。。。”
方哲懒得跟胖子浪费时间，直接转身打算往门口走去，不过他刚一转身，就看到一道黑影从过道上窜过，跟个大黑耗子似的。
这个大黑耗子闪过去没多久，又折返了回来，停在了门外。
这“大黑耗子”留着短发，一身健硕发达的肌肉，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双眼炯炯有神，鼻梁微塌，嘴唇宽厚且大，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
可偏偏这个老实人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一条花色的大裤衩。
这幅模样倒是像半路被人打劫了一样。
门外的人先是敏锐的瞥了一眼被尘土覆盖的尸体，又扫过坐在沙发上的胖子，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方哲身上。
他举起手指，有些不可思议的喊道：“你你你！我记得你。。。你是那个谁，那个小白脸！”
方哲冲着对方竖了一个中指回敬道：“你丫才是小白脸，你全家都是小白脸！”
他第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外的人是江右城异常犯罪处理局分局大队长，“暴虐狂”肖恩。
虽说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方哲早就把异常犯罪处理局二级搜查官以上职位的全部人员，每个人的档案都看过一遍，对于这个肖恩他特别熟悉。
毕竟自己滞留在“演戏的村庄”的时候，营救小组里就有肖恩的存在，这份情他还是记着的。
只不过方哲对于肖恩为什么会出现在燕城，感到很疑惑，莫非总部又安排新的支援了？
肖恩走进来拍了拍方哲的肩膀，并未介意对方的回骂，爽朗的大笑道：“哈哈哈，我这是夸你呢铁子，谁叫你脸比别人都长得白净。”
他一边说，胸膛上两块跟铁板似的胸肌一边有节奏的上下鼓动着，仿佛是在炫耀。
方哲眉毛一挑：“哦？那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称呼郑思明的。”
“他啊？我私下都叫他郑公公，哈哈哈，但当面肯定不这么叫。”肖恩笑着说完后，紧接着道：“对了，我从飞机上跳下来，一落地就发现这里有个哥们在拆楼，我瞧是位失控者，跟他说话也不搭理，只顾在那吐水拆楼，我就把他给揍了，现在人还镶在墙壁里呢，你认识吗？”
肖恩目光落在鸟笼老者的尸体上，笑道：“看来燕城现在情势挺不乐观的，失控者还挺多。”
“是挺棘手，不过我已经找到那位s级失控者的藏身之地了。但你为什么会过来，总部派你来的？”
听到方哲的问题，肖恩的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不是，总部那边并不同意我过来，我是偷跑来的，我感觉到白粽那丫头出事了，并且在局里她和栾文的信号都消失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她没跟你在一块？”
方哲摇了摇头：“没有，特别行动小组的人都分散了，我也是跟着线索找到这边。目前除了有郑锡坚的行踪外，其他人暂时都还没有任何消息。”
短短几分钟，方哲就将来到燕城的事一五一十都对肖恩说了，除了刘亮在燕城这件事，他隐藏了下来。
“疯和尚带着那个叫张星羽的铁子擅自离开了？那疯和尚疯疯癫癫的，会干出什么事都不意外，不过这栋楼也确实诡异，你能解决真是不容易，果然老杨没看错你啊，你确实是根好苗子。”
肖恩再度抬手想要拍打方哲的肩膀，却被方哲巧妙的躲过了。
两人几乎同时，将目光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的胖子。
肖恩扭动了一下脖颈道：“那这个失控者，也杀了？”
方哲点了点头：“你随意，反正他那么胖，带走也是累赘。”
听到这话，肖恩直接举起了自己如大腿般粗壮的手臂。
“扑通”一声，胖子立马从沙发上滑落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喊道：“别介啊大哥，我虽然手上沾了人命，但你也知道，我那是被诅咒的啊，你也听到那死老头子说的话，我是无辜的啊，之前的所作所为并非我的本意，我一点都不失控，我很好控制，真的，我可好控制啦，你叫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你就行行好带上我吧。”
胖子确实不知道什么叫失控者，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汇。
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他也是刚接触不久。
方哲微微向前挪动了几步，有意无意的拦在了肖恩的身前，肖恩和陈杰龙都是属于那种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方哲是真的怕肖恩一个不注意，一拳头就送走了胖子。
毕竟之前陈杰龙就这样送走过别人一程，方哲到现在心里都有阴影。
方哲直视着胖子：“你想跟我们走，就必须要证明你的价值。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而是失控者，我没工夫跟你解释什么是失控者，但我相信你窥视这栋大楼这么久，应该清楚每个被诅咒的居民都拥有一种特殊的力量，比如那鸟笼老头。”
“你想活着，就必须向我证明，你凭什么活着。”
方哲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杀胖子，他知道胖子虽然猥琐、恶心，但那都是受到“传唤者”磁场波段的影响，导致他心理的阴暗面无限被扩大。
整栋公寓楼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影响了，只不过每个人心目中的阴暗面不大，产生的结果也各不一样。
像鸟笼老者这种纯粹的心理变态，才会被影响得那么极端。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胖子和方哲算是并肩作战过，多少是有些情谊在里面的，哪怕微乎其微，但方哲毕竟不是滥杀之人。
并且方哲总有一种预感，这个胖子能给他带来帮助。
胖子表情有些纠结，他低下头想了一下，才吞吞吐吐道：“我其实，能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呵，藏得还挺深，我就猜到你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方哲冷笑着，每一位失控者都有不同的能力，他相信胖子也有，只是不威胁胖子，以这家伙胆小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说吧，你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大哥。。。你。。。你把手给我。”
“你要干什么？”
方哲半信半疑，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胖子吞咽了下口水，他不敢伸手去触碰，毕竟他亲眼见过方哲的右手是多么的恐怖，仅仅一个触碰，小男孩瞬间就变成了飞灰。
“大哥。。。你能换个手不。”
“快点！”
方哲无奈的换了一只手，胖子这才敢伸手将其握住。
胖子掌心的汗水让方哲感到很恶心，特别是胖子之前还伸手抹过鼻涕。
不过为了了解胖子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方哲选择强忍下来。
什么异常的景象都没发生，但胖子那双灰白色的瞳孔，颜色突然加深了许多，变得更加的纯白。
胖子视野中，方哲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被黑暗所吞噬，迷雾缓缓升起，又慢慢淡化。
他看到了一条街道，一栋栋民宅。
胖子开始呢喃起来，声音很低，像是在说梦话一般。
“我看到了一条街道，路边有一排自建的那种楼房，有平房，也有两三层的小楼。”
“我看到两个孩子，两个小男孩在路边玩耍，一个追着另外一个在跑，追人的那个小孩，和大哥你有几分相像，他一边追，一边喊着阿亮你别跑。”
“跑着跑着，我看到这两个小男孩跑进了一栋两层的小楼。。。”
“然后，有一辆汽车经过，老式的那种古董车，黑色的，车牌也是黑色的！”
“车后面坐着一个人，一个外国人，他正在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他戴着眼镜，有着金色的头发，下巴留着很长的金色胡子，打扮得很外国佬的样子，他！他看向我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下来，原本快速行驶的黑色古典车速度也变得异常的缓慢。
但坐在汽车后座的那个男人，却仿佛没受到任何限制，他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原本反光的玻璃镜面里，露出了他那幽蓝色的瞳孔，十分的妖冶。
外国男人冲着胖子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随即整个景象如同玻璃镜面被砸碎一般，瞬间变得支离破碎起来。
方哲原本听得聚精会神，可马上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胖子突然浑身开始颤抖不停，两个纯白的瞳孔不断向外涌出鲜血，两行血泪流下，胖子一边口吐白沫，一边如同着魔般喊着：“他看向我了！看向我了！”
“喂！你醒醒！”
方哲不敢贸然触碰胖子，他只能在旁边大声呼喊，看看能不能唤回胖子的意识。
另一边，肖恩听到胖子的描述，神色开始阴晴不定，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深沉。
“啪！”
一巴掌下去，胖子直接被肖恩拍飞在地，昏迷了过去。
肖恩抓住胖子直接扛在了肩膀上，就像扛着一头死猪一样，他冲着方哲低沉道：“走吧，先走出这栋楼再说。”
方哲点了点头，走在前面领路。
正当两个人终于从公寓楼走出，呼吸着外面空气时，方哲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乌鸦的叫喊声。
紧接着，便是一道沙哑的女性声音凭空响起。
“你有神明保庇，某代志。”
方哲立马警惕的回过头去，却只见到一只乌鸦在公寓楼的上空盘旋了几圈，随后飞走了。
肖恩疑惑的回头，神色古怪道：“怎么了？”
“你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吗？”方哲同样疑惑的问到。
“你别吓我铁子，我啥都没听到啊。”
肖恩似乎真的被吓到了，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就肉眼可见的紧绷了起来，方哲发现肖恩自从听到胖子的描述后，就变得很紧张。
“没事，老人家的祝福罢了。”
方哲轻笑了几声，随后走在了前头。
刚刚那句话，是海西城的方言，翻译过来就是，“你有神明保佑，没事的。”
不过方哲内心却想着。
“与其信神明，不如信自己，我即是神明！”
章节目录 第355章 垃圾回收站
“小白脸，你是怎么知道传唤者藏匿的地方的？”
“我根据你背上那胖子给我描述的故事，以及一本日记里提到的内容，综合推断出来的，他们都很雷同的描述了同一件事，那就是臭味，就跟你身上的汗臭味一样，暴露狂。”
“喔？臭味？”
“对，离这栋公寓楼不远，有一处垃圾回收站，他们都说从那边飘来的臭味越来越刺鼻，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蹊跷。”
“那也不能断定传唤者就藏在那啊，毕竟是s级失控者，他们都很狡猾。”
“不会这么凑巧的，我几乎将燕城大半个地方走过了，只有这个地区的人们受到磁场波段的影响最严重，你自己也看到了，一栋公寓楼大部分的居民都被影响到觉醒，这辐射范围除了那s级失控者就在附近，还有什么其他因素会影响这么严重吗？”
“这倒也是，可就两个人，如果酒鬼铁子他们还没有找到那，那会很危险的。”
“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咱们明明就三个人。”
“你怎么知道我小学数学老师也是我们的体育老师？”
“。。。”
迷迷糊糊间，胖子苏醒了过来，他在颠簸的过程中，听到了方哲和那个肌肉猛男的对话，吓得他立马清醒。
“哟？铁子，你醒啦？”
肖恩扭头看到胖子苏醒后，没等松手，就见到胖子自己很懂事的从背上滑落下地。
“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哪，我可以不去吗？”
胖子用着他那双还带有血丝的发白眼珠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方哲，从刚刚的对话中胖子差不多听出来了，这是要去打boss的节奏。
先前那外国佬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没有散去，胖子实在是不敢去冒险，他深知自己哪怕和方哲是同一类人，但也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小白，让一个一级小号去打boss，这不完全等于去送死吗。
“可以。”
方哲点了点头，他的回答让胖子始料未及，但胖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他猜到了以方哲的性格，接下来会说什么。
果然，方哲脸上露出了很和善的笑容，他举起右手握了握拳头：“不去可以，让我碰一下就行。”
胖子差点哭出声来：“大哥，不带这样的，跟着你们实在是太刺激了，我小心脏受不了啊。”
“少废话，我问你，之前你看到的那群人，是不是往右边的方向走了？”
“是。。。”
“带路！”
“哦。。。”
“等等！”
打断方哲和胖子对话的人，是肖恩。
方哲疑惑的看向肖恩时，肖恩笑了笑道：“铁子，其实我刚刚没有算错人数，去的确实是两个人，其中不包括我。”
“你什么意思？”
方哲双眼微眯，脑子里想着对方接下来可能会说的任何回答，也想好了各种应对办法。
他微微后撤了一步，拳头捏紧。
“我来燕城是找白粽和栾文的，收容传唤者并不在我的行程范围里。”
肖恩露出爽朗的笑容，没有因为自己这样的回答而感到不好意思。
“可你并不知道他们在哪，或许已经跟常裳到了那边也说不定？”
方哲松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也下意识松开。
他本以为，会和肖恩发生战斗，毕竟他对肖恩就没有任何信任感。
肖恩虽然是江右城的搜查官，还是大队长，但同时他也是失控者。
只要是失控者，就有不稳定因素，不能轻易就以非敌即友的看法去看待。
肖恩没有在意方哲的举动，他摇了摇头，很认真道：“不会的，以我对白粽那丫头的了解，她在没有土偶防身的情况下，是不会参加任何行动的，她很怕死。”
“这点我倒是看出来了，她虽然伪装成一个傻白甜的模样，但其实小心机比谁都多。”
方哲又道：“那行吧，毕竟此次收容行动总部就没有将你归纳进来，去不去都是你的选择，我没必要对你进行道德绑架，不过我个人建议你可以先跟我去那边看看，如果发现白粽并不在那，你随时可以走人。免得燕城这么大，你要找人也很困难，去看看总归不是坏事，如果不在那，你也少了一个需要寻找的目标不是么？”
肖恩沉默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确实觉得方哲说的有些道理。
“好吧，那我先跟你们走一趟，不过丑话说在前边，如果白粽不在那边，我会立马离开，你也别想着到时候向总部告我的状，毕竟我是未经允许擅自离开坚守岗位，就这一点我就没好果子吃，横竖。。。”
方哲摆了摆手，打断了肖恩的话：“别说那么多废话了，我已经说了，找不到人，你随意。”
“爽快铁子！”
肖恩大笑几声，抓住胖子的手就往前走。
胖子：“。。。”
。。。。。。
蒙蒙而起的灰雾，将这个地方包裹了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面纱。
两排堆叠而起的报废汽车，就紧挨着锈迹斑斑大门的两侧，比起这随便一脚就可能踢倒的大铁门，那两堆如小山叠起的汽车废铁，倒像是真的大门。
由各种五颜六色的垃圾袋，塑料瓶子等垃圾铺成的道路，直入眼帘。
有些地方，地面还很湿润，留有一滩水渍，污水纵横，上面盘旋着许多绿头苍蝇，水里也有各种游来游去的，如发丝般纤细的小虫子。
与其说这里是垃圾回收站，倒不如说是垃圾存放点，臭味不堪。
灰雾的浓度并不高，清晰可见在垃圾回收站里面站着好几个人。
有持着一把与人同高巨型大剑的长发男子，发丝缝隙间他那双猩红的眼眸异常瘆人；
在长发男子后头，站着一位漆黑长发如同瀑布般落下，遮挡住面孔的女子。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与其他人的位置拉得很开。
另一边，有双臂畸形，赤裸着干瘦上半身的秃头和尚；
也有肥头大耳，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一样，身披黑色皮质袈裟的和尚。
在这两和尚身后，站着一个浑身止不住颤抖的高中生，比起这些妖魔鬼怪，这名高中生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另一侧，银发少年，撑着黑伞的少女，模样可爱的小妹妹，这三个人站在一起。
最后，是满身散发着刺鼻酒气，一只眼睛被啤酒盖深深镶嵌进去的中年男人，可以明显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很愤怒，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也几乎凝成实质。
戴着太阳眼镜的青年和面容老实，看起来很淳朴的青年，就站在这个中年男人的身后。
这一帮人，分成好几堆对立站着，彼此打量着彼此，紧张的氛围让人窒息，颇有种一触即发的势头在里面。
这份平静，直到另外三个人的出现，才被打破。
“哟，这么热闹呢，你们这是在抢夺垃圾的归属权嘛？”
几声轻笑，方哲抬步就走进了垃圾场。
众多人中，他与银发男子，四目相对，这两个人，终于以彼此的真面目，再次相见了。
章节目录 第356章 混乱的局面
方哲的出现，自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但也有一部分人，目光不善的看向了方哲身旁那位赤裸上身的男人，肖恩。
“咯咯咯，85分，肖恩进步了不少。”
“那个胖子，不配让我打分。”
“咯咯咯，千面方哲，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60分？不对，他很古怪，看似浑身破绽能力不强，可又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我竟然无法对他估测出分值。。。有点意思。”
持着巨剑的张十三披头散发，发丝缝隙间露出的那双猩红眼眸一大一小，充满了兴奋的色彩。
“大哥哥！”
另一边，站在刘亮身旁的小萝莉席存希见到朝思暮想的方哲后，不禁脸红的发出了惊呼。
她此刻就像是情愫初动，害羞的邻家小妹妹一样，娇娇啻啻，扭扭捏捏，脸颊的红晕如同落日染起的晚霞一般。
刘亮没有理会席存希的躁动，自顾自的与方哲对视着，他原本冰冷的脸上流露出自然且和熙的笑容，就像是春日那温暖的阳光一样，光芒万丈。
方哲冲着刘亮挑了下眉，扮了个不太明显的鬼脸，算是跟这十多年来的发小打了个招呼。
不管两人现在所处于对立面也好，各自的立场尽不相同也罢，但那份感情，终究是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方哲一直很喜欢儒雅大师郭老师的一句话，“一个人就算天下人都说他不好，只要他对你好，那你就得认他的好。”
这句话究竟是不是郭老师亲口所言，不重要，但重要的是这句话的理。
没错，刘亮或许是做了一些事情让方哲很难理解，但他终究没有伤害过方哲。
不单如此，方哲进入“演戏的村庄”时，是刘亮伪装进来救援的。
这一次燕城行动，刘亮也在暗中给了很多帮助。
于情于理，方哲都没有资格说刘亮任何的不好，或许刘亮的选择是错的，但方哲也不能保证，他自己的选择就是对的。
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真的就是对的？
方哲很快便收回目光，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在场所有人的站位。
很奇怪。
张十三，夏子规和吴安，是总部派来支援的第二批人员，这个方哲是清楚的。
可张十三却和夏子规单独站在一起，与常裳保持着一定距离。
除此之外，慧秉之前带着张星羽莫名其妙离开，也让方哲很在意，现在慧秉虽然出现在这里，可他却是拉着张星羽与他师弟慧勉站在一起。
而那慧勉，现在几乎是半人半怪物的模样，那畸形的双臂，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正常人。
看样子，这些人之前似乎发生过争斗。
可他们如果是单纯与刘亮战斗过，那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刘亮是在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收容名单里。
但似乎没那么简单。
方哲还留意到，常裳有一只眼睛塞进了一枚啤酒瓶的盖子，成为了独眼龙。
看他那愤怒异常的神情，特别是他看向慧勉那几乎要冒火的眼珠子，方哲推测，常裳瞎了一只眼，很可能是慧勉所为。
如此一来，这局面也算是清楚不少，常裳要找慧勉算账，慧秉自然会帮衬他的师弟，张十三是看戏的，同样，以方哲对刘亮的性格了解，那家伙更是乐意在一旁看戏。
只是，方哲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刘亮身旁的席存希，他搞不明白，这个危险的小丫头怎么会和刘亮走到一块去了。
“小白脸，白粽既然不在这，我就先离开了，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注意安全，等我找到白粽，我会再过来看看的。”
肖恩环视一圈，发现并无栾文和白粽的存在后，脸色明显有些不太好。
他非常清楚，一项s级收容行动的危险性，也深知，自己在意的这两个人没出现在这，大概率意味着什么。
但，终究是抱着不见尸体不死心的想法，肖恩还是决定去寻找一下。
“嗯，你自己也注意安全。”
方哲点头同意了，他甚至都没回头看肖恩一眼，毕竟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事情。
不过当肖恩转身离开时，不远处的常裳却发出了呐喊：“肖恩，你是要去哪里！”
“酒鬼铁子，收容任务并不归我管，我来只是想要找人的，这里没有，当然要去别的地方找咯。”
肖恩回过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既然来了，谁都别想走！”
常裳听到肖恩的回答，不知为何直接暴怒了起来，他单手一扬，滚滚的气浪混合着酒精的气味，就这样翻滚而去。
“喝！”
肖恩双臂用力一挥，强劲的力道将扑面而来的气浪震得四散。
“铁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恩收力后，有些不理解的看向常裳，毕竟大家都是处理局的搜查官，一言不合就动手，实在是说不过去。
哪知，常裳却怒及反笑：“什么意思？咱们处理局出内鬼啦！你看我这只眼睛，就是被慧勉那家伙给戳瞎的！之前在一处楼里处理失控者，这家伙竟然对我发动偷袭，而郑锡坚也可以作证，他同样也被慧勉偷袭重伤！”
“阿弥陀佛，常裳施主此言差矣，先不说你被我师弟偷袭一事到底是真是假，但郑锡坚施主是跟着刘亮一伙人而来，愚僧认为，他的话不可信，他和苏冀才可能是你口中的内鬼。”
慧秉和尚双手合十，一脸诚恳的说到，他现在这幅正经样子，倒是颇有得道高僧的风范，当然，前提是不看他那黑色皮质袈裟，以及脖子上挂着的那串小骷髅头组成的项链。
“哼，一码事归一码事，郑锡坚的话不能信，那我的呢！你师弟慧勉偷袭我是事实，别跟我扯什么被失控者控制了，他偷袭我的时候，我已经把那失控者亲手杀死了！”
常裳说完后，也懒得再做无意义的口头争辩，他一脚踏出，整个人如同飞箭一般爆射而出，朝着慧勉奔袭而去。
“定！”
慧秉大喝一声，右手呈拈花指状，朝着常裳指去。
这一声“定”，竟然真的就让在快速奔跑途中的常裳定在了原地。
章节目录 第357章 大乱斗
慧秉的这一声“定”，其音如洪钟般响亮，颇有种孙猴子使定身术的感觉。
不对，是八戒使定身术。
常裳原本正在快速奔驰，还真就给定在了半道，他保持着一个奔跑的姿势，脸部表情狰狞，肌肉明显在抽动。
这种类似言出法随的能力，让方哲不得不将双眼眯起，好好在心中衡量起来。
众人都说慧秉是个疯和尚，但疯和天才仅仅是一线之隔，众人皆笑他痴，他又何尝不笑别人傻。
方哲心里很清楚，他见过慧秉数次，但几乎没有看到这家伙展示过自己的能力，除了那次从“演戏村庄”出来，慧秉踏雨而来，让他不得不对疯和尚高看几眼。
从那时候开始，方哲就觉得慧秉在藏东西，并且藏得很深。
不过一个疯和尚，“疯”字是他最好的掩护。
常裳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被定住不到几秒，手指就开始能够动弹了，又过了一会，只听见他愤怒的长啸一声，再度朝着慧秉俯冲而去。
两人，开始近战肉搏了起来，几乎每一招都毫不留情，招招致命。
常裳和慧秉的战斗，在方哲眼中看来，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但方哲很快就发现，不管是张十三还是刘亮，似乎都很乐意看到这一幕。
刘亮的性格方哲理解，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看鹬蚌相争，然后他这个渔翁去得利。
可张十三呢，同为“五鬼”中的一员，他为什么不阻止？
大家都来到传唤者很可能藏匿的地方，大家来到燕城也都是为了收容这个s级的失控者，为什么不先把正事干完，再纠结彼此的私事呢？
方哲真的很不能理解，他急着处理正事也并非自己多么的高尚，而是他急着回家。
回家不积极，脑子有问题，方哲自然是不乐意耽误时间。
不过方哲没有傻乎乎的立马掺和进两个人的战斗范围里，毕竟这两个家伙实力都很强大，贸然进入只会被波及，反而吃力不讨好。
他绕开这两人，快速朝郑锡坚跑去，胖子见状，也只能心惊胆战又无奈的跟着。
而肖恩原本是想走的，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与其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燕城四处寻找，倒不如问一下关于白粽的行踪，最起码，可以问问生死。
于是肖恩也跟着方哲，跑向郑锡坚的身边。
这一路小跑，方哲就像是看戏吃瓜的观众，一边鼓掌，一边叫好喝彩。
“嚯，好一招猴子偷桃！”
“攻他下路啊，哎呀，你傻不傻，打他蛋，打他蛋啊！”
两个人的战斗闻声停止，常裳冷哼一声，独眼往方哲位置上那么一瞪，如射万道寒意。
而慧秉也皱了皱眉头，心想着你看戏不来劝架就算了，还出这么损的馊主意？我有几颗蛋让人打啊？
这两人一停手，紧张的就是另外两个人了。
原本跟在方哲后头的胖子此刻额头溢满了汗珠，感受到无穷的威压朝他袭来，他只好伸手摸了摸额头，默默与方哲拉开了距离。
肖恩也将双眼看向天空，吹着口哨当成一个完全路过的人，与方哲擦肩而过。
“呃。。。你们继续，继续。。。”
被盯得发憷的方哲讪讪笑了笑，快速跑到了郑锡坚的身边。
他轻轻撞了一下郑锡坚的肩膀，小声询问道：“诶，啥情况啊这是？”
“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我和常裳，还有那个慧勉一起到一栋大楼里寻找传唤者，结果遇到了很多失控者，就发生了战斗。”
郑锡坚将当初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其中包括被慧勉偷袭，然后自己动用“幻视”能力逃脱，并且跟监视小组的负责人发布了那三道命令。
以及最后陷入昏迷，被刘亮所救，跟着刘亮和苏冀等人清理了这附近公寓楼的失控者后，来到这边的全部过程。
越听，方哲越觉得迷糊，因为他单听一面之词，根本分析不出来慧勉的偷袭究竟是故意所为，还是并非本意。
除此之外，他对刘亮刻意将苏冀救出来这件事，也不太理解。
“谢谢你那时候的鼓励，也谢谢你让你朋友救我出来。”
苏冀倒是很淳朴，他立马握住了方哲的手，很热情的晃动着。
“应该的。。。应该的。。。”
方哲尴尬的笑了笑，很不自然的将手抽了出来，随后默默转头看向了刘亮，眼神疯狂打着暗号。
他在问，你救人是什么情况。
刘亮见到后，笑得更灿烂了些。
意思是，你懂的。
这两人拥有默契，自然可以眼神交流，倒是一旁的席存希会错了意，疯狂拽着刘亮的衣角摇晃起来道：“啊！大哥哥在冲我抛媚眼！”
刘亮：“。。。”
方哲和苏冀简单且生疏的寒暄过后，肖恩迫不及待看向郑锡坚问道：“铁子，那白粽呢？白粽还有栾文，一个爱眨眼睛卖萌的姑娘和一个戴着眼镜很臭屁的男人，你知道这两个人去哪了吗？”
“知道，他们。。。”
“咣啷啷。”
郑锡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刺耳的金属声音打断，众人几个往声音方向望去，就见到张十三拖着他那柄与人同高的巨剑，朝着他们走来。
那柄巨剑的剑鞘拖在地上，铁质金属摩擦着地面，发出响亮的声音。
张十三个子很高，但他却一直驼着背走，加上他披头散发的样子，显得十足的怪异。
“小心了方哲，那家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肖恩善意的提醒到，他之所以只对方哲说，那是因为肖恩觉得以张十三的怪癖，只会对方哲下手。
张十三好战，更好和强者战斗。
果然，当张十三走来后，直接无视了其他人，发隙间那双猩红的眼眸在方哲身上肆意打量着。
强大的煞气与压迫感，加上这样被人盯着，让方哲感到浑身不自在，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在疯狂跳动，本能的对这位不速之客产生排斥。
“咯咯咯，你就是千面方哲？”
张十三怪异的气泡音响起，就像是一个人在连环打着饱嗝一样，听得让人很不舒服。
“咕咕咕，你就是厉鬼张十三？”
方哲笑得很和善，但却学着对方的发言嘲讽。
就在方哲和张十三彼此对视的时候，肖恩很有经验的抓着苏冀和郑锡坚二人的胳膊，打算离开这片区域。
不过肖恩还没走几步，就瞧见张十三举起了他那柄巨剑，脖子转动，整个脸微微横着，笑道：“咯咯咯，千面，你，又杀了几个人呢？”
“关你屁事？”
方哲话语刚落，张十三那柄巨剑就砸了下来，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斩出。
剑还未出鞘，就能斩出如此可怕的攻击，可见张十三的实力恐怖如斯。
突然！凭空燃起的火焰格挡在了方哲的面前，阻挡了剑气，滚滚热浪拍打着方哲的脸庞，犹如炙烤。
随着火焰消失，下一秒，刘亮就出现在了方哲的身前。
那一席背影，让方哲恍惚回到了小时候追着刘亮跑的时光。
那时候，他的背影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好快的速度！”
肖恩等人被惊得目瞪口呆，这种移形换位的能力，哪怕他们也做不到。
另一边，席存希那小丫头也屁颠屁颠跑了过来，跑到了方哲不远处。
她很害羞，连靠近方哲都不好意思。
“嗨，大哥哥。。。”
席存希脸颊红成了落日，她紧咬着下唇，冲着方哲摆着手打招呼，但声音却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嗨。”
虽然声音很小，但方哲还是听见了，他冲着席存希友好回礼，小萝莉的脸，立马更红了。
就在方哲和席存希互动的时候，张十三已经迫不及待朝刘亮发动了第二道攻势，他这一次，剑出鞘了。
凌厉的剑气包裹着一层暗红色的煞气，犹如实质，滔天的火焰涌出，如同海浪一般与剑气撞在了一起，顿时火苗四散，气浪席卷八荒。
“咯咯咯，a级失控者，火祭者刘亮，你不止这个危险等级吧？”
张十三轻微颌首，面露癫狂笑意。
“谁知道呢？”
刘亮双手燃着熊熊烈火，火光折射在他那玻璃镜片上，让他俊美的面容更显妖异。
垃圾场内，已经有两处地方成为了战场，每一处都打得惊天动地，随时卷起的风浪肆意横扫，吹得漫天的塑料袋和空的矿泉水瓶子乱飞。
大门处那锈迹斑斑的铁门被狂风吹得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甚至有一辆叠在最顶层的报废汽车，因为气浪袭来的缘故，直接滑落掉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
“大哥哥，那个人刚刚是不是欺负你啊？”
席存希左腿交叉在右腿之上，扭扭捏捏的样子倒是显得娇羞可爱。
不过在方哲的眼里，他是越看越瘆得慌。
因为他非常清楚，这小丫头到底有多么可怕，那是一言不合就能将人脑袋拧下来的凶残。
方哲轻咳一声，装作很无辜的样子挠了挠头道：“咳，是啊，好端端的，他就拿剑砍我，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那我帮大哥哥报仇，不过。。。”
席存希的小脸蛋红扑扑得跟个大苹果似的，她一脚在地上划拉，微微低着头道：“不过大哥哥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别看我战斗的样子。”
“嗯？好。。。”
方哲点了点头，默默转过身去。
席存希见到方哲转身后，脸上的羞涩表情立马消失，那一抹红晕也如同残阳彻底归山，不见了踪影。
她煞白的脸上被黑色的筋脉布满，像是一道又一道蜘蛛网；她的身体肌肉暴涨，双臂鼓成如大腿般粗壮，大腿鼓得比象腿还可怕。
成为金刚芭比的席存希双目通红，微微张开的小嘴不断有白色的热气涌出。
“咻”的一声！
只见一道残影如同炮弹一样朝着张十三爆射而去，正在和刘亮交战的张十三无暇顾及，甚至他根本就没感知到。
席存希那握紧的拳头结结实实打在了张十三的腹部，将张十三整个人击飞在垃圾场的围墙上，顿时墙倒石落，尘土滚滚。
观战的人震惊到嘴巴张开，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偷看的方哲也被小萝莉这一击震惊得冷汗直流。
张十三到底是“五鬼”一员，这样的攻击并没有将他彻底打倒，尘雾中，他那高大的身影还是浮现了出来。
不过当尘雾彻底消散时，还是可以清楚看见，张十三的嘴角溢出了鲜血。
“咯咯咯，小怪物，找死！”
张十三舞动着他手中的巨剑，瞬间寒芒四起，一道又一道暗红色的剑气在那凝聚。
大范围的攻势席卷而来，数道凌厉的剑气在空中掠过，发出破风的啸声。
原本汇聚在一起的剑气随着推移，逐渐凌乱的四散开来，有好几道朝着席存希斩去，但同时也有好几道朝着肖恩等人，以及刘亮而去。
“铁子你过分了，竟然无差别攻击！”
肖恩立马调动全身的肌肉，让身形暴涨数倍，他快步走到墙边，一拳击碎了围墙，随后举起几块大石头就朝剑气扔了过去。
苏冀也动用自身的磁域能力，如雾如幻的一座小木屋拔地而起，结结实实拦在了他们的身前。
与此同时，刘亮双手十指展开，一道又一道庞大的火墙凭空拦截在了剑气袭来的道路上。
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去抵抗张十三的剑气攻击，可那席存希，就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举起双臂护在身前，她竟然选择用肉身去硬抗这些剑气。
看到这一幕，方哲忍不住了，就算他心里在怎么把席存希当成怪物来看，也不容许一个小姑娘挡在自己身前。
这违反了他的原则，也违反了他内心的道义。
“夏燃！”
红色瞬间吞噬了方哲的黑发，他的眼神也变得无比锐利，隐约透着红芒。
夏燃一出现，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有些搞不懂方哲这时候把他叫出来是干什么。
毕竟夏燃的能力库里，可没有能对抗这剑气的能力。
不过夏燃和张十三一样，同样也是好战之辈，他并没有丝毫退却，嘴角反而勾起一丝弧度。
死亡的腐朽黑气缠绕在了整条右臂，夏燃整个人朝着剑气俯冲过去。
就算这条手臂被砍断，他也想试一试，究竟是对方的剑气能够斩断一切，还是鬼新娘的腐朽能力能够侵蚀所有。
垃圾场的乱斗，越来越白热化，慧秉和常裳的交战，也变成了二打一。
慧秉慧勉这对师兄弟联合起来对付“酒鬼”常裳，打得是难解难分，谁也没讨到好处。
张十三以一敌众，也毫不示弱。
“五鬼”的战斗能力，在这个时候终于证明了他们为什么能够是异常犯罪处理局内最高的战斗力。
就在这互相争斗时，垃圾场的某处残破小木屋里，隐约响起了咳嗽的声音，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观察着这一切。
他的视野很快锁定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张星羽，你来啦，你终于来看我啦。”
章节目录 第358章 他近乎信仰，可你却不是神。
无形的剑气朝着众人四散开来，剑气扭曲着空气，有着仿佛割裂空间的凌厉之感。
肖恩扔过的巨大石块被轻易割开，剑气直冲，撞向苏冀磁域空间所创造出来的虚幻木屋。
木屋被冲击力撞得摇摇晃晃，颇有散架的意思，本就受伤实力大大减弱的苏冀更是在鼻孔，嘴角处都流出了鲜血，他强撑着才没有让木屋彻底散架。
眼看如此，肖恩一声怒喝，身上仅存的花色大裤衩应声爆裂，黑不溜秋的大屁股让站在他身后的郑锡坚与苏冀都不忍直视。
不过肖恩并没有因此感到不好意思，对于拥有“暴露癖”的他而言，反而感到轻松愉悦，他身上的衣物越少，所能爆发出来的潜质也就越强。
对于他来说，只要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苏冀也不想去看，可那两瓣大黑屁股蛋子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想不注意都难，这一分心，导致原本就不是很结实的虚幻木屋，再度虚化了很多，若影若现，直接被剑气冲散。
毕竟苏冀和郑锡坚都是负伤在身，实力减弱了不少。
但就算他俩都在巅峰状态，想要彻底打败张十三，还是有些难度。
不过当木屋消散的那一刻，肖恩浑身像是被烧红的黑铁一样，通体血红，冒着丝丝热气。
他如蛮牛一般朝着剑气直直撞了过去，锋利的剑气切割在他的身上，顿时火花四溅，撞击出响亮的金属声音。
肖恩咬牙低吼，肩膀向上一抬，竟然将这剑气硬生生给撞断了。
“铁子，我帅吗！”
当空气流动重归正常时，肖恩高傲的侧着头，冲着身后的苏冀和郑锡坚露出结实的后背，以及那对锃光瓦亮的屁股蛋子。
“。。。”
苏冀和郑锡坚默默将头转了过去，拼命揉着眼睛，幻想着美好的事物来冲淡内心的阴影。
另一边，夏燃直接越过了席存希，抬起的右手缠绕着腐朽死亡气息的黑雾，顺着剑气的方向就扬了过去。
刘亮双眼微眯，他在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腐朽黑气是来源于鬼新娘的能力。
“传闻鬼新娘被关押在‘黑狱’里，早就被秘密处死了。但看来这个传闻是假的，方哲见过鬼新娘，并且战斗过。”
“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打过方哲的主意，是掌管‘黑狱’的关海山，还是其他人呢，得好好查查看了。”
“根据情报网的线索，在战斗过程中能够复制对方的能力，嗯，现在这个人格是夏燃。”
刘亮收起心思，密切注意着夏燃与剑气的对撞，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插手的准备。
当夏燃的右手与剑气对撞的那一刹那，气浪翻滚，腐朽的气息并不能将张十三挥出的剑气所侵蚀，反而被强大的力道给弹飞了，惯性导致夏燃整个人也跟着被弹飞出去。
不过剑气也在与黑气接触的瞬间化作虚无。
夏燃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不过在即将落地的时候，他在空中直接来了一个后空翻，平稳落在地面上。
“咯咯咯，鬼新娘的能力？你怎么会拥有。”
张十三也注意到了夏燃使用的正是鬼新娘的能力，毕竟鬼新娘属于s级失控者，当初犯下的案子骇人听闻，张悦然成功收容她这件事在总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张悦然也因此破格成为申城分局特级搜查官。
鬼新娘最特别的，就是她那可怕又诡异的腐朽能力，所以当鬼新娘被成功收容后，总部直接将她押送到精神研究中心，让那群科学家研究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才将她投放在“黑狱”里。
而当初押送鬼新娘的任务，就是由张十三负责的，所以他对这些都很清楚。
夏燃没有理会张十三的问题，而是再度抬起右手准备发起进攻，可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从他身边直接掠过，激起风浪。
“你敢打飞我大哥哥，吃了你！”
席存希此时就像是一头出笼的猛兽，面目狰狞，小嘴大张，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她满脸诡异的黑色纹路，更加明显了。
张十三看着冲来的席存希，有些傻眼了，他这回才彻底看清楚这小丫头的样貌。
只听见张十三小声呢喃道：“初号实验体？不可能，不可能，初号实验体十几年前就被人道毁灭了，怎么还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的声音很小，加上另一边慧秉和常裳的战斗发出的碰撞声音很大，导致其他人根本没有听见。
席存希可没理会张十三的震惊，她直接跃起，举起小拳头就疯狂对准张十三的脑门砸了过去，犹如暴雨落下。
看到席存希和张十三缠斗在了一起，夏燃面露不爽，他不喜欢自己的战斗被他人插手。
可当他原本想要冲过去的时候，刘亮却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
夏燃瞪着刘亮，右手高举。
“嗯，虽然长得一样，但能感觉到气场上有着明显的变化。”
刘亮像是观赏一个珍稀动物一样，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夏燃，他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状，挂在金丝眼镜上的金色细链不断摇晃着。
瞧着刘亮凑了过来，夏燃皱了下眉，右手直接朝着刘亮拍了过去。
“嚯，性格也不一样呢，方哲可不会对我动手。”
刘亮一个后侧步，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哼，他之前扇你那几巴掌轻了？”
夏燃露出不屑的神情，他指的是之前在“演戏村庄”时的那一次接触。
当时方哲已经认出了伪装成普通大学生吴亮的刘亮，却还是故意扇了他两耳光。
刘亮对于夏燃的挑衅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笑得更加放肆道：“嗯，看来你这个人格和方哲是共享记忆的，那你应该认识我。”
“认不认识又如何？”
“不如何，但我需要你把方哲叫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使唤我！”
夏燃勃然大怒，举起右手就准备再度发动攻击。
火焰凭空快速燃起，火光照射在刘亮的镜片上，他一手食指放在嘴前，另一手燃着火焰笑道：“嘘，我知道你想保护方哲，但你更应该清楚自己保护的到底是谁。”
“闭嘴！”
夏燃一拳落下，打在刘亮的身上，却没想到刘亮化作火焰残影，在半空中摇曳，舞动。
是假身！
夏燃刚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刘亮的真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出现在了夏燃的身后，他凑到夏燃的耳朵旁轻声说了句话。
听着那一字一句，夏燃的瞳孔逐渐放大，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说完话后，刘亮狡黠一笑，又马上补充了一句：“你们的记忆相通，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处理。”
“狡猾的狐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见那个人，我警告你，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我皆是他的棋子罢了。”
夏燃收起了愤怒的心情，双眼缓缓闭上。
刘亮默默转身，站在了夏燃的身前，脸上的笑意也随即消失，取而代替的是一脸冷漠：“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呵，你近乎信仰，而他却不是神。”
夏燃留下这句话后，只见他红色的头发快速变黑，那股浑身上下充斥的暴戾气息也缓缓消失，一双明亮的眼眸睁开。
刘亮看着那双瞳孔，脸上的笑意重新浮现。
“哇，头好疼，亮子，你是不是打我头了？”
方哲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刘亮。
刘亮笑了笑：“哪会呢。”
“怎么不会，我之前扇你两巴掌，你心里肯定记仇很久了。”
“你打过我巴掌？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管你记不记得，我只知道我现在头很疼，夏燃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记忆缺失了？”
“我跟他说了句话，因为我有事找你，所以只能让他先回去了。”
“你说了什么。”
“你猜？”
“草，你竟然敢跟爸爸玩神秘，找抽呢？”
“先别纠结这些事了。”刘亮收起笑意，眼神望向另外一侧继续道：“如果你是传唤者，这个时候你会现身嘛？”
方哲摇了摇头道：“不会，我会看着这些人内斗，等这群傻子斗得差不多了，才会现身。”
“你刚刚也参加内斗了哦，你是在骂你自己吗？”
“参加内斗的人是夏燃，关我啥事？”
“也对，可如果你的仇人，也在这群人当中，你还会忍着嘛？”
“呃。。。我又不是传唤者，我哪里知道！有屁你就放，怎么一段时间没见，变得磨磨唧唧了？”
“s级失控者的人都很狡猾，他们的思想等同于常人，却又胜于常人，你以后必然会接触s级的失控者，一定要学会用他们的思维去想事情。”
“然后呢？你想表达什么。”
“张星羽要逃跑了。”
“啊？！”
顺着刘亮的手指，方哲立马看了过去，发现张星羽顺着墙边，正小心翼翼的向垃圾场大门跑去。
“你咋不早说！”
方哲刚想追过去，却被刘亮拉住了肩膀。
刘亮笑得很诡异道：“别急，让他跑，鱼饵放得越远，钓上来的鱼才会越大。”
章节目录 第359章 S级失控者
“啪嗒。”
踩中矿泉水瓶子发出来的声响，惊得张星羽僵硬着身体待在原地许久，迟迟不敢动弹。
心跳的猛然加速，冷汗的突然流出，让张星羽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全世界都变成了灰白色。
他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很小心，看路也很仔细，可垃圾场内随处可见的废弃垃圾数量实在是有些多，很难全部留意到。
张星羽默默回头，发现那两方陌生人依然缠斗在一起，搅得那是一个天翻地覆。
他重点留意了方哲和那个疯和尚，毕竟那群人中，只有这两个人对他非常上心。
还好，不管是那位疯和尚，还是那诡异莫测的年轻人，这时候都无暇顾及他的逃亡。
这几个人，还打得痛快着呢。
“还好，还好。”
张星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下来。
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近在眼前，此刻张星羽只觉得那大门格外的秀丽，亲切，如同期盼他归家的母亲。
虽然他已经快忘了自己母亲长什么模样了。
扶着围墙的边缘，张星羽双眼拼命搜寻地上的垃圾，踩到垃圾袋什么的还好，只要不踢到矿泉水瓶这种物件，发出巨大的声音，那一切都还好说。
张星羽发现，自从自己的梦游症严重起来后，就诸事不顺。
先不说学校发生的那些如同噩梦一般的事情，莫名其妙被带到这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就让张星羽觉得非常晦气。
他总感觉自己踏进这里面后，某个阴暗角落就一直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种不清不楚的窥视感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但还好，当左脚踏出铁门的一刹那，张星羽激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自由了，终于自由了，那种被人胁迫，诸如被圈养起的畜生的那种经历，终于是不用体验了！
张星羽开始朝着前方亡命狂奔，他不再回头去管身后的事情，哪怕有人发现了他的离开，也无所谓了。
可跑着跑着，张星羽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发现，有一个佝偻着背，一手持着一根已经完全包浆的破木棍，另一手举着破旧不堪的褪色编织袋的老人，正在朝他迎面缓缓靠近。
老人的面目如同被迷雾遮住一般，完全看不清楚，这让张星羽心跳不由得再度升高。
因为，他发现见到对方的那一瞬间，那种窥视的感觉，更明显了！
就仿佛数百双眼睛密密麻麻盯在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角落，几乎没有死角。
“亮子，你说他为什么一直站在原地发呆呢？先前还又蹦又跳的。”
另一边，方哲就站在离张星羽不远的地方，和刘亮一直欣赏着张星羽的一举一动。
他搞不清楚，张星羽为什么沿着围墙来来回回的走，走的过程当中，一会儿停顿，一会儿紧张地左顾右盼，又一会儿兴奋的手舞足蹈，这是地上的垃圾吃多了？
刘亮微笑的盯着张星羽看，直言道：“他这是掉入了传唤者的磁场领域了，也就是俗称的鬼打墙。看他先前手舞足蹈的样子，应该是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跑出去了，但现在呆住，是因为见到了不该见的人。”
“人？什么人？”
方哲有些一头雾水，他揉了揉眼睛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其他人出现在垃圾场内。
“你看不见吗？”
刘亮愣了一下，望着方哲不知所以的目光，缓缓露出了笑容：“稍等。”
刘亮伸出手在方哲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指声过后，只见方哲的双眼燃起了两团青色的小火苗。
虽然火苗在眼睛上燃烧着，但方哲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准确来说，除了双眼像是被一阵风轻轻吹过外，方哲完全不知道自己眼睛有火苗在燃烧。
但当他再度朝张星羽处望去时，却惊讶的发现了那名持着木棍的佝偻老人。
老人脊背弯曲得厉害，背部驼起就像是肿了一个很大的瘤子，他身上所穿的衣物已经被洗得完全退了色，犹如薄纸一样贴在身上；脚上的军绿色解放布鞋颜色也已经接近灰色，沾满了灰尘，鞋面上还明显破了一个洞，露出了漆黑的大拇指。
雪白的头发在光线的照射下，如同涂了一层白霜。
明明距离不是很远，可方哲就是无法看清楚老人的长相，亦或者说看清楚了，可马上就会忘记对方的模样。
“他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他就是那个s级失控者，死亡来电的罪魁祸首？”
方哲有些惊讶的向刘亮问到，他真的没想到将燕城搞得人心惶惶，闹得跟个修罗地狱的s级失控者，竟然会是一位拾荒老者。
“算是，也不算是。”
“哇，你这个人现在怎么越来越喜欢故作玄虚了，装逼容易遭雷劈你知道吗亮子？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我怕雷劈到我。”
“放心，雷如果敢劈你，我把天都烧红。”
“嗯，有你这句话，为父甚是感动，但麻烦你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啧，说得好像我愿意挨着你似的。”
与方哲的斗嘴，让刘亮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厚了许多，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自从一把火烧了班级，又烧了自己家以后，刘亮既要面对异常犯罪处理局的追捕，又要周旋在各个势力中间生存。
紧张的环境让他一直处于一种伪装的模样，笑容不是真实的，就连说起话来，也喜欢藏头藏尾。
只有面对方哲，刘亮会暂时忘掉一切烦恼，无忧无虑的笑，毫无顾忌的说话。
不过刘亮话虽然这么说，但默默又往方哲的位置靠近了些许，因为他感受到了同时有几道视线朝他们这个方向射来。
刘亮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慧秉和常裳两个人都停手了，正在往这边看。
而一直被席存希缠着的张十三，也时不时看向了这边。
“亮子，你还没回答我呢，那老头到底是不是传唤者啊！”
方哲没有发现其他人已经注意到张星羽的异常，他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留在了那位拾荒老人身上。
毕竟，只要解决掉他，燕城的事件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最主要的是，吴安也算是能够入土为安了。
刘亮收回目光，脑中一边做着接下来的计划，一边道：“他不是人，你没发现他没影子嘛？这家伙只是磁域能力衍生出来的投影罢了，真身并没有出现。”
方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说呢，难怪怎么都没办法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傻逼，以后你一定要多注意，多观察知道吗，不然很容易吃亏，不管什么危险等级的失控者，都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这不是有你在嘛，我就懒得动脑子了。”
“哦？说得好像我不在你就会动脑子一样。”
“废话，爸爸是谁啊。”
看着方哲自信的样子，刘亮摇头笑道：“那行，那现在你几个同僚冲过来了，请问该怎么解决呢？”
方哲听到这句话后，立马回过头，发现常裳和慧秉等人，正一脸杀气的朝他们冲来，并且越来越近。
“如果他们是冲传唤者和张星羽来的，咱们就一旁看着。但如果是冲你。”
“亮子，咱两多久没联手一起揍过人了？”
方哲扭动了下脖颈，嘴角缓缓扬起一丝弧度，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一旁的刘亮直接大笑道：“有点久咯，最后那次是在初三，你用我的名义给隔壁班的班花写情书，结果人家哥哥找上门来了。”
“嗯，我想起来了，妈的，我看你好像对那妹纸挺在意的，我就想帮你追求一下，没想到她竟然有三个哥哥！那次来的人确实有点多，咱两好像被揍得很惨。”
“是你有点惨，我倒是还好。”
“废话，那是因为爸爸把你保护得很好。”
听到方哲的话，刘亮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他想说的话停留在嘴边，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原本想说：“没事，我也帮你复仇了，揍你的人我全部都埋在学校后山了。”
“至于那个妹纸，我并不是对她在意，而是因为我看你好像喜欢，才多看她几眼罢了。”
“可惜了，那妹纸现在和她哥哥们葬在一起，坟头草应该长出来了吧。”
章节目录 第360章 所谓冷眼
常裳过来了，连同慧秉和尚以及慧勉。
刚刚还打得难解难分，招招致命的两个人，现在站在了同一条线上，只不过还是能明显看出，常裳与这两和尚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慧勉和尚的畸形双臂没有恢复原状，依旧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两条长臂拖在地上，像是拖着两条水泥管道，又粗又长的手臂上缠绕着如同电线一般的凸状物，有的向上生长，有的向下，如同触手。
方哲看出了些许猫腻，他觉得很奇怪，虽然慧勉也是失控者，但这畸形的双臂像是另外一种产物。
特别是上面那若隐若现的黑色纹路，怎么看怎么和席存希身上浮现出来的纹路类似。
常裳没有给方哲多余的观察时间，只见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方哲和刘亮，表情愤怒道：“方哲，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也要背叛处理局吗！”
方哲轻笑道：“你们三这就打完了？谁赢啦？”
“我警告你！你别以为有烟鬼给你撑腰，就可以如此无法无天！就凭你和刘亮的关系，以及当着我的面肩并肩聊天，我随时可以将你二人收容起来，甚至可以先杀了再向总部汇报！”
看到方哲嬉皮笑脸的样子，常裳一身刺鼻酒气浸染着四周的空气，像是无形的怒火。
刘亮默默向前走了一步，冰冷的寒意从双眸中闪过。
方哲也跟着踏出一步，肩膀微微侧过拦住了刘亮，继续笑道：“我看你是假酒喝多了吧？我敬你是小组队长，但别胡乱跟我撒酒疯，如果你要收容传唤者，那么我一定乖乖听从你的指挥。但如果你是要节外生枝的话，我不介意正当防卫。”
“正当防卫？笑话！你来防一个看看！”
常裳怒极反笑，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澎湃的酒气从他身上溢出，朝着方哲和刘亮两人喷射而去。
刘亮皱了皱眉头，他的能力正好被常裳的能力克制，这时候周围空气全部漂浮着浓浓的酒精气息，如果他使用了火焰，那么大家很可能都会被火焰焚烧，甚至会引起爆炸。
方哲也想到了这一层面，所以直接站在了最前方，右手上腐朽的黑气缠绕，不断挥动着，抵挡着酒气。
就在这同一时间，不远处传来了张星羽痛苦的尖叫声。
张星羽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所看的景象事物变得越来越大。
他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哪怕平常随意践踏的野草，此时也如同参天树木一样高大。
一双双各式各样的眼睛，密密麻麻填满了天空，全是眼球。
每一双眼睛都带着不同的神色，大部分都是冷眼，也有轻蔑，也有好奇。
这些眼睛盯着他浑身感到不自在，内心的防线正在逐渐崩塌，这种种眼神他都体会过，在学校经常见到过。
作为一个需要助学金资助的贫困生，张星羽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
班级里的男男女女大部分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待他的，同宿舍的人也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
每每转身，总能听见别人讥讽的笑声，以及这种瞧不起的眼神。
如同看一个肮脏，充满臭味的垃圾！
“别看了！别看了！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
张星羽扯着嗓子怒骂着，他双手拼命向上抬起，在空气中胡乱地抓着，想要把那天空上一双双冷眼扯下来，撕下来！
“孩子，这就受不了了？我捡了三十多年的垃圾，就饱受了三十多年的冷眼，世人看待我，就如同看待我捡的垃圾。”
“不，甚至我还不如垃圾，垃圾还能卖钱。”
张星羽听着凭空而起的老者声音，心中的不忿更加波动。
“你到底是谁！是谁！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我又没有得罪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孩子，你拿的每一笔资助金，你的学费，你的书包，你的铅笔，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什么！”
张星羽愣在原地，他双眼瞪大，有些不可置信。
老者急促的几声咳嗽后，继续道：“我捡了三十多年的垃圾，风雨不停。城市里每一处垃圾桶我都翻找过，每一个垃圾袋我都拆开过，人们不要的纸箱子，矿泉水瓶，易拉罐，在我眼里那都是宝贝。”
“我不敢给自己买一件衣服，就连鞋子也都缝缝补补穿了又穿。每天只敢买粗劣的面粉，去菜市场捡人家挑剩下来，不要的烂菜叶子，自己蒸馒头，配青菜吃，有时候人家吃剩了不要的菜，也会被我捡走，哪怕馊了，我也能下肚。日日如此，顿顿如此。”
“我没文化，大字不识一个，我省吃俭用下来的钱，全部捐了出去，为的就是让你们这些没钱读书的孩子，将来能够出人头地，再不济，也不至于像我一样受人白眼四处捡垃圾。”
“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捐了多少钱，我从没有数过，那十块二十块，一张张钞票，都沾满了我的汗水，最后汇成一张张白纸单子，躺在我的床头。”
“我病得快要死了，都舍不得去医院看病，都舍不得买药，因为药贵啊！可你们呢？你们呢！我病得快要死了，也没人来看我，也没人来问候我，这么多年来，甚至都没人跟我说声谢谢！”
“而你，张星羽！你竟然还敢在网络上给别人打赏礼物，你该死，你该死啊！”
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波动也明显越来越剧烈，他每说完一句话后，都会引起急促的咳嗽。
“打赏礼物？我没有，我从来没有看过直播，而且我哪有钱打赏礼物啊！”
张星羽冲着天空反驳着，他神色慌张，浑身颤抖不停。
“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
老人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起来，可却异常的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呢喃一般。
“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助学金也都是学校统一发放在我手里的，怎么可能告诉我捐款的人是谁。”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张星羽声嘶力竭给自己辩护着，可那老人像是完全听不见的样子，只会重复着一句话。
突然间，张星羽感觉自己的脖颈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完全透不过气。
他倒在地上，面部逐渐充血、涨红，双腿在地上胡乱蹬着，踢出一个小深坑。
慧秉和尚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却见到了倒地的张星羽，他直接迈着大步朝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冲着慧勉道：“他不能死。”
瞧见两和尚都冲了过去，常裳直接脱离了与方哲的战斗，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冲着方哲挥了挥手，示意停止战斗，随后脱口道：“之前和慧秉的战斗，只是为了引出传唤者，和你发生矛盾也是一样，不过等传唤者成功被收容后，该算的帐还是要算清楚。”
“慧勉偷袭我是事实，他需要总部重新核查一下身份，也需要精神研究中心重新做一份精神评估。”
“至于你，也等着跟我去总部接受审查。还有你刘亮，等我干完正事，你就是我下一个要收容的目标！”
常裳说完这些话，独眼在方哲和刘亮的身上扫过，留下一身冷哼后，追着慧秉就跑了过去。
“他假酒喝多了吧，怎么一会一个态度。”
方哲皱了皱眉，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想要引蛇出洞吧，虽然这个垃圾场不大，但一目了然，可以藏人的地方几乎没有，传唤者如果在这，一定是用某种手段将自己隐藏了起来，他故意挑起内斗，想要把传唤者引出来，也算是一个好办法。”
刘亮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常裳等人的背影，面露微笑到。
方哲没有理会刘亮的分析，他直接推着刘亮，认真的说道：“你快别分析了，你赶紧走吧，如果他们真的成功收容传唤者，下一个就会找你的麻烦。这里可是有两个‘五鬼’的成员，老杨的实力我非常清楚，所以跟这两个人打起来，我们完全占不到便宜。”
“那你怎么办？”
刘亮站稳了脚步，让方哲无法继续推动他。
“你就别管我了，我自然有办法，只要传唤者能够被成功收容，我到时候打死不认不就行了，在场的人就那么几个，郑锡坚和苏冀应该都会帮我说话，和稀泥呗，真真假假分不清楚，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他们就算真的想拿我怎么样，老杨也会帮我说话的，老杨你知道吧？就是那个。。。”
“我知道。”
刘亮冲着方哲微笑，方哲抿了抿嘴，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但尽管如此，刘亮还是没有想走的意思，他就站在原地，双眼透过镜面仔细打量着方哲。
方哲见状，表情开始愤怒了起来：“亮子，我不跟你开玩笑，赶紧走，听到没，滚！”
“我之前故意被抓，到了海西城的收容所，也去过了异常犯罪处理局最大的收容所‘黑狱’里，我仔细的调查过了，那些地方阿姨都不在那。”
“行，知道了，你下次别这样，很危险，寻找我妈的事我来就行，我不跟你客套，你愿意帮忙你就帮，但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不然我和我妈都会很愧疚。”
“没事，爸爸宠儿子这不天经地义嘛。”
“滚，听到没？”
“传唤者一定在这，张星羽那边只是被磁域影响了，传唤者的真身并不在那，你可以去其他地方找找，但最好别一个人。”
“你放心啦，别这么婆婆妈妈的，我你还不了解嘛，绝对不干送死的事。”
“还有。。。”
“你有完没完，你再不走我就收容你了。”
方哲直接打断了刘亮还想要嘱咐的话语，表情十分严肃，右手再度缠绕起丝丝黑气。
不过刘亮倒是无所谓的继续笑着，他伸出手拍了拍方哲的肩膀，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说实话，刘亮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方哲说，有重要的事，也要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关异常犯罪处理局的，也有关于“破晓”组织的，还有关于方哲母亲方美娟的线索。
有哪天看到的夕阳很美丽，哪里的小吃很美味，哪天看到的云彩很像他。
想说的太多，不能说的也太多。
比如，他希望他别回海西城。
欲言又止半天，刘亮紧盯着方哲的瞳孔，最后淡淡笑道：“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少用点纸巾。”
“那我走了？”
“顺便把席存希那小丫头也带走。”
“她不一定愿意跟我走诶。”
“我管你，人是你带来的，必须给我带走。”
“行吧，下次再见。”
“再会。”
章节目录 第361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铁子，白粽到底去哪了你知道吗？
左侧的不远处，张十三正在和一个宛如小怪物般的席存希缠斗在一起，蛮横的体魄对抗上锐利的剑气，战况激烈。
后方，和尚师兄弟二人组与常裳打得如火如荼时，却忽然停手，纷纷都往方哲所在的方向赶了过去。
但这些都与肖恩无关，他趁着没人干扰的机会，马上向郑锡坚询问了自己心中最挂念的事情。
处理局的人内斗也好，传唤者突然出现也罢，对于肖恩而言，他来燕城的目的就是来找白粽的，哪怕整个燕城沦为修罗地狱，他也要走这么一遭，哪怕整个燕城的人倒在他的脚边，也不会阻碍到他寻找白粽的决心。
对于肖恩自身而言，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他认为自己如果连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保护别人？还有什么资格保护别人？
郑锡坚自然不会指责肖恩什么，他张了张嘴，道：“她和栾文被常队长安排去了承坊区的一间废弃工厂，那座工厂之前就有疑似失控者行踪的报告，所以常裳队长让他俩去那查探。”
“接下来就没消息了？”
“没了，我们本来就没办法联络，传递任何消息都得依靠燕城残存下来的监视小组，非常不方便。”
“行，多谢了铁子，那我先去你说的地方看看去。”
“你要走？”
郑锡坚的疑惑，肖恩并没有给他解答，挥了挥手，光着屁股的大汉转身就朝着垃圾场的出口走去。
不过这时候，一道凌厉的剑气紧随其后。
剑气割开了肖恩前进的道路，划出一道深沟，这剑气离他迈出去的一只脚仅仅只隔了几厘米的距离，差点就切断了半只脚掌。
肖恩皱着眉头回头看向张十三，发出质问：“铁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十三与席存希借着这个机会彼此拉开身位，互相调整气息，一翻缠斗下来，双方都各有负伤，但明显席存希身上的伤口要更多一些，而这些伤口，也都流出黑色的液体，与她身上那奇怪的黑色纹路如出一辙。
一阵疾风带着火光掠过，刘亮正好也来到了席存希的身边，拉起小姑娘的手就打算走。
席存希甩开刘亮的手，脸上诡异的黑色纹路还没有消失，她此时的身体比刘亮还要魁梧许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差距明显。
“你拉我干什么？”
席存希的嗓音也跟着体型变化，粗犷了许多。
“你家大哥哥让我带你先离开。”
刘亮鼻梁上挂着的金丝眼镜反射着光，金闪闪的，特别是那条不断晃动的细长金绳，显得特别耀眼。
“这里危险的人这么多，伤到大哥哥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可以先躲在暗处，要不然接下来受伤的就会是我们。”
“可我已经受伤了啊。”
几番拉扯，不管刘亮怎么说，席存希都不愿意离开。
另一边，对于肖恩提出的问题，张十三一言不发没有回答，他驮着个背，一手持着巨剑，剑尖插在地底，仿佛是多长出来的一条手臂一样。
由于张十三身材高大，四肢修长，导致他这一姿势看起来十分的怪诞，犹如单臂的螳螂。
“咯咯咯，传唤者没收容成功之前，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张十三的脖颈处，有淡淡的黑色纹路逐渐浮现，顺着皮肤蔓延开来，他这黑色纹路和席存希身上的十分相似！
巨剑被张十三拔起，一道横砍有着斩断空间的凌厉之感，无形的剑气席卷着风浪，如同海啸拍打着滚滚巨浪一般，向着四周涌去。
凭空升起的火焰围墙如同一张巨型幕布，暂时抵挡住了剑气的冲击，无数的火光迅速消散，让周围热气翻涌。
肖恩趁机迈着大步朝出口处跑去，可张十三立马奔跑了过来，又是一剑挥出。
“张十三！”
肖恩暴怒，他身上的肌肉再度暴涨，膨胀数倍，筋脉凸起如蜈蚣一般遍布全身，通体血红的他全身冒着丝丝热气，宛如浴火的不动明王。
张十三的巨剑剑刃撞击在肖恩的身上，他感觉就像是打在了一尊铁皮身上，顿时火花四溅，“叮铃”作响。
“就算你是五鬼，我想走你也留不住我！”
肖恩咬牙发狠，一把抓住剑刃，如铁钳般的手掌牢牢握紧，死活不让张十三抽回，他握住剑刃的手往回一拽，张十三整个人立马因为惯性靠了过来，肖恩借此以肩膀一顶，结结实实顶在了张十三的胸膛前，瞬间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响传出。
张十三被这蛮横一撞立马咳出闷气，唾沫里夹带着鲜血。
不过他转身一个回抽，剑刃也划破了肖恩的手掌，拉出一道血光。
两人战斗的同时，常裳已经拦住了慧秉和慧勉两个和尚，他皱着眉头打量着二人，直言道：“你们为什么要救一个失控者，不是说好了以他为饵引出传唤者？这明显是磁域力量影响到了这名学生，传唤者根本就还没现身。”
慧秉面带微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他的命也是命。”
“呵？你真当自己是个和尚了？妄想症的人狠起来真是连自己都骗。”
“常裳施主沉迷酒精，不也是一种逃避，一种自我欺骗？”
慧秉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笑得依旧是那般慈眉善目。
“我没心情跟你打机锋，传唤者很明显针对的是他，一旦他死了，传唤者一定会出来。人一旦复仇后会陷入一种空虚的情绪无法自拔，像传唤者这种级别的失控者，更会因此失控，到时候就是我们收容他的最好时机。”
常裳冷眼瞧了一下倒地不起，几乎完全陷入昏迷的张星羽，内心没有半点怜悯。
对于他而言，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多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哪怕牺牲掉他自己。
躺在地上的张星羽，哪怕大脑此时已经陷入缺氧状态，如白纸一般空白，但他对周围人的说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老人沙哑又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带着一丝狡诈的笑意。
“孩子，你看，他们都巴不得你死啊。”
脖颈上的压制略微松动了些许，紧迫的窒息感立马消失，张星羽一边咳嗽，一边贪婪又大口的呼吸着略带臭味的新鲜空气。
他因为窒息而充血的双眼瞪大，看着灰蒙蒙一片的天空，满眼的怒意。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想杀死我！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任人宰割，任人随意摆弄的牲畜吗！”
张星羽的拳头狠狠锤打在了地面上，死死地攥紧着。
“没实力的人对他们而言，甚至连牲畜都不如，垃圾都不如。”
“要想掌握全部，你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力量。”
“孩子，我们才是一路的，你看你是要继续当他们的牲畜，还是要跟我一起把他们当成垃圾，通通踩在脚底下。”
老人的声音犹如蛊惑众生的恶魔低语，拉着人往泥沼里越陷越深。
“可是我被人打下了烙印，使不出之前的古怪力量。”
“没事，没事，我已经帮你抹去了。”
张星羽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右臂，真如老人所说，之前那若隐若现，如同刻在皮肤里的火焰图案，已经彻底消失了。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全身都跟着在颤抖。
“让我在梦里，好好折磨你们吧！”
章节目录 第362章 入梦
风云变幻，其实也只是在一瞬之间。
原本臭味熏天，眼见之处全是破烂废品的垃圾场内，突然升起了高楼，所有人所站立的脚下，成了水泥铺成的地板。
高楼剧烈晃动，越升越高，所有人都在惊讶中站稳身形，防止摔倒。
他们神情严肃的注视着环境的剧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站在高楼顶端，一眼望不到边际。
灰蒙蒙的天边出现一轮又一轮圆月，数十个圆月如同电灯泡一样悬挂在天穹顶，逐渐被血红吞噬，形成血月。
鲜红的血光照射在四周，犹如泼满了血液一样，血光一片。
那水洼坑里游走的蛾蚋幼虫逐渐变大，蜕蛹，变成一只又一只带着翅膀的巨大蛾蚋。
一只只丝光绿蝇也变得无比巨大，身上反射着绿光，尽显妖异。
这两类昆虫围绕着高楼盘旋飞行，特别是那丝光绿蝇的两颗巨大眼球，一颗颗复眼里倒映着高楼上方每个人的神情。
“传唤者出现了？”
苏冀咬着牙，第一时间发出声音。
“不对，不是传唤者，这个磁域能力我清楚。”
方哲立马回答了苏冀的问题，他的确对这个血月和高楼组成的场景很熟悉，毕竟之前就交手过。
吴安，也是在这个磁域里死去的，这是张星羽的梦境！
占地面积较大的垃圾场被缩小到一个顶楼的面积，所有人都被汇聚到了一起，他们本来分得很开，此时距离却非常接近。
刘亮牵着席存希的手，默默站在了方哲的身边，席存希此时已经变回了原先那可爱的模样，不过原本红扑扑的小脸蛋现在煞白无比，她还在不断喘着粗气，身上几处明显伤口还不停地流出黑色液体，像是血液。
“小心点，这是那个高中生张星羽的磁域能力，在这个领域里，是能够让他随意操控的梦境，而且他还拥有另外一个能力，只要坠楼，就能重生。”
方哲的说话声音不大，但四周所有人几乎都是失控者，每个人的听觉都非常灵敏，自然也就能够听到方哲警告的话语。
虽然这段话，方哲只是单纯说过刘亮听的。
“哼！故弄玄虚！”
独眼的常裳饮了一口咧嘴，随后一拳砸向地面，碎石四溅，刚砸出的一个深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原样。
方哲发现，常裳自从被慧勉偷袭失去了一颗眼睛后，脾气变得想当暴躁，和最开始遇见的那个沉稳的常裳判若两人。
“真麻烦啊，还让不让人离开了。”
肖恩朝地面上吐了口唾沫，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披头散发的张十三，却发现张十三只是抱着那把巨剑，压根没搭理他。
突然！
一头飞蛾扑扇着翅膀，朝着众人撞了过来，它的身形跟汽车一样大，俯冲下来时，阴影遮蔽血光，盖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肖恩一跃而起，攥紧的拳头直接打向了飞蛾的胸部，刹那间飞蛾胸腔上布满的犹如小刺般的鳞状物因为剧烈的震动而扩散开来，就像是漫天的雪花，飘飘洒洒反射着光亮。
飞蛾被肖恩击飞了，但肖恩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坠落在地，还好苏冀及时接住了他。
“这东西有毒！”
看到肖恩发青的面部，以及感受到他那细如游丝的呼吸声，苏冀立马捂住鼻子朝着众人喊到。
常裳大手一挥，刺鼻的酒精气息就堵住了众人的鼻息，刘亮找准机会对着那飘飘洒洒飞下来的鳞状物，一把烈火就爆射而出。
火焰遇上酒精，燃烧的速度更加迅速，半空中“轰”的一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常裳瞧着刘亮，双眼逐渐微眯了起来，而刘亮则是给了对方一个很绅士的笑容。
然而，这只是开始，原本盘旋在高楼附近的昆虫，接二连三向下俯冲了过来。
众人只好各自动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些自杀式的昆虫遏制在半空中。
看着各种爆炸，还有被劈成两半的昆虫汁液四溅，方哲趁这个机会开始思索了起来。
他之前明明看到张星羽落入传唤者的陷阱里，本以为张星羽会就这么死去，可没想到却出现这戏剧性一幕，他不但没死，还转而将矛头对准了处理局的人。
虽说这也无可厚非，毕竟在学校里张星羽就和方哲交手过，还牺牲掉了吴安。
但方哲奇怪的是，传唤者明明是s级，为什么要一直躲着，还要利用张星羽来发动进攻。
这就像是地主有一对王炸，可就一直忍着不出牌。
方哲环视一圈，忽然看到了一直躲在不怎么显眼位置上的胖子，他灵机一动想起了什么。
“别躲了死胖子，现在需要用下你的眼睛。”
方哲清楚，在这个磁域里，只要张星羽一直不现身，大家是没办法找到他的，而他却可以躲在暗中，不断释放这些虫子，甚至是其他的各种东西。
毕竟这是他的梦境，他能够随心所欲创造出任何利于他的局面。
而胖子的双眼能力，能够帮他找出张星羽，甚至能够找出传唤者。
胖子面露难色，明显不太情愿，他第一次使用这双眼睛，那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佬给他的心灵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谁能知道这第二次，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方哲瞪了胖子一眼，直接道：“你如果想继续在这里耗着，你就不帮忙。你也看出来这件事的棘手程度，我们都有自保能力，可你呢？”
方哲的意思很明显，胖子想活下去，就得证明他的价值。
“好吧。”
胖子妥协了，白眼开始浑浊起来。
他紧张得不行，额头已经溢出了汗珠，一只手也下意识抓住了方哲的胳膊。
被这么一抓，方哲先是一愣想要摆脱，可他随后发现了不对劲。
他发现，自己视野所见忽然开始被淡淡的烟雾所笼罩，胖子所能看见的东西，他也能看见了！
血色消失，周围还是那片四处可见垃圾的垃圾场。
拔地而起的高楼消失了，数轮血色圆月也不见了，肮脏的水洼里还是有好几只正常大小的绿头苍蝇在那飞舞。
方哲有些惊喜，他开始四处寻找着张星羽的踪影。
只不过，当他看到刘亮时，白雾变得逐渐浓郁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趴在地上，这小男孩是刘亮小时候。
而他趴着的地方，方哲也非常熟悉，这是他家二楼！
小男孩身体颤抖不停，双手牢牢抓着护栏上的柱子，正在紧张地看着楼下。
可当方哲想要顺着小男孩的视线望向楼下时，浓雾却慢慢散开了。
方哲皱了皱眉头，发现画面又变了。
这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阴暗房间，偶尔会有像是老鼠爬过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铁门突然被打开，有两位穿着白色大褂，带着口罩，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这两个人各自持着手电筒，两道强光照得让方哲有些睁不开眼睛。
等方哲逐渐适应强光后，却发现两位医生已经架起一个小女孩走了出去。
而这个瘦弱不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正是席存希。
方哲能见到的，只有她被医生架起的可怜背影，幼小瘦弱的她如同昏迷一样，双脚搭在地面上，被拖着滑行。
又黑又臭的房间里，有一具骷髅静静坐在那，骷髅的四肢，脖颈处都被铁链缠绕着。
这个地方，方哲有些印象，是曾经在“演戏村庄”里见到的，十几年前的鲤城市第三精神病院。
浓雾再度飘散，一幕幕景象如同走马灯一样，在方哲的视野里轮换播放着。
他见到了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相仿的常裳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遗像，闷头饮酒。
他见到了在一座简陋小木屋外，正在一边擦汗一边锄地的苏冀。
也见到了在大雨中，把脸埋进手臂里哭泣的年幼郑锡坚。
这些场景，都是他们的过去。
画面一转，方哲又看到了一个房间，这里墙壁洁白，摆放着一张又一张的病床，一共四张，每张病床中间都有一道拉起的帘子。
还没那么胖的慧秉双腿盘坐在其中一张病床上，穿着一身蓝白横条的病号服，双眼紧闭，嘴里念叨不停，右手不停转动着数颗用石子串联在一起，像是佛珠一样的物件。
另一张床上，也盘腿坐着一个人，那人像是武侠里描写的那般，像是在打坐调息，看模样，和慧勉有几分相似，可这个人还没有慧勉现在那般清瘦。
让方哲意想不到的是另外两张病床上的人，分别是张十三，还有高医生！
张十三正站在床的正中央，手里持着一根竹棍不断对着空气比划，一边比划嘴里还一边配音。
而高医生则是满怀笑意的看着另外三个病友，手里捧着一本医术。
他这模样，如果不是同样穿着病号服，方哲真以为他是这三个人的主治医师。
浓雾散去，又再度聚集，景象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一处像是实验室的空旷地方，进入到了方哲的眼帘中。
数个装满浓稠绿色液体的巨大玻璃瓶里，张十三等人都泡在里面。
一群穿着精神研究中心白色制服的人员，在电脑前敲键盘的敲键盘，另一边做实验的做实验，也有几个人朝着其中一个容器走去，按着容器下方的按钮，绿色的不明浓稠液体被抽干，里面的慧勉被抬了出来，抬放在一张手术病床上。
当他苏醒的时候，开始挣扎，开始尖叫，可无论他怎么动，固定住四肢的锁链都牢牢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无论他怎么叫，那些戴着厚厚口罩，身穿防护服的科学家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残忍而血腥的人体实验开始了，慧勉的右手被其中一名科学家注射了一针不明药剂。
紧接着，慧勉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右臂筋脉凸起，一根根都快挤破皮肤像是随时要爆开来似的。
科学家们看到这一幕后纷纷摇头，那名注射液体的科学家持着一把手术刀，竟然直接切开了慧勉的血管，黑色的，像是血液的液体流了出来。
慧勉先是不断乞求，然后是怒骂，最后像是已经麻木了似的，面无表情，任由那名科学家切割着他的手臂。
方哲胃部开始有些不适感，他皱着眉头，逼着自己看完这场实验。
不过画面却突然停止。
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张星羽，也看到了在垃圾场中央，有一间不断冒着黑气的，破旧小木屋。
那破旧小木屋的门，是数块不一样的木板拼接上去的，隔着的缝隙很大。
顺着这缝隙望进去，一双猩红的眼睛逐渐浮现了出来，当四目相对时，阴影里的人露出了一口黄色的牙齿。
胖子吐了口血，直接昏迷了过去。
而方哲受到了反噬，大脑剧烈疼痛，先前所见的一幕幕景象快速且反复的在他脑海里闪过，让他难忍痛苦。
“你没事吧。”
方哲身体摇摇欲坠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带着些许香气，靠在结实的臂膀上，他才没有摔倒在地。
“那里。。。有一个小木屋，传唤者就在那里面。而张星羽，也在那个方向，守在那里。”
方哲艰难的抬起手指，指明了一个方向，随后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章节目录 第363章 他做错了什么
方哲昏迷前，透过胖子的能力，看到了张星羽和那位老人的过去，所以他才能够判定那两个人的方位。
但老人的过去，却让方哲陷入了沉思。
第一眼所见，那是在一个昏暗的道路旁。
路灯吃力的散发着光亮，却也没能很好的照亮下方的道路，绿色的垃圾箱被安放在路灯旁，互相依靠着。
凌晨的街道是安静的，偶尔会有一两辆汽车呼啸而过。
没人注意到那位驼着背的老人，他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老人依旧是那副打扮，补得不能再补的绿色胶鞋，洗得完全变了颜色的衣服裤子。
他手持着一根包了浆的竹棍，竹棍下方已经磨损得彻底发黑，沾满了坚硬的泥土。另一手拖着一个装了些东西的编织袋，搭在背上。
老人行走很缓慢，一步步来到了垃圾桶前，熟练的在里面翻找着可回收的垃圾。
昏暗的灯光不足以让老人看清楚垃圾箱里的情况，他只能一手扶着垃圾桶，一手在里面凭感觉的摸索着。
一不小心，老人吃痛的缩回了手，他摸到了玻璃碎片，锋利的碎片在他全是老茧的手指上划破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老人若无其事的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了起来，一点也不嫌脏。
待到血液停止流出后，老人换了手，他受伤的手扶着垃圾箱，而原本扶着垃圾箱的手开始在里面掏着。
这一次，他很小心，他先是把那些玻璃碎片一块块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再从垃圾箱内捡出一个大一点的塑料袋，把玻璃碎片通通放了进去。
老人不想让环卫工人收拾垃圾的时候像他一样被玻璃碎片划伤。
这些事情做完后，老人才继续干着自己的正事。
矿泉水瓶里还有大半瓶水没有喝完，老人有些心痛，想着现在的人也太浪费了吧。
他看了几眼瓶子里的水，确保干净后，将别在腰间的水壶取了下来，把矿泉水瓶里的水通通倒了进去，一滴不剩。
最后，他才心满意足的将空了的矿泉水瓶扔进编织袋里，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男人牵着一位年轻女子的手，从小区里走了出来，男人手里提着一袋垃圾。
看样子，这两个人像是要出门，正好顺手扔袋垃圾。
年轻女子看到了拾荒老人，她皱了皱眉，松开了男子的手，站停在了不远处。
男人没什么反应，径直走向了垃圾桶，随手就将垃圾袋扔了进去。
转身离开后，这名男子才长呼一口气，原来他刚刚走过来是暂时屏住呼吸的。
拾荒老人习惯了这种对待，他没表现出什么反应，默默伸手将那袋刚刚被丢进去的垃圾取了出来，在里面翻找着有用的东西。
“真臭啊。”
“唉，这老人也可怜，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孩子，沦落到这么大年龄还要捡破烂。”
“也不能这么说，我妈说老一辈的人都穷怕了，哪怕家里不愁吃穿，照样省吃俭用，还要捡破烂。”
“反正我不太能理解，对了亲爱的，咱们待会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我都行。”
“你真坏。”
那对小情侣就这样你侬我侬的离开了，拾荒老人听着他们心里的话，露出了苦笑。
老人心里想着，“是啊，穷怕了，当年真的穷到啃树皮，卖血，只为了吃一顿饱饭。但更可怕的，是因为穷而被限制了很多东西，比如没办法读书，比如没办法养孩子。”
画面一转。
拾荒老人躺在一张木板床上，身体压着的被褥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他的面色很不好，本就消瘦的面颊更是深深凹了进去，如同干瘪的皮肤紧紧包裹着骨头。
老人呼吸有些困难，也有些急促。
他吃力的翻了个身，床头紧挨着一个废弃的油桶，上边摆放着一个不锈钢茶杯和一部老人手机。
手机是老式按键的，杂牌，市价撑死不到三百，老人这部是营业厅办卡送的。
没办法，没有手机号就没办法捐款，所以老人当初为了捐款才特意弄了这部最便宜的老人手机。
老人拿起了手机，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小本子。
本子上记满了歪歪扭扭，密密麻麻的数字，他一边艰难喘息，一边眯着眼按着键盘，拨打着电话。
“喂，哪位啊。”
“你好，我叫何从飞，你家孩子是我资助上学的，我现在。。。”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个挂断的电话。
老人砸吧了下嘴，干裂的嘴唇溢出了鲜血，他舔了舔，尝不出半点味道。
靠着小本子上记录的电话号码，老人吃力的拨通了一个新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叫何从飞，你家孩子是我资助上学的。”
“哦，是你啊，我家孩子上个月跟我说学校发的资助金突然少了很多，是不是因为你没资助啊？”
“不好意思，我得了病，暂时没办法资助。”
“那你打电话过来干什么？是不是想要回你的钱？那钱是你捐的，你自愿的，我们也穷。”
电话再一次挂断，老人嘴巴张了张，他想说什么，却没办法说出口。
又拨打了一个电话，再次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这一次，对方直接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够继续资助呢，孩子还要念书呢，你这样做很不负责你知道吗。”
老人苦笑道：“不好意思，我也没办法，我得了病，检查说是胃癌，暂时没办法资助。”
对方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治好病，出去挣钱啊？”
老人抿了抿嘴：“是这样的，我想问问看，你们孩子这几天能不能抽空来看看我，我资助了这么久，却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现在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看看他们，看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神经病。”
电话又挂断了，“嘟嘟”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刺耳。
一个又一个电话拨打了过去，结果都不尽相同，有人怕老人是来索要钱的，也有人怕是诈骗电话。
没有一个人询问过老人的身体情况，也没有一个人同意让孩子过来探望。
海浪随着风无情拍打着礁石，浪花溅起，在孤岛的断壁散开又迅速消失。
一扇又一扇紧闭的门环绕在孤岛上方，像是守护神一样。
精神世界里，方哲蹲坐在岛中央的一块石头上，沉思着老人的过去。
这时，一道残影慢慢浮现，背影佝偻。
“我没有想让他们还钱，甚至连让他们给我送终都觉得奢侈，我只是想看他们一眼，看看我资助的孩子们，我有错吗？”
老人沙哑的声音凭空而起，上空有几扇门开始剧烈晃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门而出一样。
方哲摆了摆手，示意没事，那几扇晃动剧烈的门才微微有了一丝平静。
唯独有一扇门，依旧晃动个不停，像是警告。
方哲面带微笑的看向老人的残影，他微微颌首道：“你可真牛逼，都追到我精神世界里来了。”
“不是我追过来，而是你看到了我的过去，脑子里有我，我才会出现。”
方哲没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毕竟来都来了，他看着老人那残影笑了笑道：“你没有错，他们也没有。”
“狼心狗肺的东西，凭什么没有错！”
“是你自愿给他们捐款的，他们也没人逼你，对，于情于理，于道德层面上，他们对你是有亏欠，可燕城那些人有什么错？我朋友来这边处理你这件破事，失去了性命，他又有什么错！”
方哲站起身子，一脸愤怒的看向那道若隐若现的残影。
老人咳了几声，道：“那按照你所说，你来垃圾场找我，不也是为了报一己私仇。”
“我接到的是任务，就算我朋友没因为这起事件死亡，我照样是要收容你。”
“那他们呢？他们为什么得不到制裁！”
“你的诅咒电话蔓延那么迅速，他们或多或少已经死了几个吧。”
“还不够，还不够！”
“你不够跟我说也没用，我没资格审判什么，我只有听命行事，收容你。”
“呵呵，那你们全部都得死！”
残影伺机而动，孤岛上空一扇门直接开启，涌出风浪，将这残影吹得无影无踪。
望着无人的前方，又望了望上空，松了口气的方哲直接高喊：“是你吗夏燃，是你出手了吗？”
没有一扇门给予回应，海浪继续拍打，响声依旧。
章节目录 第364章 起火了
红月，依旧高挂。
犹如一盏又一盏血红的灯笼，将大地铺上一层艳丽的红纱。
张星羽的磁域能力继续存在着，还在让众人烦恼。
各式各样的昆虫无穷无尽出现，然后被每个人用着自己的手段消灭，展现出一幕幕血肉横飞，汁液四溅的景象。
高楼天台上，昆虫的残肢断腿，绿色的浆液，断裂的翅膀，铺满了一地，恶心至极。
方哲昏迷过去了，临昏迷前他指明了一个方向。
他倒在了刘亮的怀里，刘亮看着方哲紧闭的双眼，那细长的睫毛在惨白的脸上更显漆黑。
刘亮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倒在地上的胖子，他记得当时这个胖子和方哲是同时陷入昏迷的状态，再加上胖子脸上那两道从眼睛流出的血迹，因此也就猜出了什么。
“接住你家大哥哥。”
刘亮回头冲着席存希喊到。
“啊？啊！”
席存希这时真的和她外表一样，表现出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双手在空气中比划半天，也不知道她在比划些什么。
刘亮没打算将方哲所说的内容告诉其他人，因为以他的身份，就算他说出来了，常裳等人估计也不会当回事，最起码不会相信他。
而另外一层原因，也让刘亮无法说出口。
事到如今燕城已经差不多算是空城了，刘亮想着，那伙人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并且估计还超额完成了。
那既然如此，也就该收尾了。
刘亮没管紧张得语无伦次的席存希，直接将方哲轻轻推了过去。
席存希就算紧张得要死，但还是一步向前，稳稳接住了方哲。
当她嗅到方哲身上的汗水味时，在看到方哲那眉清目秀的脸庞，脸瞬间红透了。
但很快，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一团黑色如血液般的液体从嘴角溢了出来，带着腥臭味。
脖颈处的青筋跟着凸起，布满黑色的诡异纹路。
“咕噜噜。”
肚子传出饥饿的哭叫，让席存希不自禁咽了咽口水，当她再度望向扶着的方哲时，小嘴不自然的张开，露出尖锐的獠牙，就像她仿佛看到了人间至美味的食物。
“不行！”
席存希紧闭双眼剧烈摇头，她脑子里开始回忆第一次见到方哲的情景，那充满善意的笑脸，那略带磁性的温柔嗓音，占据脑海全部。
但她还是饥饿感十足，这是一种原始的本能。
席存希咬了咬牙，用锋利的指甲插进自己的大腿，剧烈的疼痛抵消着饥饿的诱惑。
她望着方哲的面庞，眉眼尽显温柔，以及那一丝泪光。
“除了阿姨，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人，他们都当我是怪物，每天给我注射各种药物，拿我做各种实验，只有你对我报以笑脸。”
席存希的轻声呢喃，犹如夏天晴空上的一朵白云，洁白到无以复加。
另一侧，刘亮没有管正在与昆虫群战斗的其他人，径直往方哲指向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无数的火焰在他的身后环绕，犹如一扇巨大的火焰翅膀。
有数只巨大的飞蛾朝刘亮扑了过来，想要阻止刘亮的前进，但它们的下场无疑诠释了什么叫做飞蛾扑火。
“该结束了。”
刘亮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一些有心人还是听清楚了这句话。
紧接着，刘亮一手按在地上，滚滚的火焰从他的掌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如同火山喷发出的岩浆，向外流淌。
火焰蔓延的速度很快，逐渐蚕食着每一寸的土地，包括高楼，包括任何被火焰触碰到的东西，就像是一幅画正在被烈火焚烧一样，正在逐渐褪色，化作灰烬。
“铁子，敌友不分啊你！”
一拳打飞一头飞蛾后，看向火焰正在快速朝自己脚下涌来，惊得肖恩立马高呼，他那对黑不溜秋的屁股蛋子正好很合时宜的配合着抖动了几下。
刘亮站定身子，头微微向上扬起，细长的金绳紧贴在他那俊秀的脸颊上，镜片下的那双眼里，充满了睥睨的神色。
刘亮望向肖恩，露出狡黠的笑容道：“从立场上而言，我们谁是敌，谁是友？”
肖恩静默了，他单脚用力向下一蹬，隆起的土块像是一道防火墙，正好隔绝了火焰的侵蚀，但本是水泥的地板被火焰焚烧后，露出了原本的泥土表面。
这本就是张星羽磁域能力幻化出来的场景，亦真亦假，刘亮用火焰洗礼后，垃圾场的面貌也就逐渐浮现了出来。
只不过火焰，是真实存在的，这也导致许多易燃的废品烧出刺鼻的难闻气味，那黑色的烟雾缓缓上升，塑料的焦臭直奔众人的鼻腔。
张十三持着巨剑在地面上划了一道横线，火焰也就正好燃烧到横线上停了下来。
张十三斜眼望了一下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名叫夏子规的女人，女人如瀑布般的黑色秀发依旧遮挡着半边脸颊，只能勉强看到鼻梁和嘴巴。
她从头到尾就这么站在原地，没有参与过任何一场战斗。
也没人，把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除了张十三。
张星羽的磁域能力已经彻底消失，不管是天边上那数轮血月，还是拔地而起的高楼，漫天飞舞的巨大昆虫，都如梦幻泡影般灰飞烟灭。
瘦弱的张星羽就站在那，一脸的茫然。
他不知道竟然还有人有这种可怕的力量，可怕到能将他创造出来的梦境焚烧殆尽。
而这个拥有可怕力量的人，恰巧是在学校里，给他手臂刻下烙印的那个人。
刘亮知道张星羽正在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但他无视了这道目光，也无视了这个人。
他缓缓朝着张星羽走去，脸上是云淡风轻般的轻松笑意。
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结果确是张星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刘亮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而是继续朝前直直走去。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正在独自向前走的年轻人，每个人的心中所想的都不一样。
常裳双眼微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银质的不锈钢酒壶，开始往嘴里倒酒，一边喝，一边紧盯着刘亮的一举一动。
慧秉与慧勉对视了一眼，也就没什么动作了。
他们看着刘亮往一处空旷的地方走去，那里遍地都是垃圾，还有数不清的小水坑。
可突然，蔓延的火焰即将消失的那一刹那，一座简陋的，用着废品搭建起来的小木屋，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木屋的门板是由数块颜色不一样的木板拼凑而成，其中还用上了一条蓝色的塑料板，每一块之间的缝隙都很大，能够清楚看见，较上方的缝隙里，露出了一双猩红的眼眸。
而就在这时，“叮铃铃”的手机铃声凭空响起，部分人的口袋里，或者是手上，都诡异的出现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不停震动着，发出一样的铃声，甚至连频率都是同步的。
每个人的手机屏幕上，都显示着一个不同的备注名称。
但这些来电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来电的他们都早已死去。
常裳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父亲”两个字，仅剩下一颗的眼珠子瞪得快要爆出来，尽显怒意。
郑锡坚的来电，是他的母亲；苏冀的来电，依旧是那位下属，让他深感愧疚的曾秀怡。
慧秉和尚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陷入了沉思，慧勉也同样如此。
肖恩的来电显示，是栾文，他默默闭上了眼睛，一时分不清楚这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是该惆怅，还是欣喜。
这个电话打来，就说明栾文已经是死亡的状态了，但来电不是白粽，说明他最关心的人还活着。
这就像是去医院的途中知道自己中了彩票五百万，可拿到的检查报告却显示已经是癌症晚期，没多久活头了。
该喜，还是该悲？
席存希同样接到了电话，来电的，是余柔，那个第一位对她好的女人。
也只有她，迫不及待接通了电话，可电话那头，却出现老人嘶哑的嗓音。
“孩子，回来吧，来看我吧。”
“我要杀了你！”
席存希愤怒的将手机砸向了地面，可手机却丝毫没有任何损坏，麦克风依旧清楚的重复着老人的话语。
但这群人中，也有人没有接到电话。
张十三没有接到，夏子规和刘亮，都没有接到。
这三个人像是特别的存在，就算是死亡来电，都打不到他们那去。
这说明，他们心中并没有牵挂的人，亦或者是，牵挂的人并没有死去。
而昏迷中的方哲，也接到了电话，席存希好奇的掏出了方哲口袋里那个震动不停的手机。
她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林栋”两个字。
章节目录 第365章 消除者
“铃铃铃”。
低沉且诡异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响彻在整个垃圾场上，就像是开了杜比环绕音效一样，环绕在众人的耳朵里。
一台手机发出的铃声声音并不算大，但数台手机同步，同个频率响起这种音频，就会让人听得心烦意燥，感觉这种声音无比的刺耳。
在场所有人，只有席存希接通了电话，她好奇方哲手机上显示的“林栋”这个姓名，但她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
她觉得这个人应该对方哲很重要，毕竟自己接到的是来自“余柔”的电话，但她不敢贸然接通。
声音频繁着响动着，持续不停，每个人都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熟悉的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皆是复杂。
有人愤怒，有人哀愁，有人陷入回忆的漩涡无法自拔。
常裳握紧手机，看着“父亲”的来电提醒，死死地攥着，可他的力气却无法对手机造成任何毁坏，要是换做平常，这脆弱的手机早就会被他的惊人握力捏得粉碎。
胖和尚慧秉的眼眸紧闭着，眉头微微皱起，他的手机已经被他扔在了地上，不停震动着。
慧秉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发出呢喃的声音，听内容是在默念着佛经，他以这种方式静心，来回避电话的干扰，但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心，并没有静下。
一旁的慧勉原本也跟着自己的师兄默念着佛经，但很快他就忍不住了，愤怒使他面目狰狞，畸形的手臂像是两条长鞭，不断鞭挞在手机上，却没有任何用处。
他们，怕的其实不是所谓的死亡来电，也不是所谓的手机。怕的，是来电者带来的那段不堪回忆，那埋藏在心底的痛。
每个人都有一段无法提及的往事，一块已经结痂，不能被揭开的伤疤。
苏冀颤抖着手，已经要去接通电话，可他的举动很快被身边的郑锡坚给及时制止了。
“别冲动！”
郑锡坚紧咬着牙，发出低吼，他一方面是在警告苏冀，但更多的也是在提醒自己。
铃声，就这样不停响起，不停回荡。
天色，似乎更暗了些，时不时刮起的寒风，配合上这诡异的铃声，让人脖颈发凉。
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席存希的身后，她并没有任何警觉。
黑影飘忽不定，逐渐凝聚成一道实体，这是一个四肢、脖颈都被锁链束缚住的女人，她的身体已经彻底白骨化，只有骷髅头上的漆黑长发飘散。
这具白骨张开双臂，像是要从后面抱住席存希，又像是要勒住小姑娘的脖颈。
一直在环顾四周的刘亮立马就发现了异样，他直接发出一道火焰。
远处的火焰袭来，席存希瞪大着眼珠子望着这道突如其来的火焰与自己擦肩而过，当火焰将白骨击退了数米，席存希疑惑的看了一眼刘亮后，才反应出什么，直接回头看向了身后。
当她看到漂浮在半空中的骷髅，一时表情复杂，但最终都走向了愤怒。
这具骷髅，是余柔，那个曾经和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彼此温暖彼此的暖心阿姨。
现如今，却被利用。
刘亮走了过来，他的速度并不快，可能是因为铃声的缘故，让他的速度被迫减缓了许多。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骷髅凭空出现的这一幕，他们这下明白接通电话的后果是什么了。
有人想跃跃欲试，哪怕知道出现的其实只是一个幻觉，不是曾经的故人，但心里还是想再看一眼，看看他的模样。
铃声，像是一道无形的束缚，又像是一股沉重的力量，压得每个人心里都喘不过气。
肖恩已经狠狠地用脚踩了不知道多少下这个手机，哪怕地面都被他踩出一个深坑，手机依然不停震动，铃声依旧持续不断。
这时，刘亮已经来到了席存希的身边，他担忧的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方哲，直接从席存希的手上拿走了属于方哲的电话。
“林栋。”
刘亮在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很清楚，这是方哲的父亲。
从这点看来，方哲的母亲应该还活着，不然以方哲和他父母的关系，如果方美娟已经死去多时，那么来电者一定会是方美娟这个名字。
刘亮又快速了看了一眼方哲，确认方哲还没有苏醒，直接接通了这个电话。
“你为什么要接通啊？”
席存希对于刘亮的举动有些奇怪。
“不能让你家大哥哥看到这个名字。”
刘亮没有隐瞒，回答得很干脆。
当电话接通后，刘亮直接将手机丢到了数米远的距离。
这是他第二次接通死亡来电了，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头不会出现林栋的声音，只会出现传唤者的呼唤。
方哲的手机消失了，随着手机消失，一道黑影正在快速凝聚成实体。
很快，一个浑身被火焰焚烧着的人影，出现在了手机原本出现的位置上。
他双手不停在空中胡乱的抓着，好像还在重演被火烧死的那个痛苦过程。
“酒，我要酒！”
“你个畜生，杂种！”
“快带着儿子离开，别管我！”
男人不停重复着这些话语，一步步朝着方哲走来。
那具骷髅，也在空中漂浮，身上的数道锁链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常裳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脑海中不停闪过与父亲美好的回忆，也不停闪过父亲临终前的景象。
他很想接通这个电话，并且手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正在往手机屏幕上的接通按键准备伸过去。
他抬头，只剩下一颗的眼珠子充满了血丝，正在紧盯着站在张十三身后的那个女人。
“夏子规！如果你没忘记你的使命，就该你出手了！”
常裳跪在地上，用膝盖死死压住自己的双手，面朝着夏子规，竭尽全力的发出吼声。
在场的部分人，已经听不见常裳的声音，他们脑海里只有“接通电话”这个指令。
虽然这些人还在抗拒，但明显就快要坚持不住了。
张十三持起了手中的巨剑，可一双略带冰凉的手，却触碰了过来。
夏子规面带笑意，冲着张十三摇了摇头，张十三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又看了一眼远处的慧秉和尚，默默将手中的巨剑放下，剑尖重新插在了地上。
“这段时光，很快乐，谢谢你。”
“我有我的使命，你也有你的，别忘记了。你不能为了我，而违抗了你的使命，这样我不会快乐的。”
夏子规的声音很温柔，真的很温柔。
温柔到，一向杀人如麻的张十三都深吸了一口气。
夏子规伸出右手，将遮盖住脸颊的一边秀发撩到了耳后，露出了那洁白的半张侧脸。
她与张十三就这样对视着，似乎是想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样貌，能够真的记在心里。
“你看，我就说我们很像吧，都是了无牵挂的人。”
“希望这一次之后，你会有了牵挂，最起码，你能记起我。”
夏子规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那句话，几乎是没了声音。
但张十三听清楚了，他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双眼。
夏子规露出笑容，很甜美，哪怕张十三已经无法看见了。
她望着正前方那座简陋的小木屋，虔诚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握紧放置在胸前，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刘亮静静的看着这一切，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一段新闻。
有一对夫妻，从某种途径上，买来了一个女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对夫妻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异常犯罪处理局介入了这件事，并且将嫌疑人控制在了这对消失夫妻的养女身上，而这个养女，名为夏子规。
危险等级为s级的失控者，“消除者”——夏子规。
章节目录 第366章 最后的挣扎
黑暗降临，狂风席卷，宛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长发飞舞，女人跪地祈祷，像是一位十分虔诚的信徒。
呼啸的风声盖过了一切，不管是那吵杂不休的手机铃声，还是那具骷髅锁链的碰撞声，火人痛苦的叫喊声，通通被风声吞噬。
强大的威压由天上降下，仿佛神罚，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见的压迫力。
孤零零的小木屋单独立在中央，门板被狂风吹得拼命拍动，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像那可怜的胖子，昏迷许久刚刚醒来，就面临这种剧变，作为失控者的他等级本就不高，被这强大的威压直接逼得吐出一口鲜血，血花溅射在他的脸上，再度昏迷了过去。
其他人都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只能一边伸出手护着，一边努力的眯着眼，想要看清楚事态的发展。
只有张十三紧闭着双眼，双手牢牢握紧剑柄，剑尖直插地面，他原本驼背的身姿彻底舒展开来，一席白色的制服穿戴在身，显得是那般的高大威猛。
此时的张十三就像是骑士，默默站在后方守护着夏子规。
慧秉将脖子上的骷髅头项链取了下来，挂在了手上，双手合十念叨着什么，却被一阵风直接吹断手中的项链。
慧勉半跪在地，畸形的手臂像是锁链一般，牢牢镶嵌在地面上，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证他不被大风吹走。
风，继续席卷，继续怒吼。
跪在地上的夏子规，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破碎。
两个s级失控者的较量，后果犹未可知。
这时，方哲的眼睛不自主的抖了一下，似乎是被风吹来的小石子给打到了。
时时刻刻在一旁关注并且守护的刘亮憋着笑，轻声问道：“醒多久了。”
“不到一分钟，刚醒就发现好像要世界末日了，我寻思着这个时候不如继续装昏迷算了，而且总感觉胸口闷闷的。”
方哲的声音很轻，但席存希还是听到了，她兴奋的刚要说什么时，刘亮却拽了拽小姑娘的手臂，“嘘”。
席存希乖巧的点了点头，她微微咳了一声，用手捂着嘴，胡乱擦拭了一下，又迅速将手插回了裤兜。
依旧保持“昏迷”状态的方哲继续开口：“我说亮子，你咋还没走呢，我不是让你带着这小姑娘离开吗？”
“她不走我也没办法啊。”
“那我还是继续昏迷吧，到时候你自己想办法离开，逃不了我也没辙。”
“是个不错的主意。”
“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谁跟谁在打啊，弄得跟个特效大片似的。”
“消除者夏子规，听过吗？”
“没，处理局记录在案的搜查官档案我都看过，不记得有这号人物。”
“她是个特例，一直被收容着，所以没有档案。”
“那她能打赢嘛？”
刘亮轻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神色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他微微摇了摇头，道：“看起来不太行，传唤者的怨念太深，似乎就连夏子规的能力也抹除不了他的存在，并且自身还被反噬了。”
正如刘亮所说，虽然传唤者死亡来电制造出来的骷髅和火人，皆已经灰飞烟灭了，那不停响动的诡异手机铃声，也早就停止了吵闹。
可那座简陋的小木屋，依旧屹立在正中央，那双猩红的眼眸也依然在里面窥视着外界。
除了小木屋被风吹得已经残破不堪外，并没有受到致命的影响。
可那夏子规此时身体却破碎得厉害，像是跌落在地的陶俑，特别是她的面容，更是如碎片一样零零散散掉落殆尽。
最终，天渐渐恢复了些许光亮，虽然灰蒙蒙一片见不到任何阳光，但也没之前那般恐怖。
狂暴的风声也终于停止了呼啸，四周死寂沉沉。
木屋，还在，里面的猩红眼眸，仍旧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有人长舒一口气，感叹这惊心动魄的场面终于结束；有人默默叹了口气，惋惜这个结果。
“噼啪”
清脆的声响传出，夏子规的身体彻底崩溃，变成一地的碎渣。
张十三的背部慢慢弯曲了起来，变回了原先驼背的模样，他持着巨剑快步向前，却最终停留在碎渣边上。
他的左手往前伸了伸，却又默默收了回来。
没人知道他正在做着怎样的心理斗争，只能看到他最终一脚跨过那摊碎渣，披散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见那对毫无色彩的瞳孔。
张十三持起巨剑对准木屋就是一道斩击，剑气凝聚成凌厉的黑色，缓慢前行着，所到之处地面皆是被割裂出一道鸿沟。
“全部攻击传唤者！”
常裳直接将手中的酒壶砸在地上，发出一道怒吼。
他将全部的力量汇聚在一起，身体愈发的通红，丝丝冒着白气，隔空的一记重拳，有着能将空间击碎的力量！
能动的人，皆纷纷行动了起来，就连刘亮，也毫不吝啬的对准木屋放出猛烈的火焰。
肖恩很爷们的用大拇指将嘴角的鲜血抹掉，一个箭步冲到了张星羽的面前，将这个浑身颤抖的年轻人直接踢到在地，用蛮力给制服住了。
火光，剑气，巨力。
种种攻击汇聚在一起，攻击着那座简陋的木屋。
里面的老人一开始只是发出虚弱的咳嗽声，到最后，咳嗽声变成了癫狂的大笑。
“我有什么错！这就是好人的下场？”
老人的质问从濒临破碎的小木屋里传出，他的声音低沉却具有十足的穿透力，让每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了。
可却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攻击没有停止，继续击打在木屋上，火焰炙烤着，一道又一道剑气狂劈着，一记又一记隔空的重拳击打着。
本就负伤的苏冀筋疲力尽的倒下了，由郑锡坚扶着。
慧勉慢慢也停止了攻击。
倒也不是他们想要偷懒，而是比起其他人，他们的攻击确实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老人的质问，大笑，不再从木屋内传出。
除了各种攻击发出的声音外，整个垃圾场内没有任何杂音，总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笼罩着。
强撑了许久的小木屋，终于是撑不住了，破碎的门板变成了木屑，盖在楼顶遮雨的塑料布被砍得稀碎。
原本能够勉强遮风挡雨的木屋，一下子支离破碎，没了屋顶，没了房梁，没了墙壁。
徒留一张床摆在那，床上有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躺在那。
他似乎是被关久了，哪怕灰蒙蒙的天空没什么光亮，也耀眼得让他无法适应，那双眼睛眯成一条缝。
可老人却努力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这久违的景色。
他的左手已经彻底腐烂，右手臂上肌肉都萎缩了起来，显得很怪异，畸形弯曲的手指无力的握着一部老年手机。
就是这部手机，夺去了燕城多少人的性命。
攻击停止了，因为除了方哲所有人都能够清楚感应到，一直笼罩在整座燕城上空的，那持续存在的可怕的磁场波段，终于是消失了。
仿佛是乌云被吹散，仿佛是梅雨终停止。
这也说明，传唤者真的走到了尽头。
不过常裳还是一脸严肃，随时应对着可能会来自于s级失控者的最后反扑。
以他以往的办案风格，是不会给这个老人留下这最后一口气的。
可他有那么一丝动摇，这个动摇就源自于老人的那个问题。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错的是不该将自己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供给贫困学生当学费？
还是错在临终之际想要看看自己捐助的人一眼，这是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常裳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让这个老人，最后在看这个世界一眼，思考着自己到底会不会后悔。
虽然，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方哲这个时候微微侧着头，既能不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又能完美的看清楚这最后一幕。
他心里突然想起了一段话。
“随着时间流逝，我们终究会原谅那些曾经伤害过，对不起我们的人，但那其实不是原谅，而是算了。”
是啊，多么无能为力的一句算了，却也只能如此了。
方哲偷偷瞄了一眼刘亮，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躺在床上的老人，似乎是要咽下这最后一口气了，或许带着不甘，或许依旧带着悔恨。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将头歪了过去，直接看着被肖恩强制压迫在地面上的张星羽。
肖恩被老人的眼神吓得立马松开束缚，以非常迅速的速度跳开。
张星羽愕然抬头，与老人就这样四目相对。
“孩子，要好好读书啊，别像我一样，最后去捡破烂。”
老人看着张星羽年轻的相貌，露出了最后的笑容。
随后，他的身体迅速化作一摊齑粉，一直以来躺着的简陋床铺，也在这个时候崩塌，震起粉尘。
可怕的s级失控者，就这样死去了。
临了，他总算是完成了心愿。
一个多么简单的心愿。
章节目录 第367章 瞬息万变
燕城的这起s级事件，以传唤者最后化作一摊齑粉，与腐朽多时，彻底坍塌的床铺落在一起，宣告结束。
灰蒙蒙的天，积压着阴霾，仿佛还有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垃圾场内早就没有所谓的垃圾，也没有那熏人的臭味，每个人神情或许严肃，或许放松，但都流露出一种疲惫。
张星羽跪在地上，双眼凝望着老人先前所在的位置，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他本以为老人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带走，黄泉路上也有一个陪伴。
却哪知，满心戚然等来了老者掏心窝子的一句话。
都说这诚心一言扎人心，张星羽现在就是如此，他没了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多的是一种悲凉。
经历过这段时间的种种，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成长。
张十三将巨剑直直的插在了地面上，一扯身上的白色制服长袍铺在地面上，随后单膝半跪，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属于夏子规的遗骸，把这些碎片每一块都完整的放置在长袍上，如果碎片沾了点泥土，他便又是吹气，又是用手指去拨开。
长袍被他当成了一块普通的白布，包裹好夏子规的遗骸后，张十三双手捧着布包，径直走到了方哲的面前。
此时的方哲，仍旧以昏迷的样子，头枕在席存希的腿上。
刘亮想上前拦住，可想了想，他迈出的左脚又重新收了回来，不但如此，他还刻意挡在了席存希的身前。
“拜托你了。”
张十三双手对着方哲将布包捧起，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没了以往怪异的气泡声。
他脸上没有半点悲哀的神情，瞳孔深藏在发隙间，透着死灰般的麻木。
面对这一场面，紧闭双眼的方哲有些无语。
他一方面不知道张十三是不是看破了他在装睡，另一方面他也不清楚，明明在场这么多人，张十三为什么偏偏要将这种事拜托给他。
“大哥，咱两不熟啊！”
方哲心里疯狂吐槽着，不得不分析张十三这样的用意。
有一种不安的情愫逐渐萌发，蔓延，方哲想着该不会这几个人还要继续内讧吧。
刘亮瞥了一眼方哲，看到他久久没有动静，就想要伸手接过张十三手上的布包，可张十三双眼就是直勾勾的盯着方哲在看，丝毫没有要把这布包交给别人的意思。
有几个人，逐渐正在向这边靠拢，饮着酒的常裳，也兑现了他先前的诺言，真的去找和尚师兄弟算账了。
“咳咳咳！”
接连几声急促的咳嗽，方哲猛地坐起，像是做了噩梦，被口水呛醒了一样。
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演技不太过关，但没办法，毕竟没太多空间给他发挥。
不过席存希还是很完美的打了一个配合，当她看到方哲醒来后，立马惊呼道：“大哥哥你醒啦！”
“咳，醒了，醒了，啥情况了这是。”
方哲捂着额头慢慢站起身子，张十三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氛围颇为尴尬。
“她，就拜托你了，殉职的搜查官，总部会办葬礼。”
张十三又将手中的布包对准方哲抬高了些许，方哲挠了挠头，还是接过了布包。
不沉，却又很沉。
交完包裹，张十三转身就离开了，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走来的肖恩，还有苏冀和郑锡坚，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谁也没跟对方打招呼，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仿佛陌生人一样。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女声仓促的响起，声音震荡在整座垃圾场内，掀起了又一道风波。
“张十三是叛徒！我亲眼看到他杀了栾文！”
白粽面色苍白的站在远处，胸前起伏剧烈，像是刚刚跑来的一样。
这也正常，毕竟传唤者死了，之前他一直笼罩在燕城的磁场波段跟着消失，不会再影响到其他人散发出来的磁场波段。
而这里，又经历过一场大战，想要循着磁场波段找到这里，简直不要太容易。
所以白粽，就这样来了。
她的声音很洪亮，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有人迅速进入到作战状态，哪怕身心疲惫；有人一脸懵逼，分不清楚状况；也有人抱着看戏的模样，就那么站着。
张十三听到声音的同时，目光一凝，浑身的煞气止不住的散出。
肖恩还来不及惊喜于白粽的出现，就感知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他此时与张十三距离并不远，转身的同时就看到张十三朝着白粽跑了过去。
常裳刚要准备行动，便被慧秉慧勉同时纠缠住。
“你们！”
常裳对于慧秉和慧勉的举动，是又气又惊，但他之前的怀疑已经得到了彻底的答案。
慧勉，是叛徒！
慧秉，也是叛徒！
“白粽，快走！”
肖恩一把扯掉战斗结束，郑锡坚披在他身上的衣物，浑身肌肉暴涨数倍，朝着张十三冲了过去。
“喂，亮子，什么情况这是。”
方哲手捧着布包，一脸懵逼，他发现这局势变化未免也太快了些，狗血剧都不敢这么狗血啊。
哪知，一直笑脸相迎的刘亮，此时面若冰霜，寒光折射在近视眼镜的镜片上，分外的阴冷。
一道火焰，在刘亮与方哲的中间燃烧了起来，像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一道阻隔一切的分水岭。
刘亮轻轻推了下镜面，默默侧过头，冷漠道：“从现在开始，我所做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方哲弄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眉头向上抬起，眼睛一大一小，笑道：“说啥傻逼话呢，跟爸爸还装逼。”
火焰，直接扑面而来，带着滚烫的热度。
头发烧臭的焦味，不断涌入方哲的鼻孔中。
“你是认真的？”
方哲有些愤怒，因为刚刚是两个人相识快二十年来，刘亮第一次对他动手。
席存希龇牙咧嘴，也跟着弄出愤怒的表情，不过她很快剧烈的咳嗽了几声，默默又退后了几步。
“方哲，照顾好自己，最好，别回鲤城市。”
刘亮留下这句话后，直接转身，带过一席火焰，他突然高举双手，发出高呼：“为了黎明！”
这句口号，是“破晓”组织的，在场有人清楚，有人不清楚。
但无疑，说明了一个事实，也证明了一句传言。
异常犯罪处理局内部，有内鬼。
“为了黎明！”
最先响应的，是慧勉，他那双畸形且怪异的双臂，对着空气不停地舞动，一边挥舞，一边癫狂大笑。
“为了，黎明！”
慧秉双手合十，面带笑意，与常裳四目相对。
“为了黎明！”
张十三一把推开肖恩，直接对准远处的白粽，单手斩出一道凌厉的风刃。
肖恩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快速迎着风刃而去。
强烈的金属撞击声夹带着点点火星，肖恩直接以背部去抵挡这道攻击。
不过，或许是他体力已经透支了，抵挡没多久，背部就被划破一道恐怖的血口子。
白粽朝着摔倒在地的肖恩跑了过去，张十三瞧都没瞧，直接转身与刘亮汇合。
“哈哈哈！杀了他们！”
慧勉瞧见有人见了血，神色愈发的癫狂，他舞着双臂对准常裳就是快速的击打。
畸形的双臂如双鞭，残影连连。
可慧秉却一把手揪住慧勉的衣领，将他拉了过来。
“上面没有这个命令，撤退吧。”
慧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慧秉转身离开。
常裳散发着酒气，望着一胖一瘦两人的背影，怒吼道：“你们这群叛徒，别想走！”
慧秉二人压根没理会常裳，继续以后背对着他，这个背影充满了嘲讽，也充满了不屑。
刘亮冷漠的看着常裳，道：“酒鬼，我劝你看清楚局势，现在的你们，拦不住。”
此时他的身边，站着持着巨剑的张十三，慧勉和慧勉也慢慢靠了过来，看这站位就看得出来，他们以刘亮为中心领导。
而肖恩，负伤倒地，被白粽抱起，可以清楚看到，肖恩的面色惨白一片，双唇也没了血色。
苏冀和郑锡坚，也没有太多的战斗能力，两个人先前就负了伤。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常裳，没有丝毫惧色道：“我说你们之前为什么搅局，后来也一直留着余力，原来防着这手。”
“但哪怕拼死，我今天也不可能让你们安然离开！”
酒气弥漫，常裳浑身血红，脖子上更是青筋爆起，丝丝冒着白气。
可就在这时，一道平淡的声音传出。
“让他们走吧。”
方哲手捧着装着夏子规遗骨的布包，面无表情，他一直在看着刘亮，可刘亮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
“这里轮不到你指挥！”
常裳说完，就一脚踏出，朝着刘亮几人冲了过去。
方哲就这样捧着布包，拦在了中间，他的表情很平静，可那双眼神却让常裳心悸。
常裳发现他仿佛看到了数道影子站在方哲的身边，有悲，有喜，有愤怒，有癫狂，每道身影的样貌皆不相同。
特别是其中一道漆黑身影的眼神，宛如汪洋大海，又像是装着满天星辰，诡异，又深不可测。
“你想殉职，我不拦你，但下场显而易见，你会死。”
“可我不会死，我保证我能活的好好的，这样一来，向总部如何报告，一切都是我说的算。”
“你信不信，我会向总部报告，你酒鬼常裳，跟他们一样，叛变了。你为了保全他们离开，跟我们战斗，结果被我们当场击毙，挫骨扬灰，什么都没剩下。”
“你觉得到时候，总部是信你这个死人，还是信我？”
方哲的声音并不大，并且语速很慢，很平静，像是潺潺流动的小河流。
可这河流流到常裳的耳朵里，便化作了巨浪滔天的海啸。
“你！”
常裳抬起右手想要攻击方哲，可那双手就这样定格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你放心，苏冀不会帮你说话，郑锡坚也不会帮你说话。谁帮你说话，我就杀谁，现在这里，我的实力最强，话语权，全部掌握在我的手里。”
“呵，行啊方哲，可你想没想过，你放他们离开，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的。”
方哲说完这句话后，直接侧头道：“快滚吧，刘亮，你可得好好活着，等着我亲手把你收容了。”
刘亮直接转身，带着其他几人离开。
他临走前，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你也是，方哲搜查官，好好活着，你的命，是我的。”
那四个人，离开了，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冀和郑锡坚，正在帮助白粽一起治疗肖恩，席存希躲在一旁，双手抱着腿蹲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整座垃圾场早已被之前的战斗风波夷为平地，看不见任何废弃物，只有一个又一个光秃秃的褐色泥土地形成的深坑。
常裳恢复成之前流浪汉的模样，一边饮酒，一边打着酒嗝。
方哲双手捧着那个白色布包，站在他的旁边。
“这次行动，关于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会一五一十上报给总部，你自己做好准备吧。”
“随你，我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因为刘亮是你好兄弟？”
常裳抬头饮酒，斜着眼看着方哲。
方哲望了望手中的白布包，笑道：“不是帮他们，而是帮我们，我只是觉得，不能再死人了。”
“那我还得谢谢你？”
“可以，回去请我喝酒吧，顺便撸个串。”
常裳跟着看了一眼装有夏子规遗骨的白布包，沉思半晌。
“好。”
章节目录 第368章 曲终人散
燕城，这一座古老又庞大的城市，似乎还没缓过劲来。
天空布满了阴霾，没有潮湿的雨气，也没有半点阳光，给人一种压抑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挤压在了胸口。
空荡荡的城市，没有半点的生气，也没有嘈杂的声音，静悄悄的，宛如一座孤城。
店铺紧闭的卷帘门，小区外垃圾箱堆满的垃圾，仿佛在诉说一段刚刚发生的故事。
陆续，一个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抬着一个个盖上白布的担架，从各个小区，楼房，走了出来，前往指定的火葬场。
一辆辆运送尸体的汽车，就这么行驶在笔直的马路上，平稳，有序。
这些人也好，这些车也好，好像配合的很默契，太安静了，一切都太安静了。
安静的让人忍不住悲伤。
生命，有时候就这么脆弱，所以才可贵。
传唤者死了，燕城的收尾工作开始缓慢展开。
搜寻尸体，处理尸体，成了当务之急。
封城还没有解除，但相应的公告已经陆续发布出去，机场，高速等交通重要枢纽，也随时准备开放。
还好，通讯设备恢复了正常使用，常裳也在第一时间，把重要的情况汇报了上去。
比起一名s级失控者被成功解决，三位搜查官是卧底，其中两位还是特级搜查官，关于这件事，更让人震撼。
自然也在总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那也只是后话了。
市办公大楼的一楼中心处，摆放着三具棺材。
棺材很精致，周围还雕刻着花纹，白布包着的内部，还放了枕头，洒满了纸钱，弄了一大堆鲜花。
运来的工作人员说，棺材是用上等的楠木制作的，是燕城领导感激异常处理局搜查官的敬业，特意打造的。
瞧他那谄媚的表情，仿佛这是一件喜事。
吴安，静静躺在棺材里，仿佛熟睡的样子，他表情没有多么痛苦，是死于梦中。
栾文，只有一个脑袋大小，像是胚胎，没长开的双眼瞳孔瞪大，嘴角却透着笑意，略显疯狂。
夏子规，就是一个摊开的白布包，里面全是零散的灰色碎片。
这三位，是在这次任务中殉职的人员，尽管栾文是卧底，但除了张十三，其他人并不知情。
方哲就静静站在吴安的棺椁前，发呆，他觉得有一朵菊花没摆放好，想伸手去调整位置，可那双手就是迟迟伸不出去。
常裳挥手赶走了送来棺材的人，将自己酒壶里的酒，倒在了地上，表达对死者的致敬。
酒水倒在地面上，逐渐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条线。
白粽扶着肖恩，朝着死者鞠躬。
肖恩强忍着背部的伤痛，吃力的弯下了腰，满心的内疚。
白粽眨了眨眼，就这么望着面前三具棺椁，她虽然和栾文搭档许久，但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有种厌恶感。
可当逝者就这么躺在那方形棺椁里，过往就成云烟消散，成了永远回不去的梦。
当白粽扶着肖恩退到一旁后，郑锡坚走了上前，鞠躬。
最后是苏冀，他是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咚咚咚”，响声很大。
方哲自始至终都站在那，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没过多久，方哲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直滑动着屏幕，最后发了一条消息给张悦然。
信息内容很简单，就三个字，。
许久，不见回音。
“殉职人员的尸体，我会先送到总部去，我也需要向总部汇报这次事件，特别是张十三等人的叛变。”
“燕城的后续维稳，总部意思是由苏冀你继续处理，鹤局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连同几位新任的搜查官，相信没过多久，燕城会好起来的。”
常裳说完，拍了拍苏冀的肩膀，苏冀点了点头，眼里噙满了泪水。
“至于张星羽，总部决定收容在你们燕城市，他必须为他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那个小姑娘。”
常裳目光落在了席存希身上，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姑娘，此时面容惨白，透着明显的虚弱。常裳皱了皱眉，像是在权衡着什么，又将目光瞄到了方哲身上，停留了几秒。
“相信他会处理好的。”
说完这句，常裳便坐上了专车，准备赶往机场。
其实常裳隐瞒了总部的要求，在汇报情况的那通电话里，当总部得知这个小姑娘的存在后，命令一定要将席存希带回总部，并且确保她的存活。
常裳这一次，没选择听从总部的命令。
他知道一些事，一直以来都知道，只是他没有去管。
可经历了燕城这起事件后，特别是张十三等人是卧底的事实，常裳心中一直秉承的某种信念，开始动摇了。
肖恩也在白粽的搀扶下，与众人告别，一同坐上了专车。
肖恩需要回到江右城去治疗，而他的擅离职守，总部表示后续会严肃处理。
三口棺材，被抬上了另一辆专车，跟着常裳的汽车，一同驶离。
一楼，变得空旷了起来，摆放棺材的白布，和祭拜的花圈，就留在了那里。
正当苏冀准备将张星羽押送走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方哲，突然转身过来喊道：“等等。”
苏冀愣在了原地，表情有些尴尬，第一时间他就以一种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郑锡坚。
郑锡坚推了下鼻梁上的太阳镜，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他们都知道，吴安是死在张星羽的手上，而方哲，又和吴安关系不错。
苏冀有点害怕方哲这时候要公报私仇，如果真这样的话，他是拦不住的。
方哲走了过来，面无表情。
张星羽低垂着头，他并没有表现出之前那般害怕、恐惧，甚至在方哲走到他面前时，他直接抬起头，直视着对方的双眼。
“希望你好好忏悔。”
方哲说完这句话后，便摆了摆手，示意苏冀带人离开。
苏冀有些懵了，但还是欣喜的点了点头，准备拉着张星羽离开。
张星羽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没想到方哲会这样说，他本已经接受了一切会发生的可能。
张星羽低着头，话音略带哭腔道：“对不起，我为我的所作所为，道歉。”
方哲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刚刚为什么不说？你该对着吴安的尸体道歉，而不是对我说。”
“我当时，已经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了。”
“嗯，那剩下的时间，继续这样忏悔吧。”
“对了，我从没有在什么直播平台打赏过，可那个老先生却说是因为听到了主播感谢我的打赏，才不甘心，才会对燕城作出这样的事情，希望你们好好查查这个。”
方哲皱了下眉，但还是摆了摆手，让苏冀就这么带走了张星羽。
一楼大厅，此时就剩下三个人，该走的，都走了，胖子，被送往医院进行医治，也不在这。
方哲这时候，才看向席存希。
他其实知道席存希受伤了，并且很严重，之前胖子被送去医院治疗的时候，方哲就让席存希跟着一起去医院，可这个小姑娘死活就是不愿意。
她说，她害怕医院那种地方。
方哲拗不过对方，选择了尊重。
对于席存希的存在，方哲心里一直是纠结的，他非常清楚对方对他的好，也很感激，可他又惧怕她的疯狂。
没等方哲多想，站在那边的席存希，突然吐出一大滩黑色的血液，整个人摇摇晃晃，险些摔倒。
方哲快速冲了过去，扶住了席存希，他看着小姑娘毫无血气的脸，这才发现对方胳膊上已经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纹路出现的地方，皮肤皆是腐烂的状态。
“你？”
方哲现在才知道，席存希受的伤有多么的重，身体状态是多么的糟糕！
抱起席存希，方哲抬脚就往门外走，可在方哲怀中的席存希却吃力的用手拉着方哲的衣领，有气无力道：“大哥哥，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我怕那个地方，很害怕。”
“不行，听话，你需要去医院治疗。”
方哲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他走得很快，办公楼院子里，停着苏冀为他们提前准备好的车辆。
“治不好的，大哥哥，我知道我的状况，我是个怪物，根本没办法治疗的。”
“说什么傻话呢，你才不是怪物。”
“真好呢，你一直不当我是个怪物。”
“行了，别说话了，省点力气，你放心，我暂时不回去，我会在医院一直陪着你，直到你恢复正常。”
方哲抱着席存希上了车，把她小心翼翼放在后排，郑锡坚也在第一时间坐上了驾驶位。
尽管席存希一直念叨着，不想去医院，可方哲根本没管她，只是催促着郑锡坚尽量开快点。
这时候，郑锡坚的电话响了，虽然郑锡坚心里对手机铃声已经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但当他看到电话是杨海鑫打来的时候，还是很自然的接通了电话。
“喂，方哲在你那不？”
“在的。”
“那个叫席存希的是不是也在。”
“对，正准备送她去医院。”
“昂，那把手机给方哲嗷。”
方哲本来不想接过手机，可他出于对杨海鑫的尊重，还是将手机拿了过来，直接就道：“老杨，我现在没心情跟你汇报工作，等我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完了，我再给你去电话。”
“别急，你如果把那丫头送到医院去救治，只会害了她。”
“为什么？”
“酒鬼那家伙已经给我来过电话了，我也了解了一下，席存希其实不是她的本名，当然，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异常处理局授命精神研究中心进行人体实验，研发出来的一个实验体，也是第一个成功的实验体，命名为初号实验体。”
“然后？”
“医院的手段是救不了她的，并且还会暴露她的情况和位置，总部一旦知道这个消息，会立马派精神研究中心的人接收她。你到时候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拒绝服从跟总部开战，但她会死，你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么就是同意将她交给精神研究中心，但同样的，你这么做也就把她推向了地狱。”
“方哲，我跟你，说个故事嗷。”
章节目录 第369章 抱一下吧
“这个故事，很简单，就关于你身边那位小丫头的。”
“最开始精神研究中心刚成立没多久，就向总部申请了一项名为‘失控者差异’的实验，这项实验需要用到活人，失控者和正常人都需要，也就是人体实验。当时沈老头考虑了各种可能性，拒绝在这项实验同意书上签字，可精神研究中心的负责人却直接将这项实验汇报给了更上头，而那帮老头子却同意了，美齐曰为了彻底了解失控者，解决失控者。”
“这项实验的具体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地点是在我们鲤城市，就在鲤城第三病院，他们用各种方式刺激精神病患者，让精神病患者成为失控者，随后又成功让两名失控者生下一名孩子。”
“这个孩子出生后，就开始被迫服用各种药物，在她长大的过程中，她的父母相继死于人体实验。”
“这项实验，最后成功了，孩子成为了初号实验体，但她一直被关押在某个地方，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我想，你去过那个场景，会比我更感同身受一些。”
“很简单，方哲，我了解你，如果总部要求你把席存希交给精神研究中心，你肯定不同意，但没有精神研究中心对这项实验的资料和技术，凭借你自己，是救不活这个小姑娘的，你也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但如果你为了让她活下去，决定把她交给精神研究中心，我相信，这对她不是救赎。”
“具体该怎么选择，由你自己决定，对了，你不必急着回海西城，总部要给吴安他们举行葬礼，我们到时候直接在申城汇合，挂了。”
电话，挂断了。
杨海鑫叼着根烟，坐在一间烟雾缭绕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桌上，摆满了散乱的各种文件，正中央的一份文件上，标题很醒目：《关于“雨夜屠夫”的心理评测报告》
而他的手上，正持着两张老旧的相片。
第一张相片是彩色的，像是大合影，里面全是穿戴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人员，面罩遮住了他们的面容，无法分辨出谁是谁。
但这里面，有几个人，是没有穿防护服的。
这几个人皆是上半身赤裸，身体插满了各种金属管道，他们的脖子、手腕、脚踝，都被铁链束缚着，由防护服的人牵着，站立在正中间。
慧秉，还没现在那么胖；慧勉，依旧摆着一副厌世脸，身形依旧那么消瘦。
张十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双手抓着自己脖颈上的铁环，目光落在别处，像是在表达什么。
高炜升高医生，是这几个人里，唯一一个面带笑意，并且直视镜头的。
这四个人，被当成战利品般炫耀，被当成宠物一样，被铁链束缚着，被这群身穿防护服的人牵着。
另一张相片，比第一张更为陈旧，并且是黑白色的。
同样是大合影，同样的防护服装扮，只不过可以明显看出，两张相片里显示出的防护服，不太一样，第二张的防护服更为古老，没有第一张那般先进。
这堆研究人员的正中间，有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她的身上穿着单薄简陋的白色连衣裙，她的四肢和脖颈都被戴上了枷锁和铁链。
小女孩是低着头，面朝下，看不清楚样貌，身上的数条铁链被一位研究人员握在手中，而这位研究人员，还将自己的一只脚踩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仿佛，他们只把这个小女孩当成了一条狗。
“呼。”
杨海鑫深深的吐出了一摊烟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第二张照片用手机拍照，并且发送给了方哲。
“真他妈，操蛋嗷。”
。。。。。。
“停车！”
看着屏幕里显示的黑白相片，方哲直接吼出了这句话。
郑锡坚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车子直接停在了马路正中间，毕竟现在燕城还没解除封城，路上没有任何行人和过往的车辆，一切都很安全。
方哲紧紧握着自己手机，其力度之大，有种差点要把手机捏爆了的感觉。
他现在，正面临着杨海鑫提到的选择。
人生就像是行走在数不清的十字街口上，每走一步，都要选择往哪个方向去走，就像是做着无穷无尽的选择题。
可你没有后悔的权利，一旦选择了哪个方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只能一往无前的走下去。
现在又轮到，方哲站在十字路口，准备作出选择了。
他很小心的握着手机，不想让席存希看到手机上的相片，可席存希还是看到了。
“大哥哥，这是我诶，我拍的第一张照片。”
“不，这不是，对了，我们还没合影过吧？”
方哲强行让自己挤出一丝微笑，他觉得，这是他演技最烂的一次。
席存希头靠在后座上，勉为其难的摇了摇头：“大哥哥想跟我合影吗？可是我现在很丑。”
“你一点都不丑，可爱极了，而且咱有美颜哦。”
“美颜是什么？”
“是魔法。”
方哲举起了手机，将自己脑袋朝席存希靠了靠，前置摄像头对准了两个人。
只不过当席存希看到屏幕里自己的样子后，特别是破破烂烂且沾满黑色鲜血的衣服，默默躲开了镜头。
“第一次和大哥哥合影，我不想穿成这个样子。”
“好，没问题，咱去买衣服，买好看的衣服！”
方哲咬着嘴唇，说出了这句话，也似乎，表达出了他的选择。
郑锡坚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方哲，很默契的启动了车辆，朝着市中心最大的购物商场驶去。
车开得不算很快，席存希偏着头，看着窗外闪过的一幕幕风景，像是看电影一样。
方哲掏出手机，想了想，直接打给了缘时铭。
“靓仔啊，我知你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什么，某用的啦，杨海鑫已经跟我来过电话了，我真的系无能为力啊，先不说时间过了这么久，我压根就没那些文献资料啊，而且电话可能被监听哦，挂了挂了。”
方哲皱了下眉，没有放弃，立马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高一，有件事问你一下。”
“别问了，烟鬼已经问过一次了，我的能力只能对普通人和失控者有效，像这种特殊情况，估计没办法。”
“试一试总好啊，给多少钱我都愿意，真的。”
“方哲，不是我不想帮，也不是钱的事，杨海鑫有考虑过让我试一试，我是无所谓，可一旦你离开燕城，处理局就会马上知道你的行踪。哎呀，杨海鑫没能跟你说实话，我就直截了当告诉你，你现在之所以能带着那个伤者在燕城四处乱逛，完全是因为有人在帮你顶着，加上燕城现在本就一片混乱，人也死得差不多了，暂时没人能够管到你那边。可只要你带着她离开燕城，处理局就会把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他们是绝对不会允许你带着一个这么危险的人擅自游走的。哥们，说实话，真没办法了，要知道，她代表着处理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黑暗，要么她消失，要么给处理局，你自己好自为之。”
电话，再度被挂断。
高一的话，一点一点模糊，直到最后，什么也听不见。
方哲一瞬间有种绝望，他在面临选择的时候，脑子里已经迅速想到了这两个能寻求帮助的人，可当这两个人都表示没办法后，那种无力感立马侵蚀着全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席存希已经没有再看窗外风景，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方哲的侧脸上。
“大哥哥，算了，其实我非常清楚，我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每个人都有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没什么应不应该。”
方哲默默闭上了双眼，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让他喘不过气来。
汽车很快行驶到了燕城最大的购物商场，方哲先下车打开车门，随后想要伸手抱起席存希，但席存希却摇了摇头，表示想要自己下来行走。
商场的玻璃大门，是锁着的，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摆放在各个架子上。
郑锡坚用蛮力直接破开了大门，方哲牵起席存希的手，踩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慢慢走了进去。
此时席存希的身上，肉体腐烂的面积越来越大，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一种病毒，正在快速蔓延。
她选了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从试衣间走了出来，面露娇羞。
“很好看，还有其他几件，你要不要再试试，都可以带走哦。”
方哲将手上的童装抬了抬，努力挤出笑容。
“不用啦，我一下子也没办法穿那么多件，一件就够了。”
席存希很懂事，看得出来，她对身上的这件粉红色连衣裙真的很满意。
方哲将自己手机递给了郑锡坚，随后站在了席存希的身边。
他主动牵起了席存希的手，很小心，根本不敢用力，因为席存希的手已经彻底腐烂了，表皮完全不见，只剩下模糊的血肉和粘稠的黑色液体。
照片，拍了一张又一张，席存希笑得很开心，透着害羞与满足。
“大哥哥，我好饿，我想吃糯米团子。”
“糯米团子？没问题，这个商场应该会有，你等我，我去给你找。”
方哲冲着郑锡坚使了个颜色，两个人快速朝食品区跑去。
席存希转身坐在了童装区的沙发上，两手撑起脑袋，望着方哲离去的背影，甜甜的笑着。
商品，有很多，可糯米团子是属于一种小吃，商场一般没有，更别提燕城属于北方，更是难得会有江南地区的小吃。
但方哲还是非常努力的寻找，他把但凡和糯米有关的食物统统拿在了手上。
郑锡坚走了过来，手里握着一盒雪媚娘，他小声说道：“我找到了这个，可是已经过期了。”
“要不然，打电话让苏冀问问看，能不能找到面点师傅现做？”
“做这个需要一定的时间，我怕她等不了。。。”
“我想满足她！不管用什么办法，我都想给她弄到！”
“方哲，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她只是想吃一个糯米团子而已，为什么我们连这个要求都满足不了呢？”
“方哲。。。”
郑锡坚刚想说什么，余光却瞟见席存希晃晃悠悠走了过来。
小姑娘走的很慢，似乎每一步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来到了郑锡坚的面前，将那盒过期好多天的雪媚娘拿在了手上，然后冲着方哲举了起来：“我打不开，你能帮帮我吗？”
“。。。”
方哲本想说这个东西已经过期了，可是他看到了席存希期待的眼神。
包装盒被拆开，原本应该松软的雪媚娘变得有些坚硬，但席存希还是伸手捏住这白色的面团，放入了口中。
“好好吃哦，甜甜的，软软的，原来这个东西这么好吃啊，我说阿姨为什么喜欢吃这些东西呢，她和我住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念叨这些。”
“好吃就好，你接下来还想吃什么？”
“嗯嗯。”席存希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吃饱了，我想大哥哥陪我去街上走走。”
“好。”
街道上，偶有数辆运送尸体的车辆经过，从一些小区门口，还会有身穿防护服的人员抬着盖上白布的担架走出。
当他们看到席存希的模样时，都会刻意的避开，离得远远的。
席存希并没在意这些，她就像是出去春游的孩子，表现得很激动，一个人独自走在最前，尽管行走的步伐很慢。
方哲和郑锡坚两个人，默默跟在了她的身后。
三个人，就这样缓慢地行走在燕城空旷的街道上，感受着微风拂过，感受着空气的阴冷。
后来，苏冀开车过来了，他把车停好，加入了行走的队列当中。
谁都没有说话，走得很安静。
这个时候的席存希，不由的想起之前的日子。
她独自一人跑到鲤城市去寻找方哲，瞧着那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都让她感到不自在。
尽管夜晚的城市霓虹灯璀璨，烧烤摊上吃喝的人们有说有笑。
可席存希只觉得这些都与她格格不入，她只有躲在偏僻的小巷子里，嗅着潮湿的空气，才有归宿感。
她之前买过一盒糯米团子当成祭拜品，供奉在了鲤城第三病院的门口，可她却没给自己买一盒，没有品尝过美味。
她从不清楚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什么而来，又为什么而去。
她本该在那次人道毁灭当中死去，尸体被投到焚烧炉里烧成粉末，可阴差阳错的，她又来到了这个世界，遇到了方哲。
对于她而言，从未为自己活一次，直到今天。
她穿上了自己喜欢的衣服，不是从别人身上掠夺过来的，而是别人送的，真正属于自己的。
她终于知道有个叫雪媚娘的东西原来这么好吃，而不是为了活着而去食人血肉。
她不再是孤独一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身边有人陪伴着她。
“咳咳，呼。。。”
一大滩黑色的液体从席存希的口中吐了出来，她微微弯曲着腰，咳得撕心裂肺，直到最后长呼一口气，才算是勉强止住了。
她的面容，也被黑色纹路侵蚀得腐烂，完全看不清楚样子，只有模糊的血肉包裹着。
又向前步履蹒跚的走了一步，两步，席存希抬头，忽然看到了前方有一个人影。
余柔就站在那，一头长发微卷，身上还穿着那套白色的护士服，正在甜美的笑着。
“阿姨，你来接我了吗？”
席存希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快步朝着那道人影跑了过去。
她张开双臂，抱了过去。
“阿姨，这个世界很美好，可我适应不了。”
余柔揉着席存希的头，笑着问道：“那你开心吗？”
“嗯，很开心，非常开心，我有了自己的衣服，是大哥哥送的，我还终于知道糯米制成的东西有多么好吃，我还和大哥哥合了影，散了步，太满足了，原来一个人还可以这样活着。”
“开心就好，那我们回去吧。”
“嗯，那我们回去吧。”
席存希牵着余柔的手，她本来想回头跟方哲说再见，可却发现后方的人，离得很远，很远。
她和余柔的身体，就这样慢慢消散，化作点点星光，非常耀眼。
席存希倒在了地上，血肉模糊，只剩下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非常醒目。
郑锡坚低下头，用衣角擦拭着太阳眼镜。
苏冀站在原地，微微鞠躬。
方哲流着泪，将席存希的尸体抱了起来。
远处街道的拐角，送了一路，目睹一切的刘亮背靠在墙壁，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半天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他才摘下金丝眼镜，用手默默撇去了眼角的泪水。
“相互惦记的人，都在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刘亮走了，街角的墙壁下方，摆放着一束鲜艳的花朵，以及一盒糯米团子。
一阵风吹来，花朵摇晃了几下，一瓣花瓣正好落在了装有糯米团子的盒子上。
很美丽。
章节目录 第370章 下一个目标
蔚蓝色的天空，有一架飞机划过，留下一道笔直的白色尾迹。
方哲捧着一个骨灰盒，与郑锡坚挨着坐着，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偌大的燕城，就在自己的脚下，正在有序的善后，重建，复苏。
目光，总要向前看，日子，也总要继续过。
对于方哲而言，燕城的事件到此就告一段落了，可这段悲痛的回忆，会深深烙在他的心里，余后的漫长时光，也无法抚平。
他忽然感慨，这有时候人生处处确实是不公平，吴安拍拍屁股走了，席存希也走了，可这种悲痛，就留给活着的人承担着。
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看到一位身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心会像被揪了一样；
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碰巧看到一个手握扳手的人，而又碰巧的是，这人手上的扳手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听到那沉闷的声响，心再次被触碰，想起了故人的笑脸。
回首这几天的点点滴滴，像是做了一场梦，会觉得时间好快，会觉得世事无常，会觉得人的生命很脆弱。
苏冀以燕城异常犯罪处理局特级搜查官的身份，提议要将席存希列入为燕城分局特勤人员，算是给一个名分，表示对她在收容传唤者那场战斗中所作出贡献的一种感激。
但方哲拒绝了这项提议，他知道席存希不图这些，他也知道席存希不需要这些。
人都死了，什么名啊份啊，又有什么用呢？
还不像是那华丽的棺椁，那花团锦簇，那冠冕堂皇的哀悼词，都是虚的，都只是给活着的人看的。
斯人已逝，幽思长存；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方哲觉得，倒不如把席存希的骨灰放置在鲤城新建起的那栋第三病院楼里，哪来，就归哪去，最主要的是，那小丫头最挂念的人，还在那埋着。
生时陪伴了一段时光，这往后的漫长岁月，两人还能继续作陪。
抱着这份念头，方哲微微露出了笑脸，他伸手摸了摸骨灰盒，盒子被空调吹得有些冰凉。
慢慢的，方哲便抱着盒子，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很清晰的梦，很逼真，仿佛现实，但他还是知道，这只是一个梦。
梦里，吴安递给了他一把匕首，说是没来得及送的礼物。
梦里，席存希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愿意松开。
梦里，长发飘飘的夏子规微微欠身，跟他说了句：“谢谢”。
。。。。。。
燕城，一处偏僻的角落，很阴暗，透着潮湿的气味。
“季雨大哥，事情做得不错啊，给那主播打赏的火箭没白刷。”
一个黑影负手而立，背对着几个人，他的声音很低沉，他后脑勺的头发有点密，有点长，他的后背，背着一具尸体。
慧勉面露阴险的笑容，干笑道：“还是您布置的好，不是您用张星羽的名号打赏，让那两个主播感谢，这老头子也不一定会彻底失控。”
“还是那老头子年龄大了，和这个世界脱节了。”
背着尸体的神秘男人简单回应一句，便不再多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慧秉和张十三站在一边，没有半点动静。
许久，那神秘男人才再次开口道：“这一次，你们为迎接黎明做了卓越的贡献，我们的进度也加快了不少，可喜可贺。”
氛围，在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好转了不少。
可突然，男人背后的那具尸体竟然直接将头诡异的一百八十度转了过来，脖颈上的表皮全部拧在了一起。
男性尸体双眼流血，面色一片惨白，赫然是燕城第一中学，陈校长的模样！
尸体环视了一下其他几人，缓缓张嘴，发出干哑的质问道：“可是，原定计划里，夏子规呢？还有那拥有梦境能力的张星羽，你们为什么都没有带来？”
“我们这一次的计划，表面上是试探，为了削弱处理局的实力，但实际也是为了得到夏子规那份特殊的能力。”
“没有她的抹除能力，我们对付沈三问那老家伙，就少了一份保障，你们清楚吗！”
尸体，越说越激动，乃至到最后，吐出粘稠的血液。
慧勉斜眼瞄了一下张十三，微微低头道：“夏子规，是自愿牺牲，做好了与传唤者同归于尽的打算，我们，我们也没办法，当时没有暴露身份，不好阻止。而且。。。”
“我要听的不是理由，不是借口，而是结果！”
尸体目露凶光，那血液不断从眼睛里流出，很是瘆人。
慧秉这时候站了出来，直视着尸体，双手合十道：“夏子规用自己的命，都没能将传唤者抹除，反而自己遭受了失控能力的反噬，可见就算用她对付沈三问，几乎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至于那张星羽，虽说能力特殊，可成不了多大气候，让他加入我们的光荣伟业，估计只会给我们涂添累赘。”
“燕城作为金京城的周边重要防护城市，现如今被我们的计划彻底弄崩，只有那特级搜查官苏冀还活着，其余人员无一生还，虽说有消息称局长鹤钰正领着几名新的搜查官赶来，但咱们都清楚，这处理局现在青黄不接，几乎没可用的人了。”
慧秉笑着看向张十三，随后继续说道：“围绕着金京城的几座重要城市，除了这燕城已经彻底失效外，奉天城的张十三已然在我们这，那几乎就算是座空城了。津港城又根本不足为惧，至于那南济城，局长常丘东收到我们那份大礼后，足够他吃一壶了。”
“现在金京城完全就是一座孤立无援的城市，就算有影鬼陈沐守在那，也没有任何用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支援了。”
慧秉说完，那神秘男子大笑了几声，他身后背着的那具尸体也露出狡猾的笑意，慢慢合上了流着血泪的双眼，脑袋直接耷拉下去，没了生息。
“慧秉说的没错，切断处理局总部的周围支援点，那么他们到时候就是四面楚歌的地步。”
男子话音一转，忽然转过身，那一双瞳孔直盯着张十三瞧。
“张十三，夏子规死了，你难过吗？”
“我为什么要难过。”
张十三手持着他那巨剑，脸上波澜不惊。
“那你不难过，为何要杀了栾文呢？你不知道，他也是我们的人？我以为你在报复呢。”
“我知道。”
张十三平淡的回答，让气氛升到了冰点，那两光头都面带不善的看着他，除了这神秘的男人。
“那你，解释解释？”
“他让白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并且白粽是他当着我的面杀的，可最后我发现白粽是假死，并且让她逃脱了。所以栾文，该死。”
“喔？还有这种事？”
神秘男人用手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面带狐疑神色。
慧秉这时候站出来，打了一个圆场：“虽说死无对证，可张十三在战斗过程中没有任何让人怀疑的地方，并且他险些击杀了肖恩，差点让处理局再度损失重要人员。与其说您要怀疑，不如怀疑那刘亮吧，他不是青铜树的人？为何？”
“喔，你说他啊，那你当面问他好了。”
神秘人话音刚落，一头银发的刘亮从某个昏暗的角落款款走出，他那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来装饰的金绳不停晃动着，让人格外注意。
“慧秉和尚不也是处理局的人么？现在站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刘亮直直与神秘男人擦肩而过，站在了慧秉和尚面前，带着爽朗的笑意。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和方哲的关系，以及对他的态度，我们都可是看在眼里的。如若未来有一天，为了黎明大业需要方哲死，你能下得去手？”
“关于这点，就不需要疯和尚瞎操心了，大家都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着，就不需要那么多问题。”
刘亮依旧笑着，可笑容里明显带着冷意。
“你只需要直接回答我，为了伟大的黎明，让你杀了方哲，你是否愿意，你只需要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慧秉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得不到答案不会善罢甘休。
刘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郁，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慧秉，脑子里已经快速构思了几百个如何阴死这疯和尚的计划。
“行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浪费时间的时候，上头现在有了新的几个计划，我正好想来问问你们，下一个目标，定在哪里好呢？”
这时候，神秘男人直接截断了话题。
他的问题刘亮听在耳朵里，心里却在不屑的笑着。
他非常清楚，这个男人问的问题都是故意问的，其实该有的计划，组织早就在布置当中了，这多余的提问，无非是想表露民主罢了。
对于虔诚的信徒，空有伟大的蓝图，香喷喷的大饼还不够，还要有足够虚伪的尊重，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被看重，才能让他们甘愿去死。
这个男人，用的就是这招，明明这个套路很容易被看破，可古往今来，却人人都吃这套。
刘亮轻轻推了下自己的金丝眼镜，直言道：“现在局势，青铜树已经被我们在内部彻底牵制住了，唯有那美食俱乐部，我们一直寻求跟他们合作，可那美食家却不知好歹，只愿意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愿意跟我们迎接伟大的黎明。”
“正好有人不信任我，所以我提议，下一个目标就定在这美食俱乐部，由我亲自处理！”
“要么我没，要么，从此没有美食俱乐部。”
章节目录 第371章 品尝恐惧
有一座高度繁荣的自由港，坐落在珠三角地带，成为东方耀眼璀璨的一颗明珠。
那是许多梦开始的地方，曾引领过一代的潮流文化，影响过一代人，也在历史上有着非凡的意义。
港湾自治城，便是这座城市的名字。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确实是一个外出游玩的好日子。
穿着醒目红色高跟鞋的女人抬头眯眼，望了望天空，再瞧了瞧那一栋栋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心里不由的感叹这世间的美好。
之前因为朋友放她鸽子的不爽，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她走走逛逛，手上的精美袋子变得越来越多，当她在某个时代广场一楼的餐厅门前停留下来的时候，正巧肚子传来了饥饿的哀嚎。
鼻子嗅了嗅空气中飘散的食物香味，女人看着身前餐厅的气派装修，心里想着在这里面吃顿饭应该很贵吧。
但她还是毫不犹豫的推门走了进去，仿佛空气中的香味变成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她前进。
这座餐厅，很特别。
有着高档西式的装修，可每个餐桌前，却围着数块中式风格的屏风，让人无法看到食客的样子，也没办法欣赏到食物的精美。
没有接引的服务员，只有推着餐车缓缓前行的工作人员，可这些工作人员每个脸上，都戴着一块白色的面具，有着某种独特的神秘感。
就连餐厅的名字，都是纯英文的，女人只认得最后那个英文单词“club”，是俱乐部的意思。
“我该不会走到什么私人俱乐部吧？可是这确实是开在广场一楼啊。”
女人心里犯起了嘀咕，一时间不知道该找个空的位置坐下，还是离去。
有人注意到了这位新客人，其实从女人驻留在餐厅门前的时候，就有很多双眼睛注意到了她。
一位穿着黑色西装，黑色皮鞋的女***员，慢慢朝女人走了过来，她白色的面具配上这一身黑，显得别具一格。
“你好，是第一次来吗？”
服务员很礼貌，她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女人没多少的戒备心完全放松了下来，原本对于这座餐厅的独特，让她第六感衍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果这次来的服务员是位男性，她估计会立马说声抱歉转身就走，可来的是同样女性的服务员，这个女人便感到很自然。
她点了点头，道：“对，我是第一次来这家餐厅，你们。。。”
女人本来想问这是否是私人俱乐部，毕竟她之前听朋友说过，这里有很多属于富豪阶层的俱乐部，也有那种专门给洋人开设的俱乐部。
这些俱乐部都属于私人会员制，普通人一般无法接触。
但服务员很快抢过了话语权，微微欠身道：“您是一位吧？请来这边就坐。”
服务员走在前方，侧手指向了一处空位。
“好的，谢谢。”
对方态度恭敬，言语礼貌，女人很享受这种服务，因为高端的环境和服务让她产生出一种高逼格的感觉，所以她自然而然让自己也礼貌了起来，跟着服务员的引领坐在了一处空位上。
但服务员将她领到位置上后，便直接离开了，这让女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菜单呢？
女人感到奇怪，这把人带到位置上，怎么不给菜单了，餐桌上也没有二维码让人扫码点餐啊。
女人本来想举手喊来服务员，但她发现这座餐厅除了放着优雅的古典音乐外，便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
只有偶尔传出那种金属餐具碰撞到陶瓷餐盘上，会发出的清脆声响。
安静的氛围让女人不好意思打破，她只好坐在位置上，眼睛四处张望，眼神里带着求助的意味。
还好，很快便走来了两位同样戴着白色面具的服务员，这两人一言不发，只是将屏风绕着餐桌拉了起来，让外界无法看到女人用餐的样子。
“倒是挺用心的，这家餐厅的确高档。”
女人端坐在位置上，看着美丽的屏风，对这家餐厅心生好感。
当屏风拉起，那两位服务员准备离开时，女人忍不住直接轻声问道：“诶，你好，你们没有菜单吗？”
“不好意思，本餐厅不提供菜单，都是客人提前预定想品尝的美味，或是在后厨直接选定。不过您请稍等，我们会有专人前来给您推荐。”
其中一名服务员微微欠身，很客气的说完后，又离开了。
女人很享受的调整了一下坐姿，便直接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将餐桌和屏风都拍了几张照。
带上自己的自拍，加上先前拍的餐厅环境，女人在p完照片后，开始编辑文案。
“今天来到一家很特别的餐厅吃饭，不得不说港湾自治城的餐厅就是高档，服务态度一流，还很贴心的用屏风挡住食客品尝食物的不雅，对于第一次到来的客人，还会有专门的服务员前来讲解食物，真是爱了爱了，一顿上万块，吃得值得！”
点击发送朋友圈，女人不自禁的笑了笑，炫耀的虚荣快感让她的情绪达到了一定的高峰。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一名身形修长，穿着孔雀绿颜色的丝绸西装的男人，绕过屏风，走到了女人的面前。
随着他的到来，空气中飘散出一股清雅的香味，让人闻得心旷神怡。
女人收起手机，微微一笑道：“没有，你是来给我推荐食物的吗？”
女人仔细打量着这位男士，她发现男人皮肤很白，打扮精致，梳起的油头很自然，脖子上的喉结极其性感，身上时不时飘来的香水味很好闻。
这种种一切，都让女人对这位男士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唯独男人戴着的那黑色面具，和其他服务员不太一样。
先前见到的几名服务员，戴着的都是纯白色的面具，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就是一张洁白面具。
可这名男子的不一样，黑色面具上，刻画着野兽的五官，看起来很浮夸，也很瘆人。
“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男人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唤醒了女人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幻想里。
“啊，可以可以，你这个面具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女人忍不住提起了内心的疑问。
男人发出轻笑声，纤细的食指指了指脸上的面具道：“此为饕餮，饕餮喜食，作为餐厅的象征再好不过了。”
“原来如此。”
女人让自己笑起来尽量甜美，她不断微微调试着自己的角度，想要把自己最美的那一面展现给眼前的男人看。
男人端坐在那，上身的丝绸西装闪闪发光。
“你是第一次来到我们餐厅，为了表示友好，这一顿美食由我为你推荐。”
“另外，你是游客吧？我无意冒犯你的隐私，如果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我只是好奇。”
男人很礼貌，举止也很优雅。
女人笑了笑：“哎呀，这有什么隐私的，我是第一次来这里玩，还希望待会你有空能向我推荐几处旅游景点呢。”
“当然，如果你愿意当我导游，我更是求之不得。”
女人很不明显的抛出一个媚眼，随后露出害羞的样子。
男人道：“没问题，为了表示对你的欢迎，这一顿由我买单。”
“这怎么好意思呀，你是老板吗？”
“是，我是这家美食俱乐部的负责人，鄙人姓沈，你贵姓？”
“免贵姓李。”
“李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那接下来，请期待我为你挑选的美食。”
男人点了下头，随手右手举高，打了一个响指。
女人笑眼盈盈的看着这一切，心里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餐厅的曲子，被切换了，切换成一首较为欢快的钢琴曲，是“谐谑曲”。
随着欢快的音符跳动，一位又一位服务员，陆续推着餐车缓缓而来。
他们拉开了一道屏风，留出了上菜的空隙，一道又一道盖住金属盖子的餐盘被小心翼翼端上了餐桌，透着香气与热气。
很快，原本空空如也只有餐具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餐盘。
只是那盘子没打开，女人不清楚都是哪些食物，但她光是闻着那沁人心脾的香气，就已经口味大开了。
男人用纤细的手指慢慢打开女人面前最近的一道食物的盖子，道：“这是来自台夷岛的美食，名为‘铁蛋’，算作是开胃小菜吧。”
精美的餐盘上，摆放着两颗鹌鹑蛋大小的黑色蛋状食物，黑不溜秋，光滑无比，比茶叶蛋的颜色要更深，更黑一些。
女人没想到这么高档的餐厅会出现地方小吃，但她并没有感到不愉快，反而有种欣喜。
正当她准备持起餐具品尝时，男人却又打开了另外一道食物的盖子。
“这是羊城的美食，名为‘干蒸’，是比较流行的一种茶点，很有嚼劲。”
盖子翻开，马上冒起白色的热气，蒸笼上摆放着四块像是烧麦一样面点，外部是黄色的，油炸过的表皮，里面则是肉干包着一块偏黄色的肉馅。
“这道菜，是比较家喻户晓的了，叫‘夫妻肺片’，想来你也知道。”
“我们的主食，便是羊城很有名的一道餐点，叫煲仔饭。”
砂锅里，米饭冒着滚滚热气，上边的肉沫还被高温烫得浮起。
各种食物的香气统统被吸入女人的鼻腔里，翻滚着，让她差点忍不住流出口水。
这时候，又来了一名服务员端着一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红酒，手指还夹着两个红酒杯，款款走来。
服务员开启红酒，酒香四溢，他很熟练的给女人倒了一杯，又给男人倒了一杯，随后又把餐桌上的餐巾围在女人的胸前。
当服务员准备给男人围上时，男人摆了摆手平淡道：“我自己来吧，你先下去，请不要打扰我和这位美丽的女士共享佳肴的时光。”
“好的会长。”
服务员欠身恭敬回答完后，便将那一个个金属餐盖放置在餐车上，缓缓退走。
他走之前，还不忘将屏风重新拉回原位。
“你请便，不够再点，汤的话还在熬煮，待会会送来。”
男人的面具直视着女人，面具上那镂空的双眼里，有着两颗淡红色的瞳孔。
但女人并没有注意，她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没有顾及美观，女人先持起筷子夹了一颗黑色的“铁蛋”，放在嘴里咀嚼。
美妙的味道在味蕾里绽放，仿佛盛开的烟花。
这个食物，似蛋非蛋，吃半天，女人并没有尝出来蛋黄的味道，反而尝到了某种肉质感。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奇妙。
男人的低沉磁性的嗓音，这时候在耳边响起。
“你可以尝尝这煲仔饭，我最喜欢吃的一道美食里，就是这煲仔饭了。”
“不过不知情的外人听到这个食物的名字，真的会以为炖煮的是孩童呢。”
女人被逗笑了，她觉得男人还挺有幽默感的。
于是，女人便持起金属汤勺，挖了一勺米饭加肉末，放进了口中。
“哇，这个肉很嫩啊，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嫩的肉呢。”
女人感到很新奇，这些肉块放进口中，有种入口即化的微妙感，再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很快，女人的砂锅器皿里，米饭就少了一大半。
男人指了指那道夫妻肺片道：“这夫妻肺片也很开胃的，可是用一对真正夫妻的肺片做成的哦。”
“哈哈哈，那老婆饼里有老婆吗？”
女人再度被逗笑，她一边吃，一边笑出声来。
“嗯，你这个提议不错，确实可以用一个嫁为人妻的女人的肉，混合面粉制成饼，还真就是老婆饼了。”
男人平淡的说着这话，但女人听起来依旧觉得是玩笑话，只不过这个玩笑，开得有点不合时宜。
女人为了掩饰尴尬，微微笑了笑，她举起手中的红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浓厚的酒味透着腥甜，有点像是果酒。
男人发出笑声，问道：“这酒叫血腥玛丽，当然，和那种特调的鸡尾酒虽然同名，但制作方式不同，不过典故是一样的。”
“典故？”
女人面露疑惑。
“嗯，血腥玛丽，是西方一个地区的恐怖传说， 传闻一个女王喜欢饮未成年女子的血液。”
“咦，你好坏哦，一直讲这种话来吓我，害的我待会都不敢一个人旅游了。”
女人装出很害怕的样子，一只手微微朝男人的手伸了过去。
男人不留痕迹的将手抬了起来，笑道：“我可没有吓你，这是事实，你刚刚喝的那杯红酒里，确实掺和着未成年女子的血液。”
女人眉头皱了起来，她觉得男人的玩笑话开得有些过了。
这时候，一名服务员慢慢推着餐车过来，他将最后一道汤品放在了桌子上，这回男人并没有打开盖子，而是由服务员直接打开的。
那汤里，有着各种食材，其中一条婴孩如白藕般的手臂，赫然漂浮在汤盆里。
那手臂只留有小臂和手掌，手指捏成拈花指状。
女人发出凄厉的尖叫，男人却一本正经介绍道：“这是佛手姜汤，很美味的，你饮饮？”
章节目录 第372章 送上门的食材
前菜：铁蛋；
主餐：煲仔饭，夫妻肺片；
汤品：佛手姜汤；
甜点：干蒸。
餐桌上满满当当的菜品，还有两杯红酒，都透着诱人的香气。
女人完全没了刚开始那伪装起来的精致，当汤盆里那根孩童的断臂出现的那一瞬间，女人的尖叫就打破了餐厅优雅的氛围。
两名面戴纯白色面具的服务员从屏风后走了进来，各自抓住女人的一条胳膊，将她牢牢压制在了座位上。
面戴黑色饕餮面具的沈负责人，微微摇了摇头，好像在表示惋惜。
他默默伸出手，将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俊秀的面容，他长得很好看，骨子里透着一种阴柔感。
他的皮肤真的很白，顶上的灯光照射在肌肤上，泛着冷光。
双眼细而长，和狐狸眼睛一样，透着魅惑，只不过，他瞳孔中间，隐约有一道猩红的光。
“啧啧，你能来到这家餐厅，我本以为你是一样懂得品尝美味的食客，哪知，你只是食材。”
男人说完，持起金属调羹，舀了一勺汤放在嘴里品尝了下，随后继续道。
“你可知道这佛手汤的食材是多么的珍贵？要想做这佛手汤，可是需要取乌斯藏地区被称为是圣童的孩子为主料，其年龄还不得大于三岁，一人只能做两道汤，因为没多余的手臂了。”
“这么大补且珍贵的汤，你连尝都不尝？”
男人微微抬了下头，对面的两名服务员立马心领神会，其中一名直接用调羹舀起一勺，另一名则是强行用手打开女人的嘴巴。
这汤，就这样强迫性的喝下了。
女人的挣扎，毫无作用，但汤却弄得她脸上，衣服上都是。
男人继续摇头，心疼起那些浪费的汤汁，他道：“我真的很诚心欢迎你，选的也都是很有特色的美食。”
“你看那煲仔饭，孩童不得大于一个月，不然肉质就不鲜嫩了。”
“夫妻肺片，可是真的取了一对夫妻的肺爆炒而成的。”
“特别是这道甜点，干蒸啊，你想想，把一个人放在蒸笼里，既要保留身上的水分，不能让他彻底蒸干，又要保证他的肉蒸得足够柔软，才能捏到这面食里，是需要多么复杂的手续。”
“至于这铁蛋，可是大补哦。”
男人露出了诡异的笑容，直接夹起一颗黑不溜秋的蛋放进嘴里，缓慢地咀嚼着，面露满足。
女人听着男人的介绍，胃部自然的开始翻腾，强烈的生理不适反应，让她连连干呕，特别是当她想起先前吃下这些食物时，还满心夸赞的样子，呕吐感就更强烈了许多。
男人继续咀嚼着，看都没有看女人一眼，他只是抬起手随意摆了摆，那两个服务员便直接拽起女人，硬拖着走。
“啊！！！救命！救救我，救命啊！”
女人惊恐的开始拼命挣扎，但奈何她一个人的力量完全比不过两个成年男性。
挣扎的过程中，女人撞倒了另外一处餐桌周围围起来的屏风，没了遮挡，那餐桌的景象与食客也就露了出来。
散乱的餐盘上，沾满了血迹，一对像是夫妻模样的男女正面对着坐着，女人正持着餐刀，优雅着切割着面前的一块染血肉排，而那个男人，则是很野蛮的啃食着一根大骨头棒。
他们的嘴角都沾上了血迹，牙齿，嘴唇，也都是一片鲜红。
没人在乎这个女人的呼救，他们只是自顾自的吃着。
女人没有放弃，依旧挣扎着，哀嚎着，但她的声音渐行渐远，就这么被两个服务员拖拽了一路，在经过一个拐角后，就彻底没了声音。
沈负责人又饮了一口汤，但他没有立马吞下，而是用汤漱口，随后全部吐在了汤盆里，吐完后才站起身来抖了抖自己的丝绸西装，清了清嗓子，道：“抱歉，打扰到各位用餐的雅兴了，今日这份食材，我们会免费烹煮，送给诸位品尝，算是我沈某的补偿。”
倒在地上的屏风，被其他服务员又重新摆正，餐厅的优雅音乐继续放着，每个被精美屏风遮挡住的餐桌里，都是不堪入目的景象。
偏一隅角落的某个餐桌里，坐着两个男人。
他们都听到了女人的呼救声，却无动于衷，整个餐厅里，也只有他们的餐桌上没有摆放任何食物。
“唉。”
其中一名头发有些潮湿的男人，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他有些古怪，座位上沾满了水，正在一滴一滴不断向下滴落，整个人也像是刚刚从水里出来一样，浑身湿漉漉的。
“怎么，心软了？”
坐在对面的男人腰板挺得很直，面无表情的问到。
这两个人，一个是鲤城市之前一直通缉的c级失控者，“溺水者”。另外一人，则是关海山的贴身保镖，陆江离。
这两个人自从听从了刘亮某个命令后，就消失了许久，没人想到他们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溺水者苦笑了声：“呵，心软也没用，谁叫那女人自己找到这里来，要知道这家餐厅进来只有两种方式，要么同为肉食者，要么就是像咱两这样被邀请进来的。”
“诶，江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成为失控者吗？”
“不想知道。”
“我跟你说，真的，当初我可是干过一件很英雄的事情，那一次我路过一条河边，听到有人正在呼救，岸上聚了几个钓鱼的人，听他们说我才知道，有三个女孩子约来这边拍照，不知道怎么后面拍着拍着，三个女孩子都掉进水里去了。”
“那当时我这热血，直接脱了衣服就往水里跳，将那三个女孩子救了上来。”
“只是救最后一个女孩子的时候，我体力有些不支，加上最后那个女孩子又很慌乱，一直踩着我的头往上浮，导致我沉下去了。”
“虽然我沉下去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正当我想要挣扎上岸的时候，我就听到有人询问我的下落，结果其中一名女孩子竟然说，关她们什么事，又不是她们求着我下去救人的。”
“哎哟，我这个气啊，然后我就成为了失控者，你说可笑不可笑。”
溺水者连连叹气，好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陆江离依旧那副严肃的表情，道：“可是你上次说的版本不是这个。”
“哎哟，我骗你干什么，这次是真的啦。”
溺水者突然站起身子。
陆江离立马皱起眉头沉声警告道：“你干什么，这可是在美食家的地盘！不要乱看，美食俱乐部是有规矩的。”
“我上个厕所，你紧张什么，人家鸟都没鸟我们，啧。”
溺水者无所谓的敷衍着，他正好瞄到隔壁餐桌一对食客吃饭的样子，脸上直接扬起笑脸道：“诶，吃好喝好啊，哈哈哈。”
屏风被拉开，溺水者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陆江离很自觉的将屏风拉了回来，坐在位置上，端端正正的。
钢琴曲，回荡在餐厅里，混合着烤肉的香气。
外界的广场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有一对年轻情侣正好站在了之前女人站的位置上，也就是餐厅前。
那女人嗅了嗅空气，搀着男朋友的肩膀道：“亲爱的，你有没有闻到空气中有股食物的香气啊？”
男人狐疑的闻了闻，摇了摇头：“没有啊，你是不是饿了？”
“那可真奇怪。”
女人也皱起了眉头，不过她没继续纠结，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侧边那空旷的商铺里。
“亲爱的，这家商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直空着没店铺租呢，这可是时代广场啊，寸土寸金，随便开家店日入都能随便过千吧，就这么空在这里可真是浪费啊。”
“宝贝，这你就不知道了，这家店铺听说是三汇集团董事长的儿子，沈纪成的，人家超级富二代，怎么会在意这么一间小小铺子。”
听到男朋友的解释，女人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个富二代的啊，难怪呢。”
那男人笑了笑：“行啦，你不是饿了，二楼就是美食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对情侣，就这样手挽着手离开了，只留下那空旷的店铺屹立在那，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
章节目录 说明
今天去拔了智齿目前正在恢复今晚没更新明天会有
另外，三百七十二章被删改了很多原文，正在处理。
《情绪失控》说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373章 猛龙过江
“沈少，又有新鲜食材自主送货上门啦？”
一位身穿名牌西装的男人以一种很慵懒的姿势斜坐在沙发上，一手微微摇晃红酒杯，翘起个二郎腿，跟个纨绔子弟似的。
原本还经历过一阵喧闹的餐厅，此时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优雅的音乐继续放着，戴着白色面具的服务员继续推着餐车缓缓前进。
那个发出绝望求救的女人，似乎被人遗忘了，除了靠近卫生间的地方，有一个红色高跟鞋遗留在那，被一名服务员不动声色的扫走了。
这个男人很年轻，脸上还画有妆容，眉毛精心画过，涂了增白的底，就是那红得鲜艳的嘴唇不知道是抹了口红，还是饮了这沾血红酒的缘故。
他的黑色上衣西装胸腔，别了一枚很精致的胸针，闪闪发光。
沈纪成坐在这名年轻男人的对面，保持着优雅的姿势，他微微颌首笑道：“是你喜欢的食材。”
男人眉眼一挑：“哟，那可太好了，你是不知道，燕城封城那么多天，我真的算是吃糠咽菜熬过了封城的时间。”
沈纪成平淡道：“我知道，s级失控者，破晓组织做的。”
“哟嚯，不愧是沈少哈，这情报信息就是来得快。”
“我相信管少也能猜到，不是什么急性传染病吧。而且以你的背景，哪怕封城，吃糠咽菜也算是夸张了。”
管航听到沈纪成这么说，直接坐起身子道：“沈少，话不能这么说，被那恐怖的死亡来电一闹，谁敢出门啊，这没了搜寻猎物的机会，可不就吃糠咽菜嘛，还多亏了我有储存食物的习惯，地下室的冰柜里保存了一些食材，要不然我都得饿死在家里。”
沈纪成微微一笑：“不尽然吧？听说你在封城期间，也有食物自主送货上门呢？”
管航明显愣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恢复情绪，立马接过话茬道：“这都被你知道了啊，害，一个不入流的贼，自以为闯空门，躲床底下被我逮了个正着。你也知道，我只吃女人，但那个时候没办法，就勉为其难将就了下，不过难吃是真的难吃。”
“嗯，我知道，去你家的那个贼叫吴崔庚，燕城惯偷了，死了也没人在意，只能说他倒霉。”
“哈哈哈，不愧是沈少呢，连那个贼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管航大笑几声后，整张脸突然垮了下来，一脸冷漠的直视着沈纪成：“你敢调查我？”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美食俱乐部有义务关心会员的安危情况，特别是像您这种高级别会员，燕城出事期间，我们不关心你，你要是真饿死了，不就是我们俱乐部的损失吗？而且燕城刚封城你就出来了，真觉得是靠你家老爷子的关系？”
沈纪成继续保持着和蔼的笑容。
话说到这，两个人就谁也没再开口，气氛一度陷入沉默。
管航盯了沈纪成许久，脸上的表情才舒展开来，用着最开始那不正经的笑脸道：“那还真是感谢美食俱乐部了，燕城现在正好在恢复期间，你们美食俱乐部在燕城开分餐厅的事，我到时候会跟我家老头子通个气，如果餐厅暂时开不成，肉铺啥的应该没啥太大问题，况且我也要稳定的食物来源对吧。”
“这个我们餐厅自有投资策略，就不劳管少费心了。”
沈纪成的冷漠态度，让气氛再度陷入沉默，管航也只能尴尬的以笑脸相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他知道，自己家老爷子只是燕城的一个资本家，官，也不是很大，没有绝对的权利，而且以沈纪成的背景和势力，他清楚对方绝对有更好的门路，更何况管航有听说过，美食俱乐部和异常犯罪处理局私下也有某种千丝万缕的勾当。
他，是需要依赖美食俱乐部的，但美食俱乐部没有他这个所谓的高级会员，照样运转。
清楚自己的地位后，管航也没有一开始那种嚣张跋扈的态度，他想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话题，直接开口：“对了沈少，听说你餐厅今天还有两位客人？”
沈纪成没有回答他，而是静静坐在位置上，直到一名服务员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俯身在沈纪成的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管航假装饮着红酒，装作毫不关心。
服务员说完就走了，沈纪成起身道：“既然管少你对我的客人感兴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
“这不太合适吧？”
管航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身体很诚实的跟着站了起来。
他想的很清楚，自己不是失控者，单纯依靠自己老爹，如果老爹哪天倒台，他就什么也不是了，跟着沈纪成慢慢接触另外一个人群，另外一个世界，对自己未来才有足够的保障。
他相信，未来这个世界，失控者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那个人群。
而他，得想办法成为失控者。
优雅的钢琴曲在餐厅萦绕，食物的香气也围绕在空气当中。
管航跟在沈纪成的后头，两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绕过屏风，来到了一个餐桌前。
这个餐桌摆放着两个餐具，但只坐着一个人，一个腰板挺得很直的男人。
沈纪成直接坐在了空位上，管航犹豫了几秒，也跟着坐了下来。
“跟你一起来的那位朋友呢？”
沈纪成面露善意的微笑，直视着陆江离。
“他去厕所了。”
“去多久了？”
“大概半个小时吧，应该快回来了。”
“喔？那就先不等他了，咱们先谈正事。不过你们来到我餐厅，却不享用美食，这说不过去吧？陆先生没听过入乡随俗这么一说？”
沈纪成说完，立马朝空中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陆江离本来想拒绝，可一想到此次来的任务，以及身处在他人地盘的处境，话涌到喉咙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谁不知道，美食俱乐部的美食，都是用什么做的。
但能怎么办呢？
陆江离握了握拳头，又默默松开了。
很快，服务员便推着餐车缓缓而来，看到只有一道食材，陆江离心里难免松了口气。
勉强吃一口还行，这要是上来七八道菜，挨个都要品尝，陆江离寻思着自己就算过得了生理排斥那关，也会忍不住吐出来。
金属盖子，并没有被打开，沈纪成那双狐狸眼微微向上扬起，露出诡异的笑容说道：“陆先生，这道菜是我们餐厅新出的汤品，名为猛龙过江，你且尝尝看？”
盖子被沈纪成打开了，滚烫的热气和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香气立马冒了出来。
白色瓷盆里，装满了汤水，正中间，横立着一根细长的大骨，骨头有被雕刻过，隐约看起来，倒是真的像一条身躯蜿蜒的龙。
汤水很清，除了龙骨外，还漂浮着几根青菜叶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配菜了。
陆江离抬头看了一眼沈纪成，深知自己不饮这个汤，想谈的事就根本没法开口。
他努力让自己大脑保持空白，别去猜想这骨头究竟是猪骨头还是人骨头，持着汤勺，陆江离很果断的饮了一口。
不得不说，这家餐厅的厨师技艺真的是高水准，这看似平平无奇的汤，入口甘甜，回味无穷。
沈纪成看到陆江离喝了汤，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他身子不自主的向前倾了些许，一脸好奇问道：“陆先生，你说你那同伴，c级失控者，溺水者，算得上是猛龙嘛？”
章节目录 第374章 谈判
“陆先生，你说你那同伴溺水者，算得上是猛龙嘛？”
沈纪成这句话声音不大，甚至与餐厅播放的那优雅钢琴曲声调保持一致。
可他这句话，却像是一枚重磅炸弹投掷在了陆江离的心中，将那多年来垒砌的观念高楼，轰成平地。
无论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的排斥感，都让陆江离严重反胃，他的口腔已经下意识分泌出许多酸水，如同海浪一样翻滚在舌头上。
强忍着难受的陆江离，双手攥得死死，拼命让那股呕吐感止于喉咙。这也导致他双眼憋得通红，有水光在里面折射着。
倒不是他对溺水者的死感到多么悲伤，只是他单纯的意识到，自己吃人了。
同类不嗜食，是仅存的一种天性与良知，当这扇大门被推翻后，等待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陆江离让自己不要去望向汤盆里的那块雕刻过的骨头，他憋了许久，才支支吾吾憋出一句话。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哈哈哈。”
沈纪成笑了，笑得很夸张，坐在他身旁的管航脸上原本是没表情的，但当管航余光瞥到沈纪成微微偏头望向他时，也夸张的假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沈纪成这才将头转正，直视着满眼通红的陆江离，直接冷漠道：“美食俱乐部与破晓组织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何来交战，何来信使？而且你们来我餐厅，是有求于我，明白吗？”
陆江离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他不敢皱眉，也不敢有任何愤怒的表现，虽说他心里很清楚的明白，沈纪成既然已经杀了溺水者，那么他就绝对是安全的。
可对方明显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陆江离只能忍着。
待到冷静下来后，陆江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腰背更加直挺了些，道：“那沈先生，我们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嘛？”
“噢？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汤，可还美味？”
“回甘无穷，很不错。”
“那再饮一口？”
“沈先生，正事要紧。”
“ok~”
沈纪成笑得很肆意，他直接往后一躺，整个后背紧贴在沙发靠背上，随后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丝绸西装，翘起二郎腿，抬头道：“说吧。”
“我们。。。”
“我们破晓组织需要和你们美食俱乐部联手。”
陆江离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屏风外传来。
随后，一名戴着纯白色面具的服务员直接走了进来，是刚刚推着餐车过来的那名服务员。
陆江离愣住了，但沈纪成却一副毫不见外的样子，笑眼盈盈的看向服务员。
服务员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俊美的面孔，以及面孔上那犹如朝阳般和曦温暖的笑容。
一头银发显眼，刘亮直接坐在了陆江离的身边，他完全没有理会身边人的惊讶，而是淡定的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金丝眼镜佩戴在脸上，一侧镜腿上固定住的细长金绳不断晃动。
“你好啊沈少，我刚刚的提议，表达得可够清楚？”
刘亮学着沈纪成刚刚的样子，将背直接靠在了沙发上，翘起个二郎腿，脚还故意不停地抖动。
但他在毫不起眼的地方，用左手轻轻拍了拍陆江离的后背，示意着什么。
“哎呀，可真是稀客啊，火祭者刘亮，久仰大名。”
沈纪成一边摇头一边微笑，然后突然看向身旁的管航，继续道：“诶你说管少，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怎么总有食材主动送上门呢？”
管航心里暗骂着，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脸，他哪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要问他什么年龄段的女人更好吃，他倒是能对答如流。
不过还好，沈纪成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马上就转头盯着刘亮继续道：“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代表青铜树来的，还是代表破晓组织，亦或者，是异常犯罪处理局呢？”
“你这个问题，我一开始就已经回答了，我甚至可以给你交个底，青铜树组织，很快就不存在这世界上。”
“很抱歉，我对你的提议不感兴趣，我对青铜树组织也不感兴趣，它存不存在这世界上，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这就是美食家一直躲在港湾自治区，始终不敢涉及到大陆地区的原因？”
刘亮在笑，沈纪成，也在笑，哪怕彼此针锋相对，谁也都保持着虚伪的体面。
但在同餐桌的另外两人看来，就像是看两只老狐狸在对弈，话里话外到处都透着陷阱。
就像是，这两只老狐狸彼此相拥，脸上都戴着相同的笑脸面具，一手环抱着对方，另外一手，却都持着一把尖刀抵着对方的胸膛。
“早就听说破晓组织惯用伎俩就是往别人家里埋钉子，但这次你们好像没埋成功啊，让两个白痴来我餐厅当食客，每次点了餐却又将食物偷偷塞到口袋里带走丢弃，真浪费。”
“特别是那个溺水者，坏了我餐厅多少次规矩，就你们破晓组织选出来的这种钉子，能在其他组织里埋这么久，他们脑子也是有问题啊。”
沈纪成毫不掩饰的说出了这种话，他的身上周围也隐约有血红色的气息流露出来，慢慢在后方凝聚成一具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鬼模样。
刘亮没有立马接话，而是看向了餐桌上那白色汤盆里的骨头，他看得出来，这是脊骨，至于是人还是动物的，就有点难区分了。
简短思索了会，刘亮这才将目光收回，直视着沈纪成弯如上弦月的眼睛，道：“美食俱乐部在大陆各个城市，原本开设了一千零八十五家肉铺作为供应点，五百多家的食品加工厂和屠宰场，拥有会员人数达三万多人。但在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数次扫荡中，现存肉铺只剩下不到三百家，隐秘的食品加工厂和屠宰场，也只剩下五十几家，会员人数抓的抓，跑的跑，少了一万多名。”
“其中你们主要的贯穿点，是从港湾自治区到羊城，以及濠江自治区为主要营业点，自从大规模的扫荡后，你美食家就忽然销声匿迹了，美食俱乐部也低调了许多，我想这风声，是有人透露给你的吧。”
“是谁呢？我猜猜看，港湾自治区异常犯罪处理局，陈家林局长？”
刘亮轻推眼镜，慢条斯理的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火光显现，也逐渐在身后凝聚成一尊火魔的形象。
整个餐桌，温度骤升，橙色的火焰盘旋上升，与猩红色的血气碰撞在一起。
刘亮每说一句话，沈纪成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消失几分，直到最后，他脸上只剩下冷峻。
陆江离还好，他本就是失控者，对这种场面多少也见识过，所以保持着冷静，但另一边的管航就不一样，他虽然是美食俱乐部的成员，但并不是失控者，面对着这种氛围，此刻的他浑身都忍不住在发抖，额头更是溢满了汗珠。
沈纪成恶狠狠的瞪了管航一眼，这才让管航身体的抖动频率少了许多。
刘亮头顶着沙发靠背，继续道：“我们破晓组织找你们美食俱乐部合伙，并不是我们惧怕你们，而是想要迎接光明的未来。搞清楚美食家，躲在这里，收缩阵线，是慢性死亡，你如果不同意我这次的提议，等待你的就是异常犯罪处理局和我们破晓组织对你们的联合讨伐，就算我们破晓组织不动你们，继续保持着两不相犯的局面，你认为处理局会放过你？”
“相信你收到风声了，沈三问，倒台了。”
“和国家机器对着干，你们可真天真！”
沈纪成双眼眯起，整个人坐直了起来，不再靠着沙发。
“那难道你就觉得，一个小小的自治区分局局长，就保得住你们这群食人魔？沈三问倒台，执掌大权的就那几个人，关海山会轻易放过你们？他老婆怎么死的，你心里可比我们都心知肚明吧？”
刘亮目光一转，盯着那浑身止不住颤抖的管航又道：“管家大少爷，四年前的五月，那天晚上你吃的那个女人的大腿，味道很不错吧？”
“啊？那个。。。”
“闭嘴！”
沈纪成转头瞪了一眼惶恐不安的管航，身子继续向前倾了些许：“有你们破晓组织在那，他们要动也是先动你们！燕城的那起事件刚发生没多久，甚至还有三名搜查官反水，处理局不会不清楚，先打掉谁更合适。”
“可倘若是我们先动的手呢？”
刘亮笑得很狡猾，他也终于不再靠着沙发，将身子正坐起来，比出几根手指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们的钉子，埋得有多么深。”
餐厅很安静，一直放着的优雅音乐，早就停止了。
所有的屏风都撤了去，只留下一个餐桌周围围着。
戴着纯白色面具的服务员也见不到踪影，满是肉香的空气也淡了不少。
笑声从那个餐桌响起，紧接着就是两个人的异口同声。
“合作愉快。”
握紧的手，松开，刘亮看向身前的沈纪成，笑道：“我可以去你们后厨嘛？我得收尸。”
“哦，当然可以，很抱歉，闹了点不愉快。”
“没事，你不也给我们补偿了嘛，咱们既往不咎，两不相欠。”
刘亮笑着看向沈纪成，随后又看向沙发上，那瘫坐的管航。
此时的管航，瞪大的瞳孔，充满了恐惧，他的脸上，鼻涕口水泪水，混在了一起，闪烁着晶莹的光。
他的四肢松软无力的放着，全部变了形，完全就是被蛮力扭断的。
沈纪成丝毫没有任何怜悯的看向管航，道：“不客气，我相信关海山会满意这份礼物的。”
“肯定会的。”
“那按照计划，我就先去安排了，后厨我会交待好，你们随意。”
沈纪成很优雅的向刘亮点了个头，转身就离开了。
空荡荡的餐厅里，只剩下陆江离站在刘亮的身边。
他们走过餐厅，来到了后厨，与其说是后厨，倒不如说是屠宰场来得更为准确。
满墙四溅的血迹，新旧交替，都快成了涂漆。
一个角落里，摆放着如小山般的尸堆，也有杂乱的衣物，鞋子等。
溺水者的尸体，就像垃圾一样被丢弃在那，他如一摊泄气的皮球，后背有一道巨大的血口子，不见脊柱。
厨房里没有厨师等其他人员，想来是沈纪成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离开。
陆江离将溺水者的尸体抗了起来，没有半点悲伤，他只是好奇的看向刘亮道：“为什么还要特意收尸？他也不是我们破晓组织的人啊。”
刘亮将金丝眼镜摘了下来，用擦拭布轻轻的擦拭着镜面，头也不抬的说道：“可他曾经是个英雄，救人的英雄。”
陆江离不言语了，他这才知道，溺水者最后说的那段话，并不是骗人的。
“走吧。”
刘亮转身离开了厨房，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溺水者的尸体一眼。
说不上来是不是因为那一丝丝的愧疚，但刘亮早就清楚，安排溺水者来到这，他的下场就已经注定了。
不管是溺水者还是管航，都只是双方谈判的一个筹码。
他们不是信使，他们只是信使带去拜门的礼物。
章节目录 第375章 丧礼
申城是没有秋天的，落了几片叶，刮了几阵风，这也就算入了冬。
寒气让每个人都穿上了长袖的制服，白色的少，灰色的也少，就属身穿黑色的制服人多。
黑压压一片，像是立了一群觅食的乌鸦。
天，阴得刚刚好，算是给这场丧礼配了景。
这次的丧礼一切从简，没有什么追悼会，追思会之类的，就一群人坐上车，跟着殡仪车去了殡仪馆，然后在殡仪馆租下的大厅内，每个人上三柱香，鞠三个躬，随后再目送着三口棺材入了火。
丧礼，也就算完成了。
该来的人，来了，可又有些没来。
照理来说，体面是要给的，可这没遗像也就算了，最高领导人，压根一个没来。
沈三问作为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也作为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总局长，又是兼任指挥行动部的部长，他没来，说不过去。
殉职的三名搜查官，其中一名是在申城分局任职的，这葬礼举办的地点，也恰好是在申城。
但申城分局的局长蓝染，也没来参加，又说不过去。
三个分部的四个负责人，无一人到场，甚至各个分局的局长，也不见踪影。
可这丧礼总是要有一个高官上台讲讲话，抒发一下哀悼之情，说个哀悼致辞，这是不能缺少的环节，特别是这种特殊的工作。
这差事，却落在了海西城分局局长，杨淦的肩上。
勉强，说得过去，毕竟去燕城的特别行动小组里，就有两名海西城分局的搜查官，也不算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可这杨淦局长，就只是单纯的把骨灰盒发放给殉职人员之前所在的分局，然后捧着属于夏子规的骨灰盒，匆匆走了。
丧礼，也就这么结束了，人陆陆续续也就散了。
“这丧礼还不如不办，办成这样，倒像是不情愿一样，也不怕寒了其他搜查官的心。”
方哲坐在殡仪馆外的台阶上，跟着杨海鑫吐槽着。
杨海鑫抽着烟，笑了，露出那黄得都快发黑的牙齿，懒洋洋道：“话不能这样说嗷，人都死了，风风光光和简朴，没啥区别。”
“老杨，你说这丧礼为什么会在申城办呢，不应该在总部吗？而且就咱们局长出席了，其他分局局长呢？那几个部长呢？”
“不知道。”
“我刚看到肖恩竟然是戴着手铐来参加丧礼的，他处分会很严重吗？”
肖恩擅离职守，没有跟总部报备就单枪匹马去了燕城，这件事后来整个处理局的人都知道。
方哲这样问，也只是对处理局原本改观的想法，彻底崩塌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对处理局的控诉。
杨海鑫嘬了口烟，弹了弹烟灰，整个身子后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吐着烟气道：“如果我要是提前晓得那疯和尚和张十三是卧底，并且刘亮那家伙也在燕城，我也会这么做的。”
“哎哟，那我可真是感动，你就不怕也戴上手铐？”
方哲说完，带着坏笑用肩膀撞了一下杨海鑫。
“怕个鸟嗷，我可不是肖恩，敢给我戴铐子，先去问问老杨答不答应。”
“那你是为了我和郑锡坚的安全来的燕城，还是为了收容刘亮呢？”
方哲偏头认真的看向杨海鑫，杨海鑫也坐直了起来，与其对视。
“说是为了你俩安全，你信不。”
“信，你可没骗过我。”
“但刘亮已经公开是破晓组织的人了，而燕城那起事件也查出来，与破晓组织有关，你还当他是朋友？”
方哲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殡仪馆的大门，随后才道：“老杨，你有朋友吗？”
“你不算嗷？”
“我指的是，关系特别好的，最起码要比我的关系好很多的那种。”
“倒是有一个。”
杨海鑫猛吸了一口香烟，用手指将剩下的烟蒂弹了出去，看着那如流星一样划过半空的红点，他才道：“当初入处理局，在总部培训，遇到一个同期的，叫陈谷。”
听到这个名字，方哲觉得有些耳熟，他仔细想了想，立马惊讶道：“陈谷？我知道他，跟你一样，也是五鬼之一的那个？”
“嗯，他代号叫尸鬼，我一开始觉得他很恶心，竟然有收藏尸体的癖好，甚至一度觉得他是个坏人。”
“但后来发现，他性格耿直，是个可以交付后背的好兄弟，收藏的尸体，也都只是杀过的失控者，被他当成了一种武器。”
“我对我的刻板印象向他道了歉，从此经常搭档一起出任务，后来排上了什么鸟毛五鬼，这个称号其实我很讨厌，你们觉得拉风，说出去，哇，五鬼啊，最牛逼的那五个人，但其实很讽刺不是么，五鬼嗷，五个已经变成鬼的家伙。”
杨海鑫又点了一根烟抽着，呛人的烟气从嘴里吐出，又被鼻腔里吸进喷出。
方哲脸上的表情慢慢严肃起来，道：“他后来殉职了。”
“昂，和吴安一样，殉职了，也是处理一起s级事件，跟你们这个差不多。当时云滇城被那失控者搞得是乌烟瘴气，死了一大片人，云滇城的负责人也牺牲了，可以说是全军覆没，总部派遣了特别行动小组前去，他是队长，我是副队长。”
“不好打啊，真的不好打，其实如果没有顾虑，不管是燕城也好，云滇城那次也好，我们动用能力直接收容，别说一个s级失控者，再来三个也能处理，可就是顾虑城市和人民，我们不能这样，如果能力全开，今天就没有云滇城了，只有一个生命禁区。”
“燕城也是这样的，你以为常裳真的是打不过？你们全部人加起来，甭管那传唤者藏在哪，直接连同燕城一起毁灭就完事了，可这样的结果呢？是死了一个s级失控者，可整个燕城就没了，那个地方就再也不能生存任何生命了。”
见到杨海鑫语重心长的样子，方哲连忙摆手道：“行啦，说陈谷呢，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我明白你的意思。”
方哲是真的明白，杨海鑫故意说这话，其实就是为了打消他心中的不满。
杨海鑫是借着这事，说一个格局，简单来说，就是以大局为重。
方哲心里清楚，却不愿意继续听，他还是芥蒂吴安与席存希的死，更是厌恶处理局对席存希所做的事。
“陈谷？死了啊，和吴安一样，光荣殉职，当初那个s级失控者，几乎无解，陈谷最后与他同归于尽了，消失在那片沼泽地中。”
“整个特别行动小组，就我活了下来。”
“其实我一直在想，让你加入处理局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每次我都告诉自己，都他娘让你加入了嗷，还想这些有个屁用，并且就算我没让你加入，你为了找你妈妈的下落，也会想着办法进来的，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让你找到你想要的。”
“但是方哲啊，一个人具有不属于他那年龄段的神韵，就会得到他那年龄段所有的不幸。你还不到二十岁，原本你该在学校里上课，被我们保护着，世界的阴暗不会入你的眼，可你现在却和我们一样保护着其他人，让那群人好好读着书，上着班，娶妻生子，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许多事，不是道理或是公平可以讲明的。”
杨海鑫还打算继续说下去，却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方哲立马起身站了起来，杨海鑫回头望去，发现是张悦然捧着吴安的骨灰盒，与“哑女”徐静静一同走了出来。
“诶，我刚刚说的你听到了没？”
杨海鑫喊了一下方哲，可方哲却头也不回的朝着张悦然走去。
他只好转过身，整个身子后仰，一边抬头望天，一边吸着烟。
“妈的，白瞎了昨晚上看半天心灵鸡汤写好的台词嗷。”
章节目录 第376章 投票会议
金京城，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
犹如工业园区布局一样的总部，内部的防守在今日看起来比起之前的年中大会还要格外的严谨，不禁出动了各种装甲车等，手持重武器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其中特别显眼的，则是身穿灰色制服，胸口佩戴有“黑狱收容所监管”字样的金属徽章人员，在护卫中人数占比最多，这让人感到意外。
林长安作为关海山的直系下属，统领着这群灰色制服的人员，这群人分成两批，一批跟着林长安守在最高大楼的出入口，另外一批则是围绕着整个总部进行巡逻。
对于收容部的人员鸠占鹊巢似的抢了防卫的职责，驻防第一大队的队长，“影鬼”陈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躲在阴影之中，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他知道，楼上正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他有预感，处理局总部，即将变天了。
最高大楼内部，大厅内站满了一排又一排严阵以待的士兵，而在顶楼的一处会议室门口，也有两名士兵持枪站岗。
一切，显得那么庄严。
会议室大厅内，此时圆桌周围坐满了人，坐在首席的，仍旧是处理局总部长，沈三问。
只不过，他的神情似乎有些疲倦，眉眼间隐约透着丝愤怒。
以他为中心，顺时针方向数，右侧的是精神研究中心的负责人，院长白衣。其次是收容监管部，收容部部长关海山；监视部部长谢俞。
处理局三大机构最高级别的负责人，都在场。
会议桌剩下的，则是各个分局局长，以城市编号代码依次排序，津港城二号分局局长，王石磊；燕城三号分局局长，鹤钰等等。
除了海西城第十五号分局上的位置是空缺着外，其余三十多个分局局长悉数到场，无人缺席。
所有人坐在位置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将各自的小心思都隐藏的很好，看不出来什么。
谢俞持着一份关于燕城s级事件处理结果的最新报告，正在大声朗读。
这起恶性事件，造成了多少民众的伤亡，财产的损失，他都报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其数字之大，让人不由得痛心疾首，瞠目结舌。
随后，他又讲明了关于调派过去处理任务的特别行动小组的全部行动过程，着重点在于燕城分局搜查官情报方面的失职，特别行动小组的办事不利，以及张十三等人是卧底这几方面。
他还特别说到，有关夏子规身亡的结论。
关于这份报告，似乎所有问责矛头都指向了这场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沈三问，但他中间增加的几句说辞，又像是在有意无意的帮沈三问开脱。
念完报告，谢俞就坐下了，面无波澜。
在短暂的沉寂后，关海山一拍桌子，直接质问道：“沈部长，这就是你指挥的结果！三万多人啊，短短几天，燕城受害人员就达到了三万多人，并且这还是初步估计，还不是最终结果！”
场内，无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等待着关海山的后续言论，因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场会议召开的目的是什么，关海山的目的又是什么。
所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有分局局长心里都在想着，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就别在这玩什么聊斋了，干脆直接坦白你的想法，早点开完会议早点结束，我们局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关海山环顾一圈众人，又道：“夏子规作为s级收容人员，你不顾处理局的内部规章制度，擅自调动，这是独裁！这是以权谋私！倘若是产生了任何不利后果，都是你沈三问一人无法承担的！特别是我们还失去了吴安和栾文这两名优秀的一级搜查官，你沈三问，罪责难逃！”
沈三问默默起身，吓得关海山向后退了一步，将他身后那椅子碰到，椅子下方的滚轮向一旁滑行了些许距离。
沈三问微微一笑，伸手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并冲着关海山举了举，示意自己只是想喝水罢了，让其继续说下去。
关海山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沉声道：“并且有一件事我很好奇，还想诚心向沈部长请教一下，为什么这次发现的三名卧底人员，好巧不巧都被你派到燕城参加了这次行动？”
“咱们到底是人民的处理局，还是你沈三问一人的处理局，还是说，这处理局其实都是他人组织的掌控物！在座的，哪怕是我身边的人，会不会就是其他组织派来的卧底，那些搜查官，还有多少心里是忠诚于人民，忠诚于我们处理局的呢！”
“沈三问，请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关海山再次大手一拍，重重拍在了会议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那肥脸也因为情绪的激动，导致满脸通红。
说完这些，关海山就坐下了，等待着沈三问的答复，他很激动，无比的激动，因为他知道，这场会议后，这处理局，就不再是沈三问一个人说的算了。
“说完了？”
相较于关海山所谓的慷慨激昂，沈三问倒像是正在田园间喝茶的老叟，语气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他把茶杯放回原位，背靠在椅子上，惆怅道：“申城正在给我们殉职的人员举办丧礼，而我们又在干什么？不去参加，不去追悼，不去给殉职的人员上柱香表示哀思，却在这里开劳什子会？”
“尸骨未寒呐，但心寒呐！”
“行吧，你们想开也就开吧，在座的几乎都是普通人，对于你们大部分人而言，死去的只是失控者罢了，你们不会感到悲凉，甚至会觉得理所应当。”
“好像就我是失控者，当然，我也是负责人，既然有了这个头衔，有任何问题就得负责。”
“开始投票吧，别整那么多弯弯绕绕了，按照处理局内部制度，你们有权罢免现任总指挥官，这是你们的权利，我丧失投票权，最高级别负责人计五票，其余投票人各占一票，允许弃票。”
“开始吧，我乏了。”
沈三问说完，身子向前伸手去拿水杯，可他这个举动，却让有些人表情立马浮现出紧张的模样。
“呵。”
沈三问冷笑一声，打消了喝水的念头，他又重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会议室鸦雀无声，在座的每个人其实对目前发生的情况早就有所准备，只不过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提出投票罢免想法的竟然不是关海山，而是沈三问本人。
“沈部长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请开始举手投票。”
谢俞站起来，看着众人，而各位局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当出头鸟。
关海山正坐在位置上，朝着某个方向使了一个眼色。
这个时候，有人默默举起了手，道：“我建议暂停沈部长的一切职务。”
所有人将目光都聚焦在了这敢第一个堂而皇之发言的人身上，毕竟这可是公开投票啊，谁的胆子敢这么大！
港湾自治城分局局长陈家林轻咳一声，没有在意这些目光，神态自若的坐着。
紧接着，乌斯藏自治城分局局长也跟着举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陆续，又有好几个都表示赞同沈三问下台。
而沈三问本人，却始终闭目养神着，丝毫没感到意外。
这时候，江右城分局局长顾秋直接举手道：“s级事件的危险程度和恶劣程度你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次牺牲的搜查官也有一名是我分局的，可燕城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我不赞同暂停沈部长的职务。”
有人表态，就有人跟风，立马有几个分局局长举手支持顾秋的意见。
“哎哟，恁弄啥嘞这是，慧秉是我们中州城的，他反水我也有责任啊，那不如罢免我算啦，恁们看中不中啊？”
中州城分局局长王亚飞操着一口方言，嬉皮笑脸的说到。
关海山瞅着他，皮笑肉不笑道：“王局长，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关于沈部长的问题，你的事我们后面再议，该有的追责一样少不了，但你得先投票。”
“咦，那我弃票中不。”
王亚飞这一搞，又有一大部分的人跟着弃票，弄得票数又变了一番模样。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了一直没有发言的申城分局局长蓝染身上，毕竟他是沈三问的老搭档了，他如果这时候站出来表态，相信又会有很多人转头支持沈三问。
蓝染坐的很端正，脸上的那道疤痕也让他看起来不怒自威。
但他还是没有表态。
手，慢慢举了起来，表态的，是坐在沈三问身旁，一身白衣的白衣。
“我赞同停止沈三问的指挥权，以及一切权益，并且我建议，他还需要定期接受精神研究中心的心理状况评估。”
白衣的手，慢慢放了下来，她收拾好桌面上的笔记本，直接起身。
“我研究院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说完，白衣就径直走出了会议厅，没有一个人对她的擅自离席表示不满。
最高负责人中，终于有一位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她这一票，相当于五票，有着决定性的意义。
不过在一些局长心里，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毕竟还有一个谢俞存在，他们都相信，谢俞作为沈三问秘书般的存在，他肯定会投沈三问一票的。
“我也赞同，停止沈部长的相关职务。排外先安内，处理局内部出现其他组织卧底这种事，是在给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敲响警钟，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我建议接下来要彻底排查各个分局，上不封顶，下不设限。”
说话的，是蓝染，他会同意沈三问下台，是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的。
最起码顾秋表情出现了变化，也有许多人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在猜测这上层领导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蓝染的这一票，并不是说事关重要，但已经将漂浮不定的风向彻底定了一个方向。
可沈三问的双眼，依旧紧闭着，脸上的表情也没出现任何变化。
就在这个时候，谢俞，站了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上衣，右手拿起了一份文件，慢条斯理道：“关于这次前往燕城的特别行动小组人员，是我和沈部长共同商议的，但在调派夏子规这名人员身上，我与他产生了意见分歧，可他却还是强行要求将夏子规添加到名单里面。至于处理局内部出现卧底的事情，我也赞同蓝局长的意见，这些年各个分局的搜查官权利太大，暗中都有违反处理局内部条理的存在，只是有人充当保护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不对的，应该杜绝的！”
“我赞同停止沈部长的一切职务，并且按照上级领导的指示，如果沈部长愿意交权，将安排他到房山市区养老。”
文件，被谢俞就这样丢在了桌上，落款处的红色钢印，很醒目。
在场部分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会议厅内的氛围极其压抑。
因为支持沈三问下台的票数，已经过半了，结果，出来了。
没人想到一直站在沈三问背后的谢俞，最后竟然会投赞同的这一票。
这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一直闭目养神的沈三问，也终于睁开了双眼，那浑浊却不失清明的瞳孔里，透着意味深长的光。
沈三问，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缓缓站起了身子。
“感谢诸位的支持，沈某先提前退休享福啦。”
章节目录 第377章 霸气杨淦
有的时候，一些历史性时刻正在发生的时候，往往当事人并不清楚。
就像这一次的会议结果，沈三问下台了。
如此轻描淡写的就让沈三问下了台，在会议室的大部分人，都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没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最主要的是，沈三问也很干脆。
作为失控者最早期的那批人之一，沈三问的实力究竟有多么恐怖，他们不清楚，但他们心里很确定一点，如果沈三问发起疯来，整个总部估计都会被夷为平地。
但还好，最坏的结果并没有发生，沈三问就这样拿着他那保温杯，离开了会议室，估计这会已经从地下室坐着专车，前往被发配的地方了。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忧心忡忡，沈三问的权利下放，意味着局势即将翻天。
前有破晓组织在暗地里的各种阴谋诡计，后有其他势力的搅局，谁也不知道保守派的退守，激进派的上位，会带来好的结果，还是坏的。
恐怕只有，天知晓了。
异常犯罪处理局最新的领导人，是由谢俞和关海山同时担任。
总局长这一职位，暂时空缺着，而沈三问那行动指挥部部长的头衔，由蓝染接管，成为代理部长。
谢俞和关海山的职位不变，但却拥有了总指挥的权利。
这样的安排，是投票选出来的，算是民主，也算是大家都能接受的一种结果。
毕竟求的是一种平衡，保守派和激进派对于这样的安排，各自都很满意。
但很多局长心里也在嘀咕着，这蓝染和谢俞，究竟还算是保守派的人吗？
会议，还在开着，目前讲的是接下来处理局应对当前失控者局面的策略方针。
然后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边推开。
一声爽朗的笑声过后，紧接着是非常豪气的高喊：“江南江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我杨淦没来晚吧，我这一票可是很关键的哟！”
杨淦迈着大步走进了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盯在了他的身上，犹如看待一个小丑。
当然，像是顾秋等人，表情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杨淦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他环视一圈，发现少了那位的身影。
“沈部长呢？”
杨淦脸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猜到了什么，却仍旧不敢相信。
关海山斜靠在椅子上，笑得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我说杨局长，这会都快开完了，你可来的真是时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淦没有理会关海山，目光直接落在了谢俞的身上，有种怪罪的意味在里面。
“经过处理局内部高层投票，沈部长暂时停止一切职务，总指挥权交付于我和关部长协同管理，行动指挥部代理部长，由蓝染担任。”
谢俞站起身，很礼貌的说到。
杨淦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蓝染：“老蓝，你！”
蓝染没有理他，甚至连看都没看，腰背挺直坐在那，浑身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什么你，要开会就赶紧坐在自己位置上，在这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关海山将身子挺直，语气不善。
“我告诉你关海山，我可以给足你面子，也可以扇你嘴巴子，没你事就别乱吠，你啥时候姓蓝了？”
“你！”
“你什么你，要开会就好好开会，没你事就别乱应，闭紧你的肛门！我脾气好是因为我装的，小心我暴躁起来要你命，哼！”
杨淦瞪了一眼谢俞，又冲着蓝染怒哼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会议室。
“等等！”
关海山站起身子，杨淦却没有理会，人已经走出了会议室。
关海山只好扯着嗓子喊道：“你们分局那个叫方哲的搜查官，在燕城执行任务的时候，好像和一名通缉失控者来往密切啊。”
声落，原本走到半路的杨淦站住了脚，默默回头，他在过道上找了半天，转身就朝门卫走去，想要去拿对方手里握着的步枪。
“别这样杨局长，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门卫死死抓着手中的枪，生怕被杨淦夺了去。
另外一名门卫也同样后退，直接抱住了枪械，以防被盯上。
“哼！”
杨淦放弃了夺枪的打算，直接把过道上的垃圾桶用单手举了起来。
他迈着大步重新走进了会议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垃圾桶朝着关海山的方位丢了过去。
垃圾桶砸在了会议桌上，里面的一些碎纸团都跑了出来，盖子也飞到了墙边。
“我不笑你别闹，我给你脸就得要。你再敢威胁我，小心我再揍你一顿！”
杨淦这回是真的走了，头也不回的那种。
关海山惊魂未定，缓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又愤怒又有些委屈的看向众人道：“神经病啊这是，这种人还能当分局局长？”
有人默不作声，有人捂嘴偷笑，也有人一副看戏的模样。
蓝染忽然转头看向关海山，皱着眉头问道：“关部长，你刚刚说的事，是真是假。”
“那还能开玩笑嘛？燕城监视小组发来的报告。”
听到关海山的回答，蓝染瞄了一眼谢俞，随后又问道：“那行动小组的组长常裳，报告的时候有说到这方面的事吗？”
“这倒没有，他说一切正常。”
关海山有些泄气的回答到。
“那就没事了，继续先前的议题吧。”
听到蓝染这云淡风轻的回答，关海山立马来劲，有些不乐意道：“怎么能没事呢，他们海西城分局这几年多么目无王法啊，以杨海鑫为首等人，为虎作伥，拥兵自重！出了‘火祭者恶性事件’，一直没有将刘亮收容成功，让其逍遥法外。溺水者也是同样没有收容，雨夜屠夫事件持续了那么多年，总部都已经严令下达近期要解决，他们也一直迟迟没有发回最新的报告。说好了要妥善解决‘二十三路公交车事件’，也迟迟没有消息，就冲他们这样不作为的态度，我建议咱们要严肃处理海西城分局，不能让他们就这样为所欲为！”
“那你说该怎么处理呢？”
蓝染阴沉着脸，语气也变得有些低沉。
“先将所有一级搜查官带回总部，进行心理状况评估，其中重点审查大队长杨海鑫和那个叫方哲的。然后就冲杨淦刚刚大闹会议室，就可以撤了他的局长职位！”
“很好，那然后呢，你要调派哪些人去顶海西城分局的职位，按照关部长的意思，总部需要重新任命一名分局局长，一名特级搜查官，最少三名搜查官，这些人，关部长心里可有眉目？”
蓝染的话，让关海山噎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总部现在，很缺人手，特别是张十三和慧秉等人的反水，让这个问题更加严重了起来。
“行了，我们还是继续刚刚的议题吧，讨论一下接下来该如何稳固局面，以及彻查总部的事。”
谢俞打了一个圆场，让这场会议得以继续下去。
章节目录 第378章 不能提起的名字
冷风，呼啸。
吹起了方哲额头上的刘海，也吹得张悦然的衣角连连浮动。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站在殡仪馆的门外。
“对不起。”
方哲直视着张悦然怀中，装有吴安骨灰的小木盒，语气平缓的说到。
张悦然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他似乎感受不到什么是悲伤，什么是难过。
只见他脑袋微微歪了一点，看着方哲疑惑问道：“这是你第二次道歉了，你为什么要道歉，吴安是你杀的？”
如果换做别人这样回答，方哲肯定会立马气愤地抓住对方的衣领，怒吼，甚至是动武。
可面对张悦然，方哲能够理解。
这是一个可怜的“情感冷漠症”患者，也叫“情感缺乏无爱症”。这类人对外界刺激缺乏相应的情感反应，对亲友冷淡，对周围事物失去兴趣，不会关心人，没有同情心，常常显现的是对事物无动于衷的表情。在内心深处，这类人大多内心深处充满孤寂和凄凉，总是对外界持不信任和不满意态度，对感人的事件怀疑，甚至拒绝感动。
甚至完全可以理解成，他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张悦然此时表现出来的迷茫样子，方哲觉得已经是一种悲伤的诠释了。
再者，就算张悦然此时面露喜悦，他也打不过人家。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吴安，没能将他平安带回来。”
方哲再次道歉。
张悦然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作为一名一级搜查官，并且参加特别行动小组，他的使命就是去保护别人，而不是被别人保护。而且，你已经将他带回来了，应该是我对你说谢谢。”
“谢谢你。”
张悦然抱着骨灰盒，和身后的“哑女”徐静静一同向方哲鞠了个躬。
这属于，家属谢礼。
方哲鼻子有些发酸，一时不知所措。
正巧这时候，有人从殡仪馆内走了出来，是戴着特质金属手铐的肖恩，他的身后，还有两名身穿收容监管部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
肖恩与方哲四目相对，黝黑憨厚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微笑。
“快点走，你今天还要做两场心理评估，别在这耽误时间！”
肖恩身后，其中一名押解的年轻人员轻轻推了肖恩一下，语气颇有不耐烦。
方哲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张悦然与徐静静也同时将目光移了过去。
特级搜查官，守护一个城市的大队长，被自己人这样对待，谁看了都会不爽。
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两名人员也没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继续跟着肖恩前进，往台阶下走去。
杨海鑫，就坐在台阶上抽烟，他一只手撑在台阶上，另一手夹着香烟，身子向后仰，正好也瞧见了这一幕。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继续抽着烟，也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
肖恩回过头，语气和善的询问道：“不好意思，我能不能跟他聊两句，很快就好。”
“不能，请你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是接受审查的阶段，贸然接触其他人，都是给别人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你总不希望他也接受审查吧？有什么事，让他联系收容监管部，申请一下局内探视吧。”
那名年轻的工作人员拒绝了肖恩的请求，并且再次催促着。
他们打算绕开杨海鑫挡着的路，从另外一边空着的台阶走下去，毕竟他们都知道，这次参加丧礼的都是行动指挥部的人，都是一群失控者，一群随时可能发疯的人。
这也是他们，言行举止都有收敛的关键。
肖恩无奈点了点头，瞟了杨海鑫一眼，随后从台阶下走去。
杨海鑫笑了，露出一嘴大黄牙，他回头抛给了方哲一个眼神，方哲会意，立马又给了徐静静一个眼神。
徐静静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伸出手拍了拍张悦然的肩膀。
张悦然就站在那一动不动，依旧是一脸冰山，他想了想，点了下头。
徐静静征得同意后，直接拉开了脖子上缠着的白色纱巾，嘴巴微微张开。
方哲立马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躲到了一旁。杨海鑫的双耳，也有几缕旁人不易察觉的烟气飘进了耳朵，逐渐凝成团，像是塞了团棉花。
一切行动配合的是那般的默契且无声。
两名身穿灰色制服，刚在台阶上迈出脚步的工作人员，突然听到了某种异样声音的呼唤。
那个较为年轻的工作人员，竟然直接跪在地上抽泣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着：“我好没用啊，复读了两年才考上大学，我下辈子想当一只蟑螂。”
另外一名不怎么说话的工作人员，则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手腕上的表，嘴巴呢喃自语道：“现在是下午四点十五分，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四十五分钟，还要熬四十五分钟，我就可以回家躺着了。”
他，一直重复着这段话，只有时间在变动，像是一台报时的机器。
紧接着，“噗通”一声，肖恩竟然也跪了下来，原本憨厚的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健硕性感的身体，会有那么黑不溜秋的屁股蛋子！这究竟是什么啊！”
“。。。”
杨海鑫吐出了一口烟，香烟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慢慢飘到了肖恩的两个耳朵里，隔绝了徐静静的声音，肖恩这才恢复了清醒。
“咋地嗷，有什么话还得当面说。”
杨海鑫站起身，略微嫌弃的看着肖恩，他寻思着，你这家伙好歹也是特级搜查官，怎么抵抗不了“哑女”的磁场能力。
不过肖恩的神情立马严肃了起来，他直接小声道：“事关那个不能提起的名字。”
杨海鑫表情变了，他一步步朝着肖恩靠近，从他身体里释放出一股又一股浓浓的烟雾，将两个人逐渐包裹起来，如同起了雾一样。
烟雾浓厚到，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方哲挑了挑眉，好奇心使然，让他本想忽悠着张悦然一起进去旁听，但转头看了一眼张悦然那张扑克脸，滚烫的好奇心也被浇灭。
烟雾里，杨海鑫双眼不再充斥着浑浊懒散的神色，他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会了解那个人的动向，他又来到我们国家了？”
“铁子，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完。”
肖恩安抚了一下杨海鑫的情绪，继续道：“之前在燕城的时候，方哲与一名失控者成为了伙伴，而那名失控者拥有的能力，是眼睛，一双好像能看到过去的眼睛。”
“从他的描述来看，外国人，戴眼镜，金色头发，下巴留着很长的金色胡子，胡子长到接近胸部。这个外貌，不就是那个人嘛？并且那名失控者描述完后，就双眼冒血浑身抽搐的昏迷过去了，能拥有这种干涉磁场力量的人，是他没跑了。”
“我之所以把这件事第一个跟你说，没有上报总部的原因是，那个失控者是窥视方哲的过去，从而看到了那个人。”
肖恩说到这，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他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烟雾，又赶忙问道：“铁子啊，你说你这烟雾安全不？”
“费什么话！不提他名字不就行了，他也没牛逼到说个外貌就能瞬间移动过来吧？这里可是咱们的国土，就算他是ss级失控者，如果他真的敢再过来，就让他永远留在这！”
杨海鑫似乎很气愤，只不过气愤之余，更多的是一种担心。
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一个ss级失控者，会和方哲的过去扯上关系。
这方哲，似乎和眼下这团浓雾一般，越来越让人看不清楚，也摸不透了。
肖恩砸吧了下嘴，寻思着你有气也别冲我发啊。
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铁子，我这几天在收容监管部待着的时候，听到了一点有关你们海西城分局的风声，听说那关海山好像想第一个拿你们开刀，并且好像是说，关于雨夜屠夫的，话说你们不是已经成功收容雨夜屠夫了嘛，为啥不赶紧向总部上报呢？可别留下什么把柄啊。”
杨海鑫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他捏了捏眉间，沉思了片刻。
半晌，他才看向肖恩，一脸认真地问道：“你说，你能不能做个伪证，让方哲跟你进去关一阵子？”
“这是为啥啊铁子，你是怕那个人对方哲不利？不至于吧？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要来早来了啊。”
肖恩有些震惊，但更多的还是疑惑。
“我感觉比那个人过来，更让人棘手。”
杨海鑫苦笑着。
“那究竟是为啥，要让方哲跟我一起被关进去，你要知道，这可真就给了关海山找你们分局麻烦的可趁之机了。”
“到底是啥麻烦你老杨是解决不了的？”
肖恩还是感觉不太理解。
杨海鑫纠结了会，终于还是将压在心里的事说出了口。
“那雨夜屠夫，是方哲的舅舅。”
肖恩瞬间愣住了，比起这个，他觉得刚刚杨海鑫提起的事对他的心理冲击反而没那么大。
肖恩想了想，马上道：“那待会出去，我马上就指认方哲，让他陪我进局子里接受调查。”
：
章节目录 第379章 审问
没有开灯的房间，只有电脑屏幕里透出来的昏暗光线照亮着房间里的一切，包括坐在电脑前的那名男人的脸庞。
屏幕里，反复播放着一段视频。
桌面上，摆放着一个烟灰缸，但里面被清洗的很干净，如果不是周边被烧黄的痕迹，会让人觉得这个烟灰缸是新的。
烟灰缸的一旁，放置着一副黑框眼镜，其余的，再无其他。
桌面也被擦拭得很干净，看不见任何灰尘，显得是那般干净，整洁，看得出来有被很细心的打扫，甚至上面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气味。
或许是房间过于黑暗的缘故，也或许是那段反复播放的视频让人感到恐惧，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的男人，看起来好像很害怕的模样。
他双手交叉，手指各自紧紧抓住臂膀，蜷缩在椅子上，赤着的脚的脚趾头也紧绷在一起。
作为海西城异常犯罪处理局分局的搜查官，他的代号是“魔脑”，不单单只是杨海鑫最信任的伙伴，更是整个分局里出谋划策的军师。
但此时的张洵看起来明显很疲倦，没有像平常那样佩戴黑框眼镜的他，黑眼圈很明显，眼袋也很重，嘴唇发干，并且还在打着哆嗦。
他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又像是随时都会崩溃。
眼睛里透着的血丝，如若猩红。
门，突然打开，一头黄色卷发的缘时铭立马伸手摁向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咔。”
房间瞬间被白光笼罩，遮盖了电脑屏幕的光。
“靓仔，已经一分三十秒了，这是你上次的极限时间，如果再让你继续待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你会彻底发疯的。”
缘时铭一脸担心的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张洵，他看着那个瘦弱的年轻男人，沉重的呼吸慢慢平复下去，整个人身子也瘫软地靠在了椅子上。
“咳咳！咳咳咳！呕！”
张洵突然一阵剧烈咳嗽，紧接着是干呕，他很快的将脸俯在了垃圾桶上方，对准里面吐了几口唾沫。
“呼。。。”
吐完就是无比的轻松，张洵擦了擦眼角因为干呕而溢出来的泪水，随即从桌面拿回自己的眼镜并佩戴上。
瞧着他的样子，缘时铭一边摇头一边推着椅子来到了旁边。
“丢，看个审讯录像而已，不至于这么折磨自己吧？你的黑暗恐惧症和幽室恐惧症那么严重，何必呢？”
“来，先喝口水。”
纵使嘴巴在抱怨，缘时铭还是贴心的递来了一杯温水给到张洵。
“谢谢。”
张洵接过水杯匆匆抿了一口，随即苦笑道：“没办法，这个犯人特殊，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刺激大脑，看看能不能分析出来什么。”
“那你分析出来了吗？”
缘时铭瞄了一眼自己也已经看过无数遍的录像视频，好奇询问到。
“没有，他很聪明，回答的滴水不漏，我还是找不到撬开他心理防线的办法。”
张洵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脑袋也微微向下低了些许。
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缘时铭也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很快，他就带着笑脸拍了拍张洵的后背，安慰道：“没事，失控者嘛，审讯起来自然没那么容易，死扑街啊！来，咱们一起看，我就不信没有办法！”
两个人相视一笑，开始调整位置，继续盯着屏幕里那段已经反复看过千百遍的录像视频。
视频开头，是从一个光线明亮的宽阔房间开始录制，正央就摆了一张桌子，以及三张带有靠背的木椅。
简单的摆设让这个房间看起来很空旷，些微一丁点声响，都会被扩放得很大声。
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审“雨夜屠夫”，这段录像，也正是提审时录下来的。
铁门被推开，两个人走了进来，随后并排坐下。
张洵与缘时铭坐在一起，由于是背对着摄像头，所以只能看到两个后脑勺。
被提审的人，此时还没有来。
缘时铭熟练的从背包里取出录音笔，张洵也将本子，笔规整的摆置在桌面上。
随后这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雨夜屠夫”的到来。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明显能感觉到，氛围的压抑。
“哗啦啦。”
门外，开始传出铁链拖在地面上的金属声响，两个人同一时间将脑袋偏向了门口。
从侧脸可以看出来，他们此时的神情很紧张，缘时铭甚至还吞咽了一下口水。
照理来说，这两个人已经审问了至少数百个失控者，什么危险等级的都有，多么丧心病狂的也都有。
但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也是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
这比他们第一次提审失控者时，感觉还要激烈。
只因为，这次的失控者，是他们朋友的亲舅舅。
方世军被郑思明和陈杰龙押送进了屋子，方世军手上和脚上都戴有特制的镣铐，在灯光的照射下，银晃晃的。
“报告，b级失控者，代号‘雨夜屠夫’，真实姓名方世军已经安全带到一号审讯房，请确认身份。”
当方世军面无表情，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后，郑思明朝着张洵立正，走了一个过场。
陈杰龙将手的件递给缘时铭，在缘时铭签完名后，这两个人也就走出了屋子。
在临走前，郑思明深深的看了一眼方世军。
铁门，关上了，站着两个护卫的人。
其实郑思明和陈杰龙并不需要守在门口，毕竟这里是处理局分局，还没有哪个失控者会疯狂到在这里撒野。
但他们留下，只是想听听看审问的过程。
这也是一种关心，无奈也无能为力的关心。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张洵开始打量起方世军，说实话，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那时候张洵并没有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方世军体型魁梧，有些微胖，穿着类似囚服的衣服。
这衣服是处理局特有的，因为方世军被收容时，穿着他每次犯案都会穿的雨衣，而雨衣，被拿去鉴定受害者血迹了。
虽说方世军从坐在那开始就一言不发，但身上始终透着一股煞气，单单往那一坐，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方世军坐的很端正，腰背挺直，双腿自然合拢，双手也很自然搭在大腿上。
他目不斜视，没有抖腿，眼神也没有躲闪，呼吸也十分均匀。
从这几点就看得出来，他一点也没有感到紧张和害怕。
无论是张洵还是缘时铭，他们都是审讯的老手，所谓是经验老到。
不开口，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审讯，这是一种审讯手段，“引而不发”。
为的，就是让被审讯者感到压力，率先开口，由被动转而主动。
可面对方世军，倒是这两个人优先感受到了压力。
毕竟在心理层面上，由于方哲的关系，他们就已经了下风。
“姓名。”
张洵打破了沉默，先开了口。
“方世军。”
“性别。”
“男。”
“年龄。”
“43岁。”
“籍贯。”
“江右城大昌市。”
“职业。”
“个体工商户。”
“具体点。”
“屠夫。”
“再具体点。”
“大德发购物心，23号自营肉铺摊位，杀猪卖肉。”
询问到这里，暂停了，张洵皱着眉头又仔细盯着方世军，而方世军依旧面不改色。
其实刚刚询问的问题，资料里都会有，但问，也是一种手段。
一般会有几种类型的回答，有那种不耐烦的，也有那种添油加醋的，无论是哪种，都会潜移默化的代入某种性格特征。
比如不配合的，回答一两个这种问题后，就会直接说“资料里不是有嘛？你抓我你还会不知道？”
亦或者添油加醋，会一口气把自己的资料全部说出来。
像这类人性格，有点偏向表演型人格，他们或暴躁偏激，或虚伪狡诈，但利用旁敲侧击的方法，总能抽丝剥茧慢慢套路的询问下去。
口子也就会越扯越大。
当然，也有不配合的，要么不开口，要么反问。
失控者，就是某种心理疾病的极度演化，根据性格再组织询问手段，往往会一击的。
但像方世军这种很配合，犹如提线木偶般你问什么就答什么，多的不说一句，也不少说，就很棘手。
因为单从询问上，你很难找出破绽，也很难推断出对方的具体性格，犹如击打着棉花，无从下力。
询问人，换成了缘时铭。
他故作轻松，脸带笑意的看着方世军道：“你好啊伯父，初次见面，我姓缘，是方哲的好朋友，他有跟你提到过我嘛？”
“你好，没有。”
哪怕是听到方哲的名字，方世军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回答依旧很机械。
缘时铭眯起了双眼，又道：“伯父，方哲是在我们处理局任职，你清楚这点嘛？”
方世军摇了摇头：“不清楚。”
听到这个回答，缘时铭立马很隐秘的在桌子下，伸出脚轻轻踢了一下张洵的脚，张洵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表示自己明白。
这两个人都清楚，方世军说谎了，因为询问到现在，这是方世军第一次在回答的时候，配合上了身体动作。
越这样做，越说明方世军其实是知道方哲在处理局任职，之所以摇头，是他潜意识上的举动，用来印证自己的谎言。
缘时铭身子微微前倾：“伯父，你真的不知道方哲是在我们异常犯罪处理局任职？”
方世军迟疑了几秒，道：“其实我知道。”
“。。。”
询问又暂时止了，缘时铭瞄了一眼张洵，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开始怀疑，方世军前几秒的摇头，是否是故意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
“我知道。”
“那一开始问你的时候，你摇头说不知道。”
“因为一开始确实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跟踪他了。”
看着方世军面无表情的样子，缘时铭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伯父，麻烦你配合点，别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请你主动说得具体点，我们都是方哲的朋友，我们是想帮他，也想帮你。你现在是他唯一的亲人，出了这种事，你考虑过他的感受？”
缘时铭是想打感情牌，但激动也确实是真的激动。
张洵伸手拉了拉缘时铭，缘时铭这才坐下。
等到缘时铭坐下，方世军才缓缓开口：“我很配合，说得也足够具体。至于方哲，我的事和他无关，他并不知情。”
“啪！”
缘时铭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声音有些提高：“你说不知情就不知情？我们处理局对于这种事一向严苛，他甚至会因为和你的关系，以及你犯下的案子，一起被收容！”
方世军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缘时铭，慢慢悠悠吐出一字：“哦。”
“你！”
缘时铭激动的又要站起身子，但这次被张洵拦住了。
张洵疑惑的看向方世军：“你好像根本不在意方哲，不在意他的感受，也不在意他会被你连累。”
方世军的双眼又与张洵对视上，道：“对。”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是我看过档案，你在方哲家里出事，他的母亲因为精神病被送到医院后，是你从江右城赶到海西城，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如果你不在意他，压根没必要管他的死活才对。”
“为了他的房子。”
“那是自建房，没有房产证，只有地契，并且到目前也都是方哲的名下，你并没有更改过。”
“我在等拆迁。”
“嗯，这个理由合理，但为什么你到现在都没有杀他。如果你是为了房子，一开始就杀了他，根据法律，房子早就会过户到你的名下。”
张洵与方世军四目相对，等待着回答。
方世军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种病态的笑容，这种笑容张洵和缘时铭已经屡见不鲜了。
这是一种变态杀人狂的笑容，也是极度危险的失控者会露出来的笑容。
只见方世军带着笑脸，缓缓道：“我想动手好几次了，可惜都失败了。”
章节目录 第380章 你们都是猪。
录像视频，播放到这里，就被张洵敲击了一下键盘空格给暂停了。
画面也正好定格在了方世军那张诡异病态的笑脸之上。
缘时铭盯着屏幕上的笑脸有些发憷，连忙点击了一下空格，让画面暂停在了其他的地方。
张洵偏头看向缘时铭：“看到这里，你觉得他在哪个问题上说了谎？”
“扑街，这个人看起来面貌老实巴交，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但实际上狡诈得很。他每一个问题都很配合的回答了，但给的都是一些完全没意义的答案，我们精心选定的问题原本是打算让他下套，跟着我们的思路走，结果没想到全程都被他牵着鼻子在走。”
缘时铭用手指敲了敲脑袋吐槽完，又道：“他回答的每一个问题我都觉得是谎言，但我又觉得每一个答案都是真实的。”
他这个回答，如果换做旁人肯定会白眼一翻，吐槽着说：“说了跟没说一样。”
但张洵并没有这样，他仔细思考了下，问道：“那你心里更偏向哪种？”
缘时铭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都是真话。”
“嗯，那我们继续看吧。”
视频，继续播放。
张洵和缘时铭还在震惊于方世军说出好几次要动手杀掉方哲的回答时。
方世军收敛了些许笑意，继续平淡道：“你们也清楚，方哲是失控者，我没那么容易下手的。”
“你知道他是失控者，并且还能说出这个称呼，看起来你对失控者很了解？你是从哪方面了解到的。”
张洵眯起眼睛，愈发觉得眼前的中年男子神秘与恐怖。
普通人成为失控者后，一般分两种，欣喜若狂和惊慌失措算是一种，而另一种，则是让自己冷静的潜伏下来。
这两种都是正常的表现，但第一种的人往往死的最快。
他们在庆幸于自己得到特殊力量之后，会膨胀，会盲目，为了满足内心的癖好，会干出很多疯狂的事情，也正是这种做法，让他们过早的暴露在处理局的眼皮底下。
等待的，就只有被收容和被处决这两条路。
至于惊慌失措的那类人，就更搞笑了，他们在发觉自己的异常之后，甚至有人会上网去发帖咨询，然后不到十分钟，就有人在门外喊着“送温暖”来了。
不过这种下场还算好的，往往是会被“酒8”这类组织给安顿好。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没有等到行动指挥部或是监管收容部的人来，等来的，是精神研究中心的人。
那么他们面临的，就是被研究了。
成为失控者后，最可怕的无非是那种冷静异常的人，他们第一时间不会感到喜悦和兴奋，而是会仔细想想，自己都能拥有特殊力量，那么别人或许也能拥有？
当他们想到这一层后，就不会盲目的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反而会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有什么契机，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所以他们不会轻易丢弃普通人的这个身份，而是会蛰伏起来，寻找一切相关的信息来帮助自己。
张洵从方世军的回答就能听出来，这家伙就是妥妥的第二类人，冷静，聪明。
但想要了解有关失控者的渠道，难之又难，国家没有公布这些，甚至是严厉杜绝。互联网上有的内容，也少之又少，一直被严打，能存活下来的网站，自然也就绝对的隐秘，处理局都找不到，更何况是那些刚从普通人的身份转变成失控者的人。
除非，有引路人。
对于张洵的问题，方世军并没有过多的思考，他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立马道：“几年前，有一个自称是美食家的年轻人跟我联系过，他想让我加入他们的俱乐部，作为他们的屠夫，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了解到了关于失控者的全部内容。”
这个回答，让张洵和缘时铭都稍感意外，他们没想到，还牵扯到了另外一个大人物。
s级失控者，代号“美食家”，美食俱乐部创始人，臭名昭著的食人魔，本名沈纪成，著名上市公司“三汇”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
虽说沈董事长早几年前就在报纸上刊登了与沈纪成断绝父子关系的篇章，并且还请了专业律师特别发布了申明，但处理局的人也都清楚，背后里到底有没有断干净，谁都不知道。
但资本的力量是庞大的，沈董事长都这样表态了，想从他那边深究，是无从下手了。
收容这位沈大公子的计划，也就一直被搁置着。
处理局除了定期清理一下美食俱乐部在各个城市开设的肉铺，售卖的“肉排”，时不时抓捕一下美食俱乐部的会员，这其他能做的，还真做不了。
张洵身子向前探了些许，问道：“你说的那位自称美食家的人，是不是叫沈纪成？”
“我不清楚他叫什么。”
“你没同意加入他们？”
“我为什么要同意呢？”
张洵忍住了关于这个话题继续询问下去的想法，因为他知道，现在关键点是让方世军和方哲的关系撇清出来，而不是去收容沈纪成。
于是，张洵侧头，看了一眼缘时铭，他准备让缘时铭去问话。
“行了。”
缘时铭会意，直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发出的声响将方世军的注意力引了过来，随后继续道：“关于那个题外话咱们就先不提了，我现在想问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失控的？”
“好多年前了，我记不太清了。”
“总会有个过程吧？”
“杀猪杀到麻木，剁肉也剁到厌恶，看着那些红白相间的脂肪类被切片，切碎，慢慢觉得不满足。因为那些猪都是电击死的，等到我手上后，就是一头死物，所以我想要屠杀一些活物，一开始是老鼠，鸟，猫，后来变成了人。我享受那种狩猎的感觉，会让我觉得刺激，但我更享受将他们的肉体切割好，一块块摆好的那种过程。”
方世军阐述这些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也十分平缓，稳定，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你是说，你切好，摆好那些肉块，并不是用来欣赏，也不是强迫症的因素导致的？”
缘时铭回想着那些惨案的现场，开始捕捉到一些不对劲的细节。
“我为什么要欣赏？我天天都看着那些肉块，有什么好欣赏的呢？至于强迫症，我也没有，我只是习惯那样摆放罢了。”
这是方世军第二次回答的时候，带着反问。
忽的，缘时铭微微皱眉，提高了一些分贝道：“请问我们在你眼中，是什么模样？”
“什么模样？哈哈哈。”
方世军笑了，这是他从审问到现在，第二次笑，也是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只见他笑了一小会后，马上又恢复成无表情的样子，操着疑惑的语气道：“你们当然是猪啊，两头会说话的猪，一个戴着眼镜，另一个头上有黄毛。”
章节目录 第381章 犁鼻器
“错了，大错特错！”
再又一次暂停了视频后，身穿着精神研究中心白色大褂的缘时铭从椅子上直接蹦了起来，拼命用双手扯着自己的黄色卷发，操着歇斯底里的吼声不断重复。
颇有那几分疯狂科学家的形象了。
不过张洵也只是轻轻推了下眼镜，他知道缘时铭是这种跳脱的性格，所以并没有感到不适应。
顺便，他还看了眼手机，表情多了几丝凝重。
收起情绪，张洵问道：“哪里错了？”
“哪里都错了！”
缘时铭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中方世军那定格起来的戏虐神情，直言道：“这么多年了，我们对这位雨夜屠夫的心理侧写全部都错了！”
“首先，是他杀人后的摆放手法，我们一直以为那是一种特有的目的，比如是某种象征性的祭祀感，或是炫耀，亦或是艺术品。在心理侧写中，我们会把这种行为定义成强迫症心理的一种，但联想到他的职业，加上他刚刚说的那番话，我才发现，这只是一种习惯，毫无意义的习惯。”
“最主要的，就是他说我们是两头猪！”
看着缘时铭激动的模样，张洵轻挑眉毛：“妄想症的一种？”
“不不不。”
接连三个“不”字，缘时铭一边摇头一边摆手。
忽的，他很神秘的凑近到张洵的面前，神神秘秘道：“你知道人类是有第六感的吧？”
张洵有些嫌弃的推开缘时铭，皱了皱眉：“说重点。”
“在我们这，我们的叫法是第六感，但在科学领域里，人类除了五大感觉外，并没有给所谓的第六感正式命名，这个话题也一直饱受争议。但存在即合理，第六感也确实是有某些依据的，而在国外，他们的叫法是费洛蒙感觉。”
“费洛蒙，是啮齿动物和其他一些哺乳类动物所分泌发布的一系列化学信息的总称。而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起一个专业名词，犁鼻器！”
“犁鼻器是在鼻腔前面的一对盲囊，开口于口腔顶壁的一种化学感受器。很多动物身上都有这个器官，它们可以通过该器官收集飘散在空气中的残留化学物质，从而判断对方的性别、是否对自身存在威胁，也可以用来追踪猎物，预感地震等等。当然，拥有这个器官的也包括我们人类，但早就在进化的过程中高度退化了。”
缘时铭眨巴了下嘴，双眼里像是冒着星光，闪烁个不停。
张洵知道，这家伙已经对方世军产生了浓厚的科学研究兴趣，如果方世军不是方哲的舅舅，或许这位科学家会想方设法把方世军弄走，然后给他做一个开颅手术。
“你是说，方世军很有可能拥有你说的这个什么器官？”
“对，这只是一个猜测，还需要合理的科学依据。”
“你别想了，他不可能让你拿去开颅的。”
“丢雷老母啊，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他开颅了？”
“你口水都快流到衣服上了。”
“啊？”
缘时铭下意识擦了擦嘴唇，结果只是摸到了粗糙的皮肤，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咳。”
尴尬的笑了笑，缘时铭继续道：“我其实一开始想的和你一样，怀疑方世军是一个妄想症患者，他很有可能是长期的屠夫职业导致心理的扭曲。但从他那句描述中，我发现了不对劲，如果只是妄想症，我们在他眼里就只是猪，白白花花，切开来只是红白相间的肉罢了。但你可以退回去重听一下，他说得很清楚，一头戴着黑框眼镜和一头有着黄色卷毛的猪。”
“如果是妄想症患者，他的思维模式和感官模式是不会允许有这种特定外貌描述的存在，在妄想症患者的世界里，想象的东西就只是那个东西，不会有其他多余的因素存在。”
“也正因此，你联想到了你刚刚提到的那个什么器官？”张洵抢过了缘时铭的话，又道：“可你提出来的这个和我们想要撇清他和方哲的关系又有什么直线联系呢？”
“我丢，联系可大了呢！”
缘时铭嘚瑟的笑了笑：“我们永远无法体会到失控者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模样，他们所看到的，不一定会觉得天空是蓝色的，可能是黑，是红，亦或者天是地，所踩的地才是天。同样的道理，在方世军的眼中，方哲其实不是他的外甥，可能也是一头猪，那既然如此，我们也就能够证明了。”
“但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执着于雨夜杀人。”
“你说的这个不是问题，并且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的，你这顶多算是强词夺理，那方世军看什么都是猪，他为什么不杀方哲？”
张洵摇了摇头，他觉得缘时铭将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
处理局总部里，的确有人是傻子，但不是每个人都是，这种印证说明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沈三问下台的消息杨海鑫已经在第一时间就通知张洵了，这也是为什么他火急火燎想要尽快把方世军这件事情搞定的原因。
张洵完全能够猜到，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方哲百分百会被牵扯进去，如果送到精神研究中心去，那少不了是一番折磨，甚至是死亡。
缘时铭看着张洵，也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过于简单，但很快又说道：“方世军在审讯的时候不是说了，他其实想要下手，但一直找不到机会，这点也说得没错啊，方哲也是失控者，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得手的。”
“缘时铭，你错了，问题的关键点不是方世军到底想不想杀了方哲，而是总部那边一定会借此做文章，他们要搞的，不是方哲一个人，也不是海西城分局，而是所有是失控者的搜查官。”
“我们现在要的，是一份确确实实的证据，让总部那边想从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来。”
听着张洵的话，缘时铭想了想，道：“要不。”
他伸出右手比划着刀子的形状，在喉咙处慢慢划过，示意杀了方世军。
“嗯，这个办法可以，你动手记得弄干净点，免得方哲回来找你麻烦，别怪我们不帮你。”
张洵眯着眼睛，无视一旁抓狂的缘时铭，轻轻点击了下空格，继续播放接下来的审讯录像。
后半段的录像还有十几分钟，但无论张洵怎么翻看，都看不出方世军对待方哲的亲情。
但这并不算是好事，因为这很可能也是一种反向的爱护，为了不让方哲被连累，故意表现出不在乎的样子。
缘时铭看出了张洵的烦恼，他轻声问道：“要不，再去审审？”
张洵摇了摇头：“不用了，杨海鑫几分钟前发来了消息，他和方哲已经回来了。”
章节目录 第382章 有些玩笑话不能随便开
申城，异常犯罪处理局旗下的殡仪馆处。
微风徐徐而过，两排种植的塔柏并没有随风而动，只是如名字那般，真的像是宝塔一样安静的立着。
浓浓的烟雾笼罩在殡仪馆的大门台阶前，从外部看，像是一枚鸡蛋形状的椭圆，看不清内部的虚实，那烟雾也散不去，仿佛凝固了一般。
如此诡异的场景，也就因为此处是处理局旗下的，所以没人会觉得大惊小怪。
就好比正在正大门口安安静静扫地的保安，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两个负责押送肖恩的工作人员，各自跪在地上，痛诉着自己的不是，台词听起来很悲伤，可画面着实的搞笑。
但站在台阶上方的那三个人，都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冷漠的看着。
张悦然捧着骨灰盒，淡淡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发呆的方哲，走上前轻声道：“我的老师教过我，承人之情应当报之恩德，这次的事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不会问缘由，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尽力。”
可以听得出来，张悦然说的很诚恳，只是他那一张冷若冰山的扑克脸看起来又像是强迫他人接受似的。
方哲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张悦然竟然会这样说。不过他心里自然是很高兴，能得到一个强者的许诺，这是何等的分量，并且他也知道以张悦然的性格，必然是不会食言的。
不过方哲还是假惺惺道：“吴安本来就是我的朋友，这是我应该做的，如果你要求我带来，我带回来了，那是你欠我人情，可这是我自愿的，所以你说的欠人情并不存在。”
此言，五分真，三分假，两分矫揉做作。
很明显，张悦然很受用，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表情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尽管只是面貌神情看起来相对好像疑似缓和了些。
但在方哲的眼中，这真的是他见过张悦然表情变化最大的一次。
“吴安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为他感到高兴。再次谢谢你，我还有事，需要先走一步，未来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张悦然又一次抱着骨灰盒，向着方哲鞠了一躬，随后匆匆扫了一眼正前方的浓雾，抬脚从阶梯下走去。
徐静静冲着方哲微微一笑，也跟着离开。
方哲这时猛然想到什么，赶忙看着徐静静的背影喊道：“诶不对啊，你们先别走啊，你们走了这两个人怎么办啊。”
毕竟是处理局的工作人员，这肖恩和杨海鑫还在浓雾里面不知道干什么勾当，万一徐静静走了，这两个工作人员恢复意识要寻人，方哲可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悦然没有理会，并且走得很快，此刻已经走出了大门。
倒是徐静静回过头，面带着笑意，比划了一下手语，这才转身离开。
方哲呆傻在原地，他心里头忽然涌出一丝丝哀愁。
他的愁，是因为根本就他喵的看不懂手语，不清楚徐静静表达了什么。
他的哀，是因为想起以前跟他们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徐静静比划手语，都是由吴安充当着翻译。
吴安死了，他的骨灰盒刚刚都被张悦然给抱走了。
可方哲又忽然感觉吴安没有死，他好像一直活着。
可能是某次恰巧看到了扳手落地，又或许是看到了某个人比划了下手语，就会想起。
随之而来的，就是止不住的难过，可能难过的幅度随着时间流逝，一次会比一次减少，可这时间会多久，是个未知数。
殡仪馆彻底安静了下来，已经没有人从里边走出来，看来是前来哀悼的人都走光了，张悦然才离开的。
随着徐静静的离开，那两个工作人员已经恢复了神智，有些迷离不清的站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愤怒，也带着彷徨。
方哲不清楚他们有没有自己所作所为的记忆，但方哲看得出来，他们是猜到了什么。
方哲默默站在一边，他并没有露出尴尬的神色，也没有躲闪对方投来的敌意目光。
他本来想谎称对方晕倒了，是他很人道的站在一旁候着。
可这个听起来就很假。
于是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边，嘴角偷偷扬起一丝弧度，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仿佛是在说，没错，你们俩刚刚的一切，都是劳资干的。
效果，很明显。
那两个工作人员除了站在原地释放怀疑和若有若无的敌意外，并没有任何举动，甚至连询问都没有。
安静且气氛诡异的几分钟过去后，浓雾忽然慢慢散去。
从缓缓消逝的烟雾中，陆续走出了两个人的身影，一个纤瘦，一个魁梧。
杨海鑫从烟雾当中一出来，先是看了一眼四周，随后二话不说直接抬手对准那两个工作人员释放出两团烟雾。
烟雾如飞蛇一般，飞出去的一瞬间就变成了锁链和面罩的形状，束缚住了那两个工作人员，也阻碍了他们的视觉和听觉。
这两个可怜人，还在回神当中，就又经历了一次惊吓。
被束缚住动弹不得的他们，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方哲看着这一切，瞪大了眼珠，直言道：“卧槽老杨，你该不会打算抢人吧？”
杨海鑫并没有立马回答方哲的惊讶，而是将一根烟放置嘴里点燃，等他重重吐完一口烟雾后，才开口道：“方哲，跟你说件事嗷，雨夜屠夫被收容了。”
“嗯？这是好事啊。”
方哲被杨海鑫的言行举止弄得一头雾水，只能没过脑子的敷衍式回答。
杨海鑫又深吸了一口烟，随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方哲，就这么盯着，也不说话。
方哲被这种眼神盯着心里发怵，他皱了皱眉疑惑道：“咋了这是，你别告诉我这雨夜屠夫是我认识的人吧？”
本来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说这话的，但当方哲看到杨海鑫那表情时，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杨海鑫点了点头。
“谁？”
“方世军。”
沉默，还是沉默。
短短的一个名字，犹如晴天霹雳闪在了方哲的心头。
他并没有歇斯底里的表露出惊讶，也没有任何举动，只是茫然站在原地，表情错愕。
他没想到那个自己并不怎么关心的失控者雨夜屠夫，会是自己当下最亲的人。
他甚至都没有把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杨海鑫抬头看着天空，几口就吸完了并不算长的香烟。
肖恩一言不发的站在台阶下方，想要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可那话就是哽在了嗓子眼，一个字音也落不出去。
许久的沉默后，方哲才缓缓开口：“走吧，回海西城。”
章节目录 第383章 噩梦的开始
飞机平稳的飞行在空中，偶有颠簸，但也不严重，只是常见的气流影响。
上下起伏，跌跌宕宕，如似人生。
这架飞机上只有几个人。
除却驾驶员等工作人员，乘客就只有两个，杨海鑫和方哲。
郑锡坚被杨海鑫留在了申城，守着那位还在住院的白眼胖子，毕竟肖恩提到了那位ss级失控者的存在，那么这个胖子就是一个需要严格监视，亦或者说是看守的对象。
机舱内部其实很吵，发动机的声音和空气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耳边嗡嗡作响。
但也可以说，机舱内部很安静，安静到只有这些外界的声音在纷扰。
方哲从坐下后，就一直闭目养神着，始终一言未发。
他大脑其实是空白的，之所以闭上双眼，也只是不清楚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接受这件事。
当情绪逐渐恢复冷静后，他开始细细思考一些问题。
比如，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燕城的时候，刘亮提了句，“暂时别回海西城”。
或许刘亮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当面讲出来？
如果这是真的，那着实有些可笑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唯独自己是最后知晓的那一个。
又比如，当初郑思明为了恶心自己时，发来了雨夜屠夫作案现场的血腥照片。
方哲当时觉得很眼熟，却因为其他因素暂时没有仔细去琢磨为什么眼熟。
现在他知道了，这就是他经常去舅舅肉铺帮忙时，肉摊上的陈列样子。
脏器统一放在一块，精肉放在另外一边。没用的一些部件，或是鲜有人买的部位：比如带有指甲的蹄子、脖子、猪肺等，则是又放在一块。
最后是一颗猪头，放在显眼的位置。
这样的摆放，方哲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熟悉到他帮忙的时候也会这样摆放。
现在想来，原来舅舅杀完人，也是这样摆的。
原来从很早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杀人了。
可自己，却毫不知情，明明是最亲近的人。
方哲头靠在椅子上，内心反复挣扎，他不知道自己回到海西城后，怎么去面对已经被抓的舅舅，又该说些什么话。
烦恼充斥着脑海，导致他对外界的噪音完全听不见。
同样受到煎熬的，还有杨海鑫。
他一直想主动说些什么，虽说不擅长安慰人，但他不想让方哲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
可是每当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如此反复的过程，让杨海鑫异常烦躁，烦躁到想抽根烟。
每次他坐专机出行的时候，都会在飞机上肆无忌惮的抽烟，没人会提示这样的危险，也没人敢提示。
但这次，杨海鑫忍住了。
无话的航行，在煎熬中熬煮了两个小时左右，总算是结束了。
一下飞机，杨海鑫就带着方哲乘上了备好的汽车。
开车的是杨海鑫，方哲没有选择坐在副驾，而是主动坐在了后排。
又是一场短暂的煎熬行程，不过这一次，时间要短很多。
这两个人并不知道，跟着他们同时抵达机场的，还有另外一架私人飞机。
一架隶属于“三汇集团”董事长名下的，私人飞机。
杨海鑫驾驶的汽车，在路上超速行驶着。
但时不时，他又会刻意减下速。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抗衡，他很想快点摆脱出这种煎熬的氛围，但他又想让方哲慢一点，再慢一点接受这个现实。
可该来的总会来，该面对的也总要面对。
汽车最终还是驶入了目的地，属于海西城分局的失控者收容所。
方世军，目前被关押在这里。
没有所谓的特殊安排，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办事。
杨海鑫就这样在前面领路，方哲默默跟在后面。
一开始，方哲看到这坐落于鲤城市偏远郊区，类似监狱构造的收容所时，心跳还会加速，颤抖，紧张蔓延着全身。
可当他走进去后，特别是经过那一条无人看守，充斥着阴冷空气的过道时，整个人忽然又放松了下来。
在这长长的过道里，放松后的方哲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这样的身份见他，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吧？”
杨海鑫咬肌抖动了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整得有些绷不住了。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从口袋的烟盒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整个人直接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吸着。
连续吐了好几口烟雾后，他伸出手揉了揉方哲的短发，感受着掌心传来刺刺的，松软的感觉，内心松软的地方，也仿佛被扎了根刺。
“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呢？傻孩子。”
杨海鑫浑浊的双眼里，充满了温柔，和其他复杂的神情。
方哲侧身扭头躲到一边，他不喜欢被杨海鑫摸头，虽说是第一次，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张悦然跟我说了，沈三问的局长职位被撤了，现在是关海山和另外一个人掌管着处理局，他说关海山对我们分局一直很排斥，叫我记得提醒你注意些。”
方哲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看似人畜无害，其实骨子里透着一种冷漠。
但说是冷漠，具体点倒不如说是理性的胜利。
他像是看透了一些东西，知道怎么权衡利弊。
比如，从他走进这间收容所里，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舅舅确确实实是失控者，是一个杀人犯。
事已至此，痛哭流涕没有用，震惊也没有用。
发生已经发生，便只能面对。
又比如，他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多么关心杨海鑫，或是关心这个海西城分局。
虽说关心还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在意自己，也在意自己能不能完成那个目的。
如果海西城因为所谓的勾心斗角而垮台，那么影响到他的，就是无法利用这层关系去寻找母亲的下落。
这是他最在乎，也是最担心的。
看着方哲平静的脸，杨海鑫嘴唇抽动了下，缓缓道：“没想到张悦然那种机器人，也会说出这种担心人的话嗷。”
方哲微微向前走了一步，平淡开口：“终究还是人，不是嘛？”
“是啊，失控者，终究也是人。”
明亮，空旷的审讯室内，方世军依旧是那般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他的腰背挺得很直，目不斜视，尽管整个房间只有孤零零的他一个人。
杨海鑫提前就打过招呼了，所以张洵他们很早就把方世军带来这间屋子里候着。
可这一次，张洵也好，郑思明也罢，他们都没有出现。
或许是带有愧疚感，亦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这件事，所以都没有出现。
毕竟这个人，是郑思明和陈杰龙联手抓捕的；张洵负责审讯的。
杨海鑫，亲手把他押送至这栋建筑，亲手将他推进收容房里。
透过墙壁上那一扇窗户，方哲就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屋内。
玻璃是特制的，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却能十分清楚的看见里面。
就这么一层厚厚的玻璃，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两个人。
方哲将手轻轻触碰在了冷冰冰的玻璃面板上，看着自己舅舅的侧脸，迟迟没有其他举动，也没有任何言语。
沉默许久，杨海鑫吸了口烟，用着很轻的声音询问道：“你不进去吗？”
方哲摇了摇头：“不进去了，就这样看一眼。”
“昂。”
杨海鑫吐了个鼻音，随后猛地嘬了一口香烟。
“你们打算接下来怎么处置？收容在这，还是？”
“不知道嗷。”
杨海鑫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方哲的背影，又补了一句：“真的不知道嗷。”
章节目录 第384章 逃狱
“从机场的监控录像里已经确认了，的确是三汇集团的私人飞机，隶属于沈国光名下的。”
还是在那间明亮的会议室内，里面烟雾缭绕，透着浓浓的尼古丁味道。
沈国光，三汇集团董事长，也是s级失控者，“美食家”沈纪成的父亲。
虽说他曾多次公开表示，自己与沈纪成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但实际上异常犯罪处理局一直都时刻监视着这位大富豪。
在底下工作人员发现沈国光的私人飞机落地在海西城的情况后，立马就通知张洵。
张洵将手中的黑白照片递给正在抽烟的杨海鑫，继续说道：“就在你们离开机场的五分钟后，这架飞机刚好停稳。”
汇报完，他转身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让空气稍微能够流通些。
“昂。”
杨海鑫慵懒的吐出一口烟雾，并没有看那照片，只是随手丢在了桌子上：“有捕捉到沈纪成的面孔吗？沈国光有在那架飞机上？”
张洵摇了摇头：“都没有，经过面貌扫描，下飞机的都是三汇集团的高层人员，其中一名是沈国光的私人秘书，姓梁。”
“保镖有确认身份嘛？”
“都戴了墨镜，很难识别面孔，你是觉得可疑人员混到了保镖里面隐藏身份了？”
“不知道嗷，敢光明正大的来到海西城，只是单纯的谈业务，就让自己秘书乘坐私人飞机？这秘书派头倒是挺大。”
杨海鑫不屑的吸了口烟，直接两条腿搭在了桌子上。
张洵站在那，想了想：“我已经安排人排查近几天整个海西城的机场、动车、高速等所有出入口的监控视频，只不过工程量有点大，暂时还没有消息。”
“我不认为这次的事情是个凑巧，因为就在前段时间，港湾自治区传来消息，那个疑似死亡的陆江离有出现，并且是出现在沈纪成的美食俱乐部。”
杨海鑫点了点头，没有搭腔。
他闭着眼睛沉思了会，缓缓开口问道：“方哲怎么样了？”
“回去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我有安排工作人员在附近守着，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张洵轻轻推了下眼镜，在说后半段的时候，他语速明显迟疑了会。
杨海鑫缓缓睁开双眼，深吸了口气：“你觉得他会作出什么举动么？”
“不知道，但得防着，他的性格古怪，我们一直琢磨不透。现在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他好，但他若是不领情，作出偏激的举动，我也能理解，可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洵说的很坚决。
“昂，你做得对，那方世军呢？”
“转移了，目前正收容在郊区的收容所里，郑思明和陈杰龙一起押送的。”
杨海鑫眯起眼，忽然道：“你说，三汇集团的私人飞机，和方世军的事，会不会有关联？”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可能，也不得不防，所以我把陈杰龙留在那，让郑思明带队布控整个鲤城市，严密监视三汇集团的那批高层。”
“他们住在哪家酒店？”
“三汇集团投资的那家三汇酒店，就在鲤城市中心。”
“昂，让陈杰龙去帮郑思明的忙。方世军那边，我去。”
杨海鑫直接站起身子，将手中的烟蒂丢在地上用脚踩灭。
时值入冬，明明前几天七点多的时候，天还是亮的，可现在不到六点，天空就暗下了一大片。
独自一个人待在没有开灯的房间，方哲站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以及那位站在楼下不远处，眼神时刻往屋内瞄的，看似眼熟的人。
这间屋子，透着几分陌生的味道。
也才离开没多久，就觉得一切都变了。
不知为何，方哲忽然想起自己初中写的一篇作文。
作文里有一段话，写的是当时的心境。
“行走在放学的路上，闻着家家户户飘来的饭菜香味，我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回到家中，因为我知道，家里还是那副样子。大门上那锈迹斑斑的书包锁，推开会吱呀作响的房门，以及空无一人的屋子。”
现在的心境，好比那时候，却凭空多添了几分孤寂。
方哲突然厌恶起了失控者的存在，明明自己也是这个身份。
“你讨厌自己么？那为什么不从这里跳下去，你放心，我计算过，这个高度，头朝下，会死的。”
突然，耳边响起了自己的声音，语气带着揶揄。
方哲看到，自己在墙壁上的影子，忽然怪异的扭动了起来，一张属于自己的脸，面无表情透着阴冷的脸，就这样从影子里浮现了出来。
仿佛，在照镜子一般。
“我死了，你不就也没了？”
方哲并没有感到大惊小怪，而是冷哼了一声。
另一个他，耸了耸肩，语气平淡：“无所谓啊，我一直都不想活的。”
“可我想，我还想活下去，我有很多事还没做完。”
“噢？是嘛？找到妈妈？解救刘亮？别天真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在想些什么，我都清楚。”
那个自己，已经完全从影子里钻了出来，身体如纸片一般轻薄，浑身是黑白色的，并且有源源不断，类似墨汁一样的粘稠液体从身体掉落到影子里。
他的面孔逐渐狰狞了起来，几乎是用怒吼着的声音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找到了什么线索？你把这个理由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上，可你又在做些什么？交朋友？当处理局的走狗？”
“很多事情没做？你又做了什么？解救刘亮？你心里对刘亮的怀疑可有一分一秒的停止？自从你知道当年家里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刘亮恰巧也在，这颗怀疑的种子就已经在内心深处扎根，生长，想必现在枝叶都散开了吧？”
“搞笑，舅舅被你当成朋友的那些人收容抓住，你连站在他面前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时候还会虚伪的说出想要避嫌的话？我都替你躁得慌。”
“自己”的声音逐渐低沉下来，最后嘴角一扬：“你知道的，方世军成为失控者，你有很大的责任。”
“闭嘴！”
方哲攥紧拳头，怒瞪着另外一个自己。
“哈哈哈？怎么，现在连真话都不敢听了？你很清楚，失控者就像一个传染病，你的磁场波段，会逐渐影响着身边的人，让他逐渐失控。”
“我都叫你闭嘴了！”
方哲一拳头挥舞过去，却从另一个自己的身体里直接穿了过去，打在了空气上。
如雾般晃动的自己并没有彻底消失，依旧是带着冷笑的表情。
“你不会忘记了，那天深夜，他持着刀站在你的床头，站了好久吧？”
这句话，仿佛如一根引线，逐渐点燃了方哲脑海中深处的记忆。
数年前的那个深夜，房间里漆黑的一片，不知从何处照来的细微光线落在了方世军冷漠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那把在半空中定格许久的菜刀，迟迟没有落下。
睡梦中的方哲只记得，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但那时候他很蒙，脑子还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揉了揉眼，他喊了句：“舅舅？”
“诶。”
方世军应了声，然后将持着菜刀的手缩到了身后，用另外一只手将方哲盖着的被子向上拉了拉，随后又轻轻拍了拍方哲的胸脯，就这样转身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醒来的方哲，只当这是一场异常真实的梦，没有去多想。
黑白色的自己狞笑着：“你还想去救他嘛？”
“我不知道。”
方哲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木讷。
另外一个自己逐渐逼近，一边靠近嘴里一边喊着：“他是你害的啊。”
“他是你害的啊！”
当两个方哲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只见方哲表情呆滞道：“他是我害的啊！”
“所以，跳下去吧，死了一了百了。”
“什么也做不成，谁也救不了，生下来就如此的不幸，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方哲嘴里念念有词，双手已经扶在了窗户的墙壁上。
可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不断传来的震动，让他意识稍微清醒了些。
吹着冷风，看着楼下，方哲想起几秒前发生的一切，猛地一阵心惊。
他本能的退后了几步，茫然的接通电话，只听见那边传来郑思明的惊呼声。
“方哲，不好了，你舅舅越狱了！”
章节目录 第385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
海西城是没有秋天的。
北方那边已经穿上了秋衣秋裤，位处于南方的海西城还在开空调，穿着背心大裤衩家里乱逛。
没有过渡的阶段，也没有秋风萧瑟，枯叶纷落。
很突然，一切都来得这么突然。
突然这天，就这么冷了下来。
一夜入冬。
车上已经不需要开着冷气了，车窗也可以打开。
整个车内，飘着一股肉包子的香味。
这是一辆押送车，当然，是属于改装的押送车，并不是警局的那种。
本就是秘密转移，如若是开着警局的押送车，也未免太高调了些。
除却开车的司机，车内还坐着其他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挤在后座上的位置，彼此挨着彼此，像是在相互取暖似的。
郑思明坐在最左侧，他的半边身子紧紧贴着车门。
戴着特制手铐脚镣的方世军端坐在正中间，脸上还是那样没有什么表情，一双眼眸也透着失神的色彩。
只有坐在最右边的陈杰龙，与车内的氛围格格不入，他正在大口大口咀嚼着肉包子，手上的袋子里，也装满了肉包子。
方哲回来了，只是隔着玻璃见了方世军一面，然后就这么离开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留下，这是杨海鑫在跟张洵说的时候，被郑思明偷听到的。
“最起码，还能见上一眼。”
郑思明此刻在心里这样嘲笑着自己，因为他连见方哲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人，是方哲的舅舅，是方哲在这个世界上，除却那个失踪的母亲，唯一已知的亲人了。
可偏偏这个人，是累积数年，犯下数桩大案的失控者——“雨夜屠夫”。
多么讽刺又凑巧的巧合。
人，是他和陈杰龙抓住的，就连这次秘密押送，也是由他两全程负责。
愧疚感早已侵占了内心的高地，郑思明实在是没有勇气去见方哲。
想到这，郑思明偏头看向方世军，只是单纯看着侧脸，就感觉仿佛看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没有生机，没有感情。
还好，另一侧有个正在毫无形象啃着包子的人，要不然，车内的氛围真就像此刻的天气那般寒冷。
“来一口？”
或许是感受到了郑思明那不经意的余光，陈杰龙露出憨憨的笑脸，直接将手上咬过一口的肉包子伸过方世军的面前，放到了郑思明的嘴边。
“拿走！”
郑思明嫌弃的看了一眼，身子又往车门贴了会。
他寻思着，大家都说陈杰龙傻，这家伙才不傻呢，明知道自己有洁癖，还拿咬过一口的肉包子过来，摆明就是不舍得分享啊。
果不其然，陈杰龙有点不屑的拿回包子，一副你不吃我吃的样子，吃得津津有味。
听着那吧唧嘴的声音，郑思明皱了皱眉，小声嘀咕道：“注意点，这是在执行公务，有人呢！”
“嗯？”
显然，陈杰龙又会错意了。
他愣了几秒，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肉包子，递在了方世军的面前：“吃肉包子不，好吃。”
方世军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视线都没有放在包子上，就这么无动于衷的坐着。
郑思明嘴巴微张，刚想说些什么，却惊恐的发现陈杰龙已经扬起了巴掌，脸上带着怒意。
就在巴掌即将打下来的时候，郑思明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抓住了陈杰龙的胳膊，骂道：“二货！你干什么！”
“给包子不吃，还给脸了，不打不舒服。”
陈杰龙缩回了手，眼神愤愤不平，像是不吃他的包子就受了天大的委屈。
郑思明无奈的叹了口气，顺带瞄了一眼依旧无动于衷的方世军，直言道：“他怎么说也是方哲的舅舅，不能动手。”
陈杰龙撇了撇嘴：“他如果不是方哲的舅舅，我还不给他包子吃呢。”
说罢，又是一整个肉包子塞入了自己的嘴中。
小插曲匆匆而过，望着收容所的工作人员与方世军前行的背影，郑思明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路上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想到这，郑思明不免又瞪了陈杰龙一眼，没好气道：“你给我好好在这守着，吃你的肉包子，我要去执行另一项任务了，自己多注意些。”
他的语气，颇有那句“你且待在此地，我去买几个橘子。”的氛围。
还好陈杰龙没读过什么书，并且也不会思考那么多，他只是憨笑着抬头，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包子。
冷风吹过，郑思明就这样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陈杰龙一个人守在收容所的大门前。
其实陈杰龙可以进去的，但他没有，因为他很排斥这个地方。
守着的时间是漫长的，包子一个又一个，很快见了底。
当最后一个肉包子塞进嘴巴里的时候，陈杰龙蹲在了墙角，伸出手指放在鼻头前，嗅着残留的香气。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蹲着，宛如一尊石像。
过了许久，口袋里手机的震动，让这尊“石像”动了。
通话过程很简短，短到只有几秒钟，张洵下达了让陈杰龙去配合郑思明的任务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事儿逼。”
陈杰龙撇了撇嘴，直接站起身子，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着这间收容所的大门，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过一想到杨海鑫正在赶来的路上，陈杰龙还是没有过多的逗留，就这样走了。
收容所门内不起眼的位置，有一道黑影闪过。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按钮，小声道：“他走了，你可以行动了。”
“真走了？我滴神，上头真是料事如神啊。”
“别废话，赶紧的，他走了说明那个人正在赶来的路上，请尽快完成任务，为了黎明！”
那头没了一开始的欢脱语气，而是陷入短暂的几秒沉默后，才回复道：“为了黎明。”
收容所内，异常的安静。
在每个角落，铁门都被快速打开，发出“叮当”的声响。
顿时吵闹的声响充斥着整个收容所。
一名样貌普通的工作人员喘着粗气走了进来，他看着坐在床板上面无表情的方世军，直接说了一大段话。
句句没有提到方哲，但句句又离不开方哲。
最开始方世军并不相信，可随着那名工作人员说出处理局总部决定将方哲撤职收容后，他的表情出现了细微变化。
方世军，跑了。
当杨海鑫赶到收容所的时候，他发现面前只有一片汪洋火海，浓浓的黑雾盘旋着上升，犹如乌云。
章节目录 第386章 阴谋的气息
吐出的烟雾逐渐飘散，时值气温骤冷，这吐出的烟雾和呵出的白气像是交织在了一起，在半空中弥漫开来，让人分不太清。
沉默半晌，杨海鑫看着面前的工作人员，砸吧了下嘴，又吸了口烟，吐出。
这才缓缓问道：“方搜查官还在这栋楼里，在他的房间里待着嗷？”
年轻的工作人员腰背挺得笔直，就站在杨海鑫的面前，他神色有些紧张，眼神中又有崇拜的意味在里面。
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清了清自己嗓子：“是的杨队长，从我监视到现在，方搜查官就没有出来过，一直待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昂，多注意点吧。”杨海鑫停顿了下，随口又道：“还有，你不是在监视，是在保护，明白嗷？”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明白了。”
摆了摆手，杨海鑫示意工作人员退回原先坚守的位置上去，这名年轻人也就乖乖退回去了。
毕竟是躲在暗处监视，虽说杨海鑫心里完全猜到了这名工作人员已经彻底暴露，但该要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
一个我知道你安排了人来监视我，一个我知道你知道我安排了人来监视你。
拗口却简单的一个默契，就这样在楼上楼下拉扯着距离。
杨海鑫是打从心眼里欣赏，并且看好方哲的，如果说方哲在当下重重焦虑中无法发现这名隐藏在他家不远处的监视人员，那么杨海鑫倒是会很失望。
不过显然易见，方哲的身影就这样突兀的站立在窗边，只是眼神没有往此处瞄。
冷风吹拂，方哲的余光清楚看到了杨海鑫负手而立，站在街道的拐角处。
这个外表邋遢的男人，头上戴着还是那顶像是焗了油一样的渔夫帽，身上披着那件棕色的风衣，嘴里叼着根香烟。
这身打扮，第一次相见是如此，没想到今日还是如此。
杨海鑫看着方哲故意没有将脸转过来，始终保持着一个看风景的姿势，这种小孩子赌气似的举动引得他笑了笑，轻轻骂道：“小兔崽子。”
吐了口烟圈，杨海鑫冲着方哲所站的窗户挥了挥手，没有等方哲给予任何回应，这个男人抖了抖风衣，将脖子往里缩了缩，就这样迈着大步离开了。
杨海鑫走了，方哲这才慢慢扭过头，将脑袋转了过来。
街道那头，早就没人了。
方哲忽然有那么一丝后悔，后悔自己刚刚幼稚的举动，没有好好跟杨海鑫打个招呼。
现在回忆起那男人摇手的样子，他觉得有些奇怪，这摇手为什么像是久违的重逢，又像是临行前的告别。
略带寒意的风就这样吹拂着，可以清楚看见街道拐角那堆落叶被风卷了一个旋，落在了别处。
监视的那名工作人员双手举在嘴边呵了口热气，随后搓了搓手，当他再度抬头望向那扇窗户时，却惊讶的看到窗户边已经没那个年轻人的身影了。
又是一道冷风掠过，寒意从脖颈处窜了进来，工作人员刚想缩下脖子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低语。
“抱歉了哥们，你得先睡会。”
方哲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工作人员的身后，他一个寸拳击打在了对方的后脑，动作干净利落，这可怜的工作人员身子一软，白眼一翻，就这样顺势倒在了方哲的怀里。
将工作人员放置在不起眼的角落，方哲把头顶上戴着的运动帽向下压了压，随后快速离开了这片地方。
还是白天，路上的行人挺多的，不过因为这监视人员躲得位置有点隐蔽，所以方哲先前的举动并没有被人发现。
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方哲有种重回光明的错意。
他脚步很慢，因为眼下并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方世军。
方世军逃狱了，可是他会往哪里逃呢，一个失控者还能往哪里逃？
方哲想不明白，不过眼下有几个地方明显是不太可能的，首先就是这个家，家是不可能回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
其次就是那个肉铺摊子，不过仔细想想，那摊位太明显了，逃到那去无非自寻死路。
想着想着，方哲忽然衍生出一个念头。
“他，为什么要逃跑？”
一个犯案数年，连杨海鑫都曾在开会时候提到此失控者谨慎异常；
一个同居一片屋檐多年，完美隐藏自身身份的人。
突然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被抓了。
抓了，也就被抓了，可以方哲对自己舅舅的浅面了解，他觉得方世军被抓后是不会越狱的。
虽然方哲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了解方世军，但他相信这个直觉。
思来想去，方哲决定给郑思明打个电话。
响了好几声，郑思明那边才接通了电话。
“思明，我问你件事，越狱的只有我舅舅，还是集体逃狱？”
“你怎么突然会这么问？”
郑思明那边，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旁边有人，不太方便的样子。
“你告诉我吧，我有一些地方没有想明白。”
方哲倒是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方世军单独越狱的，队长赶到郊区收容所的时候，那边已经被大火烧了，没有第二个活口跑出来。我们也是根据周边的监控录像，发现只有方世军一个人跑出来，并且几乎是在他逃出来的同时，收容所发生了火灾。”
郑思明话说到这就停了，他没有把放火的嫌疑人是方世军这件事说出来。
方哲拿着手机站在原地，认真的思考着，一时没有回话。
听到方哲迟迟没有动静，郑思明又道：“方哲，虽说他是你舅舅，我也很想他跑了就跑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算了。但抱歉，我是搜查官，方世军的危害性太大了，我必须得再次收容他。”
郑思明的声音越说越小，方哲笑了笑：“你没必要跟我说抱歉，如果我舅舅来找我，兴许我会亲手抓住他交给你。”
“真的？”
“或许吧。”
“我希望你好好待着，能不能抓到他，是我们的事，我知道你很难，但我们的立场也很难，希望你能理解。”
“行了，听声音，你应该在车上，可能正在执行收容任务，我就不打扰你了，再会。”
方哲挂断电话后，整个人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大街上，他这个举动让周围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只有舅舅一个人逃出来，偏偏还发生了大火。”
“是刘亮干的？不对，以刘亮的性格，他如果真要干这件事，一定会问过我的意见。”
“刘亮可能早就知道舅舅被收容的消息，不然在燕城他不会刻意跟我说那句话，他知道我知道这件事后，会陷入两难的情况，以他的性格，如果真的在收容所放了一把火，烧死的，也应该会是我舅舅才对。”
方哲头疼的厉害，他已经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可这阴谋的源头是哪，目的又是什么，方哲却完全猜不出来。
“妈的，现在整个海西城分局的人应该全部出动去寻找舅舅的踪影，可我却连他会在哪出现都不知道。”
方哲无奈的苦笑着，他发现自己这个外甥，似乎非常的不称职，可仔细想想，方世军这个舅舅，当的又是否称职呢。
拍了拍自己的脸，方哲将杂七杂八的念想都暂时抛诸脑后，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思考。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逃亡的话。首先我会远离我的外甥，毕竟他也是搜查官，会不会大义灭亲我是不清楚的。就算他不大义灭亲，我也不想让他卷进来。”
“其次，一些常去的场所我是不可能再去了，以处理局的资源，他们能够查到我任何常去的地方，所以我必须要去一个偏僻，能够容身，且外人不知道的地方。”
“等等，有这么一个地方，正好离郊区不远，是最佳的场所！”
方哲突然想起来，自己舅舅经常会在清晨外出，去郊区一个认识的养猪厂拿猪。
“按照处理局惯用的手法，他们目前是暂时不会发布悬赏通缉的，而是会在这三天内发动全员，封闭全城搜查。如果搜查不到，才会发布通缉令，先是整个海西城，等再过段时间，才是全国通报。”
“养猪厂的人应该不知道舅舅的真实身份，如果这时候去，找个借口暂住在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方哲想清楚后，立马动身，他并没有直接在手机上叫网约车，也没有在路边随便叫一辆出租车。
他刻意避开有监控的路段，去往所城区一个专门有黑车的地方。
方哲知道，那个监视自己的工作人员迟早会醒来，到时候杨海鑫他们一定会把目光也放在他的身上，所以自己的行踪一定要保密，尽可能的隐蔽。
可走在路上的方哲也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在预想的地方碰见了方世军，到底会怎么处理。
真的就像跟郑思明说的那样，会亲手收容他吗。
如果真的会的话，自己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找他呢。
方哲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上了一辆黑车，只是说了一下目的地，连价格都没谈。
车，就这样发动了，在黑车司机愉悦的哼着小调的举动中。
章节目录 第397章 香烟终究会燃尽
“这个兔崽子，呵。”
孤零零一人走在大街上的杨海鑫，再度想起先前方哲那幼稚的赌气行为，不免露出笑容。
他很少笑，很少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无忧无虑的笑。
他左手插着风衣的口袋，右手放置在外，做好着随时用手指夹走嘴边的香烟，弹下烟灰的举动。
擦肩而过的路人，或是迎面走来的路人，不免都会对杨海鑫投来好奇的目光。
尽管这个男人打扮得有些邋遢，但架不住自身那强大的气质，就宛如深山中独自缓缓前行的孤狼。
颇有当年网红犀利哥的风范，甚至比犀利哥还要犀利百倍。
杨海鑫并没有在意这些投向自身的目光，他那慵懒浑浊的眼神始终坚定的直视着正前方，头顶上的渔夫帽遮住了一半容颜。
香烟不断向上盘旋，很快就随风消散。
他走着走着，眉头也逐渐紧锁了起来。
掏出电话，杨海鑫直接打给了张洵。
“老张，你现在正在处理哪件事嗷。”
此刻在杨海鑫的心里，他认为方世军的突然越狱，越得是那般的离奇。
纵使方世军是一名失控者，极度危险的失控者，但放火烧了整座收容所，绝非他会干出来的事情。
失控者和普通的罪犯是两类人，极端的两类人。
罪犯可以冷血无情，没有道德，没有底线，但失控者不会。
如若会，方世军就不会在雨夜被安排好的陷阱抓捕，失控者是一种很有自身原则的人，就像是雨夜屠夫只会在雨夜杀人，一样的道理。
电话那端的张洵听到杨海鑫这样的提问，并没有感到意外，他自己也对方世军的突然越狱感到怀疑。
“如你所想，我并没有调查方世军越狱的事，我正在跟踪三汇集团的那群人，我总觉得方世军的突然越狱和三汇集团私人飞机到达海西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洵看着面前电脑屏幕里播放的酒店监控视频，紧接着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救一个方世军，但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里面似乎透着更大的阴谋。”
“嗷。”
杨海鑫不紧不慢的应了声，他将嘴边快烧到烟屁股的香烟丢下，习惯性的又续上一根，抽了一口才道：“你觉得方世军会跑到哪里去？”
“郊区，离看守所不远。我按照鲤城市的地图粗略算了一下路线，方世军现在几乎是无路可逃，并且他在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很小几率会回到市中心，再加上方哲已经回来了，他会尽可能的离方哲远远的。”
“尽管我和缘时铭审讯他的时候，他表现出对方哲是那么的不在意，但我相信他始终是关心这个唯一的外甥。”
“并且我查了一下，就在郊区那块，有一个养猪厂。而这个养猪厂我已经询问过了，方世军是那的常客，并且厂长和方世军也是朋友。”
张洵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杨海鑫停在路边，靠着街边的栏杆吸着烟，缓缓道：“昂，那你有安排人过去吗？”
“没有。”
“为什么嗷。”
“方哲已经过去了，郑思明之前给我来电话了，说方哲有主动打电话询问他一些事情，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于是我就联系了一下保护方哲的那名工作人员，没有任何应答。我想，那小子肯定跟我一样，猜到了方世军的落脚地点。”
“呵，这小家伙手脚倒是挺快，我刚从那边离开不久，他就对那工作人员下手了。”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让我安排一个实习生过去的原因？”
“别冤枉我嗷，那个人虽然是实习生，但他的格斗技术是我们局里数一数二的了。”
“老杨，我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说那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嗷，反正绝对不是方世军这么简单，方世军只是一个屠夫罢了，我想沈纪成的美食俱乐部再怎么缺人，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屠夫，敢在我们海西城乱来。”
“可人家已经乱来了，我怀疑。。。”
张洵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杨海鑫突然来了句：“我这边发现了点情况，你赶紧把成华大道这边的录像，a区到c区全部监控起来！”
杨海鑫的语气有些急促，听得出来像是有点紧张。
“你自己注意安全啊。”
张洵嘱托的话语还没落下，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他心里头的那片乌云，瞬间又浓厚了几分，因为他很少听到杨海鑫这样急促的语气。
不过就算担心，张洵也相信杨海鑫的能力，所以他无暇多想，直接按照杨海鑫的要求，把鲤城市成华大道附近的监控录像全部调了出来。
可监控录像全部调出来，并且是同步进行，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敲门声，张洵的办公室门一直都是敞开的，因为他有幽室恐惧症。
张洵抬头，看到门外站着一名收容监管部的人，他是海西城分局收容监管部负责人之一。
对于此人的到来，张洵皱了皱眉：“什么事？”
“报告，刚刚收容监管部有一队人马往郊区方向执行任务，说是领了上头直达的命令，我觉得有点蹊跷，就来询问一下您。”
“上头？我们并没有下达过这方面的命令啊，并且什么时候轮到收容监管部的人外出去执行命令了？”
听着张洵严厉的语气，那名负责人尴尬的笑了笑：“张副队长，那批人说的上头，不是咱们分局，而是再上面。”
他用手指头向上指了指天花板，道：“命令是总部那边，由关海山部长亲自下达的。”
“总部？荒唐！总部下达命令，也应该是先下达到我们分局，再由分局安排下去。”
张洵眼珠子转了下，赶忙问道：“外出的那个小队一共多少人，装备如何，执行什么任务？”
负责人收起笑脸，严肃回答：“一共八人，全副武装，但具体执行什么任务，他们不肯跟我报告，说是总部有保密要求。”
张洵深吸了口气，冲着门边站着的人挥了挥手，将那人打发走了。
他无需多问，因为那队人执行的，肯定是抓捕方世军的任务。
只是张洵现在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收容监管部会知道方世军最有可能逃亡的地方是郊区，关海山又是为什么会直接对他们下达行动命令，而向关海山传达这件事的，又是分局里的哪一个。
种种谜团都让张洵现在无法深究，因为他发现，成华大道a区到c区的所有监控录像已经从收容监管部那边同步过来了。
可观察了数分钟后，张洵细心的发现，这些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
另一边，原本和张洵通话好好的杨海鑫，为什么会突然急匆匆的挂断电话。
那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尽管距离间隔较远，可那身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让他无法忽视。
章节目录 第388章陷阱，包夹
“可人家已经乱来了，我怀疑。。。”
张洵的话还没说完，杨海鑫便急匆匆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这边发现了点情况，你赶紧把成华大道这边的录像，a区到c区全部监控起来！”
杨海鑫的语气很急促，完全没有往日的那般沉着冷静。
以至于，张洵最后那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啊”也没能送达到他的耳边。
街道拐角处，那身穿粉红色上衣的背影一闪而过，却瞬间引起了杨海鑫的注意，让他双目瞪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道身影，是无比的熟悉，无比的怀念。
每一分每一刻，都重复的浮现在杨海鑫的脑海里，来回的晃荡。
那双明亮的眼眸，那张笑脸，那一袭粉红色的装扮。
“是她，绝对是她！”
杨海鑫立马追了上去，哪怕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毫无顾忌的动用了自身的能力，化作一团烟雾快速追了上去。
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认错那道背影，是她，是自己的已故的亡妻，媛媛！
那年，他还是个刚刚转去特殊部门的特殊警察，专门捉拿那些毒贩，上司是一个满口社会语录的中年男子。
上司问过他，干这行很危险，是脑袋别在裤腰带的行当，甚至还需要隐姓埋名，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否则会引来无穷无尽的杀身之祸，问他后悔嘛。
他说不后悔，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而让他成为孤儿的，就是这害人，也坑害过民族的坏东西。
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但也必须坚定捍卫好这一道防线。
他说的那般坚定，无悔。
上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大哥。
他笑了，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相约，哪一方若出现意外，存活下来的那个人，就要送终，并背负这道神圣的使命，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他知道这行很危险，但也就在那个时候，他不恰好的遇见了她。
哪怕相聚时间甚短，他还没办法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这个女人依旧无怨无悔，就认定了他这个男人。
乃至最后，在订婚的那一天，他在征得上司的同意下，如实的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成为自己家人后可能会背负的危险，她还是无悔。
他很卖力，一连破获几个大案，抓捕的毒枭来头一个比一个大，成为队里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队长。
可就在那次升官不久，他外出执行任务，他的未婚妻，被那群毫无良知的畜生给盯上了。
她被折磨了两天一夜，生不如死，真正的生不如死。
罪犯给她注射了安非他命，就是为了让她在被折磨的时候，能够留一口气，保持着清醒。
她的五根肋骨被钝器活活敲碎，两条腿膝盖以下被剥皮削肉，只留下骨头、鼻子被刃器割掉，眼珠子被打碎，下巴被钝器击碎，变形、八根手指被悉数砍断，两个手只留着大拇指，这是一种多么丧心病狂的讽刺！
她是一丝不挂被人从车上直接丢在了人流量最大的，市中心的一条主干要道上。
上司是跪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跟他道歉，说自己没能保护好弟妹。
他是跪在她被抛下的那条街道上，当着无数人的面，跪了许久。
从那以后，她的死亡，成为了他的梦魇。
而他，成为了金三角地区干着龌龊行当的畜生的梦魇。
可偏偏，就在今日，他看到了一个神似她的背影。
不，一定是她！
杨海鑫近乎疯狂的追着那道消失的身影，直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街道上。
冷风从街道处涌进，猛烈的穿梭在两边的大楼旁，透着森森阴冷。
“我就说嘛，你一定会来的，毕竟这是你的妻子啊，哦不，未婚妻，对吧老杨？”
陌生的声音，怪异的脸庞，一个驼着背，背部高高鼓起，像是背着一个肉瘤的老者缓缓从阴暗的角落里探出，他看起来很衰老，裸露在外的干瘪皮肤上长满了老年斑，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无力，可他走出来的步伐却沉重有力，连拄拐杖都不需要。
“呵，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烟鬼？五鬼中最拔尖的那个？就这样一个小孩子看了都觉得是骗局的陷阱都能上当，我说你张十三被这种人压在脑袋上能忍？不一刀砍了他？”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杨海鑫的背后出现，身穿泛着光的华丽西服，梳着油头，踩着昂贵皮鞋的年轻男人就这样出现在了街道的末端，堵住了去路。
杨海鑫侧头一看，这个言语轻狂的年轻男人正是“三汇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美食俱乐部会长，s级失控者“美食家”沈纪成！
“哗啦啦。”
金属拖行在地面上发出的刺耳响声，打破了平静，一个高大的身影慢慢从左侧的某栋高楼入口里走出，此人正是在燕城和慧秉和尚共同背叛的搜查官，s级失控者“厉鬼”张十三。
这个时候的张十三，已经不再驼着背，不再用着那怪异的姿势行走。
但他依旧是一身白色的制服，右手握着剑柄，拖着那把和他差不多同等高的巨剑前行，锋利的剑尖划在地面上，生生将水泥地面划出一道凹痕。
“我用的是剑，不是刀。”
张十三说话的声音，依然低沉，却没有之前那怪异的气泡音，可见他之前的怪异姿势，发出的怪异声音，都是伪装。
杨海鑫看了过来，张十三抱拳行礼，道：“久违了。”
“昂，久违了。”
杨海鑫吸了口烟，并没有表现出很恐慌的样子，哪怕这时候他的前后以及左边，都被危险等级极度恐怖的失控者拦住了去路。
他环视四周，慢慢道：“我就奇了怪了，沈家的私人飞机停在海西城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是来狙击我的嗷。”
“那你们为什么又要搞出方世军越狱的事情出来呢？”
杨海鑫弹了弹烟灰，他目光最终定格在面前的那位老者身上，面带些许惆怅。
许是被无视感到屈辱，站在后方的沈纪成露出杀意的目光，直言道：“呵，也不全是为了你，至于一个小小的b级失控者，如果是其他人我们自然不会大费周章，但他偏偏是你杨海鑫下属的亲人，那就值得我们利用一番了。”
杨海鑫摇了摇头：“三个人想让我死在这，有点小看我了吧。”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条无人的街道上，除了时不时吹来阴冷的阵阵冷风外，还多了薄薄的烟雾，如同清晨的雾气。
“那加上我呢？”
平淡的男性嗓音响起，如同深渊里魔鬼的低吟，一个瘦弱的中年男子衣衫褴褛的从右侧的某栋大楼里缓缓走出，他蓬头垢面，仿佛洗了泥水一般的刘海盖住了双眼，只能看到些许黝黑的下半部分，浑身肮脏，手指甲异常的长，里面还埋着深深的污垢。
这个宛如乞丐的男人一出现后，杨海鑫一直镇定的面容终于是露出了愤怒以及惊愕。
此人，也是s级失控者，代号“恶魔”的失控者。
几乎从未有过失控者，会被处理局冠上这个充满邪恶的代号，而他，偏偏就是。
这个人，就是害郑思明成为失控者的人，成为郑思明至今都难以释怀的梦魇。
也是他，让无数幸福家庭破碎的，恶魔！
可这个人，好几年前就被杨海鑫成功抓捕，并收容在鲤城市的收容所里，如今现身，杨海鑫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几乎是低吼出来：“原来你们，真正的目的是鲤城市的收容所！”
杨海鑫攥紧了拳头，烟已经烧了半截，那留着半截灰色的烟灰在他震惊下，自己就掉落了。
“你是我们的目标，但最大的目标，自然是你守护的收容所。”
那一直笑脸盈盈的老者，终于开口了。
“每个失控者都天真的以为金京城那座黑狱是你们异常犯罪处理局最大，关押最危险失控者的收容所，但我非常清楚，沈三问那老狐狸其实暗中把那些真正危险的失控者都关押在了你杨海鑫守护的这座城市，毕竟没人会怀疑一座小小的鲤城市，一座非常不起眼的鲤城市收容所，会关押着整个国内最恐怖的失控者！”
“老杨啊，你还是没变，依旧是那般的自信。自以为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护住这座城市，护住你的上司，护住你的下属，护住你未婚妻的坟墓，护住那最可怕的收容所。”
“可你呢，到头来什么都没护住！你的未婚妻死了，而这座城市的收容所，也被我们成功的攻破了。”
老人说到这，便开始疯狂的大笑，笑得浑身骨头都在颤抖一样。
“陈谷，当初是我没能力保护住你，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也背叛了信念。”
杨海鑫冷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他知道这不是他的真面目，他知道这个人是他，因为正前方的老者，透着股浓浓的尸气。
他知道，这个老人其实是一具尸体，只是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
而能够操控尸体的，并且能如此自如，操控得仿佛人活了一般的，也只有他了。
五鬼，“影鬼”陈沐；“酒鬼”常裳；“厉鬼”张十三；“烟鬼”杨海鑫。
但还有一个几年前殉职的s级失控者，“尸鬼”陈谷。
如同代号一样，陈谷是拥有恋，尸，癖的失控者，他的能力就是操控尸体。
这个人是杨海鑫的同期培训同学，也是他最好，也是最信任的兄弟。
“哈哈哈，原来你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啊，让我好感动啊。”
那个老人说话间，脑袋突然慢慢低下，而背部直接弓起，那后背上如同肉瘤一般的隆起物竟然直接破开衣物，一颗脑袋就这样冒了出来。
脑袋上还挂着绿色的粘稠液体，泛着恶心的尸臭，可这个男人却丝毫没有嫌弃，反而伸出舌头舔舐了嘴唇边的液体。
他的长相很普通，属于丢在人群中就会被隐没的那类，但第一眼看上去，给人的第一印象多半是老实这类的标签。
露出真面目的陈谷虽是在笑，但笑容却十分的阴冷，像是透着无穷无尽的怨气，他的年龄和杨海鑫相仿，却没杨海鑫看起来那般老成。
杨海鑫眼眸低垂，露出复杂的神情，他低声道：“我之前一直希望你还活着，可现在我却希望你就死在那次的行动上。”
眼眸向上抬起，杨海鑫收起了所有的神情，一股磅礴的烟雾从他的体内爆发喷出。
“今天你就真正的死去吧，死在我的手上！”
一场大战，杨海鑫以一己之力对抗四位s级失控者，就在这偏僻无人的街道上，展开了。http://www.123xyqx.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389章正义终将会到来
阴风透过巷口穿梭在两栋高楼中间的小道，拂过站立的五个人身上。
杨海鑫站在四人包夹的正中间，他完全没有任何退路，但从他那镇定的神色，还以为是他一个人包夹了其他四位。
此地异常的安静，处处透着诡异，强大的失控者磁场笼罩着，几乎是将这条街道在地图上抹去。
不过这样一来杨海鑫也算是放心，这说明不会有无辜的路人被这场战局所牵连。
薄薄的白雾逐渐弥漫开来，加上冷风，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呼。”
磅礴的烟雾爆开，杨海鑫率先而动，他直接逼近正前方的控尸人，“尸鬼”陈谷！
哪知，陈谷看到杨海鑫正面袭来，直接露出冷笑，他轻轻抬手，脚踩的水泥路开始松动，竟有两具尸体就这样破土而出，宛如丧尸。
其余两人也没有坐以待毙，他们纷纷朝着杨海鑫攻击了过去。
“厉鬼”张十三抬起那柄巨剑，举天直直劈下；“美食家”沈纪成一身血气覆盖，他的右手宛如血红色的利爪，也朝着杨海鑫抓了过去。
剑，劈在了杨海鑫的身上，却震起烟雾；利爪砍在杨海鑫的身上，震散了烟雾。
倒是这两个人的武器最终撞在了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身体幻化成雾状的杨海鑫绕过那两具腐烂不堪的尸体，汇聚在陈谷的面前逐渐凝聚。
沈纪成面露不爽，直接吼道：“别来碍事！”
他扬起右手打退张十三的巨剑，又径直将那两具破土而出的尸体的头颅又利爪砍断，圆滚滚的腐烂脑袋掉在地上，无头尸体也就直接倒地。
可幻化成烟雾状的杨海鑫十分灵活，就在沈纪成即将逼来之时，轻飘飘的又朝着另外一处空隙凝聚成实体。
叼着根烟的杨海鑫面露讥讽的笑道：“你们是一伙的，还是跟我一伙的？”
其余几人冷眼瞧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那代号“恶魔”的失控者，突然伸出肮脏的双手向前一摊：“杨海鑫，这次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呢？”
泥泞的黄水从他的身体慢慢涌出，宛如泥浆，当这些泥浆流到地面上后，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除此之外，原本的水泥地面很快就变成了一摊沼泽。
沼泽出现后，空气中飘散的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了许多。
这是磁域能力与磁域能力的碰撞！
不过杨海鑫并没有表现出很慌张的样子，作为异常犯罪处理局的顶尖战力之一，这四位失控者的能力他都了如指掌。
“恶魔”郑有城之前就被他成功收容过；张十三之前是同事，陈谷也是。
而“美食家”沈纪成的能力信息虽然掌握得不是很全面，但杨海鑫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也正因为知己知彼，所以杨海鑫以一敌四才能不弱下风。
不过杨海鑫深知，这只是刚开始，真正的战斗焦灼并没有出现。
几秒的平静后，沈纪成率先打破了僵局，此时的他整个人被血气包裹，肌肤上浮现的筋脉如血红色的蜈蚣在爬行，甚至还有无数张嘴从他的皮肤上凸起，露出牙齿，尽显狰狞。
“你一定很好吃，杨海鑫！”
沈纪成一跃而起，双臂上长满的口器也在同一时间发出低吼。
杨海鑫就站在那吸着烟，当沈纪成的双臂击中他的身体时，杨海鑫的身体再度幻化成雾状。
可这一次杨海鑫并没有逃跑，突然有一道又一道烟雾变成的白色锁链从他的身体里窜出，将沈纪成的身体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杨海鑫的右手握紧，一柄烟雾化成的长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正当杨海鑫准备将剑刺入沈纪成的心脏时，数道凌厉的剑气横空而来，将杨海鑫的长剑击断，也再度把杨海鑫的身体砍成雾状。
束缚着沈纪成的烟雾锁链很快也被他身上的无数张嘴给咬断，杨海鑫见此，只能退后。
战斗陷入了焦灼，陈谷一直站在原地观战，除了刚开始召唤出两具没什么用的腐尸后，他就一直这么冷眼旁观着。
真正参战的，始终只有沈纪成和张十三，这仿佛是他们的策略。
香烟已经即将燃尽，杨海鑫只好又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准备点燃，也就是这个空档，沈纪成与张十三直接袭来，仿佛他们一直等待着这个时刻。
他们似乎知道，杨海鑫只有在这个时候，身体是无法实现雾状的。
看到两人瞬间朝着自己发动攻击，杨海鑫根本顾不及给香烟点火，他只能躲闪。
借着余光瞄了一眼不远处的陈谷，杨海鑫知道，自己这个致命弱点是陈谷跟他们说的，因为只有陈谷知道这件事。
脚下的泥沼越来越深，让双脚仿佛被粘在地面上似的，很难移动。
张十三的巨剑拦腰而来，杨海鑫趁着嘴里那根即将燃烧殆尽的香烟还有最后几缕火星时，整个人雾化飘在半空，香烟被他成功点燃，而另外那根只剩下烟屁股的烟，被他直接吐在了地上，逐渐被泥沼吞噬。
新的香烟已经续上了，杨海鑫知道自己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是可以跟他们纠缠的。
可一直这样下去，当这根香烟燃尽的时候，就是危险来临的时候。
同样的，看到杨海鑫成功点燃香烟后，沈纪成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似乎对杨海鑫有着刻骨的恨意，远远比被成功收容过一次的郑有城恨意还高。
不过现在的杨海鑫并没有时间管这些，他已经从半空中快速飘着，朝郑有城而去。
其他几个人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因为郑有城的能力是磁域，专门用来限制杨海鑫行动，以及抗衡杨海鑫自身携带的磁域。
如果没有郑有城，恐怕此时这片地方，都会被极其浓密的烟雾所包裹，在里面的人不单单会变成睁眼瞎，甚至还有窒息的风险。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白雾，而是烟雾。
从这一切安排来看，此次行动，他们早有计划。
沈纪成已经朝着郑有城的方向赶去，张十三迟疑了会，也还是提着那柄巨剑紧跟在沈纪成的后面。
他们都知道，郑有城虽然也是s级失控者，可他除却自身磁域能力外，实际作战能力并不强。
眼看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杨海鑫速度更快，张十三提起巨剑朝着空中又挥出了几道剑气，短暂的阻碍了他的飞行速度。
沈纪成也趁着这个机会，快步移动到郑有城的身边。
可就在这个时候，杨海鑫忽然掉转方向，朝着另一边的陈谷而去，他这次移动的速度更快了，张十三和沈纪成根本追赶不及。
张十三持着那柄巨剑，嘴巴微微动了下，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没有，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
似乎，是对自己被骗后，露出的无奈。
陈谷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像是刻意等待着杨海鑫的到来。
灰白色的烟雾席卷，将陈谷结结实实包了起来，从头到脚。
杨海鑫没有多说一句废话，右手雾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对准被烟雾缠绕得如同木乃伊的陈谷胸腔就这么刺了下去。
其实，就算没有这柄匕首，陈谷多半也难逃一死，因为被烟雾全身覆盖，他很快就会窒息。
但杨海鑫不敢赌，他一切行动快准狠，要的就是没有意外。
匕首深深的刺了进去，杨海鑫站在那，面露一丝哀愁，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并没有血液从烟雾里渗出！
“看来你是真的很想杀死我呢，你明明已经杀死过我一次了，为什么这次还要如此？”
冰冷的声音从烟雾团里幽幽飘出，一双苍白的手从烟雾里突然伸出，其中一只打飞了杨海鑫嘴边的香烟，另外一只手则是直接穿透了杨海鑫的心脏。
烟雾快速飘散，陈谷的身体慢慢出现，他的胸口上，还有那道被刺穿的痕迹。
“你？”
杨海鑫愕然，他确认这具身体就是陈谷的无疑，可为什么自己之前的攻击却没有奏效。
“很疑惑是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都是会有些改变的。”
陈谷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摸着自己胸口被刺穿的部位，微微歪头看着杨海鑫道：“没错，其实我现在的身体也是尸体，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我知道你看到我露出本体后，就一定会先解决掉我，其实我一直在这等着你来呢。”
“我能够操控尸体，但我自身就是最大的弱点，可当我自身成为尸体后，我不就完全没弱点了嘛？”
“就因为如此，我找到了一个人。”
陈谷面带讥讽的狂笑道：“啊，那个人你认识，高一。没错，他的技术很好，完美的将我的心脏转移到另外一具尸体上，从而让我获得了永生。”
“咳。”
杨海鑫咳出了一口血，血液顺着嘴角滑落，他有些有气无力道：“高一也是你们的人？”
“嗯，算是吧，他一开始挺倔强的，软硬不吃，哪怕打断了手脚都没用，于是我就杀光了他诊所的病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杨海鑫算是松了口气。
他问道：“他还活着？”
“半死不活了。”
陈谷冷哼一声后，插入杨海鑫心脏处的手开始转动起来：“都什么时候了，快收好你的烂好人精神吧，你谁也救不了，包括你自己。”
心脏被搅动得天翻地覆，那股疼痛疯狂刺激着杨海鑫的神经，可他却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
反而，杨海鑫却十分淡然道：“昂，我本来就不是什么英雄。”
突然，杨海鑫双手抓住陈谷的右手，整个身子向后一退，血肉飞溅，他就以这样的方式退了出来。
正当他伸手准备朝口袋里掏烟时，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沈纪成已经站在他的身后，朝他的后背抓出了一道深得见骨的血痕。
又是一剑斩下，杨海鑫夹着根香烟的右手，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陈谷刚想发声阻止，张十三又是一剑，直接劈断了杨海鑫的左手。
天空突然响起了一声闷雷，随后一道蓝色的闪电在天空中游离而过，照射出万物。
雨，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下了起来。
迎着雨水，杨海鑫整个身子向后一躺，倒在了泥泞之上。
“你这砍断了他的双手，等他变成尸体后，我怎么操控他呢？”
陈谷冷眼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杨海鑫，微微摇头。
张十三持着巨剑，直言道：“我怕他拿烟，索性砍断双手算了。”
另一边，沈纪成捡起了杨海鑫跌落在地的断臂，笑着问道：“这个找那个高一，不还是能拼接回去吗？”
“拼接回去就不完美了，有弱点的尸体我不感兴趣。”
陈谷摇了摇头，蹲在了杨海鑫的身边，就这么瞧着。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沈纪成就将杨海鑫的断臂塞入口中，大口啃食了起来。
张十三皱了皱眉，默默后退了一步，他始终没有松开握紧剑柄的手。
蹲下后的陈谷看着杨海鑫，冷冷道：“看你也快死了，本着认识一场的份上，我送你一个道别礼物吧。”
说完，陈谷朝着某处挥了挥手，像是在呼唤宠物一般。
一道粉红色的身影慢慢走来，跪伏在了陈谷的面前。
杨海鑫微微侧头，神色复杂的轻声唤道：“媛媛。。。”
媛媛的尸体，就这样出现在了杨海鑫的面前，数年的土埋，让她的模样已经彻底腐化，甚至还有蛆虫在腐烂的血肉里穿梭。
这具尸体，几乎是快白骨化了。
“再见了杨海鑫，可惜你无法看到那个伟大黎明的到来。”
说完，陈谷站起了身子，直接转身打算离开。
杨海鑫动了动嘴皮，发出笑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道：“黎明？你们是觉得现在眼前一片黑暗嘛？”
“当人坠入黑暗的深渊，总会不由自主的寻求光明，哪怕那道光有多么的微弱，多么渺小。只要眼前还有一丝光明，就有希望！”
“你们所谓的黎明，和我们追求的黎明，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啊。”
杨海鑫说完这话，几乎是没有出的气了，冷冰冰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四个人就这么看着地上的杨海鑫，谁也没有说话。
走来的郑有城咧嘴一笑，朝着杨海鑫吐了口唾沫，随后迈着大步离开了。
正在咀嚼两条手臂的沈纪成忽然侧头看向陈谷：“诶，就这么让他躺在地上等死嘛？多么浪费啊。”
陈谷转身，冷漠的回答道：“你随意。”
“那我不客气了！”
沈纪成俯身打算生吃杨海鑫，刚一张嘴，脖颈处却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冷，张十三的巨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先生，是想再度反水么？”
沈纪成抬头，眼眸一片猩红。
张十三就这样与他对视着，直接道：“剑客不允许自己看着一个没了双手的人，临死前还要备受折磨。”
沈纪成听到这样的回答，直接暴怒：“你真当自己是个剑客啊，你其实就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陈谷直接低吼道：“闭嘴！”
陈谷转身，瞄了一眼几乎没什么气息的杨海鑫，道：“沈纪成，黎明还未到来，请你识相点。”
“反正他已经彻底没救了，就让他安静的死去吧，也算我给他一个体面，毕竟是烟鬼嘛，呵，烟鬼。”
陈谷摆了摆手，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媛媛的尸体也就像是没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倒在了杨海鑫的身边。
沈纪成恶狠狠瞪了张十三一眼，他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舌头，最后还是无奈跟着陈谷离开。
只有张十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就这么看着躺在地上的人。
大雨没有停下的意思，雨水冲刷着一切。
“再会了，杨海鑫。”
张十三冲着杨海鑫微微鞠了一躬，淋着雨水离去。
“再会。”
杨海鑫嘴皮子动了动，他几乎是没有力气在发出声音了。
眼皮愈发的沉重，他感觉视线即将模糊。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双温柔的手抚摸在了他的脸颊上，是那么的温暖。
媛媛那张可爱美丽的面庞，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冲他露出了那久违且甜蜜的笑容。
她还是那般的好看，那般让人心动。
“媛媛，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了。”
“你不会怪我没保护好你吧。”
一滴雨水正好落在了杨海鑫的眼角处，他脸上最后凝固的笑容，尽显温柔。http://www.123xyqx.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390章人质
郊区的风景和市区自然是不一样的。
甚至说，这里其实算不上郊区，而是农村。
可以明显闻到田里传来的肥料臭味，马路上，也有已经干透了的牛粪。
但现在的方哲并没有在意这些，他闻不到味道，也无心看风景。
他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自己舅舅，方世军。
他还不清楚杨海鑫已经出事了。
雨云，还没有飘来这边，只是正往这边缓慢地飘。
方哲其实并不太清楚那家养猪场的具体位置，方世军之前从未带他来过。
根据手机里的导航，周边的位置上，就有三四家养猪场。
他只能无奈一家家去寻找。
另一边，海西城收容监管部的那队人马，也已经正往这边方向开来。
他们和方哲不一样，他们不但精确的知道那家养猪场的位置，甚至还知道方世军就在这。
收容监管部，掌握着全城的监控，他们已经在这片区域捕捉到了方世军移动的画面。
全副武装的他们一个个面容严肃的坐在车子里，手握着枪械，等待着接下来一场严峻的战斗。
武器，是对付不了失控者的，他们知道。
他们有他们的对策，再不济，死了，他们也觉得是值得的。
方哲这边，已经去了两家养猪场，遗憾的是，他用直觉选出来的这两家，都是错误的选择。
目前还有两家，一家离得较远，还一家离得比较近。
方哲自然决定去较近的那家，反正去掉所有错误答案，剩下的也就是正确的了。
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有另外一拨人马的目的地和他相同。
朝着那家名为“兴旺”的养猪场走去，方哲也懒得去吐槽这个极其接地气，也饱含了强烈个人意愿的名字。
但之所以这家养猪场会被排到这么后面才来，主要还是因为这个名字。
刺鼻的臭味，从很远的地方就飘来了。
不过这种气味方哲已经闻得差不多习惯了，但依然觉得很臭。
一辆车，停在了不远处，从外观上来看，就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
可方哲发现了不对劲，因为这车，很像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车辆。
这类车都是经过改造的，虽说外观和普通车辆没有什么异常，但材料都是特质的。
比如说轮毂，玻璃，用的都是非常坚硬的材料打造。
看，是自然很难看出来，所以方哲出于谨慎考虑，慢慢接近车辆，确认内部无人后，用自己的拳头试了试。
拳头打在了玻璃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可玻璃，却没有破。
以方哲现在的力道，若是打在普通汽车玻璃上，这块玻璃早就碎裂了。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方哲直接往养猪场走了去。
走了几步，他的步伐开始变轻，变得缓慢起来。
前方，有五个身穿防弹背心，手握枪械的人员，正以跪射的姿势，将枪头对准了一间屋子里。
有另外一个人，像是指挥官模样的，正侧身靠在门边，朝里头大声说话。
“方世军，我们是收容监管部的，请你别做无谓的抵抗，你所犯的罪行越重，影响的不单单是你个人，还有你的外甥方哲！”
门里，无人应答，门外，喊话持续。
来之前，这队人马的负责人，也就是正在喊话的这位指挥官，接到了总部负责人之一，关海山的电话。
准确来说，是他先私自向总部汇报了方世军越狱的消息后，关海山再致电过来的。
电话内容，就是让他们去抓捕方世军，之所以关海山没有把这道命令传达给张洵他们，是因为关海山清楚，张洵他们不一定会执行命令。
这负责人知道以他们的战斗力，想要成功抓捕方世军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但有人教过他，用方哲当诱饵。
那个人还说过，如果方哲这个诱饵没有用，那么他们这队人，包括负责人在内的八条人命，就将是诱饵。
“方世军，我们是收容监管部的，我们知道你在里面，请你别做无谓的抵抗，束手就擒！你要清楚，你所犯的罪行越重，影响的不单单是你个人，还有你的外甥方哲！他会因为你的罪行，被我们一同处置！”
这名躲在门一侧的指挥官又朝里面喊了句。
但屋子里依旧没有任何回音，可他们也始终不敢进去。
暗中观察的方哲眯起眼睛，开始思量起来，他一开始觉得方世军可能不在里面，但转念一想，这批人如果不确定方世军在这，怎么会贸然前来，还全副武装了。
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方世军在这的，更关键的是，处理局一般出动任务的，应该是杨海鑫所带的指挥行动部，怎么会让收容监管部的人出动呢？
疑云遍布在方哲的脑中，他只好继续观察着。
许是喊的有些不耐烦了，那名指挥官冲着保持跪射姿势的五个人，作了作手势。
方哲不清楚这个手势的含义，但他从那五个人从跪射姿势转变成腰平射姿势，且缓慢朝前移动时，推测是进攻的手势。
这时，屋内有动静了！
一道如杀猪般的吼叫从里面传了出来：“别开枪啊，屋里面有人质！”
方哲听出来了，这声音不是自己舅舅方世军的，那只能是这座养猪场的拥有者。
指挥官伸出手制止了五个人的前进，冲着门内喊道：“几名人质。”
“一。。。一名。”
指挥官听到这话，毫不迟疑的又打了之前的那个进攻手势，那五个人也很果断的继续朝前缓慢移动起来，握住抢的手，也更紧了些。
方哲忍不住了，他直接箭步飞出，人格也直接切换成了夏燃的。
不得不说，就算是收容监管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正在前进的那五个人，很快就感觉到了后方的动静，几乎是同一时间，这五个人就持枪对准了夏燃。
当他们看到浑身冒着黑气的夏燃时，其中一名心理素质不咋行的，率先扣动了扳机。
顿时枪响，震耳欲聋，厂房里的猪，也都被吓得发出了嚎叫。
夏燃就站在原地，微微歪着头，带着邪笑。
那一颗颗旋转的子弹还没有接触到夏燃的身体，就被身体外那一层薄薄的黑气给腐蚀成了粉末。
“就凭你们这几个废物？”
夏燃露出了凶狠的目光，他伸手直接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枪械夺了过来，那柄枪在夺来的半空中就瞬间也跟子弹一样，化成了齑粉。
“怪物啊！”
那五个人有些惊呆了，他们知道失控者可怕，却从未亲身经历过，现在真正面对了，才知道失控者原来这么可怕！http://www.123xyqx.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391章你不是他
从五个全副武装的人员发现夏燃，到持枪瞄准、枪响，再到阵型和气势全面崩塌，仅仅用了不到六秒的时间。
如鬼魅般移动的夏燃，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差距”。
这时，从房子后面又跑来了两名持枪的人员，他们是听到枪响赶来查看的，可见他们之前是守在了后门的位置，以防止方世军的逃跑。
单纯的他们并不清楚，如果真想阻止方世军逃走，这里的人数最起码得翻个十倍，或许会有一丝渺茫的可能性。
就如同对上夏燃一样，就算多了两个人，局势完全没有产生任何变化，这新加入的人员，很快也跟那五名同僚一样，很麻利的丢了枪械，面露惊恐的摔在了地上。
一直躲在门边的指挥官也被夏燃的乱入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他还是很快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回过神来的他故作镇静的直接喊道：“方哲，请你想清楚这样做的下场！”
“就凭你这废物也敢说话？”
夏燃瞪着那个人，但方哲此时却要回了大脑的主导权，操着戏虐的口吻又道：“下场？我能有什么下场？你们先想想你们自己的下场吧，我直接把你们都杀了，我还担心什么下场？”
指挥官有些慌了，但他还是皱眉回道：“我们这次行动上头可是都有备案的！你就算把我们都杀了，也掩盖不住你的罪行！”
方哲摊了摊手，笑道：“谁说你们是我杀的？你们不是被屋子里的方世军杀的吗？”
指挥官愣住了，方哲也懒得跟对方废话，直接把身体主导权又交还给了夏燃，顺带还故意提了句：“动手吧。”
夏燃活动了下脖颈，直接一脚踹飞了面前的一名人员，随后那双被黑气缠绕的手，就要对准另一个人的头颅握去。
就在这时，门内传出了方世军的低沉怒吼。
“住手！”
他的声音很大，掩盖住了那几名已经魂飞魄散的人员鬼哭狼嚎般的吼叫声，但夏燃没有理会，甚至带着一丝厌烦的神色，并没有停下动作。
突然！一道寒光从屋内爆射而出，夏燃侧身躲过，那柄杀猪刀就这样凭空飞旋了数米，最终砍在了路旁的一棵树的树干上，刀刃劈得很深，差点将这棵树拦腰砍断。
夏燃脸上露出暴戾的神色，但很快，这抹神色就慢慢退去，回归平静，一同退去的，也有夏燃这个人格，回归的，是方哲。
方世军慢慢从屋内走出，他看都没看一旁的指挥官，只是轻声道：“你们走吧。”
那名指挥官想说些什么，但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将手中的枪口对准了方世军的太阳穴。
方哲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他不担心那柄枪会对自己舅舅产生什么威胁，哪怕离得距离是那么的近。
枪声没有响起，方世军一个敏捷的后侧步，随后粗糙的大手一把抓过枪械，用蛮力扭断。
他冷冷的看着那名指挥官：“枪，对我们没有用。”
“这我当然知道，但做戏得做全套。”
那名指挥官露出冷笑，突然仰天高喊：“为了黎明！”
方世军听到这句口号，顿感不妙，他的手才刚抬起来，就见到那名面带冷意的指挥官快速从腰间掏出一柄手枪，枪口伸入嘴巴里直接扣动了扳机，没有丝毫迟疑。
“砰！”
红白色的血浆溅射到了后方的墙壁上，方世军就这么麻木的看着那具尸体倒下。
至此，方哲懂了，方世军也知晓了。
这名指挥官，是“破晓”组织的人，他的自杀，说明任务已经完成。
方哲现在已经知道为什么这名指挥官会带着人来抓捕方世军，可是他却想不明白，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看到指挥官已经死去，那七名已经完全丧失战斗欲望的人员开始纷纷逃散，一边跑一边发出与猪圈里同样凄厉的嚎叫。
随着喊叫声渐渐远去，这猪圈里的猪，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整个养猪场，除了依旧散发着臭味外，以及那具脑袋开了瓢的尸体倒在血泊中，一切都没什么变化，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方哲与方世军这对舅甥，隔着一段距离，彼此望着对方。
两个明明最亲近的人，此刻却又像两个陌生人一般，明明中间什么都没有，却又像是立着一道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围墙。
忽的，方哲微微探头，往方世军身后的屋子里望了过去。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人影，只有方世军那厚实的肩膀挡在视线里。
方世军平淡开口：“你竟然会关心别人？”
方哲回过头，一脸冷漠的看着方世军问道：“那你动手了嘛？”
方世军答：“动了。”
“也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反正这些年你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
方哲耸了耸肩，露出讥笑。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跟自己舅舅说话，以往的他，在家里面对方世军，就算没有做到言听计从，最起码也很好的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的高中生，一个偏内向，极具独立性的，正常的孩子。
但这次彼此的面纱都被揭开后，他也懒得伪装了。
不过倒是方世军，还是那不冷不热的模样。
两个人对话，就这样止住了，随后谁也没有开口。
气氛，说不上尴尬，也说不上古怪。
终究还是方哲忍不住，先开了口：“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是，也不是。”
方世军的冷淡回答，彻底激怒了方哲，只见方哲攥紧拳头，冲着面前的人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这个样子吗！你真希望我对你动手？”
方哲本以为方世军会以沉默回应，却不曾想，他竟然摇了摇头。
这个中年男子，这个在家里一贯沉默寡言，不冷不热的舅舅，此时的眼神变得有些许柔软。
他就这样看着，看着，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猛地往心窝里刺去。
血花四溅，一切来得这般猝不及防。
方哲愣了几秒，大脑一片空白，他本能地冲了过去。
方世军摇晃了一下身体，终究还是倒在了方哲的怀里。
“他们都叫我雨夜屠夫，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在雨夜杀人，只是因为第一次杀人的那天，你们学校组织社会实践，晚上正好下雨了。”
“我其实每次都是在你外出的时候，出去杀人的，但我怕这样时间久了会很明显，就特意等到每次你外出，并且外边正好下雨了，再出去，这样就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错觉，只以为我会在雨夜杀人。”
“舅舅是不是很聪明？可惜最后，舅舅只能以这样的方式保护你。”
方世军语气越来越衰弱，方哲已经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车的电话，却被方世军伸手打掉了手机。
“不用打电话，什么都不用做，我是一定要死的，我看出来了，破晓组织现在是想挑拨你们分局和处理局总部的关系，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大动作，你自己要小心。”
“我啊，荒唐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连妹妹在哪里，我都没能找到。”
方世军发现自己慢慢什么也看不清了，就连方哲的脸，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的父亲拿烧红的铁烫自己的腿，自己的母亲则是跪在一旁哀求。
方哲发愣般的看着怀中的亲人，呼吸越来越孱弱，他听到了方世军如呓语般的呢喃。
“你刚出生的时候，舅舅高兴得都流眼泪了，舅舅很少哭的，哪怕你外公拿烧红的铁烫我，哪怕你外婆跪在我面前，我都没有哭过，可看到你那可爱的模样，舅舅竟然哭了。”
“舅舅是个罪人，可舅舅管不住自己那颗杀人的心，我想为你变好，却没做到。”
“舅舅虽然杀生无数，但你放心，舅舅知道你喜欢狗，舅舅只杀老鼠，流浪猫，猪，人，舅舅从来没有对流浪狗动过手，因为你喜欢狗，舅舅不想让你因为这个讨厌我。”
“对不起，舅舅没本事，没能找到你妈妈，现在连继续保护你，照顾你的资格都没了。”
“舅舅真的希望你好啊。”
“只可惜。。。”
“你不是他。。。”http://www.123xyqx.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392章人格，怪胎
“只可惜，你不是他。。。”
咽下最后一口饱含愧疚与遗憾之情气息的方世军，直勾勾盯着方哲脸庞的那双眼睛，整个瞳孔涣散开来，彻底没了色彩。
胸前的血洞狰狞，一朵红花盛开在衣服上。
方哲看着躺在怀里没了气息的舅舅，整个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这个朝夕相处自己的亲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没了生机。
方哲神情开始恍惚，像是缺氧，又像是脑充血，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在撞击着自己的大脑。
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他没哭，也没嚎叫，只是瞬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他很想像孩子一样痛哭，疯狂的痛哭，肆无忌惮的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
“我不是他？他是谁？我又是谁？”
方哲轻松抱起比自己还重的方世军，疯癫般的呢喃了起来。
“什么我不是他，那个他到底是谁，我又是谁？”
“扑通”！
方哲的双腿莫名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方世军的尸体就这样在地上滚了一圈。
“他是谁，我又是谁，我到底是谁！”
方哲一边痴呆的念叨着，一边在地上爬着，爬到方世军的身体旁，本能地将他抱了起来。
当方哲双手指尖触摸到方世军那已经逐渐失去温度的皮肤时，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线，好像就这么突然的断裂开来。
方哲好像真的听见了心里那根线断裂的声音，就这么“嘣”的一声。
随即而来的，是双耳内传来异常刺耳的嗡鸣声，就像是有人拿着巨大的喇叭，在他耳边播放高赫兹的音频。
方哲强忍着耳鸣导致大脑肿胀感带来的剧烈疼痛，他没有伸手去捂住耳朵，他不愿意舅舅再被自己不小心摔到地上。
他就这么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眉头紧皱。
忽然，耳鸣声消失，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还抱着他干嘛啊？你又不是他外甥。”
熟悉的嗓音伴随着“嘶嘶”声，像是电流传输的声音，夹杂着揶揄。
方哲没有理会，紧咬着牙关往前踏了一步。
黑影在眼前闪动，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知道你是谁嘛？”
两道声音其实都是自己的，但语气却截然不同。
方哲闭着眼睛开始疯狂摇头，他很难受，也很烦躁。
“你不是他啊，你知道那个他指的是谁嘛？”
“你知道的，其实你早就知道的。”
“你跟我们一样啊，哈哈哈，闹了半天，你跟我们是一样的啊。”
一道又一道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不胜其烦，每一道声音都是自己的嗓音，可每一道声音夹杂着语气和情绪又都不一样。
有幸灾乐祸的嘲讽，有同情的怜悯，也有悲伤的询问。
一个又一个的黑影在身前晃悠，一个接一个在那转圈。
既吵闹，又碍眼。
方哲本想无视这些声音和黑影，径直的往前走，可他发现，这些黑影开始伸出双手缠绕着他的脖颈，他的腹部，他的大腿。
身体越发的沉重，沉重到整个人都险些跪在地上。
“不是的，不是的，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只是人格罢了，可我是活生生的人！”
随着身体的负重加剧，方哲的内心也开始动摇。
“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我们有血有肉，有名有姓，你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呢？”
一双漆黑的手掌缓缓从方哲的下巴处向上抚摸，慢慢越过鼻梁，遮住了双眼。
“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吗？”
这句话，如若雷击，在方哲的脑海深处狂轰滥炸。
“他。。。叫林栋。”
“可你却不姓林啊，其实这具身体的真正主人，叫林哲，不叫方哲，你也只是和我们一样衍生出来的人格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你还记得在那家医院，高医生称呼了你什么，你昏迷过去？”
“他喊了我。。。林同学。。。”
“啊！”
方哲脑子里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慢慢开始汇聚在一起，可有些却无法拼凑，导致混乱不堪，大脑像是被电击一样，传来阵阵疼痛。
他终于是忍不住了，方世军的尸体掉在了地上，方哲双手抱头跪着，无法忍受的疼痛让他呼吸加剧，面容扭曲。
“你占据这个身体已经够久了，是时候让我们来接管了。”
那道熟悉的嗓音如同恶魔低语，在耳边不停地回荡。
“不对，我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我是主人格，你们都是我人格分裂产生出来的副人格！”
“啧啧啧，主人格是无法进入精神世界的，而且你在精神世界里有没有看到一扇被重重包围，最深处那道鲜红色的门？”
“那扇门？”
“对，没错，就是那扇门，那扇门里沉睡着的，才是真正的林哲，你不信的话，可以去精神世界里，一扇又一扇门去推开，你会发现，有一扇内部无人的门，会为你敞开的。”
“睡吧，睡吧，可怜的小方哲，你自我欺骗太久了，我都不忍心拆穿你。”
恶魔的低语，带着强大的诱惑力，让方哲的意志愈发的消散。
“不！”
方哲还是清醒了过来，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想让那些嘈杂的声音远离。
这时候，凭空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是男人的嗓音。
“他，是死了吗？”
与此同时，传来了脚步声，那个人正在缓缓靠近。
“别过来！”
方哲警惕了起来，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厉声警告。
“你是谁！”
那个男人没有继续往前了，他站在原地说道：“我是你舅舅的朋友，这座猪场的主人，咱们见过的孩子，我去你家泡过茶。”
“你没死？”
方哲愣住了，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舅舅让我不要出来，我在里面躲了很久，听到没声音才敢。。。你舅舅。。。”
方哲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只想着，在舅舅生前最后一刻，他竟然都不相信他。
“哈哈哈！”
方哲开始大笑，泪水从眼眶流了出来，可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下一秒，这个青年站了起来，他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伸出舌头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猪场主人本能的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眼前这个故人的朋友，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之前的悲伤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疯狂。
“我终于又出来了啊，哈哈哈！”
“方哲”仰天大笑，浑身抽动不止，他紧盯着眼前的那个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像是看猎物一般看着他。
但随即，“方哲”看了一眼脚边方世军的尸体，沉默了片刻，总有一根神经，牵扯着他，让他没办法对眼前的中年男人动虐杀的心思。
“啧，算你运气好。”
说完这话，“方哲”以一种近乎诡异的速度，飞奔不见。
离这座养猪场已经很远的距离，有几个零散的人正在亡命的奔跑着。
他们一边跑，一边脱下自己身上沉重的装备，什么防弹衣，枪械，说丢弃就丢弃，他们已经完全没心思去管这些东西被路人捡到的后果。
他们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逃得越远越好，离那个怪物远一点！
他们并没有发觉，就在他们的后方，有一道黑影正在快速逼近，犹如死神。
“啊！”
当死神降临的时候，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彻在这偏远的郊区。
地上，多了几具死相惨状的尸体。
只有他，吐着猩红舌头，眼露疯狂神色，站在尸体中央。
“接下来，我该变成谁呢？夏燃？林观海？还是继续用方哲的呢？”http://www.123xyqx.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393章你且在原地不要走动，我去抬个人回来
杨海鑫殉职的消息，很快就在海西城异常犯罪处理局传开了。
众人震惊、悲伤之余，更多的是一种不相信。
没人愿意相信他会死，也没人愿意接受他会死。
这是一种信念的崩塌，甚至是塌方到深渊。
一直守护这一隅沿海城市，宛如守护神般的人物倒下，等同于庙宇破碎，神像倒塌，那些原本在阴暗角落不敢擅动的恶灵，终于将魔爪缓缓伸来。
但，被庇护的普通百姓并不知情，他们的日子该怎么过，依然怎么过。
黑暗降临，总是会有一个过程，一个逐渐让人绝望的过程。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周末的日子总是会热闹一些。
在一处很偏僻的小巷子末端，有一家门面简陋的饺子店。
这店的选址很有意思，仿佛老板当初开这家店就是冲着倒闭去的。
掉了漆的招牌上很朴素的写着“小杨饺子店”这五个字，店内厨房的那扇窗户，正在缓缓向外冒着热气，冲刷着外界的阴冷空气。
店里面没几个食客，光线尽显昏暗，可尽管如此，店老板依然没选择开灯。
可能是小店位置偏僻，生意清冷的关系，这为了省钱不开灯，也让人理解，毕竟大白天的，总不至于有人会把偌大的饺子往鼻孔里塞。
并不宽敞的屋子里，摆放着四张木桌，桌上油污明显，不过正在进食的两个食客，完全不在意这一方面，仍然吃着津津有味。
这一老一少两名食客，各自坐在一左一右的两个角落，倒是对称感十足。
厨房是敞开式的，中间用透明玻璃隔开，外面可以清楚看到里面，当然，厨房里的环境和厅内倒也匹配，因为都不咋地。
老板是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壮汉，他正在一边往热腾腾的锅里下着水饺，一边哼着小曲儿，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今儿难得饺子管够，哥几个敞开了吃，我给你们优惠！”
壮汉哼完一曲后，突然就对着外面嚎了一嗓子。
年老的那名食客没有说话，依旧埋头自顾自吃着碗里的水饺，他每用筷子夹起一个，都要先闻一闻饺子里散发的那股葱肉香气，等心满意足闻够了，也不顾烫嘴，一口就这么吞下。
倒是那年轻些的食客听到老板的话语，欣喜的抬头喊道：“那真是难得，杨哥你可得再给我下一盘，这回要混味的！”
“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麻溜候着吧！”
厨房里的杨哥操着笑脸应了声后，直接一个转身，拉开身后冰柜的门，朝里面摸索了起来。
混味，意思是店内各种口味的水饺都来一些。
不过这家店和其他家店不太一样，一般店里都会摆放菜单，亦或者墙上会张贴菜单，表明都有哪些口味，可这家却没有。
除了桌椅板凳，茶碗碟筷这些必须品外，其他的能怎么省略，就怎么省略，似乎这家做的都是回头客。
老板的小曲，继续在厨房里哼唱着，食客的品尝，也在平静的展开。
一道身影，忽然缓缓从门外走进。
这新来的食客进来后并没有立马找位置坐下，而是站在玻璃跟前，拿眼往厨房里瞧，就好像没吃过饺子一样。
正夹着饺子刚准备往嘴里塞的老者，停下了动作，用着复杂的神色打量着前边那年轻人；年轻食客刚夹起的水饺又重新放回盆里，微微皱眉。
这时，杨哥才刚从冰柜里挑拣完水饺，他左手拿着装满冷冻水饺的盘，右手举着个大漏勺一转身，就被玻璃前的新面孔着实吓了一跳，盘子里的水饺也因为他的手抖，险些掉出来。
“你好，请问你想吃些什么？荤还是素？”
缓过神的杨哥脸上涌起假得不能再假的笑意，带着一丝警惕询问到。
“吃饺子当然要荤的。”
新来的食客没怎么多想，直接脱口而出，眉眼里挤满了笑意。
杨哥点了点头：“那你找个位置坐着等会吧，我这还有两盘，下完就煮你的份。”
新食客转身，先是环视了一下店里的环境，随后目光又停留在其他两个人的身上，他每扫过一个人，对方都立马低下头吃着自己的食物，就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这新食客站了许久，明明店里还有两个空着的位置，可在他眼里像是没座位一样。
大概过了几分钟，这新食客终于选定，坐在了年老食客的对面。
他这一坐下，年老食客就被刚吃进去的水饺呛得连连咳嗽，咳得眼睛都溢出了泪水。
好不容易回过气止住了咳，年老食客有些不明所以道：“后生仔，那边还有两个空位呢。”
“我不能坐这吗？”
新来的食客一句话就让这老先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老先生看着面前小伙子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有些求助般的往厨房望去，杨哥微微摇了摇头，一边轻轻用漏勺搅和锅里的热水与水饺，一边皱着眉观察着新来食客的背影。
见到老板这个样子，老先生也只好继续低头吃着水饺，但他这回吃得很慢，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吃前闻一闻了，就好像吃饭的兴致被这不速之客给破坏了一样。
锅里的水饺，熟了，杨哥端上冒着热气的水饺，从厨房里走到了老先生这桌。
“来，您的水饺好了。”
杨哥放下水饺，老先生点了下头，也没急着吃，而是冲杨哥挤了挤眉。
杨哥会意，带着假笑看向新食客道：“这位客人，您要什么荤味的？”
新食客伸手摸着下巴思索了会：“嗯，我的水饺不要皮不要馅，不加香菜不加葱。”
这句话一出来，轮到右侧那桌的年轻食客被呛到了。
杨哥假笑凝固，嘴巴抽了抽：“您真爱说笑，这点的哪是水饺，明明就是面汤。”
“对吼，的确是面汤，那连汤都不要了，毕竟你家的汤我也不敢喝。”
新来的食客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侧着头看向壮汉。
店里突然就安静了起来，杨哥的右手慢慢伸向后背，继续带着假笑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店里的汤您都不敢喝呢？”
这时，另外一桌的那名年轻食客好像是吃完了，正往门外走去。
新食客依旧歪头坐着，他已经看到了杨哥的右手伸向了后背，也看到了那名年轻食客走到店门口后，就停了下来，正往这边看着，好像跟杨哥一样等待他的回答。
这年轻人轻笑了声，随后一本正经道：“你这乱七八糟的肉汤，我怕喝了拉肚子。”
“呵呵。”
杨哥单纯的笑了声，脸上的假笑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凶狠。
店门被那位年轻食客给关上了，杨哥从身后掏出了一把非常宽厚的猪肉刀，他没有任何言语，径直对准这年轻人的脑袋就劈了下去。
锋利的刀锋就这样直直劈了下去，可并没有血肉横飞的场面，这刀竟然被这年轻人徒手就这样抓住了。
杨哥露出惊讶的面孔，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猪肉刀的刀刃被这年轻人用指尖捏着，无论他多么使劲，这刀也不动分毫。
“这是什么力道，我明明是失控者，可为什么力道却不如他，难道他！”
杨哥惊恐万分，已经容不得他多想，见收不回刀，杨哥果断松开了刀把，蛮横的捏紧双拳，对准面前年轻人的太阳穴横着锤打了过去。
新食客没有任何惧怕的表情，他把指尖捏得猪肉刀一转，随后握紧刀把，将刀刃格挡在自己的一侧脸颊。
刀刃只能护住一侧，如果杨哥狠得下心，以失去一只手的代价就能将对方脑袋给打开花，可尽管如此，杨哥还是被迫收回了双手。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如此疯狂！
就在杨哥退后的那一瞬间，新食客就已经将刀刃架在了杨哥的脖颈上，锋利的刀刃立马让杨哥的脖颈出现一道细长的血痕。
不过转瞬的功夫，先出手攻击的那方就沦为了人质，而被攻击的那一方，却成为了暴徒。
年老的食客都已经看懵了，这攻防转换得这么快吗？
原本已经将店门关闭的年轻食客发觉了苗头不对，立马就将关闭的店门打开逃跑，可他一脚刚踏出门外，就只觉后背一阵剧痛，立马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他的后背，直直插着一柄猪肉刀，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看样子他不是第一次逃跑啊，反应倒是挺快。”
这时，新食客的手上已经没有猪肉刀了，因为那柄猪肉刀被他刚刚甩在了逃跑人的后背上。
不过就算没有刀，他也将杨哥制服得服服帖帖，虽然他身材看起来瘦弱，也不是很高，可那手就像是铁钳子一般，擒得杨哥的脖子就像提鸡仔一样轻松。
两者不论是身高还是体型，都相差巨大，可看现在这个画面，就像是一只兔子提着一头狮子一样，荒诞至极。
门外传来年轻食客接连不断的惨叫声音，新食客皱了皱眉，冲着杨哥道：“他太吵了，我怕把别人招来，我去抬他进来，你别乱动哦。”
杨哥点头如捣蒜一般答应着，可新食客却又道：“可我不太相信你怎么办。”
杨哥正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新食客直接一脚踢向了他的膝盖，硬生生将一条膝盖骨踢碎！
“啊！”
杨哥发出了如杀猪般的哀嚎，身子往一侧倾斜，可这新食客似乎并不满意，他将杨哥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也同样残忍的踢碎了。
当杨哥下肢瘫软，侧躺在地上疼得打滚时，新食客这才满意的往门外走去。
他走之前，还不忘回头警告那年老食客。
“我很尊老爱幼的，所以你且坐在原地不要走动，我去抬个人回来。”http://www.123xyqx.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394章他死了
“唰”，“唰”，“唰”。
衣物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异常的刺耳，就好像有人在用铁丝球刷着耳膜。
一个身型较瘦弱，长相清秀，穿着灰色连帽卫衣的青年，正单手拽着另外一个年轻人的脚踝，将其在地面上拖行，从店门外拖行到店内，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活脱脱的一个凶杀案现场。
可这穿着卫衣的年轻男子，脸上却带着和善的笑容，显得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值得注意的是，这个被拖行的年轻男子后背，没入了半截宽厚的猪肉刀，鲜血已经将他整个后背的衣物都浸染成红色。
每拖行一下，这个年轻人都会发出痛苦的哀嚎声；每拖行一下，店内其余两个人，眼皮都会跟着跳动一下。
原本是壮汉店老板，年老和年轻食客三人围剿这独自一人的年轻食客，可电光火石间，就变成了这年轻食客包围他们三个。
这几个人想不明白，难道真就应了那句话，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正在几人心里嘀咕时，这店门，被青年给带上了，外面的光线慢慢从他的脸上消失，阴暗降临在他的脸颊上，给脸上的笑意增加了几分邪性。
后背插着把刀的年轻食客被随手放置在了店中央，青年抬步从他身边走过时，忽然蹲了下来，用手故意摇晃了下刀把。
紧接着，就是一阵如杀猪般的嚎叫。
“嗯，刀刃应该是卡在了胸椎关节里，放心，暂时死不了。”
青年站起身拍了拍手，又来到了那位侧躺在地上的壮汉面前。
他看着因为剧痛而满脸汗珠的壮汉老板，露出了笑脸。
店老板打了个冷颤，一时竟然不敢直视对方。
青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店老板的左手举起，摊开他的五指，抓住其中的食指问道：“我是循着一股很强大的肉香味过来的，但到店里才发现并不是你厨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臭肉发出来的酸臭味。”
“告诉我，那股强大的气味是谁发出来的？”
青年的三根手指已经抓住了店老板的食指，店老板知道，自己不回答，亦或者回答得不让对方满意，这根手指估计就会被硬生生掰断。
他第一时间听到青年的问题时，心里其实是想说“那位大人物的名字你不配知道。”
可不知为何，这青年给他带来的恐惧感实在强烈，甚至要强过他心目中仰望的那位大人。
残忍，暴戾，阴险。
这几个词汇在眼前青年和心目中那位大人身上循环闪过，甚至两个身影开始缓缓重合。
店老板越想越害怕，赶忙用颤抖的嗓音回答道：“近期那位大人来过店里，他是我们美食俱乐部的会长，s级失控者，代号‘美食家’。”
“美食家？”
青年挑了挑眉，他努力在脑海中寻找关于这个代号的称呼，可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没办法，虽说共用一副身体一个大脑，但他还是无法与方哲那个人格共享同一个记忆。
每个人格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像夏燃和方哲就能共享一个记忆，可像杜笙或者江小娜那种人格，彼此间的记忆就不互通。
根据这个青年所知，好像只有那个神秘的人格是能够共享所有人格记忆，但究竟是不是真的，他也不知道。
但他倒是能够和沈放共享一个记忆，可偏偏那个人格太不靠谱，每次出来的时间都很短，不像其他人格都会趁着方哲休息的时候，没事就跑出来溜达。
“那该死的傻逼！”
青年愤怒的发出磨牙声，手指一用力，就听见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
店老板左手的食指完全变形，被弯折成一个“7”字，他整个脸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起来，额头上的汗珠也更多了些。
惨绝人寰的嚎叫声过后，就是歇斯底里的怒骂。
店老板既愤怒又觉得委屈，他明明很老实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可对方还是残忍的掰断了他的手指。
“你弄死我啊！有种你就直接弄死我！只要你敢让我有一口气，你就等着我们美食俱乐部把你生吞活剥了！我一定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啃你的肉，饮你的血！”
店老板口齿不清的嘶吼着，口水和血液混合在了一起，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对于这种无能狂怒，青年伸出手抚摸着店老板的头道：“好啦好啦，你说什么都行，来，下一个问题。”
说完，青年又用同样的方式，三根手指抓住了店老板的中指。
“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咔嚓！”
中指从正中间被折断，血肉里的骨刺都露了出来。
店老板疼痛得开始抽搐，眼白直翻。
青年继续带着温和的笑意，抓住了店老板的无名指：“我还没问，你不准抢答哦。下一个问题听清楚，你所说的美食家，现在在哪里？”
“走。。。走了。”
生不如死的折磨让店老板没有了前几秒的怒火，他趴在地上如同濒死的动物，喘着重气，声音也小了很多。
“他是这个城市的人嘛？他去了哪里？”
“他不是鲤城市，甚至都不是海西城的人，他原来的常住地是在申城，后来因为处理局的针对，被迫逃到了港湾自治区。至于他去了哪里，我真的不知道啊，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负责这一个站点，海西城比我这个站点规模还大的，还有四五个，我这个站点都算小的了，只是隐蔽的好还没被发现，所以一直被留用，至于沈先生为什么要来我这个小破站点，我也不知情！大哥，我真的不知情！”
许是被折磨怕了，也可能是因为他没办法回答第二个问题，所以这次店老板一口气说了很多，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一股脑都说了出来，甚至，他对“美食家”的称呼，都从“那位大人”变成了“沈先生”。
在彻底的压迫面前，现在这个表面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实际比恶魔还恐怖的青年，在店老板心里才是“那位大人”。
“不知道？”
青年玩味般的笑了笑，店老板心一沉，立马紧闭起双眼，准备迎接又一阵剧痛。
但他没想到，青年这次却放过了他，并且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个家伙既然不是这里的人，来鲤城市干什么你知道吗？”
店老板沉默了片刻，青年皱眉，立马将手指紧了紧。
“别！别！大哥，我说，我说。”
店老板斜着眼睛看向一直坐在位置上惴惴不安的老者，操着只有他和青年能听见的细小声音道：“我还真的知道沈先生来鲤城市是为了什么，但这件事是机密，我愿意告诉您，但告诉您的下场可能也会死，所以我需要您的庇护。”
青年眼神一冷：“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店老板咽了口唾沫：“不敢，不敢，只是我如果告诉了您，那边那个老头也会杀了我的，您把我双腿和一只手都弄残了，我就只能任他宰割了。”
“吼？为什么你告诉了我，他就会杀了你呢，你们不是一伙的？”
青年知道店老板的意思，对方是想让他帮忙杀了那个老头，但他心里却衍生出另外一个想法。
“因为他是沈先生的信徒！他不是为了食人肉而食人肉，他根本就是因为沈先生而开始食人肉！他跟我们都不一样！”
店老板有些激动，但因为身体的疼痛导致他不敢乱动，只能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说得也确实没错，这个老人实际上是沈纪成安插在这个站点的监视，也是沈先生指示的传达者，用来掌握站点一举一动的工具。
所以就算店老板老老实实回答了，青年放过了他，老人也不会放过他，特别是他已经残疾了，更是一摊烂肉。
老人之所以一直坐在那没有举动，根本就是因为青年还在这。
青年露出了有些病态的笑容，他慢慢靠近店老板的耳朵，一边呵气一边轻声道：“那倘若我治好你呢？”
店老板愣住了，就在他愣的同时，只见这个青年浑身气质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柔媚了些许，动作也娇羞了些许。
青年将手放在了店老板的额头上，瞬间绿光闪动，绿幽幽的光芒照亮整个店内。
很快，店老板就发现自己身体隐约传出的阵痛不复存在了，他只听见骨骼“噼啪”作响的声音，就惊讶发现原本扭曲变形的手指头自己就板正了过来，活动自如。
被踢碎的两个膝盖骨，也愈合好了，不但没有任何疼痛，甚至感觉比原先还要好，仿佛换了双更年轻的腿脚。
“这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失控者？”
店老板心里对眼前这个青年的恐惧更甚，他总觉得对方的形象很熟悉，可却就是无法和脑海中那无法捕捉到的记忆重叠在一起。
青年动用完江小娜的治愈能力后，直接坐在了板凳上，翘起个二郎腿道：“好了，现在你也被治疗好了，继续刚刚那个问题。”
他面朝坐在右侧的老人，用手指了指已经站起来活动身体的店老板：“他愿意回答我那个问题，但前提是要我杀了你，我之前说过，我一向尊老爱幼，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回答我刚刚问的问题嘛？”
正在活动身体的店老板停止了动作，他有些不太明白这个青年到底要做什么。
年老的食客站了起来，他虽然年纪比店老板大，但身子骨似乎很硬朗，站得腰背挺直，身体一点也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
老人阴狠狠的瞥了一眼店老板，随后看向青年十分恭敬道：“我家先生为什么来鲤城我自然也是知道，并且我也很乐意跟您分享。”
青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哦？可是听说你是那个家伙的信徒，你愿意背叛他？”
老人笑了笑，脸上皱纹全部挤在一起：“我家先生的事情已经办完了，现在告诉您，自然不算背叛。”
青年双眼微眯：“办完了？就算办完了我也很好奇啊，可现在怎么办呢，我只问了一个问题，并不需要两个相同的答案。”
“这样吧，反正店老板也想杀了你，你为何不同样杀了他呢，你们两个谁活下来，谁就有资格回答我的问题，并且还能活着从这家店走出去。”
青年脸带戏谑的表情说完这话后，其余两人的脸上神色变幻，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了对方身上，两人瞳孔里都不约而同闪过一丝猩红的狠厉。
青年从板凳上起身，缓缓走到了之前那个背部插刀的年轻食客身旁。
“还活着没？”
“救。。。救命。。。”
年轻食客因为失血过多，说话的声音如同蚊子叫一般。
“噗。”
背部插着的猪肉刀直接被青年无情的拔出，年轻食客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准备。”
青年举起刀，他以挥刀为令，店老板和年老食客同时进入进攻状态。
寒芒闪过，一刀挥下，年轻食客的头颅和身体就这样分了家。
“开始。”
巷子最深处的简陋饺子店里，开始了一场最原始的厮杀。
没过多久，饺子店紧闭的门就被打开，青年带着笑意走了出来，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尽显和曦。
门内，鲜血四溅，一地的血肉模糊。
门外，阳光明媚，偏僻小巷只有青年一人缓缓走着。
可青年没走多远，就见到一个长相非常俊秀的男子，穿着简单的衬衫，站在巷子尽头，他英俊的脸上，还有两道泪痕泛着光。
“方哲？你怎么会在这里？”
郑思明用手臂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有些不可思议喊到，之前局里雷达显示这边出现了剧烈的磁场波动，他出于职业操守，孤身一人赶来查看，没想到遇到了方哲。
青年皱了皱眉，但很快眉头就舒展开，脸上也涌现出合适的笑脸：“我来这边找个人，你怎么会在这呢？”
青年以一种久违的相逢，快步朝郑思明走去，郑思明刚走了一步，就明显发现了不对劲，立马站在了原地。
尽管眼前这个人是方哲的脸，用的也是方哲平常的语气，但郑思明总感觉哪里不对。
如果对方真的是方哲，以那家伙心思的细腻程度，一定会发现自己哭肿的双眼，以及刚刚擦拭眼角泪水的动作。
然后方哲就会发出嘲笑声：“哟，大美人怎么变成小哭包了啊，是谁欺负你啦，快跟大爷说说，爷去帮你教训他。”
这，才是方哲会说出来的话。
郑思明握紧了拳头：“你是哪个人格，方哲呢？”
“我就是方哲啊。”青年仍然没有停下脚步，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一手背在身后，沾满鲜血的猪肉刀就在他后腰处别着。
“你绝对不是方哲，你到底是哪个人格！站住！你在过来我就动手了！”
郑思明眼珠子开始泛白，几股旋风从巷口吹来。
瞧见方哲不但没有停下脚步，甚至开始冲了过来，郑思明的眼角开始流泪，紧接着，泪水变成了血水。
郑思明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我不管你是哪个人格，我现在不想跟你动手，求求你让方哲出来吧，杨。。。杨海鑫他死了！”http://www.123xyqx.com/read/2/2927/ )
章节目录 第395章他日重逢，待等来生
“求求你让方哲回来吧，杨海鑫他，他死了啊！”
方哲的异样，成为了压垮郑思明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本就是压抑紧绷的痛苦情绪就这么被轻轻刺破，泄露出来的则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郑思明像是一个被父母抛弃显得十分无助的孩子，跪在地上抱起头痛哭了起来，哭嚎得越来越大声。
“杨海鑫。。。死了？”
郑思明的话语如若雷击，让青年愣在了原地，他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整个人仿佛坠入了无尽且冰冷的深渊。
他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无力的身体向后退了几步，随后瞪大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脸颊开始扭曲起来。
“不可能！”
暴戾的情绪充斥着全身，就像是夏燃的人格出现了。
可紧接着，泪水不自觉流了下来，他双臂环抱住自己，蹲在地上叫唤着“妈妈”。
杜笙的人格、江小娜的人格、沈放的人格，接二连三不同的人格相继在青年身上浮现。
时而愤怒，时而悲伤，时而轻狂，时而高傲。
他就像是一具芯片失灵从而短路的机器人，身体不断抽搐着，人格也不停切换着，却始终没有一份人格属于他自身。
就这样，一个人接近于崩坏，另一个人跪在地上彻底崩溃，阴冷的小巷子里，这两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发泄内心的悲伤。
终于，青年坚持不住，他整个人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后一倒，躺平在了地上。
今天的鲤城市，注定不安宁。
各个街道出入口出现了大量的警察，全城进入到了某种高度的警戒状态。
在鲤城市第一医院的某间停尸间，房间很大，却孤零零的只摆放着一个被白布盖住的床。
杨淦站在这张床的一侧，他的右手定格在了离白布还有几寸的距离，那双手颤抖得不停，始终不敢掀开白布，瞧一瞧下方的面容。
他那张国字脸上，已经老泪纵横，皱纹也浮现了许多，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十岁，变得尤为的沧桑。
靠在门边的，还有张洵，他整个人也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一样，两眼放空般的注视着病床上的白布，双唇抿了抿，想说出话语，嗓子眼却像是被异物堵住了一样，迟迟开不了口。
冰冷的房间里，这两个人就这样无声的站着，偶尔会传出哽咽的声音。
终于，杨淦做出了决定，他用左手抓着右手的手腕，将白布掀开了一角。
杨海鑫苍白，带着笑意的面孔，出现了杨淦的眼前。
杨淦其实从进这间屋子前，就已经知道了真相，哪怕他心里一万个不相信，都还是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当白布掀开，亲眼见到这个视如己出，不是亲生胜是亲生的孩子就这样浑身冰冷，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那种生死相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情绪一出来，哪怕他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无法接受这残忍事实，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一样，身子晃了晃，直接是扶住了墙壁才勉强稳定住身形。
张洵有些担忧的向前踏出了一步，却被杨淦伸手制止了。
“他。。。”
杨淦的右手上下摆动了一下，被泪水填满的脸看向门边的张洵，他想说些什么，却无法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语言。
“你看他。。。”
“他是带着笑走的。。。”
“他。。。我。。。”
杨淦用牙齿咬住嘴唇，硬是咬出了鲜血，他低了低头，开始无声的哭泣起来。
就是这么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亲身经历过残忍的战争，面对过无数凶残的毒贩，也用坚毅的目光送别过数位战友，宛如钢铁般的这么一位顶天立地的男人。
在这一刻，也终于是哭泣得跟个孩童一样。
但哪怕如此，他也还是隐忍着，尽量让自己不哭出声。
悲伤却不能尽情，还要保持克制，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
短暂的几秒过后，杨淦用手臂擦拭了一下泪水，溢出血般的双眼紧盯着张洵道：“用尽一切办法，查，查出都有谁，都是哪些个混账畜生参与了这场阴谋，给劳资查！”
张洵重重的点了下头：“我已经大概知道都有哪些人了，目前整个海西城也已经彻底警戒了起来。”
杨淦轻轻把白布重新盖完整，在盖之前，他神情复杂的盯着杨海鑫的脸看了许久。
“现在处理局的担子暂时交到你的肩上了，我们得忍着悲痛，更不能松懈，要护好海西城每一寸土地，每一位人民，这是杨海鑫的遗愿，也是我们的职责！”
杨淦拍了拍张洵的肩膀，又道：“空了，把海西城有关美食俱乐部的站点都标注在地图上，给我一份。”
张洵犹豫了一下，但当他看到杨淦那坚决的目光，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其他人呢？”杨淦又问到。
“都去执行任务了，除了方哲。”
“方哲去哪了？”
“方世军死在了郊区，和咱们局里监管收容部的人擅自行动有关，方哲现在在市里，具体在哪个位置还不清楚，其他人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也会顺便找一下他。”
“哼！”杨淦沉闷的道：“总部那群混蛋，近期和他们不要联系，所有命令一律冷处理，出了任何事都让我扛着！”
说完，杨淦便走出了房间，他没有过多的停留。
铁血的军人风范，让这位中年男人硬生生扛了起来。
待到房间只剩下张洵一个活人时，他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默默移步到了杨海鑫的床边，他看着洁白的布，两道泪水就这样滑落了下来。
“你是解脱了，可我呢？我们呢？作为你的下属，我理解你的决定，可作为你的朋友，你的兄弟，我非常自私的唾弃你这种行为！”
“你真行啊，杨海鑫，你真行！你把这么一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把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让我守着，你可曾体谅过我的感受？”
“这就是你的选择嘛？”
张洵瘫坐在了地上，彻底崩溃的哭嚎了起来。
他的哭声，在这间冰冷的停尸房里，不停地回荡。
哭到泪眼朦胧时，他仿佛看见门外有一缕烟雾出现，可很快又消失了。
杨海鑫死了，就像水消失在了水中，烟雾融进了空气里。
那个叼着根烟，吊儿郎当将脚搭在桌子上，胡乱朝地上抖烟灰的人，终于是再也见不到了。
见不到了嗷。
章节目录 第396章在精神世界寻求自我
孤岛，还是那座孤岛，中间一座如同坟包一样的小山丘就在那安安静静的立着，两旁种着像是椰子树一般的植物，可上边并没有椰子，只有几片绿得有些苍老的大叶子。
除了这几棵树外，岛上就只剩下巨石和沙砾了，像是荒漠，又像是沙滩，但孤岛还是孤岛。
岛的四周，悬浮着一扇又一扇紧闭的门，门前门后都一样，和任意门有些相似，或许打开门就能去往心里想去的那个地方。
海浪无时无刻都在拍打的这座岛屿，激起浪花与数不尽的白沫，海浪退去，紧接着又是更猛烈的海浪。
孤岛就在这茫茫望不到尽头的海洋中，接受着洗礼，仿佛赎罪的罪人，默默忍受，默默忏悔。
此刻的精神世界，不是晴空万里，也不是电闪雷鸣，而是阴天。
乌压压的黑云如同厚厚的棉被，在似乎伸手就能摸得到的上空盖着，仿佛越来越近，可伸手去探，却又觉得越来越远。
方哲站在孤岛中央的那座坟包上，一脸的平静。
他其实内心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平静，甚至是悲伤，甚至是惊骇，甚至是愤怒。
可自己精神世界里表现出来，没有电闪雷鸣，没有狂风暴雨，只有象征无限压抑的阴天。
他刚刚，才接受了方世军的死亡。
可等待他的，是另外一件更加残酷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他努力强迫自己接受人格分裂这个症状，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主人格，不管是脾气暴躁的夏燃也好，爱哭鬼杜笙也罢，还是花光自己存款的女性人格江小娜。他都以为这些只是副人格，都只是自身潜意识构造出来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
但如今，方世军死前的那句话让他深刻明白到，原来他，也是副人格的一员而已。
这种崩塌，是多方面的，好比某一天相处十几年的父母突然来了句：“其实你不是我们亲生的”一样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比这句话更严重。
这已经是一种自我的否定，若是主人格出现的那天，他，终将不复存在。
方哲无论如何，是无法接受这一天的到来，哪怕现在想到，他都发自内心的抗拒。
好不容易带着信念存活至今，面对了那么多事情，结交了那么些人，到头来自己告诉自己，多谢你这么多年的努力，你的任务到此结束，接下来该换我了。
能接受？能接受个屁！
方哲带着怒火看向了正前方的那扇门，他跳下山丘，一路狂奔，借着奔跑的速度奋力向上一跳，左手牢牢抓住了一侧门框，右手拼命的捶打着这扇紧闭的门。
“夏燃！你给我出来夏燃！”
沉闷的敲击声震耳欲聋，但门纹丝不动。
“怎么？怂了？你也会有怂的一天啊？你不是一直喊别人废物么？怎么今天成了缩头乌龟了？”
方哲一句又一句带着辱骂的话语，如同刀子一样，往门内扎去。
“砰！”
这扇门从里面被人用力踹开一样，门打到了方哲的脸上，巨大的力道将攀附在上的他给击退在了地上。
他摸了摸脸，感受不到任何的痛感，也是，在精神世界里，除非死亡代表着消失，否则一切都只是某种臆想。
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装扮，明明是相同的人，却体现出截然不同的气质。
如若说方哲是随着光亮出现的阴暗，那么夏燃就是能够焚尽万物的烈火。
“废物。”
夏燃从门内走出，平稳落在了地面上，与他一同落下的，就是他那充满轻视的口头禅。
门内，是浓到粘稠的猩红色。
“我废物？对，我废物，你们都不废物，那他妈的你们牛逼为什么还躲在精神世界里，让我在外面承受这一切？每次差点丢了性命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说我废物？”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明明那么信任你，你却没告诉我实情？啊？”
方哲看着夏燃那充满鄙夷的目光，心中的怒火更甚，他几乎是用吼的将这些委屈说了出来。
夏燃就这样静静听着方哲发泄，眼中的不屑愈加明显。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冷笑一声道：“别像个摇尾乞怜的流浪犬在这乱吠，说你废物就是废物，我们守护你这么久，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因为我是傻逼，我可以任你们摆布是吧？”
方哲冲了过去，一拳头就打在了夏燃的脸上。
夏燃就站在那，硬生生接了这个拳头，他侧着脸面不改色道：“发泄完了？没完继续，反正不疼。”
别说，揍完这一拳后，方哲确实冷静了不少。
他没有继续再对夏燃发泄，而是不吭气的站在那，等待夏燃的说明。
“这就完了？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选你的原因，因为你比我们，更像一个人，一个拥有完整人格的人。”
夏燃笑得很放肆，也笑得很悲凉。
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围绕着的一圈的门，随手指了指，道：“我们每一个人格所代表的情绪都不一样，我是愤怒，无法节制不计后果的愤怒；杜笙代表的是人性的懦弱，所以他一直在哭，一直在逃避，可懦弱终有勇敢的一面，当懦弱触底反弹，迎来的就是彻底的爆发。”
“江小娜代表的是人性的欲望，但欲望能够短暂满足自身，也能够救赎自身。”
“沈放代表的是人性的贪婪，他放肆，他无穷无尽，他蔓延的速度飞快。”
“而现在占据这副身体的，是你崩溃后，释放出来的最棘手的人格，他连名字都没有，我们叫他怪胎。他代表的是人性的妒忌心，所以他一直渴望取代我们所有人，成为真正的主人格，所以他一直在竭力模仿我们，之前在燕城的时候，他就出来过一次，那一次，他模仿的，是那位先生。”
夏燃的脸色慢慢凝重起来，提到那位先生，就连一直孤傲的他，都不得不一改神色。
也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海浪拍打声传来，本无风的孤岛，突然涌起了一阵大风。
“他叫林观海，可以说是我们所有副人格的领导者，他神秘且可怕，就连你我，都在不知不觉间，任由他的摆布。表面上他没有给我们下达任何命令，但实际上，我们每一个举动，都是在他的计算当中行事的，因为。”
夏燃顿了顿，沉吸了一口气：“因为，他是最先诞生的人格。”
风，又刮来了一阵，比先前的更猛烈了些。
方哲伸手在眼前，抵挡着迎面吹来的风沙，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相信，他一直以为，夏燃才是最先诞生的人格，哪怕当他得知自身也是副人格后，他也以为自己是第一个诞生的副人格，而夏燃是第二个。
好像是洞察到了方哲的心思，夏燃摇了摇头：“其实你我都不是最先诞生的，第一个诞生的副人格，是林观海。”
“可以这么说，你的诞生，是他铺垫出来的，也是他创造出来的，随后才有了我们各种各样的副人格，如果他愿意，他可以不让我们出现，甚至在我们出现后，他也能不知不觉的抹杀掉我们。”
能从狂傲不羁的夏燃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语，方哲都有些不敢置信。
他看着夏燃眨了眨眼道：“你如果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
夏燃摇了摇头：“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没被威胁，我说的都是事实，你我都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传出了闷雷的声响，随后就是一道紫色的闪电，如游龙般快速闪过。
方哲抬头看了看天空，脑子里面就像刚刚那闪电一般，快速闪过了很多画面。
比如，确诊“创伤应激障碍症”后，他经常会感觉到劳累，原本只是觉得那时候心理压力大，但现在记忆像是被人强行增加了一段。
他看到了在某个黑夜里，就在自己的房间，熟睡的他从床上醒来，默默打开了电脑，查阅着各种新闻，甚至，他还侵入到了异常犯罪处理局的内部系统里，翻阅着各种档案。
电脑屏幕的白光照在他的脸上，是那般的冷静。
又比如，他有一次去医院复查，与一位医生擦肩而过，那医生还冲着自己微笑点头。
他那时候只是单纯以为是医生的职业素养，可现在记忆里，却增加了一段，他与医生的对话，对话内容，他无法记清，可他却已经知道，原来那才是与医生的第一次见面。
还有，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后，杨海鑫让他佩戴了那块手表。
在当天夜里，同样是熟睡中苏醒，他看到自己带着猜不透意味的笑容，轻轻摘下了手表，在床上拆卸了起来。
这些记忆很诡异，就如同从上帝视角看着自己一样，又像是灵魂出窍一般。
方哲知道，这些记忆，都是林观海出现的画面。
种种记忆，如破碎的碎片重圆，可最关键的记忆，方哲还是无法捕捉到。
方哲晃了晃脑袋，他现在有很多事情想问夏燃，但他只想知道最关键的：“我现在没兴趣知道这些，我只想知道，主人格究竟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了？那一年火灾，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妈妈去哪里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还隐瞒了些什么？”
夏燃紧盯着方哲焦急的面容，微微摇头：“我只能告诉你，主人格的名字叫林哲，他现在处于沉睡状态，我们一直守护的，其实是他。那一年火灾，他就陷入了沉睡，如果不是我们这些人格的出现，他可能已经死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至于那年火灾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别忘了，我诞生在你的后面，我所知道的，也只是林观海让我知道的。”
方哲默念着林哲的名字，眼里满是失望：“那妈妈？”
夏燃依旧摇头。
正当方哲不愿意接受这个答案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自己的声音。
“我们都很想知道母亲在哪里，所以大家都在不遗余力的寻找着。”
方哲猛然回过头，但身后并没有任何身影，只有一扇门敞开着，门内，是望不到任何的黑暗。
“你好啊，方哲，鄙人林观海。”
声音，从满是黑暗的门内幽幽飘出，听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大家都是副人格，怎么，就你见不得人？”
对于夏燃口中这个高深莫测的林观海，方哲其实并没有任何好感，甚至，他很厌恶。
“见不见面是次要的，我这次出现，只是正好从怪胎那里知道了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传达给你。”
“什么事情？”
“杨海鑫死了。”
“轰隆！轰隆！”
突然，几声闷雷就这样炸响了。
孤岛上空的乌云，更厚重了许多，黑压压的一片，完全遮蔽了一切光线。
狂风，雷鸣，电闪，海浪汹涌。
一系列的景象，如同末世降临。
孤零零的这座小岛，有些风雨飘摇的意味，像是随时都会沉没。
还没等方哲消化这件事情，林观海又发声了。
“怪胎我已经让他回来了，现在这具身体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去，或者我去。”
“你是在骗我？”
方哲紧盯着那扇门，满眼的不可置信，他不相信，他不肯相信以杨海鑫的强大，会就这么死了，他宁愿相信这是林观海想让他继续当傀儡人格的一种骗局。
他还记得自己回归精神世界前，鲤城市并没有什么动乱，只有方世军逃脱了，可方世军，已经死在自己眼前了啊！
就在方哲深信这是欺骗的时候，他的脑子里，不自主的涌现出一段记忆。
郑思明跪在地上，一边流泪一边哭嚎，满脸的自责和悲伤。
郑思明所哭喊出来的话语，方哲已经听不见了，画面，也慢慢像是被雨水冲刷，逐渐模糊了起来。
“这是真的？他，真的死了？”
“我不会骗人，更没有理由骗你，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吗？”
林观海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毫无波澜，对比他的语气，孤岛上空的天气已经接近于末世的景象。
“他是怎么死的？”
方哲捏紧拳头，他很想哭，却哭不出来，别说挤一滴眼泪，就连鼻子发酸都做不到。
可他就觉得很难受，胸闷，心痛，明明在精神世界里不会感受到痛苦，明明之前从高处摔下也没有任何感觉，可现在却觉得心异常的痛苦。
“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但我能够让你离开这里，回归现实。”
“好！”
方哲很果断的就答应了下来。
“很好，你爽快的给出选择，我也给你一点奖赏，出去后，你会拥有截然不同的力量。”
“什么力量？”
“复仇的力量。”
方哲，消失在了精神世界当中，他并不清楚林观海最后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急切的回归现实。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从这句话语里明白了什么，也明白了林观海欺骗了他，可这些都已经无法深究了。
孤岛，还是那座孤岛，如同末世般的天气并没有随着方哲的消失而消失，反而，越来越极端化。
夏燃默默站在原先站立的地方，抬头注视着那扇满是黑暗的门内。
他似乎认识到自己是以一种仰望的姿态看着那扇门，于是收回了目光。
属于林观海的那扇门，始终没有闭上，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
可他，迟迟没有开口。
“你不会骗人？你这句话就是最大的欺骗。”
“角度不同，欺骗也就不存在欺骗了。”
“呵。”夏燃发出不屑的冷笑，他知道那家伙一向是会强词夺理，却自以为高深。
“你倒是善良，愿意按照我的要求去回答他的问题。”
林观海仿佛像是聊着家常一样，语气十分的轻松。
“那是因为我不忍心再伤害他，怎么，真觉得自己是神明了，高高在上，可以肆意操控，玩弄着我们？”
夏燃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我们不知道妈妈在哪里，想尽一切办法寻找，而你明明知道，却闭口不谈！”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有什么证据么？”
“最起码你知道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你是林哲昏迷后，第一个诞生的副人格，你当时绝对在场！”
“那又如何？”
“方哲是你创造出来的人格，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你计划好的，不管是和杨海鑫的相遇，还是加入异常犯罪处理局，以及关于妈妈那一点一点的线索，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我一开始以为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想保护好这具身体，想守护好属于林哲的人格。可我现在发现了，你林观海其实只是单纯的怕死罢了，你只是害怕这具身体的死亡会带走你！到头来，你也只是废物而已！”
“噢，可你还是按照我给你的台词，原原本本说给方哲听了不是？”
“那是因为他承受的已经够多的了。”
夏燃攥紧的拳头，随着他这句话，无力的松开了。
“你放心，我会给他想要的。”
“你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那妈妈怎么说？刘亮又怎么说？舅舅已经死了！就死在我们的眼前！现在就连杨海鑫都死了，你这叫给他想要的？你根本就是一直在剥夺他的一切！”
“他不需要这些，甚至不需要你我。”
门，重重关上了，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也就这样封存在了门内。
海浪拍打，树枝摇晃，夏燃孤零零的站在孤岛中央，任凭风吹。
——｛｝｛｝今天，准确来说，是昨天晚上，也就是几个小时以前，我在读者群听到读者说，有读者在其他群安利这本，我很感动，也很感谢。
于是，疯狂码字，熬夜到现在，将这章大章发布了出来。
更新不稳定呢，一方面是因为要大结局了，剧情节奏正在加快，也竭力的在浓缩，省去了很多篇章和伏笔，但剧情绝对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善始善终，我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对结局满意，会不会觉得烂尾，但我一直按照最初所想，顺着主线收尾。
另一方面呢，是因为最近在筹备新书，有好几个灵感，所以正在抉择。
等同于，我现在是开了两本书，一本收尾，一本开头，所以这本的更新就有点跟不上了，毕竟我要恰饭嘛，理解一下。
希望支持这本的你，还能继续支持我的下一本书，当然，一切随缘。
你来，我敞开怀抱欢迎，努力用我的故事陪伴你。
你走，我衷心祝福你，愿我们有缘还能书中相见。
爱你们！
章节目录 番外章都最后一天了
房间很昏暗，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来的白光以矩形放射出来。
这里面空空如也，书柜摆放的书本安静的立着，摇椅旋转在一边，冲着关闭的房门，仿佛定格在主人起身的那一瞬间。
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许是屋子里闹老鼠。
“哗啦。”
很小声的滑轮声音发出，刺激着这个本是安静的房间，好似一阵微风吹来，灰色的窗帘荡起了波浪。
一颗脑袋从窗帘缝里突然窜了出来，屏幕白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出清秀的五官，只不过他的眼神很是冰冷。
这颗脑袋探出后，瞬间往一侧望去，他就像是看到了某个非常恐怖的东西，半蹲在十分狭窄的窗台上差点摔了下去。
就在这个惊险的时刻，左侧一个银发青年立马伸出了手，牢牢抓住了差点摔下楼的那个不速之客。
“你怎么在这！”
方哲心脏疯狂跳动，他还没有从刚刚的刺激里平稳心情。
刘亮带着“慈祥”的笑意，他的脸被白光照着，十分的俊美，仿佛月光下的王子。
他伸出纤细的手指放在了方哲的嘴边，触碰着那两片柔软：“嘘。”
“嘘你个头，藏在窗帘里跟个鬼似的，差点吓死我！”
方哲有些嫌弃的打开了刘亮的手，一副怨念的表情。
刘亮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眉头轻轻一挑：“你会被吓到？这里可是十五楼，你大半夜从十五楼的窗台跳进房间，能干出这种事的人，还会被吓到？”
讲到这，方哲咬了咬牙，十分气愤道：“妈的，十几天了，十几天我都没有出场了，我可是主角！这个傻逼作者弄新书去了，渣男，呸，喜新厌旧的家伙，我来就是想要弄死他！”
方哲说完就打算打开房间的门走出去，却被刘亮从身后拉住了衣角。
“干嘛？”
方哲回头，有些不解。
刘亮微微笑道：“你有没有想清楚，如果你杀了作者的话，后续的故事可就断了，你就再也没有出场的机会了。”
“这。。。”
方哲古怪的看着刘亮手中的汽油瓶：“那你来又是为了什么？”
“烧他。”
刘亮说出这话时，脸上表情云淡风轻，仿佛说着一个十分轻松的话题。
方哲脸瞬间黑了下来：“那你他妈跟我的目的是一样，你为什么拦着我！”
刘亮摇了摇头：“不，你是想杀他，我是想烧他，这点很冲突。”
“哪里冲突了？”方哲很不解。
“你杀他，就没后续了。但我烧他，只是让他轻度烧伤，不但不会影响他码字，甚至可能会加快他的码字速度哦。我这是一种激励方式。”
刘亮轻轻将手中的汽油瓶放在了书桌上，一屁股坐在摇椅上翘起腿，又道：“不过你让我想起来了，如果这个作者没了，我们的故事就永远不会完结，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是不是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
“傻逼，故事就算完结了，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啊。”
方哲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打算去触碰房门把手。
但这个时候，门突然打开了，房间里两个人都警惕了起来，脸色还有些紧张。
一阵烟味飘了进来，头戴渔夫帽，胡子拉碴的杨海鑫的脸突兀的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野中。
“哟。”
杨海鑫嘴里叼着的香烟动了动，他慵懒的打着招呼。
“老杨？你。。。你不是死了嘛！”
方哲很激动，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死去的杨海鑫。
不过喜悦的心情马上被冲淡，他联想到什么，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海，带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不对啊，你死了怎么还会出现，你该不会。。。是鬼吧！”
“嘛哩嘛哩哄，恶鬼退散！”
方哲护在刘亮的身前，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指，一边念着口诀，一边对着杨海鑫疯狂乱指。
“呼~”
杨海鑫对着方哲吐出一大口烟雾，刺鼻的烟味呛得对方连连咳嗽。
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道：“傻逼嗷，我只是杀青了，谁说我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真的？”
方哲愣了一下，随后很激动的搓着手，他想冲上去抱一下杨海鑫，但这份心情被他克制住了。
“真的嗷。”
杨海鑫难得的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他伸出手摸了摸方哲的头，随后眼睛如鹰一般锐利，想要看向方哲身后的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
方哲尴尬的笑着，随着杨海鑫的眼神默默移动着脑袋，杨海鑫往左看，他就将脑袋往左移，往右看，方哲又谄笑的往右边移动。
杨海鑫有点恼了，他脸上的笑脸退去，摸着方哲脑袋的手顿时像个大钳子一样，抓着方哲的脑袋将其丢在了一边。
“真碍事嗷，你以为我不知道这间屋子里还有谁啊。”
杨海鑫目光如剑一般扫射着翘起二郎腿坐在摇椅上的刘亮，表情严肃。
“嗨，烟鬼先生，许久不见。”
刘亮招了招手，表情挑衅。
“咱两就没见过嗷。”
杨海鑫呼了一口烟，还好，他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不然已经偷偷站在他身后，手拿着一本厚重书籍的方哲很可能会对准他的脑门砸下去。
“现在不就见面了，2021年最后一天能见到大名鼎鼎的烟鬼先生，这是我的荣幸，感谢您这一年间对方哲的照顾。”
刘亮起身，冲着杨海鑫行了一个西式的贵族礼仪。
别说，他这一身黑白搭配的衣服，加上那一头银发以及脸上戴着的那副金丝框眼镜，尽显绅士气质。
当然，最主要还是他颜值非常高。
杨海鑫古怪的看着面前这个冲自己微微鞠躬的年轻人，随后转头看向身后的方哲，以及方哲手中举着的那本厚重书籍。
“你要死嗷，快把书放下，然后跟我走！”
“啊？走去哪？”
方哲有点懵，他随手就把书本丢在了书柜上。
杨海鑫吸了一口烟：“当然是去吃顿好的啊，作者知道你两的小心思，吓得打电话求了我半天，顺带还给了我一点钱，让我贿赂贿赂你两，不过你别说嗷，他是真的抠，就给了三百。”
他随手在地上弹了下烟灰，继续道：“如果不是他再三保证这几天就会更新，我都想掐死他嗷。”
“行了，思明杰龙他们已经订好了位置，咱们海西城分局在2021年最后一天吃顿好的，一起开开心心跨个年！”
杨海鑫说完，方哲却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脸上表情有些迟疑。
杨海鑫用手指夹下香烟：“带上你的好兄弟一起走吧，今天最后一天，猫捉老鼠的游戏咱就暂时不玩了。”
方哲顿时大喜的看向刘亮，不过他又道：“可是你不是说今天是咱们海西城分局聚在一起嘛，带他不太好吧。”
“没事嗷，反正你舅舅方世军也来了，别墨迹了，不然我可改主意了！”
杨海鑫转身就走，方哲十分开心的牵起刘亮的手，紧跟了过去。
“老杨！我去买烟花！”
“烟鬼先生，我可以利用我的能力点烟花。”
房间恢复了安静，只有那瓶汽油瓶立在书桌上。
忽的，汽油瓶盖自己就打开了，从里面伸出一只十分苍白的手。
“等等我。。。亮哥。。。你等等我。。。你把我带来别忽略我啊！”
“溺水者”从小小的瓶子里很艰难的爬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充满了汽油味。
“你们等等我啊！”
.......
“砰砰砰！”
烟花在天边炸开，绚丽夺目。
饭桌上充满了热闹的气息，陈杰龙大口吃着肉，身旁的郑思明一脸的嫌弃，默默将椅子挪远了些。
杨淦和方世军正在划拳，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脸都通红的。
流浪女躲在角落，和最后才到的溺水者坐在一桌，这一桌还有申城分局的人，不过原本坐在这里的吴安偷偷跑到了方哲那一桌去了。
张悦然依旧是那张扑克脸，冷若冰霜；“哑女”徐静静戴着红色围巾，很安静的夹着菜放到了流浪女的碗里。
气氛，其乐融融，每个人都有说有笑。
杨海鑫饮了口酒，打了一声很响的饱嗝后，面色古怪的看着眼前一大桌子人，心里嘀咕道：“妈的，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收到风声过来蹭饭的嗷？”
“肖恩，你他妈给我把衣服穿上！草，让你穿衣服，不是让你脱裤子！”
“酒鬼常裳，你能不能别再点酒了，再点酒你自己买单嗷！”
“张洵你能不能喝？不能喝去小孩子那桌去！”
“沈三问！沈老头！你们这群老狐狸别找借口离席，今晚的饭菜你们要报销嗷！”
“草！”
杨海鑫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开心，他看着手表的时间，突然仰起头冲着外边喊道：“方哲，你们别放烟花啦，倒计时了嗷！”
“哎~！”
“十！九！...”
“三！”
“二！”
“一！”
“2022年！新年快乐！干杯~！”
烟花再度释放，带着欢声笑语，照亮整个夜空。
章节目录 第397章烟是苦的
梦里，有美景佳肴，有烟花，有欢声笑语。
当最后倒计时，那一枚烟花在天际炸开，炫彩夺目之时，伴随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疼痛，仿佛真的有一颗烟花在脑海里炸开一样。
疼痛与不舍中，方哲苏醒了过来，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从美梦中被拉回到了现实，还有那么一丝的患得患失。
方哲其实也知道那是一个梦，只是他不舍的苏醒。
揉了揉眉心，打量了一下四周，毫无疑问，这是在病房里，方哲从现实到精神世界，精神世界变换到梦里，一时间天旋地转，他分不清楚此时究竟还是不是身处于现实之中。
“有人吗。”
扯着干涩沙哑的嗓子喊了一句，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陌生的脸出现在了视线当中。
进来的女护士似乎有些拘谨，也很年轻，她好像守在门外已经很久了，最起码方哲从苏醒就留意到她在门外徘徊不定的身影。
“你好，你醒了啊，我是咱们部门的实习人员，我姓苏。”
女护士刻意压低了嗓音，并且在说话的时候还疑神疑鬼的看着门口，这让方哲有些哭笑不得，仿佛是在做什么秘密组织的接头。
“有水吗？”
方哲轻声询问，女护士愣了一小下，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出去拿水去了。
趁着这个间隙，方哲起身穿好了鞋子，静静坐在床尾等候。
门开了又关，女护士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一次性纸杯小心翼翼递了过来。
“小心点，有些烫。”
“谢谢。”
简短而陌生的交谈，让气氛有些凝固。
“那个，我是郑搜查官安排在这里专门照顾你的，这间医院并不是完全对我们部门的人员开放，还属于公众的。”
女护士很想打破尴尬的局面，率先开口了，因为在她心目中，眼前的年轻男子一直是阴影里的英雄，无论是他，还是那位长相特别帅气的郑搜查官，他们都是默默无闻守护着海西城安危的英雄。
所以她在说话的时候，眼睛里一直闪耀着星星，充满了敬佩与憧憬。
当然，这些小心思方哲并不知道，他只是在一点一点抿着热水，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这位护士。
他只是想着，异常犯罪处理局有专门针对他们这群人开设的特殊医院，这种特殊医院大部分都是由精神研究中心开设的，像缘时铭在鲤城市第五医院里担任的就是主任医师的职位。
但郑思明把他安排在这，又是为什么。
于是方哲默默放下水杯，轻声道：“一般我们这种特殊人员都会被安排到第五医院里，为什么郑搜查官把我放在了这里？”
被方哲这么一注视，女护士微微移开了目光：“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同事说，第五医院好像没位置了，突然就很忙，我还是被调派过来的，你知道，我是实习的。。。”
方哲皱眉，赶忙询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女护士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我的职位了解不到那么多。”说完，许是想要安慰一下对方，她又赶忙说道：“不过有你们一直守护着海西城，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如果真的那么严重的话，我们也没办法这样聊天不是嘛。”
方哲起身，将水杯递还给了对方：“辛苦你了，再见。”
。。。。。。
郊区，墓园。
快正午了，鲤城市还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墓园隐藏在其中，灰色调显得有些诡异。
迷迷蒙蒙间，隐约可以看到许多黑色的人头，零零散散。
有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捧着一个小木盒子，在旁人的扶持下，哀嚎着从殡仪馆内走出。
“你说，那么大一个人，怎么最后就变成这么小一个盒子呢？”
肖恩捧着木盒的手颤抖不已，最后崩溃到坐在地上大哭，一旁扶着的白粽有些措手不及，任由他如同孩童一般，席地大哭。
跟在后面一直沉默不语，同样黑色正装出席，就连脸上的眼罩也替换成黑色的“酒鬼”常裳饮了一口酒后，厉声怒斥：“肖恩，赶紧起来，像什么话！别把他的盒子摔了！”
肖恩仰头，哭中带着苦涩的笑，干嚎道：“盒子？什么盒子？铁子啊，盒子里有啥啊？一块破布啊！老杨他勤勤恳恳为了狗娘的处理局这么久，杀千刀的，精神研究中心竟然还要拿他的尸体去做研究，都不让人安心走了，这他妈的像话吗？啊？老常你说，这他吗像话吗？老杨他，他都这么惨了！”
“而且不是都说海西城分局最护短了嘛，最有人情味了嘛，他吗的人呢，人呢！狗娘养的，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听着肖恩如撒泼般的哀嚎，常裳铁青个脸，持起手中酒壶就往嘴里灌。
瞧着这荒唐的一幕，底下围观的人七言八嘴小声议论了起来。
“诶你说是啊，这往常海西城分局一个比一个护犊子，怎么他们的队长追悼会，一个人都没来参加？”
“呵，都是失控者，哪来那么多人情世故，人死了就是茶凉咯。”
“你可别这么说，我听说他们都杀疯了，鲤城第五医院都塞满了重伤被收容的失控者，听说就连杨局长都亲自下场了。”
“真的假的？杨淦局长可不是失控者啊，就是一个普通人，你这消息有点离谱吧。”
“你们还有闲工夫操心这么多？这短短时间内，处理局就损失了两个最强的战力，往后咱们的脑袋都要别在裤腰带上咯。”
“笑死，咱们啥时候脑袋没别在裤腰带上？别忘了，参加完这个葬礼，咱们还要去总部开会，上头要发起反击了。”
“怕啥，来一个老子杀一双，咱才不孬在这破盒子里！”
“砰！”
听着嘈杂的各种声音，常裳直接将手中的铁质酒壶狠狠摔在了地上，整个墓园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天，身为海西城分局局长的杨淦，以普通人的身躯，单枪匹马击杀三名C级失控者，成功收容数名D级失控者，以断一臂的代价，毁了三个属于美食俱乐部的分销站点；
这天，张洵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杨海鑫的办公室里，动用自己的能力，结合各种情报资料，搜查到了海西城里被破晓组织埋藏下来的“钉子”，并且指挥着陈杰龙、郑思明、郑锡坚三人，将这些人全部收容；
他们用着属于自己的方式，来缅怀一直默默在背后守护着他们，让他们心安的大队长。
这天，方哲买了人生中第一件很体面的黑色西装，捧着一束白菊，蹲在了自家楼下那个拐角，也就是最后见到杨海鑫，与他分别的地方，待了很久。
他从不抽烟，却买了一包香烟，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根。
苦涩的烟味呛得他咳嗽，得知杨海鑫死亡的消息，他没有流泪，哪怕到刚刚前一秒，他依旧感受不到悲伤。
可就在现在，烟呛得他难受，却也让他忍不住情绪崩溃，泪流满面。
因为这一刻，他真的好想好想和杨海鑫分享抽这根烟的感受，他很想问烟为什么这么苦，这么呛人，他还一直抽着。
他若在的话，可以分他一根，两个人一起抽，然后听着他肆意的嘲笑吧？
同样是这一天，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针对杨海鑫殉职的事件，决定向“那家医院”发起进攻。
章节目录 第398章你不知我，就别劝我八千
又是一年新春。
朝朝复复，很多东西看似没变，实则变了很多。
平静的湖面上偶会荡起波纹，不知是水里的什么鱼虫掠过造成的，有些波纹很小，有些波纹很大，但无论如何最终都会回归于平静。然而湖底涌动的是何等的漩涡，明面上是看不见的，也不知那漫漫泥沙中，隐藏着怎样可怕、阴诡的怪兽。
湖面，就像是社会。
平静的生活中总会有大大小小的各种新闻爆发，随后引人注目，群众们纷纷站在自身立场，站在神圣的高处去俯瞰，去批判，去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但随着一日三餐，狗屁屎尿的各种焦虑，人们开始关注自身，慢慢淡忘，也随着事件热度过去，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异常犯罪处理局，一向是害怕失控者的存在暴露于大众视野当中引起恐慌，却又不担心那些遮掩不住的事件引起大众探讨。
因为他们深知，群众都是图新鲜的，这事过了，也就过了，遮掩一部分，暴露一部分，是他们最喜欢瞧见的方式。
只有受害者存活于痛楚当中，要么化为白骨，逐渐腐朽；要么失控，成为新的加害者。
这个年，年味重又不重。
对于成年人而言，年也就是金钱流失的日子，孩童越来越期盼过年，成年人有的恐惧，有的无所谓了，都是钱闹的。
在金京城，年味就更是重又不重了。
街道上人流少了一大半，虽是红色漫天，张灯结彩好不喜庆，却又涂添了几分冷清。
没有爆竹声，没有烟花点缀天空，偶尔几人有说有笑从街道外走过，引起总部里面部分守卫的注意外，就没什么了。
总部大楼里，在一间办公室，茶香四溢。
“滴滴滴。”
咕噜噜的热水在水壶里沸腾，提示音的响起表示着这水又自动的烧开了一遍，声响吵醒了正在闭目养神，满面油光的关海山，他捏了捏自己的眉间，起身坐起，往茶壶里添了热水，然后将茶汤倒进小小的茶盏里，一边吹，一边小心浅饮。
原先的总部长沈三问卸任了，但不知为何，这个光明正大惦记这个位置许久的关海山终于是达到了自己的野心，可在沈三问离开处理局后，他却依旧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办公，没有选择搬到沈三问之前办公的那间大房子里。不但没有搬过去，他甚至让底下人每日打扫，好好守着那间屋子。
没人知道是为什么，许是愧疚？但这种快埋了坟的老狐狸也会有感情，没人相信。
“咚咚。”
有人敲门，然后没等关海山反应，敲门的那人便直直走进来了，带着一叠子文件。
“来一杯？”
嗅到那打印机刚出炉的油墨味，关海山头也不抬便知道来的人是谁。
谢俞找了一个边座坐了下来，将手上捧着那叠厚厚的文件放在茶几上，斜眼瞧着那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水，没有言语。
倒上一杯茶汤轻放在谢俞的面前，关海山笑了笑：“捷报？”
谢俞轻轻点了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捧起茶杯观赏了会：“我记得关部长不爱喝茶。”
关海山笑了笑，没有答话。
谢俞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也算是一种祭奠，祭奠那位海西城殉职的同事，那位传奇。
但仪式感差了些许味道，倘若是矫情一点的人，此时还会在一旁点燃一根香烟，然后立着，就让那根烟这么燃烧着，直至灰烬一桌。
饮了一口，这茶有些浓，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打转，进而转变甘甜，但甜味却祛不散口中的苦涩感，这让谢俞不由的皱了皱眉，他不习惯饮茶，更多的是喝咖啡。
抿了抿嘴，轻轻放下茶盏，当关海山举着茶壶准备往里添茶时，谢俞伸出手掌挡住了杯口：“进攻那家医院的任务目前执行的不错，根据前方最新传来的消息，已经成功击杀了数名病患，也收容了一名被洗脑的医生，但并未找到更高级别的人员，也不清楚院长是谁。”
见到谢俞不愿意喝茶，而且直接谈起了正事，关海山也不客套，直接放下了茶壶，脸上的笑意收敛，正经了起来。
他清了清嗓子：“接下来的行动部署。”
关海山沉吟片刻，继续道：“就让他们继续追踪，无论如何都要让那家医院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当中！”
说完，他便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露出了微笑。
谢俞看了他一眼：“这些指令我在来之前就已经下达下去了。”
关海山满意的点了点头：“不愧是局里的秘书长啊，办事效率就是一流，有你在轻松了不少。”
这夸赞是不是真心话，谢俞听不出来，他也没去多想，只当是耳朵里吹进了一阵风。
谢俞从那叠文件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关海山。
关海山拿到手上认真阅读了会，发现文件里记录的是最近海西城的记录报告。
“杨海鑫殉职后，海西城并没有像我们一开始预测的那样出现混乱，安定系数反而比以前更高。”
“海西城很关键，但现在身为局长的杨淦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正在医院里紧急救治。他们也欠缺一个稳定的队长去领导，虽然张洵很符合队长的要求，但他的情况毕竟特殊，比起杨海鑫和其他人，他太不稳定了。”
谢俞说话间，又从那堆文件里抽出一张纸，继续操着平淡的语气说着。
“这是杨淦在医院治疗期间，苏醒那一次，让人帮忙提交的辞职报告。”
接过杨淦的辞职报告，关海山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但他似乎是预料到了这个，并没有多大的惊讶。
报告上，就写了一段话。
“杨淦申请辞职，去你妈的。”
尾后四个字，似乎把一肚子的愤怒装填了进去，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关海山冷哼一声，没多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这个老冤家的行事作风，这倒像是他的口气。
“这不规不矩的东西也算是辞职报告，你也要拿给我看？不批。”
关海山直接将这份报告丢在了一旁，不予理会，他的声音冷了下来：“用总部的回执回复他，就说海西城他还得管，他的伤我们总部管，让他好好养伤，休息可以，辞职别想。”
茶盏里的茶，又被他一饮而尽。
谢俞依旧是没有表情，他斜眼看了一下：“你用杨海鑫的死做文章，挑起争端向失控者团体发动进攻，现在却又来体恤下属这一套，你觉得杨淦会领你的情？而且你别忘了，海西城出事的时候，可是你用总部的调令，让海西城收容监管部的人去收容方世军，我觉得杨淦如果不是少了一条胳膊在医院里养伤，他现在应该正用双手掐着你的脖子呢。”
少有的，谢俞竟然会开玩笑，当然，关海山知道，这家伙从不开玩笑。
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杨淦不是因为杨海鑫的死，愤怒之下找美食俱乐部的人泄私愤，从而丢了胳膊，以他那暴脾气，现在就算不在总部，也在来总部的路上。
关海山冷冷看着谢俞：“我的做法违反了处理局什么规定吗？”
“再无重大紧急事件情况下，并且地方处理局还有最高行政人员存在时，总部是无权干涉行动指挥的。”
谢俞就像是一个无情的播报机器。
“啪！”
茶盏被高高举起摔碎在地上，茶汤四溅，流了一地。
关海山愤怒的瞧着他，因为情绪的激动导致胸腔起伏不定。
“那是因为他们海西城太过分了！收容了方世军却不给总部汇报，总部要求将方世军押送过来，也不给任何回应，怎么？他们是要起义嘛，还是要革命！跟总部对着干！到底他们海西城是总部，还是我们这栋大楼是总部！”
“不就是因为方世军是方哲的舅舅吗？但他方世军就是犯法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一个狗屁不是的方哲，算什么东西？”
“我安排调令怎么了？哪一个不是按照流程来的？我以权谋私了？就算我关海山有，也不是你谢俞在这指手画脚的！你去向上面反应，只要有一点违规的，我关海山的位置让给你坐！”
“杨海鑫死了，跟我调令有什么关系？他是我找人暗杀的？”
大声的怒吼彻底宣泄了心中积压许久的情绪，关海山逐渐恢复了冷静，语气也变得和一开始一样生冷。
“我知道，底下的人对于我以杨海鑫殉职的事作为导火索，打破沈三问一直以来贯彻的失控者平和局面抱有怨念，但能怎么办？人已经死了，我们不利用好剩余的价值，他们又会怎么说？人的嘴巴是永远堵不住的，不管你怎么做，都会有不一样的声音出现，你永远也堵不住。”
“沈三问的理念太理想化了，失控者是什么，那就是一群精神病，一群疯子！这个社会被他们接管，最后的局面就是大家都会发疯，我们异常犯罪处理局的宗旨是什么？我们创建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保护那群普通的老百姓，保护这个社会继续稳定的发展下去。当疯子掌管这个世界，那还有什么秩序可言？”
“我知道，我知道。”
关海山慢慢站了起来，目光望向窗外的蓝天，微微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尽显萎靡。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关某人一直窥觊于总部长这个职位，但我真的是想坐上这个位置？意义何在？我就只是想打破平和的局面，为普通人多争取一些空间。你是管情报的，你应该清楚，失控者每年增加的数据，已经呈阶梯状迅速上升了，我们再不扼制住，后果非常可怕。”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方法，尽管是极端了些，但万一成功了呢？”
关海山说完这些，就像是一颗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沙发上，他的目光落在那位西装笔挺，看着很斯文的男人身上，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谢俞只是轻轻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呵呵。”
关海山也笑了，他没有言语什么。
谢俞停顿了会，问道：“那你这场豪赌，倘若输了呢。”
“什么都不做，也是输，做了就算输了，也无怨无悔了，说明注定如此，那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也看不到了。”
谢俞听着关海山的回答，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起身收起那叠文件，就像是端菜的服务员，捧着文件朝门口走去。
临关门前，他探着脑袋问道：“当上总部长，累吗？”
关海山整个身子靠在沙发上，眼珠子看向天花板：“很累。”
“很快就会不累了。”
谢俞说完，就将门关上了。
“呼~”
关海山长呼一口气，保持着姿势不动。
从阳台外，一个身影打开了窗户，从外边翻了进来。
他一进来就开始收拾地上掉落的茶盏碎片，将碎片全部扔在了垃圾桶。
关海山冲这个人招了招手，唤道：“长安，你别用手捡，小心划破手。”
林长安，和陆江离一样，属于关海山的私人护卫，明面上的职位，是部长私人助理。
林长安个子很高，长得也很消瘦，脸很白，一幅营养不良的样子，犹如一根漂浮的芦苇。
“已经捡完了。”
林长安看了看自己无事的手掌，又补充了句：“没事。”
关海山又继续招手：“来喝茶吧，上等的铁观音，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好。”
林长安机械般的回答了，但瘦长的身子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他一直就是这般沉默寡言，所以关海山更喜欢陆江离多一些，也就因为之前陆江离“死”了，所以才把林长安放在身边陪着。
从某种意义而言，在关海山的眼里，这两位既是下属，又是家人。
因为关海山，已经没有亲人了。
他的妻子，在最早的失控者暴乱中，死于一个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疯子，一同死去的，还有肚子里那四个月大的婴儿。
倒也不是说关海山因为这个憎恨失控者，他确实是职责所在。
许是想到了伤心往事，关海山的脸色变得更加沧桑了，一瞬间像是老了很多。
林长安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忽然，他动了动干瘪的嘴唇道：“部长，如果最后处理局成功，我们将何去何从？”
听到这个问题，关海山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失了，他的瞳孔中恢复了神采。
“定期做心理测试。”
关海山顿了顿，仔细思考了一下，又道：“再不济，就在精神研究中心任职吧，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林长安沉默了会，看着关海山的双眸，缓缓道：“部长，有个人想见你，或者说，你也想见他。”
没等关海山反应过来，又一个身影从阳台那敞开的窗户翻了进来，刚刚林长安进来的时候，窗户并没有关上。
关海山看清楚了进来人的面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说不清是喜还是惊。
“江离？你不是。。。”
出现在办公室内的人，正是之前假死的陆江离。
陆江离站在林长安的身边，脸上带着冷笑，就这么盯着关海山。
关海山揉了揉眼睛，他确认自己不是出现幻觉，这一刻，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猜想。
会不会是林长安动用了失控者的能力，但他清楚林长安的能力是什么。
转念又想，陆江离也是失控者，会不会是之前情报出现失误，亦或者，是他假死？
那他假死却一直没有露面，又是为了什么。
自己应不应该呼唤警卫，“五鬼”中的“影鬼”陈沐，就在这栋大楼守着。
关海山微微张嘴，还没发出声，就见到林长安那纤细的胳膊变成一条条粘稠的触手，瞬间塞满了关海山的口腔。
“呜呜！”
恶心，粘稠，干呕的感觉涌入脑海，关海山的瞳孔睁大，他不敢相信这两位最信任的下属，此刻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部长，你的任务完成了，为了奖励你，我们组织决定让我们两个人作为代表，诚挚邀请你的加入，如果你愿意，就微微点头，只要你不招来不该来的人，我们保证不会伤害你。但你应该清楚我的能力，你的声音绝对没有我的手快。”
陆江离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原本十分正常的手臂，变成了一柄异常锋利的刀刃。
关海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做到现在这个职位，他并非寻常人。
他现在恢复了理智，没有先前的愤怒和惊慌，他只是抬起了手，用力的摆了摆，表达了自己拒绝的意思。
林长安，始终一言不发，陆江离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惋惜道：“部长，我真的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但我非常了解你，知道你一旦下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很可惜，我们还希望能够和你继续共事，但可能没机会了。”
陆江离缓缓向关海山走去，关海山就这样坐着，连发抖都没有，一脸平静的迎接着这位下属的逼近。
刀刃恢复成了正常手臂的模样，陆江离蹲下身子看着关海山的脸：“你终于坐到了你梦寐以求的位置，可我看你并不开心，才这么短时间没见，你苍老了很多啊，总部长。”
“哦，对了，忘了恭喜你呢，终于替我们挤走了那个麻烦的沈三问。”
“恭，喜，你，啊，总，部，长！”
陆江离的神色变得狠厉了起来，他最后的话是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吐出来的，还带着揶揄的嘲笑。
“咔嚓。”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传出，陆江离已经掰断了关海山右手的小拇指，那根小拇指畸形得露出了白骨。
“唔！”
剧烈的疼痛让关海山浑身颤抖了起来，他就算心智坚定不畏死亡，但终究也是凡人，终究是感受得到疼痛。
“痛吗？总部长，没事的，痛着痛着，就会习惯了，就会觉得没那么痛了，就会变得麻木。看你的眼神是想询问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我啊。”
“咔嚓。”
又是一声骨裂，这回掰断的，是关海山右手的无名指。
陆江离脸上露出了病态的，虐待的愉悦表情，他舔着自己的嘴唇道：“我当初被关押在精神研究中心，就是这样被那群医生对待的，你们称我们这种人叫什么来着？哦，实验室失败的产物。”
“咔嚓。”
“咔嚓。”
关海山的中指，食指，都被陆江离残忍的掰断了，极致的痛感让关海山眼珠子上翻，险些昏迷过去，他的右手，血淋淋的，手指几乎全部畸形，就剩下一根大拇指。
“哦，抱歉抱歉，我忘了，当时医生有给我注射东西，瞧瞧，就是这个小宝贝。”
陆江离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注射器，管子里面有白色的不明液体。
注射器打在了关海山的脖颈上，关海山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在颤抖着，额头上溢满了汗珠。
“这个东西注射下去，你的神智会非常清楚，不会因为疼痛而陷入昏死状态。但这个小宝贝有一个麻烦的副作用，你猜猜是什么啊，总部长？”
陆江离癫狂的大笑，掰断了关海山右手最后一根仅存完好的大拇指。
“唔！！！”
关海山这次，痛得浑身开始抽搐，这一次的疼痛感受比之前四次还要强烈！
“体会到了吧？这个小宝贝会让你不陷入昏死状态，不会因为剧烈疼痛导致身体产生任何负面影响，比如说心力衰竭，比如说窒息。但会让你的疼痛感，来得更加强烈，清晰。是不是很爽啊？哈哈哈哈！”
陆江离慢慢举起了关海山的左手，他满怀期待的看向关海山，希望看到那双乞求，恳求的眼神。
就像当初躺在手术台上，自己露出来的那种神情，那种眼神。
可是陆江离失望了，关海山的眼神十分坚定，没有流露出一丝畏惧，哪怕他的双眸此刻已经充血，通红一片，哪怕眼角还有泪珠。
陆江离没有言语，很果断的，接连掰断了关海山的左手五根手指。
“你觉得，这就算完了吗？总部长啊，你身居高位，根本不清楚精神研究中心那群疯子对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比起我们，他们才是失控者！他们才是！”
“当初的我，可是身上一百多块骨头，全被他们打断，掰断！就为了测试我的精神度，测试我什么时候会失控！就为了这该死的证明，我们被当成了小白鼠供他们实验，娱乐！”
陆江离的话，让关海山心如死灰，一方面，是关海山知道，接下来自己还要饱受折磨；另一方面，是他没想到，原来精神研究中心当年那场所谓研究失控者的实验，已经进行到这么惨无人道的地步。
当初那场实验，他知情，也不知情，他不知道那群科学家会这么的丧心病狂。
他本以为，就是拿人去做做指标，做做心电图啥的，检测一下大脑，身体，就好了。
哪知，是这样的人体实验。
但，因果循坏，当年那场实验，沈三问一直压着不愿意签下代表同意的名字，是他，他找到了最上面的那几位老头，说尽道理，用上面那几位老头逼迫沈三问签署了同意实验许可书。
那张文件上，还清楚签下了关海山自己的名字。
关海山笑了，笑得很悲凉。
陷入癫狂的陆江离不知道关海山在笑什么，但他把这种笑当成了嘲笑自己无能的无畏。
于是，接下来的半小时内，陆江离用那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捏碎了关海山两条手臂的骨头，打断了双腿的骨头。
期间，他给关海山又注射了两次那不明液体。
终于，在即将对关海山颈椎下手的时候，关海山失控了。
他变成了自己最想抹除的那类人，失控者。
关海山浑身碎裂的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开始拼凑，畸形扭曲的手指也缓慢复原。
只不过，关海山的身体发生了扭曲，好像他的四肢变长了许多，脖颈也变得很长，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犹如一只多节蜈蚣。
陆江离发出了得意的笑声，他鼓掌道：“可以啊部长，你就是和我们不一样，我当初可是断了一半的骨头才失控的，你这么快就失控啦。”
在陆江离说话期间，林长安已经收回了塞满关海山口腔中的粘稠触手，不过关海山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呼救。
他只是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面容呆滞，时不时举起变形的，将近快有两根手臂长的手臂看了起来。
“欢迎你加入我们失控者的阵营，这样一来，我们就算是一伙的了，我很期待异常犯罪处理局以后会怎么看待你，一个最痛恨失控者的人，变成了失控者，哈哈哈。”
“当然，我更期待，你以后命令下面的走狗对我们失控者赶尽杀绝时，会不会考虑你自己未来的处境？”
“保重，总部长。”
陆江离留下这些话，很敏捷的翻过窗户逃了出去。
林长安冷冷的看了关海山一眼，也跟着翻了出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关海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变异扭曲的双臂。
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就这样坐了很久，很久。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陆江离的场景，他那时候还是一个危险等级不高的失控者，犯了不算严重的事，但暴露了失控者的身份，被收容了起来。
那时候的关海山，还不是收容监视部的部长，只是分局的一个局长。
他们分局，收容了陆江离，关海山不知为何，看到陆江离的第一眼，就想到了自己那没能出生的孩子如果平安长大，估摸着和此时的陆江离一样岁数了。
于是，陆江离成为了关海山的私人保镖。
林长安，也差不多是这样见的，但比起林长安，关海山更喜欢陆江离。
原来，都是蓄谋已久的。
想到这，关海山无奈的笑了，眼角流下了泪痕。
他缓缓站了起来。
办公室的办公桌的中间抽屉，放着一把冰冷的手枪。
他是处理局的高层人员，自然是有配枪的权利。
这枪，还没有开过一次，不对，试弹的时候开过，应该说从来没对人开过。
关海山从抽屉里取出了枪，也取出了子弹，但这个过程很漫长，因为他的手臂太长了，他控制起来非常不习惯。
望着窗外的蓝天，关海山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他和妻子的合照，放在这里很多年了。
关海山看着里面妻子的笑脸，也跟着露出了微笑。
“人类，必胜！”
“砰！”
楼道外的走廊上，谢俞正一张一张文件翻看着。
忽的，洁白的墙壁上显现出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墨色般的影子里慢慢有一个人脸浮现，随后陈沐整个人从里面跳了出来。
“谢部长，刚刚那声枪响，你听到了没有，似乎是从关部长的办公室里传出来的。”
陈沐看着谢俞，发出了疑问。
“有吗？我才从他办公室出来没多久，里面没有什么异常啊。”
谢俞收起了文件，将这叠文件整齐的放在了地上，随后跟着陈沐前往了办公室。
在行走的过程中，谢俞好奇的看向陈沐：“总部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异常，我看文件记录，你好像一大早就在外边守着。”
陈沐加快了步伐，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今天总部外边多了几个生面孔，一直在附近徘徊，看样子像是游客，所以我就多留意了下。”
谢俞点了点头，站定了身子，等着陈沐先打开办公室的门。
里面的关海山，已经没了呼吸。
章节目录 第399章疯了疯了
清晨，雾气还未完全散去。
在一处位置较为偏僻的别墅前，蒙蒙白雾里，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型正在缓慢扭动身躯，似乎是在打太极。
守在房子大门前的两个全身武装并且持枪的警卫，表明了这位正在悠闲打太极的老者身份不简单。
一辆绿色的军用车刺耳的刹车声打破了这个宁静的早晨。
从车上匆匆下来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性，略微发福的他跑了几步，就已经气喘连连。
正在打太极的老者早在汽车还没出现时，似乎就感知到了他们的到来，早就一边饮茶一边站定在院子里等候。
待到发福的中年人一边喘气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水时，头发半百的老者才慈祥笑道：“老张啊，你得多锻炼啊，老坐在办公室，身材都彻底走形咯。”
老张尴尬的笑着，连连回应：“是啊总部长。”
沈三问又持着茶壶，直接对着茶嘴饮了一口：“想当年你还在部队的时候，经常光着膀子和我们打篮球，那八块腹肌可是让很多女兵都称叹哦。”
打趣完，沈三问双眼一眯，脸上虽然还是带着慈祥的笑意，可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自然的散发开来。
他沉声道：“发生什么情况了。”
老张也跟着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很严肃的回答：“总部长，关部长他，殉职了。”
院内正常流动的空气，仿佛突然凝滞了一般，老张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艰难。
他有些恐惧的低声道：“总部长...”
气息，恢复了流动，沈三问咬肌鼓动，微微点了点头：“具体情况说一下。”
老张这才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里面详细记录了整个事件。
沈三问认真的将文件全部阅读完，最后有些憔悴道：“他是以失控者的身份死去的？”
老张愣了一下，微微点头：“是，但谢部长压下了这件事，仅有少数人知道，关部长的尸体当夜就烧掉了，他是自杀。”
“海鑫死了，老关也死了，是我的错，我的错。”
沈三问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他的瞳孔变得有些浑浊起来。
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老张，沈三问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屋子里走去。
老张看着那落寞的背影，不由有些心疼，他连忙喊住了对方：“沈班长...”
当年老张在部队的时候，沈三问就是他的班长，两个人经常一起训练，打球，战友情深厚。
可当失控者爆发后，沈三问成为了第一批失控的人，老张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在恐惧中，离他越来越远。
乃至后来，都称谓他为“总部长”，而不是一直以来的那个“班长”称呼。
可能是内疚，也可能是担忧，老张发现自己不自觉，竟然又喊出了当年那个叫习惯的称呼。
沈三问听到了这个称呼，也愣在了原地，他缓缓转身，挤出了一丝笑容：“你很久没这样叫我了，还有什么事嘛？”
老张低了低头，不敢直视对方：“谢部长，有话让我转达。”
“我知道，你来并不是让我重新出山的，他应该是让你告诉我，好好待着，对吧。”
“放心吧，我老了，身子骨也没办法动了，自然明白分寸。局里有谢俞管着，我很放心。”
不等老张回应，沈三问摆了摆手，径直走进了屋内。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以及门口两个持枪的警卫，老张咽了咽口水。
他一大早接到了总部那边传来的命令，命令他赶往沈三问目前所在的住所，他本以为总部因为关海山的殉职，终于要让沈三问复职，掌控大局。
可没想到，正如沈三问说的那样，总部只是让他转达关于关海山殉职的消息，以及让他叮嘱对方，近段时间可能会出现暴乱，让他务必保护好自身安全，不要随意出入。
......
有人打了一个电话，全国各地在同一时间，无数的人手机纷纷响了起来，热闹非凡。
不明所以的人们将信将疑的接听了电话。
听到的只有一个简单的话语：
“黎明将至。”
正当大街上的人们一头雾水的时候，突然就见到身旁有人浑身带血的倒下。
不远处，传来了人的怪异嚎叫声，仿佛在呼唤同伴。
紧接着，就是各种散发恐惧的求救声。
一名女性还在发呆的阶段，就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对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正带着戏虐的笑容，而他的手里，正紧紧握着一条不断晃动的沾血铁链。
下一秒，这个铁链就套住了女人雪白的脖颈上，在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中，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抓住脖颈的她被对方用铁链套着，被拖在地上一路狂奔。
一边奔跑，那衣衫褴褛之人还一边炫耀的欢呼着。
说是暴乱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疯狂，有人站在公园被血染红的喷泉池里，抱着尸体愉快的舞蹈；有人持着把满是鲜血的尖刀，站在高楼最顶端仰天咆哮；有人在大街上踢着圆滚滚的人头，与另外一个人来了一场踢人头球的狂欢。
随处可见的鲜血仿佛要把天空都染红。
疯了，这个世界，疯了！
某一处大楼，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正在默念着一串数字，他似乎很无聊。
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穿着一身洋装，白皙的皮肤如同病态。男的身穿绚丽服装，正在给自己涂指甲油。
突然，男人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了只是粗略看了一眼，便又漫不经心收回了口袋。
这三个人，都是失控者。
B级失控者，“数字先生”安箐；A级失控者，“花蝴蝶”顾冰；
还有一个就是经常跟在刘亮身边的A级失控者，“哥特萝莉”尹洋洋。
他们三个，都是异常犯罪处理局的重点收容对象，也是刘亮小组里的成员。
没人会知道，这三个人会躲在这样一间普通的屋子里，老老实实待着。
百无聊赖的尹洋洋打了一个哈欠，随后将目光聚焦在了顾冰的身上，她很好奇刚刚那个响了两声就挂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她的好奇心一直很旺盛，她也知道顾冰几乎没有朋友。
因为顾冰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就被他残忍杀害了。
顾冰还在认真的给自己涂指甲油，对于尹洋洋的直视毫无反应。
涂着涂着，他忽然看向那个面容老实的安箐：“小安，你今天的幸运数字，是几？”
安箐抬起头：“是三啊。”
“哦。”顾冰点了点头，收起了指甲油刷子，他先是看着两双手上，被涂得五颜六色的指甲，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道：“小安，想看蝴蝶嘛？”
安箐没太明白什么意思，微微歪着头看向顾冰。
顾冰笑了笑，表情很妩媚：“既然你的幸运数字是三，就送你三只好了。”
尹洋洋最先反应过来，已经掏出了藏在雨伞里的长枪，老实巴交的安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已经看见三只蓝色蝴蝶朝他飞来。
“嘭嘭嘭！”
连续三声的剧烈爆炸，将这间屋子瞬间摧毁，特别是安箐刚刚所坐的位置，墙壁被炸了一个大洞，尘雾四起。
顾冰挥舞着手，将面前的尘雾打散，他先是瞄了一眼同样倒在废墟下的尹洋洋，这才放心的朝安箐走去。
可怜的安箐正血肉模糊的倒在地上，身上还被压着一块巨石。
“为什么？”
看到顾冰朝自己走来，安箐不可置信的询问着。
失控者之间，关系是矛盾且复杂的。他们都属于被歧视，被特殊对待的群体，彼此知道彼此的苦楚，更容易接纳，包容与信任。
但失控者之间彼此也深知，对方是有病的，是极端的，疯狂的，他们一边相互吸引，又相互警惕。
但更多的，还是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毕竟虽然失控了，但还是在可控范围，没有失去那最重要的人性。
所以安箐对于顾冰突然的袭击，是想不明白的。
他只能问，“为什么”？
顾冰欣赏着安箐此时的血肉模糊，眼里没有一丝怜悯：“为什么？为了黎明？啊，我不像那群笨蛋，但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们寻求的那种全世界都只剩下失控者的世界，我挺喜欢的。”
“而你也好，洋洋也罢，也是笨蛋，我已经觉得全世界只剩下失控者这个观点很遥不可及了，你们的更是痴人说梦，你们竟然想要寻求人类与失控者共存，太可笑了吧，我都看不到一丝希望。”
“而且你不也杀人，你杀的人少了？你这种人，人家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跟你共存，你这个杀人犯，神经病！”
安箐咳出了血，气息孱弱道：“我杀的。”，“是坏人。”
“什么逻辑？坏人有标签？干了坏事就是坏人？那好人只不过是好事做得可能比坏事多，就不是坏人了？那坏人也做过一两件好事呢？那就是绝对的坏人？不管是坏人好人，你杀的是人，那就是杀人了，杀坏人和杀好人，你都是杀人了不是？”
顾冰一脸嫌弃的看着躺在地上气息越来越弱的安箐，期间他多次朝尹洋洋的方向看去，还好，那个女人一直躺在废墟里。
安箐这次没有回答，因为他嘴笨，说不过顾冰，其次最主要的，还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了。
他竭尽全力抬起了手，不知道想要做些什么，但最终那条手臂还是无力的垂下。
顾冰默默闭上了眼睛，他又释放出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在安箐的上方引爆，土块掉落，悉数压在了安箐的尸体上，将他彻底掩埋。
这也算是，给这个曾经的同伴最后一个体面。
顾冰做完这些后，挺直腰背看向了尹洋洋倒下的位置，懒洋洋道：“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你这个怪物。”
“我不知道刘亮临走前跟你交代了什么，反正你没有出手，说明他默认让我杀死安箐，这也算是他给我的台阶。我知道我一直是他的棋子，那既然摆脱不了这个身份，我也就懒得摆脱了。”
“替我转告刘亮，黎明计划已经启动，现在恐怕外面已经疯狂了起来。”
“我这枚棋子，虽然认命，但还想挣扎一下，他不是一直很在意那个叫方哲的家伙吗，我会去找他。”
顾冰说完这些，轻轻吹了吹自己刚涂完没多久的指甲，他等了好一会儿，尹洋洋都犹如躺尸般没有丝毫动静，翻了个白眼，顾冰就离开了屋子。
等到确认顾冰已经走远，废墟里的土块才开始松动，满身是土灰的尹洋洋面无表情的从里面站起，洁白的洋装裙子已经破破烂烂，可以看清楚里面隐约露出的吹弹可破的雪白肌肤。
“你都听到了吧？”
尹洋洋对着电话那头说到，屏幕里显示着，她正在跟刘亮通话。
“听到了，让他去吧。”
免提里传出刘亮没有任何情感的冰冷语气。
尹洋洋面露疑惑，继续问道：“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
“青铜树的首领，你打得过吗？”
“不知道，没打过，但应该能杀死他。”
“那就全部杀光吧。”
“好。”
——————————————————————————————————————————
重点通知：新书已经在番茄发布，那是一个免费阅读平台，书名，《我在凶宅当试睡员》，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另外这本书也会稳定更新，会正常大结局。
爱你们，感谢支持！
章节目录 第400章恐慌蔓延
恐慌的侵袭犹如病毒一般，甚至比病毒传播的速度还迅速。
因为病毒是无形的，但失控者是有形的，真实存在的，那种鲜血四溅的场面，是肉眼可见的。
平静的日子，被打破了，有序的生活，也被扰乱了。
街道上废弃的车辆冒着黑烟，前挡风玻璃上还趴着一句血肉模糊的尸体。
四处奔跑的人不知道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总能听见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不是野兽，胜是野兽。
异常犯罪处理局总部乱成了一锅粥，这次的失控者爆发比上一次来的规模还要大，也是统计以来，前所未有的一次。
失控者的阵营，要动真格的了。
原本安静有序的办公大楼，各种声音响彻不断，有电话的铃声，有雷达的警报声，有人们宣泄各种情绪的声音。
办公人员抱着厚厚的文件走来走去，也有身穿防护服的人快速经过，隐藏在黑暗中的陈沐看着这一切默不作声。
“报告，从各个城市汇总上来的数据来看，目前已经有三个城市陷入瘫痪, 其余的还在掌控当中。”
一名戴着眼镜的女性工作人员正在向坐在首位的谢俞汇报着工作。
这间办公室在座的大部分都是文员, 不再像之前那样，所有的分局局长和大队长来参加。
这已经说明局势的严重性。
谢俞坐在沈三问之前坐的位置上, 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一言不发。
会议室很安静，没有人交头接耳，大家都处于人心惶惶的状态。
沉默许久，谢俞缓缓开口：“瘫痪的三座城市, 和之前燕城的那次相比, 哪个更严重。”
那名女性工作人员立马回答：“这三座城市，分局那边已经全部断了联系。”
会议室内，开始有一些细微的嘈杂声音出现。
谢俞想了想，又问道：“南济城, 港湾自治区, 奉天城失去联系已经多久了。”
“28个小时。”
女性工作人员话音刚落，会议室内议论的声音开始变大。
有人提出质疑：“怎么可能，失控风潮从出现到现在, 也就28个小时，等于一开始那三座城市就已经瘫痪了？”
又有人道：“这个瘫痪的速度太快了，我保持怀疑，莫非...又是内鬼？”
声音渐渐小了起来，谢俞敲了敲桌子，沉声道：“讨论这些没有意义，现在的优先问题是人手，我们不能让那三座城市瘫痪, 南济和奉天都紧挨着总部, 是有着战略意义的地区。而港湾自治区一直以来问题就很严重，如果那边失守, 不管是对于羊城还是整个华南地区, 都有严重的影响。”
谢俞翻看了一下面前桌子上的文件，紧接着道：“现在危险等级不严重的地区不多, 只能从申城, 之江城还有海西城这三座城市调派人手, 你们认为呢？”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议论的氛围, 没多久，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不可以, 申城很重要，而且那边人手本来就不足。之江城虽然有陆深守着, 但如果他被调离，申城又暴露出来了。至于海西城...”
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在场的人都知道，海西城的定海神针杨海鑫已经殉职了，加上关海山之前的骚操作，那边已经人心不稳，如果再从那边调派人手，海西城可能会成为第四个彻底沦陷的地区。
总部最高战力“五鬼”只剩下两个了，一个守着总部, 另一个失去了一只眼睛，独守边疆, 都是调动不得了。
阴暗的某个角落，突然传出一声低沉的声响。
“影鬼”陈沐的黑影不断在角落里摇晃，却瞧不见面貌, 只听见那漂浮不定的黑影说道：“南济城和奉天城就让我过去吧，反正离得也近，总部有什么事我能赶回来的。”
“不可以。”
谢俞立马否决了他的提议。
“如果敌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总部呢？那你的离去正中他们下怀, 你可以想想看，港湾自治区瘫痪我能理解，那边一直本来就有问题。可奉天城和南济城不应该会瘫痪得这么快，这里面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不喜欢打没有把握的仗。”
谢俞站了起来，环视一圈，用着命令的口气道：“诸位，我不是跟你们商量，现在人手只能从我刚刚提到的那三座城市里抽调。”
他目光直视着下方站着的那名女性工作人员：“安排下去，让张悦然在这三个城市里挑选他的队友，务必让刚刚那三座城市恢复正常秩序，最起码，要把那边危险等级较高的失控者给除掉！”
......
申城分局大楼, 接到总部命令的蓝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面容严肃的他导致脸上的那块疤痕看起来无比狰狞。
张悦然安静地待在一旁,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蓝染瞥了他一眼：“悦然，你都听到了。”
张悦然点了点头。
蓝染叹了口气：“这次任务很艰巨，你也知道，人手不能随意抽调，很可能顾此失彼，那么这些责任就会落在你的身上。但人手如果不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而是心怀鬼胎的人太多，没人知道这里面水究竟有多深。”
他顿了顿：“我想知道，你这次打算带多少人，里面都有谁。”
张悦然站了起来：“三个人。我，陆深，方哲。”
蓝染很短暂的愣了一下，神色不定道：“就你们三个？那之江城怎么办？”
张悦然面无表情回答：“我相信陆深会安排好的。”
......
之江城第十三号分局。
一名头发有些毛躁，刘海快要遮住双眼的男性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办公室的首位，他身前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块座位牌，上边的职位和名字是：“局长，陈国龙。”
但实际上，之江城分局的局长陈国龙目前正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分局大队长陆深这样的态度和作风，脸上没有任何不爽和其他的表情。
微胖的陈国龙看了一眼手机上总部发来的命令，一本正经道：“陆深，张悦然已经往我们这过来了，大概半小时内就会到，你需要准备什么。”
陆深抬起他那双有些懒散的眼睛：“啊？我早就准备好了。”
正当陈国龙还在不明所以时，会议室的门直接打开，陆续走进来三个和陆深一模一样的人。
这三个人异口同声道：“之江城有三个我，请问还需要准备什么？”
陈国龙内心一阵赫然，他只能麻木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这就是人偶师的恐怖吗？未来五鬼的备选人之一。”
......
张洵脸色有些憔悴，他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方哲，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海西城分局里，还沉浸在杨海鑫去世的悲伤当中。
方哲似乎瞧见了他的欲言又止，直接道：“你放心，我会平安回来的，至于这边，就辛苦你们了。”
张洵摘下黑色镜框揉了揉眼睛：“你自己小心，这里有我们，别担心。”
方哲一言不发就走了出去，他需要去大楼天台，等待接他的专机。
海西城分局的情报库里显示，三座瘫痪的城市中，港湾自治区是“美食家”沈纪成的大本营，而杨海鑫的死，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那就先弄死他吧。”
方哲一言不发的登上了专机，他看着下方越变越小的建筑和车辆，内心一阵平静。
目光最后，落在了家里拐角的那根路灯上，虽然已经几乎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里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杨海鑫的地方。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那个身穿棕色风衣，头上戴着一顶渔夫帽，正懒散斜靠在路灯杆子上抽烟的大叔。
烟雾萦绕，他似乎说了句，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专机往南济城的方向飞了过去，逐渐消失在天边。
章节目录 第401章跑得很快的人
“轰，轰，轰。”
就算戴着专业降噪耳机，直升飞机上头螺旋桨的声音还是震耳欲聋。
除却正在开飞机的驾驶员，机舱内就坐着三个人，张悦然、陆深和方哲。
张悦然坐在这两个人的正对面，手里压着几份文件和两个黑色的蓝牙耳机。
由于身旁坐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所以方哲有意的往座位边上移动，但他刚移动一点位置，那陆深就很自然的跟着移了过来。
方哲微微皱眉打量着对方，脸有些长，皮肤有些黄，头发长且毛躁，长得一般，带着感觉异样的笑容。
陆深也同样打量着方哲，两个人就这样距离很近的互看。
张悦然依旧是那般的面无表情，他没有管面前的两个人，而是自顾自的递过去两份文件和两个蓝牙耳机。
佩戴好耳机后的方哲发现文件内容都是一致的，里面记录着关于南济城目前的情况，和失控者的情报讯息。
这些讯息，是在南济城彻底失联前传送到总部的。
Ⅳ级（顶级机密）报告：
南济城风险等级：红色，危急；扰动抓捕等级：?危：有较高可能扰动公众。扰动一般会广泛散播，影响主要大型城市地区或国家。危险系数很高。
现状：未知。南济城第十号分局彻底瘫痪，局长常丘东，大队长张玥玥, 彻底失联, 失联时间29小时。
讯息：时间早上8：09分。“报告总部，这里是南济城第十号分局, 队长张玥玥，目前失控风潮强烈，处于不可控状态，有一些跑得很快的人...”
讯息终止, 回拨无效, 无法连接。
报告上尽管是清一色黑色字体，但简短的内容已经充分说明南济城目前的严重性。
方哲细细品味着“有一些跑得很快的人”这句话，但余光瞄到那个叫陆深的并没有在看报告，还是在盯着他看。
方哲转头, 发现陆深眼里带着些许暧昧的神色, 方哲皱了皱眉，冲着对方比了一个中指。
陆深没有介意，脸上依然带着笑容, 回敬了一个中指。
直升飞机停在了南济城青烟机场，这是目前唯一一个能够取得联系的机场。
但当飞机停落前到停落完毕，从驾驶员“呼叫塔台”重复了五分钟左右就看得出来，这里应该也那啥了。
张悦然下飞机后，螺旋桨刮起的风吹得他头发纷乱，他冲着驾驶员比了一个手势，然后三个人就迅速进入机场大厅内。
很快，那架直升飞机缓缓腾空, 往总部的方向飞去。
空旷的机场寂静异常, 张悦然走在最前，他并没有感知到此处有任何属于失控者的磁场波动。
亦或者说, 整个南济城都笼罩在一股复杂的磁场范围内, 反而这座毫无磁场的机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方哲打破了平静，轻声冲着走在他前方的张悦然喊道：“报告里说目睹了跑得很快的人, 是不是失控者的能力是个人机体增幅, 像是闪电侠那样能够快速移动？”
快速移动的能力会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因为根本抓不着。
如果抓不着的话, 张悦然的能力也就失效了，那么他们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紧跟在方哲身后的陆深听到这话, 发出了嗤笑声，方哲不明所以的望了过去, 发现那家伙正在紧盯着他看。
“大哥，我对男人没兴趣。”
方哲对他说出了见面到现在的第一句话。
“我对男人也没兴趣，你放心好了。”
身份神秘的陆深微微歪头，冲着方哲露出了友好的笑脸。
张悦然一边警惕着周围环境，一边介绍道：“介绍一下，这是之江城分局大队长，S级失控者‘人偶师’陆深。”
“S级，人偶师。”
方哲捕捉到了两个关键信息，有了之前的经历, 他现在对于S级的搜查官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人偶师这个代号让他保持疑惑。
因为方哲并没有看见对方携带什么人偶, 这说明陆深很可能是操作性的能力，能够控制他人。
想到这，方哲默默跟他拉开了位置, 毕竟被人操控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陆深对此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紧贴着方哲，这让方哲很想叫夏燃出来。
就在三个人走在寂静空旷的机场大厅时, 不知从何处突然响起一阵快速奔跑的脚步声，是高跟鞋踩踏发出的清脆声响，问题是穿着高跟鞋还能跑出像是打铁一样的声音，可见移动速度非常的快。
三个人停下了脚步，唯独只有陆深一脸放松的表情，其余两个人都很警惕。
在他们的左手边，突然有一阵黑影飘过，肉眼都无法捕捉，让他们只觉得是出现了幻影，可耳边那响起的高跟鞋声音却愈来愈远。
张悦然一言不发，直接一个快步就朝那黑影追了过去。
他临走前喊道：“南济城分局集合，文件里标注了位置, 你们尽可能的收集情报，遇到失控者一律收容。”
张悦然移动的速度也很快，虽然不及那黑影, 但一眨眼的功夫也见不到人影了。
“很高兴认识你, 千面方哲, 我先走一步啦。”
和张悦然离去不一样，陆深仿佛是来度假一般，他一边抬高手臂摇手，一边往机场出口处走去，跟散步似的。
方哲看向对方的背影，只觉得这个人有股亦正亦邪的意味在里面，丝毫不能对其放松警惕。
此刻，整座大厅内，只留下了方哲一个人。
他并不担心，因为大家的分开是一件很默契的事情，即使没有事先沟通过，彼此也心知肚明。
张悦然是故意被那团黑影“引”走的，而陆深也很配合的离去，方哲也是故意一个人留守在这座机场内。
这是大家对自身实力的自信，他们就是想要分开行动，引诱南济城的失控者来袭击他们。
高级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他们三个人现在就将自己的身份从猎人转化为猎物，引诱着真正的猎物上钩！
可报告的内容很简短，却隐藏着极大的恐怖，究竟是什么样的失控者会让整个南济城分局陷入失联瘫痪的局面，这让方哲心里没底。
他随队支援过燕城之前的“死亡来电事件”，一名S级失控者就能使一座城市彻底瘫痪，莫非这座城市里，也有一名S级失控者？
“千面，你那边情况如何，我没追到那黑影，但很可能往你那边走去了，你自己多留意。”
耳机那头传来了张悦然的声音，他说话的气息很平稳，显然刚刚的快速跑动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
方哲环顾空旷安静的四周，用手按住耳机道：“回复零，我这边目前一切正常，人偶师已经率先离开，放心，没事的。”
张悦然在总部的代号是“零”，象征着他的能力，使一切无效化，也就是零。这是总部所有搜查官里，唯一一个拥有独字代号的人，也证明了他另外一个外号，“不败的搜查官。”
搜查官外出组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往往都是称呼对方的代号，而不能直呼对方的姓名。
早期其实没有这样的规定，直到总部派人处理一起A级事件时，遇到了能够将人名写在纸张上，随后夺去姓名的能力失控者。
那起事件，几乎是全军覆没，唯一幸存的人留下了这个关键讯息后，也彻底迷失了自己，后来总部便有了这样的规定。
任何一起失控者事件，都不能掉以轻心！
行走在大厅内，阳光似乎被云朵遮住了，导致厅内瞬间暗了下来。
“当！当！当！”
高跟鞋踩踏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凭空升起，奔跑的速度还是那般的快，声音忽近忽远，犹如一只厉鬼隐藏在黑暗中，时而离你远去，时而突然靠近你的身边，似乎那团黑影在跟方哲玩躲猫猫。
那团黑影始终没有对方哲发动攻击，就像是在监视一般。
有着被监视的感觉后，方哲立马理清思路：“我们三个人都已经故意分开了，那隐藏在暗中的失控者还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那应该就是在监视我们的举动。”
“南济城的失控者很谨慎，估计他已经看出来我们是故意上套的。”
方哲没有顾及那黑影忽近忽远的挑衅，直直往机场出口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和陆深先前走的完全是反方向。
南济城所有的通讯已经彻底瘫痪，但唯独只有青烟机场能够与总部取得联系，这很容易让人起疑。
他们三个人就是故意将飞机停在这里，以这里作为进发南济城的突破口，本想着果断解决，却不曾想隐藏在暗中的失控者非常谨慎，他只观察，不盲目暴露。
也就是说，目前除了“跑得很快”这个信息外，他们三个人还是一无所获。
当方哲孤身一人从另外一个出口通道离去时，空旷的大厅陆陆续续聚满了人，这些人从机场暗中各个地方快速跑了出来。
这里面有空姐，有机长，也有安保人员，都是机场的工作人员，身穿着各种制服。
这些人麻木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的都盯在方哲离去的那个通道出口，其中几个人的眼球上，已经有苍蝇爬过，可那几个人眼皮都没眨一下。
他们就这样窥视了一会，全部突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化作一张张瘫软的人皮，全部贴在了机场大厅的地面上。
衣服跟着掉落，盖住了这些人皮，也盖住了那隐隐约约散发出来的尸体腐臭气味。
章节目录 第402章沦陷的南济城
青烟机场是南济城最大的国际机场，运输量也是首屈一指的。
可方哲从通道口走出来后，眼见除了空旷，还是空旷。翻倒在地的行李牵引车，散落一地的各式行李箱，空无一人的道路......
这种荒凉感仿佛末日降临后的废弃城市，他看着眼前狼藉的这一切, 仿佛机场之前发生的恐怖事情一幕幕浮现了出来。
路边有好几辆废弃车辆停在那，甚至有些车门还敞开的，当然，你首先要无视破碎的车窗以及残破玻璃碎片上留下的血迹。
方哲是一个爱偷懒的人，他挑选了一辆血迹没那么多的汽车朝市中心开去。
张悦然说了去南济城的分局集合，那么没有交通工具光靠走, 得走到猴年马月去？
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一直没有传来新的讯息, 不过方哲并不担心。
这个专用的蓝牙耳机只有单方面通道，也就是只能由张悦然发起联系, 他才能和陆深进行回复，如果张悦然没有开启联系通道，那么蓝牙耳机将会是暂时关闭的。
这是他们来之前张悦然设置的，张悦然的意思很明显，如果长时间他没有打开联系通道报备平安，那么方哲和陆深可以选择第一时间离开南济城。
强如张悦然都失联了，那么南济城光靠方哲和陆深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汽车快速疾驰在马路上，街道一副凄凉的光景。
这里很安静，安静得有些异常。
更让方哲感到奇怪的是，偌大的青烟区，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最起码他从机场开出来到现在十几分钟的时间，没有见到一个活人。
“南济城分局就算瘫痪了，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燕城的死亡来电那么恐怖，大部分的老百姓也活得好好的，可为什么南济城一个人都没有见着。”
方哲一边专心开着车，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他怀疑，大部分人都被转移到了某个地方, 被保护起来了。
这算是一个好的猜想，当然，也有一个最坏的猜想，就是死光了。
正当他在脑海里回忆南济城的地图，推测这个安顿地点会在哪里时，余光留意到右边的后视镜出现了人影。
方哲没有降低速度，他往右边看去，发现后视镜里有一个人影离得越来越近。
“这是什么速度！”
方哲看了一眼仪表盘，速度已经显示在100码，可紧跟在后方的人影已经即将接近。
那是一个打扮如白领一般的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与汽车并行前进，当中年男子已经超过车头走在前方时，方哲就看见他的脖子开始一百八十度扭转，脖子皮如同麻花一样扭曲在一起，整个脑袋转了过来，面朝着后方的车头。
这种景象超级诡异，人脸与后背出现在同一个位置上，看的人头皮发麻。
方哲想要踩下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前方的那名男性忽然站住了脚步。
“呲！”
轮胎在地面上快速摩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但那名男性还是被汽车撞飞到好几米远。
不过安全气囊并没有开启，车身也没有剧烈晃动，就仿佛撞到了一团棉花，方哲眼睁睁的看着那名陌生的男性像是轻飘飘的气球，是飘飞到远处的。
汽车停了下来，方哲不敢擅自离开驾驶位置，他透过挡风玻璃就瞧见正前方那个男人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爬起来的姿势也很奇怪，不是正常那种僵硬感，而是如同充气了一般，先是双腿弹起，然后整个人从腰部再到上半身，一截一截起来。
谷舶
有点像大型超市门口外边摆放的充气人偶。
黑西装白衬衫的男人站起来后，面无表情的冲着方哲招了招手，随后又指了指方哲。
方哲皱眉，他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在挑衅他，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往身后看去，只见后方乌泱泱的一大堆人。
“千面，人偶师，汇报情况。我这里出现异常，有大规模的不明人员向我靠近，疑似失控者。”
正巧在这个时候，张悦然通过蓝牙耳机与他们联系。
“人偶师汇报，同样的情况，也遇到了数量众多的不明人员。这些人应该是被控制的普通人，统一的行动，目前他们只把我困在了一栋楼里，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陆深那边的背景音很安静，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小。
方哲看着车后边逐渐靠近的那一群人，马上按住蓝牙耳机道：“千面汇报，一样的遭遇。我目前被困在车里。先是撞飞了一名男性，不过对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我怀疑是类似橡皮人的那种。我的车后面也跟着一大群人，不过他们没有快速跟过来，而是很慢的向我靠近，像是戏弄。”
“尽量减少正面接触，目前不清楚对方能力，优先在确保自身情况下选择撤离，现阶段通话我会保持开启，一切小心。”
张悦然急促的说完这句话后，蓝牙耳机那边就没有任何声音。
他是一个沉稳的人，但能让他语气急促，说明那边的问题很棘手。
方哲猜测，应该是张悦然和自己一样，已经发现这些人并非失控者，而是被失控者控制的普通人这件事实。
他们并非是菩萨心肠，可遇到数量如此众多的普通人，一方面是惊讶于南济城的问题已经如此严峻，另一方面是下不下得去手这件事。
他们本就是保卫这些人的存在，可现在为了自身安危，却要化身刽子手，这着实是件讽刺的事情。
不过方哲很纳闷，三个人同时遇到了如此大规模的包围，可见对方控制的人数量很惊人，但问题是那名失控者是如何控制的？
失控者的能力是依靠磁场去展开，也就是需要一个特定的媒介。就比如“鬼新娘”的腐朽能力，是需要触碰。同样的，张悦然的能力消失也是需要触碰到对方才能施放。
燕城的“死亡来电”是强迫他人接听电话，进行恐怖的传染。
那么南济城这边的媒介又是什么，方哲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顾不上那么多了，趁着那些人没有彻底包围汽车，方哲一脚油门就往前开去，他可不想待会车外面围满了人，像是看动物一样看着他。
汽车再次撞飞了挡在正前方的那名男性，男性飘飞了数米，不过就在他慢慢爬起来的时候，那些原本速度保持一致的人群，突然加速朝着方哲驾驶的汽车追去。
这些人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每一个奔跑的速度都很快，就像在飞一样。
方哲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到车屁股后面跟着乌泱泱的一大片黑影，脸色顿时一沉，汽车的速度明显没办法甩开那群人了，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停车战斗，要么在车内被围观，被拖延住进程。
刺耳的刹车声再度响起，方哲直接打开车门，顺便将车门掰断提在了手上。
一身戾气实质化成鲜艳的红色，缠绕在方哲的四周，这种感觉很微妙，有了夏燃的能力，可大脑思维却是自己的。
“这就是林观海借给我的力量吗？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格。”
方哲已经没工夫去思考这些，那些人已经如风潮一般涌来，断裂的车门被方哲用力丢了出去，砸飞了比较靠前的人。
不过那些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摔倒在地上后，竟然迅速弹了起来。
方哲几个拳头打飞了后面涌上来的人，那种触感让人很不舒服，感觉对方像是没有骨头的人，可打下去却又有些坚硬，实在是说不上来的古怪。
黑色的腐朽之力浮现在右手上，“鬼新娘”的能力被方哲动用出来，他本想利用这个恐怖的能力迅速解决战斗，不过就在他接触到冲上来的第一个人时，意外发生了。
章节目录 第403章等待
方哲的右手浮现出一团黑雾，这透着深深腐朽死亡气息的黑雾缠绕于他的手上，犹如握着一颗圆球。
他的眼里满是狠厉的神色，毫不留情就对准第一个冲向他来的陌生人击打了过去，却不曾想，意外发生了。
“鬼新娘”的腐朽能力一触碰到那个人，只听见“砰”的一声响动, 方哲就只瞧见眼前的人活生生炸开，随后一股灰色的雾气遮住了他的视野。
巨大的冲击将方哲震退了好远，一瞬间的意外来临让他毫无防备，当那股炸开的灰色雾气逐渐蔓延开来时，方哲一嗅到就开始连连干呕。
只能说，这股气体，“庞臭”！
怎么形容呢，如同放了三个月的腐烂咸鱼被扔在了粪坑里搅和, 又往里倒了许多酸醋。
好吧，无论怎么形容都形容不上来的“庞臭”！
方哲一边止不住的干呕，一边迅速朝反方向跑去，他现在发现，这些人皮人根本不能用蛮力攻击，一旦打破，里面的恶臭气体不但会外泄，产生的震爆虽然伤害不大，但如果数量多了，也是拥有可怕的毁灭力量。
但让方哲没想到的是，他跑了一段距离后才发现，那群“人皮”人并没有追上来，而是全部都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汇聚在一起，全部双臂下垂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所有人的面容都十分呆滞，唯独那双眼睛像是还带有人智慧的色彩。
被这样一群人盯着看, 让方哲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不过他没时间多想，看到这群人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他立马跑回车上启动了车辆。
发动机的轰鸣声逐渐远行，当方哲驾驶的车辆跑远后，那群“围观”的人群这才整齐划一的有了新的动作，他们突然追着汽车的尾灯开始飞快追击，仿佛小孩子在玩一场鬼抓人的游戏。
方哲拼命踩着油门，他一边注意着方向，一边伸手按住蓝牙耳机道：“千面呼叫，千面呼叫，尽可能不要对那群人皮人正面进攻，他们体内有一股很臭的恶气，一旦受到攻击，人皮会爆裂，恶臭的气体会外泄，虽然一个人的威力不大，但如果是一群人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方哲说完的一瞬间, 耳机里传来了陆深略带哀怨的声音：“你说的真及时, 我已经闻到了, 呕。”
紧接着, 张悦然的声音也响起：“不要放松警惕，尽量避免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目前我正脱离包围往目的地走去，人偶师和千面，你们现在开始变更任务目的地，在南济城寻找任何大面积的地下停车场，看看能不能寻找到正常人的存在。”
很显然张悦然也发现了南济城空无一人的诡异现状，这种状态很不对劲，偌大的一座城市一个活人没有就算了，就连一名失控者都没有见到，他们见到的全是已经被失控者用能力改造过的“人皮”人。
张悦然的想法和方哲是一样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不相信还有失控者能够将上百万人操控成“人皮”人。
“收到。”
“收到。”
方哲和陆深陆续接受下达的命令后，通话暂时中断。
......
南济城某处大型商场负二楼，原本阴暗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此时聚满了人，可谓是人山人海。
各个入口处被堆满了各种东西，有围栏，有木板，甚至还有几辆汽车。
有一排持枪的战士严守在堆砌在入口处东西的后面，他们每一个人眼神里都透着坚毅。
谷僤
远远地，可以听见被格挡的另一头时不时传出刺耳的低吼声，这声音让躲在地下停车场的人们一阵后怕。
南济城的居民们从未想过普通且平静的日子里，突然就这样被打破了，那宛如噩梦一般的场景他们是一万个不愿意回想。
突然的袭击，血一般染红的街道，随处可见的疯子，和那跑得飞快的“人”。
“大家不要惊慌，也尽量不要发出过大的声音，为了大家的安全请保持配合！”
人群中，有身穿制服的人员维持着秩序，也有热心的市民充当自愿者。
所有人在恐慌当中，都非常的配合。
其实一开始也有人不愿意配合的，当有人惨死在眼前后，这群不愿意配合的人，乖得比狗还要听话。
在一处角落里，有另外一群为数不多的持枪战士并排而战，他们像是拉开了一道人型的警戒线，拦在了汇聚的人群和一些高层领导中间。
南济城的市长满头白发，他摘下眼镜，伸手捏了捏山根，露出疲惫的神情看着不远处正在对话的一男一女，男的，是南济城分局局长，虽然按照明面上，他的职位不算是官职，但实际遇上突发情况，这位局长的官职比南济城的任何人都要大。女的，则是南济城分局大队长，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和其他异常犯罪处理局的搜查官，这群市民根本无法逃到这个地方躲藏起来。
现在的他非常清楚眼下的严峻局面不是他能领导解决的，而是需要依靠那一男一女，可他心里还是透着不安。
纹着两条花臂的女性敏锐的感受到了被人注视的眼神，那双锐利的眼睛直接往那方向看去，市长愣了一下，立马强行挤出一丝微笑，随后故意将头撇开，急忙找自己的助理聊一些当下的安顿居民事项。
张玥玥收回目光，一脸平静对着面前身材魁梧，皮肤却异常白皙的中年男性道：“丘东，我们一直躲在这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南济城都出事了，你觉得其他重要城市不会有问题？还在指望和总部派遣人员来救助？现在总部在对人员的安排上有多么紧张你会不清楚？”
张玥玥的声音很平和，并没有质问的语气在里面，反而像是在劝解一样。
常丘东叹了口气，目光坚定道：“玥玥，我相信总部，如果这次只是南济城分局瘫痪了，咱们都死了，总部不会派人来我信，但你别忘了，还有这群市民，总部是绝对不会不管的。”
“不会不管？这都过了一天了，救援呢？咱们牺牲了两名搜查官，失联了一名，外边那六处大型避难所情况如何我们根本一无所知，就这么干等着？”
张玥玥眉头皱了起来，关于这个话题她已经跟常丘东谈了好几次了，她是真的不愿意继续没有希望的苦等下去。
常丘东伸出手想要拉张玥玥的手，却被对方一把耍开，常丘东撇了撇嘴，无奈道：“玥玥，你还是想要一个人出去？”
“废话！”
张玥玥突然提高了分贝，她的声音让原本吵杂的环境变得安静了下来，意识到问题后张玥玥立马压低音量道：“我必须找机会出去，看看能不能跟总部联系上，就像你说的，万一总部派人来呢？南济城分局已经被敌人占领了，救援组的人如果过来了，肯定第一时间会赶往那边，那岂不是中了陷阱，我出去最起码能帮助到他们。”
常丘东摇了摇头：“还是不行，两名S级的失控者，你一个人出去就是送死！”
他有些心疼的看着张玥玥被简单包扎的肩头，那是她为了护送市民安全进入这里面而受的伤。
“再等等，希望你耐心点再等等，我相信会有人过来救我们的，救南济城！”
章节目录 第404章这个标题数我很害怕
方哲踩着油门，汽车一路疾驰在空旷的道路上。
两边的景象飞速倒退，可没过多久后视镜里就出现了一片乌压压的黑影。
那群跑得很快的“人”，又跟上来了！
似乎这群人是在跟方哲玩游戏，他们没有一个超过车辆，而是保持着速度跟在汽车后头。
可如果方哲加快速度，那群人也会加快速度, 如果方哲刻意踩下刹车，他们也会跟着减缓速度，甚至会直接停下。
透过后视镜看着那群人脸上木然的表情，方哲只感觉一阵诡异。
这种无声的追逐持续了很久，甚至可以说那群人尾随了他一路。
空荡荡的城市，成了一辆车和一群特殊人群的追逐赛道, 场面十分惊悚, 就像末日丧尸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一大堆丧尸追着主角驾驶的车辆奔跑。
围绕着城市转了一圈又一圈, 大概数十公里后，方哲有些疑惑。
“这群人跟着我的车跑了这么久，也不攻击，也刻意不超过，只是尾随着我，目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失控者都是心理有问题的人，可操控这群人的失控者，问题也太大些了吧?”
“如果单纯是为了监视，他们完全没必要这样大张旗鼓，是过于自负，还是有其他原因？莫非...”
再拐了一个弯后，汽车来了一个非常华丽的漂移，突然就停在了道路中间，车头正对着那群已经停下脚步，满脸冰冷的人群。
方哲打开车门，活动了下脖颈，他一边拍打着汽车门，一边冲着那群人喊道：“现在, 该我抓你们了哦，我就数到一百！1！2！”
随着方哲的大喊，那群站在原地不断晃动身体，宛如丧尸群的人们，突然拔腿就往反方向跑，一溜烟的功夫，很快就没影了。
“果然，背后操控着这群人的失控者，只是在跟我们玩鬼抓人的游戏。”
“他们之前就已经抓到过我一次，但我却把那一次误以为是他们对我发动了攻击，实际上他们尾随着我，只是想让我回头抓他们。”
方哲双眼微眯，看着正前方空旷的道路，他又喊道：“100！我来抓你们了哦。”
“藏好，别让我抓到，藏到天荒地老，藏到你妈也找不到你。”
方哲一边嘟囔着，一边转身朝驾驶位走去。
寂静的空城之中，显得有些单调。
忽的, 从某处高楼顶层, 传来了鼓掌的声音，但由于距离较远，听得很稀疏，如果方哲不是失控者，听力得到了增强，这点声音他估计都听不到。
方哲抬头，阳光让他睁不开眼，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黑影的轮廓。
黑影从高处向下自由落体，黑点逐渐放大，方哲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是陆深。
“他怎么会在这里？”
按照之前的蓝牙通话，陆深此刻应该在另一个方向。
进入防备状态的方哲眼睁睁看着陆深从高处坠落，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踩出如蜘蛛网般的裂纹。
一落地，陆深便扬起了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道：“不愧是处理局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这样的出场方式，嘴里说着这种台词，像极了电影里最后登场的反派人物。
方哲皱眉，他内心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是坏人，是埋藏在处理局的卧底。
右手浮现出死气沉沉的黑气，阴寒无比的腐朽气息让人胆寒。
瞧见方哲有攻击的意图，陆深马上摇着双手：“哇哦，别误会，我不是敌人，也不是造成南济城变成现在这幅局面的罪魁祸首。”
“哦，这样啊。”方哲右手上呈现的黑气直接消失，但他脸上继续保持着狐疑的表情，缓缓走向陆深：“把你处理局的证件拿出来。”
话音刚落，还没等陆深开口说话，方哲突然就一个猛冲朝着陆深冲袭过去，右手上腐朽的黑气重新出现，并且比之前更加浓郁。
陆深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方哲那包裹黑气的右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胸腔。
腐朽的力量逐渐蔓延，以陆深的胸腔为原点，四散而开，他的衣服慢慢褪色，朽烂，露出的肌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变皱，最后变成白骨。
不过就在陆深的身体被腐朽的力量侵蚀时，他的脸突然变了模样，变成了一具本就腐烂发臭的陌生男性尸体。
可惜鬼新娘的腐朽能力过于变态，几秒的时间，陆深就化成了一地黑色灰烬，根本没有给方哲看清楚那张面目的时间。
“就这样死了？这么简单？”
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方哲看着地上的那团灰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总部里关于这名叫陆深的搜查官，资料是四级保密文件，只有局长级别的人才能够查阅，方哲一无所知。
“这个陆深，也是一名S级的失控者，更是之江城十三号分局大队长，不可能一点反抗都没有，这么轻易就被我杀死。虽然说我是偷袭的没错，但毫无防备的情况，要么是真心信任我，要么就是他是冒牌的。”
方哲明显更趋向于后者的选择，他不认为陆深会信任自己，那只可能是冒牌的了。
可转念一想，一个能够轻易冒充他人模样的失控者，实力不应该只是如此才对。
“不管了，南济城的形势严峻，能不能完成任务还是其次，我跟过来的主要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杀了沈纪成。趁着那群人皮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先离开吧。”
打定主意的方哲一坐上车，立马愣住了。
透过车内后视镜，他清楚看到后排座位上坐着一个人。
是陆深！
“还好我多带了一个人来，不然就白跑一趟了呢，方哲。”
陆深坐在后面翘起个二郎腿，神情非常放松。
方哲瞄着后视镜，内心一阵骇然，他根本不知道车内的这个陆深，是从什么时候上的车，他更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不是陆深本人。
咽了下口水，方哲也懒得跟对方兜圈子，直接问道：“你到底是谁。”
“嗯？我嘛，陆深，之江城十三号分局大队长。”陆深浅浅一笑。
“我刚刚杀死的，是你的人偶？”
方哲紧盯着陆深的神情，想要窥探出什么端倪，他之前从陆深的代号“人偶师”推断，这个人是操纵系的失控者，但眼下看来，应该没这么简单。
S级失控者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陆深笑道：“没错，只是我没想到你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挺有魄力的啊。”
说完，陆深回头看了一下车外，又道：“先开车吧，那群人好像反应过来你欺骗了他们，现在似乎很生气追过来了。”
“往右开，我顺道跟你聊聊，关于杨海鑫死亡的真相。”
（打个小光告，夜怎眠著，也是我，在fanqie，西红柿别名，我在凶宅当试睡员。）
章节目录 第405章车内的谈话
“吱！”
一听到杨海鑫的名字，甚至是关于杨海鑫死亡的真相，方哲立马踩下了刹车，汽车直接停了下来，车身剧烈晃动了一下。
方哲面色阴沉的回过头，看向坐在后座的陆深，语气生冷：“你最好说清楚, 如果你接下来说的话让我不满意，不管你有多少个分身，我会挖个坑，把你所有的分身都埋进去，包括你本尊！”
面对方哲的威胁，陆深只是微微一笑：“大家都是同事，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建议你认真开车听我说，等后面那群怪东西追上来，你可别指望我能帮到你什么。”
方哲瞥了一眼后车窗，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如同一片乌云一样，正以飞快的速度逼近。
“真他妈难缠。”
方哲骂了句，直接踩下油门，顿时发动机轰鸣，汽车以飞快的速度拐弯，往陆深一开始说的路线驶去。
陆深看着方哲的后脑勺，准确来说，是看着方哲右耳挂着的蓝牙耳机。
他微微一笑，并没有让方哲把耳机摘下来，这说明，他们两个人接下来的对话，很可能会被张悦然听见。
陆深直接开口道：“首先，你觉得杨海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肯定比我更了解他吧？”
方哲突然猛的打了一个方向盘，因为他自己有安全带的束缚，所以身体只是向一侧倾斜, 但陆深坐在后面，是没系安全带的，导致整个人撞在了车门。
“这是一个警告，别打哑谜，有话就直说，我非常没有耐心，如果你再这样，我会杀掉你现在这个分身，然后直接退出行动小组，以猎杀你为第一目的。”
方哲透过车内后视镜，深深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人。
“OK，OK。”
陆深妥协了，他原本还想嘴欠问一句：“你就不怕张悦然吗。”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说这句话，如果真问了，他相信方哲会立马解开安全带，回头攻击自己。
这家伙，一向戾气十足。
陆深叹了口气, 表情开始变得有些严肃起来：“据我所知，杨海鑫不是一个自大的人, 就算他实力再强, 也不会独自一人面对多名S级的失控者。”
“因为这是一个陷阱，对方用了队长去世的未婚妻尸体，引诱他过去的，而且他一开始并不知道有多名S级失控者。”
方哲打断了陆深的话语，凭借海西城处理局的连夜搜查，他们发现了杨海鑫生前被尸体引诱的监控录像，这个录像方哲看过。
杨海鑫死亡的时候，媛媛的尸体就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两个人紧紧挨着。
杨海鑫对媛媛的思念之情无人能比，方哲相信杨海鑫会被引诱过去是情有可原的。
陆深摇了摇头，否定了方哲的话：“不是我批评你啊，小方同学，你还是太嫩了啊。”
“我说了，杨海鑫不是一个自大的人，怎么诱导他过去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纪成是很危险的失控者，他来到海西城的消息你们肯定事先是知道的对吧？我之江城都收到了这方面的消息，你们肯定知道的会更清楚。”
“老杨是经验老道的搜查官，他不是你，如果这件事换做你，你会自信满满的跟过去，这个我相信。但换在老杨身上，打死我也不相信。”
陆深说完，方哲直接冷笑道：“那是因为你不了解队长对他未婚妻的感情。”
“不！”
陆深马上皱着眉严肃道：“不是我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而是你不了解杨海鑫。”
方哲懒得在这件事继续争执，他一边开车，一边等待着陆深接下来的话。
陆深继续道：“我们不扯是什么原因引导杨海鑫过去，而是杨海鑫事先就知道了沈纪成大概率会出现在海西城，我看过事件报告，虽然内容不是很详细，但我记得当时你们海西城还发生了其他一些事情对吧？”
陆深指的，是方世军越狱的事情，当时方哲就是追寻方世军的下落，导致最后一个才知道杨海鑫的死讯，关于这点，方哲一直很愧疚，但也无奈。
方哲点了点头，默认了陆深的提问。
“支援不足，按照处理局对于S级失控者的正常流程，应该是继续监视，等待，要求总部增援。当然，我知道你们海西城一向是天高皇帝远，什么事都自己来，不屑于向总部请求支援。”
“但你漏了一点，你们分局的大脑担当，张洵。”
方哲皱眉：“张洵？这关他什么事？”
陆深笑了笑：“你真的对你们分局的运作很不了解，任何一起失控者的事件，都是需要分局做一份评估报告发给总部，再由总部做最后拍板回复分局。你真当总部是吃素的，忌惮杨海鑫的实力？那是因为有张洵把各种事件的评估报告发送给了总部，而事件处理结果与他的评估报告一直都不会偏离太多，这么多年来一向如此。就好像一个好学生天天考试能考全班前三，他上课偶尔睡觉，老师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关于沈纪成可能会出现在海西城这件事，张洵给总部的报告是百分百确认了，但关于这起事件应当如何处理的评估报告，张洵却破天荒的没有提交，总部也很奇怪的没有询问。”
听完陆深的解释，方哲有些惊讶，他确实不知道这些运作，每次都是上面发配任务，然后参加会议，最后行动收容失控者。
握着方向盘，方哲直言道：“我不懂这些，你也别罗里吧嗦讲这么多废话，你就直接告诉我结果，杨海鑫死亡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陆深无奈耸了耸肩：“唉，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性子。”
他将身体往前边靠了靠：“杨海鑫是自杀。”
这句话一出，车内气氛顿时有些不一样了。
方哲脑子里立马浮现了很多场景，他也听说过，杨海鑫自从媛媛死后，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至于能够坚持他活下去的信念，方哲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不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始终不愿意相信。
方哲沉声道：“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如果是局势严峻，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你说他为了拉一两个危险级别很高的失控者一起去死，这个我信，但死的只有队长一个人。”
杨海鑫活着的时候，方哲几乎没有称呼过他为队长，但人死了以后，方哲倒是改了称呼。
人都是如此，死了，才知道重要性。
陆深猜到了方哲对于这个说法不愿意相信，他叹了口气：“你看，我直接说嘛，你又不信，我一步步解释给你听，你又说我讲废话，你这个人真难伺候。”
方哲瞄了他一眼：“证据，关键性证据。”
陆深笑道：“拜托，这个有啥证据呢，老杨在处理局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如果要去死，还得经过总部的同意，也就是说，老杨的死亡是经过总部默许的。我如果能够找出证据，总部早就抹除我的存在了，压根不会让我坐在这里跟你解释。”
“不过呢，有一点我问问你，杨海鑫是不是出任务的时候，能带你都尽量带着你，而且对你有很多照顾，你就没有一点，他想让你成为接班人的感觉？”
方哲想了想道：“那是因为我和他有交易，我加入处理局，他给我提供我想要的线索。”
陆深一边摇头一边笑道：“我只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杨这些年一直在找接班人，这个谁都清楚。你们局里除了张洵，其余的搜查官都是他从各种失控者事件里亲自救出来，然后培养的。我查过你们海西城分局这一年来的事件报告，你处理的案件中，明里暗里，他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
方哲握住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他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猜想，因为一旦承认，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才是杀死杨海鑫的凶手。
因为杨海鑫找到了接班人，所以可以放心的去死了。
可他为什么要去死？
车内突然陷入一阵短暂的寂静，只能听见胎噪声。
陆深观察着方哲的面部表情，继续道：“OK，换个话题，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总部和分局是直线联系的？”
方哲皱眉，言语冰冷道：“别老反问我，有屁就放。”
陆深点了点头：“总部与分局并不是直线联系，是有一个运转中枢的，那就是申城分局，也被外界称为，总部分部。”
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杨海鑫的事件报告，你们分局一直没有提交给申城，总部也从来没有过问。其次，你的舅舅，哦不，方世军事件的报告，是申城那边过目的。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们分局会有一个小组无视局里的命令，擅自行动？据我所知，申城从头到尾都没有把方世军事件的报告交到总部，也就是说，总部那边根本不清楚方世军这名失控者的存在。”
“雨夜屠夫莫名其妙的被发现真实身份，又莫名其妙的越狱，最后莫名其妙的死去，这里面疑点太多了。”
“再说回我们，咱们三个队长级别的人组成的行动小组，关于这点只有总部知晓，那么请问，南济城这边的失控者，为什么会像是提前知道我们要来这一样，特别是我们专机落地的时间，都能算的这么清楚？”
“很简单，有内鬼。那么咱们排除一下，首先我之江城不会出这个问题，我绝对有这个自信。你们海西城现在是张洵说的算，他应该也没问题。那么剩下的两个，你觉得哪里会出问题呢？”
陆深的一系列猜想，让方哲陷入了沉思。
还没等方哲那边给出回应，他就听见蓝牙耳机里传出张悦然那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
“陆深说了这么多，意思不就是说申城出了内鬼。”
章节目录 第406章A级计划
张悦然从耳机里传出来的声响，毫无任何情感波动，就像是机器人说出来的话语。
自然，他这句话也只有方哲能听到。
因为方哲发现陆深出现在汽车后座上的那一刻，就判断出了这个家伙又是一个分身。
他，没有戴总部特制研发的蓝牙耳机。
尽管陆深在总部的档案是保密的，方哲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失控能力是什么, 但就算陆深能变出千千万万个分身，样貌可以一样，衣服颜色材质款式都可以一样，唯独这特制的蓝牙耳机，他无法变出来。
因为作为总部的特制耳机，里面的材质肯定添加了失控者磁场无法影响到的某种东西。
看到方哲又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自己, 陆深懒洋洋的回应道：“我猜, 张悦然说话了？”
方哲冷笑一声，并没有把蓝牙耳机关闭, 直接说道：“你绕来绕去，不就是想把这些话说给我和张悦然听，其中更主要的，还是说给张悦然听吧？所以你放心，蓝牙耳机我没有关闭。”
“不管你的所有猜测是真是假，自从你提到杨海鑫的死是总部默认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你的身份。”
方哲话说到一半，直视着前方又往右边的方向拐去，因为他看到车外边正前方，又出现了一个陆深。
而这个陆深像是交警一样，两条手臂都往右侧的道路方向指去，就像是一个指示牌。
外边的陆深表情麻木，没有丝毫的情感流露。
除去一开始见到的陆深，这已经是他第三个分身了。
很快，当汽车超过指路的陆深没多久，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就将其淹没在人海之中。
方哲拐弯后，他留意到, 后面紧跟着的那群人好像被拉开了一段距离, 这就有点奇怪了。
按照那群人皮人追赶的速度，不应该距离会拉开这么大，看来问题出在陆深指的这条道路上。
不过方哲目前对这个问题的兴趣点并不大，于是继续刚刚的那个话题。
他油门依旧是踩到底，看到油箱里的油还有一大半，稍微放松了点紧绷的神经，方哲继续道:“既然你都说了杨海鑫的死是总部默许的，就算你是之江城的队长，也不敢这么托大在执行这种重要任务的时候说起这些，你就不怕我和张悦然联合起来干掉你？”
“所以我猜，你是代表总部那边的势力，来跟我和张悦然说这些的，不过我只是附带的，因为这个话题涉及到杨海鑫，我肯定会重视。但张悦然才是你真正想传达这些话的人，他代表的就是申城，比其他任何分局都重要的申城。”
车窗外的景象飞驰而过，像是滚动的电影片段。
沉默了会，陆深收起了最初玩世不恭的模样，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你很聪明方哲, 你说的没错，我此次是代表总部来跟你们沟通的。正式介绍一下，我是之江城的大队长，也是总部即将执行的a级保密计划里，七大负责区的其中一名总队长，代号：‘故人’。之前的代号人偶师只不过是为了迷惑敌人的假情报。”
这回，轮到方哲沉默了。
陆深的话里透露出了几个重要信息：他真的是代表总部那边；其次就是七大负责区，总队长。
他记得，以前总部只有一个所谓的“五鬼”，这五个人不但代表的总部最高战力，也代表着超然于分局其他队长的级别。
只可惜，这五个鬼，一个死了，两个叛变了，一个变成独眼龙了，最后一个压根就是保安。
至于陆深的代号，方哲已经没脑子去联想分身和所谓的故人有什么联系，他现在更看重的是陆深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交底。
陆深的话他完全是相信的，依旧是那个事实，陆深如果敢胡乱来，他就会遭到方哲和张悦然的联手制裁。
别说张悦然了，自从和自己的人格林观海达成合作协议后，方哲自信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完全能够干掉这个所谓的“故人”。
蓝牙耳机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张悦然的声音，但从细微的风声来判断，那边并没有暂时挂断通话。
方哲想了半天，这才叹了口气开口道：“总部已经被渗透成这个样子了嘛？传达的话语竟然要在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说明？”
陆深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还是那般严肃：“是也不是，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目前国内局势很严峻，任何分局的队长一旦有什么行动，很快就会被有心人关注到，所以总部才觉得可以在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由我向你们两个传达一些最新的指令。”
“我之前就说过，申城是所有信息的中间站，分局任何的报告、备案，都是先统一汇总到申城，再由申城挑选，选择一些紧急的，问题严重的传达到总部去。但这样一来，任何信息的传达，申城总会快一步比总部知道。”
“这次特殊行动的人选，都是由总部特意安排，就是为了让我们三个聚集在一起。”
这时候。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悦然说话了：“为什么这样防范申城，你们是怀疑我的老师？”
防范申城，等同于直接怀疑申城的局长，蓝染。
方哲有些无语，他发现话题聊着聊着，自己怎么就成了传话的人。
他对总部没有多大感情和归属，烂透了也好，全是内鬼也罢，以前是有杨海鑫压着，现在他几乎是一个摆烂的态度。
如果不是为了给杨海鑫报仇，他早就撂摊子走人，找自己妈妈去了。
不过抱着吃瓜的心态，方哲还是原封不动的将话传达给了陆深，就连那冰冷的语气都模仿了。
“唉。”
哪知，陆深直接叹了口气：“张悦然，不想伤你的心，不过你是情感缺失症，应该感觉不到什么，我就实话实说了，总部怀疑你的蓝老师，已经怀疑很多年了。”
方哲瞪大了眼珠，他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蓝染那个严肃的老古板模样。
那个老家伙，竟然又是一个内鬼？
好家伙，不会未来某一天局势彻底崩盘，总部召集所有搜查官要去打仗，结果就自己分局的人傻乎乎出动，然后一看对面敌人。
哇，全是总部的人！
在方哲胡思乱想的时候。
张悦然又一次陷入沉默，不过这次，方哲明显听到耳机里传来电流的声响，而且越来越大，弄得他耳朵有些疼。
看样子，张悦然竟然也有会表达愤怒的一面？
方哲轻咳了几声：“咱要不见面聊？话说张悦然你能不能收敛点你的磁场，已经影响电路了，噪音让我很难受。”
张悦然还是没有说话，但电流的异响明显是减弱了许多。
半晌，张悦然才阴沉沉的道：“陆深，你如果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我现在就会杀了你，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说服我。”
方哲愣了一下，似乎自己还没跟陆深干起来，张悦然已经要上场了。
思考了下，方哲还是将话转达给了陆深。
陆深好像知道张悦然会这样说，直言道：“实质性的证据我没办法给你，但我相信，等这次任务完成，你回到申城就会直接知道了。”
张悦然那边还没说话，方哲突然将车停了下来。
似乎，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从刚刚的城区一路开车，经过乡镇，到了另外一个城区，结果路口处竟然有人把守。
前方右侧有一个加油站，隐约有四到五个人把守在那，虽然乍一看就像是几个正常人，但仔细一瞧，就能发现加油站里四处都有血迹，其中一个人正在拖着一具尸体往加油站厕所的方向走去，长长的血痕被拖了一地。
当那群人看到有汽车经过时，立马发出了叫声，然后一起往这边跑来。
方哲压低嗓音道：“话题暂时中止，这边遇到了情况，需要处理。”
张悦然马上回复道：“你们的坐标我能通过我这边的蓝牙耳机查到，马上赶去支援。”
通话中断，方哲借机看了一眼后视镜，他发现那群追过来的人竟然全部停下了脚步，站得都很整齐，就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阻碍着他们。
场面，极其诡异。
陆深依旧坐在后座，似乎没有下车的打算：“这边就交给你处理了，我的本人就在这个城区的一处大型商场，广告牌很明显，等你处理完这边就来找我。”
说完，这个陆深的身体竟然开始慢慢消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看着这一幕的方哲感觉到有些古怪，隐约着，他就发现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什么记忆被抽离，也跟着眼前的陆深正在变得模糊起来。
“啪！”
一柄斧头直接冲前挡风玻璃飞来，不但打破了玻璃，斧头还斜斜插在了驾驶位上。
如果不是方哲动用能力移动了脖子，他的脑袋估计就搬家了。
“妈的，这陆深究竟怎么回事，把我忽悠到这边来，就消失了？”
“不过他的能力似乎很古怪，好像和意识有关。”
来不及多想，方哲一脚踢飞车门，非常霸气的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407章送上门的试炼石
方哲下了车，摩拳擦掌。
车门被他踢飞得老远，没办法，前挡风玻璃都破了，这车也没法开了，反正都毁了，倒不如毁得彻底点。
反正车子也是他路边随便捡的。
从加油站的方向, 赶来了几名失控者，看人数，一共五个。
若是加上最后面那个，刚刚拖尸体拖到一半的，那就是六个。
全是壮汉。
方哲眼睛微眯，他发现那具尸体似乎是名普通女性, 浑身都是血迹，死状很惨。
“六个失控者，阿不，就算不是失控者，欺负比自己弱小的人，你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打女人的男人！”
方哲怒了。
因为在他零零散散，模糊的记忆里，自己的母亲就是经常被喝完酒的父亲家暴，以至于他从小活在痛苦的环境当中，患上了多重人格。
现在回忆起来，母亲的哀嚎声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一瞬间，残暴狠厉的情绪充满着他的全身，让他的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如头恶鬼。
其实方哲自从在精神世界里和人格林观海达成合作协议后，他一直想要试试自己的力量有多么的可怕。
这股力量，是林观海借给他的，让他可以掌握大部分人格的能力。
之前的方哲要运用失控能力的时候，是需要切换人格的，可偏偏一些人格和他本身的意识是有冲突的。
没办法，因为方哲自己本身也属于这具身体衍生出来的一种特殊人格。
除了夏燃出现的时候, 他能够与夏燃互通记忆，其余的人格顶替位置的时候，那些记忆他都是不知道的。
可现在，在林观海的帮助下，方哲可以占据主导意识使用其他人格的能力。
换句话说，现在这具身体有几个人格，他就有几个能力，可以让他随意操控。
“拿你们当我的试炼石正好！”
前方领头的一名壮汉，持起一根钢管就朝方哲的脑袋劈来，这个男人方哲记得，刚刚扔斧头的那个就是他。
对于记仇的方哲而言，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个男人列为优先除掉的对象。
没想到，这家伙还当起了出头鸟。
“一根钢管也想打死我？”
方哲发出不屑的冷哼，但他没有动，就站在原地任由这根钢管朝他脑袋砸下。
巨大的力道将钢管反震到弯曲，笔直的钢管立马呈现出一颗脑袋的弧形。
持着钢管的壮汉虎口瞬间裂开，血液流出, 刺痛让他不得不松开钢管。
“叮当。”
钢管落在地上, 壮汉傻愣愣的看着头上冒血的方哲，被对方冷漠的眼神吓得直直后退。
这群人就是看到方哲瘦弱清秀的外表，才敢这样随意贸然的行动，可现在方哲那冰冷的眼神，却让人心生恐惧。
“有点疼。”
方哲自言自语道，他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流出的鲜血，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作为失控者，你只有这么点力量？没吃饭？”
这时候，第二名壮汉动了，只见他拿着一根火把，对准方哲吹了口气，仿佛吹了汽油一样，一大团火焰朝着方哲而去。
方哲瞬间被烤成了火人，但他依旧直立在那，一动不动。
看到燃烧的火人，那几名壮汉停了下来，拿着火把的男人不屑道：“什么狗屎狗叼的东西也敢在这装逼，老大还说处理局派来了很可怕的队长人物，就这？我们都把南济城的队长逼得躲起来，一群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这话一出，所有壮汉都发出了笑声，有人甚至双手抱胸，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表示内心的轻视。
不过从这群壮汉里面，走出来了一位光头，并且脑袋右侧还纹了一只似虫非虫的奇怪图案。
这个男人很警惕的道：“别轻视这家伙，他被火烧了还保持着不动，也没发出惨叫，赶紧一起出手解决了。”
光头估计是领头的人物，尽管其他人再怎么不屑，也只好听命令行事。
他们正在朝方哲逼近。
火焰还在方哲身上燃烧，发出一股烧焦的气味。
可下一秒，这火焰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同样都是喷火的，你喷火竟然还要靠根火把？和我认识的那位比起来，你真的是侮辱了这种能力。”
火焰，什么都没烧毁，就连贴身的衣服都完好如初。
不过方哲身上的肌肤都被烧焦了，可他的身上正冒着淡淡的绿光，那些烧焦发黑的皮肤正在迅速龟裂，掉落，然后鲜嫩的皮肤重新出现。
那群壮汉有些惊愕，不得不收起轻视的眼神，一个个紧张了起来。
这种能力，一般都很难缠。
不过他们看见方哲的样子有些古怪，一张脸上似乎出现了两种表情，半边脸是冷漠，另外半边脸竟然有些女人的妩媚。
他，竟然自己在跟自己说话。
“喂，我说你个臭男人，逞什么能啊？老娘的能力就这样被你浪费？好好对待这具身体好不好啊，烧坏了老娘怎么用，都不敢见人啦！”
壮汉们懵了，他们看着这年轻人自言自语，感觉就像疯掉了似的。
尽管他们也差不多是疯子。
说话的，是江小娜，方哲唯一的女性人格。
他刚刚动用的，就是江小娜的治愈能力。
“大姐，打架呢。”
“你喊谁大姐啊？啊？你多大老娘就多大，不是，呸呸呸，老娘永远的18岁，青春貌美一枝花！”
方哲有些受不了江小娜的唠叨，他倒不是觉得没面子，而是烦人。
那群壮汉可没有看戏的心情，他们已经冲着方哲发动了各种攻击。
方哲一边躲，一边跟江小娜谈起了条件。
“行了美女，等这件事处理完，我给你买你最喜欢那个男明星的全部应援周边，外加一款限定包包。对了，周董好像要开巡回演唱会了，vip首座门票，感兴趣吗？”
“真哒？”
“你闭嘴，好好让我用你的能力，答应你的条件说到做到。”
“哎哟，你坏坏，那你慢慢打吧，随便打，头被砍了我都给你救回来。”
江小娜的人格隐退了，方哲的脸恢复到正常的表情。
“呼。”
长舒一口气的方哲，盯上了一开始持钢管攻击他的那名壮汉。
冰冷的眼神让壮汉眼皮跳动不已，仿佛是一个死亡的讯号。
“试试杜笙的能力，林观海说他的能力是所有人格中最强的！”
方哲心中想到，直接抬起手对准了那名壮汉。
瞬间！
一股庞大的念力涌动，一百多斤重的壮汉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直接撕碎成血块，鲜血与肉块掉落一地。
一击必杀。
这种恐怖的力量吓得其他壮汉都站在了原地，不敢发动攻击。
之前那位双手抱胸朝地上吐口水的男人更是发出了惊呼：“这...这是什么级别的失控者，b级了吧，不！a级？”
光头男脸色阴沉，他总算知道这名看似文弱的年轻人拥有着可怕的能力。
“一起攻击，不能让他踏进老大的地盘！”
光头的呼喊，让其余壮汉都纷纷行动了起来，哪怕他们都被刚刚那一幕吓得有些紧张。
特别是那光头，他头上的图案刺青开始发红，浮肿，仿佛要从皮肤里挣脱出来一样。
只见他双眼血红，对着方哲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像是咒语。
“诅咒能力吗？”
方哲没有轻视这群人，他深知蚂蚁虽小也能撼动大象，失控者千奇百怪，什么样的失控能力都会有，一旦不谨慎，很可能就会中招，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他心中却有一个想法想要尝试。
念完咒语的光头男人一手高举，可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和其他人都看见，方哲在原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这是人格沈放的能力，速度，极致的速度。
如鬼魅般的残影绕着这群壮汉，画出了一个包围圈。
突然。
有人发出了一声惨叫，死不瞑目般的瞪大了双眼，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心脏位置，空出了一个血洞。
残影消失了，方哲出现在了另外一边的位置，手上握着一颗心脏。
“呕。”
他发出了一声干呕。
“这个沈放的能力以后还是少用，我还没适应，速度太快了，让我有点想吐。”
“呕...”
将手上的心脏如垃圾一般随意丢弃，方哲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干呕的感觉。
六个人，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死了两个。
剩下的几名壮汉以光头男人为中心，迅速靠拢，这么快的速度就轻易杀死了两个人，傻子都知道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特别是光头男人的表情，阴郁到了极点，因为他发现方哲压根就没有动用全力。
“这个家伙，在玩弄我们！干掉他！”
光头哥怒吼一声，高举的手臂对准方哲就直直落下。
他的诅咒能力，发动了。
这种诅咒能力是无形的，方哲什么也没看见，只见到光头单手指着自己。
不过他发现光头脑袋上的那块刺青却消失了。
紧接着，一股瘙痒的感觉从脖颈上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里啃食，爬行。
方哲皱眉，伸出手摸了一下脖子，摸到了一个鼓包，他直接用手挤，挤出了一摊发黄的脓水和一只漆黑的小虫子。
类似吸完血肿胀的蜱虫，有大拇指那般大。
见到这一幕，光头男人发出肆意的大笑：“哈哈哈，你中了我的诅咒，必死无疑！”
“噢？”
方哲感觉自己脖颈的疼痛瘙痒依旧存在，他能感觉到先前皮肤里只有一只虫子，现在好像变成了两只。
伸手堵住了两只虫子的啃食位置，用手一挤，血与脓水还有虫子，都出现在了手上，那虫子挣扎了一下便死去了，化成了如墨汁一般的黑水。
可下一秒，身上有四个不同的部位传来了不适感。
“你就挤吧，挤出来多少只，就会加倍多少只。你现在身上已经有四只了，如果还挤出来的话，就是八只！”
“如果你不挤，虫子就会慢慢把你的全身皮肤都咬烂，也会把你身上的血液都吸光！”
光头哥露出了癫狂的笑意，他内心也似乎松了一口气。
其余壮汉也跟着发出了笑声，他们知道自己这位老大的能力，一旦中招，只会痛苦的死去。
“这个能力虽然看似无解，但其实解决的办法有很多，而且你这个诅咒能力有一个很严重的弊端，那就是施放限制，你必须要指中别人才能施放对吧？可你想想看，真正实力强劲的失控者，谁会傻乎乎的站着让你指呢？”
方哲像是没听到光头男人的话，继续用手挤着红肿的皮肤，将虫子逼出体外。
“你不就傻乎乎的站着让我指了？”
光头哥依旧大笑着，在他眼里，方哲此时已经是将死之人的挣扎了。
方哲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这么一眼，顿时就让光头哥止住了笑。
“我站着，是故意受你这个诅咒，我想看看多么痛苦，其实一开始我很纠结，不过现在感觉这个能力用在你身上挺合适的。”
方哲说完，再度消失在了原地，但和之前的消失不同，这一次没有残影，只有一件衣服慢慢从半空中飘落在原地。
所有人瞬间紧张了起来，左顾右盼开始寻找，因为之前消失的时候，这个家伙就干掉了一个人。
光头哥也在四处寻找方哲的位置，但他看到身旁的一名壮汉突然瞪大眼珠子十分惊恐的望着他。
“老大...他...他在你身上！”
这句话一出，另外两个壮汉望了过来，同样露出了惊容。
这三个人立马后退。
光头哥回头，惊愕的发现方哲竟然从他的肩膀处探出了一个脑袋，诡异万分。
夏燃的能力，是以暴制暴，在与其他失控者交手的时候，只要受到过对方的能力伤害，就能掌握这种能力，原封不动的施加回去。
这种能力不是反弹伤害，而是复制，然后持有。
但有一些失控者的能力夏燃并没有办法复制，这些能力都是特殊的存在，比如张悦然的无效化，杨海鑫的特有烟雾，郑思明的请神。
方哲也不知道复制的能力上限是什么，所以他不敢乱用这个能力，不过为了折磨这群人，他还是故意感受了光头男的诅咒能力。
当初和五号床病人交手的时候，就是利用了夏燃的以暴制暴，成功夺取了对方利用衣服作为媒介，可以随意出现的能力。
只不过以暴制暴有一个弊端，就是不能同时动用两种能力。
如同生长在光头男身上的方哲幽幽道：“我感觉你的能力加上我现在的能力，运用起来就十分完美。”
他笑了，笑得是那般的阴险。
光头哥慌张之下，也没听清楚方哲在耳边说什么，他举起拳头就往身后砸去。
可砸下后，却砸在了自己的身上。
疼得咧嘴的光头哥目光再度聚焦，却发现方哲不知何时已经从他的身体脱离了出来，并且高举着手，对准了自己落下。
“砰！”
方哲用手比作手枪的形状，还配上了开枪的声音。
诅咒成功施加，这次是施加在了光头男的身上。
瘙痒，疼痛，血肉里明显传来虫子爬行的感觉，光头哥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左手手臂上，像是划痕一般，红肿起来，连成一条弯曲的线，里面鼓起的东西明显越变越大。
他强忍着伸手去抓挠的想法，冲着周围人吼道：“愣着干嘛！杀了他，杀了他啊！杀了他诅咒就会消失！”
施咒者，无法抵御自身的诅咒。
方哲面带微笑的看着另外三人在光头哥吼出那句话后，以飞快的速度逃离这块区域。
准确来说，是逃离方哲这个可怕的存在。
方哲笑得越和善，光头男看的是越触目惊心，当他见到自己的手下没出息跑走了，发狠道：“有种就杀了我，你只要进入到我们老大的地盘，该死的还是你！”
此时光头男的整条左手无力垂下，都已经溃烂不堪，表皮全部翻了开来，露出血淋淋的肉。
方哲没有理会他的死鸭子嘴硬，目光放在了那三名逃跑的男人身上。
“还挺聪明，知道分开跑。”
“可是在拥有磁域能力的失控者面前，跑，是最无用的做法。”
方哲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阴冷，他动用了雨衣男的磁域能力。
那是第一次和郑思明一起联手处理案子，也是在那一次，方哲利用夏燃的以暴制暴，同时获取了雨衣男的磁域能力，和五号床病人的换衣服能力。
南济城今日，阴天，空气里并没有潮湿的水气。
可就在以方哲为中心的方圆半径五千米左右的距离，形成了一个圈，这个圈里凭空下起了阴冷的小雨。
其实方哲可以让自己的磁域覆盖更大的面积，比如半座城市，但他觉得没必要，一方面是不想打草惊蛇，另一方面是逃跑的那三个人里，并没有会使用磁域能力的家伙。
失控者跑起来，就算速度比平常人再快，他也不能飞啊。
施放完磁域能力后，方哲又动用了代号为“鬼新娘”的腐蚀能力，将自身的诅咒腐朽干净，他可没办法忍受那么多虫子在身上爬来爬去。
不过腐朽的能力虽然祛除了他身体里的诅咒怪虫，但也同时腐朽了他的身体。
不过方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又运用江小娜的治疗能力，把受伤的身体恢复了。
接连几个能力的使用，非常得心应手，但却让一旁的光头男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个家伙已经是异类了吧？这一共用了多少种能力？组织里没有这号人物的资料啊！”
雨水，哗啦啦的落着，也落在了光头男的身上。
但方哲周围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雨水的滴落。
光头男只感觉到这个雨水与寻常雨水不一样，更加的冰冷，且身体被淋湿以后，就好像背负了很重的东西，压得他有些站不稳身体，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闷了起来，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
方哲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不过离开的时候，丢下了几句比这雨水还要让人感到冰冷的话。
“作为这个小团体的头头，我希望你能坚持到我折磨完那三个狗东西回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杀。”
“但你敢自杀的话，请一定要死得彻底一点，我的治疗能力不但可以对自己使用，也能对别人使用，如果我回来发现你还有一口气存在，我就会救活你，然后继续折磨你。”
“生与死的权利我交给你了噢。”
光头男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雨水之中，他留意到了那个年轻人提到了一个词。
“折磨。”
章节目录 无限期停更
感觉到读者的追更需求，昨天熬夜写了一万多字，直接连续更了三章。
结果一章五千多字的大章就被屏蔽了，我大概知道哪里出问题，影射现实，行吧，我去写新书了，爱咋咋吧。
《情绪失控》无限期停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章节目录 第408章被割据的南济城
天空，在下雨，但这场雨很奇怪，只在一个范围内下着，其余的地方却是正常的阴天。
阴雨笼罩的范围，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般大，到处都充斥着一种夹带着莫名寒意的湿冷，形成了水雾。
方哲慢慢行走在雨水之中，他的身体周围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雨水降落在他的身上。
这场雨，是他利用雨衣男的能力创
《情绪失控》第408章 被割据的南济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