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线(GL)》 章节目录 第1章楔子 > 上午九点半,云亭机场。 这个时间的机场候机厅里正是纷繁忙碌的时候,各色背着背包拉着行李箱的人们来去匆匆,奔赴各自不同的目的地。广播里甜美的女声在彬彬有礼的重复着提醒的内容,自动扶梯不知疲倦的把一群人送上去,再把另一群人送下来。 这样的忙碌中,悠闲,就格外的难得。 那些一排排的候机座椅上,坐着一个神情颇是从容自在的人。一身职业套装,架起的长腿上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奔走如飞,眉毛随着正在进行的事情不时扬起,又松下,专注在自己的氛围里,完全不受周围环境所扰。看上去,也很像那些常做空中飞人的ol。 四周和天顶的玻璃透进充足的阳光,甚至看得见空气里颗粒的飞舞,也把这个人,笼罩在了一股温暖的光线里。 安检口那里出现了一阵嘈杂,又一个班次的飞机落地,蜂拥而出了不少的旅客。人群里,一个戴着墨镜留着长波浪卷发的时尚佳人踩着及膝的高跟长靴优雅的走来,非常的引人注目。很多人频频回头,有几位还撞上了对面的行人。 长靴美女视而不见,径直走着。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快步迎上, “二小姐,您回来了?大小姐吩咐我来接您,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我姐在公司?会议几点开始?” “10点。大小姐和公司的其他董事都在公司等您。” 美女点点头,不再多问,手里的箱子交给他们,只拿着自己的手包,头前走了。两个来接她的人连忙快步跟上。 不远处,一直没有抬头的人电脑里传出欢快的音乐,游戏通关!她握着双拳振奋了一下,就势把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合上它,起身,背包。向着美女离开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追过去。 章节目录 第2章绑架 > 靳欢颜醒过来的时候,正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脑后有丝丝的钝痛,人也有点迷懵。于是把睁开的眼睛重新闭上,给昏沉沉的大脑一个缓冲的时间。 下飞机…… 出安检口…… 跟来接她的司机会合…… 打开车门准备上车—— 是了!就是这里。所有按部就班的过程结束在她打开车门的时候,头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该死的!竟然被袭击! 狠狠的把眼睛再睁开,面前的事物清晰了一些,接受靳小姐的审视。 这个时候说完全的平静当然是不可能的。即使如靳欢颜这般的性格,也无法在遇到这种情况时还无动于衷。不过,至少保持表面的平静还是有必要。总不能立刻就两眼一翻昏过去,或者昏不过去的话咧开嘴放声大哭。 那可不是靳欢颜的风格。 衣服还完整无缺的穿着,虽然难免的出现不少灰尘,以及被绳子勒绑出的褶痕。绳子?一根足有拇指粗的绳子五花大绑的缠绕着她,把她结结实实的固定在了一张椅子上。 看起来,她似乎是被,绑架了。 有生之年居然能经历这么刺激的事情,靳欢颜真不知道是该诅咒上帝还是赞美佛祖,在脑子里很费劲的思索了一遍,并没有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身为靳氏的二小姐确实是很多见财眼开之徒的目标,可是她结束在美国的学业今天才刚刚回来,十几年的海外生活,这里除了家人,几乎没有认识她的人了。究竟是谁算的这么准确,在她一踏上故土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绑架了她呢? 动了动被反剪在椅子后边的胳膊,发现想要弄松这个绳子实在无异于蚍蜉撼树,靳欢颜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放弃了这徒劳的举动。转而抬起头,观察起她所处的这个房间来。 看起来应该是哪家宾馆的套间,装修的档次还是很高。她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卧室,靠窗一对墨绿色的沙发,铺了刺绣床单的双人床,床尾对着的墙上装了平板电视,木纹的衣柜和乳白的墙纸搭配的相当雅致。房间里也没什么易碎的玻璃陶瓷器皿可以打碎用碎片来割断绳子,被绑在椅子上要去打开窗户的插销几乎是不可能的。门外的房间似乎还要大一点,从门那里看过去,视线所隔,看不到什么,也不确定,是否有人。 靳欢颜做了一个深呼吸,让心跳稍微稳定一点,然后开始思索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还没有见到绑匪,也很难确定他们绑架她到底目的何在。最好当然是单纯的勒索,可也要有坏的打算,万一他们有别的目的,总要想好应对的计策。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的房间突然传来极轻的“嘟嘟……”两声。 欢颜一下子屏住了呼吸,感觉到心脏都骤然停跳了,紧张的辨听着声音的来源。窸窣几声之后,响起了一个低低的声音: “喂?” 外面果然是有人的!靳欢颜的身体骤然绷紧,使劲的咬住下唇, “嗯……嗯……” 可是那个人似乎只是在听对方说话,答应着,并不出声。很短的时间之后, “我知道了。” 随即,“啪”的一声,手机合上的声音。 然后,脚步声,开关冰箱门声,以及开启易拉罐的哧气声相继传来。靳欢颜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门口。 那里出现了一个身影。 黑色的高领毛衣,质地优良的灰色长裤,侧疏的短发刘海却很长,遮住了一边的眉毛和眼睛,黑眸的光从发丝间透出来,慵懒又有几分迷茫的气息。修长的身影斜倚住门框,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捏了一罐啤酒往嘴边送。 目光对视的时候,靳欢颜心里一紧,又稍松了一口气。 紧的是眼前这个人给她的感觉,有危险气息,却不会让人生了退避之意;而松的是她看出来,虽然表情模糊,可是不管从身形还是容貌来看,这都是一个地道的女人。同性之间无论怎样带来的恐惧都会小上几分,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也随之淡了。 看靳欢颜望着自己,那个人有点意外的眉头一挑, “醒了?” 欢颜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则声,也没有移开目光。 她却从门框上直起身子,放下手里的啤酒,径直走了过来。离欢颜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住,两手抱在胸前,自上而下凝视了欢颜片刻,嘴角一抿, “靳小姐,恐怕要委屈你几天了。” 声音很低,语调却是轻松的,表情也很自然,很仔细的观察着欢颜,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照她的话来看,确实是一场绑架了。可是,眼前的人和绑匪实在难以画上一个等号,她似乎更像某家写字楼里的一个ol,而且也不见丝毫的慌乱暴躁,她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咖啡馆里的闲聊一般悠闲自在。 因为距离的关系,欢颜侧仰起头,目光毫不闪躲,二小姐的气势一丝不弱,倒叫对方微微有些吃惊。歪着头探询的打量她一下, “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呀?” 说着,弯下腰,把手撑在膝盖上。这样一来,视线就能跟欢颜平齐了,只是距离也一下子靠了上来。欢颜甚至可以看清她一根根的睫毛,还有,不点而红的双唇。 玩味的又盯了欢颜一会,她直起腰转身坐在了床沿上,像是自自语又像是说给欢颜听, “资料上没说是哑巴啊?靳氏的总裁不可能有语障碍吧?是不是受惊过度吓傻了?” 欢颜身子一僵,心里却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他们绑错了人!! 显然,现任靳氏的总裁应该是她的姐姐靳语歌才对。虽然姐妹二人并没有那么相像,可是今天因为要直接去公司参加一个会议,下了飞机姐姐派了靳氏总裁专用的劳斯莱斯来接她。这些人或许从没见过姐姐,就把她当作靳语歌绑架了!! 想到这里,靳欢颜终于理清了思路,明白了这场绑架的来由,情绪也慢慢冷静下来。 清了清嗓子,靳欢颜想了想,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 “你是谁?” “想也知道啊,绑架你的歹徒喽~” ol满不在乎的回答,又伸手拿过自己的啤酒,喝了一口,然后好笑的看着欢颜。 欢颜错了错眼珠, “绑架我?” 对方点头。 “理由呢?” 对方却一下子又凑了上来,靠近欢颜,依旧是模糊不辨的神情, “因为,你很漂亮啊……” 毫无章法的答案。呼出的气扑在欢颜的脸上,带着清淡的啤酒香。靳欢颜只是条件反射的眨了一下眼睛,下一刻就被人捏住了下巴,强迫她抬了抬脸。 对方的拇指在她的下巴上摩挲,触感很细腻,温柔而又适意。深邃的眼睛望着她,神情像是在欣赏一件古玩或者雕塑什么的。 靳欢颜一仰头,避开了这貌似调戏的姿势。 不否认,她处于劣势,但是劣势也不能输气势,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对欧阳聪来说,眼前的靳欢颜算是她这次出手作案的一个意外收获。 姓刁的把这椿生意派给她的时候,说话的口气温柔的好像快要溶化的奶油蛋糕,可是眼睛里却闪烁着藏也藏不住的阴狠和算计,这让欧阳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从她十五岁开始,那个和她父亲同龄的男人就用一种恶狼看羔羊的眼神看她,现在她迈入人生中的第二个十五岁,那种像要把她吃下去的目光随着岁月流逝已经逐渐演变成,因为力不从心而欲毁之才后快的意味。 欧阳聪牙疼一样的咧着嘴:男人真是小气的动物,不过是吃了几个月的闲饭而已,就派这么危险的生意给她。 唉!黑社会也不好混啊! 凭着人畜无害的外表接近目标,欧阳聪自己都没想到会顺利得手。随后她又惊喜地发现,这次的猎物竟然具有这么高的观赏价值。这在一直乐于往女人身上下功夫的欧阳小姐,是一个多么让人快乐的工作福利啊! 不过,眼下看来,福利也不是那么容易得。 章节目录 第3章端倪 > 股东会议马上就要开始,可是欢颜还迟迟没有到。靳语歌频频看着墙上的电子钟,手里的钢笔也越捏越紧。 说起来她这个做姐姐的实在有些不近人情,妹妹刚回国连家门都没进就被拖来公司开会,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可是眼下公司的情况又必须如此。 从她两年前接手公司之后,连续做成了几笔有规模的生意,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股票也一路见红。可是几个当年和爷爷一起创业的老股东对这种迅猛的发展态势不喜反忧,生怕好不容易创下的基业毁在靳语歌一介小女子手中。于是当靳语歌提出新的投资计划时,一致投了反对票。靳家的家长靳恩泰原本掌握着公司60%的股权,退休之后平分给了语歌姐妹。虽然欢颜一直在国外念书把公司交给姐姐打理。可是毕竟语歌能控制的股份只有十分之三,无法与其余股东加起来的相抗衡。这才加急叫回了欢颜,姐妹二人一致首肯的话,其余的人就没有反对的权力了。 秘书小关端了一杯热气袅袅的咖啡往这边走,公司保卫部的两个人却突然冲了进来。丝毫不顾平日里的礼节,擦过小关身边直冲靳语歌这里。搡得柔弱的小姑娘几乎把手里的咖啡都泼了出来。 凑在靳语歌耳边低语了几句,一向沉稳喜怒不形于色的靳总裁脸色大变,立时吩咐小关取消会议。随后匆匆跟保卫部的人离开了二十七楼的会议室。剩下其余的人愣在原地面面相觑。而休息室里正准备在会上慷慨陈词的一干元老接到通知,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又对这位新总裁加深了不满。 “怎么回事?” 靳语歌一边匆匆往保卫部走,一边低声询问,高跟鞋踩得叮咚作响。 “还没有查到头绪,那些人下手很快,我们在后面的车里还没出来,二小姐就已经被带走了。” “看清对方的样子没有?大约多少人?” “没……没有,好像,好像只……有一个人……”跟在她身边的黑西装保镖吞吞吐吐。 “一个人?” 靳欢颜在保卫部门口停下步子,转过身诧异的看着他, “只有一个人就当着你们四个保镖的面把欢颜绑架,而你们居然连对方的样子都没有看到?” “唔……” 保镖胆怯的低下了头。语歌难抑心里的怒气,转身推开了保卫部大门。 这个部门的全称就是人身与财产安全保卫部,管理靳氏公司所有的保镖和保安,大部分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物,因为还有另外的安全部门负责高层人员和机密的保护,语歌平日里并没有多重视这里。 整个宽大的房间里都是一片闹哄哄的,看见总裁进来,立刻噤声。语歌站在会议桌前,不语自威的扫视了一圈,这些办事不力的部下连气都不敢大力喘了。 “眼前情况紧急,我没时间跟你们多废话,把事发当时所有可疑的情况以最快速度全部给我报上来!” 一个副部长掏出手绢揩揩脑门上的汗, “靳总,我们……我们要不要报警?” “报警?绑匪知道我们报警欢颜只会更危险,这点常识还需要我教你?” “可……可是……” “你要是早一点能做到现在这么尽职尽责的话,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语歌声色俱厉的说完,转身摔门走了出去。身后,那位副部长的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下午。 这栋大厦的顶楼才是整个靳氏的核心所在。这里聚集着靳语歌多年网罗来的网络、电子、通讯等各方面的精英人才,还有专门从事商业情报搜集的人。像一条看不见的脉络,在暗处掌握整个公司的运作。 靳语歌抱着双臂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出神。她身后,二十几个人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从各个方面开始抽丝剥茧的调查靳欢颜被绑架的蛛丝马迹。 刚才的电话里,听出家里已经乱了套,奶奶的抽泣声里夹杂着爷爷的拐杖咚咚点在地面上的声音。父母不在国内,家里只有老人,虽然自己一再劝慰,还是不能让他们宽心,在爷爷的坚持下,向警方报了案。 警方一旦出动,事情就会变得异常复杂,欢颜的危险就又增加几分,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可是—— 眼下除了等待别无他策,靳语歌吩咐负责人一有动静马上向自己汇报,然后下楼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吱——!!” 尖锐的刹车声,引来了几个路人的侧目。靳氏大厦门前的花砖地面上,停下了一辆蓝白相间的警用吉普车。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双深棕色的登山靴伸出来,扎实的踩上地面。随之,靴子的主人也从车里下来了。牛仔裤,栗色皮夹克,戴着墨镜和黑色的鸭舌帽,露出来的半个脸看上去肤色很白,身形也非常的挺拔。 随手甩上了车门,来人抬头看看靳氏金光闪闪的招牌,伸手摘了脸上的墨镜,薄薄的唇边弯起一个其意不明的弧度,迈步往靳氏大厦里面走去。 “靳总,市公安局的人要见您。”小关在电话里报告。 正在批文件的靳语歌停下手上的动作,有点迟疑,想了想,才吩咐小关, “叫他进来吧。” 说着放下手里的事情,从文件杂陈的桌前站起身来,带着一丝疑惑迎向门口。 门开了,前面领路的小关微一侧身,让出后面跟着的人, “乔警官,请进。” 语歌的表情一僵,不自觉地皱起眉, “你怎么来了?” “不欢迎?” 来人头一歪,挑起眉毛看着她。语歌这才意识到还有小关在场,只好侧了侧身子,有点不情愿的说了句: “进来吧。” 又转身吩咐小关, “不准任何其他人进来,如果有欢颜的消息,打电话给我。” 小关应着离开,并顺手给里面的人关好了门。 “不是说不要到我公司来么?” 靳语歌边往里面走边低低的抱怨,却被身后一只手捞进了怀里,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皱眉头的样子不好看?” 暧昧粘腻的气息漫延开来,一个湿润柔软的触感顺着肩颈开始一点一点上移,靳语歌闭上眼睛不语。 可是当那双箍住她纤腰的手伸进衣服里轻车熟路往上探去的时候,却被果断的挡住并且推开了。靳语歌扭动身子挣开环抱, “这是办公室。” 被拒绝的人无所谓的耸耸肩,走到旁边沙发上坐下来。 办公室特有的沙发,黑色,真皮,有木质的扶手,方方正正,中规中矩,跟它的主人在这里的感觉一样,一丝温和气息也无。 “欢颜被绑架了?” “你怎么知道?”正走向自己椅子的靳语歌一惊,转过身来。 “案子分给我了,我昨天晚上刚回来!”乔晓桥语气里带着几分抱怨和不耐烦。 靳语歌停了停,来理清这里面的关系。过了片刻, “我不想你们警方介入。” “嗄?” 此刻的警方代人一愣,发出一个奇怪的音节,似乎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警方插手的话,我怕那些人会伤害欢颜。” “那些人?你有消息了?” “现在还没有。” 靳语歌的脸色,苍白里带着一丝疲惫。乔晓桥本来对她的话生了丝怒气的,也忍了下来。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们?” 看看周围,看到门边的饮水机,自己站起来过去倒水,没有丝毫生疏, “何况,单凭你们靳氏的力量找到绑匪也不是那么容易。” 乔晓桥咕咚咕咚灌下一杯水,哈出一口气, “晚上有空吗?” 靳语歌低着头,手上的笔没停, “没有。” 地下情人关系维持了一年多,当然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之所以不加考虑的拒绝,只是因为,实在没有那个心情。 乔晓桥拿着空杯子站在饮水机前边,隔着空旷的房间看着忙碌中的靳语歌。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弥漫在她周围,拒人千里之外,冷得可以。 先点头再摇头,乔晓桥自嘲的笑了笑, “那好吧,我走了。欢颜的事情我还是会查,不过不会大张旗鼓的查,你不用担心。” 说完,人消失在门后,锁咔哒一声扣上。 门里的人这才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起头愣愣的出了一会儿神。扫了一眼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左手的中指和食指无意识抚上眉心, 不好看么……确实没有人说过…… 章节目录 第4章进程 > 靳欢颜转转眼珠,迅速变换了表情。迷人的微笑浮在脸上,眨动波光粼粼的眼眸,嚅动丰润诱人的双唇,吐出温软软,娇滴滴的声音: “谢谢你的赞美哦……不过,如果你能帮我把绳子解开的话,我会更开心的。” 欧阳聪收手,坐回床上去,两臂撑在身体两侧,仍然用悠闲自在的神情看着欢颜。 欢颜的表情在脸上僵了一下, “你能不能怜香惜玉一点啊?我这样很难受哎!” 跋扈的本色尽显。欧阳聪扑哧笑出来。 “本来没想绑着你的,我睡了一会,怕你从窗户跳下去,才绑起来。” 说着,绕到椅子后面解绳子。绳子开了,长时间反剪导致血脉不通,从而造成的麻痹乃至痛感瞬间而至,欢颜忍不住□□了一声。 “我有病啊我跳楼……” 肩头上,却突然多了一双手,不轻不重的按住,然后捏起,慢慢揉搓。欢颜在椅子上坐着,一时有点懵。 给……给人质按摩的绑匪……你见过么? 欧阳聪站在欢颜后面,歪着头,笑吟吟的看着身前栗色的长卷发,两手从她肩上拢起,把柔滑的发丝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 那个巧克力广告说什么来着?就是那种感觉。 欢颜调整了一下状态,清清嗓子, “我们来谈谈吧。” “谈什么?” “谈你真正的目的,说不定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必用这种极端的方法的。” “我不知道啊,目的什么的,只有我们老大才知道。” 欧阳聪语气平淡,波澜不惊。 “你们老大?这么说,你是……?” “我是喽罗。” “呃……” 靳欢颜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欧阳聪弯下腰,收拾地上的绳子。 “这是哪里啊?” 换个话题。不过问完了欢颜也觉得有点可笑,这问题对于一个人质来说,太没有水准了。 “万江饭店。” 谁知道,欧阳聪很简单的回答了,这让欢颜很吃了一惊,而回答的内容,则让她更加的吃惊。 “万……万江?” “嗯。” “我家——哦不,靳氏开的万江饭店??” “对啊。”欧阳聪仰起头。 “你绑架靳氏总裁,然后藏匿在靳氏开的饭店里?” 靳欢颜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不可思议。 欧阳聪笑,“不行么?你难道不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那你怎么不带我去公安局局长办公室?”欢颜是无奈的无厘头。 “那里有门卫,不让进啊。” 欧阳聪一点也不恼,一本正经的答复。靳欢颜却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可是……可是你是怎么……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欧阳聪指指墙角一个大箱子,“这一层住了一个过来演出的西洋乐队,我找了个乐器盒子,把你放进去,提进来的。当然,你家酒店的服务生帮了一下我的忙。” 优雅的微笑,耐心的解释。可是欢颜却觉得后背出了一层汗,指了指自己, “把我放进乐器盒子?” 欧阳聪点头。 “你也太没有技术含量了吧?你不觉得那样很难受么?何况那个箱子那么小?” 连续三个问句,架势仿佛三娘教子。 “不会啊,我抱你出来的时候,你还哼哼呢,很舒服的样子。” 欧阳聪站起来,左手抱住右手的手肘,而右手里,晃着一截绳头。 “也就是说……”靳欢颜不得不再一次转换话题,尽力让自己平静, “你们老大要绑架我,然后派你来了,你得手之后,把我带到万江饭店,是这样么?” “嗯。” “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在这里看着你啊!一直到老大打电话通知我。” “通知你什么?” “通知我放了你还是撕票。” 欧阳聪嘴里说出撕票这个词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那样的理所当然,神情轻松。好像不是在说一件残忍血腥的事情,而是喝杯茶那样的自然简单。 靳欢颜的脸色却发了青,瞳孔暗暗放大: 撕票?敢撕老娘的票?活得不耐烦了你们这些渣滓,也不去打听打听老娘是谁……等老娘出去让你们这群败类吃不了兜着走……一个黑社会收拾得跟白骨精一样……真是麻雀插个鸡毛掸子——愣充大尾巴鹰…… 欧阳聪好奇的看着靳欢颜,看她半垂着头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换来换去,一会咬牙切齿一会苦大仇深,趁她忙着,伸手就从肩膀上面越过,抓了一绺头发握在手里摩挲。 头发的主人吃了一惊,警觉的看着她, “你干什么?” “好滑哦,你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欢颜呆了呆,抓住自己的头发,从对方的手里□□,翻着白眼走开。 有病!!! 下班以后,靳语歌没有像往日一样留在公司里加班,家里已经天下大乱,她必须回去做定海神针。 不管是不是力不从心的。 车拐过弯道,慢慢靠近别墅大门,外表看来没有任何异常。靳语歌开门下车,定定神,往屋里走去。 一进门就听到奶奶带着哭腔的念叨,客厅里除了自家人,还有生人在。奶奶正是拽着一个年轻人的手在不断的重复一句话, “你们快去找颜颜啊,她叫坏人绑走了……” 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在埋头摆弄着固定电话,把它和个铁质的黑盒子用各种线路连在一起。其中一个,穿着熟悉的栗色皮茄克。 听见语歌进来,乔晓桥抬头看了看她,装作不认识一样继续着手里的事。靳老太太早就颤巍巍的扑了过去, “小歌啊,颜颜叫人家绑走了啊……可怎么办呐?” 话没说完又开始抹眼泪。靳语歌扶着奶奶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耐心的低声劝慰。 靳恩泰一语不发,分开两腿坐着,双手拄在拐杖上,雪白的头发丝丝不乱,抿紧的嘴唇透出迫人的威严。 “公安局没有人了么?竟然派个女人来……” 丝毫不顾及乔晓桥在场,靳老爷子以一个家长的绝对权威发表着自己的不满。 乔晓桥掀眼皮瞅了瞅那个倔强自负的老头,懒得搭理。 这样的情况她见得多了,实在犯不上浪费口舌争辩,反而在心里暗自冷笑:如果让你知道我和你孙女的关系,恐怕要脑溢血也说不定,还有工夫在这儿挑三拣四! 靳语歌装作没听见,一直和家里的老仆人周姨在安抚奶奶。 一会儿,晓桥和设备科的人布置好了电话监控仪,站了起来。 “武宽,今天晚上你就留在这,随时监控,一有情况马上报告,明天一早大伟来接班,晚上警觉一点,不准睡觉。” “是。” 说完,仿佛靳家的人完全不存在一样,乔晓桥没跟任何人说一句话,带着跟她来布置仪器的人一起,昂然离开了靳家的别墅。 靳语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怔忪间,乱糟糟的脑子里,说不出是放松还是失落。 第二天刚到局里,乔晓桥同组的手下霍斌就来报告消息, “头儿,王局叫你过去,听说这次的案子上边都知道了。” “嗯?” 乔晓桥含着一口隔夜茶,拉开窗户对着办公楼后边的小花园噗的吐了出去, “什么意思?上边?” “昨天晚上市长亲自打电话给王局了,靳氏是知名的龙头企业,家族成员被绑架影响极坏,如果不能快点破案,咱全局遭k!” 乔晓桥龇牙咧嘴的把残存牙缝里的包子渣漱干净,茶杯重重的顿在桌上,转身去了局长办公室。 一推门,顶着一头半黑半白寸毛的胖局长正在讲电话,一派官腔。乔晓桥不屑的撇撇嘴,刚要带门走人,等他不忙了再来。王局长看见她,连忙结束了电话,高声叫她, “小乔啊,进来进来,正好要找你。” 没办法,乔晓桥只好老老实实的走进来,坐在局长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手也规规矩矩的覆着膝盖。 “小乔,这次靳氏集团二小姐被绑架的案子是你们三组负责的?” “是。” “查得怎么样了?” “昨天刚接到报案,去靳家布好了监控,不过绑匪到现在也没有消息,目前还找不着头绪。” “要抓紧啊,庞副市长对这件事很重视,要求我们尽快破案!而且,要绝对保证人质的安全!”公安局长的脸色很是严肃。 “靳氏那边好像不希望这件事张扬,副市长这么快就知道了?” “那就不是该我们管的范围了!我们的任务,就是查出歹徒,成功解救人质!你们三组一向是我最得力的,这次的案子非同小可,关系咱们公安在市民心里的形象,一定要完成得漂亮啊。” 乔晓桥暗暗翻个白眼,腹诽了这个老滑头几句,脸上还不得不做出受用的表情, “多谢王局!我一定尽快查!” “那就好,赶紧去吧,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章节目录 第5章暖夜 > 靳欢颜面无表情的坐在床沿,盯着电视。她身后,欧阳聪倚在床头,笔记本搁了腿上,欢快的打着游戏。 现在是上午11点,离靳欢颜被欧阳聪绑架,已经过去了近26个小时。 在这26个小时里,靳欢颜一共吃了两顿压缩饼干,喝了三瓶水,睡了四个小时,上了五次厕所,没有洗澡。 然而,这些都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她曾六次试图逃跑,都以失败告终。 欧阳聪跟一般的绑匪不一样。她一点都不暴戾凶悍,一点都不虐待人质。靳欢颜可以看电视,看报纸,听音乐,随便干什么都行。除了,离开这个房间。 靳家的二小姐又不是绵羊,何止不是绵羊。 她把求救信息写在面纸上,丢出窗外。一阵风卷过,不知卷去哪里。欧阳聪发现了,告诉她,应该写在钱上才有作用。然后从抽屉滚槽上卸了一个螺丝钉,窗户就被死住,再也打不开了。 欧阳聪洗澡的时候,她偷了她的手机和电脑。可是直到欧阳聪洗完,她也没有解开密码。欧阳聪一边擦头发一边笑,然后跟她说就算专业人士解密也得几个小时,所以不要白费力气了。 夜里,欧阳聪睡得香甜。她偷偷摸到门口,又是一张写了字的面巾纸从门下送出去,瞬时灯光明亮,欧阳聪笑眯眯的没收了笔和抽纸盒,现在她连上厕所还要先申请清洁用品。 …… 靳欢颜终于决定,改用怀柔政策。 回头看了看欧阳聪。外面的阳光很好,从窗户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垂在一边的刘海遮出了一道阴影,眉、眼、鼻、唇,组合出了一张好似漫画人物的脸。 突然的心动,狠吓了靳欢颜一跳。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跳起来,努力定定神,靳二小姐清了清思路,决定先不胡思乱想。 “喂……” 欧阳聪抬起头,“要上厕所么?” “不……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哦不,我有事求你。” 欧阳聪转转眼珠,“什么事?” “你说,你不知道这次绑架的目的,所以,不管你们老大有什么好处,你最多也只能分到一点点了。” 欧阳聪点点头,心想,刁克苍那头心狠手辣的豺狼能分我一点残羹剩饭就算仁慈了。 “你冒着风险绑架我,到头来只能得到一点点分赃,不觉得很吃亏么?” “你的意思?” “我给你3倍于你们老大分给你的,你帮我办一件事。” “放你出去么?不行。”欧阳聪还是笑眯眯。 靳欢颜无语,“当然不是,你帮我给我家人报个平安而已。你知道,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 示弱博取可怜也是一种策略,欧阳聪看着她,没有回答。 “当然我知道你有办法不叫别人发现你的行踪,而且——” “你觉得你提出的交换条件可行么?” 很明显,不可行。 靳欢颜语顿。欧阳聪却有了新的提议, “我可以帮你这件事,不过,要换一个条件。” 靳欢颜不禁雀跃,“可以!” “你还没问是什么。” “什么都可以!” “那好,一个吻。” 靳欢颜愣住。 “成交么?” 十分钟的沉默后。 “成交!” 冬天的夜里,街上已经没什么人,只有路灯的光昏暗的照在路面上。冷风扫过,带起一地的碎纸残叶。 靳语歌开着车,在寂静的马路上驰行。 又是一天焦灼的等待过去,依旧没有任何消息。靳欢颜生死不明,下落不明,靳家的人全都寝食难安,可她身为企业的负责人,还要强打起精神,勉力工作。 爸爸妈妈上午的时候从国外赶回来,刚才打电话来说,奶奶哭了一天好容易睡下了,这么晚了语歌不想回去再吵醒她,就往自己住的地方驶去。 把车停在在地下车库,拖着沉重的腿走进大厦。门口的保安殷勤的跟她打着招呼,语歌点点头,跨进电梯。 “叮!”电梯在19层停住。 门一开,语歌就看见正对着电梯门的楼梯间里,一个人影坐在台阶上,听见响声正抬起了头。 乔晓桥叼着一根烟,眯起眼睛看着她。 楼道里的灯很昏暗,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她的表情。帽子拿在手里,一下一下的晃着。 语歌在电梯口略停,避开了注视,打开包掏钥匙开门。晓桥从台阶上站起来,手里的烟头弹进垃圾桶。 揿亮客厅里的灯,进门的两个人不发一语,靳语歌进衣帽间换衣服,乔晓桥则熟稔的拿了浴巾去浴室洗澡。 默契早已养成。 等她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靳语歌的背影,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 连在家里的坐姿都要这么一本正经,不累么?乔晓桥想着,丢了手里的毛巾,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 轻轻的吻落在耳朵上,半敞开的浴袍里,飘出沐浴乳的香气。 身体永远比思想诚实,靳语歌的身体因为乔晓桥的碰触有了反应,也提醒她,有种欲望已经压抑了很久,于是抛开纠缠在脑子里的杂念,顺从的被从沙发背面翻过来的晓桥压住,揪着她浴袍的领子,投入到火热的吻里去。 渐入佳境的时候,靳语歌突然停下了动作, “到床上去。” 伏在她身上的乔晓桥翻了个白眼。 连做爱都要以固定模式,眼前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古板,偶尔在沙发上做一次又怎么了? 想归想,乔晓桥还是顺从的起身,顺便拉起靳语歌,一边理浴袍的带子一边跟在她后面往卧室里走。要是提出异议的话,今天恐怕就没得做了。 床足够大,也足够软,靳语歌的呻吟足够销魂,乔晓桥好像做了一次星际旅行,在外太空飘得找不回来魂。 薄被搭在腰间,裸着背趴在床上的乔晓桥听着主卫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迷迷糊糊。 有才有貌的富家女,和精明锐利的女警花,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却因为两年前的一场城市治安危机纠缠在一起。为人处事滴水不漏的靳语歌,之所以允许这样在她看来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关系存在,除了乔晓桥性格的原因,还在于这在她看来,是一场纯粹的肉体交易,既解决了彼此的精神空虚和身体欲望,又不会有繁琐的牵累,好聚好散两下轻松,谁都不会多此一举的去想天长地久或者未来怎样,于她靳氏集团现任总裁的身份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方式。 至于爱情,那是个什么东西? 除了身份,二人在生活里也并不合拍。靳语歌端着镶了金边的杯子啜咖啡吃早餐的时候,乔晓桥正跟民工混在一起把肉馅包子嚼得满嘴滴油;靳语歌和国外的客户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乔晓桥窝在轮班蹲守的车后座里睡得忘记何时何地;就连做爱洗澡都是一个事前一个事后,兴趣爱好更是毫不搭边;靳语歌忙起来几天几夜不回家,乔晓桥跑去外地查案可以整月见不到人影,最久的一次,两个人整整十个星期没有见面,其间没有任何一通电话或者短信联络,见面以后照样脱衣服上床。只不过那一次,双方都付出了“血的代价”,乔晓桥手生了没控制好力度,作为报复,靳语歌咬破了她的肩头。 浴室门响,靳语歌已经穿好了家居的衣服,挂着毛巾出来,径直往书房走,看也没有看床上的乔晓桥一眼。 这个跟她有肌肤之亲的女警察她不讨厌,她的自来卷毛,她的白皙皮肤,她明亮有神的眼睛和薄而翘的嘴唇,都恰恰合了她的眼缘,所以,她可以接受这种别人眼里的不伦之恋。不过要说对她的感觉,也仅仅就是,不讨厌而已,再问别的什么,就没有了。要把这种特殊的关系再进一步,那更是,不可能。 “嗯——” 在语歌走到门口的时候,乔晓桥哼了一声。本来以为她睡着了,听见这声后语歌停下脚步,照惯例,这意味着对方有话要说。 “要不要我跟你几天?”声音低沉,黏糊糊的粘在一起。 “嗯?”语歌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绑架欢颜的人没抓到之前——” 靳语歌明白过来,望向乔晓桥,看见一个雪玉一样的背,在暗影里闪着诱人的光泽。应该是,刚才激烈运动的汗吧。 “不用了。” 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温度,说完就走出去。 房间里静下来,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刺耳,乔晓桥从身子底下掏出自己的胳膊,揪住枕头,把脸完全的埋了进去。 章节目录 第6章琐晨 > 翌日清晨,阳光慢慢的爬进靳语歌的卧室,照着床上两个熟睡中的人。 乳白色的床单和被子里,靳语歌的睡颜恬静而安然。黑色的长发铺在枕上,衬着颈肩和胳膊雪白的肌肤,在晨曦中娇然美丽。 突然,一室静谧里响起突兀的闹钟铃声。 靳语歌眉头收紧,从沉睡中醒来,眯着眼伸手按下闹铃的开关,房间里重又变得安静下来。 这样的高度,是不可能在清晨听到鸟鸣的,弯回胳膊用手背遮在眼睛上,抵挡太阳的光线。身旁趴着的乔晓桥蠕动了几下,换个姿势,又没了动静。 靳语歌舒展下身体,慢慢偏过头向身边看,看不到人,只有被子边沿处露出来一撮头发。于是,又把眼睛闭上。 几分钟后,靳语歌起身下床。趿着拖鞋在主卫里洗漱完毕,出来看见乔晓桥还在睡觉, “你要睡回家睡去,我今天早上有会,要早走。” 下之意,赶人了。 “你永远在我来的第二天有会,下次可不可以换个借口,这样我也好认为你是在用心应付我了。” 靳语歌没有听见一样,径直出卧室进餐厅。 乔晓桥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靳语歌的早餐已经结束,正在镜子前面涂涂抹抹,做出门前的准备。从镜子里看见顶着一头杂毛的床伴, “吃饭么?” “你有饭给我吃?”乔晓桥打了个哈欠,手压着脖子转动头部,“不会又是切片面包吧?” “好过你在马路边吃那些用来打狗的东西。” 靳语歌涂好唇彩,抽张纸巾放在唇间抿了一下,好让色泽看起来自然一点。 “至少那些东西是有温度的。” 乔晓桥从她背后路过,轻飘飘的回答。 靳语歌的手顿了一下,待要再开口反驳,乔晓桥已经把客卫的门关上了,里面传来洗脸的哗哗水流声。 呼一口气,作罢。 房门锁上之前,靳语歌捏着钥匙问: “你最好确认一下你的东西都带好了,我不想中间再被叫回来开门拿东西。” 之所以这么说,是在两个人关系刚开始的时候,有一次乔晓桥在这里过夜之后把东西落在了靳语歌家里,而那件东西好死不死是她的配枪。 正在召开全公司年度大会的靳语歌被迫中途退场,飞车回来给她开门取枪。为此,靳总裁极为少见的大发雷霆,而乔警官毫不示弱的跟她对飚。二人当时皆发表过永远不想再看见对方此类的论,也都在下一次上床之后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 即便如此,靳语歌也从来没有过给乔晓桥一套房门钥匙的打算,有些事情本身了了,但是含义太深,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 乔晓桥还是拎了那个面包袋子,捏了一片面包出来,咬了一口,没有回答靳语歌的话。 两部电梯,都在底楼,这个时间,晨练的已经结束,上班的还不到点,靳语歌锁好了门,揿亮了向下的按钮,标板上的数字,开始缓慢变化。 等到电梯到了,乔晓桥才把手里剩下的面包填进嘴里,看看靳语歌,走到另一部电梯前面,揿下按钮。 靳氏的女强人总裁有个情人,而且这个情人还是个女人。如果被别人知道,后果可能不亚于十级飓风。乔晓桥深知这一点,所以非常自觉。而靳语歌正是因为她的自觉,才放心的把关系维持下去。 语歌跨进电梯,转过身,按下楼层按钮,然后,与乔晓桥对视。电梯门缓缓合上,留在她视线里的,是乔晓桥半垂着头面无表情咀嚼面包的样子。 情人么?恐怕连情人也算不上,情人至少是有情的,充其量算个——同性性伴侣吧? 自己乘的电梯门关上之前,乔晓桥这么想着,咽下了嘴里的面包。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不到一分钟,走出电梯,离开大厦。也就是这一分钟,才不会让人把她们联想在一起,从而做出不必要的猜测。 朝阳从云层里射出光芒万道,早晨的空气清冷新鲜,有人提着早餐从外面回来,这个城市也好像刚刚苏醒,开始了全新的一天。晓桥吃完了面包,把袋子扔进垃圾箱,双手又习惯性的插进裤兜,步履轻快的朝大门口走去。 靳语歌的车从后面超来,擦过她的身边,绝尘而去。 “靳总,今天的安排是九点从公司出发,先去巡查工地,十点二十分市政府有招标的前期发布会,南郊那块地是我们明年主要的规划目标,所以务必到场。和鹿驰公司董事长的会谈定的也是今天,如果发布会结束的晚的话,恐怕要跟他们一起吃午餐。” 靳语歌从靳氏大厦里匆匆往外走,听小关跟在她后面报告着今天的行程,不时点头,或者吩咐几句。出了大厦的正门,车已经在外面等着。司机恭谨的拉开车门,语歌和小关一起坐进车里。 吩咐了司机目的地之后,小关拿起今天的早报,翻开细细浏览,寻找着有价值的新闻读给靳语歌听。 “美国股市下挫,石油跌破80美元桶。” “土地使用税落实征收,要求年底之前缴纳完毕。” “新的冷空气两天后到达,会带来降水和霜冻。” “英国女同性恋大臣与伴侣举行婚礼。” 正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靳语歌猛的睁开了眼睛,警觉的看向和她对面而坐的小关。关秘书手里报纸翻过一张,转动头部搜索内容,浑然不觉。 前面的司机打了转向灯,车拐上了左行道。 靳语歌不动不语,直到小关的声音再度响起, “欧盟召开会议……” 市政府的展厅里人头攒动,往来不绝,很多家对此次招标有意向的公司悉数到场,加上各路媒体,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靳语歌带着小关出现在门口,顿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快门揿动的嚓嚓声响了起来,靳总裁优雅得体的笑容进驻各大媒体的镜头。 这一次竞标靳氏集团最有力的对手,鑫龙企业的老总龙建业早已经到场,此刻从椅子上回过头去,盯着靳语歌的目光里绝非善意。不出意外的话,竞标结果肯定会落在他们俩家其中之一,正式的战役还没打响,已经闻出了火药的味道。 向来对靳氏关心有加的庞副市长早已经大声招呼着迎了过去,左手握住语歌的手,右手又覆在上面,嘴里不停的寒暄,就是没有松手的意思。靳语歌摆出面具脸,进退有度的笑着,应付这些官场上的人物。 入座的时候,无意中扫到了旁边的立柱那里有个人影一闪而过,看身影好像是乔晓桥的,待要看个仔细,又不见了。靳语歌想了想,正疑惑着,主席台上的会议开始,不得不放下这个念头,专心起正事来。 靳欢颜在晨曦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欧阳聪站在床前,抱着胳膊凝视她的样子。 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向来,都是她用这种带有特殊意味的目光看别人,现在才体会到,被人盯到毛骨悚然的滋味。尤其是在这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看她醒了,欧阳聪脸上扬起灿烂笑容, “早安,我买了早餐,起来吃么?” 靳欢颜一下子坐起来,眨眨眼睛,有点疑惑的看着她, “我睡着了么?” “很显然。”欧阳聪眉毛扬起来。 随后,一个长方形的小木牌丢在了欢颜面前的床单上, “你家的保镖太多了,又有警察在,我没办法靠得太近。不过,信还是送到了。”欧阳聪穿着白衣黑裤的运动套装,脖子上还挂着毛巾,很阳光灿烂的造型。 靳欢颜皱着眉头拿起她扔过来的东西,仔细分辨了一下,认出是自己家院子里信箱上的木牌,还是很久之前爸爸亲手做的。 “你去我家了?!” “嗯!”欧阳聪点头,“信放在信箱里,你家人去不去看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周姨每天早上会去开信箱的。”靳欢颜一边嘟囔一边掀开被子下床。 这穿着衣服睡觉真是不舒服,醒了好像跑过长跑一样浑身无力,要不是那个什么狗屁约定,至于—— 对了,约定!! 靳欢颜突然想了起来,僵在原地不动了。 既然说好成交,那么欧阳聪送到了信,她就应该履行她们的约定。可是,跟女人接吻…… “吃了两天压缩饼干了,我买了豆浆烧饼油条,洗个脸来吃吧?” 欧阳聪语气轻快,甩着从脖子上抽下来的毛巾,心情很好的样子。靳欢颜谨慎的抬眼看看她,勉强笑了一下,站起来进了洗手间。 欧阳聪看着关上的门,笑容留在嘴边,意味深长。 章节目录 第7章转机 > 靳欢颜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面,抱着胳膊,皱着眉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待会出去,外面的人有可能会提出,让自己履行约定的要求。 是的,这是本来就定好的,做人要而有信。 而且,她看起来温和而优雅,又是同性,接吻应该也不算什么太吃亏的事。 并且,现在自己是人质,绑匪帮助人质送平安信回家已经是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了,当然应该知恩图报。 很多很多的理由说服自己,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这么紧张呢? “扣扣扣!” 平常的叩门声,还是吓了靳欢颜一跳。欧阳聪轻快的声音传来, “嘿~不快点的话豆浆要凉了。” “呃……好,马上来!” 靳欢颜慌忙应着,伸手打开水龙头,放出哗哗的水流声。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欢颜才松了口气,伸手接一捧水,扑在脸上。 等她忐忑不安的打开门出来的时候,欧阳聪已经把早餐在桌子上摆好,架着长腿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看见她出来,欧阳聪把报纸收在一边。拿一杯豆浆放在旁边单人沙发前面的位置,很开心地招呼, “快来吃啊,这个凉了就不好吃了。是在我家那附近买的,很有名的。” 靳欢颜还在纠结那个问题,不过对方看似没有什么类似的意图,也就走过来,挑了挑贴在脸上的头发,坐下准备吃早餐了。 连续两天的压缩饼干吃下来,一下子吃到平常饮食,靳欢颜胃口大增,不知不觉间,一个烧饼卷着两根油条已经下肚。 欧阳聪拿筷子夹着半截油条,谨慎的看着靳欢颜。看到二小姐大刀阔斧的又卷了一卷,很是豪爽的咬了口,不禁联想到如果这一口咬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感受,不自然的把架着的腿放下来,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嘟嘟……” 短促的铃声,是欧阳聪的手机在响。她放下筷子,摸出手机接起来, “喂?” 手机里传出大声嚷嚷的声音,欧阳聪的表情很快变得暗下来。靳欢颜放轻了自己吃饭的动作和声音,虽然她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但是直觉上,似乎跟她脱不了关系。 这个时候,欧阳聪猛然抬眼看了她一下,目光碰个正着的靳欢颜心里不禁一抖。还没等她想个究竟,欧阳聪挂了电话,探身凑近她,慢慢歪了头,一字一顿的说: “你——不——是——靳——语——歌?” 欢颜停顿了动作,想了想, “我没说我是。” 欧阳聪却并不理她,抬手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本市电视台的今日新闻里,靳氏集团的总裁靳语歌正在媒体面前侃侃而谈。 欧阳聪盯了一会电视,又转过头看了看靳欢颜,哀嚎一声,右手捂着眼倒在了沙发上,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居然绑错了人!刁克苍不会轻饶我了,这可怎么办?” 一边说还用左手一边猛捶沙发靠背。 靳欢颜不知道该说什么,把自己的豆浆杯往一边拿了拿,然后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到底是谁啊?”欧阳聪又坐起来,苦哈哈的看着她问。 “靳欢颜。” “靳欢颜是干嘛的?” “靳语歌是我姐姐。” “你是她妹妹?” 靳欢颜点头。虽然她知道随便编个身份似乎更安全些,不过却很自然的就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了。她的色彩老师曾经说过:人总是愿意用自己真正的身份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 因为欧阳聪是喜欢的——呃——什么跟什么?想到哪里去了?靳欢颜暗暗给自己一个白眼,调整思绪,继续跟欧阳聪的对话。 “你们是双胞胎?” “不是。”说完又指了指电视,“很明显的,只是像,并不一样。” “那你为什么坐她车?” “我前天回国,姐姐派她的车去接我。” “你们这么大的公司就一辆车啊?” “时间紧,那辆车快。”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不是呢?” 欧阳聪显然在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靳欢颜耸耸肩, “你并没有问我是谁。” 欧阳聪不再问了,愁眉苦脸的用两手撑住下巴,想一个为自己的错误开脱的理由。 靳欢颜看看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为什么绑架我姐姐啊?” “说了不知道么!刁克苍派我绑架谁我就绑架谁,我一个喽罗哪有资格去问原因啊?” 真的是黑社会的喽罗啊?原来不是在骗人。 “那你绑架之前,都不知道我姐姐长什么样?” “蟹子说,靳氏集团的总裁有一辆劳斯莱斯,只要跟着那辆车,就不会出错!” 欧阳聪的声音瓮声瓮气,“结果果然出错了。” 这次靳欢颜不用暗自了,光明正大的鄙视了欧阳聪一下,还用撇嘴加强了这种鄙视的力度。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绑匪,绑架这样的工作竟然也能消积怠工的。 公安局资料室里面,乔晓桥两手撑住桌沿和椅背,紧盯着电脑屏幕。上面的一段录像正是从机场监控设备里提取的靳欢颜被绑架的当天候机厅里的录像。 管资料的警花范甜甜一边按照晓桥的吩咐把视频的截图画面不断放大或者缩小,一边很有兴致的跟她聊天。 而聊天的内容,则转来转去离不开乔晓桥手下的那四个在市局里号称警界f4,受全局众多警花以及部分领导欢迎的,重案三组的男刑警。当然,喜欢他们的领导基本都是因为家里正有一个适婚女青年。 “晓桥啊,你说霍斌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喜欢吃什么麦当劳呢?我上次让他陪我去买扫描仪,你也知道那个东西好重的我根本拿不动……” 乔晓桥专心在画面里搜索着,心不在焉的应付她, “嗯,甜甜多娇弱啊,那就是我们警花温柔一面的代人。” “哎呀讨厌!” 范甜甜捂着嘴笑起来,还打了乔晓桥的胳膊一下,“然后呢,我就想请他吃饭,谢谢他啊,你说对吧?” “嗯,对。这次吃了饭,下次还去当牛做马。” “结果啊,你猜怎么着?霍斌他居然就吃麦当劳!哎哟我本来想请他去法国餐厅吃牛排的……” “霍斌的工资都捐给车模店了,能吃麦当劳已经算不错,上次他都请我吃方便面了。” “是我请他哎!嗯?他请你吃饭噢?” “说了么,吃方便面!上次我们排查回来晚了食堂关门,他去买方便面帮我带了一包。往左拉一下。” “哦。” 范甜甜这才不甚情愿的不再追问,顺便拉了拉自己的制服领子。 “我说画面。” 乔晓桥转过头,佯装无辜的看着她,范甜甜气急无语。 正说着,晓桥的手机响了起来,巨大的低音炮震耳欲聋,范甜甜吓了一跳,半张着嘴,吃惊的看着她。 “喂?……是么?我马上来!” 说完,也不管电脑上正在放的视频内容,迅速的从电脑面板拔下自己的u盘,快步跑了出去。 “哎——哎?” 范甜甜追着叫了两声,没有丝毫回答,恼怒的跺了跺脚,转身回自己办公室了。 乔晓桥的车和靳语歌的车几乎同时停在靳家花园里,甩车门下来的两个人动作一致,只来得及互相对视一眼,就快速往屋子里小跑,一前一后的跑进了客厅。 “欢颜有消息了?” 靳语歌喘着气发问,乔晓桥站在她后面,看着值班的魏建东,没出口的是同样的问题。 桌子上是一个快递公司的大信封,上面放着一张纸,靳语歌伸手就要拿,被晓桥胳膊一挡拦住了。 靳语歌恼怒的抬头看她,眼睛里全是敌意,跟昨夜在晓桥身下的时候判若两人。乔晓桥因为这眼神僵了一下,又很快地回过神来。依旧挡着靳语歌的手,接过建东递过来的镊子,夹起那张纸,伸到靳语歌面前。 纸上只有寥寥数语: 我现在安全,勿挂念。 然后落款缀了一张笑脸,特殊的画法,是专攻油画的爸爸靳忠专门给她设计的只有靳家人认得的笔迹,可见,是靳欢颜无疑了。 靳语歌松了一口气,面部表情才缓和下来。看到母亲路薇在一旁,眼睛红肿的拭着泪,赶紧过去抓住妈妈的手安慰着。 乔晓桥把信装进一个透明的塑料袋,然后拿在眼前研究。 “这信有谁拿过?” “周姨拿进来的时候已经打开,其他人再看的时候我就用镊子夹着了,所以,这里只有周姨的指纹。” “好,送去化验科检验指纹,提周姨的和人质靳欢颜的一起送过去,看看有没有人质的指纹以及除人质和周姨之外还有谁的指纹。” “是。” 章节目录 第8章初识 > 乔晓桥正在跟卫建东吩咐和交待事情,换班的大伟到了。晓桥想了想,改了主意, “建东你还是继续留在这里监听,这封信我送回局里去检验。大伟!” “诶!” “你跟着靳语歌,随时保护她的安全。” “呃……” 带着眼镜斯文白净的卢大伟愣了愣,他还没反应过来靳语歌是谁。而靳语歌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自己有保镖,不劳你们保护。” 乔晓桥扭过头,“靳总裁还是不要过于相信自己保镖的能力,否则你妹妹也不会被绑架了。” 靳语歌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老太太先表态了, “好的好的,就叫警察保护小歌!小歌啊你要听话,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也不知道颜颜现在怎么样,那些人会怎么着她……” 说着又开始抹泪,路薇也用纸巾擦眼睛。靳语歌看着也不好再拒绝,只得不耐烦地接受了安排。 出来靳家的大门,靳语歌冷着脸在前面走。大伟有点畏难的挠挠头,叫住乔晓桥, “头儿……” “嗯?” “咱俩……能不能换换?” “什么?” “我回去送物证,你……你去保护那个……什么总裁……” 乔晓桥站住,看了大伟一眼,咧嘴笑, “你怕她啊?” 大伟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我也怕。”晓桥继续笑。 大伟无奈的看着她, “所以你才叫我去是吧?” “嗯!聪明!” “那晚上怎么办?” “晚上我去替你班!” 那边靳语歌走到车那里,司机拉开车门,她临进去前抬头看了看乔晓桥。看见她笑得一脸灿烂的在跟大伟说话。 久违的笑容,却不是给自己的。满心的烦躁里,又有一处地方被那么硬硬的硌了一下。垂下眼睛进了车里,眼不见为净。 关秘书站在另外一边车门旁等着,看着远处乔晓桥拍了拍大伟的胳膊,那个男警察就小跑几步过来了。 “你好。” “哦,你好。” “请上车吧。” “好的好的。” 对着一身米白套装,留着清爽短发的小关,英俊的卢警官心脏“扑扑”的跳个不停,很是局促的红了脸。 到了车里,靳语歌一张脸冰冻三尺。大伟这下更紧张,平日里铁铮铮的汉子坐在偌大的房车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了。 好在小关善解人意,找了几个话题来闲聊,慢慢的气氛才融洽。 靳语歌跟他俩对面坐着,抬眼皮看看小关又看看大伟,撇开头向着车窗外。慢慢的眼神空起来,思绪也不知道放到了哪里。 两年前,乔晓桥就是以这样一个全程保护的名义闯到她的生活里来的。 靳氏的创始人靳恩泰出身于政治世家,父亲是部队出身的人物。然而政界变幻莫测的形势太过凶险,便早早的脱离,着手打入了商界。朝中有人好办事,又加上他本来就有些商业头脑,靳氏集团顺风顺水的逐渐发展壮大,几十年下来,早已根基稳固,前景一片光明。 可是,靳家的独生子靳忠可不是一个好的继承者。自幼就对涂涂画画有着浓厚的兴趣的他,似乎更愿意把时间放在自己的爱好上面。父亲的期望丝毫不能改变他对绘画的热爱,大学里毫无争议的选择了油画专业,而不是靳恩泰所希望的企业管理。 大学里他结识了雕塑专业跟他同级的路薇,二人志趣相投,性格相契,在校的时候就谈起了恋爱,毕业后很快便结婚生女。随后,完成任务的夫妻二人把女儿靳语歌留给靳恩泰用来寄予深切希望,自己双宿双飞环游世界,常驻欧洲感受艺术气息顺便激发创作灵感,享受自己的自由生活去了。再后来有了靳欢颜,夫妻把小女儿带在身边,随时还能享受到天伦之乐,真个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倒霉的只有靳语歌。 从她记事开始,她的生活就被安排的一清二楚。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早饭,早饭吃几片面包几个蛋,上学由哪个司机接送,这都是固定的。她不用操心这个,她只需要专心把靳恩泰给她安排的一系列课程以及技能学好,从而能在长大后顺利接手靳氏就可以了。靳恩泰教子失败了一次,吸取了足够的教训,在孙女的教育上,不容任何人染指,生怕他投入全部心血的靳语歌再走了儿子的老路。 当然,靳语歌并不合乎他对继承人的完美要求,因为,她不是一个男孙。可是没有办法,向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的靳忠,又怎么会为了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来辛苦自己的爱妻呢。 靳语歌在这样一种环境里长到了成年。其实读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涉猎了很多西方电影史方面的知识,也动过念头。可是,也仅仅就是动了动念头而已。到了时候,乖乖的按照爷爷的希望选择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很多人羡慕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丝毫不费力气便能拥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可是,所付出的代价,也不是外人能够看得清楚的。 当靳恩泰准备把靳氏真正的交到靳语歌手里的时候,他却突然的面临了严重的安全危机。 先是总裁办公室收到了一个陌生的邮件,方方正正的盒子,不明就里的人一般就随手打开了。那时靳恩泰的秘书还是现在靳氏人事部的宋经理,精明老练,马上觉出了异常。拿去一检验,里面是相当于一发□□爆炸威力的炸弹。 随后,总裁的专用座驾被人动了手脚,刹车片涂抹了润滑剂,要不是司机一向谨慎车速并不是很快,后果不堪设想。 靳恩泰被全面保护隔离起来,他的继承人靳语歌,也得到了公安局的“特别优待”。 那时的乔晓桥还只入警不到两年,实习的时候破了一个大案子,有点小成绩。因为整个刑警大队统共只有仨女警,除了她之外其余两人都是文职,所以保护靳语歌的任务便责无旁贷得落到了乔警官的身上。 二人的初识充满了火药的气息,向来说一不二无人敢逆其道而行的靳大小姐,怎么可能容忍身边多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呢? “你再跟着我我要打电话报警了。” 已经被那个女警察纠缠了整整一天的靳语歌,在忍无可忍的边缘,下了最后的通牒。 “我就是警察,你报什么警?” 彼时的乔晓桥脾气尚好,不急不恼,但是也绝不妥协。 “我现在要回家!” 乔晓桥摊手耸肩一脸无辜,“我没拦着你啊!” “那么你能不能也不要跟着我?” “no!”坚定地摇头,随后又垮下脸,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我自己那边还一摊子事呢!可是这是市长大人的命令,体谅一下吧!” 靳语歌伸手抄起桌上的电话,“哪个市长?我打电话跟他说!” “你现在打完电话,明天我就下岗了!”乔晓桥手捂在电话机上,长指按着挂机铛,看着靳语歌。 “你下岗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所以现在我要阻止你。” 雄心勃勃准备接掌整个靳氏帝国的靳语歌第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闭上眼睛,被烦的发火也没有力气了。 起身,收拾东西,再也不发一。 乔晓桥看她的样子像是要走,赶忙拿起自己的登山包背好,乖乖的站在门口等着。靳语歌把晚上要处理的文件装进手提箱,又拿了自己的包,寒着脸扫了她一眼,走出办公室。 锁门的时候,靳语歌挎了包又提了箱子,一只手有点笨拙。乔晓桥站在一边伸出右手, “我帮你拿。” 靳语歌停了手上的动作,看看伸到自己面前来的那只手,又看看乔晓桥,明朗的脸庞上是坦然的表情,仿佛本就应该如此。想着刚才的不快,就有点迟疑的,犹豫了几分。 拒绝的话,好象不太好吧?毕竟她是好意,倒显得自己小气了。这么想着,手里的皮箱慢慢递过去,晓桥自然的接过来,提在了手里,还对着靳语歌笑了笑。 这一笑却让未来的靳氏总裁一时不知做何反应好,慌忙低头锁好门,挎着包匆匆走了。 她脸红什么? 乔警官莫名其妙。 章节目录 第9章相处 > 可是当乔晓桥大剌剌一屁股坐进靳语歌的车里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人是真的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了。 “乔警官,我住的地方治安很好,有物业巡逻,安全设施也都很先进,你晚上真的不用跟着我了。” 靳语歌不再支着满身的刺,转过身来对着乔晓桥,语气疲惫,态度也软了很多。 乔晓桥却不回答,只看着语歌的眼睛,不容商量的摇了摇头。靳语歌无奈的转回去,扶着方向盘,想了想,无计可施。只好扭钥匙发动了车子。 车一路开得很平稳,乔晓桥从后视镜里看看后面, “有辆车跟着我们。” 靳语歌头也不转,“我的保镖。” “他们也跟你回家么?” “到我家大门口。” “凤凰山庄?” “不,我周末才回家,平常自己住。” “在哪里?” “景悦荣园。” “晚上你的保镖根本不在,你还不要我保护?” 靳语歌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华灯初上,这个时间的城市里充满了生活气息。马路上车很多,行人的步伐也是匆匆忙忙,都是忙碌了一天赶着回家的人。以前语歌都会错开这个时间回家,十字路口的车都行进的很缓慢,在她看来实在浪费时间。而且,这种整个城市体现出来的忙碌,会让有家的人看到温暖,无家的人觉得凄凉。 靳语歌有家,可是,她的生活,单调而寂寞。 进大厦门口的时候,那个年轻的保安殷勤的跟靳语歌打着招呼,还顺带了戴着帽子的乔晓桥。语歌偏了偏头,欲又止。 电梯里两个人都很安静,靳语歌盯着楼层的数字变化,而乔晓桥从进大门起就在观察沿路的地形。 “叮!” 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靳语歌吐出一口气,走出去,到了自己家门前,突然转过身来背对着门看着乔晓桥, “你真的不用保护我的。” 乔晓桥扬扬眉毛,却出乎意料的问了一句, “你男朋友在家啊?” 语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翻个白眼,挫败的垂下眼帘, “不是。” “那为什么不叫我跟你一起?我又不是异性。” “我不习惯的。” “非常时期啊,你现在有危险。” 声控灯在这个时候灭了,漆黑一片,两个人的交谈透过楼梯形成了回音,语歌突然真的有点心慌。 “啪!” 乔晓桥跺了一下脚,灯重新亮起,她抬起头看着顶上有点昏暗的灯。 重见光明的靳语歌看着比她高一些的乔晓桥站在面前,灯光照在她仰起的脸上,下巴和脖子肤色柔和,淡淡的温暖,莫名的安心起来。 不再说话,转身掏钥匙开门。进门之后,打开客厅的灯,顿时,一屋子的光明驱散了刚才门外的感觉,靳语歌这才定下心。对着身后的乔晓桥, “进来吧,要喝点什么?” 乔晓桥站在门口,耸着肩,两手插在裤兜里,环视了一下语歌的家,笑眯眯的说, “别客气,我不是来做客的。你就当我是空气好了。” 语歌放下手里的包和皮箱,“要真是空气倒好了。你坐吧,我去换衣服。” 说着走到旁边的房间里,转身关上了门。 乔晓桥卸下她的大包,仔细的观察起房子的构造。 不愧是有钱人的家,视觉效果一流。书房和客厅没有隔断,非常地开阔宽敞。一张大的不像话的书桌摆在那里,有着长长支架的台灯可以扭出任何角度的灯光。纯白的沙发一尘不染,跟背景墙上式样简约的银色电视和音响组合出一种完全现代化的风格。茶几上摆了一套纯玻璃的茶具,视线透过它们可以直达地面。乔晓桥望着这个好像装修杂志样板房的空间,咂咂嘴,怀疑这里怎么可能是人住的地方。 靳语歌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 站在沙发前面的乔晓桥第一次在她面前摘了帽子脱去外衣。出人意料的居然是一头的自来卷毛,有点乱的头发软软的趴在脑袋上,看上去让人想伸手揉上几把。白色的圆领毛衣穿起来有点肥,倒衬得她有几分瘦弱,端端正正的肩膀,肩头前边突出来一块,在锁骨两边就形成了好看的弧线。闲闲的立在那儿,像一个初长成的少年。 一时两人无话,毕竟还不算熟悉。晓桥抬手抓抓自己的头发, “嗯……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语歌一下子呆住, “我的晚饭都是附近餐厅送来的,只有一人份,你怎么办?” 乔晓桥一下子垮了脸,摆摆手, “算了算了,我也没指望你有饭给我吃。好在我有备无患,吃方便面好了。” 说着,拉开自己的登山包,掏出了三个不同颜色的面桶。靳语歌有点奇怪,不过也并没有多说。 “借你的厨房烧水喽?” 靳语歌一边点头一边指指厨房的位置, “请便。” 晓桥把面桶摞起来,捧在怀里拿下巴抵着,吹着口哨进厨房去了。 当水壶欢快的唱起歌的时候,门铃也响了起来。乔晓桥从厨房里一个箭步窜出来,贴住门口,警觉地看着靳语歌。正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开门的语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才无奈的告诉她, “是送外卖的,我的晚饭来了。” 晓桥狐疑的从门镜里往外边看看,看到一个穿黄色衣服的人,帽子上还有某某酒店的标志,这才把门拉开。 一个年轻的男孩站在外面, “靳小姐,您的晚餐。” 语歌接过纸盒,又在他递过来的夹子上签了字, “谢谢。” “不客气,希望您喜欢我们的服务,再见。”说完退出去,离开了。 乔晓桥一直倚在门边,饶有兴味的看着靳语歌, “你就这样解决晚餐?” “对啊,怎么了?” “你不会做饭?“ “不会。” “那怎么不出去吃?” “有事的时候会在外面吃,一个人坐在餐厅吃饭感觉比较怪。” “不会觉得孤单么?” “这本来就是我想要的安静!我为什么要孤单?”靳语歌极快的反驳。 乔晓桥恍然的点点头。 “哦,对了,明天我会打电话告诉他们多送一份晚餐来给你,今天就先委屈你吃泡面吧,既然你非要留下不可的话。” 闻,乔晓桥眉毛一扬, “明天?看来你是打算接受我的长期保护了?” 靳语歌扔了个白眼过去,不再说话,拿着自己的晚餐到餐桌那儿去了。 然而叫靳语歌目瞪口呆的,是乔晓桥的泡面。她居然真的把三个面桶都冲了热水。然后一个一个的开始吃。 靳语歌吃惊于她的胃口,可是也没说出来,毕竟觉得不太礼貌。可是当第二个面桶空掉,乔晓桥面不改色的把第三个桶拉到面前来的时候,靳语歌再也不掩饰自己吃惊的表情,瞪大眼睛望着她。 “怎么了?”晓桥动作娴熟的揭盖吹气,“你也想吃?来一个?” 语歌摇摇头,“你……你不撑么?” “不啊,我还没吃饱呢。” “这……这么多?” “有饭吃的时候就得多吃,谁知道下一顿还有没有时间吃呢?有时候忙起来饿三天也得忍着。” “那也不能一次吃这么多啊,你的胃受得了么?” “我只是吃面,又没喝汤,其实并不多的。再说也练出来了,钢牙铁胃。” 乔晓桥提了一叉子面进口,出溜溜吸进去,含糊不清的回答。 靳语歌看看自己直径不超过十厘米的碗里屈指可数的几个米粒,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 饭后,语歌泡了杯茶,把手提箱里的文件一股脑儿的摊在了书桌上,准备开始白天没完成的工作。 “我可以看电视么?”晓桥站在客厅中间问语歌。 家里的电视跟墙上的油画一样,基本只起到装饰的作用,自从买回来就没怎么用过。靳语歌听见问,有点茫然的点点头, “可以啊,看吧。” “遥控器呢?” “嗯——”语歌眨眨眼睛,有点窘的思考着。 没等她想起来,晓桥自己在茶几下面的收纳盒里找着了。语歌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乔晓桥对这位总裁的私人生活表示无语,开了电视,把音量调低,盘腿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就呵呵哈哈笑得前仰后合了。 语歌从电脑屏幕后边偏头看看她,有这么好笑么?嘴咧得都到耳朵根了,连牙龈都看得见。不过笑起来样子很好看就是,而且很有感染力,看她笑别人也忍不住要跟着笑起来。可是还没等笑,心里的怒气就上来了。 章节目录 第10章渐生 > 站起来走到沙发旁边,往电视屏幕上一看,《猫和老鼠》,汤姆和杰瑞正追得你死我活。 “威胁我爷爷安全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抓到,你坐在这里看电视,还笑成这样,这就是你们人民警察的工作态度?” 靳语歌穿着家居的棉质运动服,脚上是绒毛拖鞋,还戴着阻挡电脑辐射的黑框眼镜,气势并不明显。 乔晓桥眼睛没离开电视屏幕,头都不抬, “我们的同事们现在正在全力侦查,这么冷的天说不定连饭也没吃,你还要我们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去同甘共苦?” 乔晓桥的眼珠这才瞄了抱臂站着的靳语歌一眼, “分工不同。” “哦?你是领导么?分工就可以有优待,不用在这么冷的天里受苦了?” 乔晓桥冷笑出声, “领导?刑警队重案组的领导就意味着带头去死的差事,还优待?我在这里只不过因为跟你一样是女人所以必须要来保护你,不然一样在外边挨冻,优待什么?” 靳语歌站在那里盯着她,乔晓桥面不改色,全然当作没看到。转身走回书桌,没有共同语。 晓桥等她转身,才把目光落在那道线条婉约的背影上。随之站起来,跟着靳语歌到她桌前,分开胳膊撑在桌子上。 “你很焦虑,喜怒无常。” “如果是你爷爷的安全遭到威胁,你会坦然么?” “我爷爷去世很久了。” “那你不会理解。” “我理解。” 靳语歌抬头,跟乔晓桥对视。看到严肃的表情,眼神却很温和。 “现在,我的任务就是确保你的安全,而我的同事们会全力侦查嫌疑人,尽最大努力保障你爷爷的安全。” 语歌的睫毛垂下来,轻轻吁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 “因为不能和家人分担,所以觉得压力很大?” 被说中心事的靳语歌心里眼里都是一热,偏开了头。 “我们派了足够的警力,还有你们靳氏的力量,很多人都在为此努力,你要相信他们。” 靳语歌听了,也觉出自己是有点过分了,绷紧的情绪略微放松了些。点点头,对晓桥勉强笑了笑,就继续投入到自己的事情里去了。晓桥也没有多说,回到沙发上以后,换了一个频道,看起《动物星球》,不再笑了。 直到11点半,语歌才结束了工作。直一下腰,看到晓桥还在看电视,只不过眼皮耷拉着,没有刚才精神了。关好电脑和灯,站起来走过去, “客房在那边,洗漱用品和拖鞋也在里面。” 晓桥打了一个哈欠,“我睡沙发,离你卧室近,有事能听见。” 语歌皱眉,“有这个必要么?” “防患于未然,给我床被子吧。” “你不洗澡?” “方便的话当然洗,怕你不方便。你有没有洁癖?” “我像有洁癖的人?” “像!” 晓桥边说边站了起来,靳语歌无语。 “浴室在那边,我也该洗澡了,一起吧。” 乔晓桥一愣。靳语歌看起来,不像这么开放的人吧?呆了呆, “一……一起?” “你还有别的事儿?”语歌诧异。 “没了……” “那还等什么?” “一起洗澡,不……不太好吧?” 语歌顿了顿,才反应过来, “你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同时!我用卧室里的浴室!” “哦,呵呵……” 晓桥尴尬的笑笑,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睡衣,洗澡去了。 很安稳的一夜。第二天一早,首次同居在一起的二人用切片面包和盒装牛奶打发掉了早餐,当然,靳语歌只吃了两片,其余全部进了乔警官的胃,以至于在她进了车里还在咀嚼, “你还没吃完呢?” “嗯嗯……”乔晓桥塞得满嘴都是, “难得有管饭的,当然要吃够本。” 靳语歌横她一眼,“你把我一个礼拜的早餐都吃了。” “回头买来还你,都快总裁了这么小气干嘛?对了,我被子还搁沙发上没叠呢。” “不用管它,一会有人收拾。” “嗯?!” 晓桥眼睛睁得溜圆,加上鼓得高高的两颊,很像一条水泡鱼。 “钟点工?” “不是,我家的阿姨,每天买菜会经过我这边,顺便上来帮我收拾一下。” “切~~~~” 乔晓桥一脸鄙视,“看你家那么干净,我还以为是你勤快呢。” 靳语歌准备扭动钥匙的手停了停,她感觉得出来,乔晓桥当然不是真的鄙视她。只不过是一种熟悉的人之间才有的轻松调侃。而她自己,似乎也愿意跟她说一些话,虽然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可有个人在身边随时可以交谈,比起平日的沉闷时间,轻松了很多。 不过一夜之间,相处的时候,感觉就很不一样了。人与人之间由陌生到熟悉是这么容易的事情么?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过? 这一天,很平淡。其实后面几天,都很平淡。 当然平淡是对于乔晓桥来说的。靳语歌很忙。 她跟着她。开会的时候,出门的时候,忙碌的时候,稍憩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睡觉的…… 哦,睡觉的时候要隔一扇门的。 靳语歌紧张充实,乔晓桥百无聊赖。 靳语歌低着头,从眼镜上面的空隙看乔晓桥。后者站在阳台上,一手撑腰,一手拿着手机在叽里咕噜打电话。 这几天里,案子的有了新的进展。隐在暗处的犯罪人目标并非仅仅针对靳氏。在警方重点保护靳家的时候,本市另外几家商业豪门相继遭到安全威胁。云鹤纺织的二公子被不明身份的人砍断了一条腿,广通集团的老总干脆猝死在了温柔乡里。一时间,整个城市的上流阶层众心惶惶,人人自危。公安局的压力随着局长的血压汞柱青云直上,直达云端。 阳台的门拉开又关上,乔晓桥进来了。手机随手掖进裤兜里,朝挂自己外衣的地方走。 “你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局里让我到广通老总杜远衡家里去,他老婆犯了心脏病去了医院,只有女儿一个人在家。” 靳语歌正在敲字的手停顿,想了想,重复乔晓桥的话表示自己的疑问, “我这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嗯!你爷爷那边的警力也逐渐撤了,估计他们知难而退,大概不会再找靳氏什么麻烦。” “估计,大概?”靳语歌的眉头挑起来,乔晓桥知道失了。 “我知道对门也是你的房子,你的保镖这两天都住在里面,所以——” “所以杜家女儿的安危比靳家的更加重要。”语歌语气平淡,手又重新落在了键盘上。 乔晓桥已经换好了鞋,听见这话,明白靳语歌绝非愉快。可是命令下来,她可没工夫跟她讨论一下公安局究竟应不应该根据社会影响力的高低来选择被保护人的顺序。 拿了自己的包,手搭在门环上,没话找点话, “你终于如愿以偿的重获自由啦!这几天谢谢你的招待,有缘再见喽。拜拜!” 说完,闪人。 瞬间沉下脸色的靳语歌从电脑后面抬起头来,看了看关上的门,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 “靳总,到了。”小关的提醒打断了靳语歌的回忆。她醒过神来,看看外面,已经到靳氏的门前了。 从车上下来,卢大伟恭恭敬敬的跟在靳语歌后面进了大厦的门。可是,随着随后鹿驰公司的人的到来,靳语歌整整一天没有再露面,一直是小关在陪着他。 卢警官和关秘书相谈甚欢,闲聊中发现居然是一个初中的校友,更增加了彼此的谈资和好感。 与此同时,公安局里的乔晓桥,在那段机场的视频里,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人。 又一个黄昏来临,靳语歌应酬完毕,赶回去陪伴家人。即便是工作狂,这样的特殊时期里,也不得不改变习惯。 一进门,客厅里出现了两拨人。 乔晓桥仍旧坐在沙发上她上次坐的位置,询问着语歌的母亲路薇什么,在一个笔记本上做着记录。而爷爷那边,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在谈话。 看见她回来,年轻的那个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温和,不过看起来,笑容有一些勉强。 语歌的脑子里迅速作出了反应,这张面孔应该是熟悉的,只不过因为时间相隔久了,一时不会有太清晰的判断。 “语歌。” “姜夔。” 相视一笑,是多年故友的默契。 不远处的乔晓桥专心写字,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姜爷爷,好久不见,最近身体还健朗?” 靳家的大小姐靳语歌,永远是懂事知礼,完美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咳咳……还好还好……”另一个老者拿下嘴里的烟斗,一边咳嗽一边回答。 “姜夔今天刚回来,听见欢颜的事,特地过来的。” 靳老爷子解释了一句, “语歌啊,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语,你跟姜夔好好聊聊。我听说他学了不少现在国际上企业经营的新理念,很有一套!你们多探讨探讨,我可是打算把这个人才收到公司里的,改天你开会讨论一下,给安排一个好位置。” “我知道了爷爷。”靳语歌微笑着答应。 章节目录 第11章柳暗 > “那边那个警察在这儿一下午了,问来问去没有句有用的!差不多就叫她走吧,我看着心堵!”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这话。路薇尴尬的看看公公,赶忙小声跟晓桥解释: “老人年纪大了,丢了孙女儿心里着急,乔警官您千万别见怪。” 晓桥嘴角一勾,手里的笔不停, “老爷子,您别急,我得问完了才能走。您的孙女今天送回来的信说明她现在很安全,您就暂时宽宽心。” “都三天了!!!”靳恩泰用拐杖捣着地面,满脸痛心, “你们查来查去,连个绑匪的影子也没见着!政府养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话说得一点情面不留,今天负责值班监听的霍斌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张口就要反驳。晓桥一个眼色制止了他。 “靳爷爷,警察工作也很辛苦,我们要相信他们。肯定能把欢颜救回来!” 姜夔语气诚恳,圆场打得毫不做作。 对于靳恩泰的出不逊毫不在意的乔晓桥听了这番话,看了看姜夔,面无表情的并没有什么感激之色。 靳语歌一不发的听完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站在原处动也不动。姜夔转向她, “我们去那边谈吧。” “好。” 语歌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到落地窗那里,坐在藤椅上开始了故友重逢的交谈。 等资料记录完,乔晓桥收了手上的东西,听着身后传来的交谈声,咬了咬嘴唇, “对不起,用一下洗手间。” 路薇掌心向上指了一下方向。 乔晓桥起身走进去,背靠着卫生间的门,捏着手机发短信。 正在跟姜夔谈着的靳语歌,被手机震动打断,拿起来扫了一眼,新短消息的提示后面,“黑猫警长”四个字闪个不停。 瞥了一眼关着的卫生间门,对姜夔点头示意下,点开消息看某人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你晚上回家么? 靳语歌脸色不悦的捏了个字回复过去, ——不。 精简到不能再少,再少连个汉字都凑不起来。 卫生间里的乔晓桥看到这个字,扣上手机,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咬牙切齿。想一想,不甘心!拉开门,探出笑意盈盈的脑袋, “能帮下忙么?” 路薇站起来,靳语歌已经先于她开始移动, “我去吧。” 姜夔坐在椅子上,微笑看着语歌的背影。 卫生间的门又一次关上。 靳语歌交叉双臂倚墙站着,扑克脸跟刚才在外边春风满面的表情截然不同。乔晓桥一手撑在她耳朵边的墙上,一手叉腰。 “我昨天没有尽兴。” “我今天没有心情。” “外面那人是谁?” “外面人多了。” “你知道我问的是哪个。” “乔警官,你的辖区包括太平洋么?” 靳家主宅的门外响起尖刺的倒车和加速的声音,市公安局的那辆破吉普已经服役多年,不想如今老骥伏枥,再行千里,在乔晓桥警官的怒火万丈里,用f1的速度奔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靳语歌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迷糊着接起来,里面的消息让她骤然清醒了。猛的从床上下来,夜里的睡眠并不好,又这样剧烈动作,登时天旋地转。 撑着头,慢慢在床前蹲下来,不等眩晕的感觉完全过去,又快速起身,开门往楼下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消息告诉家人,只说公司里有急事,就匆匆的出了门。 到了万江饭店,只有门口停了几辆车,并没有想象中拉了警戒线,众人围观的混乱景象。只是几个门童站在一起,一幅要看热闹的期待表情。靳语歌也没工夫管他们了,急着往里走。 前台那里,乔晓桥和大堂值班的余经理在说什么,表情很是严肃。余经理看见靳语歌进来,赶紧小跑迎上, “靳总,这是公安局的乔警官,她说二小姐……” 语歌快速打断了她, “我知道!” 目光直视乔晓桥,马上要答案。晓桥看了她一眼,吩咐身边的武宽, “抓紧时间布置,我马上过来。” “是。” 说完,示意了一下,靳语歌便和她一起进了旁边的房间。 “你得罪过龙建业?” 靳语歌一楞,“哪个龙建业?” “鑫龙企业的老总。” “没有,不过公司业务有冲突,也是最近的事情。是他做的?” “嗯。”乔晓桥点了点头, “你妹妹根本不在国内生活,偶尔才回来一次,所以有人绑架她的可能性很小。而你反而可能成为别人的目标。所以我那天提前去了市政府那个发布会,你到之前龙建业就有点反常,好像很得意样子,媒体围着他说话也有点狂妄。后来你到的时候他看见你,表情突然有很大变化。我觉得奇怪,就去查了他一下。” 靳语歌紧盯着乔晓桥,有点儿不可思议的神情, “就因为表情不对,你就去查了?” 乔晓桥懒得解释,撇撇嘴, “你认为我们就是吃干饭的。” 靳语歌不反驳,等于默认。不过因为想着欢颜的安危,没纠缠这个话题,催促晓桥说下去, “然后呢?” “这个龙建业发达之前就是个投机倒把的混混,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他前段经常出现在碧海城,表面上是吃饭洗脚桑拿按摩,其实那里是黑社会头子刁克苍的老窝,他们很可能有什么勾当。后来我和保叔又反复看机场的录像,有个在候机厅的人很可疑。既不像旅客,又不像接机的人。欢颜那班飞机降落之后不久,她就离开了候机厅。保叔说他对这个人好像有印象,根据她的体貌特征查了一下,果然对上了人。” 乔晓桥说着,拉开外套的拉链,从内兜里拿出一张纸递给靳语歌, “欧阳聪,本市人,三十岁,女的。以前就因为斗殴和敲诈被拘留过,是刁克苍那个团伙以前的老大的女儿。这样一来,两下情况就吻合了。” 靳语歌听着,不觉入神,下意识接过来,低头看看,一张带着大头照的个人档案。照片上的人有点模糊,不过看起来眉目清秀,很文雅的一个女人。 “我昨天下午直接带人去了这个欧阳聪的家,她不在家,不过她妈妈说她早上刚回来过。然后,我在她家的桌子上,发现了这个。” 乔晓桥说着,拿起旁边一个白色的纸盒。那是万江饭店外带食品的包装盒,印着靳氏和万江的logo。 靳语歌听到这里,略一思索, “你的意思是,这个欧阳聪,来过万江饭店?” “不只是来过,我问过你们前台,她有印象看到这个人昨天从这里出入,但是却没有她的登记入住记录。” “她住在这里?”靳语歌吃惊不小,也一下紧张起来。 乔晓桥却靠上旁边的桌子,拿着手里的盒子,一边端详一边慢悠悠的说: “听说万江的水晶蝴蝶酥色味俱佳,香飘十里,我怎么没吃过?” 然后,抬眼看着靳语歌。 “你觉得,她把欢颜藏在这儿?” 乔晓桥直起身,“如果你们靳氏的人不插手的话,今天你就可以带你妹妹回家。” 说完,纸盒丢在桌子上,擦过靳语歌身边,开门出去。 房间里,欧阳聪正愁眉苦脸。既然绑错人,人质也就没有什么作用了。刁克苍没给明确指示,究竟是放不放呢? 这样的事情真是没有经验。 靳欢颜抱着胳膊坐在沙发上,看着愁眉苦脸的欧阳聪若有所思。这段莫名其妙的经历似乎应该尘埃落定,可是,还有很多的谜团并没解开。她想知道,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她姐姐。这些问题,眼前的欧阳聪应该可以给出一个答案。 而除此之外,欧阳聪,这个人,有更多让她想知道的事情。 而且还有,那个约定。 “你——什么时候放我走啊?”一点点讨好。 欧阳聪看看她,“等我想好怎么脱身之后。” 靳欢颜状似理解的点点头,“你会很麻烦?” “相——当——麻烦。” 靳二小姐留在自己祖国的时间不长,并不能深刻体会这个相——当——里面包含的深意。 “偶尔一次失手,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这种小生意都失手,我很没有面子的。” “绑架靳氏总裁是小生意?!” 靳欢颜脸色变了变,欧阳聪用一个呆滞的表情回答了她,“对我们来说,生意的大小是以被抓之后会不会枪毙来区分的。” “哦。”扬一下眉头,心中暗啐:shit!! 正在靳欢颜试图寻找新的话题来套出她想知道的事情,坐在窗前的欧阳聪突然起身,上身贴紧了窗户往下面看,随后嘟囔一句, “这次怎么这么麻利了?” 说完,迅速穿上外套,把电脑装进包里背在身上。靳欢颜被她的举动带得有点紧张,也站了起来,立在屋子中间,不知所措。 章节目录 第12章无获 > 窗户上螺丝被军刀的改锥轻易的拆掉,欧阳聪拉开窗户,攀上窗台,长腿一伸,就不见了人影。 靳欢颜双眼圆睁,这里可是——十六楼。 还未及反应,欧阳聪的脑袋又从窗台伸出来,风把她的头发吹成了花轮。 “嗨,你记得哦,还欠我一个吻。我会来找你讨的,拜拜!” 又一次消失。 靳欢颜眨了一下眼睛,几秒钟以后,“砰!”的一声巨响,房间的门被大力的踹开,乔晓桥两手握着枪冲了进来。 就像所有警匪片里的情节一样,警察总是在事情解决了之后才出现。然后握着枪煞有介事的挨个角落巡视一番,乔晓桥看见开着的窗户,冲过去伸头往外看。 这一刻靳欢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到不敢呼吸,好像等待宣判一样看着乔晓桥的背影。 乔警官收回身子,翻个白眼, “跑了!” 呼——二小姐长舒一口气。 门口拉上了警戒用的黄白线,几个负责现场勘查的技术人员在提取指纹和脚印。旁边的房间里,靳欢颜坐在长沙发上,乔晓桥跟她坐了个直角,询问着情况。 靳语歌站在一边,正跟家里打电话。 不过是事发经过,还有这几天的具体情节,因为乔晓桥基本已经确认了欧阳聪的嫌疑人身份,靳欢颜也就把事情简单说了说,当然,那个约定的事情她没有提。乔晓桥虽然有一点怀疑,可是眼下也不好多做验证。 “有没有受到性侵犯?” 靳语歌挂上电话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这一句。乔晓桥也是例行公事,可是这句话令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出了尴尬。 靳语歌锋利的目光在晓桥脸上划过, “是乔警官自己说的绑匪是个女人吧?” 乔晓桥没接茬,收起本子和笔, “好了,靳小姐你现在可以回家了,可能还需要做一份询问笔录,我稍后再跟你们联络吧。” 靳欢颜也站了起来,折腾这几天,她巴不得赶紧回家睡个舒服觉。看了看姐姐,靳语歌走过来,姐妹二人并肩往外边走。 从站在一边的乔晓桥身前走过,就在一瞬间的时候,乔晓桥说了一句话, “谁说女人就不可以?” 语气很轻,轻到靳欢颜以为听错了,或者是自己的幻觉,因为身边的姐姐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而乔晓桥看着靳语歌,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态度,沉默的低下了头。在听到她离开之后,才又抬起来,静静地看向窗外。 靳语歌,你的心,是否如外表一般冰冷,又或者,只是因为我,才让你变得冰冷。 ++++++++++++++++++++++++++++++++++++++++++++++++++++++++++++ 乔晓桥刚把车拐上杜远衡家的主路,兜里的手机又激昂的叫了起来。王胖子用比手机铃音还要激昂的咆哮,指派乔晓桥重新返回靳家大小姐住处,继续用十二万分的警惕,来保证其人身安全。 几乎不用想,那一层一层的关系推上去,始作俑者,肯定是靳语歌。 几天前恨不得推她出八丈远,现在又不惜动用关系上令下达非要她留在身边。乔警花平日虽然有点自视良好但还不至于认为是自身魅力发挥作用。她理所应当的以为显然是富人之间攀比成性的不良风气所致。虽然乔警花这几天在靳大小姐的房子里住的乐不思蜀,可是她的职业态度还是很端正的,案情的轻重缓急她也分得很清楚,对于靳语歌这种不管别人死活的自私行为十分的愤慨,而人家一个电话就能点拨她像点拨一个陀螺这个现实,更令血气方刚的乔警花愈加的郁闷。 嘭嘭嘭凿开靳语歌的家门,乔晓桥把手反折在肩膀上勾着背包带子,耷拉着脸做出不爽的表情给靳语歌看。 靳语歌看也没看,好像知道谁在门外一样,开了门转身回走,根本扫都不扫乔晓桥一眼。乔晓桥被晾在门口,瞪了半天眼,无奈,只好自己跟进来。 主卧里靳语歌正在收拾一只小巧的旅行箱。 “你要出门啊?” “到罗岛,约了客人过去,待两天三夜。” “这种时候?” “总不能你们警方破不了案,我们公司就不运作了。”靳语歌放下手里的衣服,回过头看乔晓桥。 晓桥眨眨眼,手伸进裤兜里掏手机。 “你不用请示了,我会负责你所有的开销。因为要见客人,带保镖在身边不方便。你需要什么东西告诉我,我现在就叫人去买。” 好像知道她要干什么,靳语歌寥寥几语,所有的事情都料理妥当。乔晓桥明知被利用,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事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 “现……现在?” “客人明天一早到,我要有充足时间准备迎接。” 靳语歌做每一件事情,都有着充足的理由,让你找不出任何借口反驳。连一向有主见到说一不二的乔晓桥,都不得不按照她的步调走。 夜间的高速公路上光线不强,昏黄的路灯照着空荡荡的路面,间或有巨大的十轮卡车轰隆隆的开过,愈显得四周空旷。 靳语歌倚在后车座背上,闭着眼睛,看不出只是在休息还是睡着了。乔晓桥刻意离她远远的,窝在角落里玩手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祖国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祖国的边疆…… 突然,乔晓桥的山寨手机响起震耳欲聋的红色摇滚乐曲,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整个人都是一种安静状态的靳语歌被吓得哆嗦了一下,猛然睁开了眼睛。 前面几天,乔晓桥的手机不是没有响过,可是都是在乔晓桥身上响的。隔着厚厚的衣兜,声音并不显得很大。等乔晓桥掏出来接电话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声音大点也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手机被乔晓桥拿在手里的时候突然响了,又是如此激昂的音乐。靳语歌觉得心跳骤然增加,后背上也出了汗。 “喂?” …… “诶,妈。” …… “在车上,我今天要出差,过几天回来。” …… “嗯,等我回来就回家去拿。” …… “嗯,妈再见。” 一个简短的电话,听起来也是家长里短的琐事。乔晓桥接电话的这段时间,靳语歌也从惊吓状态里恢复过来。慢慢侧头,看了看乔晓桥,又看看她的手机,要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重又把眼睛闭上,车厢里恢复了安静。 罗岛距离她们所在的城市有两百多公里的距离,是有名的旅游胜地。冬天虽然没有什么沙滩海浪的美景,可是附近的山上有滑雪场,还是吸引了很多游客。 到达预定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在车上睡了一小觉的乔晓桥哈欠连天的爬出来,一下子被冷冽的夜风冻得清醒了。司机从车里提出靳语歌的箱子,自然而然的递给乔晓桥。 乔晓桥也自然而然的接了过来。她和司机两人的感觉里,都没有让靳语歌拿东西的意识。接过来以后才觉出不对,又不是她的保镖,凭什么还要做体力活? 可是,靳语歌紧了紧大衣的领子,早已经向毕恭毕敬的门童那里走过去。乔晓桥也只能对其背影撅一下下巴,提着箱子跟上。 不仅门童对靳语歌恭敬有加,整个酒店前堂的人看起来都谨慎严肃,在等待靳语歌的到来。休息区的沙发里站起来一个梳背头的男人,领着大堂经理迎了过来, “靳总。” “嗯,李总辛苦了,这么晚还等着。” “应该的。倒是靳总一路辛苦,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先上去休息一下?” “迎接客人的准备工作怎么样?” “都做好了,靳总先过目?” 靳语歌环视一下四周,“这个就不用了,我相信李总和何经理的能力。” 说着,目光落在男人身后那个一身职业套装戴眼镜的人身上。看上去就精明强干的大堂经理恰到好处的一个微笑,低了低头。 抬腕看了看表,“我知道现在还让李总工作很不人道,不过明天来的客人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再占用您1个小时,可以么?” 背头男当然不会有意见,有意见他也要保留。倒是乔晓桥,脖子像某甲壳类动物一样伸出来,腹诽靳语歌。 你祖先的,几点了?? 可是,这里没有她发表意见的机会,她也只能把行李交给侍者,自己跟着靳语歌去了4楼的接待室。 章节目录 第13章捉弄 > 靳语歌和李总的谈话全部都是关于公事,乔晓桥虽然觉得乏味,可她现在是靳语歌助理的名义,不能太过自在。只能强打精神,状似专心的听着。在李总出于礼貌把目光落在她脸上的时候,适时的皮笑肉不笑一下。 保护别人还要赔笑,这到底是什么任务? 好在靳语歌很守时,说好的一小时,在第五十七分钟的时候就结束了谈话,略微客气几句,就起身带着乔晓桥回了房间。确保良好的精神状态,也是保持工作效率的方法,这一点靳总裁还是懂得的。 进了门乔晓桥就一个大字摊在床上,“什么客人啊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迎接国家元首呢。” 闭着眼睛抱怨。 “跟我无关的话宇宙元首我也不会迎接,但是与我有益的就当然要慎重。” “那明天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旅游发展方面的专家。罗岛的海上乐园建成之后虽然运作还不错,但是太受季节限制,像现在这个季节完全就是负收益,我需要听听专家的建议。” “不是有滑雪场么?” 乔晓桥转头看着靳语歌,她正坐在椅子上跟躺着的自己对视。 “我要更大的发展。” 乔晓桥收回目光,头在床上摆来摆去,“人心不足蛇吞象哦——酒店、海滩、滑雪场都是你的,还不满足——” 靳语歌抿起嘴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 语气却很轻,听不出什么轻视的意味。 “我不懂我不懂——所以发不了财,只能做个警察,还要听你的命令。” 两条腿伸向半空用力往下一落,带着身体坐起来,“警察去洗澡了,你慢慢琢磨怎么吃大象!” 说完,表情愉快地翻出自己的东西,到浴室洗澡了。靳语歌不理会她的话,拿出资料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正在一页一页的翻着带来的文件资料,浴室里传来乔晓桥边洗澡边哼歌的声音。让靳语歌的心思居然从专注的资料上离开了。听她哼的那些分不出调子的歌,觉得有点好笑。突然看见茶几上摆的陶瓷烟灰缸,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升起,也没多想,伸手把它推到了地上,发出碎裂的声响,随后自己又不轻不重的叫了一声, “啊——” 下一秒,浴室的门砰然大开,赤身裸体的乔晓桥顶着一头的泡沫冲了出来。靳语歌先是吃了一惊,随后赶紧低了头掩饰自己的心虚。 乔晓桥一脸的戒备,看了看完好的靳语歌,又四下看看。什么异常也没有,门窗关得好好的,只有一个烟灰缸碎在地上。目光又转回靳语歌脸上,探寻的目光想看个究竟,却看到她垂下的头掩不住嘴角的抽动,似乎在极力掩饰笑意。 似乎知道了原因,乔晓桥的呼吸开始加重,沉着嗓子问, “怎么回事?” 靳语歌努力的绷住脸,嘴角下弯,好忍住笑意。因为白嫩嫩滑溜溜的乔晓桥顶着一头白沫,被洗发水刺激的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本来只想吓她一下,没想到居然有如此惊人的场面出现。 勉强挤出两个字,“没事。” 又用力弯了下嘴角,“手没拿住,砸了东西。” 乔晓桥盯着她的眼睛看,“你拿烟灰缸干什么?这多天没见你会抽烟啊?” 靳语歌不语,也不抬头看她。 “你——玩儿我的吧?” 听到这句,靳语歌再也憋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虽不至于捧腹大笑,也是满脸忍俊不禁。只是良好的修养让她侧过头去,用手遮住了半张脸,抿着嘴笑。由是,她也就看不见乔晓桥一边脸上的肌肉抽动,眯起双眼逐渐变的危险的目光。 出来时随手抓住的大理石皂托重重顿在桌上,乔晓桥几步靠过去,两手钳住靳语歌的双肩,一下就把她提的站了起来。 乔晓桥高一点儿,但是现在她光着脚,而靳语歌的高跟鞋还没脱,于是现在两人基本是平视的。靳语歌受到惊吓,一下敛了笑容,缩着肩膀,直直的看着乔晓桥,看到两只明亮的眼睛里愤怒的目光。本以为她发现受骗会先回去穿衣服的,结果反应激烈了一点,不过靳大小姐也没有愧意,不躲不闪,兀自看着。 倒是乔晓桥,一时火从中来抓着人家,抓住了又不知道怎么泄愤才好,相反看见手里的靳语歌不同于往日的清高孤傲,竟有点怯怯的神色,自己先呆了。 两人就这么站着,静止,对视。眼神互有试探,又互不相解。心跳的有些急,呼吸也不匀了。过了片刻,乔晓桥钳住靳语歌的手慢慢松了松,眨了眨眼睛。 结果,洗发水的残液顺着眼角又进了眼睛里,她一受痛,立即松了手,一手把贴在额前的头发捋上去,一手抹了把脸,顾不上再看靳语歌,捂着眼睛低头往浴室里去。 靳语歌站在原地,先是松了一口气,又因为看见乔晓桥的背影走了神。瘦不啦叽也没什么好看,但是细腰下面连上紧实圆润的屁股,怎么会感觉这么的——性感!!靳语歌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候瞬间红透了脸。刚才跟乔晓桥坦诚相对的时候也没觉得什么,怎么一个背影反而激起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 果然是连夜工作太累了。 靳语歌揉着太阳穴,如此安慰自己。 足足过了半小时乔晓桥才又从浴室里出来。穿着浴衣,脖子上挂着毛巾,耷拉着脸看也不看靳语歌,坐到自己的床上擦头发。 摔碎的烟灰缸靳语歌已经收拾了,看看乔晓桥,想说点什么又不好开口,看她一直低着头不想交流的样子,只好先拿了东西去洗澡了。 等靳语歌从浴室出来,乔晓桥已经钻进被子只留了个后脑勺在外面。显然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想来也确实是自己不对,玩笑有点过火,可是既然她现在不愿意谈,索性先缓一缓再说。想到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靳语歌也不再多做流连,收拾好之后,关了灯,很快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起来,相安无事的各自穿衣洗漱。乔晓桥虽然还不说话,脸色却已经如常。靳语歌想着工作上的事,也没有多说,想着等忙完再解决昨天的事。 迎接客人的工作一切都很顺利,乔晓桥的助手身份也做的有模有样,在靳语歌跟别人交谈需要她的协助的时候,很得体的拿资料,放图片,配合的十分默契。靳语歌满意之余,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心里暗暗赞许,看不出一个警察做起别的工作居然有这么强的能力。 乔晓桥配合她归配合,却并不跟她有目光交流,冷不丁碰到了,还翻个白眼别开脸。好在来的专家忙着跟靳语歌交流工作上的事,并没有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 一天之后,要谈的问题基本结束。靳语歌又陪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在滑雪场玩了半天,才把他们送上了飞机。等两人坐车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了。 乔晓桥午饭吃得太饱,有点犯困,眯着眼睛跟在靳语歌后面,迷迷糊糊的走着。穿过酒店大堂的时候,靳语歌突然停住了步子,走在她左后方的乔晓桥没留神,一下撞在了她的半边身上,因为情急要躲闪,还差点把自己别倒。 一下子瞌睡虫也跑了,乔晓桥莫名的看着靳语歌,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下。 靳语歌转过身,面对着她,“那天晚上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乔晓桥不出意外的别开眼,拉着脸不说话。 “你已经两天没跟我说话了,警察都是这么小气的?” “少扣大帽子,我都不知道我这么伟大能代表整个警察群体。” “至少现在在我面前,你代表着人民警察的个人形象喽。”靳语歌挑眉,熟悉之后,乔晓桥也发现她的表情丰富了很多。 “那我需不需要立正敬礼,向您致敬啊?” 靳语歌弯唇一笑。 不常笑的人,偶尔的笑容能让人觉得格外动人,乔晓桥也觉得这笑容触到了她的心里,看着靳语歌的脸,忘记了眼前的事。 “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能疏解你心中的愤怒?”靳语歌似乎有点成竹在胸。 “请我——吃饭?”乔晓桥扬眉。 “你这几天哪顿饭不是我请你吃的啊?难道吃得不满意?” 乔晓桥撅起嘴想了想,倒是不能那么说。酒店厨师的手艺很好,又是单独给她和靳语歌开伙,乔晓桥吃的十分满意。 章节目录 第14章怀抱 > “那你打算怎么向我致以你最诚挚的歉意?” 乔晓桥手□□裤兜,歪着脑袋问。 靳语歌的表情很淡,眼睛里还有隐隐的血丝,不过神情倒是轻松。 “来。”引着乔晓桥,转过大厅的立柱,来到左边的休息区里,指着沙发, “请坐。” 乔晓桥不知道对方要干嘛,也才觉得饶有趣味,这样的靳语歌看起来不再冰冷而淡漠,有了点点人味。 顺从的坐下来,仰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靳语歌。 靳语歌扬了扬眉毛,没有说话,转过身走到中间的三角钢琴前面坐下,掀开了琴盖。乔晓桥隐约猜到了她要干什么,有些微吃惊,眼睛却亮了起来,动也不动的盯紧了要为她演奏的人。 阳光从向南的整个一面落地窗里照进来,可以看见远山上的雪,反射着莹白的光,不强烈,却能让人觉得暖意融融。安静而适意的空间里,只有低低的喁语回响。然后,轻扬的音符自靳语歌修长的手指开始,缓缓向四周流淌开来。 明快的音乐,一点一滴沁入心扉,让人不自觉的跟着放松,心情也会愉快起来。大厅里的人似乎都被这音乐吸引,转过头来望着靳语歌。晓桥坐实了身子,倚上沙发的靠背,有一点点得意,一点点幸福的开始享受专属于她的,此刻时光。 从乔晓桥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语歌的小半个身子,肩随着手的弹奏在微微的动,乌黑的发,雪白而修长的颈,明眸黛眉,樱口檀檀,非常精致的美丽。 看不出来,这冰山还挺好看的呢。 晓桥若有所思的看着,慢慢的弯起了唇角,靳语歌弹着琴,抬起头来与她对视。音乐在流淌,目光在交融,有什么奇怪的感觉生了出来,环绕过她们,旁若无人的缠绕。漫不经心的乔警官和清冷淡漠的靳总裁都有了点儿失常,竟然很是享受于其中,不舍得把眼睛挪开了。 乔晓桥第一次,看到靳语歌用这样温和的目光看她,不再是凌厉严肃。虽然她也知道那是靳语歌的习惯,她的凌厉并不为针对她,只是习惯了这样。可是,看到一张冰块里冻过的扑克脸每天杵在自己眼前,总是让人不甚舒服的。就算是乔警官大人大量,又或者根本就是不吃她这一套,也难免觉得生活了无生趣。现在从冰河里爬上来骤然见到了春天,乔晓桥顿觉周身舒泰,心情也生上了翅膀。 回去的路上靳语歌依旧在后座上补眠。乔晓桥干脆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美其名曰:跟司机聊天防止他瞌睡。其实陪着冰山在后座实在是有够无聊,靳语歌的温和比昙花一现还短暂,现在又重新恢复状态,乔警官无奈的咧咧嘴,不跟她计较。 靳语歌出门用的司机是年轻的帅哥吴东,穿着有肩章的制服,戴着雪白的手套,彬彬有礼,绅士味道十足。乔晓桥看跟后座的黑色隔板升起,小声的偷偷问他, “你工作很辛苦吧?” “还好,只是出短差。”吴东礼貌的回答。 “可是你们老板这么凶,你过的一定不容易。” 乔晓桥说的一本正经,一点都没有嚼人舌头时候的猥琐。吴东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僵硬,有点尴尬的笑一下,“没……没有了,靳总人很好的。” “你发现没有,她不会笑欸,这样还叫人很好啊?” “也……也不是了,工作的时候,总是要严肃些……” “可她平常也不笑啊,我怀疑她面部神经有缺陷,你说是不是?” “……” 吴东实在无以对,笑的愈发勉强,可是乔晓桥不知收敛,还在自顾发表感想, “你在这种老板手下工作,压力一定很大吧?” “这个……”吴东伸一根手指指指后面,“不隔音的……” 仿佛在验证吴东的话,隔板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幸好晓桥侧脸跟吴东说话,很快发现了,在靳语歌的视线透过来之前正过身子坐好,装作刚才的话不是自己说的。 两个坐在前座的人都没有出声,静等身后的反应。乔晓桥觉得自己的后脑勺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穿过,冷风嗖嗖。 过了片刻,并没什么动静,乔晓桥两只招风耳动一动,试探着抬眼去看后视镜,看到一张没有表情的脸,正从镜子里看着她。 心虚的赶紧撇开眼,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 果然阴险。 路上的意外并没有影响乔晓桥的好心情,到了之后又跟着靳语歌回去公司处理这两天积下的事情,也没发表什么怨。 靳语歌带她在外面吃过晚餐,回到家里又坐到书桌前开始工作。乔晓桥自顾自的开电视,吃东西,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她也懒得管她了。 时针分针并列走过12点,靳语歌终于忙完一天的工作,合上电脑掐掐眉心,长出了一口气。 站起来倒了杯温水,看到乔晓桥蜷在客厅的沙发里睡着了。 穿着粗线的高领毛衣,有着卷卷头发和白皙肤色的乔晓桥睡着的时候,很像油画里天使的样子。睫毛并不浓郁,却一根一根很是清晰,薄薄的嘴唇抿着,呼吸也很轻。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强势。 靳语歌站在沙发前面,端着杯子注视她。脑子里冒出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 这个人会不会是缺乏黑色素?肤色浅就算了,瞳仁和头发也都是棕色的,看起来好干净。虽然她并不干净,这一点从她连续这么多天都穿着同一条牛仔裤就可知。前几天的玩笑,她表现的好像很生气,不过感觉并没有那么严重,因为今天轻巧巧的就罢休了,只因为自己弹了一首曲子。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弹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弹一首给她听,而她听的时候表现也很好,让自己弹得更加有兴致。弹琴的时候,听的人有默契,这样感觉真是再好不过,以前也并不在意这些,这次是有点奇怪了。 目光从乔晓桥脸上移开,无意中看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一把装在皮套里,挂着带子的□□。 靳语歌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这种称其为武器的东西,有点好奇。眨眨眼睛,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凑上前弯下腰,伸手去拿那把乌油油的枪。 手抓到了枪,刚要拿起来看个仔细,沙发上的乔晓桥动了下,猛地坐起一下子扑了上来,抓住靳语歌的胳膊,手上一使力就拧着她转了个身,一条手臂扭到背后,膝盖顶住她的腰,整个把人制在了那里。 猝不及防的剧痛传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靳语歌全然想不到经会遭到这种待遇。眉毛拧在一起,整个表情都扭曲了。 取得制胜权的乔晓桥这才发现不对头,本来迷糊中感觉有人要动她的枪,直觉反应就跳起来拿住了人。现在反应过来对付的人是靳语歌,大惊下手一松,靳语歌整个人扑在了地上。 乔晓桥咧开嘴呆了呆,赶紧上前半跪在地毯上,伸手把地上的靳语歌托起来,抱在了怀里。 “喂,你没事吧?我不知道是你啊……” 靳语歌靠在她怀里,紧紧皱着眉头,眼睛也闭了起来。肩臂上传来的剧痛还没有过去,所以也没有余力回答乔晓桥的问话。 乔晓桥一手揽着她,另一手在她腰上拍, “哎,要不要紧啊?要不去医院吧?” 靳语歌虽然受痛,可是一点声音也不出,咬住下唇,整个身体也绷得很紧。刚才被侵犯的时候也是一声不吭的,要是她尖叫的话,恐怕现在对面的保镖早就破门而入了。 乔晓桥无辜的皱着脸,看着怀里的人。应该是很疼的,当初在警校的时候她的身手就很得教官赏识,很多男生都被她收拾的鬼哭狼嚎。迷糊中也没顾上分辨,下手就使的全力。靳语歌哪受得起这个,弄不好要晕过去了。 靳语歌还是没反应,没伤着的那只手抓住乔晓桥的毛衣衣角,死死拽住,好像在借力缓解另外一条胳膊上的痛感。晓桥也不说话了,小心的抱着她,慢慢等她的疼痛过去。 好一会儿,才感觉靳语歌绷紧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脸色变得煞白,呼吸又短又急。晓桥轻轻拍拍她, “怎么样……” 靳语歌不说话,松开她的衣角,抬胳膊撑住晓桥的肩膀,想要推开她,可是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只好松了。乔晓桥看看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伸手抓在手里,慢慢地晃晃, “语歌?” 靳语歌听到这个称呼,不再试图挣扎,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乔晓桥身上,慢慢把眼睛睁开。 晓桥赶紧把脸凑上去,“语歌,还好么?” 靳语歌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真想一个拳头捣上去。可是,又被琥珀一样的眸子吸引了,竟然忘记眼前的事情,有点失神的看着。 乔晓桥眨眨眼,把手里靳语歌的手搁在了自己胸口,空出手来去捏她的下唇,把她一直咬着已经咬的发白的下唇从牙齿里面拽出来,然后轻轻地抹了抹, “别咬了,再咬出血了……” 一脸无辜。 章节目录 第15章开始 > 靳语歌煞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赶紧撇开眼,手撑住沙发的边缘,从乔晓桥的怀里往外挣。 乔晓桥几乎是无意识的,手一紧,本来没多少力气的靳语歌就重新落回她怀里。不明她的所为,仰面怔怔的望着她。 晓桥也愣了愣,她只是觉得这样抱着人感觉很好,才不愿意放开。行动完全是本能所为,现在反应过来,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掩饰的笑了下,赶紧松开手,扶着靳语歌坐了起来。 蜷起腿坐在她身侧,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扶着她肩膀,轻轻的推了推, “抻着点,慢慢动一下,看有没有脱臼?” 低着头,装模作样的查看人家的胳膊。其实不敢正面看人,是觉着自己脸上的热度不低。照平日状况来看,估计颜色也很可观了。而靳语歌那里根本没顾上看她,也是一样低着头,被抓着的那条胳膊,机械的动了动, “疼么?” 晓桥一边帮她活动一边问,没听到回答,就抬头去看。 靳语歌也正侧头看着她,显然恢复能力比她强,脸色已经如常。被那目光看的有点尴尬,乔晓桥讪讪的缩了手, “抱歉,我——” “乔警官真是身手不凡啊。” 靳语歌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一手撑着地就站了起来。晓桥还坐着,仰起脸看着她,无比诚恳的目光,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跟我们领导说哦。” 靳语歌垂眼瞅了瞅她乞怜的表情,迈动步子往卧室走, “看你以后的表现。” 语气轻松。 如果现在乔晓桥站在她前面,就能看到靳总裁弯起地唇角和含笑的眼睛,以及配合那轻松语气的愉快表情。不过她是坐在人家后面,只能垂头丧气的耷拉着眉毛,用指头搓着太阳穴,望着靳语歌的背影考虑要怎么讨好一下,才能避免被上级知道今天的工作失误。 靳欢颜一进家门就受到了惨烈的欢迎。 靳老夫人和周姨一左一右拉着她,怎么也不撒手,望一会哭一会。任凭她如何解释只是被软禁了几天,没有受到任何非难也不信。只当她苦海归来,身心重创。 靳忠和路薇夫妇也陪着坐在沙发上,满脸欣慰的看着心爱的小女儿。靳老爷子虽然没什么太动情的表现,看孙女平安的回来也是激动地胡子都哆嗦了。 靳语歌站在一边,看着家人欢喜重逢,终于稍稍舒展了连日紧锁的眉头。妥当送走了警局过来取设备的人之后,站在大门口看看自己家的房子,没再回到客厅里的天伦团聚中去。拉开车门,吩咐司机又回了忙碌非常的公司。 靳恩泰老了,靳忠是超然洒脱的画家,靳欢颜更是潇洒的挥挥衣袖带不走一丝云彩,靳氏企业偌大家业如果想维持,靳语歌就必须尽心尽力耗尽最后一丝能量。如果她不想,靳氏之外,靳氏之内,等着接手的人有的是,所以,她不能不想。 靳欢颜也不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她只不过是不愿意把人生浪费在自己没什么兴趣的事情上罢了。那些非要做出什么事业成绩的富家子弟在她眼里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自卑,要靠成绩来证明自己;只知道比名牌衣服和包的所谓名媛她更是看不起。靳二小姐的人生,开飞机,养赛马,乘坐热气球翻越山脉,独自驾游艇跨过海峡,有的是精彩可以挥洒。谁叫人家命好,有个甘洒青春写春秋的好姐姐呢。 所以靳欢颜偶尔良心发现,还是愿意为姐姐分一下忧的。例如现在,靳二小姐百年不遇的穿起职业套装,正襟危坐在靳氏大厦某个专门留给她的办公室里,涂指甲油。 因为她被绑架而延期的会议将在半小时之后开始,她只要无条件支持一下姐姐的决定就算完成了任务。随后,她就可以回家去,吃到周姨不遗余力为她呈上的各色美食,然后提起皮箱,继续她的潇洒人生。 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靳欢颜一惊,正专心涂着的指甲偏开去,弄得周围皮肤上也是。二小姐皱了皱眉头,用尾指按了免提。 “靳……副总,外面有个快递员说有重要快件要当面交给您。” 因为靳欢颜不常出现,也没有什么具体职位在公司,秘书小姐对她的称呼一时无着,勉强根据她的身份安了个副总给她,谁知道这种富家子弟内部矛盾斗争如何,往大里说总没有错。 靳欢颜刚扭开卸甲水的瓶盖,听到这里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想, “什么快件?” “是文件,安全部的人拿去检测过了,没有危险品。可是快递员一定要当面交给您。” 秘书小心翼翼的回答。 “哪里来的?” “里昂。” 靳欢颜想想回来之前在那里逗留过两天,可能是什么公务上的东西,就没再多考虑, “让他进来吧。” 挂了电话,把桌上的零碎放到一边,这时候门也开了,靳欢颜一抬头,就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隐在帽檐下闪着光。 一旁的秘书不知道其中内情,尽职的报告着: “靳副总,这位是快递公司的人。发件人特别注明要面呈,所以她一定要见您。” 靳欢颜目光停在欧阳聪脸上,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真是胆大包天啊…… 警方现在正找她找的紧,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到靳氏大厦来,还笑的春光灿烂。靳欢颜稍一顿,马上吩咐秘书, “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小姐本来以为送交了快件再把来人带出去的,也是觉得奇怪。不过听话总没错,答应了一声,带门出去了。 欧阳聪拿着的快件纸袋在手心里敲了敲,仍旧笑得欢快, “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靳欢颜没什么表情的垂了一下眼, “我们的见面好像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吧?” “嗯?你不愉快么?” “你被绑架的话会愉快么?” 欧阳聪煞有介事的看天想了想, “那要看绑架我的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像我这样美丽温柔又有趣的话,我非常愿意与她共度一段难忘的时光,成为彼此人生中美好的回忆……” 欧阳聪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说得一本正经。靳欢颜努力忍住脸部的抽搐,看着她尽情发挥。 欧阳聪表述完了,既不上前,也不退后,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看着靳欢颜。 “你是来向我示威么?” 靳欢颜心里有点不自觉的兴奋,表情却很严肃,看起来倒有靳语歌的风范了。 “你这样想我很伤心啊……” 欧阳聪皱着漂亮的脸蛋,故作哀伤的表情,就差眼泪汪汪了。旋即又绽开笑容, “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坏么。” 靳欢颜翻她一眼, “我要是非把黑社会往好处想就不是被绑架那么简单了。” “黑社会也有好人啊,就像白衣天使和人类灵魂工程师里面也有禽兽一样,你不能从职业判断一个人的品质么。我绑架你是不假,并没有伤害你也是真的啊……” 还职业……黑社会算是什么职业…… 靳欢颜看着欧阳聪在那里循循善诱好像教导失足少女,虽然心里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可是就这样附和的话未免太没有面子,索性转开这个话题, “你到靳氏来有什么事么?上次的任务没完成?准备再一次实行你的计划?” “唉,你还是不愿意相信阳光多于黑暗。好吧,我向你和你的家人道歉,让她们为这件事伤心我很抱歉,如果可以有什么办法补偿,我很愿意承担。” 欧阳聪在靳欢颜前面几米处站着,长身玉立,温暖和煦。既没有弯腰塌肩的不良体态,也不做摸鼻子抓脸颊的一些小动作,不见任何的拘谨局促,完全的坦荡而且自然。是少见的,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人。尽管,她只是穿着快递公司的工作制服。 靳欢颜自己就属于存在感很强的人,太多的人在她面前,不自觉的流露出内荏的神色。而这次,她却有了仰望发光体的感觉。 不自然的偏一下头,算是默认了这道歉。欧阳聪又是惯例的笑容, “我有幸,认识你一下么?” “嗯?” 靳欢颜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周六,晚上七点,黑朗星餐厅,只有我们两个,我等你来。” 说完,不等欢颜反应,手里的袋子放在欢颜桌子上,带着微笑倒着退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16章晚餐 > 靳家老夫人最大的人生愿望就是儿孙满堂,共享天伦。可是,她的儿孙向来保持在一只手能数过来的数目上。而且,还都愿意远离她的掌控,过自由的生活。靳恩泰退休之后虽然待在家里,更多时间独处书房,厌烦别人打搅。周姨带着几个年轻的佣人除了清扫、采买,对于一手带大的靳语歌也是关心备至,每天去她的房子里照看,顾不上一天到晚陪着老太太。由是,老太太的晚年很是寂寞。 所以当她听到靳欢颜说要在家里住上一阵子的时候,欢喜程度不亚当初迎接两个孙女的出生。上赶着跟周姨一起忙碌着为靳欢颜十全大补。二小姐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家庭生活的温暖,这也是她得意人生的一部分么。 顺便,等待一个看起来似乎很有趣的邀约。 周六的时候清晨下了雪,中午却又放了晴,马路上湿漉漉的泥泞,行人的神色却都很雀跃。 靳欢颜睡到日上三竿,起来悠闲地吃了合并的早午餐,又去书房窝了一个下午,期间还享受了周姨送到手边的暖身甜品。看看表,时针分针已经呈现一个竖立的直线,才伸了伸懒腰,放下了手中的书。 慢慢从楼上踱下来,看到餐桌前忙碌的奶奶, “奶奶,晚上吃什么?” “炖了汤,炒了青菜,还有鱼、笋片和你喜欢的酱鸭掌,再等一会,很快就可以开饭了。” “听起来好想吃哦,可是我晚饭要出去……” 靳欢颜挽着奶奶的胳膊,把头搁在她肩膀上撒娇。老夫人笑着理理她的头发, “又去哪里玩啊?” “跟个朋友一起吃饭!” 靳欢颜伸手从盘子里拈了一片翠绿的笋片,搁进嘴里嚼着。 “男朋友?” “奶奶——”靳欢颜撇嘴, “我才回来几天啊?哪里去找个男朋友?” “就不兴,不远万里追过来啊?我们颜颜这么漂亮,不追紧一点的话……” “哎,奶奶,您怎么也八卦了呀?我是去跟女的吃饭好不好?” 老夫人的神色明显有点失望, “女的啊?哦,那就叫人跟好,我跟老李说派几个机灵点的去。” 说着就要往电话那里走,靳欢颜赶紧拉住, “我就是跟您说这事!我不想让人跟着我,我跟朋友吃饭,旁边几个人跟着多别扭,我朋友也会不高兴的。” 老太太马上拒绝,“不行!绝对不行!你忘了前两天的事了?现在外面乱的很,绝对不能让你自己出去!” “可是奶奶,那样对我的朋友多不尊重啊?” “你的朋友会理解的!你看小歌,每天这里那里,还不是跟着人,也没人说什么!再说,你回来的时间不多,根本不熟悉这儿,很容易出事的。我不答应!” 老太太板起脸,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 “上次出事保镖也照样跟着的么,反而更惹眼。”靳欢颜又拈了一个三色球丢进嘴里,毫不在意。 “颜颜说的也有道理,上次要不是小歌的车去接她,说不定没事呢。” 靳忠拿了一个杯子从厨房里走出,停下来参与对话。 “就是!”靳欢颜得着生力军,赶紧煽风点火。 “妈,你也别担心过度,颜颜又不是小孩子。” 靳夫人对儿子一向听计从,这下也犹豫了。 “颜颜啊,你别到人少的地方去,超过10点不回来就要打电话回家,知道么?” “好,我知道了!” 靳欢颜一个立正,搂住靳老太太蹭了蹭她的脸颊,转身飞到楼上换衣服去了。靳老夫人担忧又无奈的的看着她,可是看见儿子神色轻松,只能叹口气,又继续准备晚饭。 黑朗星是新开业不久的中式餐厅,门前停了不少吃饭的人开的车子。靳欢颜从出租车上下来,低头看了看手腕,指针准确的指向了7点。 门口穿唐装的男女迎宾对她热情的过度,靳欢颜一样热情的回应,一把灿烂笑容把青涩少男和单纯少女晃得眼睛都花了。 穿了蜡染蓝花纹衬衣的招待引着她往餐厅里面走。大厅的人不少,有些微的嘈杂,不过,靳欢颜一眼就看见了正中一张桌子前的欧阳聪。 胳膊伸直撑住桌沿,略歪着头看着她一路走过来。蛋青色的高领毛衫,亚麻色垂感优良的长裤,耳垂上反射出一点光,弯眉笑眼。待欢颜走近,适时的站了起来,接过她脱下的大衣交给侍者,又拉出椅子让她坐下,一系列动作,绅士优雅,无懈可击。 靳欢颜有点好笑,手心托住下巴,看着她坐定。 侍者询问菜单,欧阳聪看着欢颜,欢颜扬了扬眉头,坦然对视。 “需要我推荐么?” 靳欢颜微笑点头。结果,欧阳聪没再询问她任何意见,利落的点了四菜一汤,合上菜单交给侍者,打发其传菜去了。 “这些我们吃不完,不过想让你多尝几种,看看你喜欢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喜欢什么?” “没吃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靳欢颜无奈失笑,“每个人总有自己不喜欢的食物吧。” “食物是人间最美好的东西之一,一个人做的不好吃不代表别人的也不好,只有尝过了才能下评断。” 靳欢颜眨眨眼,一不发。欧阳聪停顿一下,上身前倾,盯住欢颜的眼睛,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就像人,做什么只是表象,是什么才是内里。” 靳欢颜愣住,一会才回过味来,她这一出的本来目的。嗤笑一声,撑住下巴的手伸出去,手背在欧阳聪的额角扫了一下,退开桌边,靠在了椅背上。 欧阳聪摸摸被扫的地方, “你能来我很高兴。” “如果我不来呢?” “不来我就自己吃啊。”欧阳聪耸耸肩膀。 “那我来不来有什么关系?” “不来,我吃饱回家,还过旧日子;来了,说不定有新开始。” 靳欢颜看着她,“什么新开始?” “我们的新开始。你看不出来,我对你很有好感么?” 这个时候,侍者推着车子来上菜了,站在两人的桌旁,手脚麻利的端盘上桌。靳欢颜目光深邃,若有所思的看着欧阳聪,一丝试探,一点恍然,隔着侍者上下起伏的胳膊,开口问道: “你是——?” “我是。” 欢颜又笑,“可是我不是。” “你会是。” 寥寥几语,一边的侍者听得莫名,桌前的两人却已了然。欧阳聪扬眉微笑,靳欢颜愕然惊讶。 菜上齐,侍者鞠躬退走。欧阳聪先把两个白瓷的盅子斟上黄酒,又拿起筷子,一根茄条盘进靳欢颜面前的碟子里, “酒不过是应个景,不想喝就不喝。菜尝尝吧,这里的麻香茄子很有名的。别说你不吃甜哦,挑嘴的女人可不讨人喜欢。” 说完,又夹了一条,直接放进自己口里,闭着嘴笑咪咪的嚼。 靳欢颜看着她的动作, “不要告诉我,你绑架我是为了——”脸色已经有点不快。 “当然不是,绑架的本来目标是你姐姐。不过我倒是很庆幸这个错误,不然也不会认识你了。” 欧阳聪并不紧张,说话时却也正色。靳欢颜脸色缓了一点,提筷子把欧阳聪推荐的食物送进嘴里,放下筷子,又拿起了酒盅。 盅未沾唇,欧阳聪就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一闪亮色,也不说破,拿起自己的酒盅悬过去, “别让耳朵寂寞。” 靳欢颜沉浸在美味的食物带来的愉悦感中,很是爽快的送过了手里的酒盅。“叮”的一声,陶瓷质地发出轻灵的声音。 酒入喉,一笑泯恩仇。 于是,绑架者和受害人在犯罪结束之后,坐下来,一起共进了一顿安静的晚餐。这之后,谁也没有提起欧阳聪说的话题,仿佛那几句对话并没有发生,只是享受美食带来的快乐。靳欢颜等到小龙虾一上桌,撸起袖子左右开弓,丝毫不见拘谨。欧阳聪看着她,一点不觉得粗鲁,反而有另一种味道,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因。 等靳欢颜用湿纸巾把十根细白的指头一根根擦拭干净的时候,侍者恰到好处的拿着账单过来。两位都是女士,应该给先到的人吧,这是礼仪手册上写的,不过,还没等他靠近欧阳聪,一张金光灿灿的卡就抵在了他的胃那里。侍者不得不停下,无辜的看着欧阳聪。 欧阳聪睁大眼,还没等她开口,靳欢颜手一摆,侍者聪明的拿着那张卡离开了。 “很感谢你介绍的食物,我想我下次还会来吃的。不过,警察对你的兴趣似乎比你对我的兴趣更大一点,所以,还是不要给你们双方添麻烦。” 说完,起身,离开,在前台接过自己的大衣和卡,又回头看了欧阳聪一眼,潇洒离去。 欧阳聪呆呆的听她说完,目送她离开,那回眸一眼里,没有看到任何特别的东西。半天才反应过来。旋即,笑容在唇边漾起。 似乎,更有趣了呢。 章节目录 第17章宿命 > 有位名人曾经说过非常经典的一句哲:人生永远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好,可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糟。 警官乔晓桥希望靳语歌可以从此对她和煦温暖如三月艳阳,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很显然,这是妄想。不过,靳总裁倒也没有一个电话告到王胖子那里,把她动手袭击被保护人的事情说出来,这让晓桥免于遭受狂风暴雨之苦。 所以,现实又一次证明了乔警官的人生感悟:生命在于凑合。 案情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靳语歌家里和办公室的电源插头上都挂着万用充电器,乔警官山寨手机那金光闪闪的巨大电池镶嵌在里面闪耀着夺目的光芒。靳语歌从那个漏音严重的手机里听到了不同人物却无一例外的快语速高嗓门,这让她的思路频频被打断,企划分析摊在桌上三天都没有进展。 终于,乔警官也忍无可忍,两只手拍在靳语歌的办公桌台面上居高临下盯着她,好像一只随时要扑上来撕咬的狮子。靳总裁盘手后仰,毫无惧意的回望。 随后的唇枪舌剑充分展现了火星撞地球一般的巨大威力,乔警官双眼燃烧着熊熊的火苗以泼皮无赖的精神痛陈利害分析,根本不给靳语歌任何发机会,终于取得阶段性胜利。从来没吃过这种教训的靳语歌气的血压骤然升高,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煞白着脸摆手发出放行令。 终于得以逃出牢笼的乔晓桥一阵风一样刮出靳氏大厦的门口,跳上一辆出租车就飞驰而去。仅有的一次回顾也是因为掉了帽子回去捡,除此之外丝毫不见留恋举动。站在窗口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的靳语歌脸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手上的铅笔被指甲掐出道道月牙般的痕迹。 隔了一天,早报上就登出了头条新闻。 案件告破,犯罪嫌疑人悉数落网。押题照片上,乔晓桥身着警服,揽着杜远衡的女儿避开众多记者的围攻。 下面正文,登载山穷水尽的匪徒狗急跳墙,果然对孤儿寡母的杜家下手,幸而警方早有准备,在抓获罪犯的同时,保护受害人平安无事。 靳语歌把手上的报纸丢下,心里也不得不佩服乔晓桥对案件的敏锐直觉。倘若她在自己这里再逗留哪怕多半天,杜家的女儿生命安全都很难说。不过,既然案子破了,警方还有必要像母鸡护雏一样守着杜家么? 多事!! 现在,靳语歌就算把电话打进公安部,也没有理由让乔晓桥再出现在她面前了。想到这里,未来的总裁就失了一贯的冷静,出现莫名烦躁。大小姐自己把它归结为那天吃了姓乔的一个闷亏,白白受了一顿吼而心有不忿罢了。 就在因为这不忿而让办公室里面气压都呈现负值的时候,风暴中心乔晓桥警官,居然不怕死的又拨马而回。 听到秘书请示的时候靳语歌因为意外居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乔晓桥已经挂着招牌笑容好像看望熟稔多年的老友一般出现在门口。 “嗨~~~忙着呐?” 靳语歌赶紧调整情绪,抽空甩她一个白眼。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破案之后有了时间休整的乔晓桥换了干净的大衣,黑色的围巾在颈前打了一个漂亮的法国结,衬着颀长挺拔的身型,很是受看,完全不同于前日的样子。靳语歌打量她一下,心里欣赏却没表现出来。 看见靳语歌一脸清冷的不说话,乔晓桥知道那天行过分,也有点尴尬。可是,免不了还是要开口, “你还生气呢?” 靳语歌把手里的笔丢在桌面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书柜前面翻找资料,一不发。 “别这么小气么,又没多大点事。”乔晓桥的目光追着她。 “你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吧!别人的情绪都是围绕在你身上的?” 说着,靳语歌回过头来,手里书柜的门重重的扣上。 乔晓桥被震得一缩头,暗暗在心理对自己比了个“v”,说话了就好办,就怕你死鸭子嘴硬。 “那天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 靳语歌充耳不闻,又往自己桌前走,乔晓桥上前伸手就抓住她的胳膊,不轻不重拽一下, “诶~” 靳语歌被迫停住,偏过头看她一眼,抽回自己的胳膊。本来没多大的气,照说道歉也就行了,可还是不想就这么算了。 乔晓桥看她虽然还不松口,脸色算是和缓一些,赶紧趁热打铁, “我今天来,是有事想求你。” 靳语歌狐疑的看着她,不敢相信居然有这种人,不过心里倒是隐隐想知道,乔晓桥能有什么事求她。 “我知道不好开口了,可是王胖子非要我来,我也没办法么。” 乔晓桥耷拉着眉毛,摘下手上的软羊皮手套, “快元旦了,我们局里年底有联欢,这次加上破了大案,他们说要好好庆祝一下。” 靳语歌眨眨眼,不明白这跟她有何关系。 “可是前段我们忙案子,酒店订晚了。现在好一点的酒店都订不到,所以……” 靳语歌这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没有表情的看着乔晓桥,把晓桥看的以为自己脸上有饭粒,还伸手摸了摸脸。 “你们这属于以公徇私知道么?” 乔晓桥点头,“知道。” “破案是你们的本职工作,是义务,不是你们谋取回报的筹码!” 继续点头,“对!” 靳语歌寒着脸, “哪一天?!” “30号晚上。”赶紧回报。 “万江和锦盛,去哪家?” “要多媒体设备好的,我们有演出。”乔晓桥并腿立正,面见喜色。 靳语歌想了想, “那万江吧,四楼厅的设备刚换的,大小也够你们闹腾。” 乔晓桥知道事情成了,大喜过望,这下算是立功了。赶紧拍马屁, “语歌真好人!!” 靳语歌扫她,还没等开口不防她又冒出来一句, “能打折么?” “你还真是得寸进尺!!”靳语歌变脸。 “嘿嘿,好人做到底啊……” 乔晓桥才不怕,靳总裁盯着她看,看了半天也没有办法, “席面八五,酒水你们自带吧。” “那其他的就免费喽?” 靳语歌没好气的应她, “嗯!” 话音未落,乔晓桥就扑上来,捧住她的脸,狠狠的亲了上去。右手还攥着手套,搁在靳语歌耳边固住她,左手整个伸开,贴在她的脸颊上,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就落在了靳语歌的唇边。 “mua~~” 啧然有声。 靳语歌睁大眼睛石化当场,乔晓桥不怕死的还不撒手,在靳语歌脸前兴奋的大叫, “我真是太爱你啦!!” 表白完了,不见回应。 靳语歌的脸红红白白变了好几变,气息都不匀了,手上的文件夹举起来,想要拍在乔晓桥后脑上,也因为不好发力而又落回去。 “放手。”咬牙吐出两个字。 “嗯?” “让你放手!” “哦。” 乔晓桥无辜的眨眨眼,终于把靳语歌放开,居然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喜滋滋的眯起了眼睛,这下王胖子该表扬她了。 靳语歌心跳加速,努力的忍住要抬手去碰刚才被乔晓桥亲过地方的念头,勉强吐了句话, “你还有事么?” “嗯?哦,有,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靳语歌不明所以,“为什么?” “就当谢你啊!” 现在,靳语歌怕被看出脸色失常情绪慌乱,只想她快点离开,都不及多想就应下, “好。” “那宏伟路的三月香你知道么?就那里吧,7点,好不好?” “好。”靳语歌低着头,极快的答应。 “嗯。”左右看看,找不出别的事再来说, “那……那我先走了?” 乔晓桥好像并不愿意走,还恋恋不舍。靳语歌避开她,又转回书柜那里, “不送。” 背对她再也不肯回头。 没办法,晓桥耸耸肩,把手套戴好,对着靳语歌的背影, “那晚上见喽,拜拜!” 门一关,乔晓桥一下靠在墙上,五官都挤在一起,右手捂住心口,左手握拳振奋, “耶!” 路过的宋秘书好奇的停下来看她。乔晓桥赶紧正色站好, “嗨~” 宋秘书礼貌的点头回应。 “今天的衣服很衬你哦~” 说完,乔晓桥优雅微笑,把手□□大衣口袋,吹着口哨走开了。 原处的宋秘书低头看看自己,老脸一红,腰也不知不觉挺得更直,心潮荡漾的走向了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章节目录 第18章渐浓 > 如果靳语歌知道乔晓桥给她的这道邀约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推掉那个重要的商业晚宴,来跟她吃这顿莫名奇妙的饭的。 她们差不多同时到了餐厅门外,靳语歌刚要下车,就看见一辆白色宝马停在了对边的车位区。有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乔晓桥还是早上的装扮,一个梳高马尾穿白色长大衣的女人挽住她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向餐厅里面进去。 靳语歌本来轻松的表情瞬间暗了下来,如果没有认错,那正是杜家的独生女杜娇倩,乔晓桥让她来跟杜娇倩一起吃饭是什么意思? 司机在前面静静等着她的吩咐,靳语歌已经有不想进去的念头了。 手机开始震动,靳语歌顿了片刻,接起来, “到哪了?” 乔晓桥的声音轻松明快,靳语歌几乎已经可以看到她脸上那种兴致高昂的明媚笑容,也因为她好像相熟多年的口气莫名的觉出了一丝愉悦。舒一口气,放松了皱紧的眉头, “在外面,就来了。” “好。” 没有多说,一句客气也不曾,靳语歌挂了电话,反倒觉出了贴心。 侍者推开包厢门的时候,靳语歌看到乔晓桥和杜娇倩在头碰着头研究手机。看见她进来,本来就乐的一团开心的乔晓桥笑容更甚。手里的手机推给杜娇倩,站起身迎过来, “来了?外面冷不冷?” 靳语歌没答话,看看她,又看看仍然坐在那望着她的杜娇倩。 乔晓桥装作没看见,伸手接她的包,又等着她脱大衣,帮她解下围巾。一切理妥当之后,抓了抓靳语歌的手又松开, “嗯,不凉,来吧。” 整个过程,杜娇倩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们,尤其是乔晓桥的每一个动作。看到她把靳语歌带到刚才她坐的位子,自己却坐在了另一边。 “你们应该认识吧?还用不用我介绍?” 靳语歌的表情一直很平静,对于杜家这个小姐的概念也仅限于认识,看看她袖子上那个带着“孝”字的黑色圆牌,难免的一点恻隐之心,弯了弯唇角致意。 杜娇倩化着精致的妆,束起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谨慎的观察着乔晓桥和靳语歌之间的关系。看出乔晓桥行动之间的亲密,很有眼色的对靳语歌表现的温顺有礼。加上乔晓桥话题不断,一顿饭下来,气氛还算融洽。 期间,趁杜娇倩去洗手间的功夫,靳语歌对晓桥发不满, “你叫她来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了你就不来了。” 乔晓桥倒是很了解她,这让靳语歌很是无语。 “这么说你是在骗我来?” “我哪里骗你了?” “让我们一起吃饭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我自己来跟你吃饭很紧张,我拖她来壮胆。” 靳语歌瞪着眼睛看她,乔晓桥却仍旧是笑。笑这个表情在她这里没有任何其他的内容,既不掩饰什么,也非轻蔑别人,而纯粹是因为心情快乐而表现出的自然流露,由是,那笑容也就格外动人。靳语歌在这笑容注视下别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如果看久了,会生出一种想要靠近的感觉。 等出了酒店门口,语歌的车子很快滑了过来,杜家的车也跟在了后面,杜娇倩轻车熟路的挽住晓桥, “我送你回去吧?别麻烦靳总了。” 乔晓桥低头扣好大衣的扣子,把领子竖起来挡住脸, “不行,我得去她家。” 一直没反应的靳语歌和杜娇倩都是一愣。 “我好多东西在她家,今天顺便去拿了。” 靳语歌想起现在搁在自己卧室抽屉里的一干零碎,扔在桌子上的电池,丢在浴室里的手表,沙发扶手上搭着挂枪的皮背带……乔晓桥在她那里住的这些日子,似乎整个房子都留下了痕迹。 不动声色的进了车里,靳语歌安然端坐,静静的等待。 乔晓桥把并不愉快的杜娇倩送上车,道了别,看着白色的车消失在夜色里。随后,怀着像一颗篮球被丢进篮筐一样欢快的心情投向了靳语歌的身边。 车开的平稳,乔晓桥似乎已经习惯了靳语歌的冷漠,伸开长腿舒服的坐着,脚尖还在一点一点。 “你怎么不去找杜娇倩。” “嗯?” 靳语歌很不喜欢把同样的话说两遍,这说明听她说话的人并不专心。而乔晓桥也不是没听清,她只是借助这个字确认一下对方是在跟她说话。 “什么?” “杜家的泰和,虽然不如万江,跟锦盛也差不多规模,你跟杜娇倩说,她肯定会帮你。” 靳语歌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不会反悔了吧??!” 乔晓桥一脸难以面对现实的凄凉,换来一个白眼,才知道只是闲聊,转而放心, “我跟她又不熟!” 靳语歌斜睨她一眼,“你跟我熟么?” “那是!咱俩啥关系啊?是吧?” 乔晓桥嘻嘻笑着,扬了扬眉毛,一只胳膊撑上靠背,侧过身来光明正大的看靳语歌。 “你以前,不认识杜娇倩?” “不认识。” “你从我那里离开的当天下午才认识她?” “对啊。” “那就可以拖来壮胆了,还叫不熟?” 乔晓桥看着她还是笑,并不答话。靳语歌扫她,虽然还是挂着脸,可是表情很自然,不若平日那么紧绷了。 进了家门,乔晓桥似笑非笑表情怪异的站在门口。靳语歌换衣服出来,看见她杵在那,很是奇怪, “干嘛?” “不好意思。” 靳语歌眨眨眼睛,明白过来,满脸蔑视, “你会不好意思?刚才不是还说,咱俩啥关系么?” “我今天住在这行么?” 靳语歌拿了杯子倒水,低下头喝了一口,一只手背托住另一只肘端,那只透明的杯子就在脸前晃,有些细细的水雾凝在杯壁上,又聚成水流,滑入杯子里。 乔晓桥的表情变得茫然,微张着嘴,看不懂对方的情绪而迟缓和忐忑。靳语歌的脸在热气缭绕中不那么清晰,倘不是神色里的若有所思,乔晓桥真怀疑她是否听见了自己的要求。 “乔警官不是——” 前三个字,语调还是扬起的,随后,就迟疑的低下去。靳语歌停了,乔晓桥疑惑的睁大眼往前凑了凑, “什么?” 靳语歌转过眼睛来跟她对视,目光里面纠结着很多复杂的东西,探究、不安、期待和一点若有若无的矛盾。乔晓桥看懂了,抬起手来,半托着她的脸颊,拇指贴在她眉心,沿着眉边慢慢的滑到额角,干净的脸,干净的眼神,却有一些东西,似乎开始不一样了。 靳语歌目光恢复清明,抬手把贴在自己脸上的那只手拉下来,转过身走开, “随便你。” 简单,平静,是乔晓桥喜欢的,是靳语歌希望的。不过,乔晓桥还喜欢放松和快乐,哪怕只是窝在沙发上看喜欢的电视。 靳语歌并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她还有好多工作等着做,可是乔晓桥说,没有非做不可的工作。于是现在,靳语歌很是难得的跟乔晓桥并排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汤姆依然在孜孜不倦的追逐着杰瑞,靳语歌看着这灰色的猫和棕色的鼠,很不理解身边盘腿而坐,笑的拍了沙发拍大腿的乔晓桥到底有什么好笑的笑成这样。 乔晓桥侧过身来,环住靳语歌的腰,把头埋在她肚子上,闷笑的全身都在抖。靳语歌看看硬塞进怀里的人,看到那个卷卷毛的脑袋,长久以来想去抓抓揉揉的愿望此刻更加强烈起来,既然她觉得彼此很熟,也就不需要客气了吧? 伸手抚上去,抓了抓,柔软而丝滑,手指很容易就穿过那些卷,一点都不会阻住,天生的卷和烫出来的果然不是一个效果。 乔晓桥的笑停住了,侧起头,看着靳语歌,头还在她怀里拱着。 “好么?” 靳语歌抬了抬眉,“什么好么?” “这样好么?” 不再说话,靳语歌伸过另一只手,把晓桥那颗卷卷毛的脑袋,拥在了怀里。从来没有过的,如此温柔。 乔晓桥弯着唇角老老实实待着,屏幕上杰瑞看着她们,挤下眼睛,打了个响指,又飞奔而去。 章节目录 第19章 > 12月30日。 像每年这个时候的冬天一样,到了晚上,北风尽情呼啸着而来,让每个路人都缩起肩膀加快了步伐。圣诞之后元旦之前的这几天,人们都是兴奋而又期待的,女警官乔晓桥也不例外。这个本来很普通的冬夜,让她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每当回忆起这一天,都会沉浸在一种不可喻的情绪里。 市公安局从中午就派了几个人到万江饭店,跟负责的人一起调试设备,布置会场,准备晚上的活动。四楼厅里换了为了迎接新年而准备的全新软装,窗明几净,连地毯都是一尘不染。靳语歌特别吩咐过,楼层经理自然不敢大意,事事上心,面面俱到。 从那天留宿过后,乔晓桥消失了一个多星期,靳语歌这次一点儿都不焦躁,忙而有序的处理着年底的一干事务。她似乎有点习惯了晓桥的节奏,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华灯初上的时候,结束了手上的工作,靳语歌端着冷掉的咖啡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繁闹的灯火。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转过身放下杯子,看看屏幕,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接起了电话。 “不会吧?真的要请啊?你为什么还不来?”乔晓桥的声音好像在耍赖,背景是嘈杂的人声。 靳语歌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食指在落地窗的玻璃上轻轻地划,不急不慢的应着, “不是把场地给你安排好了么?还要我过去干什么?” “就是这样才要谢你啊!快点来,我有礼物给你,晚了就看不到了哦?” 乔晓桥像在哄骗一个孩子,靳语歌失笑, “什么礼物?”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快点快点,我等着你。” 停了停,靳语歌低低的应, “好。” 隔着厚重的欧式厅门,靳语歌就听到里面沸腾的人声,几个推门出来的服务员都是炼狱走出一般的表情。跟在她身后的值班经理皱紧了眉头不屑又无奈, “真是些粗人。” 推门进去,相当于心脏起搏器效果的音响震耳欲聋,一个只穿了警服衬衣的男警察在上面没命的抽着架子鼓。下面四十桌明显阳盛阴衰的阵容颇有梁山聚义的风格,有几桌已经用汤碗装了白酒,喝着更加的豪迈。 靳语歌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没有看见乔晓桥。当然,看见了她也不能怎样。定定神,带着值班经理朝局领导的桌子走。 口哨声尖锐刺耳,喝高了的汉子们看见冰山美人靳语歌和娇艳动人的值班经理,肾上腺激素分泌到了一个疯狂地程度。 靳语歌视若不见,面不改色。 王胖子满脸堆笑,奈何音响声音太高双方都听不到说的什么,只是笑了点头再握手。王胖子让出身边两个位子,靳语歌坐下来,应酬面子上的事情。 跟王胖子虚与委蛇了几句,靳语歌在这种过分激闹的环境里就有点待不下去。心里想不清楚乔晓桥叫她来要干什么,不好马上走了,只得偏着头,装作欣赏那听不出调子来的架子鼓独奏。 几分钟以后,灯光灭了,连人带鼓从舞台上撤走。黑暗里口哨尖叫声不绝,大家似乎都知道要干什么。靳语歌盘起胳膊,好奇的想看看热闹。 彩灯闪烁,音乐也适时的响了起来,射灯打出一个圆,照着走出来的人。 靳语歌开始没有认出来,等她看清楚那个抱着一束玫瑰的人是乔晓桥的时候,歌声已经开始,即刻就带起了群情激奋。 很意外,甚至有点吃惊,她想不到乔晓桥还有这样的一面。昂然自若,气场十足,这么多人的场面里,俨然的主宰气势。 重新谱过的新年歌,欢快动人,玫瑰一枝一枝的被从舞台上抛下来,引得众人哄抢,整个年会的气氛就被送上了。靳语歌的唇角不自觉的慢慢扬起,目光随着从舞台上下来的晓桥,不错神的看她。 随着歌唱到**,玫瑰也分得差不多,最后一枝,在歌声落下的时候,呈在了靳语歌的面前。 抬头,看见一张明媚的笑脸,叫好声里,未来的总裁顺时应景的接过了这枝代表主人心意的玫瑰。 灯亮了,掌声雷动。 靳语歌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乔晓桥被同事们拖着,仰起头喝一杯啤酒。眼睛跟着靳语歌的背影,看着她消失在门后。酒落了喉,兴奋异常的乔警官,心里开始蠢蠢欲动着别样的念头了。 靳语歌听到“嘣嘣”的砸门声的时候刚刚洗完澡,半倚在床头看一个年度总结报告。这种敲门的声音让她很不舒服,又不是没有门铃,要抢劫么? 警惕心让她先看了看门镜,看到乔晓桥一张放大了的绯红脸,半笑不笑的对着她,撇撇嘴,拉开了门。 乔警官上前一步,踩住门槛,晃了晃手里的红酒瓶子, “新年快乐!” 靳语歌无奈,“明天才是新年啊。” 乔晓桥不接茬,抿着嘴笑, “我来借宿!” 靳语歌听了这个没什么新意的理由,自然的松了手往卧室走, “关好门,被子在客房里。” 乔晓桥的留宿习惯了睡沙发,靳语歌就由她去。随后,回卧室倚上床,拥着被子恢复到刚才的姿势,继续总结报告的内容。 外面,丁零当啷的声音,乔晓桥换衣服洗澡,很不小的动静。期间貌似撞到了什么,还啐了一声“靠!”。 不多久,乔晓桥穿着浴袍,叩响了靳语歌的房门。 靳语歌看了看磨砂玻璃门上映出来的人影,乔晓桥在她这里住过的这么多次,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卧室,所以这敲门就有点奇怪,抬身往上坐了坐, “进来吧。” 门开了,乔晓桥站在门口,表情诡异。靳语歌看着她,无的疑问。 没有回答,乔晓桥反手关了门,就往靳语歌这边走过来。 靳语歌的床前面有三级台阶,乔晓桥一步一步迈台阶的时候,舌头伸出来舐上唇,还眯了眯眼,满是算计的神色。 靳语歌手里的文件搭在被子上,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乔晓桥一条腿跪上床沿,然后另一条也上来,俯下身,爬到靳语歌身边,一下扑在她腿上,隔着被子拥住了她。 靳语歌皱了皱眉。尽管洗了澡,晓桥的两个脸颊还是浓浓的粉红色,眼神虽清明,但是行为明显反常。 “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 “那就这样了?” “怎么样了啊?” 乔晓桥的声音和态度亲昵的过分,靳语歌似笑非笑,扫一眼她胸前泄漏的春光,把被压住的文件抽出来,随手搁了一边。 就在她分神的时候,乔晓桥曲腿跪了起来,一手扶住靳语歌的后颈,脸也凑过来,未及反应,一个轻吻先是落在了眼睑上,靳语歌反射性的闭眼,下一个便结结实实的吻上了嘴唇。 柔软,然后是薄荷的味道,有呼吸喷在口鼻间,证明某个胆大包天的人也是在紧张的。靳语歌有点懵了,搞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情势。唇上传来的触感让她集中不了注意力,还未及反应,就有舌头伸过来,挑开她的牙关就长驱直入。 本来平视的靳语歌被刺激的扬起了头,嗯,真是应景。乔晓桥又往前跪了跪,让自己高起来,闲着的手环过她的肩膀圈住,吻就更加不留情了。 靳语歌的手抵住了晓桥的肩膀,推了,没有推开,她本也没使多少力气。周身僵硬的被晓桥抱着,反抗无效。口腔里被扫的酥酥麻麻,僵的有点痛的舌头刚一动,就被以为是回应,结果换来更加激烈的骚扰。 乔晓桥的手在哆嗦,靳语歌感觉到了,于是她也开始发抖。这是奇怪的体验,从未有过的。长长的一吻结束的时候,晓桥把脸埋在语歌的颈间,低低的喘粗气。 靳语歌的胸口起伏不定,心脏跳得不像话,乔晓桥不松手,一直圈住她,她的僵硬也就一直缓解不了。然后,一只手摩挲到她背后,拉开了吊带睡衣的拉链。 长长的拉链,一直延续到腰间,打开以后,前面的睡衣整个就能被掀下来。乔晓桥松开她就是为了往下脱睡衣,靳语歌这个时候才开始挣扎。 结果,晚了一步。如果乔晓桥的手接触到她身体前面的任何一个部位,那么这场床战必定会结束在此刻,但是没有,乔晓桥极快的拉下了靳语歌的睡衣,然后整个人上来贴住了她。刚才纠缠时已经挣开的浴袍里面空无一物,暖软温和的身体接触上来,靳语歌一直一直紧绷的身体马上起了反应。贴在她背上的那只手顺着脊柱滑下去,有薄茧的掌心摩擦肌肤带来的战栗让她紧张的曲起了膝盖,却正好把乔晓桥的身体夹在了两腿之间。腿关节的内侧接触到她腰间滑腻的肌肤,触感好的让靳语歌忍不住摩挲起来。 这无异于点火的一点小动作,引炸了乔晓桥的勇气,她本来是试探的,此刻一点顾虑都没了。靳语歌还在半倚半坐着,乔晓桥半跪半俯在她身上,不起身不松手,唇舌代替了指掌,时轻时重的吮吻,在裸露的身体上点火。 靳语歌死死咬着下唇,全身都在发抖了却一声j□j不闻。乔晓桥松手的时候她立刻软下去,却被晓桥早在下面等着的手拦住了。 只挂在腰间的睡衣和内裤被一只手急促的撕了下来,然后手掌摊平,伸进了她的私处和床褥之间。手腕用力一托,靳语歌只能又坐起来,扯着晓桥的浴袍,不知道该如何使力。她身下作怪的手曲动几下,带出了满掌的湿滑,在她稍一用力抬身体想要避开的空隙,中指适时弯起,借着靳语歌往下落的自己身体的重量,立时直没指根。 靳语歌用鼻子倒吸气的声音让乔晓桥都觉得痛了,却依然没有任何的音调从她嘴里溢出来。晓桥去看她低垂着的脸,这次推阻她的力道却是实在的了。靳语歌在推她,一手抵着她裸着的肩,一手扯她浴袍的后领,尽力的推离自己。可是压在晓桥手上的身体无处借力,动作愈大愈是痛。乔晓桥偏了头,凑上去,含住语歌的唇,轻轻柔柔的吻。 靳语歌被转移了注意力,扯住领子的手松了力,软绵绵的搭在晓桥脖子上。身体里的胀痛慢慢钝了,唇齿间都是柔情蜜意。 乔晓桥开始曲起手指,试着寻找能让贞女变j□j的那一点,另一手托着靳语歌的腰让她略躺了躺,方便她的手指进出。靳语歌不再反抗,头颈向后仰起来,放缓了节奏随着晓桥的动作长长地喘息,目光涣散,表情也变得脆弱。 乔警官并非欢场老手,她根本也是在摸索中前进。所以,不幸的靳语歌自始至终脸色一直是痛苦大于愉悦。这场莫名其妙的**体验于她来说既无准备又非情愿,只因为对方是乔晓桥,让她迷惑了心神。而始作俑者乔警官也是兴之所至,看到靳语歌皱紧的眉满额的汗她几度有半途而废的念头,难道真的几杯黄汤灌昏了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俺写文,又不求收藏,又不求积分,也不会入v。唯一的快乐就是看看留。大家看了文有什么感觉,好或者是不好,哪里不符合实际,都可以说出来。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然后也有动力往下写。结果现在,留的都是催文,还催的花样百出,这种留对俺没有任何作用,写文也没啥方向。文的质量下降,大家也就更加没的说,这样下来,恶性循环,于是造就了烂文的诞生。 所以,催文当然可以催,催的同时劳驾多打几个字还是说说感觉,让俺也有个方向。 这一章卡在了酒店那里,偶纠结了好久,索性就这样了,反正大家的重点又不是看那。 章节目录 第20章收场 > 不管怎么说,难熬的一夜,在模糊不清的暧昧缠绵里,还是过去了。 乔晓桥几乎不记得她后来是怎么收场,又是怎么厚着脸皮在靳语歌的床上睡着的。总之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照着了她的脸,而靳语歌不在。 因为乔警官趴着睡觉的习惯,所以醒来的时候总是先曲腿跪起来,然后再坐在床上醒神。这一次,她双手都握紧了拳,一手抵住胃,一手抵住太阳穴,痛的眼冒金星。 虽然眼冒金星,她还是看见了床单上凌乱的痕迹,也就不能够假装忘记,她借酒醉之名,做了什么事。回忆了一下昨夜,发现连细节都竟然无比清晰,头更加的痛了…… 浴室门响,乔晓桥脸“哄”的就上了颜色。靳语歌走出来,看也不看她,镜子前面擦头发。乔警官保持一手拄胃一手扶头的姿势,眼睛小心翼翼的瞄,也看不到受害者到底是一个什么表情。 “呃……” 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靳语歌却丢下了毛巾,人也出了卧室。乔晓桥跪在床上,头抵着膝盖,抱着乱糟糟的脑袋闷哼。 千般尴尬,万般想逃开,乔晓桥还是得硬着头皮面对。趁着靳语歌在餐厅里吃早餐,她赶紧上上下下把自己收拾整齐,这样再面对靳语歌的时候也能有点底气。不过靳语歌看起来并不想面对她,一直不说话不抬头。乔晓桥也没有了上前的勇气,犹豫踟蹰,全然不是平日风格。 别扭的气氛里,靳语歌自顾做完了早晨的事情。晓桥看她要出门,自然得跟上。两个人一不发的出门,进电梯,下楼。到了大厦门口,乔晓桥终于忍不了这种低气压了, “哦——我,我一会还得去局里一趟,那个——,你有事的话——” 可以先走了。这后半句,乔晓桥没敢说出来,而靳语歌何等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听见了仿佛没听见,脚步停也不停。 早在台阶下等着的司机拉开车门,靳语歌抬腿进去,门关上,车滑走,靳语歌目不斜视,扫也不扫身后的人。 乔晓桥看着那辆车慢慢远去离开她的视线,乍松了一口气,胸口又是闷闷的感觉。 忍着头疼到了办公室,空空如也。公假明天才开始,可是今天局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昨天年会全喝得不少,估计一早都在家梦周公。 乔晓桥把钥匙扔在桌上,自己落进转椅,头担了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发愣。 真是中邪了。 靳语歌,这个当时没见面先闻其名的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好,乔警花雄心壮志一心破大案的人,怎么会愿意给人做贴身保镖呢。可等见了面,吵几句嘴,印象反而好起来。这个年纪轻轻登上财经杂志被称为最有潜力的女富豪的人并不像她想象中的精明刁钻,骄横跋扈,虽然有点冷冰冰,不过一看就是性格所致,并非恃宠而骄。 乔晓桥先是因为公事不得不靠近她,慢慢竟然被这个冰山吸引了。真的有人可以只工作没有休息娱乐么?真的有人可以永远一个表情没有七情六欲么?很明显不是,原来她工作久了也发脾气睡眠不足也要赖床,原来她会生气也会笑而且笑起来很好看;只不过大部分的时间,她不得不隐藏起自己的那份不开心不情愿,勉强去应付着不想应付的人和事。晓桥开始觉得,有点儿,心疼这个表面风光无限的女人了…… 于是愿意接近她,陪她加加班出出差,有空就说说话,有闲就惹惹她。虽然碰壁的时候多,但是偶尔看她露出真性情,也就不自觉的跟着开心。她似乎也开始容纳自己,尽管性格使然不会太外露的表达,但是细枝末节里的温柔都看得见。这种比朋友还多一些又说不清是什么的相处方式,两个人都没意识到危险。可是,仅仅是这样,就能发展到肌肤之亲的地步了么…… 乔晓桥蒙住眼,不知道自己抽风一般的情绪和行为到底源自何方。 会对她有这种冲动?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想到过。喜欢是喜欢,可是喜欢到想去侵犯,想去掠夺占有,看她因为自己失控就莫名兴奋?改用下半身思考了?要命的是,她居然不反抗?虽然说两个女人的事情在现在也不能算惊世骇俗,可是毕竟不那么容易让人接受吧,这样以后要怎么相处? 乔晓桥使劲掐着太阳穴,好想哭…… 办公室的门响,有人进来。乔晓桥抬眼,刘中保坐到了前面的位子上,背对着她, “怎么了?头疼?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仗着身体好就没命糟蹋。” “保叔。” 闷闷的打了声招呼。 “头疼就在家睡觉吧,还过来干什么?” “睡不着啊……” 刘中保回过头来,胳膊架在椅背上, “睡不着?稀奇哈,你不是号称睡不醒么?难得有假让你睡又睡不着了?” “有心事所以睡不着……”乔晓桥一副半死不活的声音。 “心事?感情烦恼啊?” 晓桥看着他,“保叔,你年轻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人啊?” “哈哈,果然是!我们小乔的春天来了哦?” 刘中保的调侃完全是长辈的善意关心,由是晓桥也就能够跟他说点自己的纠结, “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怎么做?” “嗯——会对她好啊,关心她一下。” “就这样么?” “嗯——慢慢会越来越多吧,也要看具体情况。谁喜欢你了?还是你喜欢谁了?” 乔晓桥不说话了。 “年轻的时候啊,喜欢就主动些,就算有点苦的酸的,也是必然要经历的。别等没法挽回的时候后悔。” 刘中保说完又回过身去,拉开抽屉翻找什么。 乔晓桥抬抬眼皮,看到了刘中保桌子上永远摆着的照片,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女人,是刘中保的妻子和同事,很多年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从此成了刘中保最大的隐痛。而他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也是因为对妻子感情太深,再也接受不了别的女人。 “保叔,你——后悔过么?我是说,后悔爱上一个人。” 刘中保背影一僵,停了手上的动作。半晌,才沉着声音说, “不,真去爱一个人是不会后悔的。” 说完,肯定似的长出一口气,换了故作轻松的语气, “我先去王局那里,你没事就快回家吧,嗯?” 晓桥点点头,“我知道了。” 刘中保从房间消失了。乔晓桥继续从后面端详刘中保桌子上的照片,若有所思。看了一会,轻轻问出口, “他说他不后悔,可是让他孤苦半生,你后悔么?” 照片里的女人眉目清然,当然不会回答她。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乔晓桥晃来晃去晃回了家。乔妈张罗了一桌菜,让晓桥和乔爸碰碰杯。 吃了饭,晓桥自告奋勇要洗碗,被乔妈赶出了厨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上一片热闹她却不知道看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就坐不住了。 “妈,我回我那儿了。” 乔晓桥冲着厨房喊。 乔妈在围裙上擦着手出来,“今天不在家住?” “不了,我明后天不定哪会儿再回来。” 说着穿好衣服,扶着门框换鞋。 “嗯,也行,回来先打个电话。路上小心啊?” “我知道了,妈再见。爸!我走啦!再见!” 冲着书房喊完,乔晓桥就出了家门。 街上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她一个人在最热闹的步行街从头逛到尾,又从尾逛到头,逛得脚都麻了。看看逐渐冷清的人群,鼓足了勇气,杀奔景悦荣园。 摁了半天门铃,靳语歌不在家。乔晓桥又不想走,就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等着。并不确定她就会回来,可是还是想等等。心里,很想见她。 楼梯间里没有取暖的设备,乔晓桥坐了一个多小时,两腿两脚都没了知觉。就在她迷迷糊糊几乎要坐着睡着的时候,叮的一声之后,电梯门发出了开启的声音。 靳语歌从电梯里出来,大衣里面穿着丝质的晚礼服,脸上妆容精致,看起来光彩斐然。只是眼睛周围有淡淡的眼圈,神色也带着疲惫。 今天是靳氏自己的送年酒会,靳语歌作为未来的主人,整个宴会上都在不停的应酬着各路人等,直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才拖着僵硬的身子回家。 乔晓桥忍住钻心的痛麻,站起来,看着靳语歌。 靳语歌没有避开,迎着晓桥的注视,只是神色里都是倦意。沉默了一会,才低头打开手包,掏了钥匙开门。 乔晓桥有点忐忑的跟着,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瘦削的肩头,很想去抱抱她。靳语歌没有阻拦她进去,只是也没有跟她交流。 进了门,靳语歌换下了衣服,去自己的浴室洗澡。乔晓桥坐在那里,心里乱七八糟。 等到靳语歌从浴室出来,到厨房倒了一杯水,又往卧室里走。乔晓桥一直不错眼的看着她,然后人也跟过去。 在门口那里,靳语歌转身,抓住扶手,挡住了乔晓桥。 晓桥眉抖了一抖,低下了头, “我只是——” 靳语歌依旧沉默,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她低低的开口, “给我一点时间。” 乔晓桥也抬了头,看到那双眸子里,添了诸多的繁乱。心里也就不忍, “好。嗯,跟你说新年快乐,还有……晚安。” “晚安。” 靳语歌应了,轻轻关上了门。 章节目录 第21章冰点 > 元旦的三天假,靳语歌回了凤凰山庄的家。父母和欢颜回来了,靳家充满着浓浓的天伦之乐。她也暂时放下了感情烦恼,专心陪家人过了一个欢乐的新年。 假后再去公司上班,虽然只是短短几天,还是积下了不少事情。开过例会之后,靳语歌在办公室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直到秘书送了午餐进来,才放下手里的工作,稍事休息。 一边把搭配精致的午餐往嘴里送,一边翻开了当天的报纸。了解一下时事,也是一个未来决策者必要的充电。几份新闻和财经类的报纸翻完,靳语歌的午餐才只吃了几口,便又打开了当天的早报。 a版翻过,次页的头条:重案组缉毒遇险,两警员重伤入院。 靳语歌手停了。看着黑黑的大字,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升上一股奇怪的感觉。放下勺子,餐盘也推到了一边,靳语歌拿近报纸,仔细的看着新闻。 市公安局,重案三组,受伤的两个警员里,有一个是女警。所有的这些依次跳进靳语歌眼睛里的时候,乔晓桥阳光灿烂的笑容,毫无预兆的让她的心口揪在了一起。 从放下报纸,到靳氏大厦地下车库里靳语歌自己的车冲出去,相隔一共五十八秒,连一分钟都不到。 市人民医院。 乔妈端着碗,在给乔晓桥喂一碗汤。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乔警官,此刻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纱布,药瓶里的透明液体顺着长长的针管,流进她的手背里。 昨天的手术结束后,熬过磨人的麻醉失效期,现在才勉强能坐起来吃一点东西了。乔晓桥强忍着伤口的疼,怕妈妈替她担心。 突然,外面传来尖利的哭喊声。 声音隔得很近,好像就在隔壁的病房,乔妈和晓桥都是一惊。 乔妈站起来放下手里的碗, “我去看看,恐怕是不好。” 说完了,急匆匆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开门的时候,那哭喊声更大,还有很多人来人往的杂声。乔晓桥咬紧了下唇,把本来就惨白的嘴唇咬的没了一丝血色。 等了一会儿,妈妈还不见进来,乔晓桥掀开被子,自己拿着吊瓶,穿着病号服往外走。腿虚虚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一开门,走廊上好多的人。公安局的领导,市政府的领导,医生,记者,晓桥认识的不认识的,站了满满一走廊。 跟她一起受伤的同事,连续三十几个小时抢救无效,年轻的生命,就此画上了句号。人群的中心,逝者虚弱的母亲和新婚不满一年的妻子,哭的几近昏厥。 乔妈妈感同身受,扶着那站立不稳的同辈人,也落了一脸的泪。乔晓桥远远站着,呆呆的看着这至悲至惨的一幕,连伤口的痛都麻木了。 在早有准备的安排下,人们扶着逝者的亲人们逐渐离开了病房。乔妈脱不开手,远远给了晓桥一个示意,让她好好回床上躺着。等人群散尽了,晓桥才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回了病房。 躺回去,晓桥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一起共事几年,就这样没了,生命脆弱的让人难以承受。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却仍是沉重不堪。同样的子弹,射进她的肩膀只是一道伤,可是射进他的胸膛,就是天人永隔。 病房门响,几下急促的脚步声,晓桥睁开眼睛,面前站着的,是气息不稳的靳语歌。 从来讲究仪容的靳总裁额上沁了薄汗,妆也模糊了,头发落了一绺下来,垂在脸侧,少有的狼狈。 晓桥半倚在枕头上,失神的看着她。在那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掩也掩不住的在意。 你会,后悔么? 不是现在,也不是平淡如水的将来。而是有一天,我不再能这样望着你,而即便是你给我的泪,都不能洒于人前的时候,你,会后悔么?会后悔今天的,这样在意么? 语歌,我害怕你后悔。子弹打过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害怕,可是我怕你会后悔。 乔晓桥抬了抬身子,弯起唇角淡淡的笑, “靳总……是想清楚了?” 靳语歌一愣,觉得不对。可又听不出她语气里的情绪,明智的沉默着。眼前的乔晓桥很陌生,是她平日里从没有见过。苍白的肤色,在病房里同样惨白的墙壁、被褥的映衬下几近透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着,好像一眨眼,便会凭空消失掉那样的不真实。 “那天的事,是我不好,我喝多了酒。很怕靳总会生气,可是想想,靳总也不会是这么开不起玩笑的人吧?” 乔晓桥缓慢而平静的说着,唇角的那一抹笑容残忍冷酷,温暖不再。靳语歌的瞳孔慢慢的收缩,又渐渐的放大,目光先是不可思议,然后便是利刃一般的锋利。 “靳总需要时间,是在想什么呢?我是不是技术太差劲,让靳总失望了?” 靳语歌的脸色变的铁青,怒极反笑,极力捏紧的手却忍不住的发抖。死盯着乔晓桥,似乎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本来的担心和慌乱消失无存,心里如堕冰窟的寒冷。 晓桥不再说了,很是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这样就够了,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借口。爱不曾深重,就不会有伤痛,拥有时不幸福,失去眨眨眼也就过去了。这样就好。 许久无声。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病床前已经空无一人。晓桥呆呆的看着语歌刚才站的地方,有什么从心里一点一点的碎掉。怎么会有,比伤口的痛还要难受的感觉? 乔妈妈推开病房的门,就看见女儿背朝外面蜷在床上。走进了,赫然看见吊瓶里的药水早已经滴完,回流的血充满了整个输液管,鲜红刺目。 “晓桥,针打完了怎么不叫人呢?你看这些血!还是伤口又疼了?” 乔妈急匆匆绕过病床,先摁了呼叫铃,然后弯下腰看女儿。 乔晓桥眉头揪在一起,紧紧闭着眼睛。勉强的摇了下头,算是回答了妈妈的话。 “哪里不舒服?是针打得太快了?” “妈,让我睡一会,我只想睡一会……” 平日里忙到几乎见不到人影的乔晓桥,籍着受伤的理由,在家里好好的休养了一阵,过着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服日子。昏睡百年的时候,迷迷糊糊里总是会出现莫名奇妙的场景。 靳氏的大厦,精致的客厅,她在里面站着,像要等待什么,却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又是一些熟悉的画面,却空了半边。没有目标,惶然无措。 赫然惊醒,乔晓桥手抚着额头,重重的喘息。 人的心若是能遵从理智,世间就不会有这诸多烦恼了。 起身换了衣服,乔晓桥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出门。 下午的天空是白茫茫的,不过很晴朗,路边的树上居然看到了嫩绿的幼芽,晓桥深深的呼吸,换一换肺里让人郁闷的空气。 在西饼店里吃了一个美味的蛋糕,然后跑去kfc坐着,又喝了一大杯热热的果珍。乔晓桥满足的起身,把滑雪帽往下拉了拉,跑到靳氏大厦旁边的小巷子里,盯梢。 我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让我看看你,我有点想你。 天不遂人愿,直到天色都暗了,也没有看到。抬头仰望,靳语歌的办公室里,也没有让人留着希望的灯光。 乔晓桥蹲在了地上,拽着帽子两边的绳球努力的想,想到脑袋都疼了。想出的结果就是,反正都盯了,可以盯到底。 景悦荣园的门口,乔晓桥隐在暗影里,看着靳语歌和绅士告别。 那个男人她认识,是靳氏集团海外分公司的经理,靳语歌的大学同学。靳语歌这种性格的人应该是跟别人没什么联络的,可是偏偏这个灰头发黄眼睛的法国人跟她走得很近。分公司的人不会长驻这里,靳语歌跟他也就是偶尔见个面,多数是公事上的事情。只是每次的见面在别人看来,都会显得少有的亲密。 乔晓桥这些都知道,可是她看见那个高高瘦瘦一脉斯文的人去亲吻靳语歌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盯梢的形式,靠的太近了。 靳语歌送走了绅士,转身就看见了她。 晓桥有点紧张,没有做好准备这样面对面。毕竟做了过分的事说了过分的话,而过分的事和过分的话加在一起,就是不可原谅的过分。 靳语歌看着她的表情一丝情绪都没有,也只一会儿,丢了个冷笑,转身走了。乔晓桥连挣扎都没有,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一路跟进靳语歌的家,晓桥专注在她身上,没觉出异常。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靳语歌仍旧的淡漠,晓桥也很安静。 等她忍着如擂的心跳靠近的时候,意外的,靳语歌没有拒绝。 灯,昏黄模糊;吻,柔情万千。乔晓桥迷醉了,这样的温柔她没有想到,而她怀里的人也不复前日的滞涩,变得主动而热情。唇舌纠结,身体交缠,乔晓桥被眼前旖旎的景致俘获,见到了最是曼妙的绝色。 而忘记了,靳语歌应该有的反应。 送她攀上峰顶,晓桥拥住尚在喘息的靳语歌,想落下满是柔情的吻。而仰躺的靳语歌很快的偏头避开,迷乱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 “乔警官的技术长进不少,有勤奋练习么?看不出竟然有这么好的职业道德呢。” 晓桥楞在那里,满是眷恋的表情变得僵硬。下一刻,被猛地推开,重重的跌在了一边。靳语歌起身,披上睡袍去了浴室。 乔晓桥躺在那里,被推到的左肩的伤口传来热辣辣的痛,也不及她心里此刻的感觉。这是报复么?决然冷傲的靳语歌,又怎么会把自己陷入到任别人摆布的地步。她明白了那个冷笑的意义,那是看不见的,最锋利的武器。 章节目录 第22章生趣 > 靳家老太太的寿辰快要到了,所以在家里待得十分不耐烦的靳欢颜还是不能走。公司去了几趟,没有深入了解也做不了太实际的事情,她自己也无趣。本来想跟姐姐好好玩一下,在总裁办公室耗了几次,靳语歌的时间能分配给她的十分可怜,她梦想中姐妹两人携手逛街喝茶什么的,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靳欢颜有着良好的心态,姐姐不能陪她,她自能找到有意思的陪她的人。这个不幸的工作被靳家派到她身边的保镖们荣任。 靳欢颜在琳琅满目花样繁多的商厦里神出鬼没,那些平日里对这种女性集中的地方不怎么熟悉的保镖们,望着那些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其实有很大不同的各品牌店面恍神。明明看到二小姐从这个门进去的,百等等不出来,一错眼看到已经逛到几十米开外那家店里去了,赶紧跑步跟上。 靳欢颜一边玩着可爱的保镖,一边有意无意的逛着街,真正体会了那句“与人‘逗’,其乐无穷”的精髓。 某家礼服的店面,靳欢颜去试衣间试了一套小礼服,出来在镜子前面看效果。垂首理了理裙褶的功夫,一抬头,镜子里就多了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靳欢颜慢了一下动作,随即恢复自然。跟镜子里的人对视片刻,照旧跟店员讨论裙子的话题。 眼睛的主人一点都不着急,反正已经被刁克苍下放了,去做小混混打家劫舍显然不适合她这种年纪的黑社会成员,远不如眼前的人来的有意思。陷进柔软的沙发,她支起一只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看着靳欢颜试衣服。 店员小姐有着良好的口才,一直在说着诸如“这件衣服几乎是为您量身定做的”此类的奉承辞,而对于靳欢颜这种习惯了真正的量身定做的人,好心的应和着“是呀,你们的衣服都佷有档次的。” 欧阳聪哑然失笑,被靳欢颜在镜子里看到了,随即转过身, “好笑?” “没有,单纯欣赏美的愉悦。” 一样是奉承,这一种就不露痕迹的多了。靳欢颜明知道,可还是很受用。衣服包起来,二小姐踩着高跟鞋,出了店门不紧不慢的走,奇怪的是,跟上来的却只有保镖大哥们。 正觉得奇怪,下一个转角,西式的咖啡座上,欧阳聪围着英伦风情的围巾,鼻梁上挂着复古的小圆墨镜,架起长腿捧着一杯热饮料,继续冲着她微笑。哈,比保镖们聪明多了。看人的时候用追的办法实在是笨,堵就容易得多了。 摊开手指了指旁边,点好的热饮正在那里袅娜着热气。欧阳聪敛了笑,却依然是温和的表情。任是谁,都很难拒绝这种邀约,二小姐自然也不例外。 啜一口香浓的热可可,靳欢颜舒服的发出了一个叹音。欧阳聪看着她, “你不怕——我再把你绑架了?随便就喝我点的东西?” 欢颜又咽下去第二口,一只手指越过自己的肩膀指指身后。十米外,四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正假扮路人,只是紧张注视着这边的眼神泄露了他们的身份。 欧阳聪笑笑,“他们只是幌子。” “嗯?”靳欢颜扬眉。 盘在胸口的手伸出食指,不动声色的往上指了指,靳欢颜一抬头,上一层的玻璃栏杆边上,一个人头迅速的收了回去。靳欢颜仰着头愣了几秒,随即直视欧阳聪, “你怎么知道?我都没发现。” “我可不想自投罗网,当然得避开。你姐姐一朝被蛇咬,现在正是小心的时候。虽然被咬的目标是你。不过看起来,负伤的好像是她。” 想到此前的那场绑架,两个人默契的对视,也不再说话,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静静地让甜暖的液体融进胃里。然后,靳欢颜起身,欧阳聪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奇怪的人,奇怪的感觉,说不出来哪里奇怪,总之会让人不自觉的回味。靳欢颜坐在景悦荣园靳语歌对面那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里的沙发上,歪着头居然想出了神。 “砰!” 对面传来带门的声音。靳欢颜抬头看,挂钟已经走过了10点。 这么晚才回来么?也太辛苦了。反正睡不着,不如去找姐姐聊聊天。或者可以在那边睡,好久没有跟姐姐睡一张床上了。 这样想着,靳欢颜拿了钥匙,连睡衣都没有换就出门到了对面,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靳语歌,奇怪的是,她居然贴着门边站着,没有要让靳欢颜进去的意思。欢颜眨眨眼,不明所以。靳语歌虽然性格冷清,也只是外表看起来淡漠一些,对于家人尤其是对于唯一的妹妹,向来有求必应的。姐妹两个因为见面的时间很少,感情反而深厚。以前但凡欢颜找她,靳语歌再累也会陪着妹妹聊一聊的。 还没等两个人有什么交流,靳欢颜赫然看见,一个人半裸着上身,只穿浅紫色蕾丝内衣,横穿靳语歌身后的客厅,进了浴室。 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后又张大了嘴,靳欢颜觉得是不是应该尖叫一下来表达自己现在惊异的心情。 靳语歌是成年人,家里出现什么人也是很正常的现象。可是,出现一个半裸的女人,这其中的隐意也太让人想入非非了。何况她平日看起来绝对不像是能在家里藏情人的人啊! “姐!那是……你你……” 伶牙俐齿的靳欢颜都开始结巴,可见这个场面在她心里的震撼程度了。 “什么事?”靳语歌摸摸额角,神色只是倦怠,一点没有被撞破秘密的惊慌。 靳欢颜眨眨眼,希望刚才看到的只是幻觉。 “没什么重要事的话明天再说吧。” 说完没等靳欢颜反应,靳语歌的房门就关上了。欢颜站在门外,足足半分钟回不过神来。梦游一样回自己那边,开门,进房,倒在床上。欧阳聪带来的冲击早已经远远消失于眼前的震撼之外,她在回忆那更加惊艳的一瞥。 怎么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呢。 靳老夫人的寿宴在靳家是仅次于年节的大事,万江的酒会是肯定少不了的,社会名流本着不同的目的聚集而来,都想在靳氏这棵大树下面,占一点荫凉。 靳语歌是主人,三教九流的人都是她来应付。再冷漠的性格也要舒颜展笑,媒体的相机高射炮一样架着,捕风捉影的本事他们不缺,一点点的疏漏明天就会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话题。 靳氏可是不允许任何疏漏的。 靳欢颜仍旧是乐得清闲,给奶奶拜了寿之后,见到面善的人就聊几句,不然就找个角落享受美食。好多人她根本就不认识,干脆的打发掉想上来搭讪的登徒子,显然他们并没有眼前的巧克力戚风蛋糕来的有吸引力。 一个单手架着托盘的侍者停在她身边,托盘上是一杯调好的五色鸡尾酒。 靳欢颜先看见了酒,叉子放在盘上,伸手接过, “谢谢。” 尾音刚落,就看到失去酒杯遮挡的侍者长着一张最近太熟悉的脸。蛋糕未及咽下去,慢慢在口里融化。 欢颜偏开头笑了笑,满是无奈。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欧阳聪的盘子收下来,毕恭毕敬的站着, “你这样说,我很伤心的。” 靳欢颜回头看看整个寿宴上的人群, “你这算是——艺高人胆大?” “没听过,色胆包天么?” 靳欢颜无话可说了。 “这里多没意思,不如,我们一起溜了?” 欧阳聪几乎是在诱拐无知少女的口气,靳欢颜抿着嘴唇笑, “溜到哪里去?” “当然是好玩的地方。” “你不怕我的保镖?” “我知道一个后门的通道,我们可以甩开他们。” 欧阳聪挤一下眼睛,说着听起来很有诱惑力的行动。靳欢颜看看自己身上那天被欧阳聪夸过的小礼服,放下手里的盘子和酒杯, “好!” 万江饭店后面的一条工作人员专用通道里,靳欢颜披着欧阳聪的外套,随着她小心而快速的七拐八弯,丝毫不担心再一次被绑架。 很快,就到了整个饭店主楼的后面。一扇不锈钢的大门前面,欧阳聪压低声音悄悄地说, “从这出去就是万江的后草坪,我们从甬路过去,然后拐进停车场的后门。” 靳欢颜从来没有过这种做贼一样的经历,紧张而又兴奋,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欧阳聪这才扭开门的开关,用力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缓缓打开的门透出外面清亮的月色,也照着一把乌油油的□□,抵住了欧阳聪的额头。 章节目录 第23章容忍 > 没等欧阳聪有任何反应,两道人影冲上来,反扭住胳膊扣上了手铐。霍斌和武宽一左一右,结结实实的押住了她。欧阳聪闷哼了一声,并没有反抗的动作。 乔晓桥站在草地边上,手上也提着枪,看着被压得弯了腰的欧阳聪, “你还真是不怕死,三番五次的挑衅,真当我们警方是吃素的?” 欧阳弯着腰却仰起头,甩了一下落下来的头发,看着乔晓桥干笑了一下,然后回头看靳欢颜。 靳欢颜被刚才激烈的动作吓得退了好几步,看见欧阳聪被押住,一时情急下又凑近来。乔晓桥左手三指捏着证件,伸到她眼前, “市公安局重案组,靳小姐,我们见过面的。” 说完了狐疑的看看靳欢颜身上披的外衣,又看看欧阳身上万江服务员的制服, “欧阳聪挟持你?” “不是不是没有!”靳欢颜赶紧摆摆手,看着眼前的场面有点慌乱。可是她对上乔晓桥的目光时,那晚在姐姐家门外看到的情景瞬间跳到脑子里,多么有标志性的卷毛啊! “啊!你是——” 警觉的顿住,不再说话,眼珠滑过去看欧阳聪,又转回来看乔晓桥。 “警官先——哦,不是,警官女士,可能是有一些误会吧,这个,” 说着指了指欧阳,“这是我朋友,我们只是——” 欧阳聪表情轻松的看着靳欢颜的表演,听到这里,唇角微微的漾起了一丝笑容。 乔晓桥先是不明白她的欲又止,听到后面眉毛皱起来, “朋友?她不是上次绑架你的人么?” “不是!”靳欢颜本能的撒谎否决,随即又觉得不妥,重新解释, “我是说,上次的事情,是有一些误会……” 乔晓桥把□□卡回肋间的枪套,脸色很不愉快, “是不是误会回局里再说吧,到时候靳小姐少不了要被询问的。” 说完对霍斌和武宽吩咐, “带走!” 随即三个人押着欧阳聪就要离开。 “等一下!” 靳欢颜不觉声高,乔晓桥回头看她,发现她已经把手机贴上脸侧, “喂?姐!你到酒店后门这里来一下好么?……有点事,总之你过来一下……别别,你自己过来就行!……对对对,就是那个不锈钢铁门那里……好的我等你!” 挂了电话,靳欢颜一点点讨好的表情对乔晓桥, “稍微等一下好么?” 然后又瞥了欧阳聪一眼,假装没有看到她愈发得意的笑。 乔晓桥听到她叫的那声“姐”就知道她的电话是打给谁的了,有一点烦躁,沉着脸停下来,又交代自己手下, “等会。” 那扇大门半敞开着,两个男警察押着欧阳聪站在外面,靳欢颜和乔晓桥则在里面,一左一右贴着走廊的两边站着。靳欢颜一面有点担心眼前的事情会怎么发展,一面又在偷偷观察晓桥,暗自揣摩着她跟姐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大约十分钟以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高跟鞋踩地“咔咔”的声音,昏黄的走廊灯光里,靳语歌的身影慢慢清晰起来。 靳欢颜赶紧迎了几步过去,凑在姐姐耳边嘀嘀咕咕小声说着什么。靳语歌一边听一边瞄瞄晓桥,然后又端详了一下外面的欧阳聪,因为光线不明亮又有门的阻隔,看的并不清楚。 乔晓桥则是看也不看她们,倚墙站着,面无表情。 过了一会,靳语歌像是听完了妹妹的解释,走了几步到乔晓桥身前来,靳欢颜小心地跟在姐姐身后。 “今天的事乔警官真的是误会了,这位是我们靳氏的客人。” 乔晓桥目光锐利,盯紧了靳语歌,似是不相信一样的口气, “你知道她是谁么?” “知道,那天你给我看的人。” 靳语歌口气淡然,并不在意。 “那还是你的客人?” “这是我的事,我说是我的客人,就自然是。” 乔晓桥的牙暗暗咬紧,当着这么多人,她自然不好质问靳语歌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把一个绑架你们姐妹的歹徒当客人。按下怒气,勉强开口, “你别妨碍我执行公务!” 别开脸,不去看靳语歌的眼睛,语气已经非常硬。 “事关靳氏的名誉,也是我的公务。” 靳语歌不急不恼,但是决不妥协。乔晓桥很是诧异,目光射回去,满脸疑问,关靳氏名誉什么事了? “现在外面都是宾客和记者,你押着我们的客人去警局,而且这位客人穿的还是万江的制服。对于不明白内情的人,他们会怎么想?” 靳语歌声音不大,说的话却让人无可反驳。乔晓桥彻底被堵了口,盯着她一句话说不出来。 靳欢颜看着姐姐和眼前的女警官对峙,好奇的观察着她们的表情和语气,丝毫的细节都不放过。不过,姐姐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异常,感觉跟对方根本不像是有特殊关系的样子。倒是那个女警有点不自然,本来很生气的,对着姐姐又像使不出来。 “乔警官还是给我一个面子,弄僵了对你我都不好。” 已经是最后通牒。 一阵寒风吹进来,只穿着晚礼服的靳语歌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晓桥看看她,深吸了两口气,无可奈何, “放人!” 霍斌和武宽对视一眼,对上司的这声命令很是不解,这样就屈服?人民警察威严何在? “头儿,我们今天这任务王局可是知道的,放了人回去怎么解释啊?” 乔晓桥垂着头,不耐烦的回应, “我说放就放,回去我跟他解释!” 欧阳聪的手铐被打开,她终于能直起腰,两手交替揉揉被勒红的手腕,眼睛里全是满足的笑意。不再多说,乔晓桥低头出去,欧阳聪昂首进来,两个心情迥然的人擦身而过。 门又被缓缓合上,靳语歌看着乔晓桥消失在视线里,有了片刻的失神。靳欢颜和欧阳聪眼神你来我往,多了一些不同的东西。而门外,霍斌对着关上的门发狠的挥了挥拳头。乔晓桥脸色冷峻,一不发的转身就走。 当天晚上,靳语歌被欢颜缠着逼供。 “姐!你别想骗我了,那天那个人是不是这个女警察?” 靳语歌在书桌后敲键盘,抬眼看了看妹妹,不说话。 欢颜一手端着杯柚子茶,一手拿着一个苹果,在姐姐的桌前走来走去,仰着头煞有介事的分析: “那天我就看见一眼,但是那个棕色的卷毛太打眼了,想不记住都不行。而且,我记得那个人身上好白哦,今天虽然看的不是很细致,可是这女警察的脸也绝对是白嫩型的!所以——” 靳欢颜停住,转身,直视靳语歌, “姐,我可以肯定,就是她哦~~” 靳语歌抬手摘了眼镜,靠上椅背掐掐眉心, “你还是先解释一下你跟那个绑匪是怎么回事吧。” 乔晓桥他们走了以后欧阳聪就一直跟着她们回了宴会场,一直待到宴会结束,然后跟靳欢颜两个人又在酒店大堂磨叽了半天,连靳老夫人都在问靳语歌那个人是谁了。 “呃——” 靳欢颜语顿,撅着嘴想了想,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嗯——等知道了我再告诉你。” 然后又趴到桌沿上来,开始撒娇, “姐——你快说么,那个女警察是什么人啊?” 靳语歌看着她, “你说她是什么人?” 欢颜眨眨眼, “情人。” 靳语歌错开目光,看着电脑屏幕。 “难道,我猜对了?” 依旧不说话,按照靳欢颜的经验,这基本就是默认的态度。否则按照平日里姐姐的性格,没有的事情肯定不会接受这种说法。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你喜欢她?” 欢颜小心翼翼的试探,然后心里又奇怪,那为什么今天感觉那么敌对呢? “家里知道么?” “肯定不知道,不然早翻天了,姐想不到你这么前卫哦~~” “你们怎么认识的?她追你的么?” “当时你怎么想的?我是说,当你知道一个女人追求你的时候?” “还是,你追的她?” …… 欢颜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靳语歌的应答只有一个——沉默。她心里想的,跟这些问题都没有关系。 乔晓桥不是一个弱势的人,自来不会表现软弱的一面。不管人前还是人后,尽管实际上在靳语歌面前已经没有底线的放低姿态,可是她语行动上,仍旧没有过丝毫被伤害到的痕迹。她的不顺意大多只是以一种烦躁的态度来掩饰。 今天的事,单就本身而,靳语歌无理。可是,一方面是迁就欢颜,一方面她有一种莫名的要去刺激乔晓桥的心态。欢颜被绑架这件事,打乱了她们两年来习以为常的相处模式,晓桥连日以来的表现,让靳语歌有种说不出的不满。 其实两个人的性格并不适合相处,加上以前的那段梗阻,每每一点小事就能引发靳语歌的冷语相向。也只有对着乔晓桥,靳语歌才会肆意发泄情绪,她不用顾忌,不必犹豫,她想怎么样就说,不高兴就吵。乔晓桥开始会忍她,忍无可忍就跟她对吵,可是不管吵得多么激烈冲动之下的辞多么伤人,过后,乔晓桥仍旧会坐在楼梯间的台阶上等她。也正是这样,在这段关系里靳语歌一直就处在决定者的位置。 今天,她又一次仗着这种位置强迫乔晓桥就范,然而,似乎这种故意的刺激之后,她并没有得到什么心理满足,反而加重了不确定感。被欢颜知晓秘密没有给她带来忧虑,倒是照习惯依了她的乔晓桥,惹出了她满心的烦躁! 章节目录 第24章病中 > 乔晓桥被停职两周,责令写检讨反省。王胖子劈头盖脸的吼了她一顿,年底本来稳拿的一系列名誉物质奖励,全部泡汤。 公安局的健身房里,乔晓桥对着一个沙袋连踢加打,又抡又踹,连续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就差把靳语歌的照片贴在沙袋上照脸揍了。出透了一身汗,冲个澡,垂头丧气的从局里出来。 冬天的夜来得早,还没有到下班高峰,太阳已经隐去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之后。冷风刮起来,还有些湿的头发瞬间就变得冰凉。 乔晓桥把外套上的帽子拉起来扣到头上,站在路边心里纠结了千万遍,还是忍不住迈向景悦荣园的脚步。 意外的是,居然在大厦外面看到了靳语歌的车。这么早本来就有点反常了,居然又把车停在外面。乔晓桥带着一头问号上了楼,按响了门铃。 半天,没反应。乔晓桥停了一会,又按。 很久之后,才隐约听到了里面微弱的声响,晓桥站在门外等着。又过了一会,门锁咔哒一声开了。只是,门就停在那里,也没了后续动作。 乔晓桥奇怪,试探着拉了拉门,门开了,客厅里一片昏暗,一个人影靠着门边缩在地上。晓桥吃了一惊,赶紧进门,蹲下来看。暗影里看不清晰,又站起来开灯。客厅里瞬间大亮,就见靳语歌连衣服都没换,脸色潮红的蜷在那,被突来的光刺激的闭紧了眼睛。 拉着她胳膊抱进怀里,下巴在她额头上一贴,立刻觉出了温度的不正常。 “语歌?怎么了?!” 靳语歌下意识的挣,撑着胳膊不让晓桥抱她,皱着眉头很是不耐烦的回答, “感冒!” 乔晓桥不松手,使劲圈着她,靳语歌病得一丝力气也没了,只好放弃抵抗,任由晓桥揽着。 “你发烧不去医院在家干嘛?我带你去医院!!” “嗯——!!” 靳语歌听见,立刻发出激烈的抗议,身体也随着开始挣扎,死活要推开乔晓桥。晓桥按了她两下按不住,只好先妥协, “好好好不去!别闹了先不去医院!” 靳语歌这才停了,本来就虚弱又做剧烈的动作,缩在晓桥怀里急促的喘息。晓桥看着她滞涩无光的眼睛,干燥的泛起细小白皮的嘴唇,刚才在局里踹沙袋的愤意全然化成了一丝揪心的抽痛。 半抱半拖把她弄回床上去,晓桥蹲在书房的抽屉前面翻药箱。一边翻一边嘟囔, “人家欢颜知道出来披个衣服,你就穿露背装往外走,要美不要命,零下四度你不感冒才怪呢!这么大个人了不敢打针,还要装强,装成三十八度八了吧?……这什么破药?怎么全是鸟语?” 翻了半天,靳语歌的药箱里没有她认识的药。不敢给她乱吃,晓桥从茶几上拿了钥匙,一溜小跑出门。 好在小区门口就有药店,乔晓桥说明情况,店员推荐了药给她,又仔仔细细问清楚用法用量,很快跑了回去。 想不到靳语歌害怕打针,吃药也费劲,乔晓桥坐在床沿端着杯子,看着她三番两次咽不下那小小的一个药片去,还呛得连连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看着语歌咳,晓桥的心也跟着一揪一揪的。很想捏开嘴用指头给她把药塞下去,怎么这么费力气。可是想归想,实际上还只能哄着, “你慢点,别老想那药片,就像平时喝水一样,药顺着水就下去了。乖乖吃药,不然我带你去打针哦?” 不知道是掌握了要领,还是打针的威胁起了作用,靳语歌好容易把感冒药和退烧药送进了胃里。晓桥松了一口气,照顾她躺下去,盖好被子,关了灯带门出去了。 不一会大门又是一响,烧得浑浑噩噩的靳语歌听出是乔晓桥走了,心里眼里都是一阵酸涩。想去抓床单的手颓然无力,只能偏了头,把眼角的湿润浸到枕头上去。药力上来,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乔晓桥趁着靳语歌睡觉,跑去了超市买东西。想指望在靳语歌家找到一点适合病人吃的食物,比登天还难。她自己以前感冒发烧的时候嘴里没味什么都不想吃,只喝妈妈熬得白粥,又香又稠,还容易消化,最好不过了。 买了香米,又买了佐餐的小菜,杂七杂八也装了一购物篮。想着靳语歌的烧不知道退了没有,不多逗留,排队付了款就急匆匆的往回赶。 回去看见靳语歌还在睡,晓桥把手在怀里暖暖,伸到她额头上探了探,好像热度稍弱了一点,微微放了心。给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出去。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北风吹得窗户呜呜的响。靳语歌在卧室里睡着,客厅和厨房的灯光通明,警官乔晓桥站在灶前,一手扶着锅,一手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打电话。 “妈——粥怎么做啊?” …… “不是,我一个朋友病了,我弄点吃的给她。” …… “哦,一杯米,十杯水,多大的杯?” …… “哦,知道了。那要熬多久?” …… “好好好,我知道了,等我不会了我再打电话问你。” 乔警官平日里没少打击靳语歌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她自己一样油瓶子倒了不会扶,但是,架不住咱最大的优点是勤学好问,第一次下厨居然就在乔妈的遥控指挥下,做出了一锅中看又中吃的——白粥。 虽然睡着,可是一直睡不沉。靳语歌混沌中觉得卧室的灯亮了,又开始皱眉。 乔晓桥端了温水和毛巾进来,坐到床沿上,掀开被子开始解她的衬衣扣子。靳语歌虽然迷糊,本能的要反抗,去抓晓桥的手,还哼哼叽叽的。 “嗯嗯嗯,是我!” 晓桥手上动作不停,出声表明身份。果然,靳语歌反抗的动作停了,可是表情还是不乐意。晓桥不理她,先剥了上衣,又把手探到她腰下面去解裙扣。乔警官做事向来干脆利落,没费什么力气就给脱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了内裤在身上。把身上湿漉漉的汗擦了,给她换上棉制的睡衣。垫了个枕头让她靠着坐起来,又仔仔细细给她擦脸和手。 靳语歌明显觉得舒服多了,眉头不再皱着,很老实的配合晓桥。一会擦干净了,晓桥给她围好被子, “等着啊,我盛点粥给你吃。” 说完了,毛巾搭在肩上,端着水出去。一会再进来,手里就换了个托盘,一碗粥,几碟小菜,飘出浓郁的香气。 靳语歌靠着床头,半睁着眼看晓桥。调羹在碗里搅了搅,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嘴边来。到底不肯服软,抬手还想去端碗,乔晓桥缩手躲了, “行了行了啊?病成这样还来劲。来听话,张嘴。” 前半句还像是抱怨,后面就是哄小孩的语气了。语歌不再别扭,乖乖张开了嘴。 晓桥很有耐心,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看到语歌吃了东西,她心里舒服,表情也轻松起来,抿着唇角,眼睛里面全是温柔。 靳语歌不是看不见,只装着看不见,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咽着粥。碗不大,很快见了底,按照语歌平日的饭量,算吃了不少了。晓桥把最后一勺给她送进嘴里, “还吃么?” 靳语歌终于抬眼看她,不说话,也没表情。乔晓桥愣了愣,试探着问: “还吃?” 还是没反应,习惯了靳语歌这一手的晓桥忍不住笑了,也不说什么,出去又盛了一碗回来。 第二碗吃了一大半,语歌偏开头,不要吃了。晓桥收拾了碗筷,端出去。又拿了水进来给她漱口。一切收拾妥当,靳语歌靠在床头上,闭着眼睛休息。 乔晓桥坐在床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抱抱你吧?” 靳语歌垂着的睫毛抖了一下。 晓桥等了等,不见她有什么抵抗的反应。脱了鞋爬到床上去,钻进被子,伸手把人圈进了怀里。语歌的身体有些僵硬,还是不愿意让抱的意思。可是,也没有挣脱。 那件事情以后,晓桥和她之间,拥抱和亲吻都少之又少,有也多数是和□□有关。她一直避免着这种爱人间最是亲密的举动,宁愿只把两个人的关系维系在床伴的层面上。尽管,那个怀抱里的温度和味道都是那么的让人贪恋。拒绝的次数多了,乔晓桥也渐渐冷下去,她有着无奈,可是,不得不忍受。 乔晓桥勾着头,一手抱着她,另一手的拇指在她的脸上细细的摩挲,从眉端眼角,到柔嫩细致的耳垂。这个时候的靳语歌,不是气势凌厉的集团总裁,也不是重任在肩的靳家长女,只是一个生病了需要照顾的平常人,有着常人的脆弱。幸好幸好,她今天没有赌气,否则真不敢想会怎么样。 靳语歌慢慢放松了身体,安心的偎着晓桥。烧退了,头也不再昏沉沉的疼,胃里是满满的温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的舒服过。环绕着她的,是喜欢却不敢沉溺的柔情,意识慢慢的模糊,在这于两人都是难得的温柔里,渐渐的又睡着了。 章节目录 第25章理伤 > 靳语歌一夜好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烧已经完全退了,感冒的症状还有一点,也不会太严重。乔晓桥不在卧室,外面也没有什么声音。 语歌出来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人,餐厅的桌上摆着昨天的粥,热过了,还冒着余温。要吃的药放在粥的旁边,并没有留的纸条。 先洗了个澡,然后坐下来吃早餐。靳语歌有点失神,调羹机械的把粥往嘴里送着,眼神却茫然没有焦点。 乔晓桥…… 同一时刻,乔警官一手拽着公交车上的拉环,一手拿着肉包子往嘴里塞,还伸着头看窗外。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欧阳聪的案子是不能再交给她了,一早赶回局里去,趁早扔给别的组了事。看靳家二小姐那架势,还真是要维护到底的,就算抓到了人,到了庭上她一翻供,等于白忙! 真不愧是一家的,姓靳的女人,从来让人看不懂她们在想什么。 对于少有余暇的乔警官来说,停职意味着至少能好好休息。除了回家看看爸妈,晚上还能出去跟朋友喝一杯,唱唱歌,或者,去找靳语歌。 靳大小姐也就是在生病的时候能表现出一点软弱,一旦恢复,马上又是凛然不容侵犯的姿态。不过,乔晓桥已经习惯了,权当没有看见。而且靳语歌最近似乎安静多于冷酷,对受虐受到麻木的晓桥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待遇了。所以,她度过了很是闲适的两周停职检讨。 晓桥复职之后,靳语歌因为公事去国外的分公司出差,走了一周的时间。回来以后又回靳家的主宅住了几天。刚回到自己那的第一晚,夜里9点,门铃就被按响了。 门镜里看到乔晓桥的卷毛,靳语歌开了门。 进门的晓桥脸色有些苍白,手上提着一个不大的塑料袋,牛仔裤上一块一块的污痕。语歌先是扫了她一眼,发现不对劲,就仔细的打量她。 而乔晓桥也没有像往日那样进来就往里走,关了门,站在门口,表情很是不自然。 语歌觉得奇怪,忍不住开口问她, “怎么了?” 乔晓桥的眉头松了又紧,好像在忍耐什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帮我个忙吧?” 靳语歌一直看着她的脸,想看出一点什么来,听见这样说,歪歪头等她的下文。 “我摔了一下,你帮我擦点药行么?” 说着,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靳语歌伸手接了, “摔哪了?” “背上。” 晓桥说着,转过去给语歌看。 靳语歌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拿在手里的东西差点掉了。乔晓桥衣服的后背中间整个成了一个大洞,外套毛衣衬衣全都擦破,里面的身体血肉模糊的一块足有杯口大,还沾着尘土灰迹。 晓桥背对着她没听见动静,又回头看, “我买了双氧水和药棉纱布什么的,你帮我擦擦,涂点药就好。” “伤成这样涂点药就好?”靳语歌冲口而出。 乔晓桥一愣,眨眨眼,嘟囔着解释, “都是皮外伤,去医院也就是冲一冲擦点药,他们下手一点都不留情,弄得更疼。” 靳语歌不说话,一直盯着她的伤口看,脸上的表情僵硬。乔晓桥拉开拉链,把外套脱了,动作扯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又试了两下,发现毛衣实在脱不下来, “有剪刀么?” 努力的平静了一下,靳语歌转身去给她找来剪刀。从后面把毛衣整个剪开,才脱了下来。毛衣一脱,就看见里面的浅色衬衣上浓重的血迹。语歌只觉得什么东西堵上胸口,呼吸都不顺畅了。 乔晓桥浑然不觉,衬衣脱了,走到沙发前面趴上去,把狼藉的伤口露出来。暗红的血迹衬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的刺眼。 靳语歌停了一会才过来,把手里的药棉纱布一样一样摆在茶几上,去洗了手。半蹲在沙发前面定定神, “我先把脏东西冲一下。” “嗯。” 乔晓桥很明白,脸埋进靠垫里,闷声答应。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感受是另一回事,那些消毒的药水往伤口上一接触,立刻带来剧痛,晓桥搭在沙发边上的手一下攥成了拳头,死死的抵着。她没出声,也没有大的动作,可是细微的反应足以证明疼痛有多剧烈。 语歌看着她,咬紧下唇,手也在微微的抖,狠着心冲洗那些泥灰。凝结的血块洗去,伤口上又渗出新的血珠。 放下双氧水,镊子夹了酒精棉球,开始擦洗那些顽固的沙粒。酒精的刺激更强,一下触上去,晓桥终于忍不住了, “呃——” 语歌听见,马上缩手,抬眼去看她。晓桥“嘶嘶”的吸着气,眼都红了。 “轻……轻点……”乞求一样的眼神对着靳语歌。 语歌收回目光,忍着快速的心跳,屏住呼吸又重新把棉球往伤口上碰。 “啊啊!!疼——疼——轻点啊!” 痛觉实在难以忍受,晓桥靠着喊疼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靳语歌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一块黑色的沙子怎么也擦不下来。 “拜托——这是人肉啊,你能不能轻点要疼死我啊——” 晓桥痛急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感觉伤口上的刺激停了,喘着气回头。靳语歌死死盯着她,眼神怨恨,眼圈也红了。晓桥一时有点懵,也愣愣的看她。 “啪”的一声,靳语歌手里的镊子和药瓶顿在茶几上,站起来就去了浴室。门被很用力的带上,震得乔晓桥一哆嗦。莫名奇妙的看看扔在桌上的东西,又看看关上的浴室门,眨眨眼睛,不知所谓。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晓桥爬起来,在沙发上呆坐着。过了片刻,站起来到浴室门口。先是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停了停,手搭上门把手,扭开了门。 靳语歌在洗手台前面站着,手抓着毛巾撑在台边上,垂着头。水龙头哗哗的流着,镜子上被溅上了点点的水滴。 晓桥慢慢的走过去,关了水。镜子里面,靳语歌的脸明显刚刚洗过,一缕沾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眼睛里的红丝还没有退。晓桥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靳语歌挣了挣,奈不过晓桥的坚持,还是被拉进了怀里。 温软的身体,有着清雅的味道,晓桥紧紧抱着,低低的哄, “好了好了,我去医院,没事的,嗯?没事。” 靳语歌吸了一下鼻子,没有说话,只把脸埋进了晓桥脖子里。肌肤相触的感觉真的很好,究竟要用多大的忍耐力,才能狠着心一次次的拒绝呢。 等从医院回来,已经很晚,乔晓桥包了伤口不能洗澡,只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就先睡了。靳语歌忙完工作,也洗过澡上了床。 晓桥趴在床上,只穿了睡裤,腰间缠着纱布,沉沉的睡着。睫毛随着呼吸一上一下的颤动,细嫩的颊上有淡淡的粉红。靳语歌在昏黄的光线里细细的端详她,柔软的头发,支愣着的耳朵,点点的细节都是喜欢和在意的,可是,也许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不会那么恨她了。 叹息轻不可闻,给她盖上了薄被,关掉灯,靳语歌也躺了下去。 刚过了凌晨,乔晓桥的手机激烈的响了起来。睡得正沉的她被吵醒,赶紧摸索着接了起来,压低声音, “喂?” 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下来,猫着腰捡起自己的裤子,提着往卧室外走。语歌也被吵醒,朦胧着眼睛去看她的背影。 揉了揉额头,靳语歌起来下了床,跟着出来卧室,摁亮了客厅里的灯。 晓桥歪着头用肩膀夹着手机,刚把内衣的扣子扣上,正提着裤子,单腿跳着往里穿,扯动了伤口,疼得歪着嘴吸气,一边还在说着, “在什么地方?……现场破坏了没有?……” 靳语歌走过去,把晓桥的手拿开,让她拿着电话说。帮她拉上裤链,扣好了腰带,又去衣帽间拿了一套晓桥的干净衣服。衬衣的扣子一粒一粒的扣好,毛衣特别拿了前开襟的,外套是柔软的棉服,给她穿的时候小心地躲避着背上的伤。整个过程,语歌半垂着头,像一个温柔的妻子,细心的照顾着晓桥。 乔晓桥受宠若惊,惊讶于从来没有的温柔,可是电话里的案子说得急,让她难以分心。等把案情和地点问明白,挂了电话,语歌也给她收拾妥当。 晓桥愣着,张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语歌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印着万江标志的纸袋。 “蝴蝶酥,带着放在车上,饿了的时候吃。” 乔晓桥站在门口,目光复杂的看着靳语歌。 两年了,总是一次次被刺,再坚固的心也刺出了伤口。纵然百般割舍不了,又何尝敢奢望这种温暖。受了伤,第一个想着要到这里来,在楼下看到亮着的灯光,那种雀跃把疼痛都抵消了。十几天没见,不是不想念,可是,害怕了那种冷冰冰的拒绝,只好依旧的装作漫不经心。在她的心里,靳语歌的存在早已根深蒂固,任是如何也动摇不得。 突然觉得局促,冰山化春水,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呃……那,那我走了。” 靳语歌点了点头,送晓桥出门。门关上的瞬间,乔警官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刚才是不是看到: 她——笑了? 章节目录 第26章冤案 > 给乔晓桥打电话的是卫建东,今天他值夜班,接到了案子。说城东的一家ktv里,有个女孩持刀行凶。 晓桥赶到的时候,那个ktv门口已经拉起警戒线,警车打着闪烁的红蓝灯。虽然是深夜,周围还有不少人探头探脑,窥探着热闹。 卫建东迎上来, “头儿。” “嗯,怎么回事?”晓桥下了车,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有个大学生来歌厅玩,被人下了药□□,醒了以后受不了,拿了水果刀要伤人。” 乔晓桥脸色沉下来,“人呢?” “在二楼一个包间里,这儿的人怕她捅着人,把门锁了。” 歌厅老板就在旁边,赶紧解释, “那几个男的跟她一起来的,我以为他们是认识的,开了房间就没再出来。哪知道后来那几个男的出来先走了,再去房间看这女孩就拿着刀子要杀人了。” “还有人进去过没?” “没了,我们服务员吓得跑出来就把门锁了,幸亏是男孩子进去呀,要是女的,伤着可就麻烦了……” 晓桥到了那个锁着的包间门口, “开门。” “头儿,不用叫心理专家么?她手上有刀,会不会有危险啊?” 乔晓桥寒着脸, “这功夫说不定都自杀了,一个女孩,就算拿着刀有多危险,你们三个大男人都不敢进??” 卫建东低了头,不说话了。ktv的人上来小心翼翼的把门锁开了,赶紧退到一边去。 乔晓桥推开门,打量了一圈。 包厢里面灯光昏暗,贴墙一圈沙发,茶几上啤酒、果盘、烟蒂狼藉一片,墙角的地上,蜷缩的坐着一个人。 晓桥往前靠近了一点,咳了一声。 听见声音,那个人迅速从膝盖间抬起头来,手上的刀子一下挥出,一脸惊恐的对着晓桥, “你别过来!!” 很年轻的女孩,白色的毛衣,格子短裙,及膝的长靴显得清纯又靓丽,只是脸上全是泪痕,一头长发也凌乱不堪。 乔晓桥立刻停下,张开两手示意, “别紧张。我是警察,出了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 女孩的眼睛里面惊恐慌乱,直勾勾的看着乔晓桥。晓桥拿了自己的证件出来,打开给她看, “看,这是我的证件,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女孩茫然的看看那个有晓桥照片的工作证,又看看她,动作有了一点迟疑。 “来,先把刀给我,别做傻事。” 本来以女孩现在的状态,晓桥完全可以不伤任何人把凶器夺下来的,可是怕给她带来新的刺激,还是耐心的哄劝着。 “我知道你受了欺负,可是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冲动之下做了傻事,以后你会后悔的。” 乔晓桥在女孩面前半蹲下来,平视着她。果然,女孩似乎有些动摇,泪汪汪的看着她, “姐姐,我该怎么办啊……” 乔晓桥空起手心,捏住了刀刃,那女孩似乎也怕伤人,手一哆嗦,松开了。晓桥立刻把刀扔到了远处,温和的帮她理理额前乱了的头发,轻轻地说, “没事的。你先跟我到局里去,我们会把那些人抓到的,好么?” 女孩含着泪点了点头,晓桥上前,扶着她站了起来。 卫建东他们进来,物证科的人也来了,乔晓桥吩咐着, “现场取证,所有的物品取样化验,一点一毫都别放过。重点是喝的酒和饮料。” 卫建东答应着,晓桥带女孩上了警车,回了市公安局。 先是做法医检验,女孩惊恐的拽着乔晓桥的胳膊,死死不肯放开。晓桥细心的安慰着,陪着她把化验程序完成。然后去审讯室做详细的案情记录,晓桥进去之前,转过身压低了声音跟刚赶到局里的霍斌吩咐, “去买盒紧急避孕药。” 霍斌一愣,“嗯?” 看着晓桥严肃的表情,才明白过来,“哦——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案情很明朗,受害者叫李然,是大学里的大三学生,跟认识不久的所谓男朋友一起出来玩,被□□了。留在包厢里的酒杯残留物里面,检测出了□□的成分,显然施暴者想不到会把事情闹大,并没有任何毁灭证据的行为。 当晚李然留在了公安局的休息室。第二天,晓桥把案情报告给了上级,王胖子马上指示抓捕嫌疑人。谁知道,还没等晓桥他们按照李然提供的信息抓到人,王胖子一个电话又把他们叫回了公安局。 局长办公室里,乔晓桥实在耐不下满腔怒火。 “王局,什么叫做继续观察一下?证人证据俱全,凭什么不能抓人?” 王胖子死死拧着眉头,“出现新的情况,还不方便跟你们透露,总之,先不抓人。” “可是——” “小乔啊,就这样了,你先出去吧,有什么情况我会跟你说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乔晓桥再多不满,也不得不服从命令。 第二天,案情急转直下,李然从受害人转过来成了持刀意图行凶的犯罪嫌疑人,法医科的鉴定结果出来,精斑化验结果居然显示施暴者并非李然说的嫌疑人,这样一来,又构成了诬告。随后,李然被从公安局的休息室直接拷了起来。案子也被从重案三组调到五组侦查,完全把晓桥他们避开了。乔晓桥百思不得其解,卫建东的叔叔是局里的领导,去问来了最关键的消息。 □□李然的那个犯罪嫌疑人,是市委秘书长的儿子。 所有的案情初始资料都莫名消失,当晚卫建东带物证科采集的所有证据竟然全部对李然不利。 乔晓桥的态度从迷惑不解转作异常愤怒,这未免,太无法无天了。 去王胖子办公室拍了桌子,干了一辈子刑警的王局长一样不忿于这些黑幕,却被压得没有半点回旋之力。很快,李然被转去了看守所,而且,新的案子又派了下来,乔晓桥受命去调查一个抢劫团伙,摆明了不准她再插手李然的案子。 若是这样就能屈服的话,就不是乔晓桥了。 抢劫团伙的案子顺利展开,乔晓桥表面不动声色,好像真的服从了上级安排。私下里,动用了私人关系,几乎天天跑看守所。 李然蜷缩在看守所的床上,长发被剪掉,目光呆滞,神情萎顿。晓桥一叫她,就拼命摇头,眼泪簌簌的掉。从家里赶来的父母在外面陪着一块哭,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城市,这一家人没有半点伸冤的门路。 看守所的门口,一黑一白两辆车相继停下,车上下来了两个气质迥然的女人。黑车的主人职业套装,金丝眼镜,手里一个公文箱,冷厉的气势逼人;而白车主波浪卷发长大衣,踩着尖细的高跟靴,超大的墨镜看起来好像哪个明星到场。 路边等着的乔晓桥勾起嘴角微笑,迎了上去。 “桥~~~” 卷发的美女摘了墨镜,伸手就给了晓桥一个拥抱,挂着她的脖子娇滴滴的抱怨, “你怎么回事呀?多久没去聚会了啊?再不去我们可要把你扫地出门了?” 晓桥揽着她,抿着唇笑, “我很忙啊……” “你哪儿那么忙哦?难不成比凌君还忙?”说着看了看后面跟过来穿套装的女人, “凌君还次次都去呢,就你不见人影。” 晓桥和凌君对视了一眼,一起看着她无奈的笑, “都孩儿他娘了,还跟小孩一样!” “孩儿他娘怎么了?你种族歧视啊?” 卷发美女不乐意了,逼近乔晓桥,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还是凌君出来解围, “行了,晓桥找我们来有正事呢,叙旧一会再说。” 这才松了手,三个人一起进了看守所的大门。 见了李然的家人,乔晓桥先跟他们说了把案发当晚的物证送去市级检验部门重新鉴定的事,又介绍自己带来的两个人, “李叔叔,这两位是我的高中同学:心理医生,俞可;律师,许凌君。我找她们来帮忙这次李然的案子。” 简单,明了,却给人很强的信任感。明事理的李然父亲千恩万谢,连说女儿的事情有了希望。 当听完晓桥说的整个案情过程,俞可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 “可可你先冷静一下,我这不是找凌君来想办法么。物证现在送去重新鉴定了,可是市级鉴定部门肯定脱不开干系,不报多大希望,免不了还要往省里送。李然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们局里找来那个心理医生是个半老头,跟李然谈了一次她反而更严重了,我才找你来。” “你开导她一下,受害人的状态对案情来说很关键。” 许凌君推了推眼镜,发表了意见。 俞可坐回去,“这我当然知道,可是万一他们官官相护,李然还是没救。” 乔晓桥脸色更加沉郁, “这件事没有个公正的结果,我是不会罢休的!” 章节目录 第27章罅隙 > 李然的案子让乔晓桥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局里的领导三日两头把她叫去谈话,中心目的只有一个,让她不要再插手这件事。王胖子帮她顶了一些,可终究还是要落在她身上。 案情的进展方面更是阻碍重重,所有能拿到有力物证的部门都被关照过,要么拖着迟迟拿不出来结果,要么出来的结论全部指向是李然诬告。 再加上抢劫案那里一步步逼近破获,更是忙的没有半点时间。卫建东他们提出来让媒体介入,现在的网络力量早已超出想象,凭借舆论压力,让秘书长不敢太过嚣张。乔晓桥想也没想,立刻否决。这样固然容易,可对李然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她的未来也就彻底毁灭了。俞可好不容易才能让她稍微有一点好转,把案情曝光无异于重新推她入火坑。 乔晓桥和许凌君只靠着晚上才能碰头研究,常常熬到凌晨。白天又挤出可怜的时间,分头去不同的部门奔走。为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尽一份人性的力量。 万江的水晶蝴蝶酥,果然名不虚传,外酥里嫩,甜软可口。点心吃完了,漂亮的包装盒还在晓桥车里的仪表台上搁着,开车的时候看见了,心里便是一股暖。警界f4成员挨个都把那盒子打开看过,无一例外的失望,霍斌拿手拍着盒子嚷嚷, “头儿!!你独食吃完了留个破盒子在这干嘛?存心馋我们呢吧?” 晓桥一把抢过去,又放回原处,谁也不准动她的。卫建东和武宽在后座奸诈的笑,被刘中保挨个拍了脑袋。卢大伟有了女朋友,天天跑得不见人影,遭到了重案三组全体成员的一致鄙视——重色轻友! 靳氏大厦十三楼的会议室,靳氏高层的会议刚刚结束。 “语歌。” 姜夔温和的笑着,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靳语歌。 刚才的会议上,靳语歌宣布了新的任命,姜夔作为靳氏元老□□的孙子,又有海归背景,国贸部总经理的位子,对他来说最适合不过。 靳语歌停下了步子,回了一个微笑。 眼前的男人,虽然是自幼就见过,但并非寻常意义上的青梅竹马。靳恩泰对于孙女看管得很严,入学之后就不准她再跟异性有频繁往来,所以姜夔于她来说也只是世交家的孩子和中学同学这样的身份。虽然表面上相处的很是愉快,实则并无太深的交情。 “谢谢你。” “只是一个机会,还要看你自己的能力。而且,靳氏也有你的一份。” 姜家有自己的产业,但是很微薄。主要还是靠掌握着靳氏的一点股权,语歌对爷爷要她安排姜夔进入靳氏并不乐见,不过倒也没有很大的反对情绪。姜夔的为人和性格一直给人很好的印象,是个看起来没有任何野心和企图的人。 “靳爷爷还好么?” 姜夔有着瘦削的脸颊,椭圆形的眼镜后面,目光里总像蒙着一层什么,看不清内容。 “嗯,还好。你有时间不妨去我家坐坐,我爷爷好像很喜欢跟你聊聊。” “靳爷爷为靳氏忙碌这么多年,退了休总会有失落的。其实听他说些当年的事,我也有很多收获。” “是么?你们倒是投缘呢。”靳语歌的笑容有分寸,语间也不过是面上应付的客套。 “不过,今天我不想跟靳爷爷聊,倒想跟你谈谈。” “嗯?” “今天有约么?一起吃晚饭吧,就当我谢你。” 靳语歌没有想到姜夔会突然邀约,不过对方好像只是想叙叙旧,生硬拒绝似乎会尴尬。想了想没有重要的事情,就应了下来, “好的。不过我一会要去工地,可能会晚点回来。” “没问题,我在公司等你。” 靳语歌点点头,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秘书小关跟了进来, “靳总,司机刚才来说,车好像出了点问题,他开去修了。一会工地的安排——” “是么?”靳语歌把开会的文件放在桌上,“那我自己去吧,反正也没有别人。工地的负责人都在那里么?” “都在那等着了。” “好的。嗯,这个时间过去的话回来肯定晚了,你就不用跟我去了。” 小关有点意外,眨眨眼睛, “靳总,这样——行么?” 靳语歌靠上桌子的边沿,意味深长的笑了。小关突然窘迫起来,好像被撞破了什么秘密一样,脸也涨红了。 “我可不是不近人情的老板,你下班晚了的话,恐怕有人会等急了吧。” “靳总……”小关的表情虽然羞窘,也有一丝甜蜜。 “那个叫——卢大伟,是吧?”靳语歌一根手指支着下巴,故意要逗逗自己秘书的表情。 小关红着脸,过了一会才勉强点点头。 “呵呵,很不错的男孩。”靳语歌收起玩笑的心,拍拍小关的肩膀, “好好享受爱情。” “嗯。那我先出去了,靳总。” 语歌点点头,小关带着红透的脸,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靳语歌长出了一口气,一忽儿的走神:靳氏大厦门口天天下午有警察拿着玫瑰报到。可是某个人,似乎又是很久没见到了。 南郊的地靳氏顺利的拿下来,准备投资新的开发项目,靳语歌去看了下进度,一切都很顺利。也就放心,打道回府了。 路过一条很是寂静的路,两边是茂密的梧桐,虽然已经落光了叶子,看上去感觉还是不错。靳语歌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前面却突然出现了异常。 三个男人在揪着领子拉拉扯扯,好像有什么冲突。靳语歌有着很强的警觉,放慢车速,等着自己保镖的车跟上来。 慢慢靠近之后,三人已经在拳脚相向,在不宽的马路上大打出手。靳语歌的车过不去,只好慢慢停了。看见其中一个好像有些面熟,正想仔细看看,旁边的门斜刺里跑出了一个小个子,再往后看,乔晓桥光着头,敞着外套,甩开长腿追着。 车里的靳语歌一下子紧张起来,一动不动的盯着。晓桥明显跑得快些,没多远一把就抓住了那个小个子的衣服。小个子跑得太快一下被抓住,猛地向后翻倒,乔晓桥一肘甩到他脸上,胳膊别到身后制住了。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乔晓桥喘着粗气直起身,一手摁着人,一手去腰上解手铐,完全没有意识到背后的危险。 先前打架的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跟着跑过来,趁着晓桥抓人,冲着她身后就扑上去。 阳光一闪,车里的靳语歌看到了隐在那个人衣袖里的寒光。 几乎是想也没想,脚就在油门上蹬下去,仗着名贵跑车的良好起步能力,靳语歌的车瞬间就窜了出去。 已经跑到晓桥身后扬起胳膊的劫匪想不到会有辆车莫名冲过来,撞上他的膝盖,冲力把他推的飞出去,甩趴在了几米外的地上。后面跟劫匪缠斗的武宽只觉得眨了眨眼,那辆闪亮的车就从这边瞬间移动到那边,几乎是贴身停在了乔晓桥身后。 晓桥拷了人,就听到尖锐的刹车声就在自己身后响起。转过身,驾驶座上的人竟然是靳语歌,攥住方向盘,死死盯着前面趴在地上的男人。一时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武宽已经把另外一个也拷了起来,被语歌撞了的那个躺在地上,抱着膝盖杀猪一样的叫唤。 远处响起来警笛的声音,开车的卫建东赶了过来,先把拷了的两个押上了警车,然后和武宽一起去看那个在地上打滚的。晓桥就站在语歌的车旁边,还在喘着气,眼睛却盯住那个借机赖在地上不起来的人。 那一下似乎撞得不轻,靳语歌是卯了力要把他冲开的,撞击之后才刹车。不过当时他也是向前跑动着,力就被减缓了。晓桥给了卫建东一个眼色,他会意,佯装松了手。果然,那个在地上要死要活的匪徒一看有空可钻,爬起来就要逃。 人当然又被抓住,可见腿也没什么大的问题,晓桥松了一口气,让手下先把人押上车。自己拉开靳语歌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平复了喘息,晓桥侧头看看语歌,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动也没有动过。想了想,还是迟疑着开口, “以后,别做这种事。” 靳语歌听了,有点回不过神来,转过头来看晓桥。晓桥却不看她,眼睛看着前面, “你这样,要是撞伤了他,也要负责任的。” 靳语歌的眼神冷下来,出口的话也跟着降温, “那么照乔警官的意思,我应该看着他一刀捅上你,然后再打电话报警?” “我不是这个意思——” “出去!” 靳语歌再也不想听,口气强硬,毫不留情。 “你听我说——” “出去!!”显而易见的愤怒。 乔晓桥看到她凝固的脸色,知道又踩了雷点。有点儿后悔话说的不是时候,可既然已经说了,也无可奈何。 转身下车,门刚刚甩上,靳语歌的车一秒都没有多停留,立时开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28章奔走 > 靳语歌寒着脸,情绪不善的回到了靳氏大厦,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楼里基本没什么人了。电梯门一开,西装革履的姜夔正倚着桌沿翻着一本财经杂志,看见靳语歌回来,放下手里的书,迎了上来。 未开口先露笑,“回来了?” 语歌把刚才的不快压下去,换了轻松的表情, “嗯,等很久了么?” “也没有,只一会儿。”看出语歌情绪不太对,“哦——工地那里,有问题么?” “不是,一点私事。”靳语歌显然不想说这个问题,掩了过去,姜夔聪明的不再多问, “那我们去吃饭吧?” “好。” 姜夔是一个不论什么时候都能让身边的人感觉舒服的人。餐厅里,他得体的衣着,礼貌的举止,无一不将靳语歌的美丽高贵承托得更加完美。 啜一口红酒,姜夔用餐巾揩干嘴角,迟疑的开口, “欢颜——还好么?” 正低着头切牛排的靳语歌有点走神,听见说话,抬起头来, “嗯?” “呵,”姜夔温和的笑笑,“在想什么?” “不好意思,我失礼了。你说——欢颜?” 靳语歌很快恢复情绪。姜夔对于靳欢颜的用心,早已经在很久之前显露。这一点,聪明的靳语歌早就了然。显然,对温吞水一般的姜少爷来说,潇洒不羁的靳二小姐更能吸引他的眼球。对靳语歌,他则是敬畏大于爱恋,一个连笑容都很少见到的女人,是能够让很多人望而生畏的。只不过眼下,她的心不在焉还是让他有点小小的受伤, “呵呵,是。她好么?那件事,有没有影响到她?” 问的极有分寸,既表示了隐含的关心,又不会显得造次。只是听到这里的靳语歌,眼前居然浮现出了欧阳聪的脸孔,怔了怔,轻轻的笑, “还算好吧……或许,你可以自己去问问她。” 姜夔的表情低落下来,靳欢颜对他的毫不在意也是事实。 而靳语歌对此完全只想做一个局外人。感觉上,她觉得这个看似清明实则摸不透心思的男人并不适合欢颜,而且欢颜对他好像也没有任何的兴趣。 可是如果换成欧阳聪……靳语歌忍不住抚额,若成了真,未来有一天,靳家恐怕会翻一个个儿吧。 案发的那家ktv,这天晚上,门口停下了几辆车,下来了男男女女一行人。为首的俞可,甩着风情无限的长卷发,扭着妩媚惑人的小蛮腰,后面跟着她英俊多金的五好男人老公护驾,带着一众朋友,浩浩荡荡的杀了进去。 点名要了李然出事的那间包厢,俞可进去以后,坐进沙发里,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开始跟朋友们说笑打闹,喝酒唱歌。暗地里,却根据乔晓桥事先的交待,在一些隐蔽的地方暗暗观察。 因为当天房间里的物件都被警方取证,所以几乎换了全新的设备。俞可借着倒酒,选歌的机会,目光依次在房间里每一件物品上扫过,细心了又细心,却并没有发现想要的东西。 有服务生进来出去几次,送饮品和食物,俞可故意叫住他问些问题,旁敲侧击了几句,也没有得到有用的内容。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开始有些焦躁。 丈夫靠过来,坐在俞可身边,好脾气的商量, “今天早点回去吧?儿子还在妈那里呢。” 俞可漾起笑容,小鸟依人的缩进丈夫怀里,仰起脸对着丈夫撒娇,语间,视线一下子落在房间吊顶上的一盏射灯上。 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孔,乍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铆钉,可是如果仔细的看,能看见反射的光点。 俞可松了一口气,笑得一点痕迹都不漏。 黑朗星餐厅。 欧阳聪和靳欢颜的关系在那次酒店后门的遭遇之后变得微妙起来,一个有着显而易见的企图,却仍然进退有度;另一个似乎应该拒绝,可偏偏欲拒还迎。她们以很是特殊的的方式来往着,好在,彼此都不讨厌这种相处。 就象现在,正方形的桌子,欧阳聪和靳欢颜相对而坐,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近了,公众场合显得轻浮,远些,又会感觉疏离。靳欢颜抿着唇,似笑非笑的在听欧阳聪慢悠悠的说着黑社会故事。四周有些喧闹的环境,衬托的两个出尘的女人散发出一种“闲人免近”的气息。 可是,还是有“闲人”不长眼的靠近了。 一个人站到她们的桌侧,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同时侧头,一样的微微吃惊的表情。乔晓桥戴着毛线帽子,表情轻松的对着她们两个各看了看。 “用餐愉快。” 靳欢颜弯起一个唇角,跟欧阳聪对视一眼,好奇又玩味的回到乔晓桥脸上, “警官……” “乔晓桥。” 晓桥以一个最简单的方式介绍了自己,同时伸出了手。靳欢颜笑意更浓,抬手交错,轻轻地握了一下。不同于男人间的握手,两只属于不同主人的手都细嫩修长,贴合在一起的时候,温软细腻,欢颜做着平端的法式指甲,乔晓桥则是干净圆润的指端。 松开之后,晓桥没有缩手,越过桌面,直接伸到了欧阳聪的面前。正提着兴致看她们握手的欧阳有点儿意外,可是也没有迟疑,一样的抬手握了一下。 非常男性化的问候方式,女人之间见面握手的习惯还是很少有,这对欧阳和欢颜来说都是陌生又有点新奇的,不知道乔晓桥有何用意,默契的沉默着等下文。 晓桥很坦率,开口就直奔主题,不过是对着欧阳聪说的, “不用吃惊,我今天不是要抓你,而是要有事情需要麻烦你。” 虽然说着不用吃惊,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欧阳愈发吃惊起来,一个警察能有什么事情要麻烦黑社会成员? “是这样……” 乔晓桥胳膊撑在餐桌上,前臂交叠,把李然的案子大体的做了一个说明,虽然说对陌生人透露案情是不允许的行为,可是既然有求于人,还是一个真诚的态度比较能够说服对方。而且,欧阳聪在绑架欢颜这案子里的表现,和事后欢颜出乎寻常对她的维护,让晓桥对她做出了信任的判断。 “‘东方皇宫’ktv?”欧阳聪扬眉。 “对,我找朋友进去看过,包厢里装着摄像头。这虽然是犯法的,不过,如果能拿到当天晚上的录像的话,对案情是很关键的突破。” 欧阳聪点着头。 “不管是谁,那么做的目的肯定是录一些龌龊的东西,不管是满足个人低下趣味也好,或是拿去从事色情交易也好,作案那段录像,都是肯定会重点留意的。” “你的意思——” “我查过,那里的老板,背后的靠山是刁克苍。” 欧阳聪了然一笑, “交给我了,两天以后给你答复。” 乔晓桥放松了表情,如释重负。 靳欢颜一声不出,托着下巴把玩手里的小酒盅,饶有趣味的看着乔晓桥和欧阳聪凑在一起说话。两个人的表情认真且投入,看着竟然也是赏心悦目。等她们说完了正事, “乔警官?” “嗯?”晓桥转头。 “我姐好么?” 晓桥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她并不知道跟靳语歌的关系被眼前这个二小姐知道了多少,这突然的问话让她有点措手不及。一个“好”字,包含的意义很多,她拿捏不清对方的问话,究竟是靳语歌最近好不好,还是靳语歌这个人到底好不好。不过,这两种情况,都不是眼下她能随便给出答案的, “你姐姐好与不好,好像应该——你更加清楚吧?”一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可是她最近一直没有回家哦。” 靳欢颜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实则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想起那天的不愉快,乔晓桥挫败的垂了眼,可是眼下李然的案子实在容不得她分心,也没心思去哄佳人。 “你们是朋友么……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点吧。”欢颜适可而止,怕是闹得狠了,被姐姐知道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最近太忙,我不知道她好不好。” 晓桥语气很轻,神色也黯淡。她说的是实话,若不是真忙到无暇分身的地步,能挤出哪怕一个完整的晚上时间,她也早到景悦荣园去过了。 靳欢颜眨眨眼睛:嗯?好像,有情况? 两天后,乔晓桥如愿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欧阳聪交了一个u盘给晓桥,其余的没有多,只说万江那次晓桥放了她,这算是回报,让她不用在意。而且,百分之百保密。 拿到了关键证据,作为李然的辩护律师,许凌君提出了重新做法医鉴定的申请。这段时间以来两个人的奔走,事情没有按照秘书长的意思渐渐平息下去,反而在相关单位造成了越来越强的影响,也给参与的人带来不小的压力。这次李然那里拿到如此关键的证物,王胖子同时暗暗使力,鉴定部门也不敢再指鹿为马了。 新的化验结果一出,案情一目了然。 法庭上,许凌君一张伶牙俐口辩得对方毫无反抗之力,一干证据都表明着是那位公子爷做得狗苟之事。有了欧阳聪背后撑腰,ktv的老板也站出来指证。黑社会管你官大官小,惹毛了一律咔嚓。 当法官宣布那个公子爷罪名成立,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的时候,旁听席上的乔晓桥和俞可按不住激动的心情,击掌相庆! 章节目录 第29章告白 > 李然的案子结了,晓桥片刻未能得闲。抢劫团伙的案子已经慢慢接近尾声,上次抓住了那三个人算是关键人物,剩下的就是收网捉鱼,也是最紧张的时刻。 有线索说在邻市发现了其中一个头目的踪迹,晓桥不顾辛劳,报告上去,带着霍斌去了那里。先侦察一下,确定了目标再请当地的公安部门协助抓捕。 凤凰山庄的靳家主宅,一个小型规模的酒会正在进行。 参加者主要是靳家那些世交的孩子,还有靳氏高层的一些年轻的管理者。大家都很喜欢这样的社交形式,能够结交到不同领域的人,能为自己的人生铺路。而对于靳语歌来说,也要靠着这样的方式笼络人才,收买人心。 在自己的卧室里换好了礼服,靳语歌一出门,楼梯转角那里,两个女人面对面贴身站着,亲密的几乎要黏到一起。 靳欢颜穿了银色的鱼尾裙摆吊带晚礼服,是为了跟姐姐的香槟金相互辉映。身旁的欧阳聪一身斜肩的宝石蓝曳地长裙,修长的身材把这个颜色的优势凸显的淋漓尽致。只是,那只不安分的手居然放在了欢颜的腰上。 靳语歌低头从她们身边走过去,什么也没有说,仿佛没看见。靳欢颜看着姐姐下楼的背影,对着欧阳聪眉眼弯弯的笑, “乔警官惹我姐不高兴了。” “你怎么知道?”欧阳聪伸手拈去粘在欢颜睫毛上的一点东西,二小姐闭上眼睛,安心的让她服务。 “再烦心的事,我姐都不会把情绪带到家里来。现在她连在家都皱眉头,肯定是感情烦恼。” “有烦恼也是好事啊……”欧阳轻轻的叹。 “嗯?怎么说?”欢颜好奇这个说法。 “有烦恼证明有值得烦恼的人,不是好事?” 欢颜又去看姐姐的身影,唇角含笑, “嗯,对我姐来说,绝对是!” 远离市中心的一条郊区公路上,平常就车稀人少,现在入了夜,又是北风呼啸的季节,更加冷清,只有路灯照着暗淡的光。霍斌开着警车,半天都没见到个人影。旁边的乔晓桥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打盹。 过来这里已经三天,远近跑了好多地方,总是摸不透对方的行踪。这一趟远郊的行动,又是无功而返。 正走着,车突然颠簸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声异响。车速慢了下来,霍斌拍了一下方向盘, “靠!这个时候犯毛病!” 乔晓桥被吓了一跳,一下睁开眼,看看左右, “怎么了?” 霍斌把车靠在路边停好,拉了手刹,“车坏了,我下去看看。” 说完拿了置物箱里的手套,开车门下去,架起了车前盖。 晓桥伸了伸腰,揉揉眼睛,拿出手机看了下,8点。还剩一格电量,应该能撑到回去,忙了一天,到这个时间了晚饭还没吃。要是把车坏在这里,就真麻烦了。 过了一会,霍斌还在车前忙着,晓桥也拉开车门下了车,走过去, “怎么样?” “呼……”霍斌呵口气暖暖手,“不好办,还没找出是哪里的毛病。” “不行打电话叫人拖车吧。” 霍斌抬起头,环视一下, “头儿,你知道这是哪里么?怎么连个路标也没有。” 晓桥搓搓耳朵,拢起领子,“我以前也没来过,咱们来的时候走的是这条路么?” “转悠一天,我也搞不清楚了。现在就算打电话,咱们也说不清这是哪儿。” 两个人正在说话,远远的,亮起了两柱车灯。 “好像有车,不行拦住问问,先打听打听咱们现在在哪。” “嗯。” 晓桥答应着,逆着往前走了一段,等车开近了,伸开手臂挥动着示意。 来的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前面坐了两个人,驾驶座上那个,这么晚了光线也弱的情况下,居然还戴着墨镜。 看见了晓桥,那辆车也慢慢停了下来。两侧的车门打开,两个人都从车上下来了。晓桥走上去, “抱歉,想打听一下,唔——” 那两人没理会她的话,一个很是迅速的快步绕到了她身后,伸手勒住晓桥的脖子,另外一个手里的□□弹出了刀刃,贴近晓桥,一下子扎在了她的大腿上。 整个过程进行的极为迅速,晓桥猝不及防,连日的劳累困乏,让她失掉了快速的反应能力。不远处的霍斌低着头看车,根本就没有发现这意外。 刀拔了出去,血猛烈的喷了出来,勒住晓桥脖子的那个在她的耳朵边恶狠狠的放话: “让你以后再多管闲事!!” 随后松了手,两个人迅速的跑回车里。霍斌这才看见这边的情况,拔腿就往这边跑, “你们是干什么的!!?” 桑塔纳发动起来,迎着霍斌就冲过去,眼看就要撞上,霍斌不得不停下往旁边躲闪,人和车擦身而过。霍斌掉转头,又朝着车开走的方向追,试图看清车的牌号。 乔晓桥踉跄了两步,终于站不住,坐了下去。两只手死死的压住伤口那里,试图阻止鲜血的喷涌。匪徒显然是老手,准确的扎中了腿上的动脉,伤口不大,可是那些血就像不再是自己的,喷泉一样的往外冒。 霍斌追不上车,又跑了回来,到了晓桥身边看见,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头……头儿……这……” 晓桥咬着牙,“打急救电话!” “呃!好,好好!”霍斌答应着,又跑向车里去拿电话。 晓桥觉出益发的冷,空气好像不够用了,急促的呼吸也缓解不了,那种寒冰一样的温度像是从内心里面传来的,温热的血从她的指缝之间源源不断的流着,染红了路面,伴随着恐惧,一点点蔓延开来。 远处,霍斌大声的喊着,声音却是哆嗦的,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有人受伤了……你们快点来……拜托……” 支持不住,晓桥躺了下去,躺在陌生而冰冷的马路上,仰面看到昏黄的路灯,照的她眼前一片的模糊。好累啊,想闭上眼睛,可是,似乎有什么事还没做。糊满了血浆的手摸索着伸进衣兜,掏出手机,摁下最是熟悉的号码。 酒会已经过半,进行的轻松而顺利。靳恩泰只在开始的时候露了一下面,随后就离开了。这些年轻人的聚会,他的存在只会显得别扭。 而欧阳聪出人意料的在宾客里得到了欢迎,很多人和她在一起,很是愉快的交谈。甚至姜夔,对她都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靳语歌尽着主人之谊,照管一切,细心的把每个人都安排妥当。稍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点饿。就走到了放食物的长桌边上,想选点什么充饥。 周姨看她闲了,轻轻地走近她, “大小姐,我刚才路过你房间,就听见手机一个劲在响。给你拿下来了,你看看别是有什么事。” 因为穿礼服不方便,靳语歌没把电话带在身上。她的私人手机,只有四个人知道号码,奶奶、妈妈、欢颜和晓桥,其余三个人都在家里,响的话只有可能是那个人打来的了。 语歌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她的。屏幕上显示已经是7个未接来电,乔晓桥平日极少给她打电话,这次这么急的找她,让靳语歌有点奇怪。正想着,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看看,依然是“黑猫警长”在闪烁, “喂?” 没人应答,却传来一道淡淡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靳语歌听了,心里莫名的一紧。 “喂??”音量提高。 “语歌。” 乔晓桥的声音,似乎很是疲惫。靳语歌皱了皱眉头,声音放低,口气仍然生硬, “什么事?” “想……听听你的声音,还有……” 电话里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靳语歌感觉出了异常,声音不自觉的高了, “你在哪里?” 附近站着的几个人听见了,好奇的回头看了看靳语歌。 “语歌,有些话……我怕来不及说——” “我问你在哪里?!” 靳语歌白了脸色,敏感的觉出发生了什么,声音控制不住,立刻打断了她。整个厅里的客人被她严肃冷冽的声音惊动,目光都集中了她的身上。靳语歌浑然不觉,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电话上, “语歌,”乔晓桥的声音越来越弱,间杂着极力压制的喘息, “要是分开了……很多年后,你还会不会记得我……” 从来没有过的脆弱,甚至,带着几乎要哭出来的音调。靳语歌煞白的脸开始发出灰败的颜色,拿着电话的手也在抑制不住的发抖。半天,才从咬紧的牙里吐出了两个字, “混蛋!” 有水雾蒙上她的眼睛,心口那里撕裂一般的痛。 “可是,混蛋很爱你的啊……” 乔晓桥的声音,低了,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仿佛隐去遥远的地方,再也抓不住。恐惧包围了靳语歌,心底里要失去全部的慌乱感觉透上来,逼红了她的眼眶。 她开始快步的往外走,一边对着电话几乎用吼的出来, “乔晓桥!你给我听清楚!除非你留在我身边,否则我不会去记得你!不管是现在还是多少年后,你——” 电话断了,嘟嘟的忙音。靳语歌僵硬的像被一支利箭钉在门口,眼神茫然,再也找不到凝聚的焦点。 章节目录 第30章抢救 > 靳语歌的行动惊动了欢颜和欧阳。靳欢颜敛了笑容,放下手里的酒杯,也向门口那里走过去。 靳语歌两眼发直,呼吸浅而急促,忍着难以自控的心跳,努力的让自己平静。手机再拨回去,对方已经关机,恐惧和慌乱愈加强烈,却容不得她脆弱。 欢颜走过来,扶着姐姐的胳膊, “姐,怎么了?” 靳语歌一下反手死死抓住欢颜的手腕,借着力量来强迫自己镇定。想了想,深呼吸一下,开始拨通手里的电话。 “喂?小关么?” “是我。靳总?” “卢大伟跟你在一起么?” “在,您……” “找他听电话。” ……………… “靳总?” “大伟,乔晓桥今天去了哪里?” “头儿?哦——她三天前就跟霍斌出差了。” “去哪?” “去广田市啊,我们的案子——” “告诉我霍斌的电话。” “嗯?哦,好,您记一下——” ……………… “喂?霍斌么?” “你是谁?” 霍斌的声音嘶哑无力,好像意识都不清醒。 “我是靳语歌,乔晓桥跟你在一起?” “是,在一起……” “霍斌!你清醒起来,听我说!乔晓桥是不是受伤了?” “是……受伤了……好多血……我压不住了……” 一刀入心,靳语歌就像被狠狠的剜了一下,咬紧了牙,忍着发抖的声音, “伤在哪了?打急救电话了没有?你们现在在哪里?” “腿……扎伤了腿,他们出车了……可是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他们也找不到……” “霍斌,你们在什么样的地方?” “一条公路……没有路标……连个人影也没有……” 霍斌的腔调几乎是要哭出来了,靳语歌听到这仅有的一点信息,飞速的思考, “公路,那你附近有电线杆或者路灯么?” “有……有路灯……” “霍斌,你听好,然后照我说的做。先找根绳子或者布带,绑在乔晓桥伤口以上的地方,尽量扎紧,先减缓流血。然后到路灯那里,看油漆在上面的号码,每根路灯都有固定号码,一定在你能看到的位置。然后打匪警电话,让他们联系市政,根据路灯编号确定你们现在的具体位置,通知救护车!听懂了没有?” 靳语歌快速清晰的话影响了霍斌,他也从失措中恢复过来。 “好好!我听懂了,我马上做!” “我现在赶过去,有什么问题就打这个号码找我,我会随时联系你!霍斌,” 靳语歌停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一定要救她!” “好!我马上照你说的做!” ……………… 电话断了,靳语歌抬起头来,遇上欢颜的目光。这些电话之后,靳欢颜大约也听出了一个大概。 “欢颜,你现在赶紧去第一人民医院,我会给一个姓李的医生打电话,你去跟他碰头,带上b型血足量的血红蛋白和血小板,要一辆设备最好的救护车,马上往广田市赶。” “好!” “我现在先走,有事打我电话,知道了具体的医院位置我再告诉你。” “嗯!姐你快去吧。” 欧阳聪走过来,一不发的递上了靳语歌的大衣。语歌看她一眼,接过来,未及道谢,就转身匆忙走了出去。 一切按照靳语歌的安排,当地的救护车顺利的找到了霍斌和乔晓桥。一上车,霍斌就打了电话给语歌。失血过多的乔晓桥已经昏迷,甚至开始胡乱语。在电话里听着她的声音,想着刚才最后的那句“混蛋很爱你”,靳语歌的指甲,狠狠的陷进了掌心里。 两个小时的路程,一个半小时之后,靳语歌就赶到了广田市的一家医院。乔晓桥早已经进了急救室,霍斌一身是血的等在外面。 霍斌现在,对之前很是不忿的靳语歌印象已经完全改观。就凭着一根电话线,在百公里之外让乔晓桥得到了急救,这并非寻常人能做得到的。他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的消息,但是,没有眼睁睁看着晓桥因为流血过多死在他面前,已经是万幸的结果。 “医生怎么说?” 靳语歌的心跳一直没有能平静下来,看着霍斌的这一身狼藉,更是触痛了她的神经。 “失血过多,让……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怎么个准备?”靳语歌的声音沉下去,掩不住的怒气, “准不准备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他们操心!!他们要做的事是抢救!” “他们说医院里储备的血量不多,我说可以抽我的,血型又对不上……” 好像是要响应霍斌说的话,急救室门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出来, “b型血已经不够了,有没有家属在?” 霍斌听见,脸色更加的惨白,求救一样的去看靳语歌。靳语歌呼吸不稳,紧咬着下唇拨通了电话,里面传出来欢颜沉稳的声音: “已经进了医院大门,半分钟以后到。” 欢颜不但带来了救命的血,还有医术更高的医生。广田本来只是一个县城,这家医院设备条件又很简陋。而欢颜的救护车上,则是最现代化的抢救仪器。 戴着眼镜的李医生做过简单的消毒就进了抢救室,欢颜和欧阳陪着语歌在外面,传递着安慰。 仿佛熬过了很久之后,抢救室的门开了,乔晓桥被推了出来。一直坚强冷静的靳语歌在看到她之后终于失控,几步就扑到了移动床的边上。 毫无血色的脸,再也没有温柔的眼睛和快乐的笑容,白炽灯的光照着,一丝的生气都看不到。靳语歌的手颤抖着抚到她的头发上,看到发迹边沿沾的暗红血迹,烈火烧心一般的痛楚。 “情况不乐观,现在只是暂时维持住。” 李医生摘下口罩开口说道,靳语歌不抬头,眼睛只盯在晓桥脸上。 “前面的输血进行得太快,伤口处理也很粗糙,可能会引起脏器的反应。一旦有突发情况,眼前的急救设备应付不了。可是现在往回赶的话,又怕病人承受不了路上的颠簸。” “留在这如果有突发状况,就没救了?”靳语歌的声音有一丝的嘶哑。 “基本是这样。” 旁边的医生开始表达不满,“你们是什么人啊?我们要对病人负责的,你们不能——” “闭嘴!”欧阳聪出口喝斥他,果然,狠绝的表情和凌厉的气势吓退了那个医生。 “那就带她走!!” 靳语歌只有片刻的沉思,马上就做出了决定。时间分秒必争,没有任何迟疑的机会。她必须从死神手里夺人,失去乔晓桥,那是她没有想过也绝对不能承受的结果。 一番忙乱之后,救护车开动了。乔晓桥闭着眼睛安静的躺着,身上插满各种管子,口鼻罩了呼吸器,脸色苍白,仍旧的毫无生气。靳语歌坐到她的旁边,抓紧她空着的手,伏低身子贴在额头上,瘦削的肩头,在微微的抖动。 如果凑近她,就能看到她的嘴唇在翕动,轻到几乎飘散在空气中的低语, “求你,求求你……” 怎样的要求我都答应,怎样的方式我都容忍,求你,不要推我到万劫不复,不要这样生生的撕裂我。不是说爱么,爱为何如此痛苦…… 现实残酷,正应了李医生的推断。救护车在驶回他们所在的城市进了第一人民医院大门之后,输血方式的不规范,让乔晓桥开始出现了心衰的症状。抢救人员已经等在门口,医生护士围过来,把晓桥抬上移动床,直送手术室。 相关的权威医生相继赶到,各种先进的抢救仪器全部启动,大医院的优势这个时候显露无疑。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已经两进急救室的乔晓桥,又一次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界。 靳语歌也靠近了极限,连续的强烈打击来自不说不认也割舍不了的人,别人难以代替,她避无可避,只能生受着。站在急救室外,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几乎就要倒下去。欢颜站在她身边,半扶着她,让姐姐靠在自己身上, “如果她敢这样对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像是要抓住什么,靳语歌怔怔的说着发狠的话。可是,眼神里的惶恐已经全然不是平日里冷静自持的靳总裁。欢颜从来没有见过姐姐这样失措的样子,那些安慰的话此时也显得苍白多余,只是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不远处的欧阳聪靠着医院的墙壁,抬头望着走廊上的灯,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霍斌蜷缩着蹲坐在急救室的门边上,抱着头一声不出。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已经迈过了午夜。走廊上安静的出奇,只有隐约的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静默这种时候带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在场的别人尚且好说,唯有靳语歌,心口仿佛压上一块巨石,心跳像重锤般一下一下落下来,砸的她头晕目眩,几乎要支撑不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被滑开,李医生快步走了出来。语歌死死揪住欢颜的衣袖,不敢上前听个究竟,这于她来说,几乎是宣判人生的结果。 欧阳聪看了她们姐妹一眼,跟欢颜交换一个目光,走了过去。 “怎么样?” 李医生声音平稳,“暂时脱离危险,不过还要在icu观察72小时。” 靳语歌那口气一松,这才觉出腿虚软的站立不住,若不是欢颜搀扶,几乎要瘫坐下去。 一直抱着头的霍斌,满身血迹的铮铮铁汉,听到这里居然坐在地上,抹起了眼泪。 一个小时之后,乔晓桥的家人被公安局安排人接到了医院,同一时间,靳语歌和欢颜欧阳一起,坐上靳家的车,消失在了夜色里。 章节目录 第31章探望 > 一周之后。 靳语歌推开晓桥病房门的时候,听到了很是欢快的交谈声。穿过玄关,走进去,一周不见的乔晓桥状态好了很多,能倚着床头半坐起来了,精神也不错,正跟床前坐着的李然兴高采烈的说着什么。那种许久未见的阳光灿烂的笑容重新回到她的脸上,把平淡的病房也感染的有了生气。 两个人见有人进来,停止了交谈,一起转过头来看语歌。乔晓桥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色,动了动身体,不过并没有说话。 床尾站着的靳语歌却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惨白灯光下晓桥的脸色,忽而又是两年前相似的一幕,隐隐的怒气盖过了忍不住担忧过来看的关心,出口的话就带了锋利, “你这是第几次了?!” 病房里,一时陷入了沉默。晓桥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李然,皱着眉头不忿的看着靳语歌,为晓桥鸣不平, “你是谁怎么这么凶啊?晓桥现在是病人,你怎么能这样说她?” 靳语歌的办公桌上,早就呈上的调查报告把乔晓桥遇刺的整个来龙去脉查得清清楚楚,语歌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就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她可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差一点就让乔晓桥跟她阴阳两隔让她想起来就没什么好脸色。 “你出去!!” 连看都不看李然,靳语歌只有一句厉声呵斥。 又是一阵沉默。 李然的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张张嘴欲要反驳,可是,靳语歌的气势让她莫名心虚,完全失掉了反抗的能力。僵持了片刻,晓桥轻声跟她说: “先回学校吧,快考试了好好复习。等我好了再去看你。” 李然看看也没有别的好说,只得拿了自己的包,极快的抬眼看了靳语歌的侧面一眼,看到了一个精致却冷冽如同大理石雕像般的面孔,低下头,一声不响的从病房出去了。 门咔哒响了一声关上,倚在病床上的乔晓桥看着语歌,眨了眨眼睛,嘴角开始慢慢上扬,终于忍不住,弯起上唇完全的笑了起来。 靳语歌僵着脸看着她,一点都不为所动。晓桥坐起来,一手撑着床,开始往前挪,动作缓慢,看起来很是吃力。语歌这才有点动容, “你要干什么?” “我想喝水。” 语歌从床尾绕过去,拿了柜子上的杯子,凑到晓桥嘴边上。晓桥含着杯沿,眼睛却在往上看语歌的脸,笑容一点都不减。 “好好的喝。” 语歌又皱眉,可是,脸色明显和缓了。晓桥的喝水本来就是个幌子,不过是骗语歌靠近她的借口。装模作样喝了两口,就推开了。没等靳语歌放好杯子,赶紧伸手抓住她,仰起脸来,继续笑着。 语歌被她拽着又往床前靠了两步,贴着床沿,居高临下看着她。眼前的人,依然是惯常的样子,除了虚弱一点,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又感觉有些不一样。 “你把人家吓坏了。” 晓桥的声音,轻轻柔柔,平静温和。 “没有她吓我吓得狠。”靳语歌挑了挑眉,并不认同晓桥的指控。 “害怕了?” 靳语歌撇了一下嘴角,没有再说话。 “对不起。” 晓桥把脸埋到语歌的腹间,闷闷的道歉。靳语歌偏开了头,却抬起手,抚在她的头发上,拇指轻轻地揉。 窗外是雾茫茫的天色,看不到蓝天白云。时间围着两个贴近的人,静静地流淌着。晓桥贪恋的嗅着语歌身上的气息,胳膊紧紧地圈住她,丝毫都不愿意松开。 “你——辞职吧……” 靳语歌声音说的很低,晓桥肩膀颤动了一下,就没了别的反应。然后,语歌又好像是为了解释什么, “这样……让人受不了……” 有些飘忽的语气,不像她平日坚决的态度。还没等晓桥有所表示,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乔晓桥的妈妈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房里的两个人极快的分开,语歌退开了床边,晓桥坐在床上,掩饰一样的摸了摸额头。 乔妈妈站在那僵了一下,看看晓桥,又看看语歌,慢慢的试探着问: “这就是——靳总?” 语歌赶紧接话,“我是靳语歌,阿姨您好。” “你好你好,我听霍斌说了,晓桥这次多亏了你。真是救命之恩啊……” “没有,应该的,您不用这么客气……” …… 晓桥又倚回床上去,被子拉上来盖好了,表情轻松的抿着唇看爱人和妈妈在你来我往的客气。在乔妈妈面前靳语歌难得的局促,竟然有了一点点脸红。晓桥觉得好笑,也就咧开嘴笑了起来。 忙着应付乔妈的语歌抽空横了晓桥一眼,她这才开口拦住了妈妈的过分热情。语歌趁机提出告辞,临走的时候,看了看晓桥,目光复杂, “你考虑一下我说的话。” 晓桥收了笑容,直直的看着语歌,片刻后,才点了点头。 伤情稳定之后,晓桥回了自己的家。起码还要在床上躺个不短的时间,这让习惯闲不住的乔警官很是郁闷。而且,乔妈妈看她一瘸一拐的就禁止她出门,景悦荣园成为可望而不可及的去处。 在她安静的养伤的这段期间里,这个城市的政坛上,却在掀起一场剧烈的地震。 靳语歌借着年节的时机,逐位拜访了靳家的亲眷和故交。这些隐匿在各个领域的关系平日里并不为人所知,但是在需要的时候,就会发挥他们难以想象的作用。靳家出身政界的根基和靳恩泰纵横商场几十年留下的人脉,足以让靳语歌随心所欲的做她想做的事。 随后,从省里一位厅级干部开始,在他的庇荫下的一系列官员相继落马。砍了背后的靠山,调查组顺藤摸瓜矛头直达李然案子里牵涉出的秘书长,和他身后撑腰的市委副书记。 种种证据确凿,秘书长贪污受贿尚在次,为了泄私愤买凶伤人,等走完了必要的法律程序,靳语歌私下授意,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一定要判死刑立即执行! 袭击晓桥的两个匪徒很快被追踪到,刘中保和f4带着大批荷枪实弹的的特警包围了他们居住的民房,稍有反抗干脆当场击毙了两个人。霍斌站在狙击手身后,脸色凝重表情狠绝,直到确认匪徒死亡才放松了神色。 事后,听到了消息的靳恩泰有些不解,想不通靳语歌大动干戈与这系官员对抗的原因。这种损人不利己又会给自己树敌的做法是商场上的大忌,虽然只是职位不高的一些官员,总会给以后的靳氏集团造成一定影响。 当天晚上靳语歌被叫进了书房,靳恩泰旁敲侧击,想要问出个究竟来。奈何靳语歌承认自己做的,却不肯说原因。反复询问无果,靳恩泰只好教育了她几句,也没有太过难为她。谈得差不多了,有人在外面敲门, “进来!” 靳恩泰已经是耄耋之年,声音浑厚,底气依然十足。 靳老太太推门而进, “还没说完事情啊?汤圆时间长了就不好吃了,先出来吃了再谈。” “好了好了谈完了,快把你的宝贝孙女领走,我还吃了她不成?” 靳恩泰退休之后,性格和缓了不少,对于家人,也是和颜悦色为主,很少摆脸色了。 靳忠夫妇已经回去国外,只有两个孙女在家。一家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定,周姨把当作夜宵的小汤圆端给了靳恩泰。 欢颜盘腿坐在中间的长沙发上,一手端着汤圆碗,一手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电视频道,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大家, “我要宣布一个消息,我谈恋爱了。” 听到这里,靳恩泰和靳语歌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老太太眼睛闪亮,满脸喜悦, “颜颜,真的啊?” 欢颜含着汤圆,点点头。 “咱们这里的人?是哪家的孩子?” “欧阳聪,她来过咱们家,奶奶你们见过的。”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靳恩泰低着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老太太的笑容凝固,呆在了那里。 靳语歌一不发,调羹舀了汤圆送进嘴里,边咀嚼边若有所思。 半天,老太太结结巴巴得问: “欧……欧阳聪……不是那个……又高又瘦的女……女……” “嗯,女的。不过,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她了。”欢颜又点头,然后食指抵着下巴,满脸神往。 “颜颜啊……” “我不准!!” 靳恩泰把手里的碗重重的顿在茶几上,口气威严的宣布。靳语歌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停下了动作。 “你先别激动。”老太太赶紧给周姨使了眼色,让她去拿药,转又对着欢颜, “颜颜,可不能这样啊,咱们这里不是国外,你不能——” 靳欢颜莫名奇妙的表情环视了在场的人一眼,咽下口里的汤圆, “我只是通知你们这件事,我没问你们的意见哦……” 章节目录 第32章共餐 > 听到欢颜的话,靳恩泰涨红的脸又开始慢慢泛白,看着好像马上要晕过去的样子,只是,并没有晕过去。 周姨拿了药来,老太太赶紧倒了水先让靳恩泰把药吃了,免得心脏出什么问题。语歌和欢颜都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来,插不上手,也只能看着。 靳恩泰吃了药,平静了一下,指指欢颜, “你……你……” 粗气直喘,却说不出什么来。老太太帮丈夫顺着气, “颜颜啊,这事你爸妈知道么?” 靳欢颜点点头,“知道啊,我打电话告诉他们了。” “他们怎么说?” “他们不支持也不反对。说我是大人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就这样?” 欢颜耸耸肩膀,下之意就是这样。 靳恩泰一根手指点着小孙女,“你马上回你爸妈那儿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要是敢跟那个什么聪的女人在一起,就永远别踏进这个家门!咳咳咳!!” 靳恩泰说得太快,一口气呛着,大声的咳嗽起来。靳欢颜趁这个空当, “那可不行,我还要回来看奶奶呢。再说,我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啊,爷爷为什么要操心呢?” 靳恩泰咳的说不出话来,脸通红,眼也瞪的老大,老太太赶紧打断欢颜, “好了好了,这事我们以后再说,小歌你和颜颜先上去。” 一直沉默的靳语歌听见了,点点头,拉着欢颜带她上楼去了。欢颜有点不情愿,一边走着还嘟囔, “以后还有什么说的啊?这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么……” 到了楼上,靳欢颜把自己丢进沙发,拿起一个靠枕抱着,皱着眉不解的看着姐姐, “姐,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靳语歌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你让我说什么?” “告诉爷爷我们的选择啊!诶,姐,你说同性性向会不会遗传啊,为什么我们会一样呢?不过,我以前倒也不是……” “遗传自谁?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靳语歌对这个说法毫无兴趣。 “难说哦,谁知道家里会不会有啊。这个比较难判别,不像姐夫的头发一眼就能看出来。” 靳语歌听到姐夫这个词,古怪的看着妹妹。欢颜又耸肩,很无辜的表情。 “让爷爷知道我们一样的话,恐怕真的会心脏病发作,我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转入正题,靳语歌神色很是凝重。 “那你也不能不说啊,难不成永远不让家里知道。还是你想拖到爷爷百年啊?” “欢颜!” “我还是觉得,早点说比较好。他们慢慢总会接受的么。” 语歌有些烦躁,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重重的出了一口气,“你这段时间最好一直跟欧阳在一起,爷爷一定会有动作的。虽然欧阳可能不在乎,你还是小心些好。” “嗯。”欢颜点点头,“我知道了。” “好,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 “姐姐晚安。” 靳语歌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都睡得不是很踏实,语歌早上起来,昏昏沉沉的。早餐的时候欢颜还没有起来,靳恩泰也不在,问过奶奶知道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放心的去公司了。 上午有个高层会议,靳语歌听着各部门的报告,并不是很专心。好在这个会后几个秘书还会有审核后的报告送来,她也就放任自己出一会神。昨晚欢颜大胆的行对她是冲击也有点鞭策。此前,她和晓桥一直都是见面上床天亮再见的相处方式,从来不需要她考虑这些问题。然而,谁也不会想自己看重的感情没有未来,即便这个未来,是可以预见的风云密布。 突然,靳语歌身上的手机边震动边响起了铃声,她被吓了一跳,整个会议室也因为这突来的声音出现一片安静。 迅速的拿出电话接起来, “喂?” 自从那次晓桥遇险,靳语歌的私人手机全天开机且时刻不离身上,现在突然来电,她条件反射的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哦……是我。” 乔晓桥想不到靳语歌会这么快接电话又是这么急促的口气,有点迟钝。 “怎么了?” “没……没事。” 语歌这才松了一口气,给了在场的人一个抱歉的眼神之后,起身离开座位,开门走出了会议室。 “那个……,想问问你,下午有时间么?” 晓桥猜到打扰了靳语歌的工作,很是忐忑,以她的工作狂性格,又该不高兴了。 语歌站在会议室外面的走廊上,一手拿着电话放在耳边,另一手托住手肘,声音也和缓下来, “有。什么事?” “想见你啊,我妈准我出来放放风,可是晚饭前要回去,所以——” 电话里晓桥的声音有点失真,不过,能听出熟悉的音调。语歌的唇角不自觉的上弯, “嗯。那出来吃午饭?” “好啊好啊,我们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可是,我大概要带个人一起去,行么?” 靳语歌脑中浮现出了李然的脸,又皱眉。不过,这一次乔晓桥看不见,还在等着靳语歌的回答。沉吟了半晌,终究没说出来,勉强的应了, “嗯。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过去。我们12点在华泰门口碰头,再决定去哪吃,好不好?” “好。你出来的时候把衣服穿好,别感冒。” “我知道,中午见。” 乔晓桥的声音很是开心,受她感染,靳语歌心情也明快起来,挂了电话,难得的微笑着回到会议室里面去。先是致歉,随后吩咐会议继续,在座的人心中都在讶异,严冬里的春天啊…… 华泰商厦的门口是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之一,人车涌动,川流不息。路过的人都把目光放在了一个抱着幼儿的女人身上,甚至走出很远了还在频频回望。 造成他们回头率这么高的主要原因,就是那个被抱着的孩子。浅棕色打着卷的头发,白白嫩嫩的皮肤,很像白种小孩的样子,可是一双眼睛又是墨黑墨黑的,滴溜溜转着,很是惹眼。抱着他的女人也是一样的白皮肤卷头发,相同的特征让两个人一看就是母子。 可是,眼睛是会欺骗人的。 靳语歌到的时候,晓桥身边已经站了两三个好事的大婶,拉着小孩的手,啧啧的称赞着,还捏着孩子的脸揉来揉去。穿着滑雪服的孩子本来就被晓桥抱得不舒服,又被不认识的人捏,哭唧唧的咧着嘴,不过倒也没有哭出来。 看见语歌,晓桥像甩面袋子一样把孩子往腋下一夹就大步走了过来,逃开了那群大婶的围观。 有点发怔的语歌未及反应,就被晓桥用空着的手揽着抱了抱,算是表示了一下多日不见的想念。那个不大的孩子被她横起来夹着,仰着头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语歌。 “这是……” “这是我说的要带来的人啊。” 晓桥终于把横着的孩子竖抱起来,晃了晃,“叫人。” 小孩为难的皱了皱眉,很是不情愿的嘟囔着算是叫了一声, “阿姨。” 靳语歌“嗯”了一声答应,疑惑的看向乔晓桥, “哪儿来的?” “我侄子啊,乔梁。他妈逛街去了,嫌他累赘,就扔给我了。” 语歌恍然,摸摸孩子的头,“挺像的。” “像我啊?”晓桥笑。 “嗯。走吧,吃饭去。” 选好了餐厅,三人刚点好餐,乔氏姑侄就爆发了内战。因为乔梁太小,自己够不着桌面。晓桥就把他放到自己腿上,可是显然他不喜欢这个姿势,于是竭力反抗。两个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斗争的最后,乔梁揪住晓桥的头发,晓桥捏着侄子的脸,谁也不肯先松手。 从来没有拉架经验的靳语歌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大战,心里想着幸亏乔晓桥没有自己的孩子。她一点都不懂得让着小孩,捏着乔梁的脸毫不留情,肯定打不过她的乔梁受痛,终于告负的先松了手。 乔晓桥转头整理自己被揪乱的头发,乔梁看看语歌,泪汪汪的哭了起来,伸出胖乎乎的两只手,要求美女抚慰一下。 语歌看着他被乔晓桥揪过的半边小脸红通通的,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生怜爱,就伸手抱了过去。放到自己膝盖上,帮他揉了揉脸,细声的问, “你几岁了?” “两岁。” 乔梁饱含着泪水,用这个事实控诉着乔晓桥的无情。 晓桥才不在意,等侍者把菜上好。想了想,终于开口跟语歌说, “你说的事情,我想过了,我不能辞职的。不过,希望你能听我把原因说完。” 靳语歌低头哄着乔梁的动作停了,慢慢抬头看着晓桥,等待着她的下文。 章节目录 第33章往事 > “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送走来给孩子过生日的一家三口,乔晓桥今天的工作时间已经结束了。抻了抻有点酸的腰,拿着帽子走进快餐店的更衣室换衣服。 来接班的小邹正在绑马尾,嘴里叼着皮筋,含糊不清的问, “今天人很多啊?” 晓桥对着镜子抓了抓被帽子压扁的一头卷毛,“何止是很多,爆满。” “什么日子啊生意这么好?” “周末吧。” 说着,穿好了外套,关上柜门,“我先走了啊,再晚宿舍要关门了。” “嗯。” 到了外面,晓桥从服务员又变成了顾客,跑到台前点了好几种外带的食物。卖餐的一边给她拿餐一边取笑她, “你这一晚上的薪水够买这一包么?” “没办法啊,宿舍里养了一群狼。” “那你每天跑来跑去又是何苦啊!” 说着,一个袋子递过来,晓桥付了款接过来,跟店里的人打过招呼,就出门了。每天下课后这三个小时的打工,对大一新生乔晓桥来说,虽然增加不少辛苦,可也是打发大把业余时间的好消遣。 推开双层门出来,晓桥把袋子挂在自行车把上,然后弯腰去开车锁。冷不防的,一个人影窜出来,抢了她带给舍友的夜宵,转身就跑。 晓桥反应快跑的也快,两步就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胳膊。那个人惊恐的回头,凌乱发丝之间,是一张年轻苍白的面孔。拉扯中手里装着食物的袋子掉落,散了一地。她顾不上胳膊还在晓桥手里抓着,蹲下去,抓起地上的食物就往嘴里塞。 晓桥看着眼前的一幕,慢慢地松手。这样的情形,让她放松了戒备。一个只穿了衬衣的单弱女孩,蹲在她面前,用手抓着沾上了灰尘泥土的鸡块汉堡,没命的吞咽着。 饿成这个样子…… 秋天有些凉意的大街上,路人都纷纷回头,惊奇的看着这怪异的一幕。两个女孩,不像是认识的,蹲着的在捡落了一地的东西吃,站着的看着她,却又无动于衷。 一直等她吃的差不多了,从地上站起来。头略低,目光却并不闪躲。晓桥歪歪头,看着这个有着倔强眼神的女孩。 “我……我会赔钱给你的。” 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耻,又不肯露出一丝愧意。晓桥含义不明的笑笑,她大概觉得那种可能性很小,都要靠抢饭来吃了,还谈什么赔钱。 “好啊,我在s大9号宿舍楼4017,你有钱就来还我。唔,在你吃饱的前提下。” 说完了,晓桥扬扬眉,转身推了自己的车,飞驰而去。再不走,就真的要爬排水管道了。 当晚,许诺的夜宵大餐变成了三包方便面,晓桥被同屋的三个女孩好一个打击。不过,她很快也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两个星期之后的的一个周日的下午,楼管大妈打电话上来,说有人找4017一个卷头发的女生。正在睡觉的乔晓桥被上铺的室友用枕头拍醒,穿上衣服,朦胧着眼睛下了楼,去会传说中找她的人。 楼管大妈指了指站在门口侧对她的女孩。牛仔裤,开襟的毛衣,扎了一个清爽的马尾,乖巧白净。晓桥眨眨眼,一下子想起来了之前的那次遭抢事件。女孩见了她,回过身来,有一点局促, “嗯……我,我今天是来还你钱的。” 晓桥还不是很清醒,无意识的点点头。一张五十元的纸币递过来,她就伸手捏住。抽,不动,再抽,还不动。奇怪的抬头看,对方眼睛死死盯在两人手中的那张纸币上,好像留恋什么,不肯松手。 僵持片刻,晓桥刚想开口,对方却一下松了手。像是跟晓桥说又像是跟自己说, “嗯,就这样。” 晓桥觉得好笑,就逗她, “舍不得啊?” “没有!”很快的反驳。 “那我再请你吃一顿?尝尝我们学校食堂的鸡腿,不比外面的差。” 女孩看着她,摇摇头,又试探的问, “你,带我看看你们的学校好么?” 晓桥有点奇怪,“看学校?学校有什么好看的?” “我想看看。”浅浅的微笑在她唇边漾开,旋出了一个梨涡,清纯的美丽。 “嗯——好啊,走吧。” 这个时间的学校里很是闲散,秋天午后的阳光温暖的照着,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在校园里走过。操场上的体育器械晒满了被子,十几个男生在草地里抢夺着一个足球。 晓桥和女孩并肩走着,很尽职的介绍,这里是管理学院,那里是经济学院。远处的是图书馆,还有体育馆,大礼堂。女孩安静的听着,一边走一边细细地看,表情淡然,目光里却掩不住向往。晓桥觉出了一点什么,可是因为不熟悉,又不好问。 两个人在校园里徘徊了很久,一直到夕阳带出了漫天的红霞,女孩终于满是留恋的道别。晓桥看着她, “真的,不去看看我们的食堂?” 女孩摇摇头。 “那,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罗玫。” 说完,笑着对晓桥挥挥手,轻快的走出了s大的校门。站在塑像下面的乔晓桥出了一会神,远远看去,她很像校园里的学生,可是,怎么会在大街上抢东西吃? 嗯,想得太多了。耸一下肩,有点自嘲的笑笑,也往宿舍方向回去。 没想到的是,不过几天,她就重新见到了罗玫。那番景象,也很是让人吃惊。 晓桥正在快餐店里忙着,送走客人,擦干净桌子。转身的功夫,一个人迅速的推门走了进来, “欢迎光——” 晓桥没等说完,就看见来的人是罗玫,有点意外的高兴, “是你啊?要——” “有人在追我,让我躲一下好么?” 罗玫的神色很是慌张,贴着晓桥压低声音快速的说着。晓桥一愣,看看她,反应过来, “跟我来。” 一点都没有惊动吃饭的客人,罗玫就被带到了快餐店的更衣室里。衣柜和墙之间有个角落,晓桥安排她在那个死角里站好,自己又快速走了出去。 刚把门关好,店门那里果然进来了三个男人。 “欢迎光临!” 晓桥喊了一声,自顾忙着手上的事情,丝毫看不出慌乱。三个人环视了不大的店面几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一个人对着晓桥招招手, “你过来。” 晓桥拿着手里的抹布,很听话的来到他面前。 “刚才有没有个女的进来?跟你差不多年纪,这么高左右。” 说着,在自己下巴那里比划了一下。晓桥眨眨眼,摇了摇头, “没看见。” “我明明看见她走进来的。” 晓桥不说话,继续眨眼,满脸的不知所云。 另外两个人已经开始在店里的其他地方寻找,盘问晓桥这个,拿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是公安局的,那个人是我们在找的毒贩,小妹妹你要是看见了一定要告诉我们。” 晓桥心里咯噔一下,罗玫清纯的面孔出现,让她很难跟毒贩这两个字联系起来。不过,不明形式的情况下,她选择了沉默。 人没找到,三个人有点不甘心的走了。晓桥继续不动声色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脸色也很是如常。那三个人在外面暗处站着观察了一会,没看出什么来,这才真的上了车,开走了。 更衣室里,乔晓桥盯着罗玫,脸色沉郁。 “你是不是解释一下。” 坐在贴墙的椅子上,罗玫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面孔。 “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就像他们说的那样。” “哪样?你是毒贩?” “不是。可是,” 罗玫说着,撸起袖子,肘窝处好多红色的针孔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晓桥没见过,可电影电视上这样的镜头很常见,她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很下作吧?”罗玫轻轻的笑,目光也是飘忽的。晓桥不说话,皱紧了眉头。 “谢谢你,不过,你后悔了吧?” 不看晓桥,她站起来,继续自嘲的笑,掩饰着眼里的卑懦。依旧低着头,打开更衣室的门走了出去。晓桥站在后面,想要说点什么,又发现无论什么都说不出口。 外面传来惊叫声,晓桥呆了一呆,摔门跑出去,快餐店四面落地的玻璃窗外,刚出门的罗玫被刚才的那三个警察揪住,狠狠地殴打。 晓桥站在门里,浑身僵硬,血液仿佛凝固,警察和毒贩,三个壮年男子和一个单弱女孩,孰是孰非,无去无从。 显然,警察并不想事情闹大,没有问出想要答案的情况下,又翻检了罗玫的身上,也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再次上了车,指着地上的罗玫,面目狰狞的威胁了什么,扬长而去。 罗玫伏在地上,口鼻里面,流出鲜血。 章节目录 第34章释嫌 > “然后,你出于人道和不忍,因怜生爱,开始了你难以忘怀的初恋?” 靳语歌胳膊撑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下垂,罩住杯口,轻轻的旋转。音调平缓,表情却绝非愉快。 乔晓桥两个嘴角往下一撇,做出古怪的表情, “这个桥段太老套了吧?” 一直垂着眼的靳语歌慢慢抬头,不咸不淡的瞥她一眼,捏了张纸巾,擦去乔梁抹了一脸的汤汁。 “我当时,当然不能不管不顾的把她扔在路边,扶她进店休息了一下,然后送她回了家。” 晓桥停停,看看靳语歌,没什么异常的表情,才又说下去。 “她在那种普通民房里租了一间,过着看起来简单到可以用简陋来形容的生活。她有点自卑,所以一直在赶我走,可是我更倔,偏不肯走。后来,就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包括她被那几个警察追查的原因。说起来很可笑,那些人认为罗玫吸毒必然跟毒贩有联络,只要从她这里入手,顺藤摸瓜一定能牵出背后的上层毒贩。哈,如果缉毒这么简单,那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毒品存在了。” “我那个时候,单纯又很幼稚。就觉得让罗玫把毒戒掉,然后我就能帮她开始新的生活。” 靳语歌想了想,“这个想法很正常,怎么幼稚了?” “首先,戒毒谈何容易;其次,这个社会黑暗的我们想象不到。”晓桥的目光放向窗外,表情也黯淡下来。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乔梁很是得意于自己刚发明的琉璃面包蘸番茄酱的新吃法,自顾吃的欢乐。发现大人不说话了,眨眨他的单眼皮,热情的举起一根粘着酱和他口水的面包条,伸到靳语歌嘴边。 对于这种明显的示好,靳语歌也只能微笑着婉拒。 “那后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晓桥一直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靳语歌只好开口,打破这沉默。 “我一直试图说服罗玫戒毒,可是她并不愿意配合。理由是已经尝试过很多次,痛苦的过程,失败的结果。不过,她的态度却并不坚决。我觉得,她可能只是想从我这里汲取一点温暖,她的生活,几乎看不到希望。” “你能给她希望?” “至少,跟她相比,我能站在阳光下。最后一次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除了一室狼藉,什么也没有留下。我在她隔壁敲了很久的门,才出来了一个不三不四的人,怕是沾染什么脏东西一样斜着眼睛跟我说,罗玫被警察带走了。” 乔晓桥垂下眼,纠起眉头。靳语歌看了,含义不明的盯着她。 “我以为,那是象征着正义和威严的地方,无论法律还是道德的天平都很端正,所以没有任何胆怯和犹豫的,踏进了那挂着警徽的大门。可是现实却教会了我人生的第一堂课。我的人生第一次经历着警告和威吓,可这比起罗玫所承受的遭遇,不过是小儿科。我家里世代从警,爷爷以前就是刑警,爸爸开始也是,后来因为受了伤,才转去做狱警。可不管是什么,都不是跟那些人一样的,我心目中的警察,不是那个样子的。” 靳语歌似乎听明白了一些,可是依然没有多说。 “我大闹了公安局,事情几乎不能转圜。然后,那些警察联系了我们学校,我的罪名是结交犯罪分子,妨碍公务。所以,我被开除了。不得已,只好回家去复读。跟自己发誓要做像个警察样子的的警察。第二年,才考了公安大学。我妈为爸爸担心了半辈子,本不愿意让我再走这条路,可世事难料,她也没有办法。” “那——罗玫呢?” “我回家几个月之后,她死在戒毒所里。” 乔晓桥说的很平静,可是这个结果还是让靳语歌有点吃惊。不过,她一样知道这个结果的必然。 “你们,再也没见过?” “没有。只是每年清明,我会去看看她。” 晓桥的声音和情绪都很低沉,很明显的伤感。 饶是靳总裁清高孤傲到不屑于任何商战抑或情场上的对手,也不会在听到这些时毫无感觉。爱情的战争里,假如你的敌人早不于这个世界上存在,你就已经没有大获全胜的可能。所以,罗玫的死带给靳语歌只有一瞬间的悲哀,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乔晓桥瞅着她,看着她并不满意那个回答又不好再问的表情,薄唇上翘,随即笑着扫去一桌的沉闷。可是对于她的这个笑,靳语歌并不领情。 清了清嗓子,晓桥不得不放下这次会谈的主要中心,她的从警历程,转而解释她此前人生感情的历史。 “如果我在现在这个年龄遇到罗玫,可能会爱上她吧,我觉得那种性格倔强内心柔弱的人比较能吸引我。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之间比友情还要单纯。” 乔晓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对她的解释做了一个总结, “我开化的比较晚。” 靳语歌照顾着乔梁,头也不抬,听不出情绪的冒一句, “你怎么知道那不是爱情呢?也许只是你没意识到。” 晓桥在心里翻个白眼:还没完没了了。 “比如说现在,我想起她的时候,只是有一些遗憾。可是,上次你赶我走,我很难受。” “你自找的!!” 靳语歌极快的抬头反驳,毫不留情。乔梁扭过头看看她,非常配合的把一个沾了酱的面包条扔向乔晓桥。 力量太小,没有击中目标,落在晓桥面前的桌面上。 “自找的也会心痛么……” 晓桥不算很解风情的人,只不过,那是因为她的不耐烦,而非迟钝。现在,靳语歌这种先是模糊主要问题又明确态度所隐含的意思,她清楚得很。 “我不是因为她才做警察,我是因为还有很多像她一样的人才做警察。而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要坦白情史,而是想让你知道我执着于这份工作的原因。我改变不了现实,但能尽一点自己的力量,总是好的。何况我也并无所长了。” 话题转回最开始的目的,乔晓桥一面很是正式的跟靳语歌说着,一面伸手过去,按在乔梁的头上,暗暗用力。 正嚼的欢的乔梁咧开嘴,眼睛里面盈满了泪花,哼了两声,蓄势准备嚎啕。 “啪”的一声,乔晓桥的手被拍开,乔梁被圈进靳语歌的怀里,扁着嘴看着她。 “你也就能欺负他了。” 靳语歌转移了话题,但是对她来说,这种态度基本意味着默认,晓桥很明白。虽然此前也想到能有这样的结果,总还是高兴。 “玉不琢不成器。” “你小的时候,家里就是这么琢你的?” “我小时候多乖啊,哪里用得着琢?” “……” 一顿饭吃完,气氛从轻松转向压抑又转回明快。乔梁很满意,新认识的这个阿姨好,温柔好看还香香的,比动不动就对他实行暴力压制的妈妈和姑姑都要好,真是可惜投错了胎。 靳语歌本也没有多么强烈的念头要乔晓桥服从她的意见。虽然很多事晓桥都是依着她,不依就不行。可这个是触及她底线的原则问题,靳语歌提出的时候就有几分犹豫,不过是那场祸事太过凶险,实在吓怕了她。 乔晓桥愿意解释,而且态度温和,这些是她们以前的相处中几乎没有过的。靳语歌又不是天生脑后生反骨,明明是上了心的人,谁愿意天天横眉冷对。这种似乎回到初识时候的相处方式对两个人来说,感觉似乎都不错。 吃完了饭,就要各自回去。乔梁的恋恋不舍居然更甚于乔晓桥。索了告别颊吻不算,还一定要吃饭的双方承诺下次见面一定要带他。靳语歌难得的配合,乔梁的口水沾了脸上也没有不悦的表情。倒是乔晓桥,公共场合非常的规矩,她的告别仪式全部交给乔梁去完成了。司机把车开过来之前,只说了仅有的一句, “我好了就过去。” 语虽然模糊,意义不而喻,靳语歌意味深长的勾勾唇角,跟乔梁摆手告别,跨进了车里。 乔晓桥抱着侄子站在路边,看着恢复冷静严肃表情的靳语歌,目不斜视的慢慢离去。 “呃!“ 乔梁打个饱嗝,挠挠盯着人家的车屁股回不过头来的姑姑。 “干嘛?” “尿尿。” “懒驴上磨,憋着!” “呜……” 章节目录 第35章口角 > 乔晓桥当警察这许多年,除了人生阅历和脾气见长之外,对养伤这件事,也练得驾轻就熟。她那习惯了受伤的身体磨练出了强大的复原能力。虽然严重到几乎去鬼门关转了几圈,她在家里躺了那么几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公安局的门口了。 当然晓桥也没有无私奉献到忘我的境界,她的腿在走多了路和上楼梯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所以,重案三组暂时由刘中保带着,而晓桥的近期主要工作,就是在办公室里写写工作报告,她也就有了足够的,自由活动时间。 只不过,对于她和靳语歌来说,入夜之前的时间都不算时间。对于一般人而的恋爱黄金时段里,于靳总裁来说,最多也不过是工作地点的转移和工作内容的变换,同花前月下完全扯不上关系。 这一点晓桥很了解,可是在经历过那一场突来的变故之后,她有点蠢蠢欲动。温柔的滋味,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尝到过,久远到,几乎要忘记了。 下午三点半,闲极无聊而翘班的乔晓桥就到靳氏大厦报到了。虽然她无故并没有胆量上去,只能在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下来。可是对乔警官来说,在有的时候,等待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不过也有的时候,幸福的等待之后并不是幸福的结果。 并没有到下班时间,靳语歌竟然出现在了大厦门口。这边晓桥一下看见,也忘了想想,连忙吞了口里的小点心,匆匆结了账就跑过去。不过还没等她走到,几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开过来,依次停在了大厦的门口。 几个白种人从车上下来,靳语歌和身后的姜夔迎上去,笑语寒暄。晓桥这才反应过来,靳语歌是下来迎接客人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兴冲冲的过来,这下弄得很是尴尬。一时又回转不过来,就僵在了原地,只把眼神追在了靳语歌的身上。 语歌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她。也只是看见了,目光一扫而过,没有任何的眼神或者暗示。随即转了身,带着部下和客人们进入了靳氏大厦。 被晾在那里的乔晓桥呆了一下,撇撇嘴,给自己一个嘲解的笑。很正常,工作时间的靳语歌,一般情况下是六亲不认的。不过,她已经看见了自己,应该会心里有数,自己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很快下班时间就要到了,索性就在这里等吧。晓桥抱着包,在不远处的花坛边上坐下来,晃着两只长腿,悠闲地看着人来人往,很有耐心的等着。 靳语歌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乔晓桥看见她的车出现,赶紧跳下花坛,在必经的车道上站好,准备迎驾。 可谁知,靳语歌的车连停都没停,一路滑过乔晓桥身边,车里的靳语歌正侧头跟一个洋鬼子交谈,这次,连看都没看外边伫立的乔晓桥一眼。 直到车开出很远了,乔警官还呆着没有回过神来。虽然说靳语歌的这种举动在之前来说也不算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啊,怎么还是一样的待遇?? 警官乔晓桥,百思不得解,不得解便郁闷,郁闷之后就生了怒气。只有你会骄傲么?我也有!不理就不理,你不理难道我就不能活了么? 笑话!! 很意外的,应酬完毕回家的靳语歌没有在楼梯间看见熟悉的身影。她本来以为,一切应该回到以前的程序上来的。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比如现在,没有看到应该看到的人,靳大小姐一改平日无动于衷的做派,很是果断的掏出了手机。 “喂?” 乔晓桥不耐烦的声音。语歌没跟她计较,干脆的命令: “过来。” “我睡觉了。”不怎么高明的借口。 “现在过来。”完全没有听见。 “……” 沉默了五秒,然后电话挂了。靳语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的开门,换衣服,泡了一杯咖啡,坐下来工作。 另一边,确实已经睡下的乔晓桥踹开被子,一边穿衣服一边低咒: “外星人撞地球的时候出生的吧?大脑核裂变的产物么?怎么会叫我碰上了?真是不胜荣幸十分惶恐……” 抱怨归抱怨,领了命还是要执行的。半小时之后,靳语歌的房门又被拍响。 她正端了第二杯咖啡从厨房出来,顺手开了门,把咖啡放到书桌上, “你不会按门铃么?就算要敲门不能好好敲?” 乔晓桥不说话,进门蹬了鞋,盘腿坐上沙发就开电视。靳语歌看出她情绪有点反常,停了要往书桌后面走的动作,站在桌前看着乔晓桥。 “怎么了,不高兴?” “你被晾了会高兴么?” 靳语歌有点好笑,乔晓桥现在的状态,比较不符合平日的风格。 “火气很大啊?” 可是语歌心情很好,气氛也就维持着。乔警官僵着脸,不要说话。 “那是在外面啊,你要我怎么样呢?”靳总很难得的解释了一句,下午她当然看见了晓桥,可是一来确实不好分心,二来,当时的情况,她也没办法对晓桥有所表示。 倘若以前,乔警官吃这种亏,不爽归不爽,也就自己找个角落去消化,定然不会对靳总裁有所抱怨,因为大小姐根本不会搭理她。可是现在不同了呀,该说的也说了,总该提高一点人民警察的待遇么。被冷落的滋味,总是不怎么舒服的。 “外面怎么了?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晓桥盯着电视,硬邦邦冒出一句。 靳语歌听见,脸色沉了下来。不过没有发作,只是也不再说话了。 “你怕被谁知道?那不是你的公司么?总裁见个朋友,谁能有意见?” 靳语歌慢慢出了一口气,压着被破坏的心情。久别再见,在两个人关系趋向缓和的时候,她很不想把气氛弄得僵硬。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乔晓桥,虽然脸色沉郁,可是灯光下白皙的肤色,柔软的卷发,那种失而复得之后的珍惜,让她很有亲近的欲望。 晓桥今天与往日判若两人。之前,虽然靳语歌总有顾忌,可是很多时候,反而是晓桥更注意隐蔽两个人的关系。今天这样莫名奇妙的火气,让靳语歌有点摸不着头脑。 “好好的,发什么疯?” “对你来说当然好好的,我呢?我真想不通,你的心里,我究竟在什么位置?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位置?” 乔晓桥不但反常,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架势。靳语歌偏开头,不想理她。两个人的口角要么不开,开始了一定会闹翻。乔晓桥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她靳语歌更不是。 “你的意识里,家人在首位,事业是重点,朋友不能怠慢,客人更是看重。所有的排完之后,你心里还有地方誊给我么?还要顾及会不会被看穿?我又不是老鼠,为什么只能在夜间活动?” 乔晓桥终于把目光落在了靳语歌的脸上,随之而来的,却是很不客气的质问。 靳语歌沉着脸跟她对视,一丝表情都没有。 “我们怎么了?你嫁人了么?我结婚了么?我们又不是偷情,又没做违背道德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一场商业宴会,一半以上的人挽着的不是自己的伴侣,他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我们就得偷偷摸摸?还是我配不上你总裁的身份,让你无颜面对?” “当!”的一声,靳语歌端在手里的咖啡杯重重放回杯碟,里面的液体都被溅了一些出来。 呼吸变粗,靳语歌依然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晓桥也很激动,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 “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没完没了是不是?” 语歌开口声音就很严肃,显然也动了气。 “你在我心里什么位置?我还想问问,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呢!” 晓桥飞过一记眼刀,像一只乍开毛的小公鸡,时刻准备战斗。 “乔晓桥,你觉得你受了多大委屈是不是?你觉得你情深似海,而我不识好歹是不是?” 乔警官梗着脖子偏头,下之意,就是你说的那样。 “那么我问问你,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这里又当什么?” 靳语歌的声音冷下来,乔晓桥一时语顿,不知道靳语歌此何意。 “乔警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任何的交代都不需要,住宾馆都没有这么自由吧?而我呢?必须无条件接待?!” 难听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隐含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章节目录 第36章耳光 > 乔晓桥对于这种质问,当然不能接受,所以极快的反驳, “你屑于知道我的交代么?我的存在于你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吧?而且,哪次不是因为你太忙我们才不能见或者我必须走的?” 靳语歌抱着胳膊倚桌站着,静等着乔警官还有多少不满要发泄。 “我根本就摸不透你,你永远都高高在上。对你来说,我是什么?还是在你的心里,本来就没有什么是值得看重的?包括我在内!” 乔晓桥从沙发上起来,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爱情于你来说,不是必须而是调剂。就像你的咖啡,”晓桥走过去,指了指靳语歌旁边的杯子, “顶级咖啡师调的极品咖啡你喝,路边买的速溶咖啡你一样喝,没有哪样东西对你来说是非此不可的。感情也一样,你并无心期待,只不过我偶然闯进了而已。如果换一个人,试图刻意靠近你,你一样会接受,因为对你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啪!”的一声,语歌忍了很久的一个耳光,终于结结实实的落在了晓桥的脸上。 房间里沉默下来,空气也变得僵硬。晓桥垂着头,直直的站着。 话说的很过分了,直到挨了打,她才意识到。可是说已经说了,收不回来。 靳语歌站在她对面,胸口急促的起伏,很显见的怒火。可是要像以前那样把眼前的人轰出去,她并不情愿。所以,尽力的克制。 “乔晓桥,你当我是——” 话一下顿住,简单的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来,后面的,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停了停,才又开口, “你就是这么认为的?” 乔晓桥正为失懊悔,可是巴掌落在脸上,又让她有点蒙,也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是谁不想好好在一起的,又是谁说这只是开个玩笑的?你拿感情来开玩笑,我就要陪着你玩笑?你当我是什么?” “我不看重你,你哪一点是我不知道的,我没记得的?爱吃什么,爱玩什么,衣食住行,鸡毛蒜皮,你百忙之中来一趟,哪样我疏忽了?乔警官喜欢茉莉香片,喜欢动画片,衣服同款的都要买两件,我说错了么?” 靳语歌说出这些,晓桥很是吃惊, “你……你怎么知道?” “哼!”靳语歌嗤笑一声,“很意外么?墨绿格子外套的左袖口那里有个小洞,而另外同样的一件前襟染了团墨渍,这些你自己注意过么?” 晓桥半惊半疑的眨眨眼,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留在这里的每一件衣服,都是我用手洗干净的。我从小到大连一只袜子都没有洗过,工作到深夜,还要给你洗衣服,我还要怎么样看重你?!” 最后一句,靳语歌加重了口气,说得如此不甘。而她说出来的事实让乔晓桥大吃一惊,她来这里大多是出差刚回来不及回家换洗,衣服脏的让人看不下去。她也一直以为,扔在这那些衣服是跟靳语歌的一起被送去洗衣店的,因而也就心安理得的穿走那些整整齐齐挂在衣帽间里散发着淡香的干净衣物。 “我不计较你口是心非,可同样的反过来,乔晓桥,你了解我多少?我高高在上?你根本就没用心去了解过你当然不了解!!” 晓桥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靳语歌的话对她来说刺激太大。 “你想要的那种爱情,也许我做不到也不会去做。可是,我有我的方式,我用我的方式为它努力过!” 尽于此,虽然靳语歌的脸色依旧是气出来的苍白,可是情绪已经强压了下去,转身进了卧室。 门,被很响的关上了。 晓桥站在客厅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周围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脸上的感觉已经消失,靳语歌下手并不重,可是心里的感觉,却是那样的难以平静。 靳语歌是一个寡的人,若非必要,很少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所以,在晓桥这边,总是要靠去猜测揣摩。可一向精明的乔警官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每每不得要领。这次受伤,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才会有今晚的失常。而靳语歌那些话,让晓桥在震惊之后,从冰冷里听出了暖意,心里涨得满满的,几乎要溢了出来。 不过眼下看来,似乎又进了死胡同了。 时针一秒一秒的滑过,站了快一个小时了。晓桥把所有的事想了又想,终于做了决定般抬起了头。晃晃酸麻的脖颈,看着紧闭的卧室门,舒一口气,扭开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黑暗,窗帘只合了轻纱,透进了清凉的月色。靳语歌在床的里侧躺着,如瀑的长发铺在枕上,背影瘦弱而单薄。 晓桥心里丝丝的抽痛,走了过去,拉上窗帘,轻轻地扭亮了台灯。 合着眼的语歌皱紧了眉头。晓桥在她床前蹲下来,腿上的伤口隐隐的痛,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语歌搭在被子外面的手在灯光的照射下白的几乎透明,圆润的指甲透着鲜亮的光泽。晓桥伸手过去,轻轻地握在了手里。 手的主人要挣脱,晓桥这次却很坚持,握住了不肯松手。语歌抽了两下没有抽开,也不再坚持,由她握着,只是依旧闭着眼睛不肯睁开。 “语歌,”温柔的声音,低沉,却是平静的, “对不起。” 侧身躺着的靳语歌,蹙紧的眉跳动一下,再没有更多的反应。 “是我不好,只想着自己,疏忽了很多东西。我以后不会了,我们以后也不这样了好不好?” 晓桥停了一停,看看语歌,有几分嗫嚅, “我没有开玩笑,以前……以前我乱说的那个,不是真的……我很在乎你啊,怎么可能开玩笑,当时,我是昏了头了……” 乔晓桥声音越说越低,头慢慢伏下去,埋进曲起的胳膊里。似乎在为两年前的一时犯浑懊恼。可是要这样坦白的承认,还是觉得难以启口。 也好,索性说出来吧,已经蹉跎了两年了,再这样下去,还不知是什么样的遗憾呢。错了,也罚了,认了错,或许以后就会好的吧。 靳语歌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抓着自己的手,伏在眼前的那个卷毛的脑袋。一股熟悉的淡淡雪松香飘进鼻子,冲散了她积郁的怒气。不过,依然不肯回应。 停了停,晓桥突然抬起了头,眼睛红红的,鼻音很重的叫着, “语歌。” 有些委屈,还带点撒娇的意味。靳语歌还是面无表情,不过眼睛里,已经慢慢换了温和的光。晓桥盯着她看,慢慢试探着凑了过去。 贴近了唇角,轻轻印了一个吻。手还紧紧握着,贴在两颗心脏之间,感觉不一样的频率。靳语歌没有避开,只在触着那柔软的唇瓣的时候闭了闭眼睛。 只是一个轻吻,晓桥退开去,眨眨眼睛,弯起薄唇笑。 靳语歌不发一,只抿了一下唇角,像是累了,掀了掀身上的被子,翻过身去。不过,手缩在晓桥掌心里,却没有要挣脱的意思。 晓桥的胳膊跟着搭过去,眼里闪过亮色,掀开薄被躺上床,圈紧了贴在怀里的人。凑近光滑细致的后颈,鼻尖在上面来回的蹭, “嗯,香。” 靳语歌挪了一下肩膀,避开这磨人的骚扰, “去洗澡。” “一起啊。” “别想。” “那不洗了……” “……” 厚重的窗帘后面,月色想看个八卦,可是,总也找不到机会。 过了片刻,刚获得特赦表现很老实的乔警官开始不老实了。 “语歌。” 没人理她。 “你以后,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比较亲密的称呼?”自顾自说。 “嗯?”靳语歌不明其意。 “比如说,哈尼啊,蜜糖啊,小心肝啊,都可以,这样我可以感觉到你的爱。” “恶不恶心?” “可是你不要每次都是连名代姓一起叫我么。我一听你叫我乔晓桥,我就想立正敬礼……” “……” “语歌,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什么?” “就是,像别人那样的,很平常的,嗯,在一起。” “好啊,那你走吧。” “为什么?” “没有人一开始就同床共枕的。” “哦,那我们等明天再重新开始好了。” 章节目录 第38章赛车 > 四周很安静,阳光照进来,把人笼罩在一种温暖的氛围里。晓桥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模糊,她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态度表示,就好像在说‘一会儿我们去喝杯茶好不好’,对方若接受,两下欢喜;若是拒绝,也不过笑笑就罢了。 由是靳语歌也就有些迷惑,弄不清乔晓桥是在表达一个什么样的意思。侧了头盯着她,想看出些意图。 晓桥被她的表情逗得有点想笑,松了手伸过来,托住语歌的脸,一个轻吻就落在了眉心。肌肤相触的一刻,靳语歌闭了闭眼睛,随即又睁开,依旧看着眼前的人。 “要实在有事,我们就提前或者拖后,机动一点,嗯?” 靳语歌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她只是觉得机动一点的说法有道理,不过—— “那就说定了?” 晓桥完全是无辜的表情。靳语歌怔了怔,缓过神来,撇一下嘴角,拉下环在自己颈上的爪子,把眼前狡诈的脸孔推开了。 “喂喂!不会赖账吧?” 晓桥把脸皱成一朵苦菜花,靳总裁低头办公,丝毫不为所动。 “赖账多不道德啊?而且我过生日都没人陪,多么的可怜……” 骚扰继续,而且越凑越近,还有动手的趋势。 “好了不会。” 靳语歌不抬头都准确的挡住了伸过来的手,“你去那边坐着等一下,我查完这一点,带你去个地方。” 晓桥收回手,“什么地方?” “玩的地方。今天不就是周六么,就从今天开始好了。” “吔?这么好?” 乔警官得了意外之喜,收回安禄山之爪,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到沙发上很是听话的等着去了。 不过靳语歌所谓的一点,足足过去了两个小时。一直到将近四点她才忙完了手上的事情。这期间晓桥倒是很安静,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手里的书,半点没有催促和不耐烦的神色。 看到靳语歌站了起来,晓桥才直了直腰, “忙完了?” “嗯,可以走了。” “书借我看行么?”晓桥合上书,对着语歌晃了晃封面。 靳语歌浅笑,“搁你那儿吧,我家里还有一本。” “好。” 晓桥点点头,拿着书跟在她后面出了总裁办公室。 靳语歌跟小关吩咐了几句,带着晓桥进了电梯。乔警官还在琢磨手里的书,低头盯着书的封面看。 语歌看看她,“你什么时候对这种鉴赏类的书也有兴趣了?不是最喜欢看小说么?” “没有啊,以前也喜欢看。不过现在没什么时间,也浮躁了,小说的话容易看进去。不过这本挺好看的。” 靳语歌不说话了,以唇角的弧度来看,似乎心情很不错。 电梯到了地下车库停了,可是门却没开。靳语歌拈了一张磁卡,划过按键面板下面一道并不明显的缝隙。晓桥眨眨眼, “这是什么?” “负三层的门卡。” “负三层?不是只有地下两层么?” 语歌没说话,很快,电梯门开了,乔晓桥看看外面,又看看身边的人, “这是——防空洞?” 靳语歌实在忍不住要甩她白眼,自己先出了电梯在前面走。晓桥赶紧跟上去,一边走一边好奇的东看西看。 这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像是地下,一条短短的通道,没有阴冷的感觉,声控灯射出的都是仿太阳光。墙面用原木做了装饰,尽头有一道电子门。靳语歌走过去,指尖按在门边的检测器上,随着叮的一声通过的铃音,那道门也缓缓开启。 跟在后面的乔晓桥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的景象。 晓桥的手下霍斌是个车迷,业余爱好就是收集各种世界名车的车模,收入基本都干了这个。晓桥去他家里的时候看到过,霍斌家专门有个放置车模的房间,那些被他收拾的闪闪发亮的qi chē模型被分门别类的摆在里面,很有观赏价值。 而现在呈现在她眼前的,是霍斌家车模间的放大真实版,几十辆闪闪发亮的真车井然有序的排列在这个地下堡垒里面,安静的散发着神秘而幽暗的光芒。 “这是……停车场么……” 乔警官有点挪不开眼。不同颜色不同造型的各款名车这样集中的出现时,确实有点不够看的意思。 “私人停车场,也可以说,是我的车库。” 靳语歌说着,走了进去。晓桥跟在后面,近距离的观赏那些只能在霍斌订的qi chē杂志上看到的名车。进来以后才发现,这里不仅是停车的地方,车的周围,是一圈qi chē赛道。每一辆车都可以从各自停放的平台上直接开下来,进入赛道,跑上那么几圈。而且整个车场的空间,也足够这些车跑起那种风驰电掣的效果。乔晓桥像刘姥姥一样眼花缭乱,时不时发出“哇喔~~~”的鬼叫。 语歌的步伐稍快,脊背挺直的走着,完全没有理会身后的怪声怪气。 车场的尽头有一个玻璃隔间,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酒吧。木制的吧台和酒柜上,陈列着各种酒瓶酒杯,以及饮酒时需要添加的配料。靳语歌进去提了一瓶酒,倒托了两个郁金香型的高脚杯出来,冲着鬼鬼祟祟在拿山寨shou ji拍照的乔晓桥说, “出去的时候把卡给我,不然shou ji就没收。” “呃……” 乔警官赶紧把作案工具掖进裤兜,佯装无辜的摊摊手,“呵呵……” “挑一辆吧,我们跑一跑。”语歌不再理会,冲着那些车抬了抬下巴。 晓桥惊讶,“我?这些?……” “你不是会开车么?” “会是会……” “那就挑一辆。” “随便挑么?” “嗯。” 乔晓桥问清楚了,立刻跃跃欲试,生怕靳语歌变卦不准她玩了,指着身边一辆宝蓝色的双门跑车, “就这辆好了。” 靳语歌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弯腰探身把一个酒杯放在车前盖上,深红色的液体顺着杯沿滑进杯里,慢慢倒进了半杯酒。 乔晓桥半张着嘴楞了,眨眨眼。 语歌瞄她一眼,又把另外一只杯子放在旁边一辆鲜红色的车上,依样倒了酒进去。 “好了,车都没锁,直接启动就可以。” 说完,开车门进去。很快,红色车滑下平台,停上了赛道。乔晓桥看看车前盖上的酒杯,明白了意思,心里一片哀怨:太看得起我的技术了吧? 等拉开车门,第二声哀怨接连响起,只图外形好看了,居然挑了一辆右舵的车。可是现在换实在抹不下面子,只好不情不愿的爬了进去。 并排停在靳语歌车的旁边,晓桥侧头看看,靳语歌也在偏头看她,脸上露出一抹奇妙的笑容。还没等晓桥反应过来,引擎一轰,语歌的车已经不见。 乔晓桥愁眉苦脸的熟悉了一下车里的配置,万分小心的滑出了车,边开边嘟囔, “我才不跟你比,我感受一下就好了,万一碰坏了,岂不是要卖身赔车?再说还有这酒,洒了多难看。” 可是,等她慢慢掌握了车况,就把开始的念头抛在脑后了。这么好的车开出三轮的速度,实在是有点暴殄天物。而且,跟电玩城里的赛车明显不是一个感觉,几圈下来,乔晓桥完全被调起了情绪,紧紧抓住方向盘,两眼圆睁盯着前面的靳语歌,把油门起起落落踩得跟老式缝纫机一般。 车前盖上的酒杯早就在提速的第一个转弯时倒了,随后就滚到了不知哪里。晓桥也顾不得了,以追上靳语歌的车为终极目标。可是,明显技术不是一个层次的,她已经被套不知道多少圈了。 靳语歌好像在故意示威,每超过她就鸣下喇叭刺激晓桥一下,把警官刺激的血压都要爆棚,奈何技不如人,油门踹进油箱也白搭。等到她争强好胜的那点虚荣心被磨砺殆尽,得意洋洋的靳总裁才终于在出发的地方停住了车。 从车里下来,靳语歌靠在车边上,看着一脸不爽表情的乔晓桥甩上车门走过来, “怎么样?” “咳!”乔晓桥清了清嗓子,“很不错。” 靳语歌伸手拿过自己车上毫发无损的酒杯,凑到唇边浅抿了一口,看看晓桥车前的狼藉,笑而不语。乔晓桥见她毫无表示,嘴慢慢嘟起来了。 “酒给你了啊,你自己洒了,就没得喝喽。” 靳语歌一副戏谑的神色。乔晓桥看看她手里的酒杯,又看看她,一边的嘴角慢慢上扬,贴上来圈住纤腰, “你说没就没么?” 正把酒往口中送的语歌不防备,被抱得呛了一下,偏开头咳嗽。没等顺过气来,晓桥的吻就到了。 靳语歌收起地面之上的那份凌然和锐利,放松了身体依在晓桥怀里,在这些钢铁机械的包围之下,和乔警官一起把这个吻酿的浓郁而绵长。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了一下,可以7看下。 章节目录 第39章爱意 > 在周六这个稍有松闲的下午时光,靳氏大厦下面罕有人至的车场里,乔晓桥坐在某辆车的前盖上,怀里揽住背倚着她难得轻松的靳语歌,两人品着同一杯酒,轻轻的聊着天,享受着从未有过的二人世界。 “为什么放这么多车在这里呢?” “喜欢。” “干嘛喜欢这些铁家伙?” “为什么不能喜欢?像你说的,我可以去讲究咖啡,也可以讲究红酒,”靳语歌转动着手里的酒杯, “可是,没人会去在意自己并不喜欢的东西。所以对我来说,速溶和顶级并没有什么不同。车就不一样了,必须出身豪门,必须性能一流,必须纤尘不染,” “必须擦到苍蝇落上去都要打劈叉!”晓桥打岔。 “怎么能允许这里有苍蝇?!”靳语歌转头,拿怪的看着她。乔晓桥两个嘴角往下一弯,喝酒,不说话。 “有专门的机械师会定期过来检修、保养和清洁,保证每一辆车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最佳状态。我不喜欢我的东西有任何一点儿瑕疵。” “你常买车么?” “不,大部分是爷爷买来送给我的,还有几辆是爸爸朋友的珍藏。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从他们那里得到的礼物,基本都是车。偶尔遇到特别喜欢的,我才会自己买。” 晓桥想了想,“可是我买不起车啊。嗯——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买车模来送你好不好?每年生日送一辆,等我们老了,也能有好多……可以在家里做一个像这里这样的停车场模型。反正等那时候我们也开不动车了,可以给它们装上遥控,我们在家里比赛啊……边晒太阳边赛车,厨房里炖着汤,满屋子都是香气……” 说这些话的时候,晓桥抱紧了怀里的人,一下一下的晃,语调轻缓,似乎看见了那样的情景。靳语歌舒服的依着她,低低的笑,“戴老花镜比赛么?” “可以啊!来我看看——” 晓桥偏过身,捏了语歌的下巴扳向自己,“嗯,你戴老花镜的话一定很像一个人。” “谁?” “翠翠婆婆。” 回手一肘捣过来,“去死!” 话音一落,靳语歌自己先楞了,似乎有点后悔失。晓桥倒是浑然未觉,装着痛,又咯咯的笑起来, “怎么了么?翠翠婆婆很慈祥的啊……” “老了的时候……” 语歌侧过身,抬起手来抚向晓桥的头发,目光也有一丝放空,“你也要这样,好好的……” 乔晓桥笑容不减,“怎么可能还这样?那时候头发白了,没有牙齿,脸上全是皱纹,就象这样——” 皱鼻子做了一个鬼脸,贴向靳语歌,额头碰碰额头, “会不会嫌我丑,就不要我了?” 靳语歌顺势圈住她脖颈,起了兴致,“会!” “会?会么?” “会!” “再说?!” “呵呵……” 外面吃过了晚饭,晓桥跟着语歌回了家。看没什么事,语歌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坐到了书桌前。晓桥还惦记着白天没看完的书,也就没有多缠着她。盘腿往沙发上坐了,专心翻她的书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铃突然响起来。 晓桥抬起头,眨眨眼看向靳语歌,目光疑问。靳语歌头也不抬, “去开门吧,是欢颜。” “我开?” 语歌这才看她,“怎么了?” “没事。” 晓桥把书反扣在茶几上,趿了拖鞋,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靳欢颜一看是她,表情立时不一样,变得兴味十足。也不说话,也不进来,盯了晓桥的脸,眼睛里面的含义很是丰富。 乔晓桥被看得有点局促,别开眼,扶着门边,也不知道说什么。 靳语歌没听见声音,有点奇怪, “怎么了?” 晓桥这才闪开站到一边,靳欢颜意味深长的瞄她一眼,施施然走了进来,换了鞋直奔靳语歌那里。 “姐——” “嗯?”靳语歌像是习惯了这种腔调,手里夹着铅笔在翻一个文件,随口答应着。 “你还真是了解爷爷,他果然有动作,真是老狐狸啊……” 说着,陷进书房里的豆袋,伸直了腿,舒了一口气。 靳语歌抬头看了她一眼, “欧阳没事吧?” “没有,我跟爷爷说,要是欧阳少一根寒毛,我以后就跟靳家断绝关系。爷爷可能也忌惮,来的人没下狠手。” 靳语歌点了点头。欢颜看了一眼关好门回到沙发前面的乔晓桥,又看看靳语歌, “姐——” 语歌抬眼,看见她一脸戏谑,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的面无表情。靳欢颜抿嘴转转眼珠,站起来,走到沙发前面,一屁股坐在了乔晓桥身边。 伸胳膊揽住晓桥的脖子,二小姐拖长了声音, “乔警官——” 突来的身体接触让晓桥很是尴尬,又有一股有别于靳语歌的香气隐约传来,她身体僵硬的抽抽鼻子,偏开了头。 不远处的靳语歌直起了身,表情虽然平静,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没有躲过欢颜的眼睛。 “这么晚了,你在我姐姐这里……有什么事么?” 乔晓桥笑笑,看了靳语歌一眼,把书签夹进看到的地方,合上书, “随便聊聊。” “聊什么?” “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 “看雪看月亮?” “相看两不厌。” 靳欢颜扑哧笑出来,抬手抚到乔晓桥的头发上揉揉,冲着靳语歌, “姐,她好可爱哦……” 靳语歌低下头,摸摸额角,无以对。 “送给我好不好?” 听到这句,另外的两人都是满头黑线。晓桥嘴角抽搐,无奈的转头看着跟她亲密接触的二小姐。靳欢颜大约也觉得夺人所爱较难达成,很是慷慨的表态, “大不了我拿欧阳跟你换!” 靳语歌恢复冷静,翻过一页文件,声调平和, “不换。” 遭到拒绝的二小姐很是不忿,“这么小气……” 物主扫她一眼,不予理会。 几公里外的某个酒吧,正在吧台跟酒保聊天的欧阳聪没来由的突然打了个寒战,眨眨眼,转过身看了看背后,并没看到什么,很是莫名其妙。 不过,二小姐似乎跟晓桥很有共同语,很快就聊得热火朝天。靳语歌忙着自己的事,懒得理她们。 当话题转到靳语歌身上时,她不想听也没法阻止声音飘进耳朵里了。 靳二小姐爱姐心切,谆谆教导乔警官, “像我姐这样的女人,不要说一百个,就是一百万个也挑不出一个来,你要是不好好珍惜……” 乔晓桥咧咧嘴,“你放心,像你姐这种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的女人,除了我乔晓桥,不会有第二个人爱她的。” “呃……” 靳欢颜半张了嘴发愣,脑子里面回旋这话里的深刻含义,等她回味明白了,意味深长又无比欣慰的笑了起来。这样别致的示爱还真是意料之外,转头看向姐姐,看到一张红红白白变幻莫测的脸。 “喔~~”靳欢颜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声调。 靳语歌听到前半句冒了满头火,听完后半句却暖了整颗心。靳欢颜的起哄让她又羞又恼,终于忍无可忍,手上的铅笔敲敲桌面, “你们很闲是不是?!” 靳欢颜觉得是时候消失,对着乔晓桥挑挑一边眉毛,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真是亲疏有别呢,这就要赶人了。给一个通知,明天爸妈回来,奶奶叫你回家吃饭。” 靳语歌没好气的答应一声,“知道了!” 二小姐从桌上顺了两只香橙,恋恋不舍的回自己那边去。 乔晓桥跑到靳语歌书桌前面蹲着,下巴搁在桌沿上,眉毛耷拉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明天不回来了么?” 靳语歌先是不高兴的撇了她一眼,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 “你明天不回家?” “我等你出差了再回去。” “明天到时候看,来得及的话就回来。” “那我等你啊……”晓桥重又雀跃。 “要是我不回来呢?”靳语歌挑眉。 “别啊!我等着你么。” “我翻脸不认人了……” “……小心眼。” 靳语歌的车开进靳家主宅的大门时,意外的看到了姜家的车。欢颜并没有说起有客人,靳家的私宴也很少会请外人来,就有些奇怪。 客厅里面很是热闹,靳老太太和姜家的老夫人也算多年的相识,聊起来笑语不断。姜夔坐在自己奶奶那边的沙发扶手上,兴致勃勃的听着靳老太太说起年轻时候的事情,哄得两位长辈兴高采烈。路薇陪在一边,也是笑意盈盈。 看见语歌进来,姜夔马上站了起来,目光闪闪, “语歌。” 刚才公司里见过,姜夔并没说起晚上要过来的事情,靳语歌心里疑惑,可也没有表现出来。点头应了,先跟姜家老夫人问了好。姜老夫人一直很是喜欢她,赶紧伸手拉在身边坐下,问寒问暖。 作者有话要说: 慢慢开始了…… 不过还能腻一段。 章节目录 第40章试探 > 对于姜老夫人的热情,靳语歌向来进退有度。该有的礼貌有,但是礼貌之外,就不会有任何过多的表示。其实不仅是姜家,几家世交的主母们都对靳语歌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靳家没有男孙,靳欢颜闲云野鹤几乎不怎么在家里,庞大的财富帝国早晚是靳语歌个人独享。即便撇开靳家的背景不谈,单就靳语歌本人来看,不论相貌、性格还是为人处世,也都是绝佳的媳妇人选。 只是靳家上下,在这个非常敏感的问题上,全都有着一副滴水不漏的态度。从不跟哪家走得太近,对于那些明显的暗示也含混应付,倒是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所以,靳语歌只是微笑着应付了几句,就借口离开了客厅。 二小姐端着马克杯,俯身靠在楼梯旁的石柱栏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姐姐一步一步走上来。 “要吃饭了又喝咖啡?” 靳欢颜轻轻的笑,“柠檬茶,开胃的。” 语歌不再多说,沉默的走入自己的房间。二小姐直起身,趿着拖鞋跟进去,关上门,顺势就坐在了靠墙的沙发上。 “姐,外面演得是哪一出?” 没有回应,靳语歌在隔间里换衣服,磨砂玻璃上,映出模糊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语歌拆着手表走出来,顺手搁了茶几上, “我怎么知道。” “姜家以前经常来咱家么?” “反正我在的时候很少,可能奶奶平常出去跟他家老夫人见得比较多吧。” “不年不节的,突然全家过来,挺奇怪的。” “你不知道?” 靳欢颜疑惑的眨眨眼睛,“我?不知道啊,奶奶就说让我叫你回来,别的没说。” 语歌皱皱眉,想不出个所以。 “姐,以前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总觉得姜家对咱们,态度有点微妙。” 靳语歌看看她,“具体的过程我也不是很清楚,就知道,姜夔的爸爸在靳氏任职期间自杀了。”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是因为公司的原因么?” “有传说是公司的事情。那时候爸爸不愿意涉足家里的生意,姜家的儿子却很有商业头脑,爷爷觉得姜家也算元老,就留在公司了。” “留在公司?这是爷爷的风格么?”欢颜一脸不相信。 语歌白她,“留在眼皮底下比放虎归山要好。” “嗯,用这个说法的话才是爷爷。” “结果好像没几年就出了事,牵涉公司一些事,好像还有桃色新闻。” “桃色新闻?跟爸妈有关么?” 靳语歌抬手敲了她额头一下,“八卦!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外公家还不是这个圈子里的。”欢颜扁扁嘴,嘟囔。 “那时候爸妈刚结婚,哪会牵扯到这种事里面来。听奶奶说过,好像是有了姜夔,又跟李家的三小姐纠扯不清。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跑去海边跳了崖。” “这么猛?啧啧,比他儿子强多了。” 靳语歌无奈的摇摇头,“姜夔还找你?” “没有了,他还算比较识趣。冷过两次以后,不会再烦人。所以虽然不怎么喜欢他,倒也不很讨厌。” “嗯。” 显然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靳语歌应了一声闭上眼睛,靠着沙发养神。 “可是我觉得,他们家这次,目标好像是你……” 靳语歌没动,只把眼睛睁开,勾了唇角笑笑,不置一词。欢颜转过头看着姐姐, “姐,我希望你跟晓桥在一起。” 语歌扫她一眼,“乔晓桥给了你什么好处啊?才认识几天就倒戈?” “我只是觉得,你只有跟晓桥在一起,才不会成为像爷爷那样的人。”欢颜的表情意外的认真。 语歌楞了一下,随即了然。拍拍欢颜的手,“放心。” 说完了起身,“下去吧,差不多吃饭了,我一会还有事。” 欢颜仰头看他,戏谑的笑,“怕有人等急了?” “又想挨敲了?” “呵呵。”欢颜也跟着站起来,“好吧!下去看看,该唱哪一段了。” 两个人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下面的人已经在餐厅坐好了,菜也上齐。靳恩泰夫妇坐了餐桌两端,左边是姜大明一家,右边是靳忠夫妇,路薇身边空着两张椅子,是留给她们姐妹的。欢颜快手快脚过去挨着奶奶坐下,嘴里叫着, “终于开饭了,快饿死我了!” 靳家人对于欢颜向来宠溺大于管教,连一向严厉的靳恩泰都很纵容她。前段欧阳聪的事闹腾了几天,靳欢颜很聪明的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态度,靳老爷子再厉害也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那一阵风头过去,现在演变成谁也绝口不提,权当那件事没有存在的状况了。 靳语歌拉开椅子坐下,正对着姜夔,发现对方在看她,极淡的一笑,就转头注意桌上的食物了。见着放主食的篮子里有桂花糕,开口问, “周姨,糕还有么?” “有,做了不少呢。” “走的时候给我带一盒。” “好。” 路薇把餐巾铺在腿上,偏头看了一下女儿,“不是不吃甜么?” 周姨跟老太太一样,巴不得这两个小姐提出要吃什么。怕语歌改变主意,连忙解释, “不很甜的,放的是饴糖,香的很呢。” “嗯,多带些。” 靳语歌表情很是轻松,含糊的解释一句‘饿了吃的’,也就混过去了。姜老太太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赶紧说, “小歌喜欢吃桂花糕?” 靳语歌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筷子,才开口,“也没有,做了就吃点。” “我们家的阿姨做这个可是拿手,下次你来我们家玩,我让她做给你尝尝?” “是啊,甜而不腻,别有风味。”姜夔也接上话。 大小姐笑的不咸不淡,“嗯,谢谢姜奶奶。” 欢颜一直不说话,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来看去。姜老夫人一下觉出说的欠妥,赶紧补救一下, “欢颜也一起来啊?” “我不吃桂花糕,而且,我只喜欢周姨做得食物。” 靳欢颜可不喜欢委婉,你不尊重周姨,就让你难看。桌上的气氛一下有点尴尬,语歌低头吃饭,装作没听见。 还是老太太圆了几句,才带了过去。姜夔情绪明显低落下来。桌子另一头的三个男人都没有说话,静观这边的动静。姜大明垂着眼帘,烟斗不离手,环绕的烟雾里看不出什么情绪;靳恩泰半抬眼看了一眼语歌,平静的继续着自己的晚餐。 直到晚饭后,姜夔才又恢复了兴致一般。拉着靳老夫人坐到沙发上,拿出几个装着一些绿色液体的小瓶子,给她介绍起来, “靳奶奶,这是我国外一个朋友公司的产品,通过挥发进入人体,改善睡眠和精神状态。现在国外很多人在用。我听奶奶说您有点失眠,特地带回来让您试试。” “哦哦,好,我看看。” 靳老太太带上老花镜,跟他头碰头的研究。 语歌从楼上下来,已经换好了衣服,姜夔赶紧站了起来, “出去么?” 靳老夫人也摘下眼镜,“这么快就走?” “明天出差,要早点回去,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跟你爸妈说了么?” “爷爷和爸妈都说过了。”靳语歌说着,接过周姨帮她装好的盒子,又跟姜老夫人道了再见,只给了姜夔一个略微抱歉的笑容,就开门走了出去。 姜夔跟姜老夫人对视一眼,在彼此脸上都看见一抹不易察觉的失望,也不好多表示,只能又继续跟靳老夫人聊着前面的话题。在一旁托着盘子吃水果的靳欢颜不动声色的看着,留了个问号在心里。 深秋的冷风又吹落一地黄叶的时候,乔晓桥养好了伤,带着重案三组重新开始了风风火火的破案工作。跟以前不同的是,放在心里的那份牵挂可以化作不同形式的骚扰,隔三岔五的送到靳总裁面前。 多数时候,忙碌着的靳语歌不去理会她这些心血来潮的花样。偶尔有点闲暇,关好门安静的打一个电话,听听那道或者明媚或者慵懒的声音,足以抵消连日的疲劳。连小关暗地里都有些奇怪,这位总是给人一种冷漠气息的总裁,竟然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感觉。 “下午怎么着,归我还是归公?” 电话里的乔警官一点没有公务人员的样子,不用看靳语歌都可以想象出那副嬉皮笑脸。签完最后一个字,合上文件, “有什么计划?” “没有计划算不算一种计划?” 靳语歌靠上椅背,无声的笑,“那是什么?” “回家啊?过个懒洋洋的下午,怎么样?” 回家这个词,总是让人心情愉悦,靳语歌舒展开眉头,一贯的低声应着,“嗯,好。” 最近似乎越来越习惯于这种顺从,那些本来简单的邀约,因着人的缘故,总是充满着难以抗拒的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不更新,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东方和世间本无事挂了新封面,大家去看看好看不? 章节目录 第41章迷途 > 一上车,语歌刚坐稳,晓桥就探过身来,落了一个吻在她脸颊上。语歌闭上眼睛让她亲了,扣好安全带,放心的靠在椅背上浅寐。乔警官笑眯眯的发动车,在下午明媚的阳光里,稳稳的开了出去。 没过一会车就停了,语歌一睁眼,发现不是景悦荣园,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区门口。奇怪的回头看晓桥, “不是说回家?” “到家了呀。” 眨眨眼,无的疑问。 “不是只有你那才是家么,我家也是家啊。” 听到这里,靳语歌一下从椅背上直起身,直盯着晓桥, “你家?” “对啊,你还没来过吧,来看看。” 看到靳语歌突然很紧张的样子,一下恍然,又笑,“我自己的家,不是我爸妈那,家里没人的。” 语歌这才松了一口气,恢复了神情,抿着嘴瞅她, “下次说清楚好不好?” “你自己会错意了么,来吧,下车。” 小区里很安静,水泥路面干净整齐,草坪上落着几片黄叶,有老人带着幼儿在花园里玩耍,传来咯咯的笑声。乔晓桥手插在裤兜里,语歌低着头,两人隔了一米左右,慢慢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却都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 进了门,靳语歌并没有产生那种陌生环境里的生疏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乔式风格的房子。空间并不大,简单的两室一厅,蓝色的基调,配了原木质地的家具,看起来很舒服。沙发后面做了一个照片墙,上面大大小小的镜框镶嵌着乔晓桥的成长历程。语歌站在那一张一张的看着,兴致盎然。 乔晓桥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放在茶几上。靳语歌指着其中的一张照片问她: “你有别的姊妹?” “没有,独生。” “那这两个人是谁?” 照片里,三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并排站着,都顶着一样的菜花头发型,咧开嘴笑得春光灿烂。 晓桥走过去,指着左边那个, “我堂哥,乔晓路。” 手指平移,“我堂妹,乔晓舟。” “路、桥、舟?”靳语歌念着。 “嗯,我爷爷取的,希望我们的人生都是坦途。其实这房子就是我爷爷的,他去世以后留给我了。” “你爷爷很偏爱你么?为什么留给你?” “也不是啊!老人么,一般还是偏爱孙子多一点。不过我爷爷一直相信:好男不贪爷留地。所以,就把一点遗产分给了我和晓舟,让晓路自己去闯。” 语歌转过头看她,“难道你爷爷就不懂,好女不恋嫁妆衣么?” “哈!我爷爷还是觉得,男孩要穷点养,长大了懂得去奋斗;女孩么,物质方面宽裕些,以后才抵得住诱惑。” “那你——抵住诱惑了么?”靳总裁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调侃。 乔晓桥看了她一眼, “没有。” 靳语歌咯咯的笑起来,连肩膀都跟着抖动。照片里的三个菜花头增加了让她发笑的因素,愈发笑得不可收拾。晓桥一下见到她这样自然的情绪流露,一分惊,两分喜,剩下的就是浓浓爱意。也噙着笑上前,语歌被她拢进了怀里。 笑声停了,唇边却依然保留着上弯的弧度。靳语歌顺从的放松了身体,把重量依附到晓桥身上去。 “你很得意喔?” 手顺着丝滑的长发抚过,圈在怀里的身体柔软而芳香,靳语歌这个人,跟她所透出来的气息,俨然是两个世界。 “当然。” 两个字的低语,几个小时前还凌厉严苛的靳氏总裁闭上眼睛,缩了肩膀,像归巢的燕鸥,安心的落进心里最安全的地方。 “累了?” “嗯。” “睡一觉吧?” “好。” 海军蓝格子的床单,温暖怀抱里熟悉的味道,靳语歌在完全陌生的床上,居然有了跟家里一样香甜的安眠。 一觉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居然都暗了下来。乔晓桥翻过身抓了床头柜上的手表来看,已经5点多了。身边的人依然好梦不醒,晓桥拨开她脸上的几丝乱发,拇指就势顺着脸颊滑下来,触感好的让人拿不开手。 被扰了清梦的人不耐烦,抬手挥开骚扰,却被连人带手抓了去。曲着的指节被送进齿间咬了咬,眼没睁先失笑, “馋肉了?” “馋你了。” 一个舒服的懒腰,靳语歌舒展了身体,半眯着眼眸,手伸进乱蓬蓬的卷发里揉一揉, “色鬼。” 晓桥支起上半身,伏在她身上,眉眼弯弯的笑, “秀色可餐么……” “几点了?” “五点十五。” 靳语歌听了又闭上眼睛。晓桥把胳膊伸进她身下抱住她, “起来吧?先去吃饭,然后去超市买点东西,我这里弹尽粮绝了。” “超市?”语歌的声音糯糯的,带着几分没有清醒的粘腻。 “嗯,买点吃的,还要买牙膏和洗澡的拖鞋,一起去啊?” 停了一会,靳语歌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正好是晚饭后的人流高峰期,超市门口摩肩接踵。靳语歌看到这种拥挤的状况就开始皱眉,习惯清静的总裁实在不怎么喜欢人太多的场合。乔晓桥倒是很有兴致,拉了一辆推车,随着人流往里走。还不忘拽着靳语歌,怕她挤丢了。 超市里面的情况要好一些,各个货架之间虽然也有不少人在流连,至少不会是人挤人了。靳语歌明显有些生疏,不知道该怎么个进行法,迷茫的看着林立的商品和熙攘的人群。晓桥拿起她一只手,摁在推车的另一端, “拉好,不准乱跑。我到哪你到哪。” 语歌抬头看她,“我又不是小孩。” 乔警官不理她,掏出一张纸低头看了看,嘴里咕囔着:方便面方便面……就拉着推车奔目标而去,后面的靳语歌也就被迫跟上。 看起来对这家超市很熟悉的样子,晓桥对照着要买的物品列表,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很快推车里就丰富起来。 靳语歌慢慢适应了这里,帮她推着车,让她去拿那些要买的东西。看到某些无益健康的食品出现,还会趁晓桥不注意,再给放了回去。 这趟购物之旅,进行的还算顺利。 看到要买的东西都齐了,晓桥抬手看了看时间, “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超市里温度很高,语歌热的脸颊绯红,风衣也被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看起来有些疲惫,听见晓桥说走,就点了点头。 乔晓桥眯起眼睛看看她,似有所悟,还有一丝狡诈。语歌推着车转身在前面走,并没有发觉。 步伐适中,不快不慢,靳语歌花岗岩色的阔脚西裤随着走动带出一道优雅的弧线。只是,迈出去的步子带着几分犹豫。乔晓桥若无其事的跟在后面,轻松自在。 从散装食品区,走到烟酒区,然后转过副食品柜,到五谷杂粮区,直走,路过散装食品区,到冷鲜区,穿过现场制作蛋糕的摊子,绕完饮料展台,到散装食品区,到…… 第三次看到那群围在一起挑拣巴旦木的大婶,靳语歌停下了,眨眨眼睛,下意识回头找人,看到乔晓桥站在她后面憋笑憋得一脸狰狞的表情,脸色一下涨红,表情也有点挂不住了。 看到她一副要发脾气却找不到理由的样子,乔警官终于忍不住,趴在推车的把手上很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找不到门了是吧?” 靳语歌赤红着脸把手上的衣服劈头盖脸的扔到她头上,咬牙切齿, “笑什么!?” “哈哈哈……” 乔晓桥直到笑的周围有人侧目了才停下,喘口气擦擦眼角, “我服了,居然进的来出不去,人才啊……” “再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 直起腰,乔警官把语歌圈在自己的胳膊和推车把手之间,下巴点点她的肩膀, “这样就丢不了了,走吧。” 付好款出来,还没走到门口,前面聚了很多人,一个粗暴的叫嚷着的男声传来,带着浓重的口音,听不清楚。 隔着人群看过去,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抓着一个女孩,正在用力的打她, “叫你偷东西!叫你偷!” 巴掌落在她头上,很响的声音。女孩被打得一脸泪痕,却咬着下唇不出声。围观的人指指点点,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 靳语歌皱起眉头,偏头去看身边的人。 乔晓桥已经拉开了外衣的拉链,伸手进去掏了警官证,拨开人群就走了进去。 一个保安斜起眼睛看晓桥, “你是干什么的?” 身份证明亮一亮,晓桥声音不高,却很有威严,“警察。什么事?” 听到这里,那个被抓住的女孩哆嗦了一下,惊恐的看着她。保安的态度依然有几分怀疑, “女警察?” 晓桥一瞪眼,“怎么?!” 那个保安一缩头,不敢多说了,旁边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说, “警察来的正好,这人在我们这里偷东西,我们正准备报警呢!” “偷什么东西?” “偷的东西她都吃了!” 乔晓桥了然,收了证件, “我知道了,我带她去派出所吧。” “这不好吧?” 那个保安眼睛又斜了起来,乔晓桥冷笑一声, “嗯,是不好,要不你们两个也一起去吧。你们殴打她我也看见了,有什么事到了所里再说。” 两个保安脸变成了紫茄子色,好在这时候超市的部门经理过来了,听了手下的汇报,本着息事宁人的原则,让晓桥把人带走了。 乔晓桥一手抓着那个女孩的胳膊,众目睽睽下不好再跟语歌说什么,使了一个眼色,靳语歌就明白她的意思,低头跟在她们后面,从超市的正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8忍心下手呀,再腻歪一段吧…… ps萧灵大的《妾》,文如其名,非常灵气动人,可以去看看。 章节目录 第42章芥蒂 > 到了车旁边,靳语歌打开后备箱,一面把推车里的东西往里面放,一面不动声色的看晓桥那边的动静。 那个女孩在车门边蹲了下来,小声的求饶, “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放过我这一次吧,求求你了……” 乔晓桥松了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家是哪儿的?” “没有家……我饿得受不了,才去拿东西吃的……我不是小偷,求你了放过我吧……” “你多大了?” “十七……” “不送你去派出所,送你去救助站吧,她们会安置你的。” “不不!我不去!他们会把我送回去的!”女孩的声音很急切。 晓桥盯着她看,“你不是说——没有家么?” 她不说话了,缩成更小的一团,低声的抽泣。 靳语歌扣上后备箱,手上拿着一盒蛋糕,走过来看看晓桥,在女孩面前蹲下, “别哭了,先吃点东西,我们不送你去,别害怕。” 小姑娘看看靳语歌,又看看她手上的蛋糕,迟疑的不敢伸手去拿。语歌把蛋糕放到她手上,给个安心的表情,就站了起来。 “怎么办?” 晓桥吐一口气,转头对着语歌,“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带她去办公室,问明白了再做打算。” 靳语歌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显然,这破坏了她本来以为的计划。可是眼前的状况,似乎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抿一下唇角,默认。 两天后,乔晓桥的电话快下班的时间打过来。靳语歌刚结束了会议,正往办公室走。 “我把那孩子带回家了。” 晓桥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哪个孩子?”靳语歌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脑子里,出现的是乔梁肉嘟嘟的脸。 “上次咱们在超市带走那个。” 语歌站住了,把乔晓桥这句话想了一下,却没想出来她的意思,迟疑的应着, “……哦。” “那我这两天先不过去了,晚上不好把她一个人放我那儿。” 靳语歌没说话。 她并不明白乔晓桥那种理所应当的陈述的合理性,可是即成的惯例是两个人之间从不过问私事。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也就兀自沉默。晓桥等了等,以为电话断了, “喂?” 靳语歌回神过来一样,“嗯?” “在忙么?” “还好……” “事情挺复杂的,不好往回送。我尽快把这事处理一下,解决之前她得先住我那儿。” 又停了一下。 靳语歌沉吟片刻,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那是你的事。”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站在走廊上低头出了一会儿神,才又打算往办公室走。一抬头,姜夔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表情温和的看着她。 语歌心里沉了一下。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不很舒服,又不知道是哪里问题。不过很快调整了一下情绪, “有事么?怎么站在这儿?” 姜夔的笑容一向的亲和力十足,春风化雨般的和煦,“没什么事,想跟你聊聊,不过看你好像很忙。” 靳语歌不语,应该是借势拒绝的,可是刚才那个电话,实在是留了个疙瘩在心里,想了想也没有别的事情, “下班后吧,去喝点东西,顺便聊聊。” “好。” 姜夔得到了意外的允诺,有点隐隐的兴奋。语歌礼貌性的点点头,就离开了。 靳氏大厦对面的咖啡厅,是附近的公司白领们空闲时间放松心情的好地方。靳语歌平常不经常到这里来,遇到靳氏的员工,对方紧张尴尬,弄得她也不是很舒服。现在是下班时间,姜夔约到了这里,她也没有多反对。 姜夔的表现是一个标准的绅士,无论是帮靳语歌拉开椅子,还是在她咽下第一口咖啡之后才端起自己的杯子,每个细节处都无懈可击。只是,这种表现过于刻意,靳语歌本来就生活在这种氛围里,看似端庄优雅实则压抑疲累。姜夔的这些动作,让人放松不下来,在她看来无谓而且无聊。 答应这次邀约,她也不过就是想借个由头,转移一下心情。所以,没有多说话,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姜夔把一个包装精美系了缎带的盒子,顺着桌子送到她这边来。 语歌一抬眼,“什么?” “送你的礼物。” 明显是有点意外的表情,靳语歌想了想,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吧?” 姜夔很清楚得知道,以靳语歌的性格和他们现在的关系,说些甜蜜语只会招致她的反感,就实话实说, “呵,是上次给靳奶奶的凝剂。本来我没什么信心的,可是靳奶奶用了,说是很有效果。所以,也送给你试试看。安神醒脑,很有益于睡眠的。” 靳语歌了然,还是迟疑了一下,“……是么?” “嗯,放在床头边就好。对于用脑过度的人最合适。不过,我可不是推销哦。” 姜少爷笑了笑,“只是看你最近有些累。” 这种明显的好意,靳语歌没理由拒绝。而且又确实听见奶奶说过,点点头,道了谢。 姜夔的笑容维持了会,突然沉了表情,声音低缓的说, “我知道,靳爷爷并不喜欢我。” 语歌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怎么会这么想呢?爷爷从一开始就很欣赏你,不然也不会一定要把你留在公司了。” “呵呵。”姜夔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你不用安慰我,我看得出来。” 靳语歌看看他,很聪明的没有答话。 “靳爷爷不过是看我爷爷的面子,对于我,可能由于我爸爸的原因,我知道他并不看好。” 姜夔父亲的事,在靳、姜两家是个禁忌的话题,现在姜夔主动提起,靳语歌有点意外。不过她对这段历史不了解,不好多说,只给了姜夔一个安慰的浅笑。 “我爸爸他,也确实让靳爷爷失望了。” “别这么说。” “不过,我想通过我的努力,改变靳爷爷对我的看法。” 姜夔的神情很是诚恳,扶在桌沿上的手甚至握起了拳头。可是,已经不是轻狂的年纪了,靳语歌可不喜欢听这种毫无意义的表决心,这些对她来说很是莫名其妙。本来就不怎么热衷的这次小聚,就更加索然无味起来。 多年的相识,语歌知道姜夔性格沉静,心机也浅。所以对他的态度一直比较和缓。只是刻意的距离也一直保持,她总觉得,姜夔这个人,总有些让人看不清楚的东西。 姜夔看出靳语歌的应付,失望一闪而过,很快的换了话题。他对于语歌总有一种敬畏之下的讨好,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他可控制的,这一点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语歌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刚出了电梯,就看到昏暗的楼梯间里有个红点在闪烁,还飘过来隐隐的烟味。皱起眉, “你还抽烟?” 乔晓桥扫她一眼,站起来,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简意赅, “提神。” 靳语歌掏钥匙开门,“不是不过来么?” 乔晓桥站在她后面,歪着头,语气尖酸, “电话都挂了,不过来行么?” 靳语歌的动作顿住,没说话,也没回头,停了一下又继续。晓桥不用看也能猜出她现在的那种‘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的表情。 进了门,乔晓桥拿衣服去洗澡。出来的时候,靳语歌坐在沙发上拆那个包装盒。 晓桥一边擦头发一边凑上去,伸头看看, “礼物?” 靳语歌没说话,拿了盒里的东西起身进了卧室。晓桥把毛巾扔在沙发背上,拿起那个拆下来的深紫红色的盒子,看到盒盖上一行字:愿它替我伴你入眠。 咧咧嘴,顿时酸倒一排牙。 乔警官说不上来是被这诗意的句子酸的还是因为写下这句子的不明人士让她泛酸,总之,她两个指头捏了缎带的一头进了卧室,看见靳语歌正把那个做成外星人造型的玩意摆在床头上。 “什么东西啊?” “有助睡眠的,我估计应该是跟精油类似的吧。”靳语歌一条腿跪在床沿,头也不回的说。 “别人送的?” 晓桥穿着白色细格子的浴袍,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额前,盘手倚着门框,那种试探着的语气里隐含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靳语歌回头白了她一眼,懒得理。 晓桥耸耸肩膀不再多说,进来关了卧室的门。有些事,眼下来说比搅醋缸要重要。 两个人的状态都不错。 其实按照以稀为贵的定理,床第之间的关系反而是她们最为融洽的。靳语歌古板严肃,乔晓桥漫不经心,可即便是开始的那段关系最为冷漠的时候,对于彼此身体的迷恋也压过了不满,宁愿赌着气,还是想藉这种亲密维系着关系。 慢慢的,虽然火药味浓郁,可两人也熟悉了起来。尤其到了床上,晓桥清楚她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知道什么样的方式最能让她满足而且快乐;而靳语歌也逐渐抛开了矜持,在晓桥面前呈现的就是一个最真实的自己;靳总裁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也会为乔警官服务一下,虽然这难得的福利在乔晓桥那里感觉更像是体罚…… 靳语歌洗完澡出来,意外的看到晓桥已经穿好了衣服,正蹲在门口系鞋带。本来轻松的表情瞬间冷下来,不复沉默,开口就是质问, “你去哪?!” 半蹲着的晓桥抬头,茫然的看着她,“回去啊……” “你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我——” 乔晓桥眨眨眼,还没反应过来这怒气何来。“不是跟你说,那个孩子我带回家……” “你马上走!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这用不着你来应付!” 晓桥站起来,无措的看着靳语歌,“怎么了?” 靳语歌两步上来,拉开门伸手就把乔晓桥推了出去。晓桥不防备一个趔趄,还没站稳门就在面前砰地一声关上了。 乔警官愣了愣,开始按门铃,又用手拍门。可是无论她怎么拍,里面一丝动静也没有。又开始拨手机,也是毫无反应。晓桥叉着腰,莫名其妙的一头火, “你发疯也要有个理由吧?” 回答她的,只有黑黝黝的防盗门。 作者有话要说: 算了算,还有好几章的腻歪呢,不要担心,要让大家安心过年。 过年期间会有更新,究竟咋更到时候再说。 章节目录 第43章温情 > 靳语歌坐在沙发上,脸色阴郁,情绪却已经平静。这一天对她来说只能用混乱形容,而混乱的,就是乔晓桥。 她自己也有些弄不清她对晓桥抱着一种怎样的期待,也就是说她并没有怎样的标准来要求对方对她的态度。而乔晓桥很明显的一个习惯就是工作以外的时间不喜欢想太多事情,高强度的脑力体力劳动之后,她的假期完全就是恢复到生活本能的那个阶段。 推乔晓桥出门,是那种骤然而至的怒气刺激出来的行为,靳语歌的怒气并非因为晓桥应付的态度。对骄傲的乔警官来说,她肯花心思来应付,已经是给足面子的,这一点,靳语歌比谁都清楚。她的怒气来自于一个很是明显却不愿意承认的原因,难得挤出来的的相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点? 语音信箱的提示音传出来,靳语歌摁了扬声,乔晓桥明显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先走了,明天凌晨的火车要出门,有个跨省的案子,可能近期都会很忙。” 话停顿了一下,晓桥像是想着什么。靳语歌隐隐等待着,最后却只是吐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再联络。” 极快的跳起来开门,外面的声控灯即时亮起,电梯间里却空空如也。靳语歌的脸色绷到了一个临界点,狠狠地摔上了门,震得整个楼层里都发出了巨大的回响。 当靳欢颜在家里的餐桌上宣布要继续她的旅行计划的时候,靳老夫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虽然说孙女的远行给她带来一点离愁,不过现在交通如此发达,想她了叫回来也是相对容易的事情。强如她留在家里跟那个弄不清楚来历的女人瞎搅合。 靳恩泰没什么表示,他自己知道即便表示了这个被宠坏的小孙女也不会当回事。何况她的计划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没有表示的必要。 机场里人来人往,跟以前走的时候了无牵挂不同,靳欢颜这一次居然有了送机的人。尽管,就是这同一个人,在一年前用一种奇异的方式迎接了靳二小姐。 谁都不会把欧阳聪的外形同她的职业联系起来,戴着一副黑色金属拉丝眼镜的她跟黑社会这个词,似乎远到是两个星球的距离。除了偶尔,她会不自觉的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这样的欧阳聪让二小姐很有新鲜感,尽管如此,她仍旧不喜欢在同一种环境里待的太久。 手插在裤兜里,脸上依旧是优雅的笑容,欧阳聪同样看不出什么离愁别绪。两个人完全不像是恋人十八相送,跟吃饱了出来遛个弯那么轻松自在。 欧阳聪拿出一张卡片递过来,欢颜接了,上面写着一家花店的地址, “这是什么?” “地址。” “嗯?” “有时间的时候,寄明信片过来,我能收到。” 欧阳聪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叙述某件于己无关的事情,可是聪明如靳欢颜者,还是听出了一丝留恋的味道。 点头应了,收好那张在未来一段时间里可以算得上唯一纽带的东西。二小姐似笑非笑, “其实想见面比见面的感觉或许要更好。” “前提是,能见的着面。” 这句简意赅的总结逗乐了二小姐,于是非常大方的送了一个颊吻给对方算是告别,随后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消失在了熙攘的候机厅里。 深秋的夜晚来的越来越早,靳语歌只把一个企划案批完,外面呼啸的北风就已经在提醒她,该回家去了。 其实回家和留在办公室是一样的,都是在桌子前对着电脑,批示报告,处理问题。可是,不管怎么样,总是要回家的,尽管她回不回家,跟别人没有什么关系。 跟别人没关系,呵呵,多么自由!可是,多么凄然。 靳语歌不允许让自己凄然,于是起身收拾,关灯回家。 路上已经很少有行人,连车也偶尔才有一辆呼啸而过,到了西大街,远远的,靳语歌就看见市公安局大楼的门前,站着几个人。于是心跳开始变得不是那么规律。 那次冲突之后,乔晓桥一直没有再出现。那天的不愉快随着时间过去慢慢淡了,每天路过这里,靳语歌都会在擦过的一瞬间转头去看,可是,现实总是无情的。所以现在,她心里的期待如此强烈,又或者说,直觉喜欢降临在必要的时间。 车慢慢靠近,昏黄的路灯下,重案三组的四个人,冻得跟一群猴子一样缩着脖子左看右看,等着路过的出租车。 乔晓桥穿着灯芯绒的夹克,戴着细格的小偷呢帽,手插在裤兜里,左右轮换跺着脚。 语歌没时间多做考虑,脚很自然的,踩了下去,车在四个人面前停了下来。 霍斌先看见的,他对车尤其是名车的敏感度比一般人强很多。 “哇靠,塞莱斯·普曼哎!!” 武宽则注意到了车里的人,“诶!是靳总呢。” 乔晓桥从语歌的车还在五百米外的时候就看见了,所以现在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眼睛隐在帽檐底下,用一只脚的鞋跟轻轻的磕着另一只。 语歌把窗户落下来,往右边探探身子, “打不到车么?我送你们吧?”她是看着武宽说话的,说完扫了晓桥一眼。 霍斌几乎要眼冒桃心了,他真的是非常想感受一下乘坐平常只能在杂志上看到的车的感觉,所以眼巴巴的看着晓桥。 “不了,我们几个住的方向不一样,路也挺远,这么晚了靳总还是赶紧回去吧。” 如果这话是晓桥说的,那么靳语歌一定会摇上玻璃头也不回的离去。可是既然是刘中保说的,那还是再客气一下。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靳语歌心里还是非常希望,她这趟回家的路,能意外而幸运的捎上某人的。 “没关系,就是因为晚,很难打到车了。一会说不定要下雨,还是上来吧。” “头儿~~~”霍斌可怜兮兮的恶心声音。 晓桥环视了一下自己的三个部下,又看看语歌的车,沉默着没说话。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了,男人们的雀跃在脸上,女人们的雀跃,在心里。 霍斌拉开副驾驶的门就要往里钻,被刘中保揪住了, “你坐后边去!” 霍斌一副不情不愿,跟武宽一左一右进了后边,刘中保又把他往里赶了赶,自己也坐了进去。 晓桥站在车边上,这个角度她看不到靳语歌的脸,但是知道她在等着,安静的等待着她。既然这样,嗯,不拧巴了,都快冻死了。 坐进去带上门,一股熟悉的味道对靳语歌扑面而来,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好,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拨挡起步,车滑出去。 “哇哇!多平稳啊,看看人家这减震,可不像咱们那破车,大伟还好意思开着去约会呢,就算督察抓不着,也够丢人的!”霍斌叽哩哇啦,大嗓门嚷嚷不停。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刘中保打断他,转又对着前面,“不知道先谢谢人家靳总!” “保叔你叫我名字就行,总我可担当不起。再说应该的,以前欢颜的事情多亏了你们,应该我谢你们才是。” 靳语歌脸上带着笑,语调也轻快明悦。晓桥把手放在空调口取暖,没搭话。 半小时后,后坐的三个大男人就被送往了他们各自的去处。 没了霍斌的大嗓门,车里安静下来,靳语歌突然觉出了一丝紧张,到底为什么紧张,她也说不清楚。 她想让旁边的乔晓桥开口说点什么,好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可是又怕她开口说出她不想听见的话。这种矛盾让她变得焦虑,刚才的轻快消失了。 “前面的路口停车。”乔晓桥面无表情,语气很是清淡。 靳语歌抓着方向盘的手一下子握紧,一股浓烈的失望引出的怒气从心里冒了起来。乔警官丝毫没有觉察,低头看了看外面,自己嘟囔, “我记得这儿有个肯德基来着是吧?” 还没等语歌决定回答还是不回答,就被拍着胳膊命令, “就那就那!停车停车!” 语歌条件反射赶紧踩了刹车,乔晓桥没等车停稳就拉开门出去,两下蹦过矮冬青的隔离带,直往上校爷爷的门里冲进去了。 靳语歌透过玻璃看着她,跑到柜台前点餐。坐在车里,眨眨眼睛,问自己:等?还是不等? 从她仅有的那几句话里,听不出什么,可是—— 于是,靳语歌就在做不出选择的矛盾里,等回来一溜小跑的乔晓桥。 带上门,乔晓桥从白色塑料袋里先拿出一盒葡挞,放在语歌那边的仪表台上,一个指头把盖子挑开, “夜宵!先吃了再走。” 又拿出咖啡,盖子打开,放了奶精和糖粉,搅拌匀了,插上吸管,送到靳语歌嘴边, “呐。” 如此自然。 靳语歌表情依然在发愣,看看脸前的吸管,无意识的略低头,噙住,轻轻吸了一口。 有点烫,但是,很暖。 “自己拿着啊,小心烫。” 靳语歌戴着薄羊毛手套的手接过了杯子,眼睛却一直落在晓桥脸上。乔晓桥感觉到了,却故意装作不知,不跟她对视,而是拿出自己的汉堡咬了一大口,又吸一口热果珍,吃的不亦乐乎。 装葡挞的盒子伸到语歌面前,“吃一个吧,刚出来的,好吃。” 语歌看看在盒子里排队的金黄细嫩的点心,抿着嘴脱下手套,拈了一个出来,送到唇边咬了一口。 细白到几乎要透明的纤纤玉指,空余的三指像雀尾一样依次列着,把点心送到樱唇糯齿间,轻轻地咬下去,闭上嘴巴轻轻的咀嚼。无声无息间,自然的优雅细细流淌。乔晓桥的心里,好像有一根弦被轻轻的拨动,不管两腮还被塞得鼓鼓囊囊,伸头凑了过去。 安静的品尝着蛋挞的靳语歌没留神,被蜻蜓点水一样掠了个吻去,不满的皱起眉头, “你一嘴都是油!” “我还没嫌你唇膏味道呢!嗯,蛋挞好香,给我吃一口。” 话音没落,语歌手上剩下的半个点心已经不见了,手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可见掠食者的行动之迅速。 “强盗!”靳语歌咬牙,不知道是为了点心还是为了被偷吻。 平日里她是不吃这种恶甜的食物的,这一次却跟晓桥连夺带抢吃完了一盒蛋挞,还闹得小小的车厢里鸡飞狗跳。乔晓桥吃饱了暖和过来,抓住她的手,抢了点心又去吻她。靳语歌偏开头躲,吻落在她白皙细嫩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的痒,又引得她忍不住笑。 晓桥松开手,解了语歌的大衣带子,手伸进去抱住纤腰,让靳语歌攀住她,脸在她耳朵边像小猫一样蹭。 “痒~~”轻轻的如燕喃梁间的细语。 轻吻落在发迹眉角,晓桥有点小心翼翼,“还生气么?” 而靳语歌显然不想理会这个话题,直接而果断的下达了命令, “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俺这几天一直在暗自垂泪,深刻的反省为啥俺又被你们猜到了剧情,难道俺的暗示就介么强咩? 杯具!!!!!!!! 章节目录 第44章陷阱 > 周姨是靳家几十年的老家人了,名义上是主仆,实质上已经成了这个家庭中的一份子。早年结过婚,不过很快丈夫就死了,也没有留下儿女,更是死心塌地的把靳家的人当成自己的亲人对待。现在周姨年纪大了,活已经很少做,可是靳家的家事还是她做主,而靳家上上下下也都很尊重她,靳忠夫妇和两个女儿都把周姨当做长辈,一点都不见外。 跟靳家其他人不同,两个孙女周姨明显更偏爱语歌一些。一方面语歌几乎是她一手带大,生活方面全都是她照顾;另一方面,语歌的性格清冷,寡少语,有了什么委屈大多隐忍,这让周姨很是觉得疼惜。 为了工作方便,语歌大多数时间住在自己的房子里。可是少有闲暇收拾,又不愿意生人随便进出,周姨了解她这些,就揽下了这件事。每天上午语歌去上班之后,周姨会由司机送到景悦荣园,帮大小姐整理一下家务。 这天,靳老夫人一早坐了车出门去了,家里没有别的司机,周姨打算叫车出去。刚好,姜夔过来给靳老爷子送盆景,正在花园里跟园丁忙活。 看见周姨换了出门的衣服,挽着包从门里出来,姜夔掏手绢出来擦擦手,笑着迎过来。 “周姨。” 姜夔小时候常来靳家,周姨对这个孩子也是熟悉,而且跟大多数长辈一样,很希望这个看上去斯文懂事的男子能成为自家的一员。而且最近姜家往来频繁,似乎很有那方面的意思,姜夔又在靳氏工作,是语歌的得力助手,若真要能成眷属,那真是美事一桩了。 “呵呵小夔又过来帮忙了?” “嗯,靳爷爷在么?” 姜夔说着看看屋里,小心翼翼的问。这些孩子都有点畏惧靳恩泰,这些周姨最清楚,笑着告诉他, “在书房,不过这会儿应该在听新闻,你过会再进去。” “好。周姨要出门?” “嗯,去小歌那里一趟。” 姜夔眼里闪过一丝光,“哦。那——司机呢?” “跟夫人出去了。” “那我送周姨去啊。” “不用,我叫个车就好。” “反正我也没事,我送您去吧。” 一番推辞之后,周姨拗不过盛情,也就点头答应了。姜夔很是开心的去洗了手,发动了自己的车。 在电梯里的时候,姜夔装作不经意的问, “语歌说什么时候回来?” 周姨没觉出什么,反倒是抿嘴笑眯眯的看看他, “才刚走就想了?” “没……”姜夔一下子红了脸,尴尬的辩解。 “你不会自己问她?这么大的人了脸皮这么薄?” 姜夔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她在公司会上说周末回公司……” “可是你想第一时间先见到?” 周姨戏谑的用手肘碰碰姜夔,笑着调侃。 “周姨……” “呵呵。” 两个人说着,到了语歌那里。周姨拿出钥匙开门,带着姜夔进去了。 “你先坐会,我收拾一下,很快就好。” 姜夔开始挽袖子,“我帮您!” “不用!大男人哪会做家务呀,你在这等着好了。” 说完,开了靳语歌卧室的门,开始整理。姜夔站在门口,很快的往里面扫视了一圈,床褥还算整齐,小几上散落几张纸,显得有点乱。床头放着他送的外星人凝剂,看见这个,姜夔的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周姨把浴巾什么的收了,抱着往浴室里面走, “小歌这个孩子呀,什么都好,就是忙起来不要命。你说工作的事情哪里忙的完啊,做完这件还有那件,累垮了身体那可是自己的。” 姜夔趁她虚掩了浴室门擦洗洗手台的时候,极快的走到靳语歌床前,把那瓶凝剂迅速收在了自己兜里,嘴上还在应着, “要不是她这么拼命,靳氏哪能有今天呢。” “话虽这么说,可又不是机器人,她哪怕跟颜颜平均一下也好。” 周姨整理好了浴室,走出来,关好了门。姜夔若无其事的站在卧室门边,脸上依旧是阳光灿烂的笑容。 “语歌能干,周姨应该欣慰才对呀。” “你不心疼啊?” 周姨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哦——”姜夔一时语顿,又去抓头发。 “呵呵,我就盼着啊,有个人能帮着小歌分担分担,知冷知热的疼她,我也就放心了。” 站直了身体,姜夔的表情很是单纯,“嗯!” “呵呵,看表现哦!” 一边跟姜夔说着话,周姨手上不停,很快收拾好了。从衣帽间出来,拿了几件语歌换下来的衣服。姜夔眼尖的看见,一件字母花纹的滑雪服夹在里面,明显不是靳语歌的风格,却又非常熟悉的似乎在哪里看见谁穿过。可是,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又若无其事的跟着周姨离开了。 乔晓桥好不容易有假期,偏偏靳语歌带着小关出差了。开始的几天乔警官跟放了羊一样,不是带着f4就是去找许凌君和俞可她们,天天莺歌燕舞乐不思蜀,有时候一晚上要赶两三个场。几天之后就有点莫名的低落了,不管干什么总是提不起精神,老想往景悦荣园跑。可是去了也没人,只好游荡着等,不过老实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靳语歌许诺好的要回来的日子,前一天晚上,乔警官又接到了加急命令,特派她带人去临市协助破案。定好的机票恰恰跟靳语歌回来的班机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气的乔警官差点把电话摔了。 可是多年养成服从命令的习惯,她再不愿意也没办法。早上起来匆匆忙忙吃了早饭,提着行李直奔机场。 武宽和卫建东早早到了,在门口等她。晓桥从的士上下来,跟他俩会合,一起进了候机厅。 靳语歌的电话正好这时候打过来,晓桥把包换了一只手,接起来电话, “喂?” “我回来了,刚下机。” “嗯,我知道。” 靳语歌没再说话,等着乔晓桥的安排。现在越来越比不得以前,时间长了见不着,总觉得无心做事。想见面的感觉特别的强烈。 乔晓桥咳嗽了一声。靳语歌听见这声咳,很敏感的觉得,有事。 果然,乔警官吞吞吐吐的说道, “那个,我……我要去浮石……昨天刚安排的,我现在……在机场呢,那个……” “嗯……” 靳语歌马上黑了脸,发出了一个含义不明的鼻音。隔着电话乔晓桥虽然看不见,也听出了不对,忙忙的解释, “也就三四天,很快的……” 大小姐不说话,明显的不高兴。乔晓桥还想再说,一抬头的功夫,居然看见了电话里正在说话的人。 语歌穿了黑色的衬衫,米色风衣,柳腰上系了双结扣,行动间长发拂动,衣带翩然,明眸烁烁樱唇润鲜。身后跟着恭敬的秘书和保镖,愈加显出了身份的特殊。晓桥忘了要说的话,隔着分离区的玻璃,半张着嘴愣愣的看着对面的人。 靳语歌也看见了她,手机放在耳边,半低着头,瞟过一眼,半是嗔怨半是留恋,脚步不停,很快的错身而过。 晓桥下意识的又走了几步,停住,拿着手机的手垂下,站在原地眨眨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卫建东看她不走了,奇怪的问, “头儿,怎么了?” 乔晓桥怔怔的目光随着她眨眼的频率逐渐恢复了神采,薄唇逐渐的弯起,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得意表情。 卫建东把手在她脸前晃了晃, “哎!头儿?你鬼上身啊?” 乔晓桥手上的包塞进他怀里,“帮我拿着!” 说完了转身就跑。卫建东后面莫名奇妙,“诶?你去哪?” “放~~水~~” 出了机场,车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司机拉开车门,靳语歌刚坐进去,就看见乔晓桥小跑着追了过来。小关还站在车门边,看到乔晓桥,笑着招呼, “乔警官。” 晓桥点点头,“你好。呼——” 喘了几口气,“我有点事想跟你们靳总说,那个……” 小关的笑容很是甜美,“稍等。” 说完了微弯腰,对着车里的靳语歌,“靳总?” 靳语歌抬眼看看外面还在喘气的乔晓桥,不动声色的吩咐, “你们去后面的车里等我。” 小关和司机答应了,去了后面保镖的车里等候。乔晓桥笑的愈发得意,低头钻进车里,顺手就甩上了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的腻歪…… 打起锣,敲起鼓,对着喇叭喊“开~~虐~~啦~~” 咚咯啷咯天~~咚咯啷咯地~~ 章节目录 第45章对峙 > 靳语歌倚在椅背上,低头看着埋头趴在她腿上喘气的乔晓桥。乔警官一时激动跑得太快,导致了现在喘不过气来的窘境。 语歌觉得好笑,可是并没笑,伸手穿过那些发卷摩挲,慢慢的等她平顺。晓桥知道时间紧迫,吸口气伸手圈住她,仰起脸笑的春暖花开。 “想我么?” 靳语歌这才笑了,偏一下头又回来,抿着嘴不语。 “我想你了。”乔警官把ài rén的两手合握在自己手里,放在嘴边吻一下。又不失时机的凑上去, “亲一下。” 语歌退开一点,“不是要赶飞机?” “就一会儿……” 乔警官不想浪费时间,歪头贴上思念已久的娇唇,细致温柔的吮吻。靳语歌也没有多做反抗,眯着眼睛享受难得的温存。周围喧闹的声音被隔绝在车外面,愈显得小小一方车厢里情思满溢。 慢慢的,乔晓桥不满足这简单的亲吻,手不安分的爬上来,握住了那一团柔软, “嗯……” 不出所料满意的听到溢出语歌喉间的一声轻哼,又开始去解衬衣的扣子。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开始变得燥热难耐。车的发动机发出轻微的轰鸣,空调吐出丝丝的热风,把两人的脸都烘得通红。粗重的呼吸绞缠一处,分不出是谁的,动人的娇吟听起来也有别样的意味。长久分别的ài rén因为思念而变得冲动,抛开平日里的矜持和端庄,和盘托出发自本能的**。 语歌外衣和衬衣的扣子已经全部敞开,解开的内衣也松垮垮的挂在腹间,露出胸口大片的雪肤和挺立的玉峰。乔晓桥顺着修长的脖颈、xing gǎn的锁骨一路吻下来,埋头进去,轮流含住两边花蕾的中心细细**。语歌眉头皱紧,j□j晓桥头发里的手指节泛白,弓起身子想要贴的更紧。 我们滴队伍向太阳~~ 脚踏着祖国滴大地~~ 铿锵有力的音乐,把沉浸**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靳语歌被这突来的打扰惊醒过来,托住晓桥的脸,把她从自己怀里扯出来, “diàn huà……” 乔晓桥贪恋着**的味道,口齿含糊的嘟囔, “别理它……”说完又想继续自己的事情。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战场~~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 shou ji不依不饶,顽固的响着。靳语歌知道乔晓桥的shou ji没杂务,多半是有事,硬是阻住她,示意她接听。 乔警官不得不暂离温柔乡,火大的接起来,里面传来卫建东的声音, “头儿!你掉坑里了?广播催两遍了啊~” “跟他说等一会儿!!” “……头儿……你在搞笑么?!” “好了马上马上!” diàn huà挂了,晓桥满脸不耐烦。回过头,靳语歌脸色虽还绯红,表情却已经恢复如常,正在系着衬衣的扣子。 晓桥去抓她的手,“嗯……” “好了快去,不然真的晚了。” “可是——” “不是说很快就回来么?听话。” 靳语歌伸手理理她揉乱的头发,好声哄劝。乔警官再万般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了,垮着脸惨兮兮的恶心声音,“那等我回来哦!” 说完开了车门,一步三回头,眼睛里满满全是留恋不舍,还是不得不走了。 小关看见乔晓桥离开,才从后面过来。坐进车里,就觉得总裁好像跟刚下飞机的时候不太一样了。感觉旅途的疲倦消失,凌人的气势减弱,眼波如水,神态也温柔起来,仿佛被一种光芒笼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靳语歌神态如常,安静的吩咐, “先回公司吧,通知各部门的经理开会。” 靳语歌到达靳氏大厦会议室的时候,里面所有的人员已经到齐,静等她的到来了。有一个这样拼命三郎似的领导者,员工没有不打起精神的道理。几个元老级人物对于靳语歌还是有些不满意,不过从靳语歌坐上总裁位子至今,还没有给过他们什么把柄。 靳氏的高层年龄结构相对合理,中年居多,花甲的已是少数,跟靳语歌同一年龄段的只有姜夔自己。很多人都在等着看,靳语歌未来的夫婿人选。如果姜夔能成为靳家的乘龙快婿,那么靳氏未来无疑就是他夫妻二人的,若是另有他人,那这姜少爷在靳氏的地位还很难说。 姜夔自己倒是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意图,他接近靳语歌也非常有分寸。而靳语歌个人生活方面从未有任何动向,可以说滴水不漏,谁都不知道她的私生活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 公司下层一些饶舌八卦的人私下议论,说靳语歌有摆出架子做不婚族的意向,另一派的意见则是她会接受家族联姻,说不定哪天就爆出闪婚的消息。以靳语歌平日的态度来看,绝对有为了企业利益牺牲个人幸福的可能。纷纷扰扰扑朔迷离,传到靳语歌耳朵里一些,她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会议足足持续了三个小时,连日奔波的靳语歌丝毫不显疲态,直到把所有问题解决后才结束。回到办公室之后,小关把咖啡送来,她只稍休息了一会儿,就又坐到办公台后面,开了邮箱,处理积下的事情。 一封来自陌生人的邮件就是这个时候,跳进了她的眼里。 小关把几份需要签名的文件理好,准备拿去给靳语歌过目。刚走到门口,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靳语歌脸色煞白的冲了出来。 “靳总——” 小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靳语歌看看她,“我有点事,你忙你的,不用跟来了。” 说完了疾步走向电梯,很快就离开了靳氏大厦。 最快的速度回到家,靳语歌一路几乎是小跑着进了电梯,开了家门,冲进卧室。然后站在床前,急促的喘息。 她的眼睛在某个特定的位置搜寻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却也觉出了异常,一时又想不起来。勉强压下那种慌乱无措,强迫自己冷静,来思索事情的状况。慢慢的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慢慢在她脑子里浮起,眼神也开始发怔,一股凉气自后背顺着脊柱升上来,从没有过的恐惧在心里蔓延开来。 “姜经理,靳总让您到她办公室去一下。” mi shu的声音在内线diàn huà里响起,一直在等这个diàn huà的姜夔嘴边升起捉摸不定的笑容,笃定的理了理本来就整齐的一丝不乱的头发,一手插在裤兜里,微笑着从容的敲开了靳语歌办公室的门。 靳语歌坐在真皮转椅上,从姜夔进门的时候起,就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姜夔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依旧是跟平日里一样的和煦笑容, “语歌。” 然后,自顾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若无其事的开口, “出差累么?” 靳语歌脸色阴到能结起一层霜来,紧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姜夔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不温不火的态度。 “什么事你自己不知道么?” “我?我怎么会知道?”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 “啪!”的一声,语歌手里的笔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姜夔一惊,微笑着的脸冷却下来,眼睛里慢慢浮起一层阴狠。 “你——看到了?” “你想干什么?!”靳语歌极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实在是眼前的事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姜夔却不再说话,架起一条腿,冷静的跟靳语歌对视。靳语歌在那双习惯了柔风细雨的眼睛里看出阴险的气息,不得不压下怒火,强迫自己稳住情绪,等对方的反应。姜夔像是在考虑,又像是在等猎物自己露出弱点,一点都不急于出手。 “语歌,”他似乎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声音轻柔,“我们也算是青梅竹马的交情了,我不想,弄得像敌人一样。” 靳语歌不说话,等他的下文。 “我只是想拿到属于姜家的东西。”姜夔说着,站起来,环视一下四周,走到靳语歌桌前,双臂撑到桌沿上,“今天的靳氏帝国,我们姜家三代人为它卖命,语歌,不好好报答我们一下,你觉得能对得起死去的和活着的人么?” 靳语歌抬眼看他,“你想拿到什么?” “财富?名誉?地位?”姜夔用一种疑问的口气说出这些词,让靳语歌愈加摸不到他的心思。 “全部。”最后一个词,姜夔的口气冷下来,看着靳语歌的目光也不再和善,“还有一样,天伦。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永远不能够得到的东西。所以,我所要求的每一样,都是理所当然你和你们靳氏,要补偿给我的。” “可以具体一些么?” “我要成为靳氏的主人。” 靳语歌瞳孔收缩,一道利光射向姜夔。姜夔有一丝胆怯,也只是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低迷了44章,终于有当初那种滋滋冒火花的感觉了…… 章节目录 第46章威胁 > “当然,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放弃靳氏的。所以,可以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结婚。” 靳语歌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妨听我说完。”姜夔不以为然的笑笑, “婚姻于你来说,早晚都是一个工具。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有一天和那个女警察修成正果吧?” 语歌别开眼,不再看他那张险恶的嘴脸。 “所以,跟我结婚对你们来说,反而是一种最好的掩饰。我不会要求你尽任何妻子的义务,你大可以无所顾忌的继续你们的地下情。而我,要的只不过是靳氏的一个位置,这在你看来,比那个警察要不重要得多吧?这样,对你、对我、对她都是最好的选择。” 姜夔说到这里停下来,想看看靳语歌的反应。可她兀自沉默,既不看他也没什么表示,照旧的不动声色。好像在听着,又好像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里。 姜夔有点恼,靳语歌这种漠视很早就让他不爽了。这下更是耐不住火气,沉下声音换了表情, “可是,如果你不想这样的话——”一声冷笑, “相信你也看到了,那些画面我想更多的人比我有兴趣。包括你那个太上皇一样的爷爷在内。” 靳语歌抬眼看他,姜夔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愈发得势, “于外,不管是你靳家的声誉,还是她政府公务人员的形象,这些可都非儿戏;于内,呵呵……”又靠近了一些, “想不到看起来冷冰冰的语歌你……也会有那么激情的时候呢……” 靳语歌的指甲狠狠地掐住掌心,才忍下要给他一个耳光的冲动。 “我知道,你们靳家都是些狠角色,对付你们这样的人就得比你们更狠才行。” 随着这句话,姜夔的表情更是狠绝可怖,“这件事情我敢做,就已经做好豁出去的准备。你要知道,现在的媒介,有一种叫做定时发布的东西。给你看过的东西也会放在那里,只要你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当然不会让它放出去,可是只要你敢动我一根毫毛,那么即便是我,也控制不了它的后果了。这些不用我说,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吧?” 那种彻骨的凉意又开始在靳语歌身后蔓延,眼前的人,依旧是那副可以迷惑旁人的样子,可是以前那种模糊不清的东西却清晰起来。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神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是跟表面截然相反的内容。 “我考虑一下。” “我没有那个耐心。”姜夔冷笑。 语歌又沉默下来,盘桓很久,终是无果。只得深吸一口气,定定神,缓慢地开口, “好,我答应你。” 姜夔的脸色转瞬放晴,毫不掩饰得意之色,“果然是聪明,何苦放着对我们双方有利的路不走,非要去撞个头破血流呢?” 转过身去,在语歌的办公室里踱起步子, “凭你我的能力,靳氏的未来不可限量。语歌,等到那一天,你也许会感谢我今天做的这些。” 靳语歌脸色苍白,目光放远,神态模糊的看着姜夔,不对他的语作任何置评。脑中已经开始翻江倒海,思忖这突来祸事的应对之策。而姜夔完全是胜利之师的志得意满,语间竟然开始构建起广阔人生的蓝图。看看靳语歌没有迎合他的意思,也不多做计较,勾唇笑笑, “别说这些了,奶奶让我们今天回家吃饭。待会一起走吧?” 即是百般不愿意,靳语歌现在也别无选择。暂时稳住他,是目前最好的策略。 看到靳语歌居然能和姜夔一起回来吃饭,靳老夫人和周姨都是喜出望外,着紧的张罗。靳恩泰和姜夔进了书房,靳语歌有些紧张,不时的看看书房门。这些举动看在靳老夫人眼里就变了含义,笑着调侃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孙女, “没事的,小夔又不是第一次来,让他们多聊聊也好。” 靳语歌勉强对着奶奶笑笑,心中的压抑愈加沉重。 饭桌上,气氛一直很是融洽。姜夔在靳家向来就是一种乖巧的表现,现在跟靳恩泰夫妇聊的很是热络。靳语歌情绪不高,可是也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勉力应付着。靳恩泰锐利的目光几次在她脸上扫过,语歌抬眼的时候撞个正着,心里一阵打鼓。 吃过饭,摆了水果和甜品出来。靳语歌没什么胃口,带着几分疲倦落进沙发里。这个时候,靳恩泰拄着拐杖站起来, “靳语歌。” 语歌赶紧应着,“爷爷。” “跟我过来一下。” 心里一沉,语歌极快的扫了姜夔一眼。他正在跟靳老夫人聊的起劲,并没有理会。一时不明白靳恩泰的意图何在,忐忑着跟了上去。她这一点小动作没有逃过靳恩泰的眼睛,只是威严的面孔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一声不响的进了书房。 靳语歌扶着靳恩泰在藤椅上坐好,自己才坐在一边,半低着头,等着靳恩泰的吩咐。老爷子把拐棍放在一边,端起茶抿了一口,看看安静不语的孙女,也没有急于开口。 祖孙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相对,似乎过了很久,靳恩泰才捋了一下胡子,提起了话头, “最近,姜夔在公司里表现怎么样?” “中规中矩。”靳语歌听不出爷爷的目的何在,只能就着问题回答。 靳恩泰点点头,“那么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语歌沉吟一下,脑中很快的分析,过了一会儿,才谨慎的开口, “非大才,可也堪用。” 靳恩泰摆摆手,“我不是问他能力,我问你对他这个人的看法。” 靳语歌没有再回答这个问题,任凭爷爷的目光在她脸上寻索,持续沉默。 “怎么?不好说?” “爷爷是说……” “你对于他,有——其他的意思?” 靳恩泰的措辞也很谨慎,有一丝试探的意味。靳语歌的心里的慌乱稍平,新的念头随着爷爷的这次误会升了起来。 如果否认,那么为了稳住姜夔而答应的事情一旦被爷爷知道,无异于自打耳光,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可是一旦承认,那么任何回圜的余地都没有了……她虽然从开始就对和晓桥的关系抱着悲观的态度,可是若这样眼看着就陷入永不见天日的境遇里,任是如何也不甘心的。 现在姜夔的把柄除了手里的东西,有一条重点就是靳恩泰这里。他很清楚靳恩泰在靳家的绝对权威地位,认准靳语歌最害怕的就是让靳恩泰知道。与其担惊受怕他会在靳家说出不该说的话,不如自己来捅破这件事。让靳恩泰能有一个相对更好的先入认识。 搏一搏,或许,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靳语歌调整一下呼吸,眼中光芒闪过, “爷爷,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老爷子纹丝不动,静等孙女的下文。 “我……有一个相爱的人。” “姜夔?”靳恩泰口气平淡。 “不是。” “嗯?”这才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欢颜被绑架的时候,您记得,有一个女警察负责破案么?就是她。”靳语歌特地点出晓桥的性别,果然,靳恩泰脸色一颤。 “女警察?” “是。” “那个——卷头发,个子很高的?” “对,是她。” 靳恩泰像是监视猎物一般的目光盯紧了孙女。 语歌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这样紧张过,爷爷的态度,决定着后面一系列行动的方向,也决定着她和乔晓桥的未来,她不能够胆怯和退缩。 “靳语歌。”老爷子的声调听不出什么起伏,“你觉得,这是你应该跟我说的话么?” “爷爷,我知道,我的这个选择,超出您的承受范围。可是,感情是不受控制的东西。” “感情不受控制,可是你在选择感情之前,自己没有判断力么?”靳恩泰显然不是那么好应对。 “我承认,我放纵了感情……” 靳恩泰根本就不准备听下去,“我是这么教你的么?而你今天告诉我,是还想继续下去?” “爷爷,”靳语歌咬了咬下唇,似是积聚很大的勇气, “我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 “爱?你有什么把握,就能草率说出这个字?”那眼刀锋利迅疾,似乎要扎到语歌心里去, “你了解那个女警察,对于你是什么念头?她的目标,是你?还是你背后的靳氏?” 语歌轻轻的叹气,“爷爷,一个每天早晨迈出家门,就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回来的人,她能图谋我什么?图谋靳氏什么?我倒想万贯家财买她一生平安,她还要给我这个机会!” “靳语歌,我不觉得,你是一个这么不懂分寸的孩子。” 靳恩泰眼中锐光突闪,似是平淡的语气隐隐透出暴风雨前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卡在一个很让人无奈的情节上…… 章节目录 第47章分手 > “爷爷,我从来没有为自己要求过什么,这是第一次。或许很多人都羡慕,轻而易举我就能拥有别人望尘莫及的一切。可是,有时候,我有的和我想要的,并不是相同的东西。我可以把我的一生都留给靳氏,无论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我愿意为了它付出我的所有,能让它强而更强。而这所有一切,为我自己换这一次,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只为我自己争取这一次,唯一一次。爷爷,可以吗?” 靳语歌,说话的时候尾音里,带了一丝颤抖。那种大浪袭来难以自控的恐惧,和不甘不愿,撑起她鼓足胆量说这一番话。自小养成的在靳恩泰面前的顺从,抵不过此刻对远方那个人无比强烈的思念,和任是如何都无法割舍的深情。 靳恩泰沉默片刻,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语歌,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嘴唇翕动一下, “不行。” 没有过多解释,也不做其他劝解阻止,简单两个字,足以说明大家长的威严。 语歌偏开头,闭上眼睛,强忍着眼里汹涌而来的酸涩。过了很久,才勉强压着情绪,哑声说道, “我知道了。” “姜夔这儿,你自己决定,我没有什么意见。”靳恩泰语气平缓,听不出任何起伏, “至于你今天说的,需要我出面处理么?” “不!”语歌立时拒绝,“我知道怎么做!” 靳恩泰看看她,顿了一顿, “那最好。” 靳语歌的脸色隐隐带了绝望,靳恩泰的为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爷爷,没事的话那我先出去了。” “嗯。” 语歌站起来向门口走去,靳恩泰看着她的背影,又加了一句, “我不想再得到关于这件事的任何消息。” 握住门柄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靳语歌在门口僵立很久,终是不发一的开门走了出去。 姜夔很主动的提出要送靳语歌,老夫人和周姨不知道内情,一力促成。语歌无奈,只得答应着,坐进了姜夔的车里。 夜还不深,城市的马路上灯火繁杂,姜夔慢慢地开着车,偶尔侧头看一眼靳语歌。 语歌脸色沉郁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紧盯着前方,一声不吭。 “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显然,靳语歌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交流。 “你不要总是这种态度,要知道,很快我们就会以夫妻的身份在一起,你不觉得你这样冷漠,是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姜夔语气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不过并非愉快。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么?” “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试着表现的……更像我未来的妻子。” “有这个必要么?”语歌扫都懒得扫他,一直在对着挡风玻璃说话。 “当然。”姜夔弯起唇角,说的不温不火,“而且,我想在我们正式的婚礼之前,你最好暂时跟那个姓乔的警察保持一下距离。” “你不要得寸进尺!”靳语歌冲口而出。 “呵呵,语歌,不要一提到她,你就这么失控好不好,这太不像平时的你了。”姜夔摇摇头, “我们的计划,她未必认可,一旦意见有分歧,事情就会超出我们的控制。我可不想你我都已经认可的事情因为她再起变数。那样对谁都不好,你说呢?” 靳语歌咬紧了牙,一语不发。 “只是暂时的而已,等我们结婚之后,一切都成定局。那时候你想怎么跟她说都行,我想她也不会那么小气吧?” “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语歌不耐烦地说完,闭上眼睛靠在座椅背上,拒绝再交谈。姜夔看看她,很是不屑的冷笑一声,加快了车速。 几天后,终于结束工作的乔警官带着很是迫切的心情回来了。 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靳语歌正在出神,被吓了一跳。看到屏幕上跳舞的名字,第一次为难于要不要接听。正犹豫着,铃声响完,挂断了。 另一端的乔警官似乎不想就此作罢,又拨通,靳语歌定定神,接了起来。 “在干嘛?我回来了。” 声音并不张扬,却是隐隐透着兴奋。靳语歌听到熟悉的声音,眼底那种酸涩混合着委屈又翻了上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嗯?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事。”吸一口气,语歌把情绪压下去,勉强换了笑容,声音也故作轻松。 “嗯……怎么……感觉不太高兴?”乔晓桥听出一点异常,咕囔了一句。 “没有。出差顺利么?” “还好。晚上有空么?一起吃饭?” 语歌沉默了一下,曾经期盼着的见面,现在却变得让人畏难。盘桓在脑中的念头挥之不去,五脏都纠在一起一样的抽痛。 晓桥没听到回应,也没多说,安静的等着。 “……好啊……” “嗯,去哪里呢?”好像松了一口气,声音里也带了笑意。 “你决定吧。” “好!” 靳语歌站在餐厅门口,看着乔晓桥远远地跑过来。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掀起来,掩不住满脸开心的神色。几步迈上台阶,在离语歌还有两步的时候就伸出手来。 很自然的,靳语歌也把手伸了出去。放在晓桥的掌心上,被牵住,握紧。乔晓桥停也不停,拉着她往餐厅里面走, “等很久了?” 靳语歌没回答,很淡的笑了笑。晓桥偏过头看看她, “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语歌摇了摇头,躲开了目光。 两人到了靠里端的位置,侍者送上菜单,晓桥接过来,先问语歌, “想吃什么?” “都好。” 晓桥抿着嘴笑,翻了翻菜单,点好了菜,打发走了侍者。 “你好像情绪不好?”乔警官端起杯子喝口水,看着语歌说。 语歌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怔怔地看着,状似出神。晓桥扬眉,“语歌?” 她才恍然醒来一样,“有点累。” “那我们吃完早点回家。” 乔晓桥没有多想,只是顺着语歌的话。瞅瞅她,笑眯眯的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长形盒子,递了过去, “给你的礼物。” 语歌看看那个灰色丝绒的盒子,又看看晓桥。眼睛眨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接了,打开,亮晶晶的白金链子,项坠是精巧的一个高音谱号,下面嵌的铭牌上,刻着首饰的名字“笑语欢歌”。 晓桥把胳膊支在桌面上,“浮石那边正在举办一个珠宝钻饰展览,我没事的时候进去遛了一圈,第一眼就看中它了。喜欢么?” 靳语歌失神的看着手里的项坠,旋心的中央镶着一颗切割细致的钻石,反射出华丽的光芒。只是可惜,装饰不了她们的爱情了。 扣上盒盖,靳语歌把它放在桌面上,慢慢地推回去。细绒的盒子在桌面上划过,每一寸都是举步维艰。 乔晓桥的表情,从愉快慢慢变得沉静,继而迷惑。随着盒子回到她面前的,还有靳语歌低沉却清晰的声音, “我们…分手吧……” 侍者推着车子过来,一盘盘色香味俱佳的菜端上了桌。餐厅里飘着悠扬的古琴乐曲,慢慢荡进每个人的耳中。吃饭的客人们小声的交谈着,一切看起来自然而平静。 乔晓桥维持着同一个动作和表情,没有任何反应。靳语歌低着头,看向眼前的某一点,目光茫然,不再有任何下文。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没有对视,无法开口,除了沉默以外,谁也找不到这个时候更好的面对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多人来了又走,侍者几次经过她们这边,都有点奇怪的看着毫无交流的两个人。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街灯亮了,映照着行人或欢快或冷漠的面孔。汽车鸣笛的声音来来回回,显示着城市里的喧嚣。 “就这样……” “语歌,” 靳语歌即将出口的话被晓桥极快的打断,随后又是沉默。乔晓桥紧紧的抿着嘴唇,拿起面前的盒子,打开,拎出那条漂亮的项链。站起来绕过桌子,到语歌面前,弯下腰,手环过她的脖颈,细心地戴好。 又坐回来,深呼吸一下,“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跟我说分手,”抬起头,直视着语歌的眼睛,看进她的心底, “当你想回头的时候,我一定还在原处等你。” 靳语歌站起,转身,一步一步离开。她不敢再停留,不敢看那双受到伤害的眼睛,多一秒就会失控。来之前,她根本就没有想好该怎么去解释,任何的理由都不能让这个决定变得合理。可是乔晓桥,一直以来在她的心里搅得天翻地覆的乔晓桥,带着那样的喜悦而来却被迎头浇透一盆凉水的乔晓桥,没有任何的怨愤和质问,用最冷静的方式,表明了态度。 却愈加的让人,心如刀绞。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点细节。 加快速度~~~啦啦啦~~~ 章节目录 第48章无畏 > “叮咚~~~~”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乔晓桥正挂着围裙在家里清扫卫生。从那个女孩从她这里走了之后就在出差,一直没有时间收拾一下。 拉开门,霍斌乐呵呵的站在外面,穿了精神的运动服,背着网球拍。 “找你去打球!东子他们在下边等着。” 晓桥没理他,松了手回屋里,继续擦地板。 霍斌疑惑地眨眨眼,跟进来,“哟呵~你还真是把打扫卫生当成业余爱好啊?” 乔晓桥跪在地上,一不发,手上的抹布来回用力的擦着。 霍斌觉出了气氛的不正常,把拍子放在一边,蹲在晓桥旁边, “头儿,你咋了?” “没事。”晓桥声音低哑,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动作不停,离她很近的霍斌,却发现有一滴水落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 周围的空气变得很静,霍斌不敢说话,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事情能让乔晓桥这样。 晓桥干得很卖力,从屋子的这一头,擦到另一头,又擦回来。霍斌碍了她的事,被赶去客厅。卫建东diàn huà上来催,霍斌压低了声音让他再等会。 “你们去吧,我不想去。”晓桥手上忙着,头也不回。 “头儿……”霍斌欲又止,抓抓头发,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是不是……失恋了?” 晓桥动作停了,看着面前的地板,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和那个……靳总……” “霍斌,” “我谁都没说过,我只是觉得——”霍斌慌忙解释,“上一次……” “这是我的事。” “你在玩火。” 晓桥抬头去看霍斌,脸色没什么异常,只是眼里漫着一些红丝,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那你也不能跟她这样。”霍斌的脸色异常的认真,抿着的唇边透着一丝倔强, “我不是说靳总哪里不好,只是,她离我们太远了,你这是自讨苦吃。” 晓桥扔了手里的布,坐下来,颓败的垂下头。 “你不明白……“ “我确实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旁观者清,在我看来,你走了一条看不到结果的路。这样的感情,又是靳总那样的人,会有一天你想藏都藏不住的。” 乔晓桥依然沉默,看不出是不想说,还是已经无话可说。霍斌又陪她待了一会儿,拍拍她的肩膀, “你自己想想吧,不过呢你要想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有事就叫我们。” “嗯。” “这事我谁也不会说的,你不用担心。” 晓桥又点头,“谢了。” 霍斌拿了球拍,开门走了。 乔晓桥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又爬起来,翻出衣服,扯下床单,跑到阳台开始洗衣服。必须要找点事情做,因为一旦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想,想着想着,就会要崩溃一样的难受。不停的干活,总能转移一xià zhu意力,不至于像这样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异常。 洗好的衣服挂满阳台,色彩缤纷,边沿滴下清澈的水珠。乔晓桥蹲在门边,仰着头看。她不敢低头,一低头总有东西落下来。明亮的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明明是好天气啊,为什么一点都觉不出舒服呢。 shou ji响起来,晓桥才回过神,掏出来看看,一个陌生的号码。接了,里面传出一道陌生而威严的声音, “乔晓桥?” “我是。您哪位?” “我是靳语歌的爷爷。” 晓桥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 “在听么?” “嗯。” “我想见你一下,半小时后,会有人去接你。” 晓桥只考虑了一忽,就答应,“好。” 车开进了市郊一所庄园的大门,穿过一片电线杆那么粗的梧桐林,眼前出现了一个非常开阔的人工湖。沿湖有几栋房子,还有木头建的栈桥和湖心亭。远远地,可以看到亭子里有人在垂钓。 车在最近的一所房子门前停下,一个中年的男人早已等在那里, “乔xiǎo jiě么?老爷子已经在等你了,请跟我来吧。” 晓桥点点头,跟在他后面,顺着栈桥向那座六角的湖心亭走过去。 靳恩泰并没有故作风雅的弄一套盘扣收口的中式短打穿在身上,只是普通的圆领毛衣和夹克,雪白的头发梳的整齐而利落,专注的盯着前面的浮标。 中年人把晓桥带到,自己就退下去了。乔晓桥看看一直背对她没什么反应的靳恩泰,摸不清他叫她来的意图。不过隐隐感觉到,她和语歌的事,已经被眼前这个老头知道了。如此以来还能稳坐钓鱼台,以前还真是低估了他。 难道,这是靳语歌提出分手的原因? 晓桥等了一会儿,看他依然没动静。自己找了离他不远的一边坐下,手j□j兜里,低头想自己的心事。 不一会儿,湖里的浮标猛地一沉,靳恩泰反应迅速,手中的竿子顺势扬起,鱼线的另一头钩着一条巴掌长短的银鳞细鱼出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靳恩泰的手里。老爷子抓着鱼身把钓钩取下来,顺手就扔进了脚边的铝桶。 这才站起身,从旁边抓了一块毛巾擦手,提着拐杖回到了凉亭里。 晓桥一直在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靳恩泰看看她,端起石桌上的茶杯,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 “你就是——乔晓桥?” “嗯。” “是靳语歌的朋友?” 晓桥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是。” “可是我听靳语歌说,你们是——情侣?” 乔晓桥皱起了眉。 语歌不是一个冲动草率的人,她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就主动的跟靳恩泰坦白,还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难道出了什么事? “怎么?不敢承认么?” 靳恩泰目光锐利,嘴角带了一丝轻蔑,晓桥却是坦然的迎视,“没什么不敢的,我们是情侣。” “你知道,有多少人对靳家女婿这个位置,垂涎欲滴么?” “很多人。不过他们垂涎的位置不是靳家的女婿,而是语歌的丈夫。您不会认为您的孙女除了靳氏的财产,就没有什么是值得人垂涎的了吧?”乔晓桥不冷不热的回答。 靳恩泰眼神一冷,在乔晓桥脸上扫视。他料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在他面前一点胆怯都没有,还敢这样不软不硬的顶撞。 “那么,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来占据这个位置呢?” “本来这个问题,应该是语歌来回答。不过您既然问我了,我就告诉您我的dá àn。语歌爱我,就是我的资格。” “以你的出身和能力,你能给她什么?” “物质方面的语歌已经不需要了,我能给的是陪在她身边,只爱她一个。” 靳恩泰坐直了身子,显然,乔晓桥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停了停,淡漠开口却是直击重心, “可是,你不是jing chá么?枪弹无眼,倘若有一天……你觉得你带给她的会是什么?” 乔晓桥脸色一僵,显然,靳恩泰准确的掐到了她的软肋。这个城府深沉的老爷子仅仅从靳语歌此前的那句话里就能寻到击溃乔晓桥信心的要点。 气氛沉默下来,晓桥垂着头,不再说话。靳恩泰眯着眼睛看她,等着她落荒而逃。 然而片刻之后,晓桥就重新抬起了头,目光毫无闪躲。 “我同事的妻子很多年前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这些年,他一直孤身一人。我以前认为,他很可怜。可是有一次,他告诉我,每当人家问起他家庭的时候,他都会告诉别人,他最爱的那个人牺牲了。而这个时候,会让他感到莫大的荣耀。老爷子,您知道么,人都有一死,可是死的时候能担得起牺牲这个词的,没有几个。我活着的时候会全心守护着语歌,倘若将来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再不能陪她到白头,那我乔晓桥,还有我们的爱情,也将会是语歌穷其一生,心里最大的骄傲。” 靳恩泰瞠大双目,一时无。晓桥勾勾唇角,又说下去, “老爷子,因为语歌,我尊称你一声老爷子。可是,你是怎么做人爷爷的呢?你今天在这里诘问我,不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也不是因为我的平凡,你只不过是不想有人分走语歌的精力,你希望她永远全心为靳氏卖命。你的思维里,没有语歌的幸福这回事。” “啪”的一声,茶杯重重的顿上石桌,靳恩泰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而乔晓桥朗然正色,不为所惧, “你是她的至亲,我是她的至爱,她因为你而放弃我,这其中的因由您想不明白么?对她来说,付出的是一生的幸福来遵从你的心愿;而对你来说,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你都不肯成全她,老爷子,语歌坚强不代表铁石心肠,这样欺负她,您不心疼么?” “我用不着……!”靳恩泰咬牙切齿,“你来告诉我怎么做!” 乔晓桥偏开头,看向平静的湖面,压着自己的情绪。 “你说……她放弃你?”靳恩泰永远抓得住重点。 “是。”乔晓桥重又回过头看着他,“可是,我是不会放弃她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您也不行。” “乔晓桥,你不怕……我现在就能让你消失在这个湖里……” 靳恩泰的眼里浮上一层阴狠,严厉可怖。乔晓桥仍旧面不改色, “那样,您的靳氏集团,会成为我的陪葬。而您的孙女会亲手埋葬了它。” 靳恩泰愤然起立,手上的拐杖指向乔晓桥,胡子都开始哆嗦。乔晓桥坦然迎视,毫不畏惧。片刻之后,靳恩泰收回手,拂袖而去。 晓桥看着他离开,呼出一口气。想了想,站起来到靳恩泰刚才坐的地方,蹲下身拿起那个铝桶,看看里面那条刚刚被钓上来的鱼儿,手一翻,重新倒进了湖里。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次更新在下周一左右。 谢谢大家滴支持,无论偶拖拉成啥样都8离8弃,偶一定会好好写滴! 章节目录 第49章相思 > 靳氏集团的高层会议。 财务总监在汇报上年度的公司财务状况,以及对下一年的规划预算。靳语歌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专注的听着。 姜夔坐的位置离语歌很远。这个时候,他有点心不在焉,不时的转头瞄一瞄会议桌那头的靳语歌,心思完全没有在进行的报告内容上。 汇报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直到靳语歌点头称许,财务总监才舒了一口气,结束自己的报告。而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就在大家稍事放松,准备等会议结束的时候,靳语歌突然开口, “下面我宣布一件事。” 闻,参加会议的人纷纷把目光转向了她, “国贸部经理姜夔从明天开始提升为集团副总裁,仍旧负责贸易部的工作。希望大家能够团结合作,把工作做得更好。” 语歌说完,早已准备好的姜夔站了起来,脊背挺直面带微笑,等待接受大家的鼓掌祝贺。可是,整个会议室先是沉默了一会,随后就响起一片悉悉索索私下议论的声音,没人顾得去理刚被任命的副总。 没有经过董事会商讨,事先也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就这样突然的任命,显然不是靳氏行事的风格。而姜夔还远远没有树立起服众的威信,他的能力也离副总的位置差得很多。由是所有人都只觉得意外。 姜夔站在那里,说也不是坐也不是,脸色极是难看。靳语歌不看他,面无表情的平视前方,没做任何帮他解围的事,任由场面发展。僵了一会儿,还是一个跟姜大明私交不错的元老出面,带头说了几句客气话,把面子上的事情圆了下来。 散会之后,姜夔在语歌办公室,脸色铁青极是不满, “你为什么不公布一下我们现在的关系?!这样那帮人就不会给我这些难堪了!” 靳语歌表情如常,“在公司董事会上公布我的私生活状况,你觉得合适么?” “那——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个暗示!就绝对没有人敢轻视我!” 语歌抬眼看看他,“有些东西本不属于你的,你强求不来。” 姜夔倏然变色。 “我出面的话,他们不过表面上平息,以后你会更难服众。”语歌不想惹怒他,还是避开了话题, 姜夔无话可说,支吾半晌,**的扔了一句, “我会让那些人看到我的能力的!!”就摔门出去了。 靳语歌靠在椅背上,看他消失在门背后,脸色冷峻的捏紧了手里的钢笔。随后,上网开了自己的邮箱,开始敲击键盘。 八卦杂志的记者拍到了几张靳语歌和姜夔在一起出入公共场所的zhào piàn,发现新大陆一样发了出来,靳氏内部很多人想当然的把它跟姜夔的提升联系在一起,开始猜测姜夔离成为靳氏的乘龙快婿不远了。靳语歌对此没做任何反应,任凭杂志添油加醋的报道和企业内部员工的私下议论,仍旧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很快到了年底,年关将至,靳氏的工作更是繁杂。靳语歌也愈加的忙碌,几乎废寝忘食,很多次干脆睡在了办公室隔间的小休息室里。对她来说没有了那个人,住在哪里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 她跟姜夔的事情在靳老夫人那里看来乐见其成,频繁的叫他们回家吃饭。靳语歌偶尔才会和姜夔一起回去一趟,看着也是勉强。除此之外,不管老夫人怎么叫,她总是以没时间的理由推脱了。 除夕的傍晚,靳忠夫妇和靳欢颜先后已经回了靳家的主宅。周姨带着厨师和佣人们做着年夜饭,香气飘满了整个大宅。欢颜和爸爸在楼上的书房里围着电脑看她从不同的地方拍回来zhào piàn,路薇从楼上下来,几个房间看看,有点奇怪。出来看见老太太刚把diàn huà挂上,脸上喜气盈盈, “怎么了?妈。” “姜家来diàn huà说是想两家一起过年。” “哦?他们要过来么?” “是啊。他们家人也不多,两家凑一起才热闹。我看姜家这意思啊……”老太太神秘兮兮的凑近媳妇, “小歌和姜夔这事儿有戏!” 路薇有点意外,“是么……语歌呢?” “还没回来!这孩子最近也不知怎么的,忙的是整天见不到人影。叫也不回来!” 一边坐着的靳恩泰看她一眼,没有出声。 “忙着工作?”路薇有点疑惑。 “再忙也用不着这样啊,你看这大过年的天都黑了也不见人,”老太太口气里的不满透着浓浓的关爱, “我打个diàn huà催催她。” 说完了,拿起diàn huà,拨通了语歌的号码。 整整一天靳语歌都在办公室工作,似乎忘记今天是过年这件事。下午的时候其他员工已经放假先后离开了公司,整栋大厦里的人基本寥寥无几。 靳语歌让小关也早早回家了,自己去泡了咖啡,跟门口的保镖说, “你们也先走吧,我这里还早,一会儿弄完了我自己开车回去。” 一直跟着她的保镖有点局促的背着手,“靳总您忙您的,我们不回家。现在大楼里都没人了,您自己在这不安全。” 语歌微微一笑,点点头,就又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diàn huà响起的时候她一下抬起了头,迅速的翻找自己的shou ji。那一瞬间的期待,说不出的慌乱。可是显示的号码却是家里的,语歌失望的闭了一下眼睛,接了起来, “喂?” “小歌啊,还没到家呢?” “奶奶,我还没弄完。” “明天再弄不一样么!快回来!你爸妈和颜颜都到了!小夔他们家要过来和我们一起过年呢!” 靳语歌一下寒了脸,想了想,“奶奶,这些事都很重要的。你们先吃吧,我今天不回去了。” “什…什么…?不,不回来?今天是过年啊怎么能不回——” 话没说完,听筒似乎被谁拿走,随即,靳恩泰低沉的声音响起来, “不管什么事情先放着,你现在回家来过年!这个时候每家都要团圆的!” 语歌顿了一下,幽幽开口, “爷爷,您觉得,我还会有团圆么?” 说完,不等靳恩泰开口,很快就挂了diàn huà。手撑住额角,烦乱不堪。 入夜,整个城市都响起了起伏的鞭炮声。彩灯点缀的夜空璀璨明亮,一片热闹景象。乔家的年夜饭过后,年轻一辈的一起开车来到江边,加入到放烟花的人群中来。 乔梁被妈妈抱在怀里,小手捂着耳朵,咯咯的笑着。晓路和晓舟一马当先,把几箱烟花从车上搬下来,迫不及待的摆上燃放的空地,很快的逐一点燃。 往年为了几根闪光炮跟晓舟抢的几乎翻脸的乔晓桥这次出奇地安静,手插在裤兜里,仰头看着天上的烟火。绽放的一瞬间,像花开一样的漂亮,可是几秒钟之后,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是不是爱情,也可以这样? 思念像江水一样流淌,漫延过喧闹的人群,浸染进苦涩的心里。晓桥勉强的扯动嘴角,想让自己笑一笑,别在这样的时候让人看出她的伤心。可是,每一次彩光闪烁,总会映出一个熟悉的影子,真的是,分别太久了么? 一个东西碰到了晓桥的腿,低头一看,乔梁冻得脸蛋红彤彤的,举着一根烟花戳她, “砰!” 乔梁还不太会清楚的表达意思,就把手里的烟花使劲的举给晓桥,嘴里模仿炸响的声音。晓桥摸摸他的头,接过来,掏出火机点燃了引线。很快,流光弹从她手中的纸筒里窜出,升上天空,化成流苏一样的线条,在炸开的声音里完成自己短暂的使命。 隐隐地声响惊动了低头写着什么的靳语歌,茫然的抬头,才意识到是万家团圆的时候了。皮椅转动,从身后的落地窗看出去,远远的墨色天幕里闪闪烁烁的烟火在相继点亮,映照的星辰都不见了踪迹。 很是疲倦的闭上眼睛,语歌撑着额角,安静的品味着孤寂。可也只有片刻,旋即睁开,深吸一口气,回到桌前重新把自己放进手上的事情里面去。 桌上摊开一本厚厚的16开本书,密密麻麻排满了图文,语歌的手在上面写写画画,时不时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抿紧的唇角透出坚定地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八们三八快乐~~~~ 章节目录 第50章节日 > 尽管靳家上下对靳语歌除夕夜不回家的事奇怪的奇怪,生气的生气。可是,大年初一的下午她就飞去了国外出差,等十几天后回来,靳忠夫妇和欢颜早就回去各自的地方了。语歌又仍旧轻易不肯回凤凰山庄,靳恩泰也奈何不了她。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何况还有偌大一个靳氏集团要她忙,她有足够的理由不去强颜欢笑。 回到公司的当天上午,靳语歌在办公室处理出差期间积存的事务,姜夔推门走了进来,语歌抬眼看看他,没有说话,仍旧忙着手上的事情。 姜夔在她桌前站下,等了等,看她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先开口, “过年那天你是怎么回事?” 靳语歌低着头,不做解释。 “你去找那个姓乔的了?” 语歌这才停下笔,抬头看着他,“我答应你的事情里面好像没有见不见她这一条吧?” 姜夔脸色不善,可也并没有什么好说, “我说过,我们结婚之前你还是离她远一点,这对大家都好。而且我已经把我们在一起的事告诉我家里了,你也要做的像一点才行。” 语歌冷笑一声,懒得跟他多说。 “还有,今天我们一起吃晚饭。” “我没有时间。”想也不想的拒绝。 “今天是valentine'sday,就是装我们也要装个样子,你明白的。” 姜夔的口气变得缓慢而阴沉,看着语歌的目光也开始尖厉。靳语歌顿住,想一想,几乎咬碎银牙,可眼前并不是逞强的时候,勉强压下情绪,抬头, “好,我知道了!你去定好地方,下班后来接我。” 姜夔跟她对视,脸色也恢复了平常的神情,眼中闪过喜色,唇角挑一下, “嗯,我会的。” 走出靳氏大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靳语歌竖起大衣的领子,紧了紧腰带。姜夔的银色保时捷远远滑了过来,停在台阶前面。靳语歌绕过车头,拉开另一侧的车门,面无表情的坐了进去。 “我定了法国餐厅。” 姜夔偏头看她,语气轻松。靳语歌懒得多说,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听到了。随后就靠着椅背,目光从车窗里放出去,不再看姜夔一眼。姜夔碰了一个软钉子,撇撇嘴,把车开了出去。 马路上车来人往异常的繁忙,在这个舶来节日的外衣下,是商家花样百出的敛财手法,和苍白的都市人排解寂寞的最佳借口。行人们的脸上在夜灯的照射下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好多的年轻女孩挽着男友的胳膊,炫耀着看得见的幸福。 市中心的主路开始堵车,长龙远远看不到头,行进的极为缓慢。姜夔一点都没有烦躁的神色,轻松地开了车内音响,手放在膝盖上,随着轻音乐的节拍轻轻点着指头。靳语歌头倚在侧窗上,失神地看着外面的街景。 高楼大厦都开起了霓虹,道路两旁的临街店铺灯火通明,小贩们起劲的吆喝着,和着起伏的车笛声,热闹异常。熙攘的人群中,却突然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乔晓桥的胳膊被一个年轻女孩挽着,远远的过来。两个人手里拿着一样的奶茶,边走边说,时不时停下来,看着店铺里的商品指指点点,那个女孩仰起脸来,对着晓桥开心地笑着。晓桥便也回应的笑,虽然那笑容里,看得出有些勉强。 靳语歌抬起头来,怔怔地看过去。她认出来,那是上一次晓桥案子里的受害人,李然。一年没见,女孩褪去了以前的青涩,出落得清丽可人。年轻的面庞上看不出曾经残酷的伤害,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而乔晓桥,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空着的那只手上拎了几个纸袋,应该是出行的收获。 路边提着塑料桶叫卖玫瑰的小贩凑上去兜售,两个人停下来,李然侧头跟晓桥说了句什么,乔晓桥笑着点了点头。下一刻,李然从小贩手里挑了十几支那种透明塑料纸包装的玫瑰,开心的抓在手里。晓桥宠溺的摇摇头,掏出钱包来付钱。 靳语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身体好像被定住一样,心里百味杂陈。姜夔看她有点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出去,也看到了那一幕。不屑的冷笑一声, “那不是她么?也不过如此吧?” 靳语歌看着晓桥和李然的背影远去,疲倦的闭上了眼睛。没有动作,也没有回应。她不想说话,也没有力气再说什么。姜夔带着嘲讽的口气飘进耳朵,从心里划过,留下的是淋漓痕迹。 整个晚餐,靳语歌脸色苍白一不发,只坐着出神。送上来的食物原封不动的放着,连餐巾都没有被动过。姜夔的脸色隐隐有一点得意,自顾吃的开心。时时抬头看一眼语歌,并不多说。 晚餐结束后,姜夔把语歌送回景悦荣园。车到门口语歌才回神,准备开门下车, “等一下。”姜夔叫她。 语歌的手搭在车门扣上,停住动作,等着他的下文。姜夔侧身凑近她的脸颊, “不要个告别kiss么?” 靳语歌反应极快的偏头避开,看都不看姜夔,直视前面。姜夔有点无趣,坐回去, “开个玩笑,不用这么没劲吧?” “还有事么?” 口气已经是不善,姜夔也觉出些什么,不敢再纠缠。到底还不甘心,又扬扬眉毛, “情人节愉快。” 语歌开门下车,重重的甩上了车门,头也不回的往大厦方向走去。姜夔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踩下油门离开了。 拖着沉重的腿走出电梯,靳语歌几乎再也迈不动脚步。黑暗的楼梯间空无一人,整个楼道里一丝声响也听不到,静的可怕。在原地站了一会,几乎是下意识的,语歌慢慢走到台阶那里,试着坐了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台阶地上冰冷的温度穿透进身体,连血液都变的凉。手脚逐渐的麻木,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周围空旷的静寂渗透进了心里,愈加的让人惶然。 那些日子里,乔晓桥就是在这里坐着,耐心的等着她。几十分钟,几个小时,有的时候,整整一个晚上都是空等。她不曾抱怨过,提都不会提起。一根细细的烟,也许就是她汲取一点温暖的方式,却每每让自己厌恶,恼那呛人的味道。晓桥由着她使性,从不辩解。 那现在呢,终于,也累了么? 语歌抱着胳膊蜷缩起身体,细密的睫毛起落,带出晶莹的泪珠,承不住的滑下去,顺着下巴滴落,一滴一滴的逐渐汇聚。抬手捂住嘴,努力的忍下抽泣,却忍不住泪水漫过指间,脸埋进曲起的胳膊里,瘦弱的肩头在轻轻的抖动。极力压抑的呜咽声渐渐随着回响被放大,飘荡在楼梯间里,孤寂而凄凉。 晓桥的车停在了景悦荣园的门口,她坐在驾驶座上,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下午都是神不守舍的,李然说了些什么,她的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不想一个人呆着才答应了她一起出去,可是,终究是逃不开。 扳过后视镜,晓桥理了理头发,正了一下围巾,这才开门下车。绕到后面打开后备箱,一大一小两个精致的纸盒摞在一起,安静的躺在那里。 晓桥伸手拿出来,手从丝带上抚过,低着头出神。片刻后,才扣上车盖,带着盒子进了小区的门口。 来到大厦前面,仰起头看,语歌窗口透出灯光,晓桥有了小小的安心。到了侧面的台阶上坐下,打开盒子,满满一盒的勃艮第冰山深紫玫瑰安静的躺在里面,散发出优雅神秘的气息。 晓桥失神的看着,心里全是苦涩。第一次买花送人,却不能光明正大的交给她。停了好一会,才又重新盖上,拿起盒子上了楼。 楼梯间里一如既往的安静,晓桥看着熟悉的地方,有一瞬间的温暖,随后又是更加的凄凉。一门之隔,却是俨然两个世界。靳语歌没有任何音讯,她知道,还不是时候去打扰。思念再怎么强烈,要去敲门的愿望再怎么迫切,也只能忍下去。 无声的叹气,玫瑰和巧克力都放在了门口。晓桥留恋又留恋,还是说服自己,不声不响的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靳语歌,你要记住,不要随便欺负别人,例如前面那样呵斥李然。 易白首会报复你的。 章节目录 第51章婚礼 >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的时候,重案三组警官乔晓桥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封非常精美的结婚请柬。 看到信封下角那个熟悉的万江标志,晓桥捏着这封请柬的手,不可自抑的抖了一下。犹豫着,她有些不太敢打开,怕是难以接受的消息。一直有些预感,会向着这个结果的方向走。 好一会儿,才狠了心撕开信封,拿出对折的那张卡,翻开。 然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照片上的卢大伟和小关依偎在一起,笑靥如花,满满都是要溢出来的幸福。晓桥闭上眼睛靠向椅背,觉出了一丝无力。 只是,还好。 其余的f3卯足了劲要搞一个经典的婚礼,来庆祝他们重案三组终于有人能结束单身生涯了。一个女光棍带着五个男光棍,连蹭饭都找不到地方。 乔晓桥无心加入,倒也没横加干涉,任由部下们去玩花样,自己在办公室值班。只在婚礼的头一天接到通知,次日务必准时出席,而且要穿警服。 听到这里晓桥皱眉。刑警队大约是整个公安局制服穿的最少的部门,她的衣服从发下来一直都是新崭崭的挂在家里。那些个男式硬领拴上领带勒的她很不舒服,而且女式的警帽像个簸箕一样扣在头上,让她觉得无比难看。 不过不好拒绝,就勉强答应了。一早起来,晓桥站在镜子前面,看到眼睛下面淡淡的阴影,实在有些糟糕。拽抽屉抓出一堆瓶瓶罐罐,往脸上涂了几层,总算好些了。开衣柜提出来制服,穿戴整齐,拎着帽子出了门。 万江饭店的副楼,有一个玻璃穹顶的礼堂,大伟和小关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晓桥到的时候,里面摆好了几十张圆桌,洁白的桌布和椅套,系着奶油色的蝴蝶结。中间通道的尽头架着气球的拱门,束好的花球,还有前面高脚杯叠成的金字塔,十一层的蛋糕,处处显露出顶级饭店的气派奢华。 霍斌他们和新郎官去接新娘了,酒店里除了服务员,就是结婚双方的亲友,熙熙攘攘的人。晓桥跟几个同事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天,隐隐的,等待着什么。 早上没有吃饭,几杯茶下肚,就开始饿。条桌那里已经摆好了供宾客自取的食物,晓桥走过去,捏了块蛋糕先垫垫。 刚把点心放进嘴里,厅门那里一阵骚动。晓桥一回头,靳语歌妆容精致,神采斐然,绾起长发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黑色的礼服外裹着狐裘,高贵典雅不可方物,女王一样的走了进来。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侧身对着她的乔晓桥。 对视的一瞬间,百转千回都浮了上来。周围的杂乱似乎都不再存在,只剩下已然让思念折磨了许久的两个人。那些说不出的痛苦煎熬化作眼中深意,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姜夔从后面凑上来,在语歌耳边低语, “我们过去吧。” 靳语歌没说话,面无表情的走开去。身后的晓桥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低下头,口里香甜的蛋糕都没了味道,噎的嗓子疼。 很快,花车接回了新娘。礼堂里沸腾起来,新人在伴郎伴娘的簇拥下走进来。喷花彩纸齐飞,婚纱映衬下的小关娇美异常,和身边挺拔俊朗的卢大伟俨然一对璧人。 婚礼随后开始,虽然形式是西式的,内容还是按照中式的来。乔晓桥和靳语歌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来,看着热闹的结婚仪式,却又心不在焉的把目光往对方的方向斜。姜夔坐在语歌身边,状似不经意的挡住了两个人的视线。 没等晓桥有什么行动,上边的司仪很快进行到了领导致辞的环节。小关羞红了双颊,小小声的叫了一声, “靳总。” 靳语歌莞尔一笑,欠身站了起来,开始往台上走。司仪便又催这边。卢大伟的目光是放在晓桥这里的,虚荣之心人皆有之,乔晓桥站上去,可比那些肥头大耳的局领导有面子多了。可是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还是先请王胖子。不知道是自惭形秽还是看出了门道,王胖子笑呵呵的看看乔晓桥, “还是直系领导全权代表吧?啊?小乔可是我们市局的门面,就替我说几句吧。” 乔晓桥扯起嘴角笑笑,点头起身,跟在靳语歌身后,一起上了台。 伶俐的司仪也算见过大场面的,可是见着气场强烈的靳语歌和乔晓桥,竟然有点局促,抓抓头说了一句, “双方的领导都是大美女啊?我这汗都下来了。” 宾客们一阵哄笑,不过,也为上台的两个人惊叹,把婚礼的主角都压了下去,果然不是等闲。 靳语歌半侧身,看着大伟和小关,语温柔, “恭喜你们找到了相伴人生的那个人,希望你们能珍惜这份幸运,握紧对方的手,不管风雨坎坷,一起走好未来的路。” 然后,回首看向乔晓桥。 乔警官安静的低了一下头,从容开口,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即便找到了相伴人生的那个人,都不能像这样站在阳光下,接受大家的祝福。所以,你们何其幸运,没有理由不好好珍惜。人生苦短,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好好享受你们的幸福。” 声音不高,却让一旁的靳语歌失了神。掌声响过,她依然怔在原处,没有任何反应。晓桥转过身,看看她,自然的伸手,在她腰上拦了一下,示意她回神。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靳语歌轻轻地抖了抖,也转身,和晓桥并肩走了下去。 姜夔在下面,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脸色沉了沉,眼中满是不快。 婚礼结束后,酒宴开始。 公安局果然不适合太西式的风格,大家还是更愿意豪爽的欢庆法。大半人的藏蓝制服搞得宴席上煞气颇重,不过映着白桌布红地毯,非常的养眼。 语歌和晓桥不在一张桌上,两个人坐了一条平行线,隔着宴席的各色人等,基本碰不上照面。乔晓桥推不过,喝了几杯酒,神色恹恹的,不怎么有精神。而靳语歌那里基本没有动筷子,只坐着应付场合。 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烈。大厅里嘈杂纷乱,烟酒味道弥漫。 一直不声不响的靳语歌站了起来,挪动椅子,开始往门口的方向走。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的乔晓桥放下酒杯,跟同桌的人示意一下,快步的跟了上去。 靳语歌步伐适中,稳稳地走着。路过的酒店人员纷纷给她问好,她也一一点头回应。出了副楼,穿过内层通道,进入万江饭店的主楼。 晓桥没离得太近,远远地跟着她,可是脚下没有一丝犹豫。转过大堂,进入后厅的走廊,前面出现熟悉的场景。 那扇不锈钢的铁门曾经在很久之前成为两个人不甚愉快的回忆,而现在,这个隐秘的地方却能够隔开一些不必要的纷扰。靳语歌消失在前面拐角处,晓桥加快了步伐,她知道那里是个死角,语歌无处可去。 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靠近,语歌的心跳开始变得纷乱。很快,制服笔挺的乔晓桥,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两个人静静地站着,乔晓桥看着她曾经锐利的目光里,全是疲惫。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靳语歌突然的决定和长久以来的沉默,几乎让她难以再克制。她很想开口问问,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真的要放弃么? 可是,靳语歌的消瘦憔悴让她不忍心再开口去逼问她,她肩上的负担能重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没人比她更清楚。 靳语歌直直的看着她。片刻后,靠近,抬手圈上她的脖子,带着满是酸楚、悲伤,恶狠狠的吻上来。手不再温柔,穿过晓桥的头发,紧紧地扣向自己。咬住她的嘴唇,叩开牙关,舌尖探进去抵死纠缠,几乎是野兽撕咬般的独占和霸道。 披肩挣开,滑落下去,孤零零的落在地上。 晓桥轻轻皱着眉,圈住语歌细瘦的腰,抱紧她由着她肆虐。唇齿间熟悉的气息许久未曾尝过,几乎都不敢再奢望。这样突然的香玉满怀,弥漫的却是浓浓的哀伤。 语歌含住她的舌尖,却舍不得咬下去,只能一次一次用力的吸吮、舔噬,贪恋着爱人的味道,像是下一秒就会失去一样狂热。靳语歌从来没有过这样,晓桥心里尖锐的疼,究竟是什么把她逼到这样的失控。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嘴里尝到了咸涩的味道,靳语歌才偏开头停下了亲吻。却仍旧攀着晓桥,不愿意放手。晓桥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如刀割,嘴唇翕动欲又止,不知该说什么。不管如何的不忍心,靳语歌终是松开手,从晓桥怀里退出,弯腰捡起披肩,转身逃离一般的快步走了。 乔晓桥立在原处,僵直的站着。目光里失了焦距,不知在想着什么。 走廊的另一头,一双男式的皮鞋隐在暗影里,像是被时间凝固般的,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 1能上网的时候没写完,写完了又上不去网,人生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杯具和餐具的碗柜。 2下周速度不会这么快了,有点吃力。 3本来设计了姜夔幕后黑手的详细情节,考虑再三,决定放弃。因为我深知,就算写了,这些片段日后也会成为滑条拖着快进的部分,就不浪费我脑细胞了。只当做主角情节推进的前提吧。 4我以前推荐给大家的文,看过无论觉得好与不好,都不要去人家文下面留说易大说的啊易大如何的呀等等,我要是人家作者我也烦了,易大算哪个鸟!! 章节目录 第52章路遇 > 姜夔的车停在景悦荣园的门口,靳语歌脸上带着一层浓浓的倦色,眼中的红丝也还没有退净。摁开安全带,就要开门下车。 “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 靳语歌停下动作,皱紧了眉,“杂志不是已经写得花样百出了么?还要怎么公开?” “我说的是跟你家里公开。”姜夔恃手里抓着靳语歌的把柄,不怎么怕她,但是她背后的靳恩泰,还是让他有几分惧意。 语歌偏开头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你现在出入我家的频率也不低了,我奶奶对你的态度你也看得见,这跟公开也没多大分别了。” “这不一样的。”姜夔挑眉, “这件事一天没正式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一天算不得数。我们早晚要对内对外一起公开,这样才能开始准备结婚的事情,给他们一个心理准备。不然突然宣布结婚,会被怀疑的。” 沉默了一会,靳语歌懒懒地开口,“我会尽快考虑的,你不用操心了。” 说完了开门下车,一秒种都不愿意多待。姜夔对于她这种态度一直不爽,不过鉴于眼前的情况暂且忍了,暗自嘀咕一声“走着瞧!”,就忿忿的离开了。 姜夔回到家,刚进门姜大明就在书房里叫他。先答应了,上楼换了衣服,就到爷爷的房间去了。 姜大明是个老烟枪,一只烟斗成日不离口,抽的书房里烟雾弥漫。看见孙子进来,指指墙角的沙发,示意他坐下。姜夔神情很轻松,坐下来架起二郎腿,等着爷爷说话。 可是姜大明一直沉默的抽着烟,眯着眼一不发,姜夔不免奇怪, “爷爷……?” 摆摆手,姜大明把烟斗从嘴里j□j,吐出一口烟,“你前些日子说,你在跟靳家的大小姐靳语歌谈恋爱?” “嗯,对。”姜夔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覆着膝盖,轻轻点着指头。 “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前啊。” “是你追求的她么?” 姜夔笑了笑,“算是吧。” “可是你以前不是跟你奶奶说过,你喜欢的是二小姐靳欢颜么?” “爷爷,一个男人首先应该看重的是事业。在靳家欢颜看起来好像最得宠,可是在靳氏,就没有她什么事。我希望找一个对我的事业有帮助的女人做妻子。” “所以,你就找了靳语歌?你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 姜大明瞅了孙子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目光里面全是怀疑。 “当然。” “她答应了?” 姜夔愣了一下,“对啊。” “可是以靳语歌的性格和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姜大明停下了后面的话。 “爷爷,她不过就是傲一点。可是再傲也是个女人啊,女人只要哄一哄,什么事都解决了。” “是么?那我今天在万江看见她跟一个穿警服的女人在——” 姜夔一下把腿拿下来,“您看见什么了?” 姜大明似乎看出点什么,斟酌着措辞,一边还观察着孙子的表情, “似乎很亲密……” 姜夔发了一声狠,锤了一下自己的腿。 “看来,你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语歌已经答应跟我在一起了,这些事我会解决的。爷爷您就不用操心了。” “以前?”姜大明诧异,“以前的事今天还在亲热?” “总之我会让靳语歌成为姜家的孙媳妇的,您就相信我。” 姜大明不说话了,又默默地抽了几口烟,才开口, “小夔啊,你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死的么?” 姜夔显然对这个问题很敏感,额角跳起一根青筋, “跳海。” “跳海的原因呢?” “为情所困。” “那只是表面原因。” 姜夔看向爷爷,“那真实原因呢?” “他太自不量力了。” 姜夔眉心揪起,并不满意爷爷这样的说法。姜大明却不看他质疑的眼神,自顾自地说: “你爸爸小的时候,就卯足了劲要超过靳忠。为了这个目标刻苦勤奋,可是,靳忠并无心跟他争,喜欢悠闲自在。靳欢颜这一点就是像他。所以,在整个靳氏年轻一辈里,就属你爸爸锋芒毕露。” “这……难道不好么?”姜夔开口。 “开始的时候,我也很为他骄傲。他俩都是独子,免不了有点比较的意思。看到你爸爸争气,我很放心的把我的职位让给他,甚至不再过问靳氏的事情,自己退下来做一点姜家自己的生意。可是没想到,不过几年时间,你爸爸就闯下了大祸。” 姜夔皱紧眉头,一不发。 “我只以为,他不过是出现了什么工作上的失误,给靳氏造成点损失。可是,靳恩泰处理的动作之大简直让我难以相信。直到你爸爸的死讯传来,我去质问他,才知道你爸爸居然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抓到了靳恩泰的一个把柄,并因此要挟他达到目的。” 姜大明说到这里,紧紧盯着孙子,“这简直是愚蠢至极的念头……” 姜夔脸色很是不自然,可是也没再说话。 “靳恩泰这个人,是宁愿壮士断腕,也不可能留着对他有二心的人在身边的,而靳语歌……” “好了爷爷,现在的情况和当时不一样,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您就不要多管了。” “我是怕你,变成第二个你爸爸。” “不会的!!” 姜夔一下子站起来,气也短了,显然情绪很激动。姜大明满脸沉郁,为了避开靳家的人从小把孙子送出国外,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走回那条路上来了。 春末的时候,为了表彰重案三组的成绩,公安局给他们配发了一辆新的三菱吉普,这下霍斌乐了,只要出去办案,司机肯定是他的。 这天晓桥带着他去城东一个仓库办事。下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空气里浮着飘飘扬扬的柳絮。路上的年轻人很多已经换上了色彩鲜艳的春夏装,欢笑的脸上满是青春洋溢的神采。 乔晓桥靠在副驾驶座上,把玻璃摇下来,茫然的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霍斌开了音响,哼着调子,看起来愉快得很。 穿过东大街,霍斌抢一个绿灯没抢到,晓桥坐在一边他不敢闯灯,拐上左道停了。旁边一辆车几乎同时停在直行道,驾驶座的车窗也开着。晓桥扫了一眼,居然意外的看到了想着的人。 开车的是姜夔,靳语歌也在副驾驶坐着,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了。 晓桥皱眉。从两个人分开之后,虽然见面只有寥寥几次,但是每次靳语歌都是一副非常疲累倦意浓浓的感觉。虽然有时候勉强撑起的精神,可是还是掩不住那种无力感。虽然她忙碌也是必然,可是以前一样是忙,也没有觉得她有这么疲倦。 姜夔似乎有点意外,勾起唇角笑笑, “乔警官,好巧啊。” 靳语歌极快的睁眼侧头,果然,旁边的那辆车里,乔晓桥隔着姜夔,正在看着她。那件熟悉的玫红衬衣袖子卷起来,露出一截细白的小臂,架在车窗边上。 “是,挺巧的。” 晓桥回答着姜夔的话,目光却是落在语歌身上的。姜夔看见了,满不在乎地笑笑, “我们想去看看结婚的东西,乔警官是要去哪儿啊?” 靳语歌眼中闪过极是愠怒的情绪,神色也瞬间沉了下来。乔晓桥一愣,看看语歌,又看看姜夔,面无表情似是而非的口气应着, “是么……” 这个时候,左转向的绿灯亮了,霍斌转头蔑视的扫了保时捷一眼,推档就把车开了出去。 靳语歌盯着警车远去,直到那个架在车窗上的胳膊再也看不见,才收回了目光。 车开动了,姜夔不说话,显然他也知道刚才的举动一定会惹怒靳语歌,心里也有几分忐忑。意外的是,靳语歌居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仍旧是之前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 “回去我把法国那边送过来的礼服图片给你发过去,你抽空看一下。” “嗯?哦!好!” 姜夔意外得到这句话,满面喜色,赶紧答应着。看看靳语歌,没有任何不快的表示,心放回原处,专注开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偶的票票跌了5分钱,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偶十分木有心情更新!!!! 章节目录 第53章拨乱 > 整整一个下午,乔晓桥都处在一种低气压云团笼罩之下。霍斌小心翼翼的跟着,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不敢乱说话。天擦黑的时候才忙完,俩人去面馆吃了饭,乔晓桥说不想回家,霍斌就陪她找了家酒吧进去坐着。 酒吧里乱哄哄的,人很多。晓桥和霍斌没找到位子,就在吧台那儿坐着,一边聊天,一边慢慢的喝酒。 “头儿,你怎么还跟死了没埋似的?这都多久了?” 晓桥瞥了他一眼,“这跟多久有什么关系?” “人家不是说,时间是治疗失恋的良药么?” “谁跟你说我失恋了?” 霍斌抽出一根烟递过来,晓桥摆摆手,他自己点了,抽了一口,吐出几个烟圈。 “别嘴硬了,我又不是没看见。” 晓桥偏过头去,不说话。 “今天那个姜夔说他和靳总要结婚,你眼圈都红了。” 乔晓桥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 “你咋想的?就这么半死不活的下去,看着人家结婚?” “不。” “那你怎么打算?” 乔晓桥拿起啤酒瓶子喝了一口,“我给了她时间考虑清楚,要是她还想不明白的话,我会帮她做决定的!” 霍斌愣愣得看着她,“你要抢亲啊?不会大闹婚礼这么穷摇吧?在她说‘我愿意’之前……” “行了行了!电视剧看多了你?” “你说你这么长时间怎么就不采取点行动呢?非要到这会才——” “我采取什么行动?我连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通知分手了。” “不会吧?靳总没跟你说?” 晓桥摇摇头。 “她也太那个了吧?完全不把你当回事啊。” “霍斌,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嗯?”霍斌有点迟钝,“挺……挺好的呀,就是脾气有点差……” “那你觉得靳语歌呢?” “我靠,那是我能评价的么?绝对一强人……” “那你觉得她解决不了的事,我能解决么?” “呃……” “能把她逼得跟我说分手的事,我知道了会怎么样?” “点火就炸吧……” “所以,她不会告诉我,就这样。” 又竖瓶子,喝酒。乔晓桥神情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 “头儿……”霍斌的情绪却激动起来,“我佩服死你了,你和靳总真是绝配!” 乔晓桥苦笑,“可惜,我们有一个投错了胎。不过我绝对不会放弃的!把她给谁我都不放心,说什么也要自己守着。” “头儿,你不害怕么?” “怕,就是怕别人知道么。指指点点说三说四。不过要因为这个就失去她,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霍斌已经好几瓶下肚了,晓桥一回头,看到他居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头儿……你别害怕,我们几个都支持你!” 乔晓桥一脸嫌恶的看着他,“喂?你失恋还是我失恋啊?你哭成这样干什么?” “我感动!” “神经!” 靳氏大厦,靳语歌办公室。 “扣扣”几声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靳语歌的声音平和稳重。 门开了,小关带着一个穿浅蓝色洋装的女人走了进来,来人戴着一副黑色胶框眼镜,直直的中发刚到肩口,干练而潇洒。 “靳总,这是《夺金》杂志社的记者隋欣,今天定好的采访。” 靳语歌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桌子迎上来,跟隋欣握了一下手。 “谢谢您能答应我们的采访,我知道这可是千金难求的机会。” 隋欣说话的时候谈吐适度,很有分寸。靳语歌莞尔一笑,对着沙发的方向伸了一下手, “请坐。” “好。” 小关泡了咖啡进来,就退了出去。隋欣拿出录音笔,示意靳语歌,“可以么?” 语歌点点头。 “我们杂志是以财经论点为主,每期出现一位商界的成功人士,主要采访您事业上的成就,也会有一些私人的问题。您可以酌情决定回答与否。” “我知道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 “好的。” 整个采访过程进行的都算顺利,靳语歌还算配合,尽量把隋欣的问题都回答了。没有回答的也进行了合理的解释。隋欣一直微笑着倾听,然后礼貌的发问,是一个职业素养非常高的记者。 快进行到尾声的时候,隋欣笑了笑,“不好意思靳总,想问您一个私人问题。最近八卦杂志写得比较多,就是您的感情生活。不知道——当然,您可以拒绝回答的。” 靳语歌眨了一下眼,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不,可以说。” “哦?”隋欣很意外,“那么,真的是像杂志上写的,您跟姜——” “跟他没有关系。”靳语歌又停了一下,像是想了想,又像在犹豫。隋欣没有着急发问,安静的等着。过了一会儿,靳语歌慢慢启唇,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几个字, “我是同性恋,我的爱人,是一个女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 隋欣看着靳语歌,一不发。目光里先是惊讶,慢慢转成很是复杂的光。今天的靳语歌穿了一身雪白的套装,优雅从容,迎着她的眼睛,毫无避让。 好一会儿,隋欣脸上换上一种欣赏和满j□j杂的光芒, “谢谢靳总的坦诚,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这个秘密出现在任何其他的地方。” “不。”靳语歌依然平静,“写进专访里,按时出版发行。” 隋欣的表情变得吃惊和不解,“靳总,您知道这个一旦刊登,对您——” “我知道。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登的,这个你不用考虑。” “我——可以知道原因么?” …… 一周之后。 靳语歌刚到办公室,就接到小关的内线电话,声音急促的, “靳总,姜副总说他要马上见您,他……” 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姜夔冲开了。一向讲究仪表的姜夔衣领敞开,领带歪歪斜斜的挂着,脸上是隔夜的胡茬。脸色苍白神情激愤,愤恨的盯着靳语歌。 语歌神色平静,淡淡的吩咐小关,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小关答应了,带门出去。姜夔像一只困兽,扑在靳语歌桌前, “昨天晚上是你搞的鬼?” 靳语歌不说话,靠上椅背,揉捏着眉心。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这一手么?我早就做好防备!我给你三天时间,你最好尽快收拾你搞的烂摊子,否则的话——”姜夔语气急促,声音也有些嘶哑。 “你如果有备份的话,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跟我说这些了。”靳语歌有些不耐烦,“不用三天,明天你就可以看到你想看的后果。” “什么……?” “姜夔,我跟你说过的,不要去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 靳语歌的目光严厉残酷,“你可以要挟我,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条件。但是,你选错了筹码。在我的领域里,乔晓桥是禁地。” “你想干什么?”姜夔的声音都在抑制不住的颤抖。 “我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看不清一些事。现在,任何人都不会撼动我的决心。你既然有胆量挑衅,就该有准备承担后果。” 姜夔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恐惧造成的惶然让他全身都在发抖。靳语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微微的冷笑。一个电话之后,几个男人出现在办公室里。 “带姜副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他看起来不怎么舒服。” 靳语歌转动了一下皮椅,若无其事的吩咐。 “靳语歌!我会让你好看的!你——”开始失控的姜夔迅速被制住,很快,就悄无声息的被带离了。 半小时之后,小关的内线电话再度响起。 “靳总,隋记者过来了。” “请她进来。” 说完,靳语歌从椅子上站起来,迎向门口。今天的隋欣挎了一个挺大的休闲包,笑意盈盈的出现。 “靳总。” “你太客气了,朋友之间还是叫名字比较好。” “哦?”隋欣看起来有点兴奋,“可以叫你语歌么?” 靳语歌顿了一下,也只是一瞬,随即就露出笑容,“当然。” 两个人在靳语歌的办公桌两端坐下,隋欣掏出杂志,递给靳语歌, “样刊出来了,你先看一下。” 靳语歌接过来,翻到自己专访的那一页,开始阅读。一刻钟之后,合上杂志,勾唇一笑。 “非常好。” 隋欣也很开心地笑了,“你的事,进行的怎么样?” “还算顺利。” “那……你还确定要发么?现在……还来得及……” “照发不误。”靳语歌神色依旧平静。 隋欣深吸一口气,目光闪烁, “好!希望你的赌局,可以大获全胜!” “我别无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作者没什么好说的,大家洗洗睡吧! 章节目录 第54章浪袭 > 第二天一早,靳语歌直飞墨尔本参加一个商业展会。 三天后回来,她吩咐司机把车开到靳氏大厦的前门。意料之中的,那里围满了各路汹涌而来的记者。 保镖冲到靳语歌的车门前,和大厦里出来的保安一起隔出一道人墙,把那些拿着相机和长麦克,互相推挤着抢占一个有利位置,情绪已经亢奋到的男男女女挡开,为靳语歌分出一条通道。 司机这才拉开车门,几乎是靳语歌跨出来的同时,记者们已经开始嘶着嗓子发问, “靳总裁!请问《夺金》杂志报道的关于您性取向的问题是真的么?” “您会考虑起诉他们么?” “靳总裁!请问真实情况是像杂志上说的那样么?” “靳氏的股票这几天一路下跌跟这件事是不是有必然关系呢?” “您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是不是为了避风头?” “靳氏领导层会发生大的变革么?” …… 靳语歌既没有戴墨镜,也没有任何低头避让的姿态,从车上下来,镇定从容,昂首而入,丝毫不理会身边的忙乱。对于记者毫不留情的发问也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一句话都没有给他们。 进入靳氏大厦的正门,从大堂的前台,到出入的员工,甚至扫地的大婶,都像往常一样,礼貌的跟靳语歌打着招呼。可是,每个人的脸上,又都隐隐透出一种莫名的气氛。靳语歌扫了一眼,前台桌面上,摆着一本显然已经翻阅的折痕累累的——《夺金》。 没有说话,靳语歌一直保持着应有的姿态。进电梯到达自己办公室那一层,小关和其余几个秘书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异常。看见她回来,小关起身, “靳总,有几个报告需要您签字。” “拿进来吧。” 靳语歌一边说,一边推门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关随后进来,手里的文件夹放在靳语歌眼前的桌面上。 仔细审阅过后,靳语歌签好了字,把文件递给小关。小关拿过去,微微欠身示意,转身走开。快要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下了步子,回过头,有点斟酌的开口, “靳总……” “有事么?”靳语歌扬眉。 “是……乔警官么?” “你说呢?”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小关笑了,然后,又像是保证什么似的,“靳总,一定会没事的。” 靳语歌的心里,突然开了一个口子,暖暖的涌进一股热流。温和的笑笑, “不管有没有事,我都会去面对的。谢谢。” 小关点点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靳语歌靠进椅背,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尽管她知道,更大的风雨,在后面等着她。 第四天,靳家依然沉默,没有给她什么讯息。靳语歌知道,这绝对不是风平浪静的表示。等待不是好的选择,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主动出击。 到达靳家大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夜色中那所建筑安静的伫立,隐隐几点灯光,仿佛夜幕里的星辰,点缀着毫无生气的底色。山上的风大,刮得人摇摇欲倾,靳语歌米色的衬衣被吹得紧贴在身上,长发也在肆虐的风中起舞。 语歌从车上下来,站在院子里,在安琪儿雕塑下面的水池边上来回的走。靳恩泰即将的反应她摸不到头绪,忐忑不安是免不了的。平静了一下心情之后,她捏紧拳头,迈步向大门走去。 开门的是周姨,看着语歌目光里复杂而无奈,可是多年在靳家养成的习惯让她知道,无论与主人家的感情多么厚密,眼下,都不是她该多嘴的时候。 客厅里的灯光没有全开,只有几盏壁灯,由是光线有点昏暗。靳恩泰一个人坐在上发上,不见靳老夫人的身影。 靳语歌放慢了步子,走过去。可是不管多慢,总有走到跟前的时候。当她在靳恩泰面前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一张沉寂无波的脸,在灯光里静默。 “爷爷。” 声音很低,也足以让对方听见。靳语歌用这声称呼表达了自己出现之后,就不再有任何下文。她只能等靳恩泰的宣判。 而靳恩泰也仿佛没有听见,持续的沉默。目光虚空,不知在看向哪里。短短的一刻之后,站起来,面向靳语歌,扬起了手。 靳语歌没有躲闪,等着那一掌掴来。可是,靳恩泰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语歌迎上目光,看到靳恩泰脸上那种失望、愤怒交杂,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第一次,低下了头。 终于,靳恩泰还是收回了手,重重的喘气。然后,平静的开口, “你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吧。靳家以后,没有你这个人了。” 靳语歌仍是垂着头,一声不吭。 “我会派人把你名下所有的资产、股份、证券做好交接,以后你就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爷爷……” “你既然可以置靳家于不顾,那靳家也没有必要考虑你。我可以给你一切,也可以全部收回来。而你做决定之前,应该已经考虑过后果了。” 不等靳语歌开口, “你现在可以走了,以后也跟靳家再没有关系。走吧,走吧!” 靳恩泰摆手,似是驱赶一样。然后,拄着拐杖,走进了书房的门。 靳语歌原地站着,无话好说,无法可想。靳恩泰不是姜夔,任她多少能力心计,都没有用武之地。除了被动接受,她没有一丝反抗的可能。 周姨慢慢走过来,轻轻地叹气, “大小姐……” “奶奶呢?” “老夫人病了好几天了。” “怎么了?”靳语歌迅速抬头。 “那天看了那个什么杂志,老夫人就犯了晕眩症,这几天一直没下床……” “我去看看!” 开始转身向楼梯走。周姨赶紧叫住她, “大小姐!” 语歌停下,奇怪的回头看她,“嗯?” “老夫人说,不想见你……” 又一次沉默。靳语歌的脸上,开始有了受伤的神色。 在楼梯口站了很久,靳语歌考虑再三,只嘱咐了周姨好好照顾靳恩泰夫妇,转身就离开了靳家的大宅。这样的结果她想到过,既然来了,就接受吧。 第二天一早,靳氏大厦里果然来了几个律师身份的人,准备跟靳语歌交接。消息迅速传遍整栋大楼,靳氏的员工开始变得人心惶惶。靳语歌却是依旧的镇定,查验了对方身份之后,开始有条不紊的签署转移个人资产的法律文件。 整整一天,靳语歌都在靳氏的会议室里跟这些人打着交道。小关有几分焦急,几次想跟靳语歌说些什么,都被她摇头拒绝了。一直等到下班,大厦里的人基本都走得差不多,靳语歌才送走那些人,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颈,拿起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靳氏大厦的门口,这个时间记者们明显少了很多,可是仍然有十几个人在不依不饶的等着。靳语歌刚出了门,就围了上来。 问题还是那些,今天做权力交接的事情也被他们嗅出了味道,变本加厉的逼问过来,忙碌一天身心俱疲的靳语歌很是头疼。司机和保镖已经被靳恩泰调走了,没有帮她阻挡记者的人,她被围在人群中间,寸步难行。 正忙乱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拽住。靳语歌一回头,隋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抬手挥开那些几乎要伸到靳语歌脸上的麦克风,转脸对着同行们开口: “不好意思让一下!我们还有事,失陪了!” 她显然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知道那些记者看起来气势汹汹其实不过是花架子,尤其忌惮靳家的背景,靳语歌又是女的他们不好太粗鲁,稍一强势,就冲开了路。很快把靳语歌带到停在不远处的一辆别克凯越前面,迅速开了车门,把靳语歌半推进副驾位子,自己也上了车,迅速的开了出去。 靳语歌还有点懵,直到车开上了路才稍微反应过来, “你——” “我做事向来喜欢有始有终,今天这也算是善后。”隋欣扶着方向盘,一边笑着一边回过头来跟靳语歌说。 “这不关你的事。我自己的决定。”靳语歌说话的声音都很低,不过显然的松了口气, “谢谢你。” “应该我谢你啊!那篇报道出来,我在主编大人那里底气硬了很多。我们财经杂志的抢手程度都快赶上娱乐刊物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跟主编说了,按照原计划印刷量销售,一本都不许多印。” 靳语歌弯弯唇角,没有多说。隋欣显然不是太适应她的这种疏离状态,一时有点尴尬。 “呃……”隋欣抿了一下唇,“去我那吧?” “嗯?”靳语歌显然没弄清她的意思。 “我知道,你被老爷子除名了。” 靳语歌苦笑着摇头,“真是好事不出门。不用麻烦了,我有地方去。” “别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啊?这样我很伤心的。” “没有,只是——” “我特地巴巴的来,你忍心这样拒绝我么?”隋欣的表情有点苦恼,着实让人不好再坚持。 靳语歌想了又想,摸着额角,实在难以开口拒绝,只好勉强的默认了。 而刚才她们离开的靳氏大厦门口,马路对面倚车站着的乔晓桥抬手摘了墨镜,眉头困惑的纠结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种的珊瑚珠一直不肯发芽,怨念呀! 章节目录 第55章扑朔 > 隋欣住的地方离景悦荣园不远,也是一座现代化的小区。房子不算很大,但是在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能住在这样的地方,已经是寻常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了。 房子是中式风格的装修,有着镂花的屏风和老式的红木家具,青花瓷的帽筒里插着几只孔雀尾毛,整个房间里是一种深沉厚重的基调。 靳语歌有些紧,一来她跟隋欣并没有太熟悉,二来陌生的地方让她不怎么舒服。隋欣看起来倒是心情很好,换了衣服泡杯茶出来,笑着跟靳语歌说: “你随便坐,一会尝尝我的手艺。” “自己做饭?”靳语歌有点吃惊。 “嗯,你不是么?哦,我说错,千金大小姐肯定不会自己下厨。” “别取笑我了。”靳语歌无奈。 “呵呵,开个玩笑。你坐一会儿,很快就好。” 隋欣的自然缓和了靳语歌的情绪,她点点头让隋欣去了厨房,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静静的养神。 厨房里听起来很是热闹,切菜的当当声,菜下锅的哧啦声,还有隋欣哼着流行歌曲的声音,丰富多彩。很快,几盘看起来极有卖相的菜摆上餐桌,隋欣把围裙解下来,歪着头,扶着一把椅子的靠背对着靳语歌, “来吧,鉴定一下成果。” 靳语歌跟她一起坐下,看看一桌的丰富,“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啊,看不出隋记者还有这么好的手艺。” 隋欣仰起脖子笑,“我当你夸我喽?” “当然是夸你。” 一顿饭,平淡无奇的解决掉。虽然隋欣拿出看家本事,靳语歌依旧的少食。晚饭后隋欣切了水果,跟靳语歌坐在沙发上聊了一会儿天。 可能真是累了,很快靳语歌就露出了倦意。隋欣在她提出告辞之前就开口堵住了她要说的话, “所有的用品都是全新的,特地为你准备的。所以,别多说了,洗澡去吧。” 靳语歌无奈的苦笑,“你这是为什么呢?” “单纯的欣赏你,想跟你做朋友,就这样。”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真正的朋友。” 推脱不了,靳语歌也不想再出去面对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所以在隋欣的强势下,就没有再坚持。接过隋欣给她的物品,到浴室洗澡去了。 隋欣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指撑着下巴,想着什么。 突然,靳语歌放在沙发旁边的包里传出手机来电的声音。隋欣怔了一下,看看那个包,又看看浴室的门,里面是哗哗的水声。手伸过去又缩回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手机就在包中间,屏幕亮着,一边震动一边响着音乐,声音并不大。隋欣把手机拿在手里,“黑猫警长”四个字在不停的闪烁。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摁了挂机键。 停了十几秒,手机又一次响起来,隋欣这次有几分心慌,想也不想马上又摁断。紧张的听着浴室里的动静,生怕靳语歌这个时候出来撞上。好在,手机被连续拒接两次之后,安静下来,再没了动静。她松了一口气,删除了来电的记录,赶紧把它放回了原处。 又过了一会儿靳语歌才出来,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对着隋欣笑了笑, “好了。” “等我一会,我很快洗完,晚上我们聊会儿啊?”隋欣的表情很快变得自然而然。 “呃——”靳语歌这次想也没想,“我不习惯和人一起睡。” “这有什么,很平常的么……” “不是,我的个人问题,我会睡不着。” “那……你跟她,你们也不一起睡?” 这个问题让靳语歌有点不舒服,不过也不好说什么,“很少吧。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今天真得很谢谢你。” 说完了,径直进了客房,只留了一个背影给隋欣。算是不大不小吃了一个闭门羹的隋记者盯着那扇门愣了一会神,似笑非笑的耸耸肩,也拿了东西洗澡去了。 第二天一早,靳语歌也没有胃口吃早餐,简单洗漱一下就和隋欣一起出门。公司里还有大堆的事在等着她去做,实在容不得松懈。 刚出大厦的门就被几个记者举着相机上来一通拍照,闪光灯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靳语歌皱紧了眉头,好在隋欣似乎早有准备,唰的撑开了一把阳伞,既挡住了镜头,又借力推开那些记者,两个人很快就上了车。 车到靳氏的大门口,靳语歌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跟隋欣说句什么,几个穿黑衣的保镖迅速围过来把她护在了中间。语歌有点奇怪,抬头看看,有点面熟又想不起是哪里见过,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来, “我的小兔子乖乖?” 靳语歌一回头,一辆越野车前面,路薇带着暖暖的笑容,对着她伸开了胳膊。靳忠在车门边站着,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她。 连日来的紧张、煎熬、委屈、伤害,全部涌上来。靳语歌几乎瞬间就盈了满眶的泪,上前几步,一下子扎进妈妈的怀里去。路薇收紧了胳膊抱着她,细声的哄着, “好了好了,爸妈回来了,嗯?不怕。” 戴着遮阳帽和大墨镜的靳欢颜从副驾驶的车窗里伸出头来,“上车啦,有人在拍照!” 路薇搂着靳语歌要上车,她有点犹豫的回头看看靳氏, “我还有……” “别去理那些,扔着吧!跟妈妈走。” 路薇果断的做了决定,就把靳语歌带上了车。靳忠对着隋欣好脾气的笑笑,坐上驾驶座,载着自己的一家人快速的离开了。 车在马路上稳稳地开着,靳语歌很快调整了情绪,可还是缩在路薇怀里,路薇一边理着她的头发一边哄她, “小兔子受委屈了?” 欢颜转过身来跪在前座上,下巴垫着椅背,把墨镜架到帽子上去, “姐,我真佩服死你了,你居然敢在杂志上公开哦。” 路薇看看欢颜,又来问语歌,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闹成这样了?你应该事先跟爸爸妈妈说一下么。” 靳语歌吸吸鼻子,把姜夔威胁她的事情跟路薇说了。靳欢颜听的张大了嘴, “真的么?拿录像威胁你?录像里面有什么啊?你有什么怕他的?” 语歌一下子语顿,表情也不自然,扁着嘴往路薇怀里偏偏头,显然不愿意说这个。靳忠一边开车一边说着: “小歌跟妈妈和颜颜去外公那里住几天,爷爷这边的事情我去谈。” “嗯。” 语歌闷声答应了。路薇笑着拍拍她,一家人向郊外的方向去了。 路家老爷子退休以后把公司交给了儿孙打理,自己去乡下买了一座庄园,种菜养鱼颐养天年。人上了年纪听力下降眼神也不好,所以不怎么理外面的事,孩子们有时间的时候会过来他这小住,放松一下压力。 靳忠把妻女送到,自己就开车走了。欢颜跑进去,搂着外公嘻嘻哈哈的笑闹。靳语歌略坐了坐,就去客房睡了。在隋欣的家里她有点认床,整夜辗转都没睡着,现在正头昏脑胀的困。 午饭的时候欢颜来叫她,她睡意正浓,不肯起来,一直睡到下午才慢慢转醒。靳欢颜狗腿兮兮的端着一碗双莲糯米粥进来, “妈妈特意熬的粥,很香哦。” 靳语歌看着她过来,懒懒的抬了抬身子,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身后,接过了碗。 欢颜爬到床上去,往靳语歌面前凑了凑, “姐,你瘦了好多哦。” 语歌弯唇笑笑,没有说话。 “晓桥那边怎么说?” “我跟她说分手了。”靳语歌半垂着头,拿着调羹在碗里搅。 “不会吧?那她同意了?”欢颜有点急切。 靳语歌点点头,眼里闪过丝丝的痛,“不过……她说会等我。” 欢颜叹气,脸上皱作一团。 “那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姜夔想干什么?” “他们父子一直认为,靳氏现在的一切,是该有姜家一份的。得不到,只好采取特殊手段。” “然后呢?你因为这个跟爷爷闹翻?” “一个引子吧,其实早晚还是要有这一天的。我想了很久,长痛不如短痛。只是,苦了她了。”靳语歌一只手捂上额头,遮了泛红的眼眶。 “那录像里到底是什么?” “我和乔晓桥,”靳语歌咳了一下,“在……床上的。” 靳欢颜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拿到的?谁拍的?” “是我大意了,姜夔从小到大都很温顺,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心机。他给了我一个说是精油那样的东西,其实里面有个针孔摄像头。” “你为什么不跟晓桥说呢?” 语歌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当时的情况不容我多想了,爷爷已经发话要出面,乔晓桥的性格,跟她说了肯定要去找姜夔,事情就超出我的控制范围。一旦不可收拾激怒了爷爷……乔晓桥不是欧阳,她不会避其锋芒,一定是硬碰硬,爷爷那个人……我真的怕他会对她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 忙活了一年多,抬头一看,居然只得区区十几万字??? 这是一个啥样的悲剧呀!!!! 章节目录 第56章波折 > “现在姜夔那里呢?” “告一段落吧。”靳语歌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 “他肯罢休?” “我用邮件在他常用的几台电脑里植入了监视软件,这个东西可以随时记录电脑每天的运行数据,自动发送数据到固定邮箱,通过这些数据可分析出操作情况。包括上什么网站,运行什么软件,键盘,鼠标有什么操作等等。然后,全新的盗号木马可以把所有在本机登陆的账号,密码一一记录。发到我的邮箱,并且长期运行,以保证所有的登陆账号都搜集完毕。然后,更改密码,先删除上传网络的全部资料,启动病毒,烧毁他电脑主机的硬盘。自此,就再无恢复的可能。” 欢颜听得一愣一愣的, “姐,听不懂哎。谁帮你做的这个?” “我自己。” 靳欢颜吃惊得睁大了眼睛,“你自己?我记得你的计算机操作水平没这么高吧?” 靳语歌回过头来,眼睛里面隐隐的锋利,“我跟乔晓桥分手半年多了。” “嗯?”欢颜不明白这跟那个问题有什么联系。 “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恨,不说出来,为什么为了谁我很清楚,我不能当做若无其事。”语歌捏着调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谁我都不信任。所以,我只能凭自己。” “那怎么做到的啊?这个好像不是简单的事情。” “乔晓桥跟我说过,没有什么事是学不会的。不过是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你从头开始学的?靳氏不是你一直在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啊?”欢颜很不可思议。 “时间总会有。”靳语歌敛了气势,“尤其是我每天做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让所有不相干的人安心之后,我有足够的理由让自己不去懈怠。开始的时候确实辛苦,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可是,还有什么比离开乔晓桥更难的事呢,我没有退路。” 欢颜看着靳语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才又疑惑的开口, “既然这里已经解决,你为什么又登杂志公开呢?” 靳语歌看着她,“以后,有第二个姜夔呢?这一次我可以解决,代价是乔晓桥恐怕一辈子都会在心里留个疤。下一次呢,我能不能解决?代价又是什么?” 靳欢颜没有说话。 “何况还有爷爷那里。因为这样我就不能再是靳家的人的话,我觉得我这样做反而是做对了;而要是给靳氏造成什么损失,我想我也能挽回。但是如果我不这样做,迟早有一天,我和乔晓桥会真正的分开,那就是永远没有办法弥补的了。” 欢颜慢慢的点着头,觉得靳语歌的话有道理。可是,又有疑问, “那,你怎么知道姜夔那里不会再有备份了?虽然说现在你公开了,那个带来的震撼性小了很多,可是那样的视频发出去……” 欢颜做了一个不是很舒服的表情,靳语歌看看她,“我赌他没有。姜夔这个人谨小慎微,心比天大目比寸短,他比我更害怕那些视频传出去。对他来说,一旦泄露,他没了要挟我的把柄反而会招来疯狂的报复,而且……” 靳语歌吐了一口气,“我很清楚他的目标不仅仅是靳氏。” 欢颜笑,“如果是我我的目标也不仅仅是靳氏。” 语歌瞥她一眼,没有再说话。欢颜上前搂住姐姐,咯咯地笑, “那现在呢?我们的乔大警官什么时候来接人?” “我还没有跟她说。” “还没说??”欢颜一下子坐正,“不是都解决了么?” “现在不是时候。那些记者跟疯了一样想挖出来那个人是谁,乔晓桥出现的话,就是往枪口上撞。” “那那个记者是你找来做烟雾弹的?” 靳语歌一愣, “什……什么?” “今天上午那个送你过来的记者啊。” “只是朋友。”靳语歌并不在意。 “你这样觉得,别人不这么看。特别是你自己也说,现在是非常时期。” 语歌一瞬间的失神。 “你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哦?”欢颜扬眉。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不出欢颜所料,第二天一早,靳语歌还没有起床,靳欢颜就抱着笔记本冲进她的房间。 “快来看,真是精彩!” 靳语歌皱着眉坐起来,顺着靳欢颜点开的界面看向电脑屏幕。果然,图文并茂的八卦新闻, 靳语歌高调与同性友人出双入对,日前公布性向确认无疑…… 靳氏总裁夜宿情人寓所,十指紧扣毫无避嫌…… 断背主角操刀出柜专访,知名记者搭上第一女富豪…… …… 照片上,隋欣抿着唇似笑非笑隐隐有几分得意的表情非常惹眼,而靳语歌在她身后略低头的温顺神色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 靳语歌有些烦躁,把眼睛从屏幕上挪开,虽然说这样的结果是保护了乔晓桥,可是这些导向性非常强的文字让人看了难免不舒服。 “你给晓桥打个电话吧,我觉得即便不需要解释,也得有个信号么。”欢颜合上电脑。 靳语歌想了想,点点头,掀开被子下了床。 “那我出去了,一会出来吃早饭。”欢颜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房间。 靳语歌拿着手机,又想了一会,正准备打给乔晓桥。桌子上放的另一部手机却先响了起来。拿起来看看,陌生的号码,语歌有点疑惑,可还是接了起来。 “喂?” “靳语歌?”一个苍老的声音,语歌立时反应——姜大明。清清嗓子,答应, “是我。” “我想跟你谈谈。” “请说。” “见个面吧,我有些东西想给你看。” 语歌稍一思虑,就答应了,“好的,一小时之后,乔治咖啡馆。” 姜大明进来的时候,靳语歌抬了抬头。这个跟靳恩泰差不多年纪的老人看起来要更衰老一些,当年的丧子之痛可能过早的让他失去了人生的目标和动力,由是也就更加孱弱。姜大明依旧握着那个烟斗,坐下来的时候手撑在桌沿上竟有几丝颤抖。 靳语歌没有说话,她知道姜大明的肯定是要问姜夔的去向,并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闯了祸,就要有接受惩罚的自觉。 姜大明却并没有急于发问,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大的信封,递给靳语歌。 语歌接过来,疑惑地看看他。姜大明示意她打开,才动手拆开了信封。里面的东西一拿出来,靳语歌就变了脸色。 几张照片,不太清晰,是小关婚礼那天,靳语歌和乔晓桥在万江饭店后门那里拥吻的镜头。 靳语歌把照片装回信封,摔在了桌面上,转头看着窗外,一不发。 姜大明半低着头,声音低沉,“底版我全部毁掉了,这里这几张照片是仅有的,现在交给你。” 靳语歌收回目光,看着他。 “我没有斗胆要跟你对峙,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把夔儿还给我。” 依旧是沉默。 “你放过他,我保证他不会再给你添麻烦。这些,”姜大明看看桌上信封,“就当从没发生过。” “我怎么相信你?” 靳语歌的怒意几乎按捺不住,声音带了几分狠,姜大明愈加的心慌,额上已经微微沁汗, “只要你放过他,我们全家,永远消失。” 靳语歌不再说话,许久之后,才咬牙吐出几个字, “你最好说到做到。” “我明白后果。” “好,我会放了他。” 说完起身,拿了桌上的信封拂袖而去。姜大明坐在原地,脸上已是灰白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放假,我值班,听了一天的周华健,在春天暖暖的下午阳光里,想起了很多事。 章节目录 第57章危机 > 傍晚的时候下起了雨,不大,淅淅沥沥的。路面湿了,夜灯下反射出清冷的光。欧阳聪站在街边某个店铺门前的廊檐下,手上拎着把方格布的长柄雨伞,看着雨丝在车灯的照射中斜斜而下,目光有点发直。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寒战,于是把卷着的衣袖放下来,扣上扣子,感觉暖和了一些。路上的行人大多用起了雨具,也有些不甚在乎这细雨,就淋在雨中走着。 靳欢颜就是在这样忙碌的人群里出现的。二小姐从车上下来,手上的包遮住额头,紧走了几步,冲到欧阳聪站着的门廊下面来,随即就漾开了一脸的笑。 不过,这笑容只有一瞬间,很快就收了起来。她看见,欧阳聪清秀的脸颊上,乍眼的贴上了一块白色的纱布,突兀而刺目。眨眨眼,二小姐若有所思的盯着那块纱布看,却是什么也没说。 欧阳勾了下嘴角就没再有什么表情,她的动作会扯动伤口,由是一颦一笑都分外小心。 “怎么突然要见面?” “觉得有事。现在看来,果然有节目。”靳欢颜的口气不甚愉快。 欧阳低头,食指在鼻子上擦擦,“我不小心。” 欢颜没再多说,自顾进了旁边的餐厅,欧阳在后面跟上去。两个人一声不响的找了位子坐下,服务生问了菜单就下去了,靳欢颜盘起胳膊,抬眼看着欧阳聪, “解释下吧。” 欧阳聪抬手捏住纱布一角,慢慢揭开胶带,转过脸来给欢颜看。伤口不大,一厘米左右的长度,却非常刺目的缝上了两道黑线。 欢颜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眼光也锋利了,冷笑一声, “我还以为哪家的指甲刮的,你倒是出人意料。” 欧阳把纱布重新贴好,“跟南街的人打了几架,没留神让刀尖划了。” “身手不凡啊?”欢颜的口气里满是嘲讽。 “见笑了。” “啪”的一声,欢颜手里的茶盅顿到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把邻桌的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脸上已见怒色。 欧阳掩饰的咳嗽了一声,“我以后会小心。” “还有以后?” “不然——”欧阳无奈的苦笑,“贼船上来容易下去难,何况,我从出娘胎就开始混黑社会了。” “我不管,这个,”欢颜指指她脸上的纱布,“我不想看见第二次。” 没等欧阳再开口,靳欢颜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暂时缓了下脾气,拨拨头发,接起来电话。只听了几秒,陡然变色,马上扣电话站了起来, “我家出事了!快走!” 欢颜和欧阳到达靳家大门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院子里站了不少保镖,门外还聚集着一些记者,这些人本来就在靳家大宅附近蹲点守最近的靳氏总裁新闻,这下嗅出出事的味道,更是蠢蠢欲动。 楼里面灯火通明,门窗大开,却不见半个人靠近。靳忠站在宅门前边,一脸的焦灼。水池的边沿上,靳老夫人让周姨扶着,脸白如纸,几乎要昏厥。 没等开口询问,又一辆车飞快地驶进院子。靳语歌和路薇母女从车上下来,一样的惊慌未定。 “怎么回事?”几个人几乎同时开口询问。 “姜夔劫持了老爷子。”靳忠的眉头几乎要纠在一起。 靳语歌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我还没来得及把他威胁你的事告诉老爷子,家里没防备他。说是下午就过来了,妈妈觉得心里有愧,留他吃了晚饭。他趁大家都不注意,架着老爷子就上了三楼。” 靳语歌白了脸。她昨天晚上刚刚派人把姜夔直接送回了姜家,还警告姜大明要信守承诺,想不到转天就出这样的事。 “报警了么?这些人干什么吃的?怎么不进去?”靳欢颜几乎跺脚。 “当时保镖都在外面。姜夔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房子里一有动静他就把刀架在老爷子脖子上比划,谁也不敢靠近。”靳忠说着看了看老夫人,“妈妈都快受不了了,我们只好先撤出来。报警电话已经打了,说是很快到。” 靳语歌手里的电话终于接通了乔晓桥,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喂?” “我家出事了,姜夔——”靳语歌喘口气,努力压制着慌乱,可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她的惶然,“绑了爷爷!” 片刻的停顿都没有,晓桥的声音不高,可是果断而冷静, “马上到。” 只有三个字,电话就被挂断了。而这仅有的三个字,却让靳语歌恐慌到如秋风中的残叶一样的心情,稍稍的得到了一点安定。 十五分钟之后,一辆吉普两辆普桑,先后闪烁着警灯飞驰而来。乔晓桥跳下车甩上车门,跟一起到的同事交流一句,就大步往靳宅门前这边过来。 黑色的衬衣,黑色的长裤,除了白净的肤色,乔晓桥几乎整个人隐在了夜色里。时隔多日,站在靳语歌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熟悉又变得有点陌生的人。 目光只是从靳语歌脸上扫过,晓桥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只问案情。靳忠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乔晓桥琢磨一下,走到周姨面前, “姜夔手里有什么?” “有把刀!”周姨拍拍心口,手里比划着,“这么长——,还有锯齿,压着老爷子的脖子都……都见了血……” “没看见有枪?” “哦……那,那倒是没看见……” 乔晓桥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完转头吩咐,“霍斌,你现在去姜夔的家里,接他的亲属过来。” 霍斌答应了一声去了。晓桥又接过武宽递过来的夹子,抽出一张白纸,走到靳欢颜面前,“画一下你家房子三楼的平面图。” 靳欢颜看了看姐姐,努力平静一下,寥寥几笔,配着解释,很快的把靳家主宅的基本构造跟乔晓桥描述了起来。欧阳撑起手里的伞,帮她们挡着雨丝。 这个时候,听到同行消息的隋欣不知道跟保镖说了什么,竟然也进了靳家主宅的院子里。跑到靳语歌面前, “怎么了?” 语歌正是烦乱,手捂着额头,没有说话。 隋欣不在意,表情非常恳切,“别急,一定会没事的。” 靳语歌看看她,勉强点点头, “谢谢。” 隋欣伸手拍拍她的胳膊,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折叠伞,撑开站到靳语歌身边,观察着现场的动静。 很快,晓桥等到霍斌的车回来,带回了更惊人的消息。 “头儿,姜家去过了,叫门不开,我从花园翻进去的。姜大明夫妇被人杀死在家里,看伤口是利器所致。” 乔晓桥沉吟片刻,抬起了头,“大伟和霍斌留下,封锁现场,拉警戒线,不准任何人靠近!建东和武宽,带枪,跟我进去!!” 霍斌下个月就要结婚,而小关的身孕已经显怀,靳语歌看着晓桥,她的每个命令,都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量。 乔晓桥把手枪拿出来,手铐挂在腰带上,抹一把脸上雨水,抬步就往靳家大宅的门口走去。 “晓桥……” 靳语歌着急的往前迈了两步,张口叫她,声音很低却急促,微微的颤音,两个字里的情绪百转千回。 乔晓桥停了一下,回过头,对上靳语歌的目光,脸色平静无波。 “小心……” 嘴唇翕动,很多话只能化作简单的语句,靳语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人,像是怕一眨眼就会消失掉。乔晓桥低眉沉默,点了点头,看了语歌一眼,不多留恋,转身走进了靳家宅子的大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留在晓桥他们的背影上,没有人留意,一直在靳语歌身边的隋欣却不见了踪影。 这栋房子一共三层,晓桥以前来过,可是也仅限于一楼的客厅范围。姜夔劫持靳恩泰上了三楼,晓桥小心翼翼的沿着楼梯慢慢往上走,怕惊动了姜夔。到了二楼的楼梯,晓桥慢下脚步先是往上探了探头,结果,马上被姜夔发现了。一声声嘶力竭的爆喝, “谁让你进来的!!全部滚出去!!!” 晓桥反应很快,趁机几步冲上了三楼。举枪对着姜夔,眼睛迅速扫视,观察分析眼前的形势。 三楼基本是靳家的艺术室,很大的厅,墙边架了很多未完成的油画。几个或大或小的雕塑摆在周围。姜夔缩在正对着楼梯口的一个角落里,靳恩泰被他勒着脖子,一把很长的刀比在脖子上,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白发已经凌乱。老爷子本来闭着眼睛,听到姜夔的吼叫,慢慢睁开了眼。看见眼前持枪站立的乔晓桥,锐利的眼神里变得复杂起来。 “叫你滚没听见么!!信不信我杀死他!”姜夔一脸的胡茬,还泛着不知是汗还是油的光,眼睛里血丝遍布,目光几近狂乱。随着他的动作,手里的刀刃在靳恩泰的颈下又逼出一些血珠。 乔晓桥马上双手上举,做出无害的动作,“你别激动。” 姜夔看着她,慢慢眯起眼,“乔警官?” “是我,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晓桥很是镇定。姜夔却阴郁的笑起来,咯咯的声音像是鬼魅般骇人。武宽和卫建东站在晓桥身后,握着枪紧张的对着他。建东往晓桥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 “他身上有东西,你看胸口那里。” 姜夔的外衣襟口露出来一个物体的边缘,见识过很多类似场面的晓桥很快就判断出,那是常见的固体炸药。 “出去等爆破专家来吧?”卫建东极小声的建议。 晓桥眼睛不离姜夔那里,嘟囔了一句,“来不及了。” 又扬声,“姜夔,你想干什么?” 姜夔还在阴笑,“不干什么,让靳语歌也尝尝害怕的滋味,咯咯……” 乔晓桥迅速盘算一下,冷静的开口,“你放了他,我给你当人质。” “头儿!” 卫建东声音陡然放大。姜夔有点意外,狐疑的上下打量了晓桥几下, “你当我是白痴么?你比起这个老头子,难对付多了吧?” 乔晓桥面无表情,声音也波澜不惊, “你要知道,杀了他,只会成全我和靳语歌;可是你要杀了我,会让靳语歌痛苦一辈子。”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靳恩泰紧紧盯着乔晓桥,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姜夔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思忖晓桥这句话里的意思,很快,嘴角边就见笑意。 “你们把枪扔了。” 晓桥知道他认同了她的提议,一扬手,枪从窗口丢了出去。卫建东和武宽犹豫了片刻,看看确实没有好的办法,也把枪顺着窗口扔了出去。 “拿你的手铐,自己铐在那里!两只手都铐上!!” 离姜夔不远的地方,有一把木质的摇椅,晓桥皱紧了眉,想了想,才慢慢挪过去,拿手铐穿过椅背的镂花,铐住了自己。姜夔鼓鼓勇气,一步跳起来,手里匕首很快抵在了乔晓桥脖子下面。 被钳制住的乔晓桥一秒都没有耽误,马上开口吩咐, “建东你们马上带人走,告诉楼下的特警先撤出去,疏散人群,所有人撤到一公里之外,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里交给我,你们到外面等着!” “头儿!”卫建东表情又气又急,可也无可奈何。 “快点!!”晓桥声音放大,被姜夔的刀顶着,也不敢乱动。 卫建东和武宽无奈,过去搀起靳恩泰,准备先出去。靳老爷子气势还是在,没有太慌乱。只是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停住步子,侧头看向被姜夔勒住的晓桥,威严低沉的声音, “你,活着出来。” 晓桥已经被勒的脸色发紫,看看老爷子, “这个不用你说。” 靳恩泰没有再多话,低下头,从楼梯上走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老了,真写不来这种场面,闷!! 章节目录 第58章纷乱 > 卫建东和武宽扶着靳恩泰从门口出现的时候,靳家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靳忠赶紧带人迎上去,把老爷子接过来。 靳语歌往他们身后看,什么也没看到,着急的看向卫建东, “乔晓桥呢?” 卫建东看看她,避开目光没有回答,开始指挥现场的警察疏散人群。在场的人听到姜夔身上有爆炸物品之后,很是合作的开始走出靳家的院子,往安全地带撤离。靳语歌不肯走,跟一个赶她的特警在拉扯。霍斌在门口看见,赶紧过来了, “这里我来,你去疏散别人吧。” 打发走了那个特警,霍斌叹口气,不去看靳语歌的眼睛,低着头低低的劝她, “靳总您先跟大家一起撤出去,这里我们会解决的。” “你们让乔晓桥自己留在里面,还要我们也都走?”语歌紧盯着霍斌的脸质问。 “这是头儿的命令,我们必须先保证你们的安全。” “那她呢?她的安全呢?” “靳总,我相信头儿,请你也相信她。保证你自己安然无事,让头儿放心的去对付姜夔。” 霍斌很诚恳,态度却是不容置疑,伸开手臂,半强迫着靳语歌退出这里去。 欧阳聪对着欢颜使了一个眼色,二小姐有点犹豫,皱了皱眉,还是点了头。欧阳笑笑,趁乱从人群后面绕去了大宅的背面。 欢颜上前拉住姐姐的胳膊, “姐,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还会让警方他们分心,先去外面等着吧。” 靳语歌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却被荷枪实弹的特警挡了个严实。靳忠和路薇也在叫她,再不想走也奈何不得,勉强被欢颜拽走了。 现场的人基本清理干净,靳语歌一行人被隔离到一公里之外,能确保安全的地方去。黄色的警戒线被拉起来,所有人都严禁入内。 不知道为什么,靳恩泰不肯去医院,而是让现场待命的救护车简单处理了伤口,就到自己的车里面坐着等。靳语歌在警戒线前面来回的踱步,不时抬头看看远处自己家的房子,曲起的食指搁在牙齿之间咬着,借此平复着慌乱。 好多记者还在等着新闻,甚至电视台的车也开了过来,爆破专家和心理专家先后到达,现场沸沸扬扬喧闹不堪。 就在公安局的相关人等商量着行动计划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一声巨大的爆炸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沉默了下来。 靳语歌停住了动作,半仰起头,呆滞的看着远处那所开始燃烧的建筑,瞳仁里映出的火光随着她的心开始下沉,一直沉到没有尽头的地方去。 在场的警察开始往爆炸现场跑过去,靳语歌愣愣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飞跑过身边,茫然无措。然后,也下意识的想跑。靳欢颜一把抓住她, “姐!你不能过去!” 靳语歌怔怔的回头看她,“为……为什么……晓桥……晓桥她……” “晓桥会没事!我们在这里等!” 靳欢颜心里也是惶然,她知道很有可能出事了。靳语歌现在过去,就会看个正着,这个刺激太大了。不得不强装镇定,拽着靳语歌不准她过去。 靳语歌呼吸急促,目光开始散乱,几欲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被欢颜拉着,浑身都在发抖。她没了主见,太多的人混乱了她的心神,让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完全顺从着别人的摆布。 过了一会儿,开始有人从那边跑回来,脚步纷乱。靳语歌挨个盯紧他们的脸,想从那些人的表情上得到一点消息。可是,没有人看她,更没人给她一个回应,告诉她关于乔晓桥的任何情况。 重案三组的吉普车开了过来,停在语歌姐妹俩的面前,乔晓桥推开副驾驶的门,一步跳了出来。头发滴着水,额角上有一块硬币大小的擦伤,血顺着脸流了一道下来,一直淌到下巴。 靳语歌的心几乎跳出来,看到晓桥的那一瞬间,腿立刻软了。眼里涌上来热热的东西,她赶紧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欢颜看见晓桥没事,心里终于一颗大石落了地,松开靳语歌,开始寻找欧阳聪。 乔晓桥脸色已近铁青,两颊的肌肉咬紧,抿着嘴唇绕到语歌这边来,动作很大的拉开后座的车门,伸手进去,用力的拽出来一个人。 隋欣的衣领被晓桥揪着几乎是从车里拖出来的,表情痛苦的扭曲着,一边哭着一边j□j。靳语歌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没等反应过来,隋欣就被乔晓桥很用力的掼到她身上来。隋欣根本站立不住,马上瘫坐在了地上,靳语歌被冲的一个趔趄,又下意识伸手去扶,看到隋欣的整个左腿都被血染红了。半蹲在旁边揽着她,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晓桥。 乔晓桥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找这个人来是干什么的!!” 暴躁狂乱,满脸的猩红血辣,在靳语歌面前多数时候顺从的乔晓桥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对她。没有温柔没有顾惜,全然是愤怒的敌意。靳语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从恐慌担忧里出来,就被这样喝斥,一时无法应对。怔然的目光里,委屈、茫然、不知所措。 乔晓桥恨恨的看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这个时候隋欣叫痛的声音越来越大,救护人员也抬着担架跑了过来。有闪光灯闪烁,周围嘁嘁喳喳的声音愈大,晓桥这才愤然回头,拉开车门跳上去,很快就从现场离开了。 靳语歌看着她的背影离去,睁大了眼睛仍旧不明所以。隋欣哭着抓住她的手, “语歌,痛……好痛……” 语歌不得不回过头,先来顾着受伤的隋欣。帮着救护车的人把她扶上担架,隋欣抓着她的手不肯松开,靳语歌只好一边安慰她一边随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不远处的靳恩泰在车里,稳坐不动,隔着乱糟糟的人群,把发生的一切收进了眼里。 第二天一早,各路媒体的头条都是靳家发生爆炸的新闻,连同姜家满门凶杀案一起,不明j□j的报道众说纷纭,短时间就成为市井街边热议的话题。 公安局把靳家的主宅隔离起来,很快化验结果出来,证实了姜夔已经在爆炸中身亡。而姜大明夫妇被杀则另外立案调查。案子并没有交给晓桥的三组,其原因就是当晚乔晓桥对待隋欣态度粗暴,被在场的记者拍了个正着。晚报上一登,导向性的舆论故意夸张,批判的声音居多,搞得公安局很是被动。 隋欣腿骨骨折住进医院,靳家一家人则暂时去了别墅安身。靳恩泰没有再提把靳语歌赶出家门的事情,靳氏集团的事务也还是靳语歌撑了起来。可是,她的心思却不在那里。 从欧阳那里得知,当晚是她从楼背面爬进靳家三楼,制住了正跟乔晓桥对峙的姜夔,晓桥脱身之后,两个人把姜夔铐了起来。可是谁都没想到姜夔已经红了眼,决绝到启动了爆炸按钮。匆忙中顾不得多想她们就一前一后往外跑,欧阳出来以后直接从院墙翻出来的,不知道隋欣什么时候出现,怎么受的伤,又是怎么和晓桥揪扯的。 语歌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乔晓桥发了那么大的火。考虑很久,也只能去问隋欣,而且隋欣是因为这件事受伤,理应去看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比较匆忙,所以感觉有点粗糙,先放上来吧,后面再说。 章节目录 第59章你我 > 对于语歌的到来隋欣很是高兴,虽然腿上打了厚厚的石膏还被吊在半空,不妨碍她笑着伸手让靳语歌给了她一个拥抱。 “怎么有空来?我看报纸说,老爷子又让你回去管公司了?” 语歌笑笑,“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好一点了么?” “嗯,晚上还会疼,不过应该没事了。” “医生说要静养,你老实躺在床上就好。” “要三个月呢~~”隋欣嘟着嘴,摆出一副撒娇的口气。靳语歌不习惯这种表示,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 “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你不是说工作累么?” “也不知道以后下雨阴天会不会疼,医生说钢板要在里面放一年。”隋欣敲敲石膏腿, “语歌,你可要常来看我哦,不然我会闷死的。” “会的。”语歌无奈的笑着。 “语歌,问你个问题行么?” “你说。” “那天晚上那个警察,是不是就是——”欲又止,靳语歌又岂不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想了想,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哦……” 隋欣的表情变得安静,不知在想什么。语歌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 “你们当时……”靳语歌斟酌着口气,“是怎么回事?” 隋欣笑了笑,可笑容绝非发自内心,语气奇怪的说了一句,“她的脾气还真的不小……” 靳语歌脸色也沉了,刚想说什么,病房门被敲响,随后就有两个穿警服的人进来, “请问是隋欣隋记者么?” “哦,我是。”隋欣赶紧抬头应着。 “我们是市公安局法制科的,这是我们的证件。” 说着,一张警官证伸到隋欣面前,“我们接到投诉,想来了解一下,关于我们公安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乔晓桥在执行任务过程中对您有人身伤害行为的事情。” 靳语歌的眼中,滑过一丝惊异的光。没有多说,而是等隋欣的反应。 隋欣的眼神闪了闪,若有若无的瞄语歌,带着一丝勉强的, “哦……” “请问您现在可以接受我们问几个问题么?” “嗯。” 隋欣的声音很轻,靳语歌让到一边,那些警察就拉椅子坐了下来,翻开记录的本子, “五月二十六日事发当晚,乔晓桥在本市凤凰山庄人质劫持并发生爆炸的那起案子中,把您从二楼的平台上推了下来,导致您受伤腿部骨折,有这回事么?” 靳语歌显然被这个说法惊了一下,可她没有出声,盯着隋欣的脸看。 隋欣想了想,嘴角勾了一下,“不是吧……我觉得,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语气很飘忽,而这种欲是又非的口吻似乎更证实了这种说法,两个警察交换一下目光,又开始问下一个问题, “您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去采访。” “当时案发现场一公里之内都不准靠近,您是怎么过去的。” “哦……”隋欣语顿,看看语歌, “那里是靳家的房子,而我和靳总裁是朋友,所以……” “可当时房主的全家都被安排在隔离线之外等候,您又怎么可能得到允许到现场去?” 隋欣没话说了,过了一会才有点尴尬的解释, “我在隔离之前趁乱先进去的。” “乔晓桥不管出于什么动机,确实有推您跌下去的行为,对么?” “嗯……” “在爆炸发生前还是之后?” 隋欣又去看靳语歌,语歌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之……之前……” “之前大约多长时间呢?” “五分钟……我不是记得很清楚,当时太混乱了,差不多……也就五分钟吧。” “也就是说,乔晓桥当时完全有时间跟您说明情况,并且保护您从楼梯走出爆炸现场,而她却采取了把您从楼上推下去这样的行为,对么?” “哦……也许,乔警官只是太着急……” “后来,乔晓桥把您从案发现场带出来的时候,有粗暴的肢体接触,是么?” “还好,只是摔了一下。” “还有别的什么情况您需要跟我们说的么?” 隋欣又看了语歌一眼,“没有了。” “好,那我们先了解这些。”两个警察很快的推椅子站起来,“后面也许还需要您的配合,而您如果又想起什么事情,也可以跟我们联络,这是我们的民警联系卡。”其中一个递过一张纸片,隋欣伸手接了。 “我们先走了,再见。” 说完了,两个警察敬了一个礼,从病房离开了。 看着那些警察离开,隋欣回过头想跟靳语歌说什么,语歌却不等她开口,用很淡然的语气说道, “不管晓桥当时因为什么事那样对你,我都替她向你道歉。你的医疗费和之后的所有经济损失,我都会加倍给你赔偿。今天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再来看你。” 说完,靳语歌拿了自己的包,径直往病房门口走。 “语歌……”隋欣想叫她,可是随即声音又低了下来,若有所思了片刻,最终也没有说出更多的话。 靳语歌走后又过了一会儿,隋欣才拿起刚才的警察留下的联系方式,拨通了那个电话, “喂?张警官么?我是隋欣,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乔晓桥推我的时候,离爆炸是十五秒钟……对对对,是那样的……好……再见……” 靳语歌神色平静的回到车里,拿出电话,开始打给乔晓桥。 等了许久,不见接听。语歌皱眉,可手里的动作不停,又拨了过去,这一次,待机只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靳语歌愣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拨。这个时候,却有一条短信进来,打开一看,乔晓桥的。 ——有事不能接。下午2点老地方见。 语歌捏着手机抵在下巴上,莫名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又不知道所从何来。想想还是决定等下午见到晓桥再说。 语歌到了咖啡厅,发现乔晓桥已经到了。摘下墨镜走过去,坐在了她对面。叫了一杯咖啡,就打发走了侍者。 乔晓桥额头上贴着一块创口贴,神情淡漠的看看她,目光有几分疏离。不说话,也没什么表示。 语歌的目光却一直不离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钝钝的疼,停了停才问她, “伤没事么?” 晓桥偏开头,不知在看什么,没有回答。 “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语歌知道她磕磕碰碰是常有的,看得见的能知道,看不见的地方却不好说,不免担心。 “有事么?”晓桥的口气却意外的冷漠。 靳语歌听出了她的情绪,心里硌了一下,却还是仍旧柔软的态度, “有。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抬头看看晓桥,她并没有特别的表示。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开口, “我跟你说分手,是因为遇到了一些事。姜夔拿到了一些威胁我们的东西,爷爷那里也跟我施压,我才做了那个决定。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可是,我不是真的要分手。不跟你说是我顾虑太多,但是,我一直以来——” 语歌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她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哪怕是对着乔晓桥,总有几分别扭,停了停,还是鼓起勇气, “一直以来我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以前,你说那些话,我承认我怨恨过,从来没人能那样对我。可是我再恨你都没有想过分手。现在还有以后,也绝对都不会。不管你怎么想,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不管这条路多难,晓桥,我们——” “好了……”乔晓桥很轻的声音,“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事……” 靳语歌睁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晓桥,不明白她这样说的意思。 “最近有好多事,我很累,所以,”乔晓桥艰难的吐着字, “先这样吧,既然好不容易分开了……这样对你我都好,我们要想清楚一些事……也许……” “什么意思?”语歌几乎不能相信。 晓桥长长的吐着气,“我不知道怎么说,别逼我……” 这样说着,她慢慢的站起来,嘟囔着,“所以,就这样吧……我还有事……”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靳语歌涨红了脸,呼吸急促,情绪也是少有的激动, “刚才我说的就是我的态度,不会改变!不管多久!” 晓桥却没有停,依旧慢慢的离开,往外走去。语歌失神的看着她的背影,一向挺直的身形居然也有了几分驼背,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20万字左右的时候会结文,我自己也觉得挺寒碜的,才这点字…… 我对不起大家,我给大家丢人了…… 章节目录 第60章再近 > 靳氏集团的新闻一件比一件引人眼球,虽然都是一些与公司运营无关的家族内部事务,但是公众的关注度似乎更强一些。很多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传的花样百出,对一向看重名誉的靳恩泰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刺激。 于是,老爷子开始动用他的手腕。先是几家知名媒体的负责人被请去叙旧,有关靳氏的新闻之后就开始不再出现。随后,几家不怎么太入流的报纸杂志和网络媒体很快被以各种理由取缔和处罚,干脆被连窝端了。时间冲淡一切的定律,靳语歌的个人感情和牵扯出靳家姜家的传闻开始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这个时候一场自然灾害又突然而至,所有人情绪激愤关注国难,没有人再去看一些乱糟糟的花边新闻。一个特殊的机缘巧合,某家慈善机构曝光了历年来各大集团企业的各项捐款额,靳氏集团不管是这次还是以往的善款,都是一个让人咂舌的数字。于是,遭人指摘的私生活变得不那么重要,不管是靳恩泰当家还是靳语歌掌舵的靳氏集团,重新被贴上了金标签,又成为良知爱国的慈善企业。 靳氏旗下的产业运营良好,前段不过是传闻造成的一些波动,根本动不了根基。商场上利益为重,没人会因为对方个人生活问题放着钱不赚的,何况是现在这样一个无奇不有的花花世界了。靳语歌重新回到靳氏执掌一切之后,似乎昨日一切都随着那场爆炸烟消云散,她又是闪耀光环下万人仰慕的靳氏主人了。 然而,这次靳语歌的心,却不在了这里。 靳氏总裁办公室里,靳语歌抱着胳膊,面对落地窗站着。 她身后,安保部门被派去搜索乔晓桥信息的人刚把得到的消息汇报给她。 市公安局给了乔晓桥一个处分,作为爆炸案现场执法态度粗暴的处罚。处分之后,不知是停职还是长假,乔晓桥就没有再在公安局出现过。安保部的人在她家门口守了几天,发现她只是偶尔出门买些吃的或者逛逛书店,此外只待在家里,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语歌现在心痛混合着烦躁不安,她隐约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乔晓桥并非一个喜欢独处的人,她闷在家里,一定是有事让她不愿意见人了。 长长地舒一口气,语歌回过头, “你先回去吧,继续守她几天,看有什么特殊情况马上告诉我,什么时候停止我会通知你们。” 那人答应着,开门出去了。 靳语歌就继续在窗前出神。 从开始到现在,好多的事情她以前没时间去想,现在却浮了起来。主角自然是乔晓桥,她明朗的笑,不开心低头沉默,愤怒时涨红的脸,一幕一幕从语歌脑海里滑过去。认识的时候喜欢留在嘴边的一抹笑,僵持的两年里很多时候的欲又止,那次死里逃生,白炽灯下面苍白的脸,还有分手说出口的那一刻,受伤的眼神。很多一起走过的事情,让压抑许久的想念,在这个时候前所未有的强烈。 语歌怔怔的的回头,看看办公桌上的电脑,走过去坐下来。鼠标移动,慢慢的点开套着的几个文件夹。 一个用一串字母做标题的视频文件,靳语歌知道这是什么,手指下意识的点下去,很快,视频开始在不大的窗口里播放。 灯光昏暗,画面有些模糊,出现的两个人**、绞缠,修长的手指插入深棕的卷发,缓缓放松又倏然揪紧,瓷白细腻的肌肤在灯光里映出淡淡的光芒。镜头是从头顶的方向拍的,身体的部位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暗影,和乔晓桥规律起伏的右肩。却是在吻着她的下巴,推她仰头的时候,可以看到,她的眼睛闭着,晓桥却一直在看她的脸,满溢在那双眼睛里,是爱意连绵,和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几声叩门的声音,靳语歌一下子回神,有点忙乱的关了视频,定定神,才叫外面的人进来。 小关已经开始休假,靳语歌的秘书换了一个更年轻的女孩,做事很规矩。手上拿着文件进来找靳语歌签字。语歌低头看文件,开口问她, “一会有安排么?” “今天下午没有,晚上有个宴会。” “嗯。”靳语歌点头,“我要出去一趟。” “要安排车么?”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你忙你的吧。” 隋欣早就离开医院回了家,靳语歌安排人帮她雇了一个保姆全天候照顾她。现在已经恢复的可以架着拐杖走路了。 而语歌的到来让隋欣显然很是兴奋,吩咐保姆泡了茶,和语歌一起坐在沙发上。对于这个已经是第二次来的地方靳语歌还是觉着很强的生疏感,不知是层高太低还是什么,总让她有些压抑。 靳语歌看看她的腿, “看起来好多了。” “嗯,医生也说恢复的不错,骨头都开始愈合了。” 语歌听后很淡的笑了笑,算是安慰。随后就直目的, “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那天爆炸的时候我家里发生的事。” 隋欣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神色很快变得黯然, “为什么来问我呢?你不是应该……” “晓桥情绪很低,我不想去逼她,所以,想问问你那天的具体情况。” 隋欣愣了愣,靳语歌辞里一句故作亲密的话都没有,但是却已经不是偏近哪一方的口气,乔晓桥显然被她归为个人所有了。 隋欣低头笑了笑,“语歌,我在家里都快闲的长毛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靳语歌对于她转开话题有点不悦,“你的腿这样,怎么能……?” “我有拐杖啊!”隋欣仰起脸笑,阳光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可以看到细小的绒毛。 看到语歌皱起眉头,她又赶紧补充,“我就是有点馋你们公司对面那家店的巧克力泡芙,我们去边吃边谈好不好?” 语歌沉默。她不会不知道隋欣想干什么,这个记者自从认识她之后,发现了一条名利双收的捷径。可是,乔晓桥看着她的眼睛又浮了出来,让她更加想从隋欣的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好。” 面无表情的答应了,靳语歌的额角上,隐隐有青筋绷紧。 靳语歌把车停在咖啡厅门口,下了车绕过去,隋欣开了车门,拐杖伸出来,自己艰难的撑着往外站。语歌伸手扶着她,稳住她的身体预防她摔倒。隋欣借势抓住语歌半边胳膊,一条腿跳啊跳的,晃晃悠悠才倚着她站稳。 靳语歌拍拍她挽住自己胳膊的手,示意她松开,“我去把车停好。” “好。”隋欣夹着拐杖站好,笑眯眯的答应。 语歌莞尔,转过身一抬头,马路对面,一个人站在信号灯旁边,远远的在看她。 连帽运动衫的帽子罩在头上,又戴了一顶棒球帽,还架着一副黑框的眼镜,基本看不出样貌,语歌却一眼就看得出,那是乔晓桥。 隔着一条斑马线,看不到她的表情,可是上一次让靳语歌心痛的那种落寞感觉愈发的强烈,乔晓桥整个人都透出来拒人之外的疏离,这让靳语歌猛然被揪住心口一般停住了动作,呆立在那里。 两个人很远的对视,隔了太多的人来车往。鸣笛的喧嚣声音搅乱了人的心神,几乎想不出接下来该有的动作。靳语歌看见,乔晓桥在慢慢的低头。 在这之前,两个人的口角之后,乔晓桥不得不屈服的时候,就会带着一脸的沉郁低头。靳语歌最看不得她这个动作,这样的乔晓桥比跟她吵翻天的时候更加让她受不了。 一辆涂着鲜红色车体广告的公交车开过来,慢慢的驶过十字路口,挡住了她们的视线。语歌开始变的急切,焦灼的望着。等到车过去,信号灯下面,空了。 急促的迈了两步,又停下,靳语歌的眼睛四下搜寻,却没有看见人影,似乎在一瞬间,乔晓桥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隋欣没认出晓桥,看到语歌发愣,奇怪的问她, “语歌,怎么了?” 靳语歌努力的平复一下情绪,回过头勉强笑笑,“没事。” 说完了坐进车里去把车停好,扶着隋欣走进了咖啡厅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改口口 章节目录 第61章欲出 > 隋欣的身体属于娇小型,平日里她踩上高跟鞋,能达到普通女性平均身高,看不出什么来。现在腿骨折,高跟鞋是不能穿了,靳语歌扶她的时候就需要侧弯腰。可是大小姐平日出有车入有座,缺乏锻炼得很,这样的动作做起来就比较吃力。 在服务生的帮助下,好歹把隋欣放在座位上。靳语歌直了一下发酸的腰,还有几分不死心的往外边看,结果想看的人没看到,瞧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知道那是蹲守靳氏等着捞八卦新闻的人,靳语歌只扫了一眼就懒得理了,隋欣点名来这里也就是这个小心思,现在她凭借出镜率基本已经能在她们业界混个脸熟,据说已经升任《夺金》杂志社的某栏目主管。 语歌没心思关心那些,她今天和隋欣出来是要问清楚那天发生的事情的,其余都不在考虑范围内。让隋欣点了她想吃的喝的,自己只要了一杯咖啡。 隋欣看起来兴致挺高,一脸满足的享受美食。靳语歌耐着性子等,这之前已经点出了想问的话,没必要重复。隋欣也看出来语歌对跟她相处兴致不高,吃了几口,就抬起了头。 “其实那天,我也没看到全部。” “就说说你看到的吧。” “我那天是从房子侧面的楼梯上去的,我爬进二楼转角窗户的时候,乔警官已经上了三楼,跟姜夔开始交涉了。” 靳语歌看着隋欣说,不置可否。 “我没敢再上去,就站在那里听。乔警官可能是要救你家老爷子,我听见她跟姜夔说:你要是杀了我……”隋欣说到这里停了停,别有意味的看看靳语歌,才继续说下去, “会让靳语歌痛苦一辈子。” 语歌本来表情很清淡,听到这一句,双目倏然瞠大,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隋欣,不经思考就问, “什么?!” “乔警官说——” “好了你不用说了,”靳语歌像是反应过来一样立刻出尔反尔的打断她,脸色瞬间变得很差,呼吸急促目光混乱,整个嘴唇连上下巴都开始抖动,极为少见的失态。 她知道,乔晓桥是为了保护靳恩泰。可是不管什么因由,这句话从乔晓桥嘴里说出来,对她来说杀伤力都太大。她费尽心力保护她保全这段感情,到头来落一个乔晓桥轻而易举就出口的痛苦一辈子。 勉强挤出了一丝笑,靳语歌的声音都在发抖, “嗯,她……就是这样的,你都想不到……什么时候就跟你犯浑,开始的时候,我几乎要被她气疯了……” 说出来的话,像是对隋欣解释,又好像是一个幸福中的女人在对着外人抱怨,可是靳语歌现在的状态,看不到幸福的影子。 隋欣倒是很平静,看着靳语歌,带着几分轻视的语气, “这个警察,有什么好?” 语歌别开目光,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借此调整一下情绪,稍微平静了下来。又是笑,这个笑明显就比刚才多了几分沉稳, “能说出来的好,都是表面的东西。不管她好与不好,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语歌,我觉得……”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靳语歌又一次打断她,“有话我们改天再说。不好意思,我会让司机送你回去的。我先走了。” 急促的说完,靳语歌像是要逃离一样的,抓起包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隋欣的眼睛一直跟着离开的靳语歌,直到看着她穿过马路走进靳氏大厦,唇边一抹不在乎的笑,摇摇头,继续品尝她的美味。 回到办公室的靳语歌,甩上门,扔掉包,胳膊撑在办公台上,咬紧了牙深呼吸,努力平复着情绪,还是压抑不住恼怒和愤恨。看着整整齐齐的桌面,气性上来,伸手一划,满桌的文件、杂物还有电脑屏幕,全部被扫到了地上。 外面的秘书听到动静,虽然胆怯,可是怕靳语歌有什么事,还是推门进来。没等她问出口,靳语歌就是一声呵斥, “出去!!” “靳总……”小秘书吓了一跳,靳语歌平常冷淡是冷淡,可是从不对下属恶语相加,更别说摔砸东西了,这样的状态是头一次出现。 “滚出去!!”语歌彻底震怒,背对着她,又拔高了一个音阶。 秘书不敢多说,赶紧关门出去了。剩下靳语歌自己在房里,挫败的垂头,再不发一。 果然不出所料,隔一天街头杂志上又出现了靳语歌和隋欣不顾伤腿,一起喝咖啡的八卦新闻。市局重案三组的办公室里,霍斌看的火大,把手里的杂志横过来,三下两下撕得粉碎,用力甩进废纸篓,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法克!!” 沙发上斜躺着的卫建东垮着脸冲他嚷, “哎!我还没看呢!新买的杂志哎!” “看看看!看个头!!” “头儿不是好久都不见了么,看什么啊?” 刘中保抬起头来,看看霍斌,“你昨天不是去找小乔了么?怎么着?” “没见着。”霍斌摸着下巴上的胡茬, “手机还是没开,敲门也没人应。我又不敢去她爸妈那儿打听,万一她没把受处分这事告诉家里,我去了不就露馅了?” “头儿这次是咋回事啊?有意见可以打报告么,这样避而不见算怎么回事?”卫建东嘟囔,“再说王胖子也不是真有心处分她,做个样子堵堵外人的嘴而已么。” “唉!”刘中保叹气,“小乔哪受过这个委屈,上次停职她就觉得够丢人的了,又来一次可不就受不了了。” “现在的人啊,都是狗咬吕洞宾。头儿要是不管那个什么记者,炸死活该,保证没今天这事。” 武宽的报纸翻过一页,头也不抬。 “就是,摔断腿和炸上天,哪个严重?你看看那天头儿脸上被崩的那个口子,要不是为救她,早跑出来了。” “结果还被投诉。叫谁谁没点脾气啊?戒严了不让进偏不听,救她还怪我们头上。” 大伟一边上网看婴儿用品一边嘟囔。重案三组这次全员待命,都在家趴窝。 “那现在这样把大家晾着也不是回事么,头儿以前可不这样。” “算了,小乔心情不好,我们体谅点吧。再等几天看看。” 刘中保打个圆场,暂时把f4安抚下来。私下里也在嘀咕,乔晓桥这回是着什么道儿了? 欢颜押着欧阳去了趟枫叶之国,处理她脸上那道难看的疤。效果出来谈不上很满意,至少不那么刺眼了。惦记着家里,就又匆匆回来。哪知道回来居然发现靳语歌和乔晓桥非但没什么进展反而闹得更僵,二小姐皱眉咂嘴琢磨了一会,派欧阳出去打探消息。 靳语歌被乔晓桥呕的寝食难安,欢颜怕她气出病来就拖她出来换换心情。哪知道刚坐了一会,靳语歌还没说几句话,隋欣就阴魂不散的出现了。 她的腿好的七七八八,心情看起来也阳光灿烂,笑着跟靳语歌打招呼。语歌现在对这个人彻底无感,也就谈不上烦或者讨厌,换上以前的扑克脸,公事公办的应着。 外面的天气很热,靳语歌穿着米白的小脚九分裤,架起的腿可以看到白嫩细致的脚踝,在沙发上坐的端端正正。隋欣的目光状似不经意的扫过,对靳语歌的疏离全然不在乎,还热情的跟欢颜自来熟。靳欢颜本来窝在姐姐身边黏着,看见有人来,放下腿坐正,一边跟隋欣应和,一边观察姐姐的反应。 靳语歌跟上次迫切要从隋欣那里知道事情经过不一样,疏淡散漫,几乎都不看她。隋欣的几句寒暄都是欢颜哼哼哈哈的应了,她连眼皮都不怎么抬。隋欣拿起端上来的冰饮喝了一口, “语歌,我来找你是想把上次的事情说清楚。” 靳语歌看向另一边,“不用了,我们的事自己会解决。” “你不觉得,你应该把目光从狭窄的地方抬起来,放到更宽阔的地方去么?” 语歌看向她,沉默不语,二小姐弯着嘴角似笑非笑,一副看戏的神态。 “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乔晓桥,感情也不是单色的,没有必要全部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也许你跨出这一步就会发现,其实,她并没有心中所希望的那样好。” 隋欣的话带着小资杂志的抒情风格,跟她本人非常协调。靳语歌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姿态,一点打算回应的意向都没有。欢颜倒是笑了,一错眼,看见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站在隋欣的沙发后面,低着头盯着她。 欧阳聪很少见的一脸严肃,显然她听到了隋欣的话。一种阴狠的神色从她眼睛里浮上来,看的欢颜也一愣。 “隋记者,你伤天害理,不怕被雷劈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么,猜到就猜到,我已经习惯了。 按照习惯,俺的文都会烂尾…… 章节目录 第62章淋漓 > 听到这句话,靳语歌的眼睛抬了起来,看到欧阳聪的脸上,盯住了她。 显然隋欣没想到有人从背后过来,这样冷不丁的出声,吓了她一跳。回过头,欧阳聪自上而下的目光,看的她有点发毛。 不过,多年的职业素养让她有着不形于色的能力。目光偏开又回来,状似思考,慢慢开口, “这位是——” 欧阳聪冷着脸,不搭她的话,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对上靳语歌的目光,声音低沉, “晓桥,真出了事。” 靳语歌的目光骤然锋利起来,这个消息验证了她一直以来的担心,可是又想不到这个所谓的出事是到一个什么程度。那种隐约的恐慌让她闭口不,紧紧盯着欧阳的眼睛,等着她的下文。 欢颜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欧阳向来懒洋洋什么也不当一回事,她这样严肃,那事情显然不怎么乐观了。 “公安局那边消息说她受了处分以后就没上班,大家都以为她在赌气。我想还是跟她聊聊,可是,手机没人接,去她住的地方也没人应门。” 这个情况跟安保那边报上来的情况一样,靳语歌早就知道,所以没有发表意见。隋欣却开口了, “也许她只是——” “闭嘴!!” 靳语歌喝住她,第一次用这种态度,一点情面都不留,口气异常凌厉。 欧阳停了一下,才又继续说下去, “可是她明明在家里,我在门外都听见手机响了。所以,我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这仍旧不是重点,语歌姐妹都没有插话,空气里有着一丝紧张。隋欣的脸色却黯淡下来,目光闪烁不定。 “她就在家里,既没有戴耳机,也没有睡觉。我自己开门进去,她一点反应也没有。直到我站在她眼前,她才发现我,好像还吓了一跳……” 话说到这里,欧阳停了。靳语歌的脸色一点点泛白,搁在膝头上的手,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以她的聪明,欧阳说到这里,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仅存的一点侥幸心理,让她仍旧小心翼翼的沉默,等待着别人给最后的宣判。 欧阳以为她会自己说出结论,可是靳语歌却一直盯着她。沉吟又沉吟,还是狠心开口了, “爆炸的时候……晓桥的听力,毁了……” 靳语歌腾身而起,双目圆瞠,仍不相信一样的看着欧阳。欧阳别开了目光,抿紧了嘴唇,不再多。 呼吸慢慢变得短促,靳语歌只停顿了片刻,弯腰抓起包就往外疾走。欢颜脸色沉重的追了上去。欧阳站在原地扫一眼隋欣,唇边一抹冷笑, “隋记者,晓桥的听力受损,你是那天晚上就知道的吧?” 隋欣对于这个身份不明,却透出一股让人胆寒的气息的女人有几分怯意。口气含糊不定, “我并没有确定,怎么敢乱说,再说——” “晓桥是为了救你受的伤,而你反过来投诉她,靳语歌如果知道的话——” 欧阳没有说下去,唇边的冷笑其意自明。 “好自为之吧。”吐了这几个字,就转身跟着追出去了。留下隋欣一个人在原地,脸色也僵住,终于有慌乱从她的眼睛里显露出来。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靳语歌捏紧了手,指节泛出煞白的颜色。她不敢开口问欧阳什么,现在这个时候,她只想看到乔晓桥。 欢颜时不时看看姐姐,观察着她的情绪。不明情况又不能说什么,只是安静的陪着。欧阳的目光放向车窗外,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的物件,仿若置身世外。 在晓桥家的楼下下了车,正好有个年轻人要进门。平日里极少跟陌生人肢体接触的靳语歌几乎是搡开了他,快步上了楼。那个男人刚想发火,看见语歌她们,张了张嘴,一声没发出来。 到了门口,靳语歌抬手就捶门,“咚咚”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后边上来的欢颜赶紧拦住她, “姐!别这样,你冷静一点。” 靳语歌急促的喘气,目光发直,眼眶通红。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开口, “欧阳,麻烦你开门。” 欧阳聪看看她,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手里的金属物件j□j锁孔,摆弄几下,门就开了。靳语歌片刻都没有停顿,拉开门就冲了进去。 客厅里,电视开着,旁边的影碟机闪烁着小灯,屏幕上一个女人在夸张的做着张嘴发音的动作,旁边标着几个字——唇语教学。晓桥背对门口坐在沙发上,佝偻着背,手肘撑在膝盖上,对着屏幕看。 看见那个背影,靳语歌才停下动作。站在乔晓桥后面,死死盯住她。 欢颜想跟进来,欧阳聪伸手拦住她,扬起眉毛,摇了摇头。二小姐有点不情愿,可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适合有外人在场,再看看姐姐和晓桥,嘟着嘴,极不情愿的让欧阳抓住手拉着离开,轻轻地给房里的人关上了门。 晓桥对于背后的一切一无所知,她在努力的分辨电视上那个女人的口型究竟代表了一个什么意思。靳语歌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愈近愈是锥心,夏天薄薄的t恤下面,乔晓桥的脊骨刺目的突出来,扎疼了她的眼。 乔晓桥困惑的皱着眉,手里的遥控器按着倒回去反复的看。直到靳语歌走到她侧面了,她才突然发现家里进来了人。惊讶的侧头,看见是靳语歌,又愣愣的怔住。 头发长了一点,脸颊轻微的陷了下去。语歌看着她的目光混乱复杂,一股混合着忿恨、痛惜、相思又悲伤的情绪冲的她几乎站都站不稳了。眼里慢慢聚起潮意,攥紧的手在抑不住地抖着。 对望间,乔晓桥愣怔了一会,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皱着脸半是无奈半是无辜的口气, “这个好难学哦……” 靳语歌积攒的情绪被这句话彻底引爆,咬着牙扬起手里的包,欺身上前劈头盖脸就给乔晓桥砸了过去。 晓桥眼里带了惧意,本能的抬手去挡。靳语歌却不饶,一下下的追打,剧烈的动作里泪滚下来,也顾不上了。逼得晓桥从沙发上起来,一步一步的后退着躲。语歌仍旧不放过她,步步紧逼,终于把她逼到墙角,再也躲不开,抱着头蹲下去,哭出了声音。 语歌停了手,站在晓桥前面,随着她的哭声,眼泪簌簌的落。抽动的肩头,隐忍的呜咽,语歌半跪下去,手j□j熟悉的卷发里揪住,强迫晓桥抬头,逼近她的脸恨得咬牙切齿, “乔晓桥,让我痛苦一辈子对你有什么好处?嗯?!” 乔晓桥仰着头靠在墙上,满脸的泪痕,一下一下的抽泣,嗓子里含糊不清, “语歌,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听不见就不要我了?是不是?!乔晓桥,你是不是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明白?啊?!” 靳语歌的嗓音低哑破碎,突然的刺激和情绪的失控,让她难以维持平日的稳重。眼前的人她费尽了心思护在羽翼下,千算万算,算错一步还是落到这样的结果,到头来终究伤的仍旧是她。 乔晓桥看着她慢慢地摇头,一样嘶哑哽咽的声音, “语歌别说话……我听不见……医生说,过一段也许会好,可是这么久了,我还是听不见……你,你知道么?他们给我处分的时候,我还在笑呢……我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语歌……” 泪漫过脸颊,顺着下巴淌下去。乔晓桥从来都是锐利强势的眼睛,脆弱的不堪一击。喉间的抽噎揪着语歌的心,一下下抽搐到连呼吸都难以为继。靳语歌开始后悔刚才对晓桥的强势,慌忙仰头,眨着眼睛把泛滥的眼泪压回去,稳住自己的情绪。松开手转为抱着晓桥,轻轻拍着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乔晓桥埋下头在语歌身上,哭了一个痛快。忍了很久很久,恐惧和绝望压得她几乎要全线崩溃。不敢说放弃,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结果,她一直以为,迈过这些坎坷,总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可是突来的横祸毁掉了信念,她开始惶惑和动摇,若不是语歌来,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了。 靳语歌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从下车开始,她就拉过晓桥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握着。一路进了大厦,到了19层。晓桥很安静,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时不时会偏头看语歌。电梯门开的时候,晓桥松开手指想让语歌掏钥匙开门,靳语歌却不肯,仍然抓着她,只用空着的另外一只手去打开包。 晓桥看她笨拙,很自然的伸出自己空着的手,帮她拿着,让她去开拉链,找到钥匙,两个人配合的就好像一个人的动作。靳语歌突然停住,松开手里所有的东西,伸手就抱住了晓桥。 手臂箍得死死的,脸摩挲着晓桥的脖颈和脸侧,那么想念的气息和触感让靳语歌怎么也不愿意放开了。晓桥有点意外,愣了愣才慢慢抬起胳膊,试探着,圈住了怀里的人。 一个久违的拥抱,就在熟悉的地方,安静的持续了很久。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很不好意思拖这么久,抱歉抱歉了。 章节目录 第63章纠痛 > 乔晓桥睡醒的时候,脑子里还有点混沌,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身处何处。 窗帘半开,透进来的光很亮,想必是晴朗的天气。柔软的大床上,浸满了靳语歌身上的香气,晓桥把脸埋进枕头深深的吸,闻了个够才恋恋不舍的起床。 趿着拖鞋走出来,意外的,靳语歌竟然还在家里。侧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打电话。晓桥站在客厅里,不声不响的望着她。 听见声音,语歌回过头,看到了晓桥。先是漾开唇边的笑跟她示意,很快的结束了通话,走了过来。自然而然的伸手抱着,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晓桥眨眨眼,也浅浅的笑起来。语歌伸手抓她的头发,一字一顿地说, “睡~的~好~么?” 唇形稍微的夸张一点,却没有丝毫的别扭,靳语歌脸上是和暖而轻柔的微笑,眼波清澈,温情满满。而乔晓桥的学习似乎也有成果,这样的短句,她足能理解。先点了两下头,然后,抬手指指卫生间的门,示意要去洗漱。 语歌愣怔一下,慢慢地松手。晓桥转身走开,她看着那道背影,轻蹙起眉心,若有所思。 等晓桥头发上带着水滴,清清爽爽走出来的时候,靳语歌已经调整好了刚才的迷惑。拉着她一起进了餐厅,看着晓桥吃早餐。 乔晓桥动作有些迟缓,慢吞吞的拿面包,抹花生酱。每做一个动作,都会抬眼看看语歌。弄好之后,她先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有点迟疑的用空着的手食指和中指向下悬空做走路状,然后疑问的表情对着语歌。 语歌明白的她的意思,这是问她为什么没有去公司。乔晓桥的这种表达方式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复得带来的那种欣喜满足感还没有褪去,晓桥这些举动暂时被按下,语歌还是笑了笑,抬手指指晓桥,示意是要陪她。 乔晓桥没什么反应,表情愣愣的,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低下头专心吃东西。语歌帮她把牛奶端过去,看着她很安静的吃完了早餐。 在这样一个工作日的上午,很好的阳光里,乔晓桥又站在了客厅的中间,表情有点茫然。靳语歌的书桌上摊开了很多的文件和资料,电脑也开着,显然是工作状态。工作状态的时候是不能打扰的,这是乔晓桥几年前就知道的原则。可是,她该干点什么呢? 靳语歌滑开书柜的门,抽了一个封面素净线装的速写本出来,拉着晓桥坐在沙发上,旋开钢笔帽,开始笔走龙蛇。 语歌的手均匀细腻,既不是骨节突出的那种嶙峋瘦长,也不会肉感丰满到有手涡出来,捏着镶嵌皮革的钢笔,一手漂亮的碑体行楷,字如其人。 你完全听不到么? 乔晓桥看看这几个字,又看看语歌,很轻的点了点头。语歌知道直白的问这些会让她难过,但是这些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尤其是她的耳朵,只有了解清楚,才能做下一步计划。可是,晓桥眼中划过的一丝受伤还是刺到了她,语歌伸出一只胳膊圈过晓桥的脖子,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晓桥勉强的弯了下嘴角,算是表示自己没事,指指本子让语歌继续。语歌低头又写了一句, 有没有去配助听器? 晓桥眨眼,看着语歌,摇了摇头。 语歌本以为她会把整个情况说一下,可是摇头之后,乔晓桥就不见了动静,低头直愣愣的看着语歌手里的本子,没有下文。语歌想了想,继续写, 医生怎么说? 这句话,乔晓桥就不能用点头或者摇头表达了,她先是有点局促,眼睛晃来晃去的,然后,就伸手想去拿语歌手里的本子。 靳语歌手很快往旁边一躲,睁大眼睛看着晓桥,其意不自明:你想干什么? 乔晓桥的局促更甚,讪讪的缩回手,偏开目光不敢去跟语歌对视。咽一口口水,才迟疑的慢慢开口, “医生……医生说,可能是暂时性的……也,也可能是永久性的……要等等……等等看……” 这是什么屁诊断?靳语歌几乎有骂人的冲动。乔晓桥说话的声音刻意压的很低,每一句话表达前,她都要先想一想。语歌今天一早就在搜索关于后天失聪的相关资料,她发现乔晓桥虽然表达还没什么问题,可是明显已经开始出现语障碍。 语歌没追究这个问题,而是顺着刚才的话继续, 别人知道么? “我跟我妈说……说医生说了,是暂时性的……,别人……都不知道……” 靳语歌点头,合上本子,不再问了。多年的相处,没人比她更了解,乔晓桥不管是那晚的震怒,还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躲闪,都是因为失聪的恐惧。这样一个精明强势习惯了的人,从害怕慢慢到绝望,她所承受的,别人无法想象。 语歌在家里陪了晓桥几天,公司的事能取消的取消,不能取消的就用电话和网络解决处理。经过上次的风波,董事会借机进行了一次调整,现在已经很难对靳语歌进行牵制,基本是听话的时候多了。 利用这段时间,先带着晓桥去了医院,语歌还是想听听专业的说法。直到见到前面给晓桥检查的医生语歌才明白,人家跟乔晓桥说的是:每隔三天过来做一次复查,检查几次才能判断损伤程度。而她因为一直听不见,又不想听医生宣布噩耗,所以干脆就不再去医院了。靳语歌气的想骂她又舍不得,只好耐下情绪,让晓桥重新做检查。 一整套检查进行下来,医生表示不很乐观,可是也没说死完全不能恢复,靳语歌很认真的听完了他的诊断,自己心里得出结论:这个医生不靠谱。 换一家医院,把检查重新做一遍,靳语歌把两份检查结果传给了医学界的朋友,拜托他们做一个准确的会诊。 剩下的时间,两个人就闲在了家里。晓桥除了睡觉就是看会儿书,靳语歌接几个电话,收发一下邮件,然后两个人出门吃点东西,也没有什么事做。过了几天,语歌必须要去公司了,晓桥倒是没什么,早上靳语歌走的时候她还在睡觉,吻她的时候醒了一下,语歌出门后,她又继续睡了。 公司里积了不少事,靳语歌开会、签字、视察工地,忙了整整一个上午。一早已经吩咐秘书不用订餐,午休时间一到,她进电梯直下停车场,绕去了万江。 两荤两素,一罐粥,再几碟精致的小菜。万江的大厨听说大老板亲自来要餐,使出浑身解数做的全是拿手菜。精致的漆器餐盒装好,语歌满心喜悦,赶回家喂人。 门开了,兴冲冲的靳语歌就是一愣。 乔晓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直着眼睛发呆。 电视关着,书也扔在一边,晓桥佝偻着背,目光虚空的看着前面,脸上是一片茫然。这几天以来,她的脸上最多的就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茫然。不管在做什么,她总会在一些间隙里,这样茫然的放空。无所事事,不知所措,不到万不得已不开口说话,和以前的乔晓桥,已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靳语歌忍住席卷而来的心酸心痛,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从后面把人搂进怀里,语歌的下巴搁在了晓桥的脑袋上。这样的亲昵以前很少,现在却能代替语表达心里的感情。靳语歌不再吝啬,任何的机会都不放过,乔晓桥现在,是真正的需要她这种方式的安慰。 乔晓桥回了神,握住圈在她脖子前面的胳膊,还是不出声。靳语歌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速写本,翻开,寥寥几笔, 下午跟我去公司。 晓桥有点奇怪的抬头看看她,脸上都是疑问的表情。语歌看她一眼,继续写, 以后,我到哪儿你就跟我到哪儿。 乔晓桥皱起眉,想了想,有点迟疑的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乏,真的非常的吃力,愁…… 章节目录 第64章甜涩 >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靳语歌就和晓桥一起回了公司。从下车,语歌就拉了她的手牵着,现在牵手这个动作于她们来说,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晓桥没什么异常,只是习惯的安静,一声不出。出了电梯,转过隔角,几道视线一下子就落在了她们身上。 还没有到上班时间,靳语歌的几个秘书正在喝茶聊天,突然看见总裁跟一个人手牵手的进来,都吃了一惊。除了代替小关的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其他的人都见过晓桥,可是也只以为是总裁偶尔来访的朋友,没见过她们有这样亲昵的举止。事实上,他们也从未见过靳语歌和任何人有稍微亲近的表示,哪怕是很多人都以为会和她结婚的姜夔,或是前段时间炒的沸腾的隋欣。 不过,惊讶归惊讶,没人会不看眼色的露出什么来,聪明人一看便知:这,该是真命天子了。 晓桥穿了件淡蓝的无袖短衫,米白色的长裤,干净清爽。不卑不亢的和语歌并肩走过那些人的视线,平静又自然。就好像已经这样走过无数遍一样。语歌偏头看看她,唇角一弯安心的浅笑。 吩咐人送解暑的饮料进来,靳语歌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房间里遮阳的幕帘下了一半,温度也很舒服,晓桥环视了一下,还是很久之前的老样子。语歌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她。 “热~么?” 晓桥摇摇头,指指书柜,“我……看看书,你工作。” 靳语歌笑笑,“不~急。” 一会儿秘书送了冰镇的西瓜汁进来,晓桥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就去书柜那里找书看了。语歌见她会自己找事做,也就放心的开始工作。 两个人就在这样夏天的午后,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靳语歌忙碌之余,偶尔抬头看看晓桥,却意外的每次都跟她的视线碰个正着,虽然晓桥会很快的别开目光,可是这未免有些奇怪。 她一直在看她? 靳语歌蹙起眉心,开始留心晓桥的举动。她很快发现,晓桥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手里的书上,更多的放在她的身上。乔晓桥可不是一个没事肉麻的眉目传情的人,这一点她最清楚不过。那么,她在看什么呢? 靳语歌低头稍一思索,就想明白了个中缘由。 乔晓桥是怕她说了什么而自己听不到,所以一直看着她,只要她唇动,就知道她说话了,能及时的反应。 想到这些,又看到晓桥隐约不安的眼神,靳语歌放下手里的事情,起身走了过来。 晓桥开始变得局促,她像是被撞破什么什么秘密一样有点儿慌乱的看着语歌走近,勉强笑笑, “怎……怎么了?” 语歌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抓抓她的头发。然后,顺着脑袋滑下来,像以前一样,就势落到耳朵上。却是意外的,乔晓桥像是被蛰了一下,在语歌的手触到她耳廓的时候,极快的偏开了头。 语歌一愣,手还停在那里,晓桥的这种闪避的动作让她心里一硌。这之前,亲密的时候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只有她吝于表示,晓桥哪有过避她的时候。可是,许是因为她的伤,才会有了这样敏感的反应。所以心里的不舒服只能掩下去,而不能现出分毫来。 晓桥大约只是下意识的动作,闪开之后,她也觉得似乎不好。有点紧张的看看语歌,理亏一样埋下头,直接埋进语歌怀里去了。 靳语歌伸手抱着她,温柔的笑。一会儿晓桥倦了,舒展开身体,枕在语歌腿上,闭上了眼睛。靳语歌由着她躺,摸着她的头发,静静地看着她。 她无比庆幸,怀里的,还是那个人。这许多年,许多事之后,仍然是当初的人,不曾让她失望过的可以把幸福继续。虽然前面的路不都是坦途,至少让她有着努力的目标。她干净如峰顶初雪的感情,没有丝毫被亵渎的找到了应有的归宿。 秘书敲门进来,刚要开口说话,靳语歌慌忙竖起食指在唇间, “嘘~!” 她可不认为乔晓桥听不见,只是单纯不想惊了怀里人的好梦。 小秘书看见在语歌腿上睡觉的乔晓桥,先是一惊,随即就很善解人意的放轻了声音,说完要汇报的事情。又体贴的把靳语歌在看的文件、手机和饮料都拿过来,放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这才带着笑意退了出去,并且,一个下午都没有再打扰靳语歌。 由是,晓桥也就有了几个小时的好眠。直到外面天空染上了浅黄,靳语歌才转转僵硬的脖颈,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点累,不过心里却是甜蜜的很。她弯下身子,避开晓桥的耳朵,在她鬓边亲了一下,低低地叫, “宝贝起来了,嗯?” 温热的气息碰在耳朵上,痒痒的,晓桥慢慢的动了动,深吸口气伸个懒腰,睁开了眼睛。语歌笑意盈盈的看着她睡醒,让她坐起来,拿了桌上的水杯递给她,自己也活动了下麻木的腰腿。 晓桥喝了一口水,发现了语歌僵硬的动作,才意识到自己枕着她睡觉时间太长了。心里懊恼,张张嘴,又说不出什么,更加的尴尬。语歌赶紧示意自己没事,揽过她拍了拍,算是安慰。 这种懊恼一直持续到了晚上。语歌忙妥公司的事情,洗了澡出来,看见晓桥歪在枕头上,一动不动的捏着本书,像是睡着了一样。房间里的温度有些高,带着几分燥热。 放下手上的毛巾过去,语歌伸手去探探晓桥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汗,头发也有几缕贴在上面。把温度调低了两度,语歌拿走晓桥手里的书,借着台灯的光看她。 晓桥有点儿迷糊,神情也恹恹的,半眯着眼睛,看向靳语歌的目光一点神采也没有。灰色的罗纹背心露出肩颈的肌肤,在乳黄色的光里像瓷釉一般细致。却不是完美无瑕的,左肩那里,有个硬币大小的疤痕,靳语歌盯着看了一会儿,慢慢的俯下去,吻在了上面。 乔晓桥在语歌的唇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抖了一下,挪动下身体,不安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语歌的手滑下去,从背心的下摆探进里面,在滑嫩的肌肤上摩挲。晓桥有点紧张,却是没有反抗,只是怔怔地看着语歌,由着她的动作。 语歌从眉心开始,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她。一路下来,触到柔软的唇瓣才停住,舌尖沿着唇齿的形状描摹而过,探入进去,深深的吮吻。许久未有的温存亲热,撩起了靳语歌心里的火,不满于手上的动作,勾住晓桥的背心,整个掀了上去。 柔嫩的肤质,细白到能看见青色的血管隐在下面,连**都是浅浅的粉红,随着呼吸起伏轻颤。靳语歌的吻落在上面,泛起片片的赤潮。晓桥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模糊地薄雾,开始找不到凝聚的焦点。 靳语歌把她的背心整个脱下来,抽开睡裤的绳子,轻手轻脚剥去所有的束缚。晓桥的身体有着修长紧实的线条,又不失女人该有的柔软娇嫩。灯光下起伏连绵,看不尽的风光。语歌扯开自己和式浴衣的带子,紧紧地贴上去,一只手在她身体的一侧,来回的抚摩。 晓桥的呼吸慢慢的变得缓慢和沉重,微皱的眉心纠结着复杂的情绪,语歌撑住身体的那只手抚开她额前的卷发,看进她眼睛里面去。手顺着身体的曲线探进旖旎之地,开始最虔诚的朝圣之旅。 随着指节的律动,乔晓桥的头极力的仰起,大口的喘息,汲取仿佛已经不够的氧气。曲起的腿难耐的在床单上来回摩擦,一只手环过语歌的腰紧紧扣住,整个身体都僵硬无比。她并不在状态,或者说她现在并没有心思来欢爱,只是因着本能而反应。靳语歌从怜惜,慢慢觉得吃力和心痛,她对此本就生涩,晓桥的游离更让她觉得挫败。波澜不惊的结束之后,语歌的脸埋在晓桥腹间,模糊的低喃, “晓桥,别这样好不好,别这样……” 气息落在晓桥身体上,让她愈加的僵直。片刻后,喑哑的嗓子里,逸出忧伤的断句, “语歌……别说话,我听不见……我听不见啊……” 有清浅的泪,随着深重的叹息流出来,滑落眼角,滴进深棕的卷发里。 作者有话要说: 几乎没有对话,全部是描写,活活累死…… 你们喜欢这个插图咩?我很喜欢~~~~[.snwx.filesarticleattachment555503512508123111836.gif] 章节目录 第65章行舟 > 对乔晓桥这种本质强势的人来说,她的耐性只能持续在对于某件事的专注上。让她毫无目标的重复同一种生活,不用几次就会厌倦。 靳语歌的办公室设施齐全,可以很舒服的待着。不管她在不在,晓桥都可以任意活动。可是办公室终究不是没事待着的地方,晓桥更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所以,那个地方让她开始觉得畏难。 早上起床时,语歌就觉得晓桥有点异常。动作慢吞吞的,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目光却又闪躲。她没有问,只是注意着她。果然,该换衣服出门的时候,乔晓桥似乎鼓了很久的勇气,跟她开口了, “我……今天不跟你……去了……” 靳语歌也觉出她跟着自己不自在,所以听到这个,并不怎么意外。晓桥现在更喜欢独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可靳语歌又不愿意放她一个人在家里发呆。面对着晓桥站着,表情轻松的问她, “怎~么~了?” 晓桥抿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看看语歌, “我想回家。” 语歌听了,想一想,笑着点点头, “好,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乔晓桥的语障碍多数因为她怕控制不好音量,总是试探着说,着急了的时候,说话反而很顺溜。 靳语歌不说话了,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晓桥被看的有点心虚,目光闪了闪,垂下眼改口, “好吧。” 又在一起之后和晓桥出门时,语歌不再自己开车了。交流起来晓桥需要看着她,要开车的话,没办法分心。司机每天尽职的接送,倒也很方便。 去晓桥家的路上,语歌翻开她的本子,低头写字。 下班我过来接你。 晓桥眨一下眼睛,点点头。语歌从后边拿过一个盒子递给她,晓桥接过来,打开看,一个32k书本大小的电子写字板,轻薄小巧。靳语歌拿着本子继续写: 先用这个,我还订了一个更薄的,要过几天才寄过来。跟别人在一块的时候让他们用这个写,潦草一点没关系,识别率很高。 晓桥继续点头,端详着手里的东西,好奇的摁着几个键。语歌指指手里的纸质本子,又写了一句: 这个只许我自己写,知道么? 晓桥先愣了一下,明白过意思来,抿着嘴笑。语歌凑上去亲了她一下,抓抓头发,有点舍不得,圈着晓桥不松手。晓桥拿着手里的新玩意,转过头来跟她碰碰额头,蹭蹭鼻尖,腻歪了一会,车就开进了省监狱的家属宿舍大院。 现在正是早上上班的时间,很多穿着警服的人脚步匆忙。乔晓桥的情绪明显的消沉下来,目光放出去,留恋里面混合着哀伤。靳语歌看着心疼,可是现在医生那边的结论没出来,也帮不了她什么。 还没等到她家楼下,就看到了去早市买菜回来的乔妈。语歌赶紧叫车停下来,晓桥先下了车,接过妈妈手里的东西拎着。乔妈看见她,有点意外,可是明显的很高兴。指指自己的耳朵,问晓桥, “怎么样了?” 晓桥摇摇头,觉得有点抱歉。乔妈宽和的笑笑,点点头又拍拍她,看不出太大的情绪波动。这时候语歌也下车走了过来,乔妈抬头看见,愣了下。 “这是——” “阿姨我是靳语歌,上次见过的。” “噢——我知道,你这是——” “晓桥这几天住在我那,今天说想回家,我送她过来。” 乔妈听到这里,有点迷惑,可是愣怔片刻也就没有深问,还是客气的笑着,“那上去坐坐吧,晓桥这个孩子不叫人省心,每次都麻烦靳总。” “呵,应该的。我还要上班,就不上去了。”这个时候靳语歌也不多说,回过头看看晓桥, “我下班~过来接你~” 晓桥安静的点头,表示知道。乔妈听见,疑问更深,可还是客客气气送走了靳语歌,才和女儿一起上楼了。 回到家的乔晓桥放松了一些,乔爸已经上班去了,家里就她跟妈妈两个人,还有小约克夏——拖把。拖把好久没见晓桥,把尾巴摇的像螺旋桨一样欢快,两只小黑眼珠滴溜溜的转。晓桥也难得放开了笑,把拖把抓起来,挠它痒痒。 乔妈看看跟拖把闹成一团的晓桥,问了一句, “你怎么住到人家家里去了?” 晓桥意识到妈妈说话了,可是她没留意,也就没看清说的什么。放下狗狗拿出靳语歌刚给她的写字板,递给妈妈,示意她写。 乔妈看了看女儿,一斟酌,写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另外的一句, 中午想吃什么? 晓桥眯起眼睛笑,歪着脑袋想去了。乔妈的眼里,隐隐的蒙上一层忧虑的神色。 靳语歌到了公司,秘书迎上来, “靳总,《夺金》杂志社的隋记者,等您很久了。” 靳语歌沉吟一下,问道, “在哪儿?” “在休息间。” “请她到会客室去,我一会过去。” “是。” 独自一人在会客室等待的隋欣看起来有几分忐忑。 这段时间,她怀着一分好奇三分功利,凭着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气,算是搅乱了靳语歌的脚步。隋欣对于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并不了解,她的思维里,不过就是一场时髦的游戏,既然乔晓桥能玩,她也可以,她自认可并不比一个女警察差。而且,不管是靳语歌本人,还是她背后的靳氏,都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存在,所以,她用了一点小聪明,跃跃欲试。 但是随着进一步的接触之后,她才发现靳语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温和善意。这个站在权力和财富顶端的女人,自有一番手段,不是她一个记者能应付得了的。尤其是见识过靳语歌对付姜夔时滴水不漏的方式,隋欣的好奇已经慢慢变得骑虎难下。可是,晓桥那里她仍旧不忿,众目睽睽下那样的对她,一贯高傲的隋记者吃不了这个亏。 要不是欧阳聪的一番警告,她大约还意识不到危险。等她反应过来,事情似乎有点不可收拾了。靳语歌对乔晓桥的上心她亲身见识过,这下等于是被击中了痛处,会怎么样的反击,没人可以预料。 靳语歌推门进来,后面秘书跟着,端来了她的咖啡。在沙发上落座之后,语歌才抬起眼睛直视隋欣,不过,没有说话。 隋欣的忐忑更甚,靳语歌的目光看不出态度,这样反而让她更加惶然,想了想,还是觉得坦白为宽。 “语歌,我今天来,是有些事要跟你说。” 靳语歌听了,端起咖啡呷了一口,依旧不动声色。 “乔警官的事,我很抱歉。我已经去过了公安局,把事情的经过跟他们全部解释过了,乔警官的处分很快就会撤销的。” 语歌垂着眼,不回应她的话,隋欣的语气开始变得焦急, “我跟晚报的责编联系过了,准备发一个公开的道歉信,跟乔警官道歉。” 这句话,她本不打算说的,这样做等于毁了她多年的职业成就。可是靳语歌一旦动怒,毁掉的就不仅仅是职业成就了。所以,前面的态度没有得到靳语歌的回应后,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表态。 靳语歌这才抬眼,口气冰冷, “公安局那里,不管你解释与否,我都会让他们给晓桥一个公道。她喜欢那身警服,只要她想穿着,我就能让她穿下去,何况,那也是她该得的。至于你——” 说到这里语歌停顿了一下,隋欣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道歉,晓桥不需要。” 隋欣听见,很松了一口气,靳语歌却又接着开口, “不过,我不希望你再出现在任何媒体上,尤其是,再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晓桥她会不高兴。” 隋欣的脸色瞬间变白。对于一个记者来说,在媒体上消失,等于掐断她的事业动脉,再无出头之日。 抬头看看语歌,严肃的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而且,随即就起身, “我还有事,就不多奉陪,你自便吧。” 说完了,开门出去,再没有回头多看一眼。隋欣跌坐在沙发上,手脚发软,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吃过午饭,靳语歌跟几个部门负责人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才回到了办公室。坐进转椅,先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才顾上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有信息进来,靳语歌唇角弯起来,笑着打开看。 只一眼,脸瞬间就变了颜色,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里闪过惊惶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几张会连续放几张插图,喜欢的就看看,不喜欢的就无视好了。 我会赶一赶速度。 章节目录 第66章两重 > 靳语歌总觉得,自从认识了乔晓桥,就颠覆了她此前很多年的人生状态。那种自小在严厉的家教下培养起来的从容沉静,每每因为她花样百出的状况,不得不暂时抛去脑后。她饶是再去强装镇定,也免不了被刺激的一次次失态。 又一次,一边不停地拨打手机,一边快步冲出了靳氏大厦。外面骄阳似火,晒得人脑袋发晕,靳语歌不等司机动手,几乎是抢上前拉开车门,极快的吩咐, “快点开车!” 司机非常听话的在闹市区把车飚的飞快,不出一会就回到了靳家现在的居所。 爆炸案之后,已经有多年历史的靳家老宅被封了起来。靳恩泰夫妇暂时迁出,在靳氏的某个别墅住宅区里找了一套房子先住着。这套房子明显比原来的主宅要小不少,可靳家的人却都觉得,这样反而挺好。 靳忠和路薇因为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留了下来,欢颜虽然偶尔还会出去,也基本在家里住的时间长。所以比起以前那栋宏大却清冷的老宅,人气旺了很多。而靳恩泰自从那晚的险境之后,严声厉色的态度也很少再有,更多的时间放在颐养天年上,家里的其他人觉得,在家的时候自在多了。 靳语歌仍旧很少回家,她现在全部精神都放在了晓桥身上。她们的事在靳家没人再提起,就好像之前那场翻天覆地一样的纷争没有发生过。偶尔回家的时候,也多数是沉默。靳家的人从欢颜那里知道了晓桥受伤的事情,隐隐都有些觉得对不住她,想问问是怎么一个状况,也被轻描淡写的应付过去。靳语歌对于家人,覆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她不愿意再把晓桥摆在众人面前试图让他们接受,而转为了那种严严实实想藏起来的心态。 客厅里,老夫人刚午睡醒来,正在和周姨品茶吃水果。其他人都出门去了,家里安安静静地。靳语歌匆匆忙忙的冲进来,劈头就问, “爷爷呢?!” 老夫人愣了愣,“吃过午饭就出去了。” “去哪儿了?!” 靳语歌辞凌厉,几乎是质问的口气。她自小虽然淡漠,可是在家里向来温和,偶尔的厉色也是工作上的时候,从不见她无故发脾气。老夫人就有点懵, “他没说啊,怎么了这是?” “爷爷找人把晓桥带走了!!”靳语歌脸色涨红,强撑的镇定掩不住慌乱, “奶奶,爷爷到底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晓桥现在完全失聪,为什么还不能放过她?” 语歌着急懊恼情绪激动,控制不住声调,说到晓桥的时候,眼圈都红了,怨气无处发泄,冲在了奶奶身上。老夫人听明白了大概, “小歌,先别着急——” “我怎么不急?!我现在联系不上晓桥,爷爷的电话也关了!” “也许是没注意,她不是听不见么?” “我的电话她怎么可能不注意?!再说她给我回短信说跟爷爷在一起之后才没动静了!!爷爷他万一——”话到这儿停了一下,靳语歌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深呼吸几下,转身就往外走,老夫人沉下脸色, “你站住!” 语歌背对她停住了脚步。 “你爷爷不会是那样的人,你放心等着!!” 靳语歌这才回头,死死盯着奶奶。 “我们知道,为了救你爷爷,那个女警察才受了伤!我们自然感激她!” “我不奢求你们感激,求爷爷放过她就万幸了!” “小歌!!”老夫人显然动了气,周姨赶紧上来劝着。 “在你心里爷爷就是那样的人么?” 靳语歌眼神闪烁,心急慌乱显露无疑,她顾不得和奶奶争辩,飞速思考着对策。 “爷爷最近常去哪里?” “我说让你等着,你就安心等着,我可以打包票,一定会没事!”靳老夫人避而不答。 “有事就晚了!!” 靳语歌几乎是喊了出来,两个老人从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任性不懂事。老夫人脸色沉郁,不再多说,留下靳语歌一个人,和周姨一起上了楼。 语歌现在没心思顾及奶奶的心情,没时间考虑靳恩泰的人品,她一心想着的是怎么找到人。可是,靳恩泰若是刻意不想让她介入,她挖地三尺也不可能找到。几个电话打出去,完全摸不到头绪,靳语歌等不下去,又匆忙离开了家里。 整整一个下午,语歌一边盲目的找,一边片刻不闲的打电话,虽然一直是那个冷漠没有感情的女声,她仍然不肯放弃。接近四十度的高温里,她的车几乎在整个城市的街道上都转了一个遍。 当毒辣的太阳收敛了燥热,已经疲惫不堪的靳语歌无奈,只好又回到了家里。依然是清净凉爽的客厅,没有看见她想见的人。周姨给她倒了水,拿了吃的,劝她安心等等,她也完全没有听进去。 到了该准备晚饭的时间,大厨在厨房里忙碌,老太太惯例的照管着,沉着脸瞥一眼孙女。靳语歌在沙发前面来来回回地走,焦灼不安,曲起胳膊咬着指节,眼前全是上午送晓桥回家时的样子。现在只要能把乔晓桥还给她,不管是谁提出任何条件,她都能答应下来。 外面传来汽车开进院子的声音,靳语歌停了动作,僵硬的抬起头看着门口。一会儿,靳恩泰戴着墨镜提着水桶进来,后面的保镖扛着一根长长的鱼竿,显然是出门钓鱼去了。老夫人迎过来,周姨把水桶接走,拿到厨房去了。 语歌的目光跟着靳恩泰进来,看着他平静冷淡一不发的表情,不敢开口询问,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这个时候,一道身影跟在后边进来,站在了门口那里。靳语歌一偏头,长身玉立的乔晓桥,戴着一顶渔夫帽遮住眼,歪着头站在那里。看着她,突然就绽开了许久未见的灿烂笑容。 冷了好久的心,被这道笑容融化,突然松下了那口气,靳语歌一下午紧绷的神经终于在绷断的前一秒缓解下来。顾不得谁在场谁在看,几步上前圈住晓桥,抱着她紧了又紧。埋进熟悉气息里的眼睛,忍不住开始湿润。 晓桥有些意外,怀里的人在轻轻的发抖。抬头看看客厅里的靳恩泰夫妇和周姨,有点尴尬的笑笑,僵直着背不敢做太亲密的动作,只好任语歌抱着,只抬手拍拍她,算是安慰。 这个时候靳忠夫妇也刚好回来,门口看见这一幕,路薇笑着打趣女儿, “怎么了这是?在大门口就情不自禁了?” 靳语歌这才松手,攀着晓桥在她肩膀上擦去了眼角的湿意,脸带赧色有点局促的拉起她就想走。靳恩泰在后边出声, “上哪儿啊?” 只好又站住,语歌不回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上吃饭了,上楼去等会吧。” 说完,靳恩泰看也不看在场的人,提着拐杖进了书房。路薇拍拍女儿, “去吧,上去洗个澡,一会叫你们下来。” 说着抬头看看晓桥,眼里都是温和的笑意。晓桥也跟她笑,又偏着头看语歌,脸上写满问号,示意她:你这是怎么了? 靳语歌一直低着头,想了想,才点点头拉着晓桥上了楼。老夫人看着她上去,才放开脸色,笑着吩咐, “把他们钓的鱼收拾了,炖汤喝。” 晓桥这是第一次到语歌在靳家的房间,好奇的东看西看,表情轻松一点异常都没有。语歌拽她坐到沙发上,拉开她现在随身背着的帆布包,拿出速写本,快速的写着, 你去哪儿了? 晓桥眨眨眼,“钓鱼。” 为什么不接电话? 又眨,“爷爷说……嗯,钓鱼要专心,嗯……不能老发短信,把我手机……没收了。” 靳语歌翻个白眼,几乎气死。晓桥拿开本子,把语歌的两手合握在掌心里,放到嘴边亲一下, “语歌,我……有话跟你说。” 靳语歌看着她的眼睛,等着下文。 “前段时间……嗯,是我不好,我……钻牛角尖了。” 语歌眼里闪过一些什么,仍是没有说话。 “其实……嗯,我会努力,没什么大不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就行,是吧?” 晓桥一边说一边想,说完了抿紧唇角,重重的点一下头,像是给自己信心。语歌看着她,想了想,问道: “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说多了……嗯,我也听不来。就说了一句话,他问我: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说的?” 晓桥的神色很是自然,说到最后的时候,故意板起脸,学着靳恩泰的声调说话,说完自己也笑了。 “然后呢?”语歌抬起眉尖。 “然后他……就钓鱼了……我就坐在一边,坐在一边想……然后我想了挺久,后来……想通了。” “就……这样?” “嗯!”晓桥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然手伸手抱着语歌,“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唉,我也挺喜欢她俩的…… 章节目录 第67章潮汐 > 靳语歌让她抱着,却不跟她腻,又把拿开的本子拿回来。 你们以前见过??? 看着纸上并列的三个问号,乔晓桥低低的笑了,下巴在语歌的肩膀上蹭蹭,哼了一声, “嗯。” 什么时候? “你不要我……的时候。” 乔晓桥说这话时,眯上眼睛,鼻尖在语歌的侧脸上扫来扫去。语歌听到这里,想起彼时情境,有一股酸楚漫延开来,黯淡了神色。晓桥觉出她的低落,吻一下耳廓, “妈妈说……周末,让你……去我家吃饭……” 语歌回头看看她,眼睛里面明显的疑问和紧张。晓桥了然的笑, “没事,妈妈她……可能看出点,不过……没事。她要是问……我们就说,不问……就只吃饭,我妈做的糖醋鱼片……好吃。” 说着,抬手摸摸语歌的脸,一下午的奔波,娇嫩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发红。靳语歌皱着眉, “看出什么?” 晓桥脸色如常,“我们的事……不要紧,我来说……” 语歌点点头,这早晚是要说的,而结果只能到时候看了。隐约的担忧也暂且按下,转而换上轻松的表情。 “我~先去~洗澡~” 乔晓桥不松手,抱着她笑,“我去……偷看。” 这样的玩笑,很少有过。语歌太严肃,晓桥又总是匆忙,所以,听的靳语歌一愣,随即就笑了。 “看~什么~?” “看美人出浴……” 伸手揪住晓桥的鼻子晃晃, “坏!” 语歌说完,起身去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乔晓桥长长的出一口气,仰在沙发上,乐呵呵的笑。一偏头,却被语歌床头的东西引去了目光。 靳大小姐的床是全软包的布艺,奶油色没有任何装饰,床上用品也是纯色的,干净淡雅不嗜奢华。床头上方从墙上掏了一个空间,射灯照下来,下面摆着装饰的东西。 就是这装饰品吸引了晓桥。左边是一个长玻璃盒,倚在角上,反射着灯光很是夺目。里面立着一束深紫色的玫瑰,拥在一起,应该经过了干化处理,颜色非常的鲜活,深沉魅惑,低调的华丽。 晓桥看着眼熟,慢慢的,嘴角弯了起来。买这束花的时候,那个微笑着的老板娘就告诉她,能受的起这束花的人,必是非凡。她的语歌当之无愧,却并不确定她能接到了这番心意。现在在这里重新看到,晓桥低低的叹气,心里满的要溢了出来。 目光偏转,旁边又是另一番趣味。一个一尺高的布娃娃倚着架子站在那,神气活现。晓桥先是乐,这么大了还玩娃娃啊?然后眨眨眼,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头。仔细瞅瞅,果然不对头。 这个布娃娃圆圆的脸,棕色的卷头发,咧着嘴笑的欢乐无比。这分明就是她乔晓桥的缩微版么!而且,身上的牛仔裤和夹克衫也都熟悉得很,乔晓桥自己真有这套衣服。它身后是一个小衣架,上面一排挂的小衣服,晓桥伸一个指头一件一件拨过去,全部都是照她平时常穿的衣服缩小了做的,最后边的就是一套新版警服。看起来,应该是这个娃娃的装备,这些衣服是可以换装的。 乔晓桥因为惊讶张大了嘴,这也……太……那个了吧……,靳语歌平常没事,拿着她的小版娃娃,换衣服玩儿?? 伸手把那个娃娃拿下来端详,捏在手里轻轻软软的,翻过去,裤子后袋里,居然还插着一把按比例缩小的仿真玩具枪。乔晓桥嘴角抽搐,真是……太有情趣了…… 浴室门响,靳语歌洗完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抬头看见乔晓桥拿着她的娃娃在看,脸上立刻烧了个通透。几步冲过来,伸手就去抢。 短式的浴衣露出前臂和小腿,薄荷味的沐浴露让肌肤清凉滑润,黑发散在背上,风情浓郁。乔晓桥顾不得眼前的美色,把娃娃举过头顶,不让语歌抢到。嬉笑着几番躲闪,站不稳仰面在那张大床上倒了下去,语歌赤红着脸不罢手,跪上去俯在晓桥身上,一手压住她的手,还是去抢娃娃。 正折腾的热闹,卧室门开了,靳欢颜抓着扶手出现在门口,一脸惊讶。 床上的两个人停了动作,一起回头看她。靳欢颜回过神,皮笑肉不笑, “爷爷叫你们两个下来吃饭。” 靳语歌有点尴尬,表情僵硬,“知道了。” 欢颜交代完了准备走,可又回头留了一句,“乔晓桥,我还以为你是在上面那个呢……” 说完了,带着满脸的不屑关上了门。晓桥呆怔着看她离开,仰头问语歌, “她说什么?” 靳语歌撇一下嘴角,拍拍她的脸,“别~理~她。” 然后起身从床上下来,拉着晓桥的手也把她拉起来。娃娃被放在枕头上,语歌擦干头发换了衣服,两个人一起从楼上下来。 饭厅里靳家的人都到齐了,靳欢颜一只手托着下巴,饶有兴味的看着她们。路薇笑着招呼晓桥坐好,把餐巾给她递过去。晓桥小心的坐下,心里不免几分惴惴。 刚准备开饭,坐在桌首一直不语的靳恩泰突然开口, “乔晓桥。” 一桌的人都是意外,路薇夫妇对视一眼,不知道老爷子要干什么。靳语歌最是紧张,心里摸不到边际,不安的侧头看看身边的人。 乔晓桥虽然听不到,可是也感觉气氛是跟她有关。欢颜冲着靳恩泰努努嘴跟她示意,是老爷子叫她。 赶紧回头正视着靳恩泰,她的唇语看得越来越好,可是还是要全神贯注才行。 靳恩泰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乔晓桥,今天是你第一次正式的来我家,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晓桥迟疑着点点头,示意听懂了。 “靳语歌是靳家的长女,我的孙辈里第一个孩子。” 依旧点头。乔晓桥虽然不是听得那么准确,大致的意思能理解,可是不知道靳恩泰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眼里闪过一丝忐忑。 “从她出生,就是所有人的宠儿。靳家内外,没有不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不要说打骂,就是我,也从来没有跟她大声说过话。” “嗯。”晓桥答应着。 “她想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依着她。不过,我有个条件。” 晓桥侧头看看语歌,一脸的坚定望向靳恩泰。 “你必须要跟我们家的人一样,呵护她疼爱她。像上次那样的凶声恶气,我不想看到第二次,你知道么?” 乔晓桥的神色一下变得尴尬,讪讪的左右看看,低下了头。她知道靳恩泰说的是爆炸那天她跟语歌发火的事,无以对,闷闷地点点头应了, “嗯……知道了……” 语歌的眼里泛上一阵暖意,又心疼晓桥,桌子下面抓了她的手,紧紧握着。靳恩泰这才放缓了脸色,点点头, “好了,吃饭吧。” 一家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夫人夹了一个虾球给晓桥放在碗里,摸摸她的头,很是慈爱的笑笑, “多吃点。” 乔晓桥也跟老夫人笑,点头答应。靳语歌忐忑的看着奶奶,斟酌一下, “奶奶……今天下午,对不起……” “嗯!” 老夫人哼了一声,扫她一眼,不做多。靳语歌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鱼汤很鲜,大厨的手艺也不是盖的。晓桥不拘谨,利落的吃完了一满碗饭。长辈们一般都喜欢这样的孩子,尤其是周姨,平日里两个小姐吃饭像喂鸟一样,辛苦半天她们进嘴的不过三两口,不免让人失望。现在晓桥吃的香甜,她看了比自己吃还要高兴。不住的添汤布菜,把晓桥的碗里堆得满满的。 餐桌上方的吊灯很亮,并排而坐的晓桥和语歌,在灯光下容颜细致,举止从容,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并没有什么交流,却让看着的人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般配近密。连一向见惯了美的二小姐都有点嫉妒了,遂决定,吃完饭给欧阳打一个电话! 饭后,老夫人拉着晓桥坐在沙发上,和路薇一起慢慢的问她一些事。靳语歌在一旁陪着,紧张了一会儿,看她们交流的很融洽,也就放下心来。 老太太不怎么接触平常人家的孩子,本以为要么虚张声势的狂傲,要么就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而晓桥犯浑只是偶尔,也仅限于跟语歌。平常的时候,她待人接物都很豁达又有礼貌,接触久了没有不喜欢的。虽然现在听不到说话也有点磕磕绊绊,可态度不卑不亢,多年的职业特点造就她一身的昂然正气,世代钟鸣鼎食的靳家,看重的就是这一点。所以一番接触下来,老夫人彻底改观了印象,笑着连说比自家的两个孙女都要强了。 临走的时候,语歌和晓桥去跟靳恩泰道别,老爷子点头应着,就没有别的了。倒是老夫人和周姨,在门口拉着晓桥嘱咐她一定常来,因为她来就意味着语歌来,老人对于一家团聚的期望,比年轻人要深得多。 回去的路上,语歌一直闭着眼睛靠在晓桥身上,如此惊心动魄的一天让她有点累,心里却又是满足而宁静,用心去走的话,也许这条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呢。 作者有话要说: 1祝大家粽子节快乐~~~假期好好的玩!。 2祝小乖生日快乐~~~去年也在这一天更新过,希望你年年过得开心。 3应该还有几章,但是没有虐了,这个月之内会结。 44我还没想好…… 章节目录 第68章刚柔 > 对于乔晓桥的家里,靳语歌了解不算很透彻。知道她是城市里多见的三口之家,平日里从她只字片语中,也听到过诸如爸爸很寡妈妈爱唠叨这样的话。因为跟她都聚少离多,对于她家里,就更少有接触的机会。 随后的几天里,晓桥没再提起周末回家的话题。除了忙着学唇语,就是上网找感兴趣的地方逛逛。而语歌照旧的忙于公事,两个人一起吃饭睡觉,有空的时候聊一聊,生活很是平静。 周末的中午晓桥发了一个短信给语歌,说自己先回家,让语歌下班给她信息,她去门口等她。乔晓桥并不是一贯粗心,有的时候,她想的非常周到。怕妈妈太辛苦先回去帮忙,怕语歌生疏出来接她,很多时候,她懂得为身边的人着想。 靳语歌要跟她说不用太麻烦,想想说了也是白说,于是摇摇头作罢,由着她去忙。前面已经吩咐秘书今天不要安排事情,做完手上的事,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换了一辆不太显眼的车,语歌没叫司机,自己开车过去。监狱的家属院人多眼杂,长辈们总不喜欢太张扬的人。晓桥果然在门口那里站着,穿着t恤和短裤,趿着人字拖,笑眯眯地迎着语歌的车。 钻进副驾驶,晓桥带上车门, “呜……凉快~~外面好热!” 语歌排在起落杆外面的队伍后面,现在是下班时间,进门的车很多。回过头去对着晓桥, “热~还出来?” 晓桥笑,“我有点紧张,在家……坐不住。” “来你家,应该是~我紧张吧?” “呵呵……没事,我妈妈很好。” 乔晓桥又反过来安慰语歌,狗腿兮兮的对着她眯起眼睛笑。靳语歌勾唇斜睨她一眼,不再多说,把车开进了大院。 语歌进门的时候,乔妈从厨房出来,热情的寒暄着。 不是靳语歌,乔晓桥现在不可能站在这,可是同样也是因为靳语歌,晓桥才会失聪。乔妈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是一个母亲的心理总是复杂。她对于这个跟女儿走的过分亲近而身世显赫的女人,有点说不出的情绪。 语歌明显感觉到了这种热情底下隐隐透出的敌意,刻意的敛去一身气势,尽量的以平常状态小心的应对。不若平日里从容自信的模样,稍稍有点拘谨。晓桥的爸爸果然很沉默,跟语歌打了个招呼,就没再多。晓桥则是一边帮妈妈端菜,一边注意着语歌的脸色,生怕有什么让她不高兴。靳语歌瞅个空给她一个安慰的笑,示意自己没事。 很快,餐桌上摆满了碗碟,乔妈的手艺果然不同凡响,单看卖相就让人很有食欲。一家人围桌而坐,吃了很有家庭氛围的一顿晚饭,靳语歌吃惯了太精致的饭食,换做这寻常人家的菜肴,反倒吃的很尽兴。 吃完饭,晓桥很自觉地挂上围裙去洗碗,乔爸在一边看电视新闻,乔妈和语歌坐在沙发上聊天。谈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语歌一直觉得乔妈有事藏在心里,她也做好了坦白的打算,可是乔妈不提这个话题,她也不好多说。 一会儿晓桥端了西瓜出来,一屁股坐在语歌身边,往她身上一歪, “累死我了——” 乔妈的表情僵了一下,看看女儿,却又是没什么反应。语歌笑着拍拍晓桥的膝盖,也没有多说。 晓桥还赖着不起来,侧着头看着妈妈, “妈,太好吃了,撑的我……动不了了。” 乔妈也笑了, “累了就早点睡。” 晓桥歪着看不出她说什么,坐正了, “什么?” 乔妈扫了语歌一眼,“让你~早点睡!”又指指晓桥的房间, “床单~给你换了帆布的,又凉快又舒服。” 晓桥愣了愣,没接话。靳语歌的脸色一下暗下来,想了想,对着乔妈笑一笑, “晚上晓桥还是去我那吧。” 随着这句话,一直维持着笑容的乔妈终于沉下脸来,重重地出了一口气。 “我觉得,你们都不小了,应该懂得收敛。” 话明显是说给靳语歌听的,语速很快,晓桥看得吃力,就有些着急。靳语歌低头停顿片刻, “阿姨,我们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收敛什么呢?” 乔妈看看晓桥,“靳小姐,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要和晓桥耽单独谈谈,你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靳语歌想都没有想,“不行。” 乔妈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迟疑的反问, “不——行?” “阿姨,您可以和晓桥单独谈,我出去等。但是,晓桥今天一定要和我回去。”靳语歌的眼神笃定,神情坚毅,一点没有迟疑和商量的余地。乔妈盯她一会,一不发。 乔爸的目光放到这边,看着两个人的对话。 晓桥急了,拉拉语歌的手,“你们……说什么?” 语歌回过头,对着她慢慢的说, “妈妈~有话跟你说,我下去~等你。” 说完拍拍晓桥的脸,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晓桥迟疑的点点头,又着急, “外面热……” “我去车里~” 语歌说完了,就站了起来,临出门,又回过头对着乔妈, “阿姨,不管有什么事,请您慢慢说。或者,您也可以跟我谈,别刺激晓桥。” 乔妈没答话,别过了脸去。语歌跟乔爸点点头,开门出去了。 晓桥送语歌出去,关好了门,转过身看着妈妈。乔妈让她过来坐下,开始慢慢说, “晓桥,你们局里这次统一买房,你去报个名。我和你爸给你出钱,换套大点的。腾出爷爷那套,租也好卖也好,你自己决定。” 乔晓桥虽然听懂了,但是完全不知道妈妈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皱紧眉头。 “不管你的耳朵是暂时还是永久的,你想成个家爸爸妈妈固然高兴,你要愿意一个人,我们也不强求你。但是跟她走这么一条路,我们不同意。” 晓桥抿了一下嘴唇,安静地听着。 “你也不是孩子了,别的事情上都很有分寸,这次怎么会玩起这种游戏了?” “我们……不是玩游戏……” “你不是,她呢?她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可能你们都是真心的,可是以后呢?你的性格妈妈最了解,感情的事情要是投入了,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将来你们要是厌倦了,她抽身容易,你拔得出脚来么?” “她……不会……” “谁看得到以后的事?” “我们一起……很多年了……” “这所谓的很多年,都是你们两个最好的年纪。青春、健康、美好的事业和生活,一切都是蓬勃向上,你们看不到人生的坎坷。可是将来呢?你们老了,累了,遇到风雨,厌倦了这条辛苦的路,谁能保证你们都会坚持下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试试?人生能拿来试试么?试失败了怎么办呢?” 晓桥咽一口唾沫,转头看看爸爸,乔爸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晓桥,我们不同意你走着条路是为你好,这个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是真正为你着想的,我们不想你以后难过。” 爸爸妈妈的态度都说得很清楚,晓桥低下了头,深深的沉默。过了好久,才重新抬起来,没有磕绊,吐字清晰的说, “就算我们明天就会分手,也让我幸福的过完今天好么?” 乔妈颓然的往沙发后背上靠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乔爸沉吟片刻,拍拍女儿的肩膀, “好吧,今天先这样,天不早了,你——先回去。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谈,嗯?” 晓桥看看妈妈,乔妈眼里满满都是失望,不再看她。有些愧疚的想了想,才跟爸爸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夏夜的风有几分燥热,树影婆娑。天很晚了,乘凉的人们也都回了家。靳语歌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在车里吹空调,抱着胳膊站在路灯下面,倔强的等着。 晓桥的耳朵,愈激动就会愈严重,她想跟乔妈说,又怕让她误会是在要挟。该是最后一关了吧,过了这一关,就真的没有什么是能够阻挡她们的了。 乔晓桥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黯淡的灯光下,心爱的人眉目纠结,满是焦灼的表情。有蚊虫在她头顶盘旋,也全然顾不上了。 看见晓桥出来,语歌没有太激动地表示,只是垂下眼,如释重负。晓桥浅浅笑着揽过她,两个人不发一,默契的上了车,很快的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张图~~感谢盘子帮我做的图~~~ 章节目录 第69章而今 > 在车上的时候,晓桥只简单的说了一句“慢慢来吧”,语歌就明了了情况。比起在靳家的惨烈,这已经算很是温和的结果了。乔家父母都并非不讲理的人,即便一时不能接受,坚持下去的话,总会得到希望的结局。 对此,靳语歌信心满满。 哪里都不如两个人的家里舒服。不管是整齐干净还是被乔晓桥搞得一团乱的屋子,只要有那个人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就会让人觉得安心。靳语歌心情放松的洗完澡,出来就看见晓桥顶着一头湿漉漉乱糟糟的卷毛,鬼鬼祟祟的在书桌后边摆弄她的电脑。 一条毛巾奔着晓桥的脑袋直飞过去,昔日身手敏捷的乔警官不知是荒废太久反应迟钝还是根本知道不会有危险,丝毫闪避的动作都没有,任由毛巾兜头盖脸的罩住,还一本正经地左转转右转转,终于逗乐了靳语歌。 “干~什么~呢?”又板起脸,佯装生气的表情。 乔警官才不当一回事,装无辜她很拿手,毛巾扯下来挂在脖子上,瞪着单眼皮的细眼睛眨呀眨: “偷看……” “偷看什么?” 不说话嘿嘿的笑,贼兮兮的表情,“给我看看吧?” 靳语歌明知道,就是不肯说出来,仍旧板着脸问, “什么啊?” “被偷拍的那个……” 语歌拍她脑门一下,“有什么~好看的?被害得~还不够惨啊?” “看看么~”晓桥很知道在靳语歌面前,她稍一坚持一般都会达到目的。 “今天的事情做完了么?”语歌换个话题。 “看完了的……” 晓桥还是不依不饶。靳语歌没办法,瞥她一眼,拿过鼠标点了几下,给她开了那个文件夹。 乔晓桥两眼炯炯有神的的盯着画面看,都舍不得眨眼,看完了还咂巴咂巴嘴,意犹未尽的评论: “就是……有点模糊……” 靳语歌在一边擦头发,听见这句伸手就给了她一下。乔晓桥翻着眼睛侧仰头, “别拍我头……发型都给弄坏了……” “哪来的型啊?”靳语歌气的笑,“好了,该做作业了,走吧。” 乔晓桥站起来,圈着语歌的腰拉拉拽拽晃进了卧室, “今天好困,睡觉么……不讲了……” “别想。” 靳语歌这次可丝毫不讲情面,上床倚着床头坐好,把凉被拉上来盖住腿, “快点。” 乔晓桥皱眉咂嘴的拖拉了一会,看看实在拖不过去,这才也爬上床来,跟语歌脸对脸盘腿而坐。然后,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 “今天的故事是……嗯,《坚定的锡兵》!很久以前,有二十五个锡做的兵,他们是兄弟……” 靳语歌盘着胳膊,抿起唇角看晓桥开始眉飞色舞的讲述。这是留给她的作业,每天睡觉前,讲一个童话。不管是以前就听过还是临时抱佛脚,总之完全靠记忆复述,来锻炼她的语能力。虽然这个懒家伙总是不肯配合,可是一段时间下来,她的表达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很少结巴了。 “然后,鼻烟壶里的小妖精说……不许看!” 晓桥说到这里,即兴发挥,伸手过来捂住语歌的眼睛, “可是,锡兵假装没听见!哈哈!” 讲故事的人自己乐得前仰后合,笑的见牙不见眼,靳语歌被她的笑容感染,也跟着笑了起来。乔警官有时候捣蛋,根据自己喜好添加剧情,人鱼公主被她自作主张许配给大胡子海盗,拇指姑娘发现其实自己爱的是救她于地道的燕子,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加上古怪的表情和手舞足蹈的配合,增加了不少笑料。由是睡前的这段时间,就成为了她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 靳语歌随她胡说八道,看着恢复到很久以前的开心快乐的乔晓桥,她就会觉得心里满足又安宁,再多的辛苦也会烟消云散。想着那些锥心刺骨的往事,似乎痛也变得不再尖锐,反倒是成了一起度过艰苦的回忆,成为两个人可以回味一生的财富。 “然后……锡兵就成为了一颗锡块,而舞蹈家只剩下闪闪发亮的宝石了!好了!讲完了!” 说完故事的乔晓桥舔舔嘴唇,上来凑着语歌的脸颊狠狠的亲一下, “我们不跟他们一样,我们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靳语歌笑着把手边的牛奶递给她,看她大口地喝完,漱口,关灯。晓桥缠着她亲热一会,很快就进入了香甜的梦境。 听着晓桥平稳的呼吸,语歌摸摸她的头发,满是宠溺的笑着给她盖好了凉被。自己起身下床,关好卧室的门,重新在书桌前坐下来。 脖子有点酸,眼睛也涩涩的,靳语歌其实也很想偎着爱人好好的睡觉,可是还有大堆的公事等待处理。靳恩泰没有再提她曾经发过的誓,可是爷爷愿意接纳晓桥,对靳语歌来说,她就没有理由去懈怠。 外面月明星朗,隔壁熟睡着心爱的人,即便累,也是如此心甘情愿。 市公安局撤了晓桥的处分之后,因为她公务负伤,又给记了二等功。名誉是给恢复了,可晓桥的听力不见起色,刑警是绝对不可能再干,别的工作一时也不好安排。f4和刘中保知道了消息,轮轴转着去晓桥家里找她,都不见人影。后来晓桥把他们叫出来好好安慰了一下,让他们专心工作,别想太多了。 晓桥自己慢慢也接受现实,虽然失聪生活里很是不便,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开始慢慢学着习惯。语歌一直上心着她,无微不至,生怕她再走回牛角尖里去。 好在晓桥生性外向,朋友们也多,倒是不会太孤单。她也心疼语歌工作辛苦,一有机会就要找理由就要出门,靳语歌不放心她自己去,自然得跟着。这下,想不休息也不行了。 许凌君的生日,小圈子里面聚一下,晓桥一直磨到语歌点头答应和她去,才兴高采烈发短信去了。在语歌看来,融到彼此的朋友圈里去,也算是很好的沟通方式。 靳语歌自己的朋友很少,一般是公务上的来往,她性格清冷又没什么时间,少有精力来呼朋聚友。可是,她并不是难以接触的人,离开了靳氏,那股凌人的气势就会被刻意减弱,语之间,就很是温和的一个人。 晓桥在人堆里并不像语歌想的那样呼风唤雨,虽然她们两个一起出现引起所有人的注目,但是她的朋友们多数对靳语歌兴趣更大一点,俞可拉着她问东问西,两眼几乎放光。而晓桥坐在另外一个沙发的角落上,很安静的跟许凌君慢慢聊天。 人虽然不多,可是气氛很好,玩的也很尽兴。因为晓桥在,语歌放心的喝了一点酒,结束的时候,就有点薄醉。圈住晓桥的脖子,挂在她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晓桥无奈,拜托许凌君给司机打了电话,跟大家道了别,赶紧带着语歌走了。 靳语歌虽然以前也应酬,可是很有自控能力,酒最多就是浅尝,从没有喝的这样失态过。晓桥有点好笑,在车上抱着她,看着她半眯着眼窝在自己怀里,皱着眉哼哼唧唧的,又听不清说的什么。突然就出声吩咐, “去公司!” 晓桥没看清她说什么,松开手让她靠着椅背,凑到她脸前, “什么?” 靳语歌呵呵的笑,伸手托着她的脸,“我说~去公司~” 晓桥眨眨眼睛,“这么晚了……去公司,干什么啊?” 语歌不说话了,只是笑,又推开晓桥,不耐烦的说热。晓桥也弄不清这是哪出,不过第一次看见靳语歌这神态,满心的喜欢,顾不上去细想那些了。 车停在靳氏大厦的门口,靳语歌从车上下来,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晓桥赶紧扶住她,让她把重心靠着自己,揽着她走。语歌却又不往大厦里去,朝着旁边的花坛,抬腿就往上迈。 晓桥吓得不轻,靳语歌脚上是7厘米的高跟鞋,花坛虽然不高,可都是打磨的镜面一样的石材,一旦滑倒不是玩的。赶紧拉着她不准,靳语歌却不肯,皱着眉别扭非要踩上去。晓桥拗不过她,只好扶着站上去,半抱着她生怕摔了。 靳语歌还不算完,沿着花坛的边沿一步一步地走,还把手平举起来保持平衡,像小孩一样玩着。晓桥亦步亦趋,手圈着她的腰一刻不敢松,直到走到最高的地方,靳语歌这才满意了,回过身两手托着晓桥的脸,低下头看着她,呵呵地笑。 夜光下,靳语歌身后的靳氏大厦巍然耸立,在深蓝天幕里,映衬出厚重尊华的气势。而夜光里的靳语歌,脸颊微红,星眸闪烁,浓情满溢的目光里,几乎要把人融化。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还有一章。 章节目录 第70章幸福 > “乔晓桥你知道么?我能掌控身后的这整个集团,却怎么也抓不住你,我恨得牙根都痒痒,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是像拴着线的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飞了。我怎么会爱上你这个混蛋呢?” 乔晓桥仰着头一愣,像是听懂了,又像是迷惑。 “可是我还是想抓住你,无论怎么样,就是想抓在身边,放在我的控制范围里。你觉得我太强势了是不是?可人生那么漫长,有你在,我才觉得安心啊。不然,就好像什么也都没有意思了。” 语歌的眼里,慢慢的聚起了水汽,唇边却还带着笑,不让它落下来。晓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抱她下来,紧紧揽在怀里。 “不管飞到哪儿,我都会回来,守在你身边的,不哭。” 靳语歌的脸埋进晓桥的肩膀,不再说话,片刻后,晓桥的t恤上,就有了一团湿意。晓桥轻轻地拍着她,仰起头,漫天的星辰光芒闪烁,跟城市的灯光连在了一起。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靳语歌又开始耍酒疯,在门口拉着晓桥不开门,只笑不说话。晓桥也无奈的笑,由着她闹。 语歌的手背到背后,没看清从哪里就抓了一串钥匙出来,悬在晓桥的脸前晃啊晃。晓桥看了一眼,是家门的钥匙,还挂了一个troika的跳绳小人。知道她的意思,却不说话。靳语歌一手勾着钥匙,另一手抓了晓桥的领子,笑着晃来晃去,晓桥伸手拿,她又缩回去, “不给!” “为什么不给啊?” “要你坐在那儿等!”靳语歌全然抛开了平日里冷静自持的端庄,露出从未有过的娇憨神态。她喝了酒说话有点快,晓桥看不太清。也不追问,只笑着圈住她的腰。 靳语歌自己想了想, “可是,会冷啊……不许抽烟,呛人……”攀住晓桥的肩膀嘟囔着。过了一会儿,像是要睡着一样,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晓桥身上。 乔晓桥侧头吻了一下她的耳廓,拿过她手里的钥匙,开了家门。 “好了,回家了……” 第二天上午是靳氏高层的例会,因为宿醉,靳语歌一直忍着隐隐的头痛。会议结束后,她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秘书就报告说二小姐来了。 欢颜是一如既往的神采飞扬,推门进来的时候带来一股木樨草的清新气息。靳语歌看见她也很高兴,漾起一脸的笑容, “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欢颜坐到沙发上,接过秘书端来的咖啡,道了谢。 “欧阳呢?” “先回家去了,她妈说,准备打断她的腿。哈哈。” 靳语歌扬起眉毛,“你见过她妈妈了?” “还没有,不过通了电话,很有意思的一个老太太。”二小姐快人快语,听起来丝毫没有当做一回事。 语歌笑着摇头,不由感叹人各有命了。 “对了,你知道妈妈的朋友,那个伊莎贝拉阿姨么?” 语歌的表情一僵,慢慢点了点头。 “她的丈夫罗伯特不就是权威的耳科医生么?我回来之前跟阿姨打电话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晓桥这种情况,他说通过手术应该可以恢复一些呢。你有没有联系过他?” 靳语歌有几分迟疑,没有多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欢颜不免奇怪, “姐?” “哦,问了。” “那晓桥检查结果给他看过么?他怎么说?” 语歌脸色变得沉郁,指节抵在太阳穴上揉了揉,轻轻叹了口气, “看过,也给另外几家权威医院的医生看了。” 欢颜以为结果不乐观,小心翼翼的看着姐姐的脸色, “结论……” “前几天通过电话,说是经过手术的话,听力可以恢复到百分之七十到九十。” 欢颜的脸色瞬间转亮,“真的?那太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去?” 靳语歌看看她,没有说话,情绪并不高。欢颜就又是奇怪, “怎么了?还有什么问题么?” “不是,”语歌靠上椅背,“没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 “欢颜,我们现在……很幸福……” 靳语歌的眼神有些闪烁,话也吞吞吐吐。靳欢颜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就明白这几句话里隐含的意思,随后,脸色就带上了薄愠。 “姐!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倒是幸福了,晓桥呢?你想过她什么感受么?” 语歌无以对,低头掐住眉心,没有说话。 “表面看来是隋欣害的,可是实质上晓桥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才受伤的么?而且,你是她最近的人了,你怎么能——” 欢颜不知道怎么说了,姐姐的心情她能理解,可是这样做真不像是靳语歌的所为。语歌依旧低头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姜家的事情,有结果了么?”欢颜转了一个话题。 语歌这才抬起头,很是疲惫的神色,“嗯,是姜家的保镖做的。姜大明打算出国,很多家财露白,遣散家人又太克扣,手下的人才起了杀意。姜夔回去的时候看到惨状,以为是爷爷做的,这才丧心病狂的来报复我们。” 欢颜更是不忿,“姐!要不是晓桥,现在我们家是一个什么状况?爷爷的安全,甚至家里所有人,都不一定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你——” “我知道!即便不是因为我们家,也没有人比我更在意乔晓桥。可是——” 靳语歌闭上眼睛不再说下去,蹙紧的眉心显示出她心里的矛盾。不是不想让晓桥痊愈,可是一旦她好了,就又是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实在承受不起再一次失去的打击了。 “姐,手术与否,只有晓桥才能决定。不管她多爱你,你都没有权利替她做决定。” 欢颜的话中肯有力,靳语歌也确实没有反驳的理由,思谋良久,终于缓缓的点了点头。 靳家的大宅终于修缮一新,选了吉日举家搬了回去。旧日那种厚重沉郁的风格全然不见,换做清新明快的气息。靳忠夫妇在三楼的画室和工作室搬到了二楼,整个三楼都留给了语歌姐妹两个。方便以后晓桥她们回来,过来的时候能留在这里住。 现在靳家的人很希望她来,晓桥性格开朗,几个孩子在家的时候,总有欢乐的笑声。只是,靳恩泰对于欧阳聪仍旧愤怒相向,怎么也不愿意一贯娇宠的小孙女去跟黑社会厮混。 好在,二小姐反倒更喜欢这种刺激的生活。要是举家和乐她未必不觉得乏味。现在和欧阳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更能满足她唯恐天下不乱的趣味。就是苦了欧阳,靳家大宅戒备森严,她想见一下佳人的话,必须要穿越层层关卡,少不得吃点苦头。不过,回报也是甜蜜的。 二小姐吃过午饭,端了杯柚子茶进书房,靠在贵妃椅上给姐姐打电话。 “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有些低的声音,明显不是姐姐,靳欢颜就愣了一下, “呃……您好,我找……靳语歌……” “找她干嘛?” 欢颜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 “你是乔晓桥?!你听的见了?!” 另一边,晓桥把电话离开耳朵,免得二小姐的尖叫再把脆弱的耳膜震破。然后,呵呵的笑, “你知不知道这边现在几点啊?” 欢颜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叫我姐叫我姐!我要跟我姐说!” “说什么?” “干嘛要告诉你?” “我要看看你的事情值不值得把你姐叫醒啊……” 乔晓桥的声音几乎能听出那种隐含的笑意。不过,还是把电话给了睡在身边的人。靳语歌早就被她们的对话吵醒,翻个身靠进晓桥怀里, “嗯?” 慵懒却满足的声音,欢颜听了,从心底里都能感受到那种幸福的味道。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口, “姐,真好。” 靳语歌闭着眼睛,无声的笑起来。晓桥的胳膊搭在她腰上,一个轻吻落上额头,就像这样的日子,她们已经过了很多很多年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这么久这么久,这篇斑马线,终于该画上句号了。一年多的时间,二十万字,我也真是很不好意思面对这个数据,辛苦大家的等待,也感谢不离不弃。 从在晋江开第一篇文,到现在为止,整整三年。这三年里,收获了很多,那么多的朋友在身边,给了我太多的鼓励和支持,素不相识的大家,是我写每一个字的动力。现在,要停笔跟大家说再见了。 写的文,有成功,也有遗憾。当初是为了给闲暇的时间找个消遣,慢慢竟然成为我生活里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既然写了,总要为这些字负责。现在的我,写字成为了一种负担,我绞尽脑汁,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状态,所谓厚积而薄发,我想,我应该再去积累一些东西了。 所以,尽管也是不舍,还是决定暂时不再写了。或许几年之后,有了心情,还会再和大家在这里相见,希望那个时候,还有晋江,还有你们。 斑马线的番外会不定期出来,别刻意的等吧,偶尔想起过来看看,或许就能有个意外之喜。我不喜欢让别人失望,希望每个人都好。 就这样,番外再见。 章节目录 第71章番外一 > 童话里面的结局,通常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是,不管是王子还是公主,现实总喜欢给人以迎头痛击。 从机场回市区的路上,欧阳聪开着车,靳欢颜坐在一边,正在歪着头打电话。 “姐,我在路上,一会就到家……那晚上见,好的,拜拜……” 欧阳的脸被蛤蟆镜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见刀削一般锋利的鼻尖和唇形。她歪过头看看皱着眉不怎么高兴的二小姐,好笑的开口, “你姐晚上回家?” “嗯。” “那晓桥呢?” “不知道。” 靳欢颜的口气有点冲,表情也不怎么耐烦。欧阳笑了笑, “怎么了?晓桥跟你姐吵架了?” “没有,不过……风云暗涌。” 欢颜的唇角撇了一下,回过头,表情纠结的看着欧阳。结果对视到的是两个照的自己变了形的镜片,很是不愉快的伸手把那个蛤蟆镜摘下来。 “怎么会呢?不是好好的?” “一些问题的看法上,有矛盾。”二小姐把墨镜戴到自己脸上,对着后视镜拨了拨头发。 “比如?” “比如晓桥想要个婚礼,而我姐想要个孩子。” “呃——” 对于这个还是颇有刺激性的信息,欧阳踩油门的脚一抖,差点给前面一辆印着某某速递标记的中型货车顶上。赶紧放慢了车速,这才又转过头问, “这两件事——也不存在什么矛盾吧?” “这两件事是没有什么矛盾,矛盾在于:我姐不想要婚礼,而晓桥不想要孩子!” “呃——”欧阳聪又一次语塞,学着欢颜的动作撇了一下唇角,“那这确实是个问题……” “其实——我觉得这些也都是表面现象。”二小姐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欧阳有点好奇,问道: “那实质又是什么?” “乔晓桥这个王八蛋想开溜!!” 靳欢颜突然就换了一副咬牙切齿的要吃人的脸孔,欧阳心里一阵紧张。不由得,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那位想开溜的同僚,深深的捏了一把汗。 靳语歌脸色沉郁的在子公司旗下的一家百货公司视察,身边跟着诚惶诚恐的经理,小心翼翼的秘书,严肃冷酷的保镖,以及,很是不耐烦的乔晓桥。 两个人最近,关系相当的紧张。乔晓桥听力恢复之后,没有再回去刑警队上班,这一点让靳语歌比较高兴。可是,她却又蹦出了新花样。 失聪的时候,晓桥在网上闲逛,认识了一个叫gloria的拉丁裔西班牙女人。这个人在南澳大利亚建了一个动物研究机构,致力于野生动物保护工作。经常在非洲草原和南美丛林里穿来穿去,追逐那些自然界的生灵们。这个差事让乔晓桥羡慕的两眼放光,开始连英语都不怎么利索的她磕磕绊绊和gloria交流过一段时间之后,居然能开口说西班牙语了。 靳语歌对此一直冷眼旁观。显然,她不觉得两个人的感情会因此有什么枝节。可是,乔晓桥最近语间流露出想要去南澳洲和gloria一起工作的意思,这无疑揭了靳语歌的逆鳞。要知道,那可是以动物生理循环周期为工作时间的,这要放了乔晓桥的羊,一年半载都抓不回来。 而乔晓桥似乎也知道这个念头不怎么有现实意义,所以她也就是说说,不准就算了。可大小姐十分不愉快,连续很多天都冷着脸不咋待见她。今天晓桥本来在家里看gloria发给她的西非风光,被小关一通电话叫了过来。说是二小姐今天回家,要一起回去吃饭。这件事本没有什么,可是靳语歌叫秘书给她打电话这让晓桥也是一肚子不高兴,来是来了,拉着脸不合作。 靳语歌在三楼的女装专柜区里边走边看,听着经理的说明,有时点头,有时吩咐几句。大家的关注焦点都在她身上,没人搭理后边的乔晓桥。晓桥百无聊赖的跟着,东瞅瞅西看看,消磨着时间。 虽然刑警是不当了,可是,昔日的乔警官依然有着敏锐的观察力和足够的反应速度。跟他们隔着一道自动扶梯的柜台那里,一个瘦小男子把手伸进某位女士背着的坤包里时,被她瞧个正着。 晓桥迈开长腿,几步就扑了过去。周围的人被她夸张的一连串动作吓得阵阵低呼,惊动了靳语歌一行人。 语歌一回头,看见的就是乔晓桥一手撑着保护栏杆,纵身跳过正在运行着的自动扶梯的动作,干净利索漂亮的好像在拍电影。但是,这比拍电影刺激多了。小偷拔出了身上的匕首,明晃晃的刀刃闪的靳语歌脸色惨白一片。 可是晓桥丝毫不为所惧,跟小偷揪扯了几下,对方挣脱开扭头就跑,她想都没想就跟上去,在人来人往的商厦里死命的追贼,反应过来的保安们这才开始慌里慌张的围堵,一时间尖叫四起,人仰马翻。 靳语歌即便顾不上自己脚上尖细的高跟鞋,她也跑不出乔晓桥那种速度,只能徒劳的快步跟过去,人群挡住了她的视线,看不着现场的情形。胸口那里心跳连成一片,腿也虚软的几乎要撑不住身体了。这突来的意外吓得她魂飞天外,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打死都不会叫乔晓桥到这里来。 毕竟商厦里人多势众,又有监控,小偷看看逃跑无望,乖乖的束手就擒。乔晓桥喘着粗气把他交给赶过来的民警,这才拍拍手心满意足的回过身准备该干嘛干嘛。却冷不防,被赶过来的靳语歌一脚踹在了腿上。 冬天穿的厚,而且靳语歌能有多大力气,自然是不甚严重。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靳语歌的这个动作,却是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平日里端庄自持不苟笑的总裁,脸色青白气短声颤的跟人动粗,这还真是很有看头的场面。于是,围在周围看热闹的人,比刚才抓小偷的时候还要多。 乔晓桥先是奇怪的睁大眼睛,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为啥挨这一脚了。有点心虚的低头挠挠鼻子,不过表情上,还是有几分不服气。 靳语歌狠狠地盯着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太阳穴上暴起青紫的血管,嘴唇也失了血色,看起来气得不轻。不过,她也意识到不好在公共场所处理家务事,很是严厉地斥了晓桥一句, “跟我过来!!” 乔晓桥才不怕她,趁她转身翻个白眼,切~~跟就跟,难不成你咬人么? 高跟鞋把大理石的地面踩得咔咔作响,昭示着主人现在愤怒的心情。靳语歌嘴唇抿得紧紧的,一不发的开门进门,等身后的人刚把门关好,就再也抑制不住怒气, “你疯了?!” “干嘛啊?”乔晓桥故作镇定。 “你逞什么能?商厦里这么多警卫,你喊一声不行么?全世界就你一个英雄?” “我离得近么……” “你离刀近!!” “没事的……” “有事就晚了!!” 靳语歌觉的自己快要七窍生烟,眼前的人冥顽不化根本不当做一回事,还在兀自得意, “怎么会呢?我可是刑警队的,一个毛贼……” 跟她说话简直是浪费口舌,实在气不过,靳语歌伸手就推了她一把。乔晓桥倒退了一步,抓住了语歌推她的手, “好了么……我下次不了。” 不管事情对错,哄还是要哄一下的,毕竟也是有点理亏,而且眼前的人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很动了气。乔晓桥一边保证着一边想去抱语歌。靳语歌低着头,克制着情绪慢慢平复。甩开乔晓桥的手,极力压抑着想掐死她的冲动。 周姨的电话这个时候打过来,问靳语歌晚上想吃什么。语歌顾不得晓桥这里,先去专心跟周姨说话,才被晓桥抓住空子,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嗯,好的……我下班就回去,知道了她肯定去的!她现在在这呢……不用了随便吃什么都好,好的好的……” 周姨年纪大了,总喜欢把一件事翻来覆去的说,靳语歌也只有耐心地陪着听,本来绷紧的脸色也因为必须要温和的语气而放松下来。乔晓桥使坏的把手顺着衣服探进去,也只得个白眼,没有太激烈的抗阻了。 电话结束的时候,靳语歌顺手把衣服里的爪子拽了出来,晓桥以为又要被敲,偏着头想躲。语歌却只是转过身来,缩起肩膀攀住她,窝进她怀里靠着。晓桥知道这是没事了,抱紧怀里的人,叽里咕噜不着边际的嘟囔了几句。那种拥有的实在触感,熟悉的体温和香气,让靳语歌不再去想刚才的纷争,无奈却又舒服的放松了片刻。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欢颜从楼上下来,扔给晓桥一个礼物盒子,随后就挽着姐姐的胳膊,两个人亲密无间的一边说话一边回自己的房间去,完全当做她不存在。晓桥乐得清闲,跟长辈打了招呼,跑去厨房帮忙。 周姨指挥着厨师们在忙碌,旁边一个扎着马尾的瘦小身影,正专注的看着师傅们的动作,没发现她。晓桥点点她的肩膀,女孩一回头,随即漾出一脸的灿烂笑容, “乔警官!” 晓桥也笑着点头,“怎么样,还习惯么?” “嗯!挺好的,我正在学做菜的手艺呢!” 旁边周姨也笑得开心,“秀秀很聪明啊,好多东西,教一遍就会了。” 这个姑娘就是那个身世可怜,落魄到去超市拿东西吃的女孩,曾经惹得靳语歌跟晓桥大发脾气。可是,乔警官一向乐于助人不看火候,她把看起来单薄瘦弱无家可归的小姑娘领去给周姨看看,顺便介绍了她的悲苦身世,一下引发了老人的怜惜之心,当时就留了下来。说是帮忙做些杂事,实际上,家里也没有多少事让她做,不过给几个老人跑跑腿什么的。于是,这个叫秀秀的脸色苍白的女孩,成为了靳家的一员。 靳语歌回家的时候看着,在楼梯口僵了几秒钟,知道跑不了又是乔晓桥的杰作。深呼吸,不跟她计较。 待了个把月,小姑娘表现尚可,不声不响可是勤快也懂事。周姨手边的一些事吩咐她,也做得像模像样,家里上下对她都很客气。唯独一向万年冰山脸的靳语歌,不怎么爱搭理她,偶尔不经意的一个眼光,也能叫小姑娘吓一个哆嗦。 靳语歌倒不是有意与她为难,一个家里做事的人,她再在意乔晓桥也不至于做那么没身份的事。只是天性的冷淡,而且,她对这个孩子也确实喜欢不起来。究其根源,还是乔警官总是热心过头了。 靳欢颜不像往日的来去匆匆,留下来等着年底的年节,靳家的人并不热衷打听她难得的假期一天到晚跑去哪里跟欧阳聪厮混。这个不重要,他们很放心,也可以说是已经习惯了小女儿的行踪变幻。除了靳恩泰会皱紧眉头粗声咳嗽表示着不满,只是,这不满也没有谁会放在心里。 一顿温馨热闹的家宴上,靳欢颜声色俱不厉的警告乔晓桥要好好对她姐姐,乔警官好脾气的听着,笑呵呵的答应。好与不好,她有她的方式,那些二十四孝的把戏,明显不符合乔警官的风格。 作者有话要说: 我纠结了很长时间,到底要不要把这个天雷滚滚的番外挂上来,一世英名啊,很有可能就此终结鸟。不过想来想去,觉得欠旧账不利于新生活,大家顶好避雷针,坐稳了哈! 番外可能会比一般意义上的长一点,不保证速度哈,不过我努力写~~ 章节目录 第72章番外二 > 乔晓桥现在是十足的闲人一个,公安局那里只是挂职,一个月上不了几天班,多数时间游手好闲。靳语歌很清楚,她闲的时间长了,一定会有幺蛾子。gloria的事情没有多计较,不代表,她就不当回事。 周日的下午,晓桥趴在三楼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着杂志剥栗子吃。栗子壳落得书上地上都是,连她的白色针织衫上,也沾了一些栗子屑。 靳语歌从阳台进来,坐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撑着双肘,看着晓桥。乔晓桥感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被嘴里的栗子噎了一下,坐了起来。 “怎么了?” 虽然故作轻松,还是听得出口气里面的不自然。靳语歌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晓桥叹口气,把书放到一边, “语歌,你别这样好不好?” 仍然不说话,语歌的眼睛甚至都没有动一下,晓桥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不是小事,你不要因为一时兴起就要付诸行动,这是很不负责任的。” “我不是一时兴起,我也会负责到底。” 乔晓桥向上翻个白眼,又叹气,“不行,我不接受。” “理由。” “这也太惊悚了吧?” “要个孩子是人之常情,有什么惊悚的?” “可是我们跟普通人不一样啊!弄个孩子出来,怎么想都——”晓桥一时语顿,也说不出什么,可还是摇摇头, “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又不需要你来生,你只要配合一下做个小手术,怎么不行?” “难道我不需要养么?先不说你这么高端的创意会产生什么先天问题,单单就是家里我们也没法解释啊?将来,孩子问我们,爸爸是谁?怎么回答?”晓桥撑着额头,一脸的烦躁。 “这不是我的创意,很多人已经这样做了,两边的父母我来说,至于孩子以后,懂事之前瞒一瞒,等到能独立思考了,就明说好了,有什么不能解释的?” 靳语歌并不急,晓桥提出的每个问题,她都一一化解,态度从容,可是也寸步不让。她想好的事,就要排除一切阻挡。 晓桥有点郁闷,这个念头实在超出她的认知范围。她觉得结婚没什么,去国外找个教堂,父母朋友见证一下,算是有个形式定下来,就很好了。生一个父不详的孩子,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我不喜欢孩子!”实在不能反驳靳语歌了,她只好拿出这个不算借口的借口,不过,很明显对方不吃这一套。 “我们的孩子……你也不喜欢么?” 靳语歌只是慢悠悠的这么问了一句,乔警官就无以对,只好一头钻进沙发上的靠枕堆里,哼哼唧唧当鸵鸟去了。 过了元旦,很快就是旧历年,靳语歌照例的忙,天天早出晚归。晓桥心疼她,每天中午带了周姨炖的补汤,跟随语歌的脚步,成了专职送餐员。除此之外,她仍旧没别的事好做,钻进二楼的画室,不知道捣鼓些什么。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势汹汹,鹅毛般的飘了整天,傍晚的时候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语歌的车比平日晚了半个小时才开进靳家大宅的院子,刚下车回身关上车门,冷不防一个雪球凌空飞来,准确的击中她的肩膀,落了一身的雪。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靳语歌板着脸回过头,不出意外,乔晓桥嬉皮笑脸的站在门口廊檐下面,比个v字手势,笑的得意洋洋。 秀秀穿着厚棉衣,手里捧个大雪球,也在一边站着,一看就是刚打了雪仗,两个人都冻得鼻尖脸颊红通通,可是表情却是兴奋异常。晓桥不管脚上穿的还是拖鞋,下台阶跑过来,抱着语歌凑上去香个吻。 看起来有几丝疲惫的靳语歌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皱眉抱怨凉,嘴边倒是漾起了隐隐的笑意。一旁的秀秀有几分尴尬,赶紧低下了头。 靳语歌脱下手套,让晓桥抓住她的手, “不冷啊?穿这么少在这玩。” 晓桥笑眯眯的拉着她进屋,“不冷!等你吃饭呢,做了五菇汤,你上次说好喝的。” “你做的?” “我帮忙做的。” “帮了什么忙?” “切葱花。” “……” 乔警官大不惭一脸的理直气壮,好在语歌也已经习惯,给她一个白眼,跟爷爷奶奶打过招呼,就上楼换衣服。秀秀跟着进屋,不声不响进厨房帮忙去了。 晓桥一路跟上去,一边接过语歌脱下来的大衣挂好,一边汇报今天的动向,大到靳恩泰换了种降压药,小到温室的植物枯了枝,细细碎碎啰啰嗦嗦,靳语歌有意无意的听着,她突然冒出一句: “我一会要回妈那儿去趟。” “怎么了?” “没什么事,说是电视不出信号了,我回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 “不用,这么大雪你还是在家,我明天一早就回来。” “明天……才回来?” 语歌的口气有一丝犹豫,她心里的意思,修个电视信号用不了一晚上。可是晓桥好像已经很久没在家里住过了,回去待一晚也是正常。只是,这让她很不情愿。 乔晓桥似笑非笑的凑过来,“怎么了……舍不得?” 语歌清清嗓子,正色推开她, “锦绣世纪那边的房子绿化好了,过完年让他们搬过去吧,那里物业服务周到,就没这些事了。” “肯定不去的,还是别提了。” 乔家对于她们的事还是别扭。靳语歌偶尔过去,气氛也是勉强,她的一些物质上的心意,总是被乔家拒绝。她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就耐下心,不屈不挠。晓桥没觉得怎样,她爸爸妈妈生活不错,没必要在经济上有什么牵扯,语歌是好心,老人却想的比较多。 靳语歌轻轻叹口气,无奈作罢。想到晚上还有一叠文件等着看,也就没有多做坚持。 晚饭后,晓桥裹上羽绒服,包的严严实实出了门。靳语歌安排了妥帖的司机送她,随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一直到十点多,语歌才合上电脑,松了口气。外边一片安静里突然响起奇怪的声响,语歌觉得意外,走到窗户前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一下想到不出意外是欧阳聪又在穿越火线,摇头笑笑,自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靳欢颜被几声碎响惊醒,朦胧着睁开眼睛,看见欧阳聪正在穿毛衣。外面的天色还很黑,但是卧室里暖和的舒服。 “嗯……”黏腻慵懒的声音。 “醒了?”欧阳聪行动迅速,已经在拉外套的拉链了。 “你去哪儿?” “我先从你家出去,外边找个地方等你,你一会起来吃了早饭再出来我们碰头,别一会你爷爷起来我走不了了。” “嗯,”二小姐对于这个安排比较满意,伸个懒腰,“那你动作轻点,别惊动了外面的狗仔队。” “狗仔队?” 欧阳聪愣了一愣,哪家的狗仔队这么敬业?雪天的大清早在外边蹲点?不过时间不允许她多考虑这个问题,俯身在欢颜额头上留了一吻之后,匆匆从窗户里翻出去了。 几分钟之后,欧阳才明白靳欢颜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靳家院子里几只毛色油亮的大个德牧在雪地里一边吼叫一边豪气干云雪花四溅的冲了过来,不算清晰的晨光下,看起来很有电影里的效果。可是,那银光闪闪的尖牙和喷出的热气让欧阳顾不上大骂靳恩泰老狐狸,转身撒腿就跑。保镖大哥们会碍于二小姐的面子对她留点情,可是这些敬业的“狗仔队”,可不会管你和谁有交情的。 听到外边混乱的狗叫和脚步声,靳欢颜嘟囔一句, “说了叫你小心的,笨蛋!” 翻个身,再睡一会儿。 靳语歌并不知道早上的这一幕精彩演出,在餐厅里安静的吃早餐,有点心不在焉。秀秀按惯例端了荷包蛋给她,语歌看看那个油汪汪的煎蛋,并不是很有胃口。勉强的笑笑, “谢谢,我不吃了。” 秀秀本来就很紧张,今天刚换了她来给大小姐做早餐,之前一直定例的食物却突然不肯吃了,愈加慌乱, “大小姐,是按照你平常喜欢的,只煎了单面……” 靳语歌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本来又没什么事,弄的好像她盛势凌人一样,几分烦躁的放下杯子,语气很是不善: “我说了不想吃,拿去扔了!” 说完,把手里的餐巾扔了桌上,站起来就要走。一转身,乔晓桥背个包倚在餐厅门边上,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 靳语歌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下,就没再有别的动作。晓桥看一眼低着头涨红了脸的秀秀,好声好气的出声安慰: “你先去忙吧,一会大家都起来吃早餐了。” 秀秀点了点头,赶紧绕过语歌跑到厨房去了。靳语歌垂了眼,不说话。 晓桥沉着脸走过来,站在靳语歌前面。包随手搁在一边,凑上前去,手撑着餐桌,把语歌圈在胳膊之间,眯起眼睛, “为什么又不吃饭了?” 语歌被她逼得退了一步,抵在餐桌边上。本来有点忐忑以为要说她无故乱发脾气,正想着怎么解释,却不妨是这句,一下没话说,脸倒红了。 “我吃了……”弱弱的分辩。 “一片儿面包?” 这次不说了,抿了一下嘴角算是默认。晓桥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抬手不轻不重的在纤腰下边的部位上拍了一下, “不听话,打屁股!” 靳语歌瞪眼睛,乔警官不理她,伸手端了盘子过来, “吃了才准走,没得商量。” 大小姐不情不愿的接过筷子,就着晓桥手里三口两口把蛋吃了,剩了大半的牛奶也强迫着喝完,乔警官又发扬流氓精神抱着腻歪半天,这才放她出了门。 脸上还带着丝算计神色,晓桥把靳语歌剩下的面包拈了一片叼着,到沙发上坐下来,拿着带进来的早报翻开,没过二分钟,靳语歌快速的脚步声又开门进来了, “乔晓桥!!外边那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涨红了脸,表情变幻莫测,分不出喜还是怒,又气又急的样子。乔晓桥从沙发上回过头,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一脸的不以为然, “怎么了?!” “你——你说怎么了?外边,那是你弄的?” “是啊!漂亮吧?”还有些许的得意。 “乔晓桥!!”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的主旨呢,我在第一句话里就说了,生活又不是童话,不能天天甜蜜蜜呀。 慢慢的写吧,比较忙,我尽量抽时间写。 至于天雷滚滚,唉,不狗血不成活啊,你们买个避雷针顶着吧。 章节目录 第73章番外三 > 靳家大宅的院子里,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林子里的树被压弯了枝条,安静的伫立着。房子前的水池里面已经结了冰。前面正对大门的地方,却赫然竖起了一座真人大小的雪雕。半米高的底座上,雕像神态安然,身姿绰约,宛然若真,是异常华丽的艺术品。仔细端详下,那眉眼发梢,削肩窄腰,分明就是靳语歌的样子,用纯白无暇的初雪塑就,看起来精致绝伦。 可是,是**的塑像。 除了重点部位被手臂的摆放遮挡一下外,女性的曲线显露无疑,虽然是完美到几乎挑不出瑕疵来的身体线条,也只有熟悉到骨子里的人,才能凭借脑子里的印象把细节都做得这么逼真,可是,j□j的人像被放在大门口展览,任是谁也会觉得不怎么好意思,何况是靳语歌这样平日里行止端严的人。 司机和保镖们,有点尴尬,他们很想看,但是又不好意思看,都在车边上低着头抽烟,偷偷的抬眼瞄瞄,又赶紧低下。 靳语歌站在廊檐底下,撑着额头哭笑不得。这样一座雪雕,不是随便想想,一时半会就能做的出来,乔晓桥免不了折腾很久,昨天半夜就是去弄这个了,这份心意,不能说不感动。可是,这这这…… “谁教你弄得这个?”靳语歌咬着牙,问站在她后边的人。 没等乔警官回答,另一个声音及时响起, “我!” 语歌一回头,她妈妈路薇睡衣外面裹着大披肩,一手端着咖啡,一手举在耳边,很诚实的担当责任。但是,随即就是满脸的欣赏, “做的真是不错,晓桥啊,有天赋!” 还朝着本来就得意非常的乔晓桥竖起了大拇指,摆明了不是跟女儿一条战线。靳忠二话不说,进屋去拿了相机,跑到雕像前面咔嚓咔嚓拍得起劲,生怕一会太阳出来化掉就拍不到了。靳语歌对于双亲的举动无以对,她现在恨不得一头埋进雪里再也不要见人了。 三楼睡的正香的靳欢颜收了条短信,打开一看,欧阳聪发来的,一句话: ——你姐身材比你好诶! 二小姐迷迷糊糊不知所谓,半睁着眼睛卷了被子到窗户跟前看个究竟,赫然发现了院子里的奇景,立时清醒。一阵风的刮了下来,不但冲到院子里近距离的观赏,还上手摸了摸,啧啧称奇, “姐,你整天忙也没时间,怎么保持身材的啊?” 靳语歌却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面无表情的扫过家里这一群人,当做她们不存在一样,理了理围巾昂首进了车里,吩咐司机开车,淡然离去。 乔晓桥和靳欢颜对视一眼,咧一咧嘴角,没出口的都是同样的感受:牛人! 正月里,没什么事,乔晓桥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饱了等天黑。秀秀看她有空,偷偷跟她说想学着做西点,以后可以做美味给大家吃。晓桥觉得这真是个懂事上进的好孩子,就把这想法给周姨说了,老夫人知道后也很高兴,叫人派了专门的西点师傅到家里来教她。 于是每隔一天的下午,就有点心师到靳家来,手把手的教秀秀做各种美味的蛋糕泡芙等等美食。而靳家人也就开始担当起帮秀秀品尝手艺的任务,最欢乐的当然是乔警官,酷爱甜食的她看见那些好看又好吃的点心,天天蹲在厨房里的烤炉旁边等着美味出炉。 靳语歌每天下班回家,进门就会闻到浓郁的奶油味,乔警官也经常端个小碟子跑来给她献宝,她欣赏一下,一口不吃。 这天下午,靳家的厨房里的长桌上摆满了面板面盆,还有各种大小形状各异的工具。两个戴着高帽的点心师在教秀秀,乔晓桥闲着也是闲着,也跟在一边凑热闹。 拽了一个面团,乔警官搓扁捏圆揉来揉去,捏了一个老鼠,得意的给大家展览。周姨笑她,秀秀也乐的抿着嘴笑,晓桥学着吱吱的声音,拿着老鼠装模作样的去戳秀秀的脸,秀秀绕着周姨躲来躲去,大家笑闹成一团。 靳语歌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的景象。 面无表情的看看秀秀,又看看笑的兴奋异常的乔晓桥,没什么情绪的声音, “干什么呢?” 秀秀一下子收了笑,赶紧回到桌子前面揉着手里的面团。 “做南瓜饼,” 乔警官笑着回答,把手里的面老鼠放下,绕过去洗手,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去工地了,公司里没什么事,就直接回来了。” “哦,再等一会就能吃了,我跟师傅说单独给你做不很甜的。” 晓桥拍拍沾在身上的面粉,走了过来。 “嗯,上去吧。” 靳语歌不温不火的答应了,转身离开厨房上楼。晓桥又嘱咐了师傅一遍,跟周姨和秀秀挤挤眼睛,就跟着上去了。 南瓜饼出炉的时候,满屋子都是香气。周姨吩咐秀秀, “秀秀啊,上去叫大小姐和晓桥下来吃点心。” “噢!好的。” 秀秀答应着,解下围裙,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靳语歌的房门关着,秀秀在门口停下,三楼她不常来,有些紧张。鼓足了勇气才开始叩门,想着乔晓桥也在,应该是没什么事。等了一会,没听到回应,就又敲了两下,再等,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秀秀有点犹豫,抿着嘴想了想,不好在这里隔门大声叫人,就扭动把手,轻轻把门推开了。 进入视线的是门边的沙发,没看到人,听见了细微的奇怪声音,秀秀的好奇心被勾起来,把门开得又大了一些,却一下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住了。 房间里,窗帘落了下来,光线昏暗,有一股很淡却很特别的香气。东面正中宽大的睡床上,深紫罗兰的床单映衬着雪白的肌肤,乔晓桥裸着上身,伏在同样j□j的大小姐身上,右手隐进搭在两个人腰间的被子里,胳膊上的肌肉绷紧,肩头在有规律的起伏。 靳语歌全然不是平日里精明干练的样子,长发散乱,脸色潮红,半眯的眼睛里一贯清亮锐利的目光迷离无措,手紧紧地扣住晓桥的肩背,指节绷紧,红痕显现。细细的娇吟伴着绵长的呼吸在房间里飘荡,j□j的气息愈浓。晓桥低下头,从语歌的锁骨顺着修长脖颈一路吻到耳后,抵的她偏头,却一下让她发现了站在门边的秀秀。 一丝愠怒自靳语歌的眼中划过,眼刀直刺过去,吓得秀秀一个哆嗦。慌忙从房间里退了出来,“砰”的带上了房门。 快步从楼上跑下来,秀秀站在楼梯边上喘气,心口剧跳,脸色也满是慌乱。周姨在厨房里看到了,好奇的问她, “秀秀啊,怎么了?找着晓桥她们了么?” 秀秀勉强的走过去,“她们……有别的事,可能……” “哦,那等一会再吃,我们赶紧准备晚饭了。” “好……好的!” 晚饭开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晓桥从楼上下来,拿着一个苹果在啃。语歌跟在她后面,换了家居的衣服,像是刚洗了澡,散着的头发还有些湿,浓黑的长发蓬松顺直,只在发尾的一小段上了卷,非常的雅致。 秀秀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看语歌,麻利地把碗碟摆好,又把汤端了上来。晓桥和语歌神色自若的跟长辈打过招呼,在餐桌前面坐好,各自端碗伸筷,开始吃晚饭。 晓桥像是真饿了,吃得很香。靳语歌虽然一贯的少食,也很平静的吃着,看起来并无异常。只有秀秀心里有事,做不到不形于色,盛汤的时候手一歪,撒了些出来。 晓桥没注意到她,随意的问靳语歌, “情人节想要什么礼物啊?” 靳家的饭桌上如果没有外人在一般是不许说话的,晓桥来了之后,这个规矩就被打破了。靳恩泰倒是没有多计较,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怎么围剿欧阳聪上了。由是,靳语歌也就没当回事的答了一句, “没什么想要的。别送巧克力了啊我不吃。” 说完了,停顿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偏头看了看乔晓桥,轻启朱唇,转慢了语气, “再说,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正嚼得欢的乔警官一下停了动作,怔了怔才偏头,看到语歌几乎能溢出水来的眸子和微有些肿的嘴唇,咽下嘴里食物,干干一笑,装作没有听懂,回头继续吃饭。靳语歌意味深长的盯她一会儿,也收回了目光,没再说什么。 老夫人疑惑地看着她们,不知道这又是打得什么哑谜。认为是靳语歌看上了什么车晓桥买不起,就偷偷给晓桥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没事,有奶奶呢! 乔晓桥收到了讯号,十分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这是虾米跟虾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很荣幸的告诉大家:木有存稿啦!!! 番外还是挺长哒,只要你们坚持得住~~~ 有甜有虐,以虐为主,岁月静好,来日方长! 章节目录 第74章番外四 > 靳语歌开完例会,刚进办公室,就看见乔晓桥坐在沙发上,脸拉得老长,有点奇怪,又觉得好笑, “怎么有空过来?” 还没等晓桥答话,桌上的外线电话就叫了起来。语歌放下手里的文件接起来一听,一个大嗓门在电话里对着她高声嚷嚷。听出是负责保养维护她那些钢铁宝贝的技师,靳语歌脸上带笑,换了叽里咕噜的不知哪国语,语气轻松的跟对方聊了起来。 乔晓桥翻个白眼,一脸的不以为然。 像是听到对方说了什么,靳语歌一下子回过头来看她,眼神很是惊讶,上下的打量她。后边虽然还在说,明显的不在状态了,聊了没几句就挂上电话,一边问一边走过来, “怎么回事?!” 晓桥虽然不高兴,还是有点心虚的,避开眼神, “告状倒是挺快的……” 靳语歌变得严肃起来,扳她的脸看,抓着她的手抬起放下, “快点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事?” “那个红色圆灯的前边撞凹进去一块,旁边橘红和明黄的都刮了……” 乔晓桥低声嘟囔,语歌不听她的,勾着她脖子去看后背, “我问的是你!你伤着没?” “没……” 靳语歌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捏着晓桥的耳朵揉揉,有点想笑,“他吼你了?” “何止!”乔晓桥的劲头来了,“他直接把我轰出来了!还对我晃拳头!” “喔?”靳语歌挑眉。 “我跟你说我不和他一般见识,比他个大的我都放倒过!” “谁叫你把车刮坏了?” “那又不是他的车!再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嗯。”靳语歌应着,表示在听,可是又不发表意见。晓桥眨巴眨巴眼,觉出问题了,别别扭扭的开口, “对……对不起……” 语歌这才展颜笑了,“刮坏我的车,对不起就完了?” “要不……我买车模赔你。” “哼哼,不要。” “那你要怎么样?”晓桥耷拉着脸。 “不怎么样啊,我能怎么样?”语歌忍着笑,故作遗憾表情。 晓桥知道她对那些车比较看重,本来就心怀愧疚,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补偿,情绪也低了下来, “那你说怎么赔,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办!” “真的么?” “嗯。” 语歌把手贴在晓桥脸上,“赔个缩微版的你给我吧?” 乔晓桥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车模,没有人模。” 看看逗得差不多了,靳语歌见好就收,挪了下坐到晓桥腿上,照习惯揽过来抓着头发亲亲脸, “好了好了,不说那个。你也别整天在家闲的惹事了,我们出去玩玩好不好?” “去哪儿玩?” “你想去哪?” “去哪儿都行!”晓桥很兴奋,以靳语歌的繁忙程度,主动提出来去度假,不亚于中了彩票头奖的几率呀。 “那好,我决定了?” “嗯嗯!” 乔晓桥一扫刚才的郁闷,高兴得咧着嘴,眉眼弯弯全是笑。才忽略了,靳语歌似笑非笑,不知道思忖什么的表情。 知道她们要去度假,周姨也很高兴,张罗着安排人订机票,又亲自给语歌和晓桥收拾行李。秀秀在一旁帮着忙,想了想,小心的问周姨, “周姨,大小姐和乔警官是好朋友么?” 周姨叠着衣服的手停了一下,抬头看看她,“你觉得呢?” “我……我不知道……” “秀秀啊,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没有没有,我就是……” 秀秀吞吞吐吐的,脸涨得通红,周姨继续手上的事,低着头不再看她, “在人家家里做事,最要紧的,就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该自己知道的,既不要想,也不要问,懂么?” “嗯!我知道了……”秀秀赶紧应了。 周姨的脸色这才松了,见了笑容,“你觉得晓桥这人怎么样?” “乔警官人很好。”秀秀很小声,但是,说的很坚定。 “呵呵,大小姐呢?“ “嗯……”秀秀含糊了,结结巴巴的说, “很漂亮,嗯……挺……” “挺厉害的,是吧?” 秀秀一下子慌乱,“不是不是……我不是说——” “好了!”周姨把两件叠好的情侣圆领衫放进行李,“小歌呢,是严厉了点,毕竟身份在那儿放着,那么大的公司要她管着,没点儿气势,压不住人。” 秀秀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可是啊,她心不坏,不爱说话罢了。以后你只要诚心实意的对她还有晓桥,亏待不了你。” “嗯。” “我老了,以后啊,你们就要勤快点,少说话多做事知道么?” “我知道了周姨,我会好好做的。” “那就好。” 周姨满意的点点头,皱纹里透出的全是对孙辈的爱意。 天很蓝,白云朵朵,四周是欢快的音乐和热闹的人群。乔晓桥感觉自己在飞翔,半空中,风呼呼的从耳边掠过,有鸟儿在欢叫,一会儿是满眼的蓝天,一会儿又是乌压压的人头,脑袋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 “呕——!!” 三分钟之后,乔警官落回地面,扶着一棵树,对着树下的灌木吐得翻江倒海。 乔晓桥看起来很英勇无敌的样子,进了游乐场,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花瓶。海盗船这种小儿科的项目,她就已经吓得缩头闭眼,等上了过山车,尖叫声直接把后边的小姑娘吓得忘了害怕。反倒是靳语歌,从容不迫毫无惧意,连晃晕一大片的风火轮下来,她都面不改色,扶着腿都软了的乔晓桥找了棵树,让她一“吐”为快。 “快点吐!吐完了我们去玩下一项。” 晓桥眼里含满了泪,悲情的抬头看着她, “还要玩儿?” 靳语歌摘下遮阳帽扇扇风,“为什么不?” “我昨天的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吐干净了一会就能吃更多好吃的啊~~” “靳总,”乔晓桥漱完了口,抽张纸巾擦擦嘴, “与您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发现,您是这么的体贴。” 靳语歌不语,弯唇笑的得不怀好意。 “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我们两个成年人,坐着飞机,跨越大半个地球,在不同的国家穿梭,十大游乐场我们玩过一半了,意义何在?” “你不觉得?这些孩子很可爱么?” 这个时候,身旁一群五六岁的不同肤色的孩子拽着气球跑过,一串银铃样欢乐的笑声。那个看起来虎背熊腰的爸爸肩膀上还扛着一个小的,肉呼呼的十分可爱。 乔晓桥呆滞的看着他们走过,眨眨眼,似乎明白了靳语歌的用意所在。一手扶树,一手掐腰,低下了头。靳语歌不慌不忙,拧开瓶口,喝了一口水。 五分钟后,乔警官重新抬起了头,顶着两个青青的眼圈,长叹一口气,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好!我们生!”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靳语歌仍旧云淡风轻。晓桥甩她一个白眼,自己蹭到不远处的休息座椅上,不要理你!语歌笑笑,跟了过去,坐在晓桥身边, “好了,别这么抵触么。我只是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我即将要承受的痛苦啊。” 晓桥忍着胃部的抽搐,把眼睛翻上去,不说话。 “你不过就是一个小手术,可是我要经历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能否成功还是未知数,你不愿意陪着我么?” “那你为什么要自找苦吃?连爷爷都不赞成我们要孩子,你干嘛这么执着?弄一个麻烦精回来有什么意思?”晓桥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 “我喜欢啊。而且,父母给我们爱,我们又给彼此,然后把这份爱传承下去,有什么不好?怎么麻烦精了?” “语歌,你为了要孩子,真是把存了几百年的话都说了。” 靳语歌抿嘴笑了,既然目的达到,说什么就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出东方的广播剧第一期出来了,本来听预告的时候没报多大希望,现在效果出乎我的预料,虽然前半段比较的乱,但是后边剧情展开效果就好多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出成品了,高兴~~ bbs.jjwxet?board=52&id=40951&msg=%d3%c5%c9%f9%d3%c9%c9%ab 章节目录 第75章番外五 > 两年后。 半夜两点,靳家大宅突然被婴儿的啼哭划破寂静。三楼东边是靳语歌的卧室,声音就是来源于那里。 睡梦中被吵醒的靳语歌连眼都不睁,从被子里伸出腿来划拉,触到人肉感觉的物体后,开始用力蹬,蹬蹬蹬的把目标物蹬到合适距离,再一举发力。于是,宽大柔软的睡床上只剩下她自己,翻个身蒙上被子,继续好梦。 乔晓桥仍旧闭着眼睛,垂头坐在床边呆一会,醒醒神恨恨的发声, “靳岂璈你怎么这么讨厌!!” 被讨厌的人听闻,加大声音哭的愈加激昂。 “诶!!”烦到死的声音。 喊归喊,管还是要管的。扒开缠在身上的被子,起来穿上睡衣睡裤。过去婴儿床那里,看着哭成一团的小人儿, “好好的不睡觉你又哭什么啊?” 回答她的只有哭声。到底还是心疼,弯下腰把肉团抱起来,边拍边哄: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乖哦……” 回头看看床上正在睡的靳语歌,怕吵到她,晓桥把孩子靠在肩上一手抱着,另一手轻轻扭开门出去。 外面很安静,家里的人都睡了。晓桥赤着脚,抱着孩子下了楼,在铺了地毯的客厅里来来回回地走,一边颠着手里兀自哭的起劲的宝贝,嘴里还哼哼唧唧不知道在唱还是说什么摇篮曲, “星期六的早晨雾茫茫,拾破烂的老头排成行……” 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显然接受不了这种审美情调,一声声哭得声嘶力竭。晓桥耐心的拍着她,手上的动作都是轻车熟路。 有拐杖落地的声音,晓桥回过头,看见靳恩泰从卧室里出来了。老头虽然已经八十好几,近年因为和欧阳聪斗智斗勇,丝毫不见老态。半眯缝着眼睛,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吵醒您了?” “嗯。”靳恩泰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多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晓桥笑着拍拍怀里的宝贝, “看见没,把太公都吵醒了,快别哭了。” 靳岂璈停下,想了想,觉得吵醒太公有什么了不起的,然后继续大哭。靳恩泰的脸皮抖了一下,看看抱着孩子晃来晃去的晓桥,明明是担心还要装出不耐烦的神色, “她是不是饿了?哭得这么厉害!” “嗯……不知道呢,要不我去冲点奶粉,您帮我看一下。” 说着,乔晓桥弯腰把孩子交给靳恩泰抱着。老爷子想不到她突有此举,一时手忙脚乱, “诶诶,这这这……” 可是软呼呼的肉团已经放在怀里,顾不得连拐杖都扔了,赶紧伸出手来接住,笨手笨脚的抱着, “你你……你快点啊……” “好了我知道,马上好。” 晓桥说完,就去厨房里冲奶粉,留下靳恩泰自己在客厅,撮着小孩儿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换了一个触感的怀抱,靳岂璈收声歇会,睁着乌溜溜的小眼珠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靳恩泰被看得有点局促,清清嗓子,瞅着她,俩人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片刻后,小人儿感觉这老头真没意思,而且被抱的很不舒服,扁扁嘴,又开始嚎啕。 “诶,诶……别哭……” 靳恩泰急了,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这个小肉团,想了想,只好学着晓桥,开始晃啊晃, “哦哦哦~~岂璈听话~~” 好在晓桥动作麻利,很快从厨房跑出来,边跑边摇着手里的奶瓶, “好了好了,来了来了——” 仰头把奶悬空倒进嘴里试试温度,觉得可以,把宝贝接过来平放在沙发上,赶紧给她喂夜宵。靳岂璈看起来是真的饿了,咬着奶瓶咕咚咕咚喝的气都顾不上喘。 晓桥笑眯眯的看着,手里的纸巾擦着从宝贝嘴角流下来的奶液。靳恩泰看看她,捡起自己的拐杖, “她妈怎么不喂她?” “睡觉前喂了,语歌明天还上班,喝奶粉吧。”晓桥没抬头,专注的照顾着宝贝。 “嗯。”老爷子应了一声,也看着孩子,不再说话。 一瓶奶快喝完的时候,晓桥打了个哈欠,空着的手揉了揉眼睛,靳恩泰看看她, “困了吧?” “还行,等她喝完睡了我再去睡。” 老爷子停了一下,又问, “后悔不?” 晓桥听到这句,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下,抬头看看靳恩泰,才回过味来,抿嘴一乐, “甜蜜的负担。” 靳恩泰也笑了,眯起眼睛,似是心满意足的样子。扶着拐杖站起来,一边点头一边慢慢悠悠的,朝着自己的卧室又回去了。 这里靳岂璈喝饱了,砸吧砸吧小嘴。晓桥把她竖抱起来拍拍,打了奶嗝,不一会儿小脑袋就歪在晓桥肩膀上睡着了。乔晓桥放好了奶瓶,抱着宝贝,轻手轻脚的上楼去。 早上的时候,靳语歌在餐厅吃早餐,晓桥抱着吃饱拉完正欢实的靳岂璈在客厅里玩灰机灰啊灰的游戏,小家伙乐的咯咯的笑,抓着晓桥的衣服扭来扭去像个肉虫一样不老实。 靳欢颜穿着睡袍从楼上下来,伸开双臂朝向小宝贝, “外甥狗儿~~” 靳岂璈停了笑,眨巴眨巴眼,她现在还弄不明白狗这种动物所代表的含义,于是也伸开两个小手,很欢乐的让香喷喷的小姨抱了去。乔晓桥松口气,转身趴在沙发上,腰疼死了,手腕也要断掉,能歇一秒是一秒。 欢颜抱着孩子进了餐厅,在靳语歌身边坐下来。秀秀赶紧端上牛奶,又去盛煎蛋。靳欢颜把岂璈放在腿上,伸手到脑后把散着的头发束起来,免得一会被小家伙抓住深受其害。 “姐,我把我名下的股权转给你吧。” 靳语歌停下动作,回头看看她,“为什么?” “这样很麻烦啊,有什么事我还要回来开会签字的,反正公司的情况我又不了解,直接转给你多省事。” “算了吧,爷爷知道不会轻饶了你的。” “他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欧阳身上,才不管这些事。” “那也不行,爷爷把股权给你是他的心意,你这样做,他会伤心。” “心意我心领就好了么。” “不行。” 在家里靳语歌说话还是有分量的,欢颜知道姐姐说不行就是不行,也就不再往下说这件事了,开始专心吃早餐。 靳岂璈虽然是全家的重心,一干人都围着她打转谁抱也抱不够,可是她天性还是喜欢亲近靳语歌的。坐在欢颜腿上,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够旁边的妈妈。 靳语歌看她一眼,拿了手上的面包逗她,放到她嘴边,看着张嘴要咬了又缩手,几次下来,小家伙吃不着也抓不到妈妈,急得耷拉着眉毛撇嘴要哭,大小姐这才罢休,把最后一口牛奶喝光,起身上楼换衣服去了。 靳欢颜看着姐姐的背影,再看看怀里小脸皱成一团的靳岂璈,觉得这孩子投胎来她们家真是命苦。把自己的牛奶给她喝点吧,小家伙尝了一下觉得很不好喝,尽数吐了出来,于是,厨房里响起了靳欢颜的高分贝尖叫, “乔晓桥————!!你看你闺女啊!!吐到人身上啦!!” 正在沙发上装尸体的乔晓桥一个鲤鱼打挺就蹦起来,火速杀进厨房,迅速把宝贝提起来,拿一块纱布先擦孩子的嘴又擦衣服然后桌子地板一顺溜擦干净扔进垃圾桶。这时候靳语歌换好衣服正从楼上下来,乔警官快步迎上,先听取了今天的日程安排,又和宝贝一起领了大小姐赏的告别吻。然后挥别上班的,安抚哭闹的,一切有条不紊。 靳欢颜临上楼睡回笼觉之前,不禁啧啧感叹,真是锻炼出人才。 靳语歌现在算是心满意足,家里家外也不见戾气,温柔婉约,淡然从容。靳氏集团已经安全度过交替时期,进入稳步发展的靳语歌时代。靳恩泰基本不再插手公司事务,对她的私事也极少干涉,和他同时代的一批元老相继隐退,已经没有人再能对靳语歌有所牵制了。而她也有了牵挂,基本不再为了公事废寝忘食,每天下午下班之后,她会准时回家。 离靳家大宅还有一段路的地方,司机突然出声提醒靳语歌, “靳总,前面好像是乔警官。” “哦?” 正闭目养神的靳语歌闻睁开眼睛往外边看去,果然,乔晓桥穿着她的帽衫,正努力蹬着一辆自行车。 靳语歌的车滑到她旁边,停了。晓桥看见,也单脚踩地停住,乐呵呵的看着从车上下来的靳语歌。 “干嘛去了?” 晓桥冲着车篮抬抬下巴,“你家丫头上火,我出来买梨榨汁给她喝。” “怎么不叫司机去?” “岂璈睡了,再说又不远,我出来放放风。” 语歌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晓桥看看她,拍拍自己的车后座, “上来吧,我带你回去。” 靳语歌起初有点惊讶,不过随后就了解了,拢好自己的套裙,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乔晓桥转一下车镫,慢悠悠的骑了起来。 晚风刚好,不疾不徐,吹在皮肤上很舒服。语歌侧身坐在后座上,揽了晓桥的腰,把头靠在单薄的背上,安心地闭着眼睛。晓桥轻轻地哼着一首曲子,悠然自得的蹬着车。一辆豪华的轿车慢腾腾的跟在后面,看着那辆骑得歪歪扭扭的小车,迎着夕阳往家的方向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八们明天快乐~~~~ 章节目录 第76章番外六 > 乔晓桥没事的时候,经常会回忆过去。虽然这一般是80岁以上的人常做的,可是这也是唯一能让她觉得不那么纠结的方式了。对她来说,带着枪查案抓人似乎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了,难得的假期里幽会靳语歌那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似乎也要忘光。她的人生好像做了一个切点,把一种状态全盘结束,全面开始另一种状态。 她现在生活状态的重心——光溜溜只穿着纸尿裤的靳岂璈,完全不能够体会这种英雄马放南山的感慨,在她面前的床上爬来爬去,偶尔爬过来的时候顺便在走神的乔晓桥脸上抓一把。 今天是靳家这个宝贝千金的周岁,原定计划,白天到乔家去玩一天,下午回来,晚上在靳家的大宅抓周,给她小范围庆祝。乔晓桥想到这样麻烦的一天忍不住叹口气,少不了又是她得全程陪护。其他人包括靳语歌喜欢孩子的方式就是抱起来亲亲玩玩,累了就扔给她,害她年纪轻轻就腰肌劳损。不过叹气归叹气,还是收回失神的状态,从床边上爬起来,准备给她穿衣服。 小家伙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皱着脸哼唧哼唧的,很是不配合。等晓桥抱她下楼,给她戴上出门的小帽子之后,她就知道要离开朝夕相处的亲人们了。于是,爆发了惨烈的惜别之情,哭的悲痛欲绝。 乔晓桥一脑门子汗,她实在想不明白出去玩玩很快就回来了有啥必要这么痛苦,可是宝贝声嘶力竭哭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帽子也自己拽下来扔掉,又拍又哄怎么说也不行,让她还是觉得挺揪心的。要是不去了呢,爸妈那里虽然不说什么,也不会高兴。何况靳语歌向来严厉,绝对不会容忍惯着靳岂璈的性子来。 这个时候语歌从楼上下来,看见晓桥抱着孩子在客厅里的沙发后边走来走去,孩子哭的小脸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皱着眉头问, “怎么了?” 晓桥回头看看她,“不想出去呗。” 语歌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伸手把女儿接了过来。一到靳语歌的怀里,岂璈立刻不哭了,只是还抽抽噎噎,很是委屈的样子。语歌接过纱布给她擦了脸,抱着她摸摸头发拍拍背,等她顺顺气,又在肉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亲。靳岂璈立刻云开见日,眯着眼睛笑的欢乐无比。 乔晓桥无奈的翻个白眼,心里嘟囔,小白眼狼! 靳岂璈出生的时候,让受了几个小时炼狱折磨的靳语歌大失所望。她想象中安琪儿一般的婴儿和眼前皱巴巴的小老头反差确实太大,不要说那些柔软卷曲的头发,靳岂璈头上连毛都没有一根的!以至于让靳大小姐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乔警官很是无奈,想方设法非要生的是你,生了看都不要看的也是你,善变也不带这样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产后忧郁症? 后来还是乔妈再三跟靳语歌保证,乔晓桥小时候也是这样丑的惨绝人寰,后来长开了就好了。还拿出了晓桥的满月照百日照为证,这才让大小姐稍微能接受一些,可是仍旧不怎么太待见。 可怜的乔警官究竟是心软,她不舍得把孩子交给保姆,只好自己带,从奶粉到尿布,从凌晨到深夜,从吃喝拉撒到精神抚慰。终于,日渐长大的靳岂璈慢慢有了语歌想要的样子。可是她终究是忙,性格又冷,别人家的妈妈对宝宝百般亲昵照顾的情景几乎没有,偶尔抱抱就是奢侈了。 即便是这样,靳岂璈仍然对她有天性的亲近。只要靳语歌在她的视线范围以内,小家伙的眼珠绝对不会去看别人,不管有多好玩的玩具多诱人的食物,小脑袋跟着妈妈的方向转,不哭不闹,咬着指头乖乖的看。而百般呵护她的乔晓桥,地位连秀秀都不如,经常成为靳岂璈心情不好时抓挠啃咬的对象。 就像现在。 靳语歌看女儿不哭了,时间也差不多,跟晓桥说, “我送你们过去吧。” “嗯,等会我拿着包。” 晓桥应着,去拿女儿出门的东西。被哭声吵得一团烦躁的靳家人立刻集体松了一口气,都无比慈祥的跟小家伙挥手作别,然后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上街的上街,发呆的发呆,完全不能体会人家以一岁的身心舍不得他们的深厚感情。 麻烦虽麻烦,热闹欢快的一天还是过去了。晚上的抓周仪式结束之后,妈妈和小姨拿出了给靳岂璈的周岁生日礼物,是两叠厚厚的纸。靳语歌买下了发展前景绝佳的一大块地,准备给女儿建造一座顶尖的现代化游乐场。这是她之前就筹划很久的事情,说服乔晓桥不过是顺手,考察游乐场的发展情况才是重点。现在已经做好了前期的整体规划,很快就开始建造,等到两年后竣工,正好是靳岂璈可以去游乐场玩的年龄,而且周边几个城市都没有大型的游乐场,投资收益也有不错的预估;靳欢颜则终于如愿以偿的把自己名下所有的靳氏股权悉数转给了外甥狗,这个举动得到了靳恩泰的默认,其实对于现在老爷子来说,这些已经不是他生活的重点了。 靳岂璈看看面前的两摞纸,游乐场规划书和股权转让书,眨眨眼,抱着刚才抓的希德抬起头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大人。晓桥突然觉得别人眼中含着银汤匙出生的女儿似乎也挺可怜的,碰上这么俩脑构造异于常人的妈妈和小姨。于是从口袋里摸了个大号棒棒糖出来,一晃还会咔咔响的,靳岂璈马上有了婴儿该有的反应,伸出胖乎乎的手高兴的挥舞着要。 靳语歌倒是没觉得什么,宴会结束之后,等晓桥给宝宝洗了澡,她也洗漱完毕,还难得破例带着女儿在床上玩。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可爱的时候,靳岂璈在床上抓着妈妈翻来翻去,咯咯地笑,人生的第一个生日,快乐的没边了。 晓桥在洗澡。浴室里蒸汽弥漫,她泡在浴缸里,面无表情,微蹙着眉头,不知道想着什么。手指顺着浴缸的边沿,无意识的来回划过,头发上的水珠滴了下来,顺着肩头滑进水里,不见了踪迹。 镜子上的雾气慢慢凝结成串,化成细流落下来,过了好久,她才似乎刚醒过神一样,长出了一口气。不再犹豫,起身冲澡,披上浴袍离开了浴室。 一开门,就听到靳语歌和女儿的笑声,语歌正教岂璈走路,小家伙摇摇摆摆像个小企鹅一样,从床的另一边走过来扑到妈妈怀里,高兴地又蹦又跳。看到这一幕的乔晓桥也不禁微笑起来,这应该就是幸福的样子吧。 语歌顾不上看她,也就没发现晓桥的脸色有点异常,随口问一句, “这么久啊?” “哦,泡了一会。” “胳膊还疼?”把岂璈抱进怀里,语歌这才回头。 “没,好多了。” 晓桥擦着头发,不很在意的回答。于是语歌就不再多问,咬咬在抓她脸的女儿的小手, “宝贝睡觉了?” 乔晓桥没说话,把毛巾放下,起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拿着冲好的奶瓶进来,递给靳语歌, “不烫,给她喝吧。” 语歌把女儿放平躺好,奶瓶给她,靳岂璈已经会自己举着喝了,一边大口的吞着,一边还用单眼皮的小黑眼珠瞅着靳语歌,逗得语歌也忍不住乐。晓桥在一旁把婴儿床铺好,玩具都摆到一边,又拿出晚上要换的纸尿裤,只是一直很安静,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一瓶奶喝完了,晓桥把女儿抱起来拍拍,又给她用清水漱了口,很快,靳岂璈就闭上眼睛睡着了。晓桥小心的把她放进婴儿床,盖好被子,亲亲女儿的额头,这才满意的转过了身。 靠在床头上的靳语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目光探究,仿佛了然又像疑惑。停了停,终于问出来, “怎么了?说吧。” 乔晓桥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低沉却是残忍的回答, “语歌,我想去南澳洲。”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点忙,所以更的晚了,抱歉。 关于我个人的私事,我不太想在这样的公共网页讨论。但是相信大家还是出于善意,所以具体的情况我也在那个帖子里做了解释,算是对于关心我的人一个交待。然后到此为止,以后就请只看文,别再聊**了。 谢谢。 章节目录 第77章番外七 > 卧室里,突然而来的沉默。刚才欢笑的天伦之乐截然而止,靳语歌倚在床头,没有说话。 晓桥站在婴儿床的边上,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垂下来,背有点驼。那句话所含的意思,两个人都明白,却又都各自安静着,只有靳岂璈甜睡中浅浅的呼吸在游荡。 过了一会儿,看乔晓桥没有解释的意思,靳语歌掀开身上的被子下床,披上睡袍,长发被带起的风撩动,掩不住冷若冰霜的表情。穿上鞋,扔了一句话给她, “叫秀秀来看着岂璈,我们去书房。” 门,被很响的带上了。 乔晓桥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卧室,愣怔了一会。靳语歌的反应,是她想到过的,可是,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却仍然是畏难。对方不是敌人,而是夜夜同床共枕耳鬓厮磨的爱人,她无法毫无顾及的表达自己心里的感受,可是忍耐,真的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语歌开了书房的窗,有夜风吹进来,她像平常那样坐在书桌后面,眼睛看着桌上的某一点,依旧是沉默。晓桥进来的时候,她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 乔晓桥裹紧了身上的浴袍,抱着胳膊在沙发上坐下来,想了想, “gloria要开始一个新的项目,想让我过去帮忙。” “你懂那些?”靳语歌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可以学么。” “所以就答应了?” “还没有,我想——”晓桥没再说下去。 “要去多久?” “前期计划是,两年。” 语歌的睫毛颤动一下,抬起头,看着晓桥, “乔晓桥,我不明白,几乎所有的情侣都希望能够相守,你却总是想着怎么样逃开,是我的问题么?” “不是。” “不是?那这你要怎么解释?” “是我……想改变一下……”晓桥话说得很慢,似乎一直在挣扎。 “从始至终,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即便到今天,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的心仍然不会放在我这里,对么?” 晓桥沉默了一会, “语歌,你,是我爱情的全部,可是爱情不是我生命的全部。我渴望更广阔的天地,渴望更自由的生活,我不想过现在这样昏昏碌碌的日子。” “岂璈出生,成了你的负担?” “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靳语歌的手,重重的扣向桌面,明显的压抑着怒气。 “所以,你要远远地离开,远到南澳洲去?自由的生活?在我身边,让你不自由了?!” 晓桥长长地叹气,抬手搓了搓额头, “这只是一个好的机会,我不想放弃。” 靳语歌不再说话,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口气, “可是,岂璈才只有一岁。” 语歌的这句话,斟酌了很久才说出来。以她的骄傲,用孩子来试图挽留,已经是不能再低的姿态,以至于话到最后,都带了一丝颤音出来。 晓桥的心里,丝丝的抽痛,她明白靳语歌的感觉,这种伤害,比她自己来承受还要让她难过。那种来自心底里的痛惜,让她的信心一直在摇摆。然而…… “等明年,岂璈也只有两岁;四年之后,岂璈也才五岁;九年,她才十岁,呵……” 晓桥摇着头苦笑, “等到二十年后,她长大了,独立了,可以开始自己精彩的人生,而我呢?语歌,等那个时候我就老了啊……我该怎么样对她说?说我这一生的成就,就是把她养大成人?语歌,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吗?” 靳语歌重重的呼吸,脸侧的肌肉咬紧,极力忍着情绪。 “当年,如果我是现在这个样子,语歌,你会爱我么?你会爱一个每天忙得要死却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的人么?为什么本来很美好的爱情要有这么大的代价?我几乎不敢回家,我的爸爸妈妈甚至以我为耻。别人问起来,晓桥现在在做什么?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晓桥努力的平静自己,紧紧捏着拳头, “跟爷爷钓鱼,陪奶奶喝茶,带着岂璈去幼教,和周姨去买菜?我不是不能做这些事,可是我不能只做这些事啊……” 语歌的脸色变了又变,出口的话却是极少见的软弱, “不离开的话,你想要什么样的事业,我可以给你办到。警局、靳氏,或者其他的,我都可以——” “语歌,”晓桥打断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一字一顿, “我不是你的宠物……我不要你来安排我的人生……” 语歌不再说下去。她似乎知道或者说从晓桥说出那句话时就明白,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了。乔晓桥说的这些或许只是一种压抑许久的宣泄,却是最真实的心里感受。一直以来,她不是感觉不到,却没能够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去解决。现在,不需要她来解决了。 爱情的力量固然伟大,却也没有伟大到,让人迷失自我。 欢颜很快知道了晓桥打算去澳洲的事,在家里楼梯的拐角上堵住了她。 “乔晓桥,你不觉得你有点太过分了啊?” 二小姐一开口就有火药味,晓桥转身靠在楼梯上,没有说话。 “你把我姐当成什么啊?她连孩子都给你生了,你这样对她?” “岂璈是我们的孩子。”乔晓桥偏头,纠正她的表达。 “你当初不想要孩子,就是为了好远走高飞?” “我没有远走高飞,只是去工作,而且,也只有两年。”晓桥把手j□j裤兜,有几分烦躁。 “两年后呢?你是回来?还是留下?” 欢颜的问题很是尖锐,晓桥想了想,含糊的回答, “我现在不知道。” “呵,果然。如果你工作的开心,就会一直继续下去,我姐和岂璈,以后就成了你的假期甜品,对么?” “欢颜——” “怎么,我戳中你的心事了?”靳欢颜毫不留情,句句尖锐。 “欢颜,我不是你家的保姆,我有我的人生。” “呵,现在你有你的人生了?你当初追求我姐的时候,为什么不这么说?” 晓桥叹口气,“我和你姐的事,你不明白。” “我是不明白,我姐怎么对你的,你又怎么对我姐的,我不明白你哪里值得她做这些。” “如果让你放弃你喜欢那些事,留在靳氏,帮你姐分忧,你愿意么?” “我跟你不是一回事吧?” “道理是一样的,”晓桥也动了气, “我们都不是圣人。” 欢颜咬着牙,死死盯着乔晓桥,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所以,我姐活该倒霉,是么?” 晓桥没接话,偏开了头。 “好,很好!乔晓桥,我发现你混蛋起来,真是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扔下话,二小姐怒气冲冲的走了。留下乔晓桥在原处,暴躁而又混乱。 欧阳聪觉得今天真应该查一查黄历,是不是不宜出门。要办的事没办成不说,还被交警叔叔开了罚单。本来想找二小姐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结果却无辜被轰成了炮灰。 靳欢颜相当的愤怒,看什么什么不顺眼,看到欧阳聪,觉得她没事长成一根竹竿真是让人不舒服,于是对此进行强烈的抨击。欧阳发觉苗头不对,这个状态不太适宜带去公共场合,所以干脆和欢颜回了景悦容园。 进了门,二小姐把高跟鞋甩了八丈远,黑着脸跌进沙发里,抱着胳膊生闷气。 欧阳倒了杯水给她,在旁边坐下来, “怎么啦?” “还不是乔晓桥!” “她决定走了?” 欧阳聪往后靠上沙发,并没太在意。二小姐不乐意了, “你怎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没有,不过晓桥也应该透透气了,家庭妇女也不好做么。” 欢颜偏头, “又不是我姐让她做家庭妇女的!她想干什么就去干呗,有必要非要去那么远么?” “她想回去做刑警,你姐同意么?” “做刑警很危险的好不好!乔晓桥几次死里逃生了?!再说她的听力又不是完全恢复,再有什么事谁的心脏受得了啊?” 欧阳聪无奈的笑笑, “近了危险,远了想念,你让晓桥怎么办呢?” “她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不能这么自私吧?我姐每天那么忙,岂璈还那么小,她这样甩手走人,有没有责任心啊?” “她要是自私的话,就不会憋屈这几年了吧?岂璈没出生那会,你姐不就开始把她拴家里么?” “什么叫拴家里?我姐把乔晓桥看的比命还要重要好不好!” “可是你姐控制欲太强啊,晓桥又不是木偶。她肯让你姐控制,这其中的感情绝对不比你姐浅。” 欢颜虽然生气,也明白欧阳说的在理,无以对,漂亮的眼睛一瞪, “哎!你跟谁是一拨的啊?!” “呃……”欧阳耸耸肩膀, “我坚决的站在你那一拨,乔晓桥这个家伙太不像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傻子们傻子节快乐~~~~ 章节目录 第78章番外八 > 那夜书房的对话之后,靳语歌对于乔晓桥的决定,采取了一种放任自流,不管不问的态度。她仍旧忙碌于公司和家里,只是,态度变得更冷漠,表情变得更冰冷。 晓桥则开始觉得拘谨,在这个她住了几年的家里,虽然靳家的长辈们表面上没有太大改变,可是气氛也微妙起来。老夫人和周姨没有跟她说什么,看着晓桥的目光里,有着很明显的无奈和不解。 晓桥很沉默,因为语歌拒绝再跟她交流,她不得不沉默下来。大多数时候,她安静的照看着女儿,也常常失神。乔妈对于她的决定很是激动,异常强烈的反对,晓桥没有解释,但是态度仍旧坚决。乔晓桥从来不是个软弱的人,她决定的事,鲜有人能够动摇。 远行的一系列手续,进行的异常顺利。晓桥除了给自己打点行装,其他的时间都给了靳岂璈。孩子还不明白离愁,有点奇怪晓桥时刻的亲近,不耐烦的抓她的卷发,挣开晓桥的怀抱。晓桥的眷恋无法跟语歌表达,只能放在女儿身上,微笑和叹息交替着出现,纠紧的眉头像极了这个时候她心里的感觉。 离开的时间选在了一个夜里,晓桥把偌大的行囊放在门厅,耐心的哄着靳岂璈睡觉。小家伙又蹦又跳,打滚撒欢,终于玩累了,喝完了夜宵,甜甜的进入了梦乡。晓桥又一次吻了吻女儿肉嘟嘟的小脸,嘱咐秀秀照顾好孩子之后,终是狠下心,起身离开了房间。 从楼上下来,书房的门紧紧关着,晓桥知道,靳语歌在里面。在门口站了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晓桥长出一口气,不再考虑,直接推开了门。 书房里,灯光有点昏暗,一室的静默。靳语歌在落地窗前站着,抱着胳膊背对门口,瘦弱的双肩倔强的端平,丝毫不见颓然。 “今晚的航班,我先飞首尔,然后转机……” 晓桥的声音很低,话说的像是在自自语,靳语歌不动不语,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有时间就陪陪岂璈。” 停了停,看靳语歌还是没有回应。乔晓桥走过去,扶着她的胳膊,吻了一下语歌的头发, “我走了!” 说完了转身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爱人的背影,然后,决然离开。 直到隐约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靳语歌,才慢慢低下了头。整个过程,她没有说一句话,不敢开口,怕自己会失控,会忍不住要留下乔晓桥。早已经不是年轻时候骄傲气盛的人了,她的愿望已经简单到相濡以沫,却是仍旧不能够得到圆满。也许,世间本就没有圆满的事情吧。 第二天一早,靳家仍旧保持着平静。 早餐桌上,大家一如往常般的安静吃饭,除了偶尔的调羹碰到碗沿,就再没有别的声音了。老爷子突然开了口, “乔晓桥走了?” 一阵沉默。大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可是没人说话。靳语歌咽一口咖啡, “嗯。” “有人跟着么?” “有。” 靳恩泰点了点头,就不再说什么。老夫人小心的看看语歌,欲又止。靳语歌倒是平静,除了多喝一杯咖啡之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只有靳岂璈觉得有点不对劲,虽然吃饱喝足也有人哄着,而且妈妈还很难得的抱着她玩了一会儿,但是,好像还是少了点什么。到底少了点什么呢?也不会说,小脑袋转来转去的找,找不着了,胖乎乎的手挠挠耳朵,撇着嘴把脸皱成了一个小包子。 好在小孩子的忘性大,没几天也就习惯了。欢颜气哼哼的拿欧阳当了几次出气筒,也无奈的接受了既成事实。靳语歌的表现很出乎大家的意料,在晓桥离开之后,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忿然,而是一如往常的继续生活,甚至比平常还要明快一些。除了偶尔会和欢颜开开玩笑,调侃一下靳恩泰总是败在狡猾的欧阳手下外,常常领着已经可以像个小企鹅一样满地走的靳岂璈,在外面的园子里看看绿树,玩玩泥巴,自得其乐。 晓桥打回几次电话来,都是秀秀接的,信号不太好,断断续续的。模糊听清已经到了那个地方,路上还算顺利,因为偏远,跟外界联络起来不太方便。靳语歌不肯接晓桥的电话,她怕忍不住在电话里骂人。 两个月之后的一天,是靳语歌的生日。她一贯不喜欢热闹,只在靳家大宅的三楼,办了一个小型的聚会。参加的都是靳家的私交,和靳语歌年纪差不多的一些朋友。男男女女加起来,二十个人左右。 因为是家庭聚会,大家都很放松。聊天的,打牌的,逗一逗正是好玩时候的靳岂璈,气氛很是愉快。靳语歌也难得的放松,和朋友们一起,说说笑笑,表情也放开了。欢颜抱着小外甥,被一群还是单身的女人围着,叽叽喳喳的讨论不结婚只生娃的可操作性。穿着背带裤的岂璈被这么多人这个捏一把那个戳两下,两只小手纠结的扭在一起,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突然,小家伙眼睛一亮,呀的叫了一声,朝前伸开两只小手,挣着要。大家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穿了一身皱巴巴卡其色户外衣的乔晓桥,肩上背着个大包,风尘仆仆的站在楼梯口那里。虽然黑了不少,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一团糟,可是笑着的脸上那种神采飞扬,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了。 现场出现一点小骚动,有促狭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欢颜条件反射的,回头去看姐姐。站在沙发旁边的靳语歌也看到了楼梯口的那个人,脸上是依旧的淡然,眼波平静,甚至连手中高脚杯里的酒液,都没有晃一下。 晓桥冲着靳语歌,笑的一排白牙都看见闪光了,丝毫没有临走之前被打入冰柜的自觉。大约是想女儿想的狠了,跟在场的人简单打个招呼,走上前,几乎是从欢颜怀里抢走了靳岂璈,迫不及待的亲亲女儿的脸,抱着就进了卧室。靳语歌的目光一直在追着她,一丝察觉不到的愉悦,随着关上的卧室门,慢慢漾起在她平静无波的脸上。 朋友们都有很高的觉悟,看着晓桥回来了,纷纷开始提前告辞。临走的时候,意味深长的冲靳语歌眨眼睛。靳语歌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把他们那些过于丰富的联想,统统打包回脑子里去。 等送走客人,靳语歌推开卧室的门,晓桥正在和女儿嬉闹,把肉团一样的靳岂璈扔起来又接住,逗得她咯咯的笑。 语歌没理她们,坐下来开始摘耳环。晓桥贼兮兮的看看她,把女儿放到腿上坐着,抓着岂璈的两只小手,教她说话, “妈妈!” “妈妈!”岂璈长出了八个小白牙,顶着一头细软的卷毛,笑起来跟乔晓桥像复制粘贴的似的。 “别生气!” “别生气!” “会老哒!” “会老哒!” “乔晓桥不像话!我帮你教训她一哈!” 靳岂璈卡了一下,显然,这么长的句子超出她现在的语能力,导致她出现了瞬间的停顿。不过小家伙反应很快,立刻用自己的办法解决了这个问题, “呀呀呀呀呀呀呀一哈!!” 本来就没有多大气性的靳语歌,被女儿自由发挥的创意逗得绷不住了,扑哧笑了出来。晓桥先是一愣,也仰起头来哈哈的笑,聪明又可爱的靳岂璈,让两个人之前僵硬的关系,瞬间冰霜消融。 终于睡着的靳岂璈被秀秀轻手轻脚的抱了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晓桥拉开自己的大包,拿出裹成一团的一件外套扒开,又是一件t恤,再扒,这才露出来里面的东西。一辆象牙白色越野吉普车的模型, “盒子不好拿,我扔了。车模给你,生日快乐。” 靳语歌瞟她一眼,没说话,也没接。晓桥伸手圈住她的腰,收紧了胳膊,把脸埋进她颈窝里, “好啦,别生气了么……我坐了十好几个小时的飞机赶回来呢,想死我了……” 靳语歌还是不肯吭声,不过,也没有要挣开的意思。 两个月,不长也不短,刚刚好是怨恨渐少,思念疯长的时候。她不说,不代表没有感觉不去想念。习惯了在一个人身边入睡,当温热的体温变成空枕,这种空落又会无止境持续下去的时候,想要见面,想要拥抱的感觉就会分外的强烈。 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靳语歌不是没有期待,又不敢去期待,从一早开始,她就处在一种莫名的不安和焦灼状态里。好多的礼物和问候,她都是匆匆应付,却也不知道在不安些什么。 当乔晓桥出现在楼梯口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和焦灼都瞬间消失,诸多的怨念,都融化在了那个阳光灿烂的笑容里。她也不得不承认,离家两个月的乔晓桥眉宇间的那份神采,熠熠生辉,是她用再多的柔情都造就不了的。 所以现在,虽然她知道相聚短暂,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挣脱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哇!许久未见的评论大爆发呀~~~ 章节目录 第79章番外九 > 如果说,之前温室里豢养的乔晓桥像一只慵懒的拉波猫,那么,放养之后就变成了矫健的美洲豹。被澳洲的阳光晒得好像抹上一层蜜糖的肌肤有着超乎想象的质感,蛰伏许久的修长四肢里,也似乎蕴藏了无限蓬勃的力量,晓桥身上熟悉的味道掺了点青草的气息,让曾经有点乏味的床%事,开始重新变得让人沸腾。 靳语歌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无所遁逃的猎物,只能徒劳的揪紧手边一切可以揪紧的东西,包括床单,包括被角,包括乔晓桥的头发,来抵御汹涌而来的攻势。 她稍稍有点懊恼,今天应该和这个家伙回到自己家里去的,那么现在也不会忍得这么辛苦,几乎要把嘴唇咬破才忍住几次就要冲喉而出的声音。就算房间隔音再好,她也实在没有足够的坦然把那些快乐的符号释放出去,然后再不动声色的出现在自己的亲人尤其是长辈面前。欢颜的打趣倒是没什么,爷爷奶奶那种装作不知道的神情,才让她无地自容。 “你轻点行不行?”靳语歌低低的抱怨。 “嗯……”乔晓桥含糊的应了,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她有些失控,力道不知不觉的加大,不复往日的温柔。能明显的感觉出那种迫切,因着分别和思念生出来的迫切。靳语歌因为觉出了这迫切,容忍了她有点粗鲁的进犯。努力地攀住晓桥的肩膀,弓起身子来缓解略微有点痛苦的欢愉。 一波的潮汐过去,语歌稍松一口气,仰起脸微张着口,深深的喘息。晓桥却不肯放过她,唇舌依旧在她身上流连,磨出薄茧的掌心顺着身体的曲线眷恋不停,轻易就撩起了新的欲%望。靳语歌绵长的叹息,听不出是满足的愉悦还是无奈的纵容,照这样下去,明天的早会,是不是真的要迟到了。 月色从开了一道缝隙的窗帘外透进来,在房间里划出一条光,完全隐在暗影中的床上,欢%爱之后的靳语歌没有照往日的习惯起身去洗澡,仍旧偎在晓桥身侧,动也不想动。 “语歌。” “嗯?”鼻子里飘出的声音,带着一股慵懒的倦意。 “谢谢。” 黑暗里,赤%裸的乔晓桥居然是一副一本正经的口气,语歌好气又好笑,偏偏头,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 “唔!”晓桥装模作样的闷哼了一声,圈紧胳膊,吻了吻怀里的人, “你不问我到那边去干嘛么?” “要说自然会说。”语歌闭着眼睛,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要拍一部系列片,关于野生动物的。” “是么?挺好。你负责干吗?” “出镜。” “什么?” 靳语歌睁开了眼睛,疑惑的仰起脸。晓桥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 “想不到吧?我们五个人,轮流出镜。” 语歌没说话,像是在想什么。晓桥自顾自地说, “跑的地方很多,有点辛苦。不过不危险,他们都有经验,我也会小心的。” “你们的片子……会在哪里放?” “不知道啊,gloria负责这方面的事。” “gloria……”语歌有点迟疑,“她靠这个谋生?” “也不是,gloria家里好像挺有钱的,她不用谋生。不过家里不同意她搞这个,所以我们就需要自力更生喽。” “哦……”靳语歌感觉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就含糊的应了, “需要资金么?” “好像没听gloria说。” “嗯。” 语歌不再多说,疲倦让她不想去考虑太多的问题,又往晓桥颈窝里蹭了蹭,在这个心满意足的生日里,安然入睡。 晓桥的假期很短,除去回家的时间,留给语歌和岂璈的一共只有两天。靳语歌破例把工作上的事延后,在家陪她,临走又亲自给晓桥收拾的行李,把一张自己抱着女儿的照片,放进了晓桥的背包里。 于是,乔警官来去匆匆的,又跑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靳欢颜十分的恨铁不成钢,觉得她姐姐真是太纵容姓乔的了。靳语歌淡然的笑笑,并没有多说。 一切,重新归于平静。 一年之后。 靳欢颜坐在语歌房间的床上,手里拿着遥控器,表情惊异的对着电视。 屏幕上,是一家国外电视台的访谈节目。在金发碧眼的主持人提问下,嘉宾们正侃侃而谈,现场气氛热烈而欢快。这一期的主题,就是最近大热的那部野生动物纪录片,而请来的嘉宾,自然是片子的主创人员。她那个不负责任跑出去不回家的姐夫,正是其中一员。 乔晓桥衣着精致,化着自然的淡妆,镜头前面从容不迫,流利的英语配合生动的面部表情,看起来光彩斐然。 “姐,乔晓桥去干什么了?”靳欢颜不能理解看到的这些。 靳语歌坐在沙发上,正看着手里的文件,抬头扫了电视屏幕一眼, “那不是正在说么。” gloria正在对整个拍摄过程做简单的描述,偶尔回过头,和身边的乔晓桥对视一眼,两个人眼神里极有默契。 “这个gloria……你认识么?” “不认识。” “那你就放心晓桥去和她混?” 语歌把手里的文件合上,放在一边,站起来走了过来,坐在欢颜身边, “有什么不放心?” 这个时候,摄影师非常八卦的,给了晓桥的手腕一个特写。她手上戴着一个金属质感的手环,刻着一圈花纹和字母组成的图案。模糊看清有花体的j和g,中间是个心形。因为晓桥在外面用的英文名叫做joy,又加上她和gloria之间有些特别的感觉。很多这部片子的粉丝,之前就开始猜测她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靳欢颜显然受了这种猜测的误导,指着屏幕叫靳语歌看, “姐!你看看啊,这什么意思啊?你别大方过头了!” 语歌仍旧不动声色,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我的名字首字母的意思啊,怎么了?” “呃……” 欢颜在外面待得时间太长,对于汉语拼音不太敏感,靳语歌这样一说,她仔细看看,果然中间那个心形是个变体的y。撇了一下嘴, “那为什么故意搞得这样让别人猜来猜去的,无聊!” 靳语歌笑了,看看欢颜,又把目光放在电视上。靳岂璈蹬着她的三轮从门外进来,吱呦吱呦从她们两个面前骑过。秀秀跟在后边,又不太敢进来,站在门口犹豫的看看靳语歌。 “你去忙吧,岂璈我看着就好。” 秀秀应着,转身去了。靳岂璈在妈妈和小姨的面前骑着小车来来去去,自己叽里咕噜地说着只有她自己明白的话。 节目插播了一个短片,是他们拍摄过程中的一些趣事,乔晓桥带着蛤蟆镜,在直升机上抱着一个受伤的小瞪羚,耐心的安抚着小家伙, “宝贝儿,安静点,很快就到了。” 很自然的一句话,语歌姐妹两个都没有什么反应,骑着三轮的靳岂璈突然停下来,小脸朝向电视机,眨巴眨巴乌溜溜的小眼睛,两个嘴角委屈的往下一耷拉,瞬间就泪如雨下, “哇!哇哇!!” 靳语歌奇怪的看着女儿嚎啕大哭,很快明白了原因,站起来过去抱起女儿,轻轻地拍着哄她。 欢颜仍旧疑惑,她对于这两个卷毛的家伙实在欠了解,茫然的看着姐姐, “岂璈哭什么?看见晓桥想她了?” “之前晓桥都是叫她宝贝儿的。”语歌一边给儿擦着泪,简单的解释下。 靳欢颜嘴角抽搐了几下,“跟一只羊……吃醋……?” 语歌没多考虑,拿起手机,拨通了之后也不说话,放在了女儿的小脸边。岂璈悲痛万分的哭声,就无比清晰的传进了千里之外乔晓桥的耳朵里。 片刻后,电话里传来乔晓桥急切的声音, “我马上就回去!” 欢颜的嘴角继续抽搐,比起姐姐来,她差的太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章都匆匆忙忙的,事情比较多,大家请见谅。 斑马线的广播剧第一期,大家听听看。 .tudou.programsviewpmqm7stue3a 祝天下的母亲节日快乐。 章节目录 第80章番外十 > 乔晓桥又一次从千里之外,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进门的时候,靳家正在吃晚饭。岂璈看见她,终于抓住一个合理的借口,可以不吃难吃的洋葱了,从椅子上挣脱跳下来,扑向乔晓桥。晓桥把背上的包卸下来,接住跑过来的女儿抱起来亲亲,跟长辈们打招呼。 靳语歌看见她,眼里闪过光彩,可也没多说,只叫秀秀去摆碗筷,给晓桥盛饭。然后看着靳岂璈, “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去,把你的饭吃完。” 语气很平淡,可是显然岂璈不敢违拗,乖乖的让晓桥放下她,迈着小短腿自己吧嗒吧嗒走回去了。晓桥跟大家笑笑,坐下来吃饭。欢颜似笑非笑的瞅瞅姐姐又看看晓桥,放下手里的调羹, “晓桥,这个时候不正好是你们最忙的时候么?gloria怎么舍得放你回来?” 自从晓桥离家之后,跟欢颜的关系就有点紧张,几次回来,两个人语间常有摩擦。停住正往嘴里送的一筷子米,晓桥先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语歌,又抬头看欢颜, “我回来有点事。” “哦~~”欢颜语调奇怪,“有事才回来,呵?” “欢颜。” 没等晓桥说话,靳语歌带着些微的埋怨,止住了欢颜。二小姐撇撇嘴,不满姐姐这种明显的护短,可是也没有立场多说。晓桥不再多说,低下头,安静的开始吃饭。 语歌觉出了一丝异常,晓桥进门之后给她的感觉,跟以往几次有明显的不同。之前,虽然有旅途的疲倦,可总是目光清澈,笑容干净,而这次,眼神里似乎掺杂了一些什么,这让她产生了某种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萦绕在她心里,一直到了晚上。 晓桥把岂璈哄睡,让秀秀抱了过去。自己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等着语歌洗完澡出来。手下意识的在膝盖上点着,明显是有心事的样子。 语歌擦着头发出来,瞥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在化妆凳上坐下,背过身去,没说话。晓桥抬头看看她的背影,嗫嚅着,欲又止。这些小动作,通过镜子,一丝不落的收进了语歌的眼睛里。 靳语歌的疑惑更浓。她不知道晓桥有什么事要说,乔警官一向是个天塌了有大个顶着的人,不太会往心里装事,能让她当成事儿来说的,一般都是大麻烦了。 可是语歌也不主动去问,她有那么点逃避的心理,不想从晓桥那里听到她不愿意听到的事情。可是显然乔晓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沉思几次之后,还是开口了, “那个……有件事,想跟你说……” 靳语歌停了一下,知道是逃避不开的,放下毛巾,回过头来, “什么事?” 语气虽然平淡,那种隐约的紧张却还是透了出来,晓桥挠挠额角, “我和gloria……”听到这句开头,靳语歌的心漏跳了半拍,按照以前的习惯,这个时候乔晓桥应该扔下所有的事情,像水蛭一样缠了上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正襟危坐,跟她谈gloria。 “嗯?”虽然被那种无形的压力弄得很紧张,也有不低的愠怒,靳语歌还是保持了良好的风度,没有在一切还不明朗之前失态。 “我和gloria想以保护中心的名义,跟你借一笔钱。” 晓桥似乎也有点紧张。说完之后很快的低下了头,可是随后又觉得不好,迎上语歌的目光,低低的解释, “电视台的资金没有全部到位,我们很快要开始一个新的单元,这次是要海上的研究,我们想买一艘科研用的船,所以……”做一个吞咽的动作,“等我们的资金到了,很快就能把钱还你的……” 靳语歌的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声音。在她的意识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乔晓桥的纠结不过是开口借钱的为难,跟其他的事情半点关系也没有,之前的不安烟消云散,忽的就是放松之后满溢的好心情。 “需要多少呢?”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能买一艘差不多的考察船就行。” 靳语歌抿着嘴似笑非笑,站起身来,看着她慢悠悠地走过去。晓桥勾勾唇角,亮晶晶的眼睛,仰起脸看着语歌走近,自然而然的张开手,把她接进怀里,放在腿上抱着,沐浴过后的香气带着诱惑的气息, “买!别说考察船,泰坦尼克号咱也买。”语歌揉了揉晓桥的头发,很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买泰坦尼克号干嘛?” 晓桥去了心事,弯起薄唇,眉毛眼睛里都是笑。 “撞冰山哦~~” “这个我擅长!!” 乔晓桥来了劲,挑眉摆出一副洋洋自满的神色,靳语歌一愣,发现中了圈套,还没等反击,就被晓桥一个翻身压进沙发里,堵上娇唇不让出声了。 等到转过年来,靳欢颜再从电视里看到乔晓桥的时候,她正在风光无限的出席一个颁奖礼。她们的纪录片拿到了那个领域里的最高奖项,穿着长裙礼服的乔警官,以一个让二小姐完全不能想象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光彩的状态,出现在一片欢呼和掌声里。 镁光灯的闪烁下,乔晓桥笑的神采飞扬。靳语歌的心情,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有些骄傲,又有那么点儿,怅然。 隔天,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靳语歌正在准备随后的一个会议,晓桥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 “语歌!” 大小姐放下手上的事,靠上椅背,低声的应着, “嗯?” “我回到研究中心了!” “嗯,”语歌停了停, “颁奖礼很得意啊?” “你看了?” “能不看么?乔警官那么风光~~” “嘿嘿。” 晓桥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语歌把眼镜摘下来,无声的笑了。 “语歌,钱我给打过去了。” “什么钱?” “之前借来买船的钱啊,我们的资金到了,片子也卖得很好,当然要还。” 乔警官语气轻快,语歌又笑, “那咱们乔警官能养家糊口了哦?” “那是!” “我是不是可以考虑退休了?” “那不行!” 语歌一顿,“为什么?” “我下个月要回去。” 大小姐慢慢的应,“哦——” “诶,你这是什么态度啊?一点都不高兴的!”隔着看不见的信号,晓桥的声音听起来放松自然。 “高兴啊……” 靳语歌依然是那种似是而非,轻飘飘的口气。 “我回去就不回来了哦?我跟gloria辞职了。” 靳语歌那边,突然没了声音。晓桥等了等,以为信号断了, “喂?语歌?” “哦,我在。” 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靳语歌慌忙应着,晓桥暗自的笑,故意不再说下去,那边却是忍不住了, “你刚才说的——” “嗯,怎么了?” “你说——” “什么?” 语歌又停了,她不再问,怕是一时恍惚的幻觉。晓桥明白,不再逗她, “语歌,我辞职了,下个月回家,不再过来了。” 靳语歌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却又强装着平静,声音都有点微微的发抖, “为什么啊?不是做的很好?” “耶?你这么觉得么?那我跟gloria说,休个假继续签约?” 靳语歌又沉默了,晓桥几乎可以看到她那种一下黯淡的神情,哈哈的笑起来。笑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害怕玩笑开大了,赶紧哄一哄, “我差不多10号之前能到家,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 “嗯。” “就嗯?” “那还要怎么样?” “怎么也得奖励一下吧?” “什么奖励?” “发挥自身潜能好了。”乔警官开始本色流露。 “不会!“ 靳语歌好气好笑,“好了我不跟你说了,一会开会。” “诶——?”晓桥不干了,“怎么又这样啊?太伤心了,每次都——” “好好,我爱你,mua~~行了吧?” 虽然知道看不见,这样的话说出来,一向清冷的靳语歌,还是红了脸。乔警官受宠若惊,乐个没完, “嘿嘿,行了……” “那我挂了?” “再等一下!你回家帮我亲一下岂璈,跟她说我很快回去,别再忘了我是谁了。” “嗯,知道了。” “还有我也爱你,拜拜~~~” 靳语歌笑笑,“嗯,拜。” 极少听到的三个字,让乔晓桥急切归家的心情带了许多的甜蜜。哼着小曲儿忙着手边的事情,为回家做准备。快要忙完的时候,一天突然有电话进来,晓桥没当回事的接起来, “hello~~~” 电话里,是靳欢颜低沉到沙哑的声音, “晓桥,岂璈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了,开虐吧。 章节目录 第81章番外十一 > 连续几十个小时的奔波,乔晓桥滴水未进,片刻都没有合眼,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靳家大宅的院子里站了一些人,晓桥顾不上他们,几步抢进客厅里。 长辈们都在,连乔家的二老都到了从未踏足过的靳家。每个人都是眉头紧锁,沉重焦灼的表情。老夫人和周姨不停地拭着泪;靳语歌坐在沙发上,眼睛闭着,半垂了头,一动不动。 看见晓桥回来,乔妈站了起来, “晓桥……” 语歌很快的睁开了眼睛,却没有抬头。 “怎么回事?” 乔晓桥强按下心里的慌乱恐惧,压低了声音,小心的询问着。她多么希望,只是一个玩笑,或者是虚惊一场,虽然明白没有人会拿这样的事情玩笑,她还是留着一丝的侥幸。路薇知道有些话乔妈不好说,也从语歌身边站起来, “语歌带岂璈去做早教,在那里出的事。” 晓桥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侧头看看靳语歌,又转回路薇, “在学校里怎么会出事?保镖呢?” “就是因为在学校里,那儿是不准保镖跟进去的,而且对方也是有预谋的,都避开了外面的人。” 路薇的声音放得很低,尽量说得委婉些,满屋的人心都提了起来,晓桥是孩子除了靳语歌之外的直接亲缘人,她不在的时候岂璈出了事,大家都觉得有责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和解释。 “预谋?什么预谋?” 路薇低了低头,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也就不再出声。现实直面而来,又是如此的残酷,乔晓桥这个时候气血一股涌了上来,煞白了脸色,理智也在混乱,站在原地愣怔了片刻,转头面向靳语歌,咬着牙开口, “你是怎么——” 每个字都吐的艰难,话只说了一半,晓桥就咽了回去。从她进门起就一直垂首的靳语歌终于抬起了头,神情憔悴,嘴唇上都是血痕,已然红肿的眼睛里瞬间又蓄满了泪,看着她的目光近乎呆滞。晓桥揪紧的心像是有锐器在翻搅,张不开口再去责备。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加上焦灼和疲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跌坐在了椅子上。 “报警了么?” 失神的时间只有几秒,乔晓桥喘了几口气,目光还是直的,却开始努力的调整思绪。 “已经立案了,警方的分析说是绑架,马上就开始了调查。”靳忠的声音还保持着沉稳, “欢颜和欧阳也带了人出去,不管是警方还是咱们家,可以调动的力量,全都开始行动了。” 晓桥点了点头,用力的捏着手指的关节,来强迫自己镇定。 “当时,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 没有人回答,当时的详细情况,只有靳语歌知道,只是…… 路薇看语歌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自己低声跟晓桥说, “那天,是语歌和秀秀一起去的,” “秀秀呢?”晓桥极快的询问。 路薇又看了看女儿, “当时,课还没开始,岂璈和别的孩子们在玩。语歌到阳台外面接了个电话,还没有说完秀秀就跑出来,说她去上厕所的功夫,岂璈被人抱走了。语歌慌了神,跑出来找,又叫保镖,在场的老师和别的家长说是一个年轻女人抱走了孩子。在早教学校里抱孩子的年轻妈妈非常多,所以没人留意。” “秀秀现在人呢?” “出了事之后语歌——”路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 “情绪不太稳,秀秀也不敢再回来,公安局叫了她去询问什么的,家里安排她暂时去了万江住。” “公安局这次谁负责这个案子?” “是霍斌。” 晓桥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抿紧了嘴唇,表情沉静,看了看靳语歌,没再说什么,拿了自己随身的东西,就快步跑了出去。 整个靳家,进入了一种悬在半空里的状态,所有人都是满怀希望又随时在失望。每一次门铃响起,电话响起,都会让在场的和不在场的人提起了心,房间里照顾老夫人的周姨不顾病痛的腿,一趟趟地跑出来听消息。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摇头和叹气,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靳语歌不再到公司去,每天坐在客厅里,不抬头,不说话,除了随时从眼中流出的泪滑过清瘦的面颊,就不再有别的举动,任凭它们从下巴滴落,洇进衣服里。家里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劝慰她,任何的劝慰在这个时候都无比苍白,没有哪个时候的靳语歌比现在更痛恨自己,痛恨那个放开女儿去接电话的自己。岂璈抱在怀里的时候那种温热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存留着气息,那个带着奶香的已经会搂着她的脖子说话的孩子却再也看不见抓不着,这击垮了她,击垮了几乎是无坚不摧的靳语歌。 公安局出动了大批的警力,已经当上分管刑侦的副局长的卫建东,不惜动用私人关系,把所有可以调动的人手都调给了霍斌,开始拉网式的搜索; 乔晓桥很少回家,一直在外面奔波。她和霍斌带着手下的警员,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到现场目击的那些人那里去,恳请人家讲述当时发生的每一个细节,来抓那些不起眼却是很关键的点,分析着所有的可能。她绷紧了脑中的弦,憋着那一口气,不敢稍有松懈; 几乎已经脱离黑道生意的欧阳,顾不得好不容易才抽身,一个一个的去找那些混迹街头的小弟,无恶不作的大哥,陪着笑脸,打听蛛丝马迹的消息; 从来聪明洒脱的靳欢颜,用最是笨拙的办法,带着保镖在机场、车站、闹市,一刻不停的跑,每一个可能的地方都安插了人手,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尽了全力去找寻; 而年事已高的靳恩泰,固执的在书房里,给每一个他能想起来的,能帮上忙的人打电话。放下他端了一辈子的架子,好声好气的拜托着别人。那个抱着他的腿奶声奶气的喊“太爷爷”的孩子,彻底的触痛了他曾经坚硬如铁的心脏。 可是,没有消息。 每一个人那里,都是没有消息。靳家的掌上明珠靳岂璈,就像被蒸发的水滴,凭空消失了。靳家没有接到任何的勒索或者敲诈的电话,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人们的心开始不断的下沉,沉到深不见底的地方去,谁也不愿意去考虑那个最坏的可能,可是,它却成为笼罩在每个人心里的阴影,无所遁形。 乔晓桥拖着沉重的步子从公安局的大楼里出来,外面太阳很毒,晒得她有点头晕。下台阶的时候腿软的厉害,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她只好停下,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坐下来,把头埋进胳膊里,缓一缓再走。坐了片刻,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晓桥猛地抬起头,赶紧掏出来接, “喂?你好哪位?” 电话里传来路薇的声音, “晓桥,赶紧回来,语歌晕倒了。” 乔晓桥的虚脱瞬间就感觉不到了,慌忙应着,挂电话就往车里跑。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直奔靳家大宅。 客厅里,靳语歌平躺在沙发上,家里的人都焦灼的站在旁边,看着李医生在给她做检查。晓桥进了门谁也顾不上,直接扑到语歌旁边。 李医生摘了听诊器, “是应激性的反应,因为过度的刺激才会晕倒,现在没事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路薇赶紧问, “需要怎么治疗呢?” “多休息,清淡饮食,慢慢的调养。”李医生想了想, “不行的话,先打一针营养针吧,我去开个处方。” 靳忠陪着他去了书房。 晓桥蹲在沙发前面,眼睛不从语歌的脸上离开,声音带着一丝低哑, “一直没吃饭?” “嗯,吃过两口粥,又都吐了出来。刚才坐在这里,电话响了一声,她突然就倒了下去。”路薇的声音也满是担忧。 躺在那儿的靳语歌,脸色灰白,眉头紧锁,嘴唇现出青紫的颜色,额头上都是虚汗,手里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机。听见晓桥说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睫毛抖了两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语歌?” 晓桥凑上前,小心翼翼的叫她。靳语歌涣散的眸子里,好像过了好久才看清了面前的人,目光直直的,没有说话,什么都没问。 “头晕么?哪里不舒服?” 又停了停,靳语歌慢慢的抬了抬手,像是要晓桥。晓桥赶紧站了起来,半托起她,自己坐在沙发上,把语歌抱进了怀里。 体温很低,还有些微的颤抖,晓桥忍着心痛收拢了胳膊,把语歌落在额前的几缕头发拨到她耳后,紧紧地抱着她。 靳语歌像是又激动起来,颤抖着手,揪紧晓桥的衣服,紧紧的攥着。僵硬的身体仿佛寒风里的索叶,控制不住的发抖,牙关也哆嗦着,埋进晓桥的怀里,隐忍的呜咽小声的传了出来。 晓桥瞬间红了眼眶,圈紧怀里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我就是慢,我对不起读者,我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章节目录 第82章番外十二 > 靳语歌昏睡了两天,不知道是身体太疲累还是刻意的逃避,她一直睡着不肯醒过来。晓桥白天的时候仍旧在外面奔走,晚上会回家来。虽然语歌在睡着,晓桥还是愿意在她旁边待一会儿,看着那张熟悉、憔悴却仍旧美丽的面容,她没有理由不坚持下去,尽管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一天天的渺茫。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语歌醒了,慢慢的起身坐在床上,垂着头用拇指用力的摁着太阳穴。刚进门的晓桥匆匆吃了几口饭就上来看她,推门进来见她坐了起来,赶紧让端了粥来,语歌从出事以后一直都没怎么正经吃点东西,偶尔吃一些,大半也会吐出来。 晓桥接过送进来的粥,关好门,自己坐在床沿,耐下满心的焦躁尽量的不去想女儿,先喂语歌吃东西。 “晓桥。” 一直垂着头的语歌突然开了口,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低头搅着粥的乔晓桥抬眼看她,尽量温柔的应着,勉强挤出一个笑。 “别找了。” 声音低沉平静,在乔晓桥听来却不亚于一个炸雷,眼睛倏地睁大,似是不相信一样盯着靳语歌,轻不可闻的试探着问了一句, “什么?” “别找了。” 语歌抬起了头,下巴哆嗦着,满眼的泪水,可是出口的话却是不容置疑。晓桥愣了,想不出语歌这句话的意思,半天,张了张嘴,无意识的问, “为什么?” “晓桥,”靳语歌的眼睛眨了一下,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下来, “是不是我错了?是不是……我们本来就……不应该生她?” 语歌的话,几次停顿,还是说了出来。乔晓桥的瞳孔骤然放大,呼吸即刻急促了起来,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猛地从床边站起来。几次欲开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往旁边走了几步,又回过身,努力的捏紧了拳头,极力压抑着几乎要爆出来的情绪, “语歌,”赤红了眼,勉强的做个吞咽的动作来平息自己, “出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可是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去面对,尽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岂璈丢了,我知道,没有人比你更难受,可是你不能说这样的话啊……” 晓桥上前几步蹲在床边,仰头看着靳语歌, “谁都能否定她,你不行你知道吗?你是她的妈妈,你是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人,如果……如果连你都后悔了,连你都觉得她不应该来,岂璈,她就真的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晓桥的声音抖着,紧紧咬着牙,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三岁不到的孩子,这么多天没有任何的消息,她不是不着急不是不害怕。连日的焦灼惶恐,她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崩溃于人前,不让自己抓狂和失控。可是,勉力维持的理智因为靳语歌的话,就像在心里撕开了一个鲜血崩流的口子,几乎要一溃到底。 靳语歌怔怔的,眼神虚无的看着面前的某个点, “我不后悔……我不知道有多感激上天,能把她赐予我。可是,” 她抬抬头,看着晓桥,“为什么上天又要把她带回去呢?” 晓桥纠紧了眉头,“你别乱说,只是……只是暂时……” “不是!不是!!不是暂时的!!岂璈不会回来了!!” 靳语歌的情绪突然失控,几乎是哭着喊了出来。晓桥一时惊急,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一直在门外守着的路薇和欢颜听见语歌的声音,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敲门跑了进来,坐到床边上,安抚着靳语歌。 “你胡说什么?怎么就不会回来了?!这么多人……大家都在努力,都在找她,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的……” 晓桥从床边退开,站在一旁,嘴里嘟囔着,眼神飘来飘去却是明显没有什么底气。 靳语歌的眼泪落个不停,一直被她抓在手里的手机对着晓桥举了起来,声音哽在嗓子里,满脸都是绝望的神色, “晓桥……岂璈没了,我们的岂璈没有了!!” 屏幕上,是一张靳岂璈的照片。眼睛闭着,小脸已是青灰的颜色,头歪在一边,躺在一块污浊的泥地上。看上去,毫无生气。 晓桥一把抢过手机,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欢颜疑惑的凑过来,只一眼,就猛地捂住了嘴,眼泪立刻涌了上来。晓桥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胸口急促的起伏,几乎要拿不住手里的电话。死死的咬住嘴唇,抬头看了看在路薇怀里抖成一团的靳语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两天之后,靳家的绑架案告破。 凶手谁都没有想到,居然是靳家的世交李家的一个佣人。小姑娘和秀秀差不多的年纪,跟着她家的主母来过几次靳家,和秀秀交上了朋友。看到靳家对佣人体恤照顾,待遇又优厚,就动了心思想到靳家来做事。私下找了秀秀,让她帮着去跟靳家说。 秀秀也知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胡乱找了个靳语歌不同意的理由,搪塞了过去。靳家的大小姐平日里严肃冷冽强势得很,她觉得这样说对方就会知难而退了。谁知道李家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人却歹毒,记恨在心里,就要去报复。想来想去只有靳岂璈才能叫靳语歌伤心动肺,拐弯抹角的打听了孩子的动向和靳语歌的手机号,跟李家请了几天假,借着知道内情的便利,混进早教学校,找到空当轻易地抱走了岂璈。 学校里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和保姆很多,她用帽子遮住岂璈明显不同于其他孩子的特征,趁着别的班下课,混了出来。开始,她也只是不知深浅的想吓唬一下靳语歌,可是靳家随后开始的全城大搜索把她吓坏了。岂璈离开妈妈久了又哭个不停,小姑娘没有地方去,又烦又怕气性上来,竟然狠心掐死了孩子。想想气不过,还拍了照片发给靳语歌。随后就把孩子装进一个蛇皮袋,回去的时候,顺手扔进了小区门口的垃圾桶里。 李家住的是高档别墅区,全都是机械化管理。垃圾是由专门的车辆处理的,那些钢铁机械的铲车不会分辨袋子里装的是什么,统统扔进车斗里,拉去垃圾处理厂了事。 时隔这么多天,人虽然抓到了,犯罪事实也供认不讳,可是指认的现场早就空无一物。 霍斌在跟靳家的人陈述案情的时候,亲自查出这一切的乔晓桥趴在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岂璈的亲人,那些倾尽全力想要找回她的人们抑不住满脸的泪水,而靳语歌,像是麻木了一样,不哭不闹木然呆坐,眼神空茫,似乎心智早已经随着女儿离开了。 临出门,霍斌回过身,跟送他出来的靳忠叹了口气, “情况就是这样,这算是结案了。孩子,再慢慢找吧……” 他实在不忍心说出那个残酷的结论:岂璈太小,脆弱的身体根本禁不住一个成人的残害。而即便是当时没有致命,被塞进密不透风的袋子,跟大批的垃圾一起被翻搅、倾倒,窒息甚至撕裂,没有人发现的话,活着的几率微乎其微。只好选择这样一种模糊的说法,而谁都知道,那不过是宽慰人心的借口罢了。 警方派了人去垃圾处理厂,晓桥也要去,被霍斌拦住了。尽管找到的可能很小,可一旦找到,那种直面而来的刺激不是人能够承受的。霍斌怕到那个时候晓桥会失控,借口工作不便,拦下了她。 晓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气力,如果说之前还有希望在支撑着她,那现在,她已经失去了目标。她不敢待在家里,眼前总是出现幻觉,会看到那个几乎是她翻版的孩子出现在任何地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奶声奶气的跟她说话。上一次抱着她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靳语歌不断传给她的信息和邮件里,女儿的每一丝变化都被她收进心里。突然就这样没有了,从来坚韧不催的乔晓桥,怎么样也说服不了自己去接受。 她开始在外面游荡,公园里、商场里,没有意识的走着,走不动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呆呆看着那些被妈妈领着的孩子从她面前蹦蹦跳跳的走过,苦到连哭都哭不出来。捱不下去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排解,竟然又继续开始找寻,就当做女儿只是丢了。 拿着岂璈的照片,晓桥在机场和车站里,耐心的询问那些匆匆的旅客。大多数人回应她的,都只是茫然的摇头和同情的目光,偶尔有不耐烦的驱赶,她也像是没有感觉一样毫不在意,转身去问下一个。 晚上回到家,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靳语歌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吃饭睡觉,和靳家其他的人一样,绝口不提孩子。岂璈平日里穿的用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不再给靳语歌看到,她却仍旧像是行尸走肉般的,虽然活着,也只是,活着而已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啥要说的,雷就雷吧! 章节目录 第83章番外十三 > 由靳忠和路薇出面,给靳岂璈买了一块视野开阔、景色优美的墓地,那里周围的环境很安静,有大片的草地和树木。大人们把孩子的衣物和最喜欢的几件玩具葬了进去,希望她在天堂能活得快乐。因为孩子太小,葬礼只有靳家的人出席,免得让小小的灵魂不得安宁。虽然失去万般宠爱的宝贝让亲人们心痛至极,可是现实摆在面前,谁都无能为力。 靳语歌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多数时间都待在城郊的一个偏僻的教堂里,在那里一坐就是整天,不说一句话,甚至动也不动,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些劝慰的话,能说的,路薇和欢颜都说尽了,她听着,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晓桥拒绝接受,她的意识里没有女儿死了这个事实,宁愿毫无目标的去寻找。墓地和葬礼让她无比愤怒,可面对长辈,又怕刺激到靳语歌,不敢发泄出来,只好生生的吞忍了下去,只是更加的沉默。 靳恩泰以八十五岁的高龄,重新入主靳氏集团。站在他身边的,是靳家的二小姐靳欢颜。这样巨大的家庭变故之下,欢颜仿佛一夜间成熟了起来,她也必须成熟,既然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那就做一点自己能做的,去帮助姐姐,熬过这个人生的难关。老爷子也不再去刻意的为难欧阳,默许了她时刻跟在欢颜的身边,对靳家的人来说,现在最需要的,是安抚人心的力量。 两个月后,在靳岂璈三岁生日的这一天,靳氏集团投资建立的游乐场按照原定的计划准时开放。 现代化的游乐设施吸引了大批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蜂拥而来,游乐场内外气球彩带迎风飘扬,欢快的歌舞,可爱的玩偶,礼炮冲天而起,欢笑不绝于耳,几乎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靳语歌为这个游乐场倾注了无数心血,这是她多年以前就开始筹划,打算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她无数次的想象着这一天,被晓桥抱着的岂璈该有多么的开心和快乐。而在这一刻到来的时候,她却只能安静的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欢颜出席剪彩仪式,看着园门打开,看着无数的孩子们拉着爸爸妈妈的手欢快的涌入。 那里面,没有她的岂璈。 晚上回到家里,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靳家的人都有点惴惴的神色,这个特殊的日子,怕是语歌会受不了。晓桥仍旧是沉默,安静的坐着。三年前的这一天,她带着狂喜和感动,亲手迎接了女儿的到来。那些幸福的场景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切都能够清晰的摆在眼前。而今天,却只能痛苦的去回忆了。 靳语歌不说话,餐桌前面坐下来,只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上楼去了书房。大家互相看看,都只能摇头叹息。 路薇看了看晓桥,目光里带着一丝恳请的意味。乔晓桥不知道为什么,隐隐的有种非常忐忑的感觉,垂下眼睛想了想,还是起身,拖着沉重的腿跟着上了楼。 拧开书房的门,靳语歌侧身倚着墙在窗户旁边站着,怔怔的看着外面。目光没有焦距,脸上是一种近乎呆滞的淡漠。晓桥的心里,像是有跟线在揪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失去了女儿已经让她疼到彻骨,语歌的哀伤传给她,又变成放大几倍的痛苦,她几乎要被击倒了。 晓桥深吸一口气,走近了几步,尽量放柔了语气轻轻的开口, “不饿么?又不吃饭。” “不想吃。” 靳语歌的声音飘忽在空气里,几乎听不到。 “这样下去,身体会垮了的。” 语歌不再回答,房间里,又陷入了让人难耐的沉默。晓桥停了停,才又开口, “都在为你担心,就算为了大家,也别伤害自己了。” 仍旧是沉默。晓桥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安慰,她面对现在的语歌,几乎是束手无策,怕会刺激到她,是连叹气都不敢大声了的,只好慢慢的吐出郁结的闷气,也安静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似乎是许久之后,靳语歌平静的有些异常的声音: “你今天去哪儿了?” 晓桥垂着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停了停,才慢慢回答, “火车站。” “去干吗?” 又沉默了好久,乔晓桥几次张口,才勉强说出来, “找岂璈。” “那找到了么?”靳语歌的口气听起来无比轻松,脸上竟然带了笑,可是眼睛里却显现出一种清晰的绝望。 “没有……” 晓桥的眉纠在一起,每一个字都回答的艰难。她知道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可是不那样做,她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办法说服自己接受现实。语歌仍旧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那然后呢?明天准备继续找么?” 乔晓桥没有回答,似乎是默认了,语歌又一次笑了起来,慢慢的,眼睛里积满了水雾,看着晓桥,几乎是一字一顿, “乔晓桥,你是在折磨我么?” “语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你知道么?好好的一个孩子,那么多人宠着爱着,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我不相信,不亲眼看到,我永远都不会相信!!” 晓桥突然地情绪爆发,赤红了眼睛,哑着嗓子喊了出来。靳语歌的脸上,似笑非笑, “亲眼看到??你要看到什么?” “活要见人,——” 乔晓桥太激动了,没有收住口,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靳语歌死死盯着她, “说,说下去啊……死要见尸对么?呵呵……”语歌的笑声已近绝境, “所以你要找下去,你一定要把我千辛万苦生下来,一手养到三岁的孩子血淋淋的摆到我的面前,粉碎掉我最后的一点点幻想,你才满意是么?死要见尸?晓桥,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么?那是我的孩子啊……你让我死要见尸?!!” 靳语歌,以为自己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好像把积攒了前半生的眼泪都流尽了。可是不经意的,泪还是落了满颊。死死的咬着牙,几乎要咬碎了一般,把那些发泄不出来的懊悔和愤恨,统统借着这股忿怨的力气冲了出来。 晓桥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怔怔地站着,看着靳语歌。这个时候,所有的话都是苍白无力的,没有了靳岂璈,这样骤然的失掉最珍贵的宝贝,说什么都好像是在骗自己,又怎么能去安慰得了语歌。 “那你要我怎么样呢?让我跟大家一样,把岂璈存在过的痕迹藏起来,当做她没有来过?我每天一闭上眼睛,就看到她躺在又冷又湿的地上,小脸上都是泥巴,我……” 乔晓桥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喃喃的语调像是在跟靳语歌诉说,又像是自自语, “我不忍心啊……语歌,不找的话,就真的找不到了啊……我不忍心不管她了,岂璈她……” 晓桥的目光涣散,下巴抖着,几次开合,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所以,你走吧……你愿意找,就去找吧……别再回来,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管找不找得到,都不要回来了……算我求你了,晓桥,你走吧……” 靳语歌倚在墙上,似乎是筋疲力尽的,说出了最残忍的话。她自己像是更被这些话击溃,大颗大颗的泪,顺着颌骨淌下来,砸落在地上。 晓桥仿佛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没动,也没有表情。 “我每天一看到你,就会想起岂璈,我心里就疼得好像要裂开一样。我不是要忘记……可是这样我实在熬不住了,晓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走好不好……你放过我吧,别再出现了,别再让我想起来……就当,我们没有遇到过吧……” 靳语歌强撑着说完,虚脱一样的蜷坐下去,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晓桥站了一会儿,眨眨眼睛,平静得像是在那些寻常的日子里,跟面前的爱人道早安, “好,我走。只要你觉得好受,怎么样都行。你……多保重……” 再怎么坚强,到了最后,还是噎了嗓子。晓桥万般的不舍得,也不敢多留,甚至都不敢伸手去碰一下语歌,迟疑再迟疑,终究是,含着眼泪退了出去。 门一关上,晓桥转过身,欧阳怀里的靳欢颜已经哭的一塌糊涂, “晓桥,晓桥别怪我姐好不好,你别怪她……” 乔晓桥垂首立着,一不发。欧阳纠紧了眉头,担忧的看着她。欢颜似乎有一些紧张,抓住晓桥的袖子, “你不能放弃,一定不能放弃我姐啊……晓桥,我姐她只有你了,她现在……”欢颜努力的吸一口气,来平静自己的情绪, “她需要你的,晓桥,请你千万别放弃了……” 晓桥抬起了头,眼睛里平静无波, “欢颜,照顾好你姐姐。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还没写完,感觉有点穷摇风,我就不多说,大家也不要猜情节了。我只能尽量自圆其说,谢谢大家的关注哈。 上一章的留我明天再集中回复,今天太晚了,困死我了,先睡觉。 章节目录 第84章番外十四 > 三个月后。 靳欢颜抱着两个文件夹,小心翼翼的敲响了靳语歌的房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动静,就有点为难。转头看看不远处抱着胳膊倚墙站着的欧阳,后者给了她一个无可选择的表情。 没办法,鼓起勇气再敲。这一次,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面才有了点儿声音,又等了等,听到了靳语歌黯沉的声音, “进来。” 呼——,二小姐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跟欧阳比一个ok的手势,轻轻地拧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暗的勉强能看清事物。欢颜扫了一圈,发现靳语歌缩在靠窗的单人沙发里,低着头发呆。 欢颜的心里有些难过,靳语歌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很久,心理医生也会定期过来,可是目前来看,似乎没什么作用。 “姐,我能开灯么?有几份文件要你看看。” 语歌整个人的节奏都缓慢了很多,听到问话,似乎是反应了一会,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欢颜把顶灯打开,房间里瞬时亮了起来。可是明亮的光线里,靳语歌的憔悴也是愈加的明显。欢颜微微的皱眉, “姐,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妈妈熬了粥,很香的。” 靳语歌摇了摇头,抬起头来,伸手,示意欢颜把文件给她。 “哦。”欢颜赶紧把文件夹翻开,递了过去, “这几份是董事会的决议,需要你签字。还有一份企划书,欧阳说她已经看过了,你放心的话签个字就好,不放心就再看看。” 语歌旋开笔帽,一份一份的在上边签字。欢颜看看她的表情,欲又止。 “公司的事都是欧阳在做?”语歌忽然发问。 “哦,具体的事情是欧阳在学着做,然后爷爷会把关。” 靳语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姐,你什么时候回公司啊?”欢颜刻意的把语气放轻松,像是跟姐姐闲聊一样起了个话头。 靳语歌手上的笔停了,没说话。 “呃——不想回去也没关系,多休息一阵子么,你之前太累了。反正现在公司有爷爷在,正好欧阳还可以有点事做,呵呵……” 靳欢颜赶紧给自己圆场。语歌把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拨开,抬起眼睛来, “明天。” “嗯?”欢颜像是没听明白一样,疑问的睁大了眼睛。 “我明天去公司。” “真的?姐,太好了!”欢颜发自内心的高兴,满脸都是喜悦, “爷爷他们会很高兴的,大家都担心坏了。” 靳语歌没再多说,低下头继续签着手里的文件。欢颜想了想,试探着开口, “晓桥……” “别提她!”靳语歌极快的出声止住,眉心蹙到了一起,似乎是多一个字也不愿意说的。 欢颜畏难的住了口,看看姐姐寒霜遍布的脸,没敢再多说什么。她其实很想告诉姐姐,乔晓桥每天晚上9点都准时给她发一个短信,内容都是固定的:语歌好么?而她也很尽责的把靳语歌一天的状况告诉晓桥。听说晓桥离开了这个城市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二小姐总觉得,乔警官有些可怜,而姐姐是不是也太绝情了一点。 乔晓桥开车走在一条盘山公路上,周围漆黑一片,只有车灯打出的一柱光照着路面,让她磕磕绊绊的走着。 已经开了一天了,这个时候实在是又困又乏,周围没看到旅店,虽然车上有睡袋和毯子,晓桥也不敢在公路边停车睡觉。只好强打起精神来,放缓车速,慢慢的蹭着。 电话激昂地叫起来,把有点犯困的乔晓桥吓得清醒了。扯出耳机挂上,接起来, “喂?” “嗨~~joy。” 电话里,传来一个很有磁性的女声,是gloria。 “嗨~~” 晓桥浅浅的笑了起来。这段时间一直因为女儿的事煎熬,她几乎忘了远在地球另一端的朋友们。 “最近好么?” gloria的声音平静温和,舒缓的西语说出来,像是一股暖流溶入人的心里。晓桥停了停才回答, “不怎么好。” “我都听说了。我很难过,joy。” “嗯。” 晓桥勉强的笑笑,没说什么。 “那最近你在做些什么呢?” “没什么。” 迟疑了一下,晓桥并不想多说。gloria像是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 “joy,或许你可以回澳洲来?” 晓桥没有说话。 “这边需要你,而你或许也可以有个新的开始……” “gloria,”晓桥打断了她, “我不能。” “……” “我……不能……”晓桥深深地吸气,把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咬紧了牙调整着情绪, “谢谢你,gloria……我想……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 没有再说下去,晓桥挂上了电话。 破釜沉舟一样的,用尽所有的积蓄买了这辆车。乔晓桥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在赌一口气,她似乎一无所有了。也不知道,是她抛下了所有,还是所有的都把她抛弃了。乔警官甩甩头把所有涌上来的东西甩出去,打起精神,朝着一片漆黑里,开了下去。 时间永远不会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就停顿下来。虽然对靳语歌来说,有些度日如年,可是煎熬之中时间还是慢慢的过去了。她像是被放入沙粒的蚌壳,痛着,努力地适应着,包裹住那些划得她伤痕淋漓的尖锐棱角,以一种忧伤的姿态,倔强的站立。 新年在一片纷纷扰扰里如期的到来。靳语歌个人度过了她天崩地裂的一年,可是靳氏集团却仍旧在一片光明里稳步前进。年底各分公司经理的述职结束之后,在万江西餐厅举行的送年会显得格外的热闹。 知道靳语歌没有太多的心情强颜欢笑,靳忠夫妇破例出席应付一些世交,欢颜和欧阳则撑起了大部分场面上的事。除了开场的致辞,靳语歌一直待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身旁的纷繁复扰仿佛无关她事,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游离。 突然,一个茶金色头发穿粉红纱裙的小女孩咯咯笑着一阵风的跑过来,脚下一拌,几乎要摔倒。靳语歌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伸手捞住了她,小姑娘也就被她揽到了怀里。仰起头来,对着靳语歌甜甜的笑, “谢谢阿姨~~” 圆嘟嘟的脸,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有点内陷的眼窝显示出混血的特征,还有,卷卷的头发。靳语歌微微有点吃惊,目不转睛的盯着怀里的孩子,小姑娘也不认生,清亮亮的眸子望着她,清纯得像初绽的苞蕾。 多么熟悉的感觉。曾经,也是一个轻软娇嫩的小人儿,这样仰着头望着她,眉眼弯弯的笑。靳语歌抬手抚到小姑娘的头发上,一时间有些失神。 一个瘦高的男人走了过来,小姑娘回头看见,跑了过去, “爸爸!” 靳语歌的怀抱一下子空了,手下意识的追着女孩儿伸了伸,随即僵住,抬眼怔怔地瞧着眼前的父女天伦。 这个灰头发的男人叫pierre,是靳氏驻法国某分公司的经理,靳语歌的大学同学,相熟多年的老友。她突然记起,这个小姑娘是pierre和前妻所生的女儿,出生的时候,她还托人送去了礼物的。没想到转眼间,已经这么大了。 “好久不见,语歌。”pierre的中文还算流利,他的前妻就是华裔,一个在外貌上跟靳语歌有五分相似的女人。 语歌的笑容有些勉强,未及寒暄,目光又被小姑娘吸引了去。pierre似乎看出了些什么,拉拉女儿的小手,示意她打招呼。 “阿姨好。” 小姑娘十分乖巧,看起来很懂事的样子。不像靳岂璈,见了生人总是低着头,说她腼腆呢,还经常淘气。就像是乔晓桥总结的:蔫坏。 “语歌?” pierre发觉靳语歌有点儿恍惚,轻轻的叫她。语歌一下回过神来, “呵……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sophia。” 孩子一点都不认生,上来拉住语歌的手, “阿姨你真漂亮。” pierre笑了, “她假期都会到中国来看望外公外婆。” 嘴甜的孩子往往都能讨得大人喜欢,语歌点点头,握着她的小手蹲下来和她平视, “sophia。” “嗯。” 伸出手,语歌轻轻地把孩子揽过来抱住。 欢颜远远地看见了,一股心酸漫延上来,还有隐隐的,忿意。 作者有话要说: 唉,写得特别累特别累特别累的,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请大家原谅哈。很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咱写的这些东西,真是担不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继续努力! 章节目录 第85章番外十五 > 这一年的除夕,乔晓桥关掉手机,小心的躲在某个农家后院的杂物间里,全神贯注的听着前屋的动静。深冬的寒气浸透在这个冰窖一样的地方,漆黑而且逼仄,阴冷和紧张让牙齿不自觉的打架,手脚也很快就没了知觉,她却是全然都顾不上了。 新的一年到来的时候,晓桥低着头咯吱咯吱的走在雪地里,口鼻里呼出白气,身形也有些佝偻。初升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沉郁的阴影。眉头因为一直紧皱,显出两条深深的皱痕。路人都有些奇怪,这个陌生人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村里,虽然沉默,那股子说不上来的气质却让人不敢上前去质问,在跟她擦肩的时候,都不自觉的避了避。 春暖花开是个让人充满希望的季节,对于乔晓桥来说,则不是。初春的冷雨不大不小的下着,刚才从民政大楼里跑出来的时候淋了一身雨,现在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冷。生理痛又在一阵一阵的折磨她,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抓的死紧。 开出这一段人迹稀少的路,终于看到了一家饭馆。从早上就没吃饭的晓桥靠边停下车,想进去买点东西吃,哪怕是有杯热水也好。 肥腻的老板娘有一双脏兮兮的手,盛菜的盘子也沾了不少油垢,晓桥却是顾不得了。要了杯水,先喝了两片止痛片下去,怕是一会儿疼得狠了会晕倒。一杯热水下去,感觉好一点,晓桥坐下来想要缓口气。点的饭送上来,刚拿起筷子,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晓桥一愣,猛地反应过来,掏了一张钱扔下,推门就冲了出去。 她的越野车上坐了几个人,隔着落了雨的窗玻璃看的不是太真切。车已经被他们发动,正在倒着,准备加油门开走。晓桥顾不得一地的积水,几步抢过去,一脚踩上踏板,拉着把手站了上去,用力的拍着车玻璃。 车已经落了锁,在她车里的人大约想不到她会这么快跑出来,有点慌乱,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就歪歪扭扭的开上了路。晓桥被巨大的惯性冲力甩的几乎掉下来,可是车里有她所有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不能放手的。咬牙一只手攥紧了车门把手,稳住身体,另外一只手到腰间摘自己的军刀。 车被故意开的晃来晃去,乔晓桥也被甩的在车身上撞来撞去。手被门把手勒的剧痛无比,因为水渍还非常的滑,很难抓牢。几次挣扎,终于把军刀摘了下来,用牙掰出一字改锥,用尽全力朝着车玻璃砸了下去,车窗上立刻出现了粉碎性的裂纹。 车上的几个人被她不要命的劲头吓坏了,一个急刹停了车,从不同的方向跳了下来。晓桥的手传来剧烈的疼痛,抓不稳,被甩了出去扑在雨地里。那些人本打算逃跑,回头看见只有一个女人,就停了下来,狐疑的看着她。 晓桥忍着身上的痛,硬是爬起来,喘着粗气看看眼前这几个混混,一阵怒火上来,脑子里什么都没了,咬着牙就扑了上去。 几个人本没觉得怎么样,还有点瞧不起她,可是一交手才发现不怎么对头。眼前这个女人身手本来就厉害,现在又像是发了疯一样,瞪着血红的眼睛,连捣加踹,往死里打人。 十几分钟之后,路过的人打110通知的警车到了,三个警察从车上下来,上去拉狂怒的乔晓桥。晓桥正是情绪失控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回手就是一肘,一个最前面的民警被打了个正着,捂着脸倒了下去。 另一个警察见势不好,从车里掏出了电棍,开了开关一下就顶在了晓桥的身上。瞬间的电压造成的剧烈疼痛让乔晓桥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三个人顺势围上来,拿出手铐铐住了她。刚才被击中的民警抬脚就踢了她两脚,咬着牙骂了几句粗话。 几个被晓桥打的人横七竖八蜷了一地,都在捂着不同的部位叫唤。 派出所临时关押各式各样犯罪人员的铁栅栏里,乔晓桥垂着头坐在地上,一声不吭。眼前的情景她熟悉得很,只是这一次,身份做了一个对调。 一个拿着文件夹的中年民警进来,打开了铁门, “乔晓桥!” 晓桥听到名字被这样叫出来,觉得无比的羞辱,一动也没动。 “叫你呢!!聋啦??” 民警呵斥了她一声,又停了停,晓桥才抬起了头。 “到……” “大声点儿!!” “到!” 一起关着的几个人都侧头看着晓桥,有嘁嘁喳喳的私语声。民警这才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晓桥, “你挺厉害啊?四个人打得两个骨折一个脑震荡,剩下一个还跟猪头一样,身手不错么!连警察都敢打!” “他们要偷我的车!” “偷车你就袭警啊?!” 晓桥知道说下去没什么好处,开始沉默。 “那辆车我们搜查了,”一个黑塑料皮的小本扔在台子上,“这警官证是你伪造的吧?” 仍然没吱声,那个民警有点恼, “问你话呢!?” “不是。”晓桥无力的答着。 “不是?” 还没等再多说,又一个年轻一点的警察进来了, “查过了,证件都是真的,已经通知他们单位了,说是尽快派人过来处理。” “喂!”这下子晓桥急了,抓着栏杆, “要关要罚就是了,为什么要通知我家那边??” 先来的那个民警鄙夷的看了看她,“现在知道丢人了?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说完了,扣上手里的文件夹,摔门就出去了。后边这个年轻点的警察笑着摇摇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隔着铁栏看着懊恼不已的乔晓桥, “你——是不是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卷毛女神探?” 晓桥抬头看他,没说什么。 “我大学那会儿,在你们局里实习过一段时间,听过不少你的事儿呢。” 仍然是沉默,晓桥对于这种问题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会你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说是没有你破不了的案子。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看看晓桥没有闲聊的意思,那个警察识相的闭了嘴。晓桥的心里,却是有股悲凉铺天盖地的席卷上来。 冷冰冰的栏杆,这一边,代表着罪恶,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关进这里。多年的警职她习惯了逮捕、关押、审问,而这些落到她身上来的时候,是放大了几倍的屈辱。而且,还惊动了家里。 接到消息,市公安局派人陪同乔家的二老连夜赶到了这千里之外的地方。因为事情说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盗窃团伙偷车在前,加上都是一个系统的人,上下打点一下,也就没有多难为晓桥。 在派出所待了好久的晓桥看起来很是疲惫,乔爸乔妈带着她找了一家饭店点了一个包间,准备好好跟她谈谈。 从坐下来到菜上齐,晓桥一直沉默不语。大约也是真的饿了,端起碗开始狼吞虎咽。爸爸妈妈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埋怨和心疼交织在脸上。 “你把爷爷留下的房子卖了?” 过了一会儿,乔爸闷闷的开口。正在咀嚼的晓桥停顿了一下, “嗯。”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我没钱了。” “没钱可以跟妈妈要,你卖房子算怎么回事?”晓桥从小就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乔爸是连句重话也不舍得说她的,这一次是真的气坏了。 “晓桥啊,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你这样开着车满处的跑,是要做什么事情么?” 乔妈耐下心绪,询问着女儿。晓桥沉默了一下, “没事。” “没事你这是干什么呢?” 乔晓桥不再说话,低着头吃饭。 “跟爸妈回家吧,”乔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过不去的坎,回家去,什么事都好说。” “我不回去。”晓桥的脸颊塞得鼓鼓的,声音不大,态度却是异常坚决。 “那你想怎么样?这样在外边跑下去?我看你是疯了!”乔爸涨红了脸,气也粗了, “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工作一事无成,生活一塌糊涂!!我和你妈养你这么大,是让你这样的?三十好几的人了,你也自己掂量掂量!!” 乔妈按住丈夫的手拍了拍,示意他平静,转过头来对着女儿, “晓桥,岂璈的事情,妈妈知道你难过,爸爸妈妈也很伤心,可是生活总还要继续下去啊。或许是我们跟这个孩子没有缘分,她来这世界上走一遭,陪了我们三年,缘分尽了,才走了。” 乔晓桥的眼眶红了,食物哽在喉咙里,塞得生疼。 “咱们不管她们那边怎么回事,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跟爸妈回去吧,嗯?回去了我们再做打算好不好?” 晓桥吸吸鼻子抬起头来, “爸,妈,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易白首去买菜,鼓了半天勇气,大声对看起来很憨厚的大叔问:“师傅!你的芫荽怎么卖?” 络腮胡大叔慢慢的抬头,45度角仰望易白首,迷茫的眼神里有一丝淡淡的忧郁:“这是芹菜……” 同去的发小一脸鄙夷的看着易白首:“你眼瞅着奔三十了芫荽芹菜分不出来啊?” 易白首淡定微笑,内心狂咆哮:尼玛分不出菜来跟年龄有神马关系神马关系神马关系啊!!! 擦!!! 斑马线广播剧第二期:.tudou.programsviewokvnn-qk7vc 章节目录 第86章番外十六 > 在岂璈离开整整一年的时候,靳语歌剪掉了长发。 发型师再三询问,又迟疑了好久,对着眼前柔顺亮泽的漂亮头发,怎么也舍不得剪下去。靳语歌却是异常的坚决,她似乎是要借此证明什么,青丝一寸寸落在地上,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变化,心里仍旧被一些东西顶得酸酸的疼痛。 而千里之外的晓桥,用一种近乎偏执的忍耐力在坚持着,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坚持有没有尽头。她就像一台机器上开始运转的某个零件,停不下来也不想停下来,不管有没有希望,走下去就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只是,她的身体开始扛不住了,酷暑到来的时候,她先是得了热感冒,后来开始出现低烧、腹泻的症状。又拖着不想好好休息一下,于是愈加严重。 拖拉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宾馆,晓桥已经是极限了。头重的像是压着石头,眼前一阵一阵的打着旋儿,勉强开了房门进去,一头扎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长久以来的奔波劳累,她的身体已经极度疲乏,心理上的重压又雪上加霜,几重因素一起袭来,终于击垮了一直精力旺盛的乔晓桥。她迷迷糊糊的睡着又睡不沉,头痛加上呼吸困难让她觉得难受的厉害。 不知道睡了多久,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晓桥勉强睁开眼睛,外面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一片昏暗,像是蒸笼一样的闷。隔壁传来电视机里的广告声,还有马桶冲水的声音。身上是粘腻的汗,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想打个电话叫餐厅送点吃的上来,还想叫前台帮忙买点药,可是挣了挣,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只好闭紧了眼睛,又睡死过去。 一直睡一直睡,晓桥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好像在走一个长长的通道,总也走不到尽头。身上的沉重和气闷愈来愈严重,她觉得自己似乎这样就要结束了。可是又有不甘心,仿佛有没了结的事情,在扯着她。 最是激烈的时候,突然,额头上觉出了一阵温柔的清凉。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很多天的旅者突然看到了绿洲,晓桥有种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随即,手背上传来刺痛,然后就像小时候发烧的时候,妈妈帮她用酒精擦身体,身上是那种火辣和清凉相混合,晓桥努力的想睁开眼睛看,却只模糊地看到了陌生的影子。 单人房逼仄的空间里,医生和护士在完成治疗后退了出去。靳语歌站床前,低头看着昏睡中的乔晓桥。针剂顺着长长地透明胶管流进她的血管,高烧下的脸颊,有种不正常的绯红。 还是忍不住,语歌俯下身去,手抚上晓桥的脸侧,轻轻的摩挲。安静的目光里,眷恋、疼惜、舍不得,混合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再熟悉不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却开始变得陌生,乔晓桥的脸上,没有了神采和光泽,没有了灿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解不开的眉头和沉郁灰败的脸色。靳语歌,几乎要不认识了。 小小的空间里,她和晓桥被迫的靠近,语歌有些动摇,很想就这样带晓桥回家去,就像这之前很多次做的那样。错神间,却突然看见了小小的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 几年前,这张照片是她亲自挑选,又亲手放进了晓桥的行囊。照片里那时候的岂璈正是圆滚滚可爱的时候,被靳语歌抱着,呲着两颗小白牙傻笑。从那以后,晓桥走到哪里这幅照片就会被带到哪里,这个时候,却是毫无防备的刺痛了靳语歌的眼。 她的动摇,是以为可以放下,可是眼下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她仍然会痛,哪怕是看着照片里的孩子,还是会有被闷棍击中的感觉。靳语歌的心瞬间就硬了下来,偏开头不再多看一眼,站起身,决然的夺门而去。 晓桥醒过来已经是隔天之后的事,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温度适宜,半开的窗帘里照进来一些阳光。身旁的柜子上多了几盒药,还有一碗冒着余温的小米粥。身上虽然还是没有一丝力气,却也不再那么难受。晓桥撑起身,揉揉额头,努力的回忆着发生了什么事。 显然是有人来过了,在她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最大的可能当然是靳语歌,可是,她又不敢确定。当时让她离开时语歌的态度是少见的坚决,而且,她似乎也没有感觉到熟悉的人。 倚着枕头靠在床头上,晓桥怔怔的望着前面,生病让她虚弱不堪,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在一个溃逃的临界点上,几乎真的要熬不下去了。坚持还是放弃,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坐了好久之后,晓桥疲惫的去拿旁边的粥,手伸出去,却僵在了那里。然后改了方向,把语歌和女儿的合影拿了过来,放在眼前端详着。照片里抱着女儿的靳语歌,快乐而满足的笑着,美丽精致的脸上,满溢的都是幸福。而在妈妈怀里的岂璈,天真无邪,承载着她们多年的爱情,蓬勃生长。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晓桥打起精神,放好照片,搓了搓脸,端起碗来喝了两口粥,起床洗漱,准备一会儿就出门,去办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 时间,就又一天天的熬了过去。 pierre趁着圣诞节的假期,要来总部述职的机会,带着女儿又来了中国。 sophia在去年的送年会上见过语歌之后,对这个长得有点像妈妈的阿姨,表现出强烈的好感。一年里有事没事的已经来了很多次,甚至长住在外公外婆家里,时常让带她的保姆送她来找语歌。而靳语歌对于这个长相甜美,性格乖巧的小姑娘,也有种补偿性的喜欢,默许了她经常出入靳氏大厦,以及靳家的大宅。 虽然靳家的人尤其是欢颜对此并不乐见,可是,现在能够让靳语歌舒心的事真的不多,她又不忍心硬是去横加干涉,只好忍着,冷眼旁观。至少sophia的亲近让靳语歌能有片刻的心里满足,不管是欺骗性还是情感转移,总之,比起之前毫无生气的状况,要好很多了。 晚上,靳语歌和pierre带着sophia出去吃饭,小姑娘高兴极了,兴奋的小脸都红了。拉着语歌的手,一直不肯松。 pierre看着女儿温柔的笑,眼睛里透出浓浓的父爱。看着语歌神情比较放松,提出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要求, “语歌,我想请你成为sophia的教母。” 靳语歌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pierre,那双黄褐色的眼睛里透露出来一种安定的信息,她想了想 “我……并不是教徒,而且……” “那个现在没有那么重要了,也不是需要你去负担什么责任,”pierre一直在微笑, “是看到sophia这么喜欢你,也希望她和你能更多的在一起,我才提出这个建议。” 一旁的sophia仰起头,很是期待地望着靳语歌,乌黑的眼睛像潭水一样深邃。靳语歌沉默了一下,摸着sophia的头发,弯了一下唇角, “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好么?” “当然!”pierre有点小小的兴奋,以他对靳语歌的了解,这样说意味着有很大的可能。语歌这种清冷性格,如果可以答应他的这个请求,实是难得。 靳语歌倒是没有更多表示,她的注意力一直在sophia身上,耐心的照顾着小姑娘。听她说话,帮她揩去嘴角的酱汁,又比往日多了一些温柔爱护,在不知情的人看起来,是非常和睦幸福的一家人了。 回到宾馆的房间,sophia已经在爸爸的肩上睡着了。pierre把她放到床上,语歌亲手给她擦了小脸,盖好被子。睡梦中的sophia呢喃着妈妈,很快睡沉了。 送语歌到楼下,在她开车门之前,pierre很是认真的说: “sophia需要一个妈妈,就像你需要一个女儿一样。” 靳语歌听了,没有什么表示,平静的道了晚安,坐上车,悄然离去。 车停在靳家大宅门口的时候,靳语歌却没有要下车的表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司机很懂规矩的等着,没有多说什么。漆黑寒冷的冬夜里,北风在嚣张的肆虐。院子里的水池结了冰,雕像上垂着一根一根的冰柱。 过了好一会儿,靳语歌拿起了手机,把封存已久的号码拨了出去。 晓桥从别人家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她还没顾上吃晚饭,而这个时候很多的店都已经关门。走了几个街口,看见路边有一家用塑料布围起来卖馄饨的摊子,也没什么顾客,一个灯泡在寒风里摇晃。晓桥停下车,过去要了一碗,准备先填饱肚子。 馄饨有些发白,汤水也飘着一层厚厚的油,卖相并不好。可是对于饥饿的人来说,至少是热的,就足够了。天气冷的令人发指,晓桥一边跺着冻得发疼的脚,撒了好多胡椒进去,驱驱身上的寒气。 不锈钢的汤匙舀起一个馄饨,晓桥吹了一下就送进嘴里,胡椒的味道刺激了口腔里的大片溃疡,疼得她立刻热泪盈眶。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章节目录 第87章番外十七 > 晓桥忍着钻心的疼,把手机掏出来,看见靳语歌三个字,竟然愣了一愣。她没有想到,靳语歌有一天还能给她打电话的,几乎是无意识的接了起来, “喂?” “晓桥。”靳语歌的声音隔着空间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有点失真。 “嗯。” 乔晓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有些忐忑,于是也不敢多说话,只答应着。 “回家吧。” 语歌的声音很轻,却是清晰无比。在晓桥听来,一瞬间,一股温暖的潮水席卷而来把她淹没,心里的那块坚冰,悄然化开,流淌出无可抵挡的温柔。她半张着嘴,愣愣的怔忪着,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我,”靳语歌长长的吸气,像是在控制情绪, “我失去了岂璈……不能再失去你了,对不起……晓桥,回来吧……我很想你……” 每一个字,都带着靳语歌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柔肠百结。几百个日夜,她几乎是以分秒计着熬过来的,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救赎她。积蓄太多的悲伤痛苦,让最爱的人做了唯一的那个宣泄口,她知道的,所有的都知道。 如果不是pierre父女的亲近,如果没有从心底里生出本能的抗拒,她也许还不会容许思念这样漫延开来。当靠近的不是熟悉的人,不是多年来已经刻进骨里,溶入血髓的感情,她似乎才惊醒,再拖延下去,或许,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晓桥慢慢地眨了眨眼,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语歌的声音沉静,带着一个母亲经历大悲之后的低缓,却是坚强可靠。已经有多久,没有听到了。 晓桥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慢慢开口, “语歌,我现在不能回去。” 靳语歌沉默了一下, “晓桥,你在怪我对么?” 乔晓桥无以对。要说没有怨恨,连她自己都觉得假。可是真要说恨,要怎么样的恨呢?她又如何能够去恨靳语歌呢? “晓桥,我之前,钻进牛角尖了……”靳语歌自嘲的轻笑, “我总是……总是要把什么都发泄在你身上……晓桥,对不起……只是,我没有别人可以这样……我……” “语歌,”乔晓桥很快的打断她, “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所以现在不能回去。等过年,过年我会回去的,好么?” 又是片刻的沉默,靳语歌过了好久,才应了一声, “嗯。” “那——就这样,拜拜!” 乔晓桥快速的扣了电话,嗓子哽的难受,她怕再多说一句,就会泄露脆弱。只是,无论怎么样,她等到了靳语歌的想念和歉意。含着眼泪微笑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呼啸而至的北风,似乎都不那么刺骨了。 从打完那个电话之后,靳语歌似乎进入了另外一个状态。她不再是强装的平静,虽然哀伤仍旧笼罩着她,只是在一天一天的变淡。她本性的不肯多话,然而无论在公司还是家里,都慢慢的开始积极面对身边的人。 对于亲人和朋友的关心担忧,她懂得去宽慰,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已经在公司里有一席之地的欧阳,甚至有时候会在公事之余和她开一开玩笑。坚强冷静的靳语歌,逐渐找回了自己,把不幸踩在了脚下,努力地再一次站了起来。她调整好自己,耐心的等待,等待着某个人从远方归来。 除夕。 早上的时候就开始下雪,很快就是厚厚的一层银白。过了中午雪停了,天气却仍旧是阴沉沉的。 靳家的大宅里,在做着过年的准备。周姨已经老了,不再为家事忙碌,和靳奶奶一起在房里喝茶。老爷子怕心爱的花草被冻坏,在温室里摆弄他的宝贝。新来的管家和佣人们已经放了年假,厨房里只有靳忠夫妇和两个女儿在忙碌。 欢颜在切辣香肠,一边切一边往嘴里送,辣的嘶嘶地吸气,被妈妈敲了一个凿栗。靳忠揭开砂锅的盖子,尝尝味道,加了一点作料进去,满屋子都飘满了香气。 靳语歌有点心不在焉,虽然很久之前就交代了大门那里晓桥可能会回来,还是不够放心。时不时会停下手上的动作,失了神。 比起去年的愁云惨雾,今天的靳家大宅,有了几分过年的欢乐气氛。外面挂上了红红的灯笼,家里的摆设也增加喜庆的颜色,电视机里传来热闹的声音,大家的心里,都好过了很多。知道晓桥要回来,周姨早早的叫人做好了桂花糕核桃酥,还有别的很多精致的点心。晓桥喜欢甜食,过年的时候嘴都不闲着的。 直到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门口那里,还是一片安静。 菜已经摆满了餐桌,不过没有人着急,都在自在的聊着天。语歌想了想,说要去门外等等,路薇和欢颜对视了一下,没有阻止她。 天慢慢的黑了,灯下的雪,染上了暗黄的颜色。稍远一点的地方景物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寒风依旧在肆虐。穿着苏格兰方格呢裙和高领毛衣的靳语歌站在门廊下面,裹了裹身上的披肩,挪动了一下冻麻的双脚,眼睛望着大门的方向。 似乎等了许久,终于,远远地传来了引擎的声音。紧接着,两柱车灯照过来,靳语歌的心开始纷乱的跳动,目光也急切起来。 一辆蒙满了灰尘的越野车,慢慢地停在了门口的车道上。驾驶座上的乔晓桥,从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灯底下的靳语歌,迎着她的目光驶近,没有迟疑犹豫,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年半的时间,却不像之前任何一次分离,印着痛彻骨肉的痕迹。她们沉静对望的眼睛里,糅杂了太多的辛酸苦楚。晓桥站在台阶下面,踩在雪里,一动不动的看着靳语歌,已经那么久,没有看到过了。 语歌的眼里,慢慢溢出温柔的光,唇角上扬,绽开许久未见的微笑。刚要开口,晓桥却转身,打开后边的车门,探进半个身子去。车门挡住了语歌的视线,看不到她在干什么。以为她去拿随身的东西,也没有多想,片刻后,晓桥撤出身来,手里抱出来一个孩子,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靳语歌的目光一瞬间凝固,她整个人都像被钉在了那里,一动都不能动了。站在晓桥腿边的那个小小的人儿,穿着明显大了一截的滑雪服,提溜着一个黄色的儿童书包,刚才在车里应该是在睡觉,懵头懵脑的眼睛还迷离着没有全睁开。跟她小时候缩在靳语歌怀里睡觉时候的样子,一点都没有改变。 风,凛冽的刮过,如果不是脚上传来的刺痛,靳语歌几乎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她有些不敢动,怕是一动,眼前的画面,就都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都兀自沉默着。孩子觉出了冷,往晓桥的腿边靠靠,抬头看了看她。却一直没有去看靳语歌。 门被轻轻的打开,欢颜走出来, “姐,晓桥回——” 话突然停住,欢颜愣在原地,似是不相信一样的,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孩子。片刻后,立即扑了过去,伸手就摘了孩子的帽子,一头柔软卷曲的头发露出。欢颜呆了呆,眼泪涌出,转眼就落下来,也完全顾不上了。她蹲下来紧紧抓住孩子的胳膊, “岂璈!!是岂璈!!你是岂璈对不对?!还活着,竟然还活着……” 靳岂璈眨眨眼睛,看着面前很是激动的欢颜,想了想,抿着小嘴轻轻地嘟囔, “小姨……” “对!对对!我是小姨,岂璈还记得……” 欢颜的声音哽住,泪流得更狠了,转头看了看语歌,顾不得什么,把靳岂璈抱起来就开门冲进了屋里。 门外,就只留下了两个人。语歌仍旧回不过神来,呆怔在那里。晓桥低了低头又抬起来, “我带她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报告书就在她书包里。”晓桥的声音有些生硬,也没有什么表情, “应该是没必要,不过,还是确定一下好。” 说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交给你。好了,就这样,我……先走了。” 说完了,转身准备离开。直到这个时候,靳语歌才像是醒了过来,看到晓桥要走,急切的往前迈了几步, “晓桥!” “我答应了爸爸妈妈,今天要回家过年。”晓桥在车门边停住,有些心酸的解释, “我已经很多年……都没回家过过年了……” 说完,不再留恋,上了车发动起来,越野车像来的时候一样,很快的,离开了靳家。靳语歌反应不及,追着车又在雪里跑了一段,意识到不会追上的,才犹豫着停了脚步。猛然回头,看着靳家大宅里明亮的灯光,还有里面隐约传来老人的哭声,不知道,该顾及哪一边才好了。 乔晓桥的车,在除夕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走着,到处传来鞭炮炸响的声音,不知不觉的,就开到了江边。晓桥放慢车速,停在了路旁。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上来,再也忍不住。她的下巴抖的不成样子,脸都扭曲的变形,晓桥低头看着自己皴裂粗糙的手,慢慢的伏在方向盘上,脸埋进胳膊里,痛哭失声。 积蓄了太久的痛苦悲伤,委屈伤害,在希望与绝望里反复回转,那种把心悬在针尖上的窒息,在这一刻释放,借着哭声宣泄出来。在这举家团圆欢乐的夜里,在她经历这许久的度日如年以后,身边没有一个人了,只有静寂的雪反射出幽暗的光。她才能够卸下心里山一样的重量,让绷紧到极限的情绪松懈下来,然后,全线溃逃。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结束的时候,应该就算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果不其然的,有的人坚持不住,选择放弃。很多时候往往就是这样,在你以为熬不下去的时候,也许转眼间,柳暗花明。 靳语歌是一个强者,可是强者不是铁石心肠,在她经历人生残酷的考验时,请给她一点儿时间,允许她脆弱、逃避,允许她隐藏起自己的骄傲和强势,让她用自己的方式舔舐伤口,重新屹立。 乔晓桥没有做到时刻在她身边温暖的守护,这也许是一个缺憾。只是在我的想法里,能细心呵护和陪伴语歌的人,在大浪袭来的时候,撑不起她的天空。人的性格就是如此,当乔晓桥狠着心肠远赴澳洲,我们不满于她的不负责任,可是同样,如果她不是那样一个有着自己的主见,不会因为外力而改变,坚韧不移的完成自己理想的人。那这一次,她就不会有足够的毅力和忍耐,于绝望中寻找希望,为爱情遮风挡雨。 陪伴和照顾靳语歌,无论是谁都能做到;可是为靳语歌撑起天空的,唯有乔晓桥莫属。 故事还没有结束,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像晓桥和语歌一样,走过暗夜,迎接光明。 章节目录 第88章番外十八 > 初一的一早,省监狱的家属院里到处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大家踩着积雪串门问候,一派新年景象。乔妈送走了来拜年的邻居,刚把桌上的烟灰烟蒂倒掉,门铃又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 乔妈应着,赶紧去开门。本来以为还是拜年的人,门一开,却让她意外的一愣。 靳语歌站在外面,脸上带着浅笑,看到乔妈开门, “妈,过年好。” 乔妈有点回不过神来,应了一句, “好,你也好。” 说着,却很快被语歌身边的孩子吸引去了目光。 “岂璈?!” 乔妈蹲下来,一把抱进了怀里。各种的情绪涌上来,瞬间眼眶就湿了。意识到靳语歌还在门外站着,乔妈赶紧抱着孩子站起来,把她也让了进来。 顾不上招呼语歌,乔妈抱着岂璈坐到沙发上,不住的摩挲着孩子的头发和小脸,亲了又亲,爱得不得了。靳语歌一不发的看着,表情很是放松。靳岂璈明显有点认生,对于乔妈的亲昵有些紧张。眼睛不敢直视乔妈,怯怯的看着旁边,倒是并没有反抗的举止。 过了好一会,乔妈的情绪才平复下来。看见语歌还在站着, “快坐!大衣脱了吧,屋里热。” 靳语歌点了点头,顺从的把大衣脱了,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乔妈搂着孩子,脸上带了笑, “家里——老人都挺好的?” “嗯,挺好。谢谢妈挂念。”老人面前,靳语歌一直都温顺有礼。 “你呢?这一年多没见,你过的不容易吧?” “我还好。”靳语歌低了头,脸上带了一些愧色, “妈,对不起……我……” “好了,过去的事啊,不提了。” 乔妈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了她。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岂璈丢了,又都以为她回不来,”乔妈低头看着孩子, “你是她妈,你的心里最疼,我知道。” 靳语歌红了眼眶,没再说下去。 “晓桥小的时候,有一次元宵节,她爸爸去值班了,她又闹着去看花灯,我没办法,就自己带着她去了。谁知道,那天人出奇得多,挤得厉害,我一个转眼没看住,她就不见了。就那一会儿,我这个心啊,真跟放在油锅里煎一样。” 乔妈说着,好像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把岂璈搂得更紧了。 “幸好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看见不知道谁家的小孩走丢了,就把晓桥扛在肩膀上,我远远地看见,什么也顾不得了,声嘶力竭的挤过去把她抱回来。事后啊,后怕了好几天。才十几分钟我都受不了,岂璈丢了这快两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语歌挤出了一个苦笑,摇了摇头。 “虽然晓桥不在家,隔三差五的放在门口的东西,是你叫人送来的吧?” 乔妈说话的神情虽然平静,但是明显没有以前那种疏离的感觉,像是一个长辈在跟孩子们聊天了。靳语歌觉出了这种慈爱,心里也是一股的暖。停了停,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心里没放下,有着她。一时的想不通,这没有什么。”乔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在,老天保佑,总算找回来了。过了这道坎,以后,再大的风雨,你们也能过得去了。是不是啊?岂璈?” 靳岂璈走了神儿,在跟蹲在沙发旁边的拖把眼对眼,乔妈晃她,她才慌张的抬头看,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嗯!谢谢妈。”靳语歌松了一口气,又是感动。 “今天啊,就留在这儿吃饭,嗯?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乔妈说着,抬下巴指了指隔壁房间的门, “昨天回来就睡了,这会儿还没起呢,你去找她吧。” 语歌站起来,叮嘱岂璈, “听奶奶的话。” 说完了,到了晓桥的卧室前,拧开了门。 房间不大,一张双人床占去了大部分的面积,乔晓桥有点奇怪的横着睡在床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搁在床沿的一张木椅子上。 靳语歌有点迟疑,却突然被晓桥j□j的脚引去了目光。细白的皮肤不复存在,脚上大小布满了好多个冻疮,疮口露着鲜红的嫩肉,有的还渗出了血。周围的皮肤红肿发紫,因为涂了药膏怕沾染到被子上,才摆了把椅子。旁边的地上扔了两只穿过的袜子,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脓血。 靳语歌知道,晓桥在外面奔波,一定吃了不少苦。可惯来养尊处优的她,不太能知道那些苦是怎么一种状况。眼前的惨状让她不能想象,这样直面的见着,那些伤口仿佛传给了她,开始隐隐作痛。 晓桥睡得不宁,眉头紧紧的锁着,眼睛有些肿。语歌忍着心疼在床边蹲下来,靠近的看着她,很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看她了,虽然还是那个人,却有了太多的变化。心被孩子搅的天翻地覆,无暇去顾及,其实她又何尝好过了。语歌抬起手抚在晓桥的头发上,那些熟悉的触感却仍是当初的感觉。 晓桥动了一下,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靳语歌,第一反应就是撑起身来, “孩子呢?” 语歌弯唇笑了笑,“在外面,妈在带着她。” 乔晓桥这才松口气,不过却很快的揭开被子下床,好像这样跟靳语歌的近距离接触让她很不自在。一边小心的穿上拖鞋,一边说: “你想知道岂璈怎么找到的吧?等一下,我洗把脸。” 靳语歌觉出了她的生疏,虽然有些难过,也是意料中的事,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轻声的应了,起身坐到床边上耐心的等着她。 晓桥到外面去洗漱,语歌听到她跟乔妈说话,问岂璈一些事,然后水流声,刷牙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擦着脸进来了,额前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走到窗边的懒人沙发那,晓桥把毛巾扔在一边,坐下来。她不愿意靠的靳语歌太近,这些细微的动作,都落进了语歌的眼睛里。 “你不用觉得太心疼,岂璈没受什么苦,我是在儿童村里找到她的,生活的还不错。” 晓桥停了停,似乎是在想当时的情景, “警方定案那会儿,我不得不信,可是心里总是不甘心。仔细分析了一下,凶手因为这个案子能丢命,她没理由撒谎。在那之后的事,却是我们分析出来的,或许就会有别的可能。我那时候,”抬手搓了搓额角,晓桥有点自嘲的摇头, “有点疯了一样,不找点事情做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就到火车站汽车站那些地方去找。当然是找不到,可是有一天清晨我过去的很早,路上迎面遇到几辆环卫局的车,我发现,那些车上都是有两个人的。” 靳语歌一直在听,没有说什么。 “可是我去查的那辆车,却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当时没觉得什么,后来一想,那个人的神色坦然的有点过了。所以,我当时就返回去找了他。这一次,他明显慌了神,承认他还有个搭档的,出事的那天早上,他有事去晚了,一直是他的搭档独自在开车。第二天,那个人就很突然的辞职回了老家,他当时还觉得奇怪。后来我们去查,他才感觉是有什么事的,又怕会抖出他空班的事,就都推了。” 晓桥看了看靳语歌,见她神色平常,才又继续说, “然后,我花了好久去找那个人,他的家在离这里很远的山区里,身份证上面的地址根本就不准确,他回到家不久,就又出门打工去了,我问他家里的人,说是根本就没见到什么孩子。我失望极了,也想过放弃,可还是不甘心,就又追踪下去。终于,让我堵住了他。” “我当时其实什么能力都没有,可是警察的身份还是帮了我。我吓唬他说要是撒谎就送他去坐牢,他马上就说了。那天早上他去收垃圾的时候,听到了孩子哭。在垃圾桶里翻捡到了那个袋子,打开,看到了活着的岂璈。那一瞬间,”晓桥闭上眼睛,停下了叙述,像是在回想当时的感觉, “对我来说,天都亮了,所有的辛苦都值得。我本来想,马上就回来告诉你,可是,那个人说他当时想把岂璈带回老家去,卖给村里一个本家的哥哥。可是抱着岂璈太显眼了,坐火车的时候,旁边的人都在看他,岂璈又一直哭。到了中转的车站,被人报了警。他在警察过来之前,扔下孩子跑了。我就改了主意,想先找到岂璈的消息再跟你说。可是,事情却陷进僵局里,他说的那个扔下岂璈的地方,我在当地的孤儿院、派出所,都没有查到消息。没有办法,就以那里为中心,开始在附近逐一的查。那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希望和失望里徘徊辗转,那种感觉……” 晓桥笑了笑,眼睛里全是苦涩。现在说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但是当时她的感觉,一天天的在天堂和地狱里来回,靳语歌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坐在那里乔晓桥,脸色枯黄毫无光泽,两颊上的皮肉有了明显的下垂,眼袋也有浓重的痕迹。冬日里的阳光下,她仿佛大病一场,老了好多年的样子。语歌的心里,已经不仅仅是心痛所能形容的了。 “再后来,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时候,我刚刚查到了眉目。所以,我没有立即回来,在当地办一些手续。岂璈是被民警送去福利院,后来又到了儿童村。然后就一直生活在那里了。我带她去做了亲子鉴定,证明我们的亲缘关系,然后就把她接回来了,基本的过程就是这样。” 乔晓桥讲完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热的人神共愤! 章节目录 第89章番外十九 > 乔妈在这个时候,敲了敲房门。 “先出来吃饭吧,你爸马上回来了。” “噢,来了。” 晓桥没等靳语歌有什么反应,站起来一边走一边应着,开门就走了出去。靳语歌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百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饭桌上,靳岂璈被安排坐在乔妈身边。桌子有点高,乔妈给她在椅子上垫了个厚厚的垫子。小家伙不声不响的自己捧着碗,拿着小勺吃饭。乔妈把各种菜给她夹到碗里,她还懂得抬起头来小声地说谢谢。靳语歌和乔爸打过招呼,坐在晓桥身边,看着女儿,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之前所有的哀伤痛苦都不觉得什么了。 晓桥却一直安静。偶尔抬头看看岂璈,除此之外就不再有别的动作。语歌想跟她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乔妈也看出晓桥情绪上的反常,在外面跑了这么久,毕竟是累了。找了些话跟语歌说,餐桌上的气氛才好一些。 下午的时候,乔爸和乔妈出去串亲戚拜年,家里就剩下三个人在。岂璈老老实实的坐在长沙发上,手里拿着她的momo熊,低着头闷声不响的玩。偶尔抬头看看晓桥,却一直不看语歌。她手里那个鲜黄色半透明的搪胶玩具已经很旧了,当时外公给她买了一大盒,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造型上百个,被人抱走那天她拿着玩的正好是这个,十几厘米的小熊一直被她紧紧抓着,奇迹般的随着她经历一路辗转,竟然又跟她回了家。 靳语歌和乔晓桥,坐在相对的两个沙发上。晓桥一直在看着女儿若有所思,语歌的目光则在晓桥和岂璈的身上来回。她的情绪,已经从女儿失而复得之后的狂惊狂喜中平复下来。昨夜几乎彻夜未眠,她一直抱着岂璈看个不够,甚至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除了长大了一些,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卷卷的头发,翘翘的鼻子,还有支愣着的耳朵,像极了照片里年幼的乔晓桥。这带给了靳语歌极大的心理满足,这跟抱着sophia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切实的拥有感让靳语歌觉得无比踏实。 但是现在,靳语歌才清醒的认识到,没有变化的只是外表,不管是晓桥还是女儿,变化都太大了。靳岂璈对于她不复幼时的依赖,表现出一种近乎于胆怯的状态。总是很害怕的样子,对于妈妈明显的腻爱和亲近,很紧张,总是畏缩的想避开。而且,听话的有点过头了。 过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压抑。靳语歌深呼吸一下,故作轻松的开口提议, “我们……带岂璈出去玩一下吧,过年外面很热闹呢。” 晓桥听了看她一眼,没说话,对着岂璈问道: “岂璈,妈妈说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靳岂璈没反应,仍旧低着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晓桥又看了看语歌, “岂璈?” 还是没反应。晓桥想一想,换了个称呼, “洋洋?” 这下,靳岂璈一下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晓桥。 “不是跟你说了么,你的名字是靳岂璈,叫岂璈就是在叫你啊?洋洋是你在儿童村的名字,以后不能叫了。”晓桥的口气很软,温柔的和女儿说着话。靳岂璈想了想,点点头,表示听懂了。晓桥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妈妈说带你出去玩好么?” 岂璈依旧点头。晓桥停了一下,改了口, “要不我们在家看电视,好不好?” 孩子想都没想,马上又点头。晓桥的目光这才放到靳语歌脸上, “这个小家伙,有点问题。” 靳语歌也觉出了不对头,但是那种本能的护短让她很快的解释: “是离开我们太久了才会这样吧。现在回来就行了,过一段时间一定会好的。” 晓桥看着她,停了一会儿,没再多说,站了起来, “是该带她出去玩玩。等一下,我换衣服。” 靳语歌的表情瞬间明亮,很高兴的点了点头, “好。” 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们都衣着光鲜,带着节日里的欢乐表情。街上有不少热闹的景致,靳岂璈却趴在晓桥的肩膀上,紧紧搂着她的脖子,看也不看。语歌几次伸手想接过来抱抱她,她都不肯松手。 带她到了玩具专柜那里,晓桥蹲下来,拉开女儿的胳膊把她放在地上, “岂璈,买玩具给你好不好?” 靳岂璈被迫离了晓桥,有点儿害怕的站着,紧张地看看周围的人群。靳语歌看着她怯生生的模样很是心疼,赶紧搂过女儿,指着一排排的玩具陈列柜问她, “看看喜欢不喜欢?” 岂璈扭了扭身子挣出来,抬起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一句话也不说,只盯着手里拿的旧熊看。语歌和晓桥对视一眼,又耐心地问她, “不想要新玩具么?” 岂璈抿了抿嘴,摇摇头。 “为什么呢?” 靳语歌不解,正要试图去拿她手里的小熊。突然的,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七八岁的胖男孩,抱着一杆仿真冲锋枪,一下子顶着靳岂璈的头, “不许动洋鬼子!举起手来!!” 说着扣动扳机,玩具枪发出尖厉的枪击声效,还带着电光闪烁。靳岂璈被吓得缩了一下,紧紧闭上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靳语歌骤然变色,极是愠怒的抬手就打开了那把枪,丝毫不顾仪态的连同那个男孩推到一边,极快的把女儿抱进了怀里。男孩儿的家长跟了过来,在两个不知道哪里出现的保镖面前拖着孩子自动消失了。 靳岂璈眨眨眼,大约是刚才被那杆枪戳痛了,抬起小手挠了挠头发那里,扁着嘴不吭声。 如果她哭,靳语歌可能还会觉得好受一点。她这样委屈着小脸儿不声不响的样子,让语歌的心都揪成了一团,抱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晓桥叹了一口气,去买了个粉红色的棉花糖给岂璈,小家伙拿着这个甜甜软软云朵一样的东西,眼睛里有了新奇的亮色,表情才慢慢的转好一点了。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因为人多,语歌特地挑了相对安静的西餐厅。靳岂璈不会用叉子吃意面,扳着盘子在那戳呀戳,番茄酱沾的一脸都是。语歌好笑的看她,拿了餐巾给女儿擦干净小脸,拿过盘子,一口一口的喂她。岂璈还是有些怕,张嘴吃饭,却不去看语歌。 晓桥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不舒服,有些倦倦的,没什么兴致的样子。语歌照她的口味点的东西,也没吃几口。语歌喂女儿吃好了,又给她叫了甜点,小家伙吃完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不早了。 语歌自己匆匆吃了一点,跟晓桥说: “回家吧?” 晓桥低着头想了想, “你带岂璈回家吧,我回我妈那儿去。” 语歌的眉头皱起来,“为什么?” 乔晓桥没说话。 “你好不容易才把岂璈找回来,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团聚,你——”靳语歌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究竟是有些愧意的,很多话就没有底气说。但是又不愿意让晓桥走了,有几分慌乱。 晓桥不看她,偏开了头。 “我知道,”语歌定定神,“你心里有些结解不开。不管怎么样,不要躲我好么?我们一起来解决……” 乔晓桥摇摇头,“我没有躲你,只是……” 话没有说下去,她摇摇头站起来,“就这样吧,你照顾好孩子,我先走了……” 语歌立刻跟着她站了起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晓桥,别走!” 因为着急,语歌的手有点发抖,“你也说,岂璈有点问题。我们这样对她不好,她不能再离开我们两个当中的任何一个了。我们不去爷爷那里,回我们自己家,一起回家,好不好?晓桥……” 靳语歌从来没有这样迫切的想留一个人,这样不顾一切的放低姿态。而晓桥的态度虽然坚决,面对这样的靳语歌,她狠不下心来对待,由是,两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沉默了一会儿,靳语歌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一直在看着晓桥,等她的回应。晓桥半蹙着眉,很是为难的样子。突然,她的裤管被拉了拉,靳岂璈仰着小脸, “别走。” 晓桥不是铁石,刚刚寻回的女儿这样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拒绝。抬头看看靳语歌,又是无比坚决的神情,只好无奈的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周我会加快速度,欧耶! 章节目录 第90章番外二十 > 景悦容园的房子,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虽然仍旧的干净整洁,却少了家的温馨感觉。语歌固执的要回到这里,她知道,这里有她和晓桥太多的回忆,那些温暖而美好的记忆,是晓桥现在最需要的。 乔晓桥一直不愿意多交流,洗过了澡,去客房拿了被子铺在沙发上。靳语歌看见,心里闷闷的钝痛, “晓桥……” 晓桥不肯抬头看她,“别逼我吧。” 房间里又静下来,两个人的心里,都压着一块石头,堵得喘不过气来。靳语歌飞快地说:“你早点睡,脚别忘了涂药。” 说完了,牵了还在频频回头看晓桥的岂璈的小手进了卧室。门一关,她蹲下来搂紧了女儿,眼泪涌上来,拼命地忍着不让它落下来。晓桥刻意的冷漠让她极是难受,强烈地想去弥补和温暖她的心情因为这样的拒绝,而变成了扎向自己的利刃。 过了元宵,靳语歌开始回公司上班。她离开女儿一小会儿都会坐立不安,索性每天带了孩子到靳氏大厦去。靳岂璈被迫每天跟在妈妈身边,待在那个大的不像话的办公室里。之前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现在却变得让她很是畏难。 晓桥不会跟着她们,语歌试图问过她在做什么,却被含糊了过去。这天下午,晓桥突然来了语歌的办公室。 岂璈看见她,从沙发上爬下来跑过去。晓桥伸手把女儿抱了起来,对靳语歌说, “gloria来这儿了,今天刚到。” 靳语歌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不管是晓桥一直和gloria有着联系,还是gloria现在来找她,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对于现在的乔晓桥,澳洲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选择。那里有她做得风生水起的事业,可以给她太多的人生动力。这跟前几年她要去的时候情况不同,乔晓桥若是打算离开的话,她们之间,就会真变得难以挽回。 “是么?过来度假?”语歌按下心里的酸楚,强颜欢笑。 “嗯,算是吧。她想见见岂璈,我晚上带她去和gloria一起吃晚餐可以么?” 晓桥的脸上很是自然,看不出什么情绪。靳语歌僵了一下, “哦,好……” “嗯。那我现在带她走了?南大街那边怕是会堵车,我们早点过去。” 靳语歌下意识地点点头,“好……帮我问gloria好,聊得开心点。” “嗯。” 晓桥答应着,抱着女儿走了。留在办公室里的靳语歌,却开始变得心神不宁。 傍晚的夕阳从落地窗里斜照进来,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阴影。她难以控制的开始想象着晓桥和gloria的见面:会在哪里碰头,怎么寒暄,商量去哪儿吃饭,如何愉快的交谈。这些画面让靳语歌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桌上的文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什么都碍着了她的眼。焦灼的熬了一会儿,她忍无可忍的抓起自己的包冲出了办公室。 保镖送过来的消息,晓桥和gloria去了万江饭店的中餐厅。语歌不知道该喜还是恼,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就跟过去了。到了那里,大堂经理看见很是惊讶,赶紧上来询问有什么事情要不要通知总经理。语歌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让她去忙,自己到了前堂的休息区,坐在沙发上神色不安的等着。 语歌有些忐忑,几次都有想起身离开的念头,又都没有付诸行动。她知道自己这样并不好,甚至会让晓桥反感甚至生气,可是另一种更强烈的不安压过了这种忐忑,让她固执的等了下去。 一直到了很晚,晓桥才带着女儿走了出来。她和gloria看起来心情不错,一边一个牵了岂璈的小手,小家伙似乎也很开心,有了笑模样。 靳语歌慢慢的站起来,眼前的画面刺得她满心的苦涩。又不得不忍下,强装了笑颜迎过去。晓桥看到她,有点惊讶的停住了步子。gloria奇怪的看看她们, “joy?” 晓桥反应过来,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跟gloria说了一句,“靳语歌。” 又转头看看语歌,“gloria。” 随后,就闭紧了嘴巴,一不发了。gloria恍然的表情,伸出手来拥抱了一下语歌,很是热络的样子。语歌这个时候,心里乱的很,却又不得不把场面维持住,只能打起精神来和gloria寒暄,还耐心的解释说,‘不太放心女儿才过来。’ gloria神色很是轻松,笑着跟语歌说, “我和joy明天计划去附近的地方玩,想带着小joy一起去可以么?” “不行!”靳语歌想都没有想,立刻拒绝。话音一落,也觉得自己有些强硬,转又放软了语气, “孩子不能离开我太久,我会担心她。”说着从gloria手里接过岂璈的小手牵着,低头看着女儿。gloria一脸夸张的不可思议, “只是去玩一天这么简单,还有joy一起,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gloria说着回头看了看晓桥,她仍是冷眼旁观的样子,没有什么表示。就又转过头来,弯下腰对着岂璈, “宝贝,你想不想跟joy妈妈和我一起去玩?” 靳岂璈当然听不懂!对她来说,不管是gloria的西语还是靳语歌的英文,都完全理解不了。汉语她还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要说各种鸟语了。只好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没有任何反应。 gloria有点失望的直起身,又回头看晓桥,耸耸肩膀, “那只好我们两个去了。” 语歌看着这一幕,强烈的反感让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女儿的手,却不能去阻挠,乔晓桥没再多说别的, “那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点起来。” “我送你回去!” 靳语歌冲口而出。gloria奇怪的看着她,“不用了,我就住在上面啊。” 晓桥扫了语歌一眼,仍旧沉默。语歌这才觉出了失态,有几分尴尬,却仍固执的对晓桥说, “我和岂璈在车里等你。” 一路无话。回到家,靳语歌几次欲又止,她有很多话想和晓桥说一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晓桥平静的洗过澡,躺到沙发上,很快就睡熟了,语歌也只好作罢。 第二天清晨,乔晓桥一早就出了门。靳语歌起床看到沙发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心里被堵得闷痛。等到了公司,开会也好,办公也好,都一直处在某种烦躁不安的情绪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些让她无心做事的不安因子持续围绕着她,搅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下午的时候,靳语歌终于推开了手上的月度分析报告。起身进了办公室附带的洗手间,想洗把脸清醒一下。临关门之前还抬眼看了看自己坐在沙发上的岂璈,女儿正低着头摆弄她的熊,就没多想。 门一关,靳岂璈抬起头来,看看房间里没人,从沙发上爬下来,背起自己的小书包,拿着小熊,径直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出去了。她本就人小不显眼,还没有办公桌高,又不声不响的,靳语歌的几个秘书都在专心工作,谁也没有留意她。 小家伙自己溜达到电梯那里,踮着脚摁了按钮,等门开了走进去,转眼之间,就自己跑了。 语歌不一会儿出来,一抬头,办公室里空空如也!女儿连个影子都不见了。她拉开门冲出来,大声的询问‘岂璈去哪儿了??!’,外面的秘书面面相觑,都是茫然无措的表情。靳语歌吓得魂飞魄散,心都几乎跳了出来,她可绝对禁不起再一次的失去了。好在这个时候保镖的电话进来,说是靳岂璈独自一人下了楼,正往外走。 靳语歌一面吩咐保镖看住她,一面飞快的冲向电梯,疯了一样的往楼下跑。 晓桥给女儿带了好玩的东西,刚把gloria送回酒店,想着要快点见到女儿,就去了靳氏大厦。正往里走的时候,却看到女儿一个人背着小书包,摇头晃脑地走了出来。也没人领着她,只有两个保镖一前一后的跟着,还不敢靠的太近。 “岂璈?” 晓桥诧异的叫她,小家伙一下子停住,小眼珠转转,靠在旁边的柱子上,不走了。没等晓桥问她怎么回事,靳语歌已经气喘吁吁的追了出来,脸色煞白,脚步也纷乱了。看见靳岂璈,一把拽过来,伸手就在她的小屁股上打了两下,气恼的呵斥她, “你跑哪儿去了?!” 冬天孩子穿得厚,而且靳语歌怎么会忍心用力打她,不过是急恼攻心,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可是她的神色严厉,表情也严肃的吓人。岂璈偷跑本来就有点怕,让靳语歌的气势吓到了,小脸皱成一团,撇了撇嘴,委屈的哼唧了两声,还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一边哭还嘟囔, “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呜呜……” 不听还好,靳语歌听到这句话大脑一片空白, “哪儿是你家?!谁是你妈妈??!” 声音愈发的大,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胸口也在剧烈的起伏。晓桥伸了伸手,停在那,还是收了回来。沉默的站在一边,让靳语歌自己去处理。 靳岂璈不敢再说话,站在那小声的哭,抬起手来抹着眼泪。语歌打完她已经后悔了,看到女儿无助的站在那里皱着小脸哭泣,心里抓挠一样的难受。 晓桥这才上前把孩子抱起来,跟靳语歌说,“先上去吧,上去再说。” 语歌顾不上答话,一直在看女儿,看到岂璈把小脸缩进晓桥的脖子里,抽抽噎噎的哭着,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只好听从晓桥的话先上了楼。 回到语歌的办公室,晓桥坐到沙发上,把女儿放在腿上,一边给她擦脸一边轻声问她, “你要到哪里去啊?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就跑了呢?” 岂璈已经不哭了,偷偷看了远远站到办公桌那里的靳语歌一眼,垂下眼睛, “我要回去……” “回哪儿去啊?儿童村?” 岂璈点点头。 “不是跟你说过么?以后这儿才是你的家,妈妈也只有一个啊?” 小家伙不吭声了。 “你还小,这样自己跑出去,丢了怎么办呢?妈妈和我该多着急啊?” 岂璈大约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低着头,不敢看晓桥。晓桥知道这就可以了,把给她买的玩具给她,抱着女儿出来,交给了小关。 小关和大伟的儿子已经上小学了,对付这么大的小孩儿有经验,拿出零食哄她,又给她开了电脑放动画片,耐心的跟她说话。很快,岂璈的脸上就开始放晴,不再皱着小脸了。 晓桥回到了语歌的办公室。 推开门,看到她背对着房门,在落地窗前面站着。环抱的胳膊让她的背影看起来倔强而又落寞。晓桥慢慢地走过去,却意外地看见,语歌的下巴上悬着几滴透明的液体,脸上也落满了泪痕。 钻心的痛楚袭击了晓桥,她立刻伸出手,把语歌揽进了怀里。 靳语歌一下子垮了下来,抱紧了晓桥, “对不起……对不起晓桥,我不想打她的……我……” “好了我知道。”晓桥拥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的,嗯?放松一点……给孩子一点时间,也给你自己一点时间,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隐忍的抽泣声,隔着衣服,低低的传出来。靳语歌在熟悉的怀抱里,把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统统地宣泄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你们看了上一章,木有去买个momo熊的想法~~我就去买了仨!啦啦啦~~~~ 章节目录 第91章番外二十一 > 这天晚上,靳岂璈别扭着小脸在妈妈的床上睡着之后,语歌没有像平日那样搂着女儿入睡,而是起身披上睡袍,来到了客厅。 小小的夜灯发出淡绿色的光芒,晓桥在沙发上睡着,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语歌开了壁灯,来到沙发前面,静静的注视她。 一时间有了几分恍惚,仿佛回到了多年之前。那个时候,年轻而蓬勃向上的乔晓桥,也是这样从容宁静的睡在这儿,心安理得的好像这本该就是她的睡床。 语歌推了一下被子,腾出了一小块地方,想在她身边坐一坐。晓桥却醒了,半眯着眼看她,然后往沙发的里侧靠了靠,让语歌坐得舒服点儿。语歌在昏暗的灯光里脸色柔和安然,似乎已经从下午的暴躁里平静了下来,心情也不错,手隔着被子放在晓桥蜷起的膝盖上, “白天,玩儿的好么?” 晓桥虽然醒了,还是闭着眼睛,含糊的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回来的那么早?” “想岂璈了。”晓桥的声音仍是懒洋洋的,语歌的心里却像涌过一波温柔的潮水,每一个毛孔都熨贴无比。 “那……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给岂璈一个完整的家呢?” 语歌的声音温柔而有魔力,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躺着的晓桥睁开了眼睛,直视着她, “这跟岂璈没有关系。语歌,是你让我害怕。” 听到这里的靳语歌,仍旧保持着平静,脸上波澜不惊,等着晓桥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会说,‘分手吧’‘你离开,我不想见到你’,语歌,这些话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晓桥的语气缓慢而冷静,仿佛这些话已经离她很远。但是那种拒绝的态度又明确而清晰。她的心里对于靳语歌的推开,旧伤难平。 靳语歌听着,一不发。她知道晓桥的心里有她亲手划下的伤口,甚至到现在还能感觉到痛苦。然而,她又不是以前的靳语歌了。僵硬的神色很快就在她的脸上化开来,点了点头, “我知道,是我的问题。” 晓桥重新闭上了眼睛。眼下,她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她觉得累。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靳语歌很快的换了一种口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软绵绵地说道, “可是,总不能因为是我的问题,就不给一个改正的机会了?” 乔晓桥一下睁开了眼,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人。用这样的神情说出这样的话,这是靳语歌么??而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靳语歌拍了拍她的腿,眉头一挑, “往里点儿!” 晓桥有些愣,她还没有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身子。靳语歌很是自然的掀开被子,紧贴着背对她侧躺了下去。还要把她的胳膊抓上来当了枕头,伸伸脚把被子盖好,语歌蹭了两下找个最舒服的姿势,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真暖和啊……” 乔晓桥还处在当机状态。她惊异的睁大了眼,像木头人一样被靳语歌摆弄好,一动不敢动。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样, “你……你干吗?” “想跟你聊会儿啊,不行么?” 靳语歌仍旧是那种无辜的口气,这神情让乔晓桥毫无抵御能力。瓷白温润的肌肤和馥郁馨雅的幽香充斥着她的感官,还有曲折的手臂抵着的那处柔软,让心跳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加快了速度。 “聊……聊什么……?” 乔警官居然开始结巴,靳语歌的唇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弯出一个愉悦地笑。 “都好啊……比如——晓桥,你第一次睡在这里,是什么感觉呢?” “第一次?” 乔晓桥被这个问题转移了注意力,努力的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应该是她死皮赖脸硬跟着靳语歌回家的时候吧…… “没什么感觉啊……” “你睡在陌生人的家里,没感觉?” “嗯……沙发挺大的,睡起来很舒服。” 靳语歌暗暗地翻个白眼,“没问你对沙发的感觉!” “呃……”晓桥慢慢的放松了点儿,侧了一下身子, “真的没什么吧……只不过隔门睡个美女,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种明贬实褒的话让靳语歌听起来十分的受用,更加有聊天的兴致。共同的过往,各自的曾经,她们有很多的话题可以交流。虽然晓桥还不是放得很开,你一我一语的说了一会,气氛就变得温柔起来。 乔晓桥的心里仍有芥蒂,只是在这样的氛围里,她不能够把靳语歌推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拥着她一起入睡了,暖软温香的身体舒服的有些让人沉迷。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然后,在没有想好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之前,就沉进了香甜的睡梦里。 一连三天,靳语歌似乎对于这种沙发上的夜聊很有兴趣。每天在岂璈睡熟之后,都会到客厅来。乔晓桥不甚坚强的意志被融在温情的包围里,化百炼钢为绕指柔,她的抗拒在靳语歌的柔情里根本施展不开。 而对她们来说,最有话题的莫过于靳岂璈了,从她的呱呱坠地,到第一次牙牙学语,第一次摇摇摆摆的走路,好多的趣事可供回忆。靳语歌手机里有岂璈各个阶段的照片,曾经这是她不敢碰触的东西,而现在,成为了温暖而快乐的记忆。 当乔晓桥第三次快要迷迷糊糊地睡着的时候,她的脑子里突然惊醒:这算什么事儿?! 乔警官“呼”的坐了起来,气急败坏的看看似乎已经睡着的靳语歌,偏开头哑着嗓子抱怨, “你这样天天过来跟我睡沙发跟我进去跟你睡床有什么区别?!” 语歌已经差不多快要睡着,被她这一闹腾,醒了过来。感觉到晓桥的气不顺,也知道,这个时候跟她去沟通讲道理,很难平息她的脾气,只怕会弄得更僵。 语歌抬了抬身子,伸出手来,勾住晓桥的脖子,拉她仍旧躺下。自己翻过身,变成面对的姿势,缩到她的怀里去,像是呓语般的嘟囔, “好了别闹,快点睡。” 说着,额头还蹭了蹭晓桥的脖子,像只猫咪一样的乖顺。乔晓桥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像被戳漏气的轮胎,只能瘪了下来。 第二天睡醒的时候,晓桥感觉到靳语歌已经不在她身边。醒醒神,伸个大大的懒腰,掀开被子下了床。刚趿上拖鞋站起来,靳语歌就领着岂璈从房间里出来了。 语歌的头发已经慢慢蓄长一些,绾了一个松松的发髻,耳边有一缕落了下来,添了几分闲适的味道。纯黑的套装合体而优雅,勾勒出恰到好处的线条。细致的小腿,适宜的淡妆,还有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度,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不经意的讲究。而跟以前不同的是,她的脸上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换做温柔的笑意,满是爱意的领着岂璈的小手,低头对女儿说, “岂璈,要说什么?” 跟着妈妈这些天的靳岂璈,也不再是刚从儿童村里出来时候的邋遢样子。最时尚前卫的衣饰鞋袜把她从头到脚的装扮起来,加上本来就与众不同的样貌,变成完全可以上流行杂志的潮娃了。 拿着她的熊和晓桥挥了挥,“再见……” 靳语歌抬起头来对着晓桥粲然一笑,随后,领着女儿出门去了。晓桥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心跳似乎乱了节拍。下意识的迈着步子走去洗澡,热水哗哗的冲头而下的时候,她突然就失笑了起来: 这感觉,真是不错啊…… 刚把头发擦干,电话就响了起来,晓桥把毛巾挂回去,到茶几上拿了手机接起来,耳边传来gloria轻快的声音, “joy,在做什么?” “没有,刚起床。” gloria在那头笑,“joy,你越来越不像你了,有时间么?出来喝咖啡吧,我有事跟你说。” 晓桥想了想,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向大家道歉,不能够把评论每一条都回复,对不起哈! 昨天玩熊玩到凌晨两点,困~~~~ 章节目录 第92章番外二十二 > 刚开始营业的咖啡馆里面非常的清闲,晓桥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的gloria,散着头发,架了一个没有镜片的木纹眼镜,很是自在的翻看着当天的杂志。 看到晓桥,gloria高兴的站起来和她互吻了一下脸颊算是问候。晓桥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脸上慢慢有了神采。坐在gloria对面,神色轻松的点了蛋糕和果汁当早点。 gloria合上书放在一边, “joy,你看起来不错。” 晓桥抬起头来看看她,“是么?可能最近休息的多吧。” “很高兴你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呵呵,谢谢。” 正说着,晓桥的蛋糕来了,她拿叉子挖了一小块下来放进嘴里,眯着眼睛享受美味。 “那么,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澳洲去?新的单元就要开始了,不希望你缺席。” 晓桥一愣,咽下嘴里的食物,“我……有说过……要去澳洲?” gloria也有些迷惑, “不会去的话,你要做什么呢?” 晓桥把叉子放下,想了想, “具体要做什么我还没想过,这一年多太累了。不过……”说着抬头看了gloria一眼, “没有考虑过再去澳洲。” “为什么呢?”gloria不解。 “什么为什么?”晓桥又拿起叉子来叉蛋糕吃,同时睁大眼睛反问gloria。 “既然没有别的事要做,去澳洲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 gloria停了一下,突然惊讶地问道, “难道你还要和靳在一起??” 晓桥眨了眨眼睛,“有……什么问题么?” “天哪!这怎么可能?!你们都到现在了,为什么还要在一起?!”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乔晓桥对于gloria的惊讶很是茫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你已经把女儿找到了,不需要对她再有任何的负罪感了。”gloria变得严肃起来。 “我找岂璈不是因为对语歌有负罪感……” “那是因为小joy所以你们不能分开?” “嗯……有一点儿吧,不过主要还是我们自己……” “joy,要知道,你们并不合适。”gloria一边点着头,一边很中肯的说着, “你和靳,你们都不适合彼此,尤其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你应该知道,在一起对你们是一种折磨。” 晓桥愣了三秒钟,突然的笑了,点点头 “我知道,我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手里的叉子无意识的叉着食物,“我们的性格都是一样的,倔强、强势,还有,不愿意分担痛苦。宁愿在自己的壳子里钻来钻去,也不喜欢交流和互相安慰,还经常会把对方刺得很痛。” gloria点头,示意晓桥说的很对。 “可是,”晓桥长出一口气,直起身靠上椅背,歪着头,缓慢的、温柔的笑了起来, “爱情它不讲道理啊……” 在外面透进来的阳光映衬下,这灿然笑容里,一分无奈,三分宠溺,还有满满的暖软柔情。gloria有些失神,面前的joy看起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特别的光芒里。 晓桥偏开头,微闭起眼睛看着外面走过的路人, “它不会因为合适不合适就存在或是消失,也不能让人冷静分析然后做出理智的选择。在人群里,你总会第一眼就找到她;在很多年之后,当你看着那个人的时候,仍然能够为她不经意的某个瞬间怦然心动……呵呵……” 晓桥的目光收回来,看着gloria湛蓝的眼睛, “这样就够了,别的一切都不重要。” gloria愣了好一会儿,像是不认识晓桥一样,目光从迷惑到探寻,慢慢变成了然,最后欣然而笑。 “joy,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也有一点遗憾,但是,为你感到高兴。” 好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晓桥今天一整天心情似乎都不错,从咖啡馆出来之后,她陪着gloria去逛了逛,买了一些有中国风格的物品,两个人在风俗街上玩儿了很久,还去吃了有名的小吃。gloria似乎很喜欢这些从未见过的各式玩意儿,还让晓桥帮她挑了一个丝绸的肚兜准备带回去。两个人直到华灯初上才满载而归,晓桥送gloria到了酒店,自己回景悦容园。 靳语歌和岂璈正在吃晚饭,小家伙抱着碗,一勺一勺吃的香。语歌在旁边帮她剥一只虾,虾壳虾线都剔得干干净净,然后伸手过去,送进小家伙的嘴里。 晓桥倚在餐厅的门框上,歪着头看,语歌看见她,脸上的笑有些勉强,拿起餐巾擦了擦手, “吃饭了么?” “嗯。在外面吃了。” “还吃点么?” “不了,挺饱。” 语歌也就不再多说,低着头自己吃饭了。晓桥觉出了一丝异常,语歌比早上的时候像是多了什么心事,她在吃饭又不好问,就径自去换衣服,准备等晚上岂璈睡了,和她好好谈一谈。 靳语歌整晚都比较沉默,抱着岂璈在翻看一本新的装潢杂志,想把岂璈的房间换个样子。小家伙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她的房间还是婴儿房的形态,实在有点不搭调。 晓桥自顾忙活自己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时的翻找着什么。靳语歌间或抬头看她一眼,脸上的凝重越来越沉。晓桥浑然不觉,一边忙着,还哼起了小调。 夜深了,靳岂璈拿着她的熊慢慢进入了梦乡。语歌从卧室出来,看见晓桥正坐在沙发上摁她的手机。 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靳语歌转身走开,坐到了书桌后面。 “这么晚了还工作?” 晓桥头也不抬,很随意的开口问。 “嗯,明天有个重要的董事会,我再把资料熟悉一下。” 语歌轻声的解释,晓桥嗯了一声,算是明白。过了一会儿,放下了手机,起身进了厨房。 没多久,晓桥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一碗粥,两碟小菜,放到靳语歌的书桌上, “吃点夜宵。我看你晚饭没怎么吃,饿吧?” 靳语歌的脸色却突然变得苍白,直直的盯着那碗粥,像是在极力的控制情绪,片刻之后,却终于放弃,眼泪像不受控制一样,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乔晓桥正在抠鱼松罐子的盖,一抬头看见靳语歌突然地泪如雨下,诧异的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惊讶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了……?” 语歌的脸上,满是一种混合了失望、委屈和不甘的神色,眼中的泪还在不住的掉,话出口都被哽得断断续续, “这……是不是代表……最后……最后的了?” 乔晓桥更是疑惑,不明白这句话所从何来。眨眨眼,没有答话。 靳语歌的悲意更浓。昨晚晓桥对她明显是有抵触的,知道了晓桥今天的行踪,又看见她哼着歌儿收拾行李,不可避免的,就会以为到底是挽留不住。那种悲从中来的极度失望让她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平静,泪流得更凶了。 “晓桥……” 乔晓桥慢慢的似乎反应过来靳语歌在说什么,又是在哭什么了。自上而下的斜她一眼,撇撇嘴,一手叉着腰,不说话。 “晓桥,我……” 靳语歌这个时候其实很想潇洒的跟晓桥说一声祝福,在她尽了努力,却又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之后,不管心里痛到鲜血横流,也让自己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一点儿。但是,她发现她做不到,‘祝你幸福’这种话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那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只能徒劳的任由自己哭,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指甲都陷进了掌心里。她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乔晓桥被通知分手时的心情了。 乔晓桥翻个白眼,一脸无奈地腹诽,‘又发什么神经病?’ 可是靳语歌哭成这样她终究是心疼,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这样的放低自己,别人可以不在乎,她是最知道个中滋味的。 “啪!”铝罐被不轻不重的顿到桌上,乔晓桥板着脸, “我告诉你靳语歌,事不过三哦。” 出现了片刻的沉默,靳语歌侧抬起头,满眼的泪,带着一丝不解看着晓桥。 “再有下一次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了。” 晓桥直视着她的眼睛,说得无比的笃定。不是玩笑,不是戏谑,语气严肃而坚决,带着她对于感情的执着和自尊。靳语歌眨了一下眼,似是明白了晓桥话里的意思,绝处逢生的幸福感铺天盖地而来,眼泪更是停不住了。 “好啦!” 晓桥换上轻松的神色, “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你哭过,岂璈都这么大了你反而哭成这样,丢不丢人啊?” 说着伸手想去给语歌擦脸,谁知道,被靳语歌低着头一把就挥开了。大小姐动静很大的站起来踢开椅子,径直去了卫生间,路过晓桥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把她撞个趔趄。 卫生间的门,被狠狠的撞上,震得晓桥一个哆嗦。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扑到我怀里来表个决心的么?怎么又翻脸就不认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后面就彻底木有虐了,呼——好累。 因为前面虐的比较多,后面会写点所谓的甜其实就是鸡毛蒜皮的东西,我是很不擅长写这个的,所以难免有点违和,大伙有空就喽喽,没空就等结文吧。 怎么还不结文啊??真是烦死人了!!! 章节目录 第93章番外二十三 > 晓桥靠在书桌前面懊悔松口的有点早,卧室的门却轻轻的开了。靳岂璈眯瞪着眼睛走出来,挠挠自己的头发,转着小脑袋四处看。 晓桥赶紧过去,蹲下来搂着小家伙, “怎么了?被吓醒了?” 岂璈没说话,看着晓桥发愣。 “宝贝你饿不饿?有好吃的粥哦。” 晓桥笑眯眯的抱着女儿,在她肉包子似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这个时候靳语歌从卫生间出来了,脸虽然洗净了,眼睛肿的像水蜜桃,鼻尖也红红的。扫一眼乔晓桥,一句话不说,把岂璈从她怀里提溜出来,抱着就进了卧室。 于是,乔晓桥就又被巨大的摔门声拍在了外面。不过,她一点都不着急。笑着摇摇头,自己拿了衣服去洗澡,歌儿哼的更起劲了。 果然不出所料,等她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靳语歌背对着她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正如多年前的那样。晓桥的嘴角慢慢的弯起来,过去坐在她旁边,装模作样的开电视。 照例是猫和老鼠。 靳语歌没什么表情,看了一会儿,鼻音很重的开口, “你收拾行李干什么?” 晓桥回头看她,“我去趟岂璈待的儿童村,看看这个小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我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好几天哦,你不会想她么?” 靳语歌瞥她一眼,不说话了。看着乔晓桥得意地笑,很是不忿的欺身而上就把她压在了沙发上,恨恨地盯着她。 晓桥惊讶的睁大了眼,“你要干嘛?” “你说呢?” 靳语歌咬牙。乔晓桥转了转眼珠,恍然的表情,然后又疑惑, “现在?” 刚才似乎有人说明天有重要会议要看文件的。靳语歌没回答,眉头挑了一下。 “在这儿?” “为什么不?” 语歌的反问一幅理所当然的口气。晓桥的嘴角往下面撇了一下,感悟:跟当年还是有变化的。既然这样,就不用客气了吧? 气氛很好,兴致也不错,靳语歌的嘴边一直保持着一个若有似无的笑意。沉睡许久的身体,被重新一点点一寸寸的打开,指尖轻触,好似魔力滑过肌肤,如精灵的魔法棒,带出蹦跳的一串闪烁音符。相对床来说有点窄的沙发上,两个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和略感粗糙的布料摩擦出情动的火花。乔晓桥的反应让语歌很满意,深情、眷恋、爱不释手,温柔的可以让人融化。但是她不动声色,就像此前一贯的那样,不管缠绵的燕好多浓,脸上仍旧是波澜不惊。 乔警官有点力不从心,只一个回合下来,她就伏在靳语歌的颈窝里喘粗气。不知道是痒还是确实觉得好笑,靳语歌笑得有点不怀好意。 “你笑什么?”晓桥的脸微微的泛红,情&欲还是羞恼,不得而知。 “没有啊……”靳语歌圈着她的脖子,手指在卷发里若有似无的撩。 “我听见你笑了。” “哦,我只是在想:年轻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没用过,岂璈都这么大了表现成这样,丢不丢人啊……” 靳语歌说的云淡风轻,还带着一种故意的挑衅。乔警官一下愣住,呈现绿色的脸上是一种被雷劈了的表情。她磨了磨牙,眯起眼睛,准备以实际行动,反击这种无端的污蔑。 夜,很长。 第二天的早上,情绪上的大悲大喜和身体上的极致快乐,让靳语歌压过顽强的生物钟,过了平日起床的时间仍旧在沉睡。乔晓桥倒是没什么异常,起床洗漱,烤面包热牛奶,还做了热乎乎的面片汤。早餐好了的时候,她去卧室里把靳岂璈从被窝里掏出来,又揉又捏把她弄醒,洗洗干净,让小家伙先吃饭。 靳岂璈除了外貌,还遗传了乔晓桥一个很显著的特点,就是对食物的虔诚。吃饭的时候无比认真,从不东张西望,一口一口把给她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晓桥把涂好花生酱的面包递给她,小家伙接过来一手拿着,另一手抓着调羹,一口面包一口汤,吃的非常专注。 晓桥擦擦手, “岂璈啊,你妈妈说,她今天有个重要的董事会,但是她现在还在睡觉,你说我要不要叫醒她哦?” 对靳岂璈来说,董事会是个什么玩意儿她并不知道,所以对于乔晓桥的问话无法做出回答,所以仍旧在认真地吃饭,不理她。 “问你话呢,你怎么光知道吃啊?” 晓桥不满了。可是靳岂璈仍旧当做她不存在,只顾吃自己的。乔警官对于小丫头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十分不爽,把她正吃着的面包抢过来, “你先回答问题才准吃饭。” 靳岂璈看着面包被抢走,眨眨眼睛,抬起头来,很是无辜的看着乔晓桥。看晓桥没有还给她的意思,也不要,抿抿嘴低下头只喝汤。晓桥对她这种逆来顺受的习惯很是头疼,赶紧把面包还她, “行了行了,吃吧。” 还是把靳语歌叫起来商量一下,长的肉包子就算了,性格也肉包子的话,以后是要被吃的渣都不剩的。 两个人商量的结果是带小家伙去游乐场玩玩。靳岂璈对这个提议表示平静,幼年时期仅有的几次去游乐场的经历她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不过去玩的话,小孩子还是很有点喜欢。 那天早上两个大人又是在沙发上醒来的,她们似乎爱上了这种沙发游戏,一点都没有为人家长的自觉。晓桥洗漱完了去厨房做早饭,靳语歌收拾了被子,进卧室叫女儿起床。 推门一看,岂璈居然已经起来了,下了床站在边上盯着床上的被子看。靳语歌笑笑, “岂璈?今天怎么自己起来了?” 靳岂璈的反应却有点不对劲。眼神闪烁,对于靳语歌要去抱她的手有明显的畏缩。她回来以后对语歌一直不太亲近,只是也没有表现的这么明显。语歌摸摸她的额头,没发现什么异常。 语歌带着女儿洗漱干净,领着她进了餐厅。挂着倒霉熊图案围裙的乔晓桥正把早餐摆上桌,看见穿牛仔裤的靳语歌,闪闪眼睛吹了声口哨,靳语歌嗔她, “别闹了,岂璈好像不太高兴。” 晓桥闻,低头揉揉女儿的头发, “岂璈,你怎么了?带你去玩不开心么?” 靳岂璈一改往日自己上椅子坐好的习惯,背着小手站在餐桌边上,眼睛怯生生的,看看晓桥和语歌,又快速避开。靳语歌不明所以,蹲下来跟她平视,耐心地问她, “岂璈,你不舒服么?” 小家伙摇摇头。 “那,是不喜欢去游乐场?” 还是摇头。晓桥瞅瞅她,放下手里的汤勺,出了餐厅。靳岂璈很紧张的看着晓桥出去,眼里的慌乱更甚。靳语歌愈加迷惑,不知道女儿是在怕什么。不一会儿,晓桥回来,一幅忍俊不禁的表情, “先吃饭吧,没事。” 语歌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着她。晓桥伸手把岂璈抱起来,狠狠地亲一口, “你这个家伙。” 说着自己坐下来,把女儿放在腿上, “岂璈,像你这么大的孩子呢,尿床是正常的。我和妈妈会处理,也不会怪你,你怕什么呀?” 靳语歌明白了个中原委,放了心,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弯腰用指尖刮刮女儿的脸, “就因为这个害怕?” 靳岂璈看见大人似乎没有要责骂她的意思,这才放松了表情。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两个小手纠结的扭在一起,低下头了。 因为不是节假日,游乐场里并没有人满为患,不过也很热闹,靳岂璈从进门开始眼睛就不够用了,小脑袋转来转去,脸上满是期待的兴奋。 晓桥抱着她慢慢地走,先叫她看个够。语歌买个氢气球给女儿,岂璈有这种正常孩子的反应很是让人高兴,看起来问题还不算严重。 到了一些游乐设施前面,上面的人群发出惊叫声,引得小家伙仰起头看。晓桥趁机诱惑她, “岂璈,你想不想上去玩啊?” 靳岂璈眼里闪过亮色,抿着小嘴,腼腆地点点头。 “可是我不敢玩儿啊,让妈妈带你上去好不好?” 小家伙脸色一僵,她不是很喜欢跟着靳语歌尤其是单独和她一起待着。可是看起来很好玩儿的游乐项目又充满了吸引力。想了想,还偷偷看了靳语歌一眼,有点儿勉强的点了点头。 晓桥跟靳语歌眨眨眼,把女儿放下。靳语歌伸出手来,小家伙慢腾腾的挪过去,伸出小手来让妈妈牵着,高兴的朝着围栏里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评论看得津津有味,作为一个评论远远多于正文的写手,咱表示鞠躬感谢大家~~~ 章节目录 第94章番外二十四 > 两个项目玩下来,靳岂璈明显的情绪高涨。从开始的时候妈妈领着她,到后来她开始拽着靳语歌要快点去玩惊险刺激的游戏了。 乔晓桥戴着皮手套,顶着棒球帽,自己坐在休息的椅子上边晒太阳边吃甜筒。远远看着女儿从过山车上下来,高兴的小脸通红,蹦蹦跳跳的和靳语歌也明显没有那么生分了。从她回来还没见过有这么活泼的时候,看来带她来玩还是不错的。 岂璈玩了一小圈回来,跑到晓桥身边爬到椅子上,晓桥把甜筒给她舔一下,后面跟过来的靳语歌皱皱眉, “天冷你别给她吃凉的东西。” 晓桥笑,跟岂璈挤一下眼睛,“岂璈,跟妈妈玩高兴么?” 小家伙点点头,自己抱着保温水壶喝水,咕咚咕咚的。晓桥看了看不远处排队的人群, “想去玩儿鬼屋么?” 岂璈抬起头来,她还不知道鬼屋是什么,有点迷惑的看着晓桥。 “鬼屋很好玩儿哦,里面有好多有意思的东西,你看好多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要去看呢,你想去看不?” 靳岂璈很好哄,立刻点头表示愿意。靳语歌不知道晓桥这提议是什么意思,有点担心, “里面效果做得很真,她会不会害怕啊?” “害怕什么,有妈妈呢,是不是啊?”晓桥摸着岂璈的头发,并不担心。 靳语歌虽然有点顾虑,看到晓桥轻松的神色,女儿看样子又想去,就没多迟疑,领着岂璈过去了。 这一次可跟前面大不一样,出来的时候靳岂璈让妈妈抱着,紧紧搂着语歌的脖子,小脸皱在一起,要哭没哭的表情。 靳语歌蹙着眉头抱怨晓桥, “你出的馊主意!吓坏她了!” 说着轻拍女儿的背,细声细语地哄着安抚她。乔晓桥抿着嘴角笑,拍拍手, “岂璈,来我抱你,你这么重妈妈要累了。” 这次靳岂璈可不听她的了,迅速把头扭开去,搂着靳语歌的小手更紧了,死活不肯下地。乔晓桥绕到语歌背后去逗她,三戳两戳,靳岂璈终于撑不住带着哭腔叫起来, “妈妈……” 靳语歌的心里,一瞬间终于春暖花开,侧过头吻了吻女儿的耳鬓, “妈妈在……宝贝乖,不怕。” 晓桥仰起头来大笑,看到了满眼的蔚蓝。真好啊,比甜筒还要甜的感觉呢。 几天之后,晓桥从儿童村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靳语歌在客厅里留了一盏夜灯。晓桥轻手轻脚的把衣服换下来。听到声音的靳语歌散着头发只穿睡衣从卧室里出来, “回来了?” “嗯。” “路上吃得好么?还给你留了粥。” “还行,我现在不饿。岂璈呢?” “刚睡着,我今天带她回去了,玩得挺兴奋,可能累了。” “嗯。你也去睡,我先洗个澡。” “我还不困,在床上等你吧。” 靳语歌的意思,是要听取一下这趟过去的情况汇报。结果被乔晓桥抓住语病,贼兮兮的靠过来搂进怀里,嬉皮笑脸的索吻。 “嗯?想我了?亲下……” 靳语歌才懒得跟她斗嘴,顺从地偎着爱人深吻了一会儿,就催她去洗澡了。 很快晓桥洗完澡出来,回卧室关上门。靳语歌正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熟睡中的靳岂璈。 晓桥凑过去,趴在床上,伸手去戳女儿的脸。被靳语歌挡住,冲她皱眉。晓桥笑了笑,翻过身来躺到一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怎么样?” 靳语歌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的担忧。晓桥回过头来看着她, “有点问题,不过应该是不严重。我先去了儿童村,带岂璈的那个‘妈妈’说,她在儿童村也这样,经常是害怕的神色。人家为此还特殊照顾,一直对岂璈比对别的孩子多花几分耐心。” “这就是岂璈说要回去找妈妈的原因?” “嗯。然后我又去了她之前待得孤儿院,这才发现了问题。岂璈在这里的时候,被一对夫妇收养过。” “收养?” “嗯。孤儿院里身体健康的孩子,大部分会被一些没有子女的家庭收养。本来岂璈这样的应该没人愿意收养的……” 没等晓桥说完,靳语歌脸色一沉, “岂璈怎么了?什么叫这样的没人愿意收养?” 晓桥被她这种女儿一点不是也说不得的态度逗得想笑,赶紧解释, “不是说她不好,她长的这个样子被收养的话,外人一看就是捡来的孩子么。” 靳语歌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不过还是不忿的表情。晓桥伸手过去捏捏她的下巴算是安抚,就又继续说下去, “结果后来被一对做医生的夫妇收养了。那家经济条件不错,一直没有孩子,又没时间去照顾婴儿。岂璈那时候3岁多带着基本不怎么费事了,就收养了她。” “他们倒是挺会省事儿的。” 靳语歌的手放在女儿身上轻轻地拍着,想起当初她和晓桥被这个淘气的家伙折腾的整夜也睡不好觉的那些日子,不免的对那传说中的医生夫妇轻视一把。 “没有了,他们对岂璈还是不错,给她买了钢琴,还请了保姆,物质上很是充裕。可是……” 晓桥说着,脸色严肃了起来, “那家的女主人是个非常严厉冷酷的人,她对自己有着超乎寻常的高标准,也这样要求着岂璈。一点点的错误都不允许,动辄就罚站、不准吃饭,孩子还太小,在咱家那么多人宠着她,一下子这样,给孩子的心理上伤害非常大……” 语歌拍着女儿的手停住,脸上挂上了一层寒霜,眼睛里浮起愤怒的神色。 “后来,好像是有邻居发现他们虐待孩子,打电话报了警。孤儿院派人过来又把岂璈带了回去,后来才去了儿童村……” 晓桥说着,俯身过去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满是心疼的表情。 “我暗中去看了那一家人,那个女医生乍看上去冷冰冰的跟你的感觉有点像,岂璈当时也被强迫叫她妈妈,这可能是岂璈怕你的原因吧。” 靳语歌的脸色已经寒冰三尺,咬紧了牙,强忍着愤怒。 “我咨询了俞可,她说,最好带孩子再去一趟,让她知道那些都过去了,我们才是她的亲人,消除她心里的恐惧。” “我们明天就去!” 如果那个虐待靳岂璈的女医生现在出现在靳语歌面前的话,很难保证她会做出什么反应来。晓桥探过身去抱抱她, “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剩下的我们慢慢解决。” 靳语歌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的把怒气压下一点去。睡着的岂璈被她圈进怀里抱着,百般的心痛怜惜,怎么也不愿意松手了。 在飞机上的时候,靳岂璈还没什么反应,自己坐在那里,低着头玩她的熊。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大人带她出门,她就乖乖的跟着。 语歌几次和晓桥对视,隐隐露出一股担忧的神色。 等车停住,小家伙从车门里下来,本来还挺轻松的表情在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突然变得惊恐,回头就要往车上爬。语歌截住了她,伸手把她抱起来, “岂璈……” 还没等说什么,靳岂璈小脸皱成一团,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我再也不乱跑了……妈妈我不去,回家……回家吧妈妈……呜呜……” 一边哭,一边紧紧搂着靳语歌的脖子,小身体因为害怕也在发抖,扭来扭去要靳语歌回车上去。语歌立刻心疼的不行,轻轻拍着女儿安抚她,忧虑的看看晓桥, “要不先不去了……” 乔晓桥表情坚决,“不行,必须去!” 那对医生夫妇住在一栋高层住宅里,电梯里岂璈仍旧在哭,小声地叫着妈妈,满是哀求的神情。晓桥却是一点也不容商量的,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挺瘦的男人,个子不高,略微有点谢顶。看到晓桥和语歌,还有她们身后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保镖,眼里滑过一丝胆怯, “你们找谁?” “你们之前是不是从孤儿院收养过一个孩子?我们是孩子的生母。” 那个男人有几分迷惑,迟疑着回答, “哦……” “谁啊?”这个时候,屋里突然传来一道女声,声调不高却尖利刺耳,随后,一个盘发戴着无框眼镜的女人出现了。 语歌怀里的岂璈明显的哆嗦了一下,小手死死揪住妈妈的衣服,哭也不敢哭了。 没跟她再多废话什么,晓桥径直走了进去。保镖从屋里搬过一个单人座沙发,语歌抱着女儿坐在了门口。 那个女人看到了岂璈,虽然小家伙一直背对她,可是那头卷发却是最好的标志。她有些慌乱,却是强装镇定。 “你们有什么事么?” “吴女士是么?”晓桥在长沙发上落座,不卑不亢, “我们是这孩子的生母,之前因为某种原因孩子走丢了,被你们收养过一段时间。” “有……什么问题么?” 吴女士抱着胳膊端坐在沙发上,反问道。 “我们感谢二位在那段时间里对孩子的照看,”晓桥说着拿出一个信封,里面厚厚的一沓钱,“这是一点补偿。” “不需要不需要,我们没照顾好孩子。”那个男人明显的看出晓桥可不是特地来给他们送钱这么好心,赶紧表明态度, “我们也是很喜欢这个孩子才收养她,可惜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我们……” “是么?”晓桥一个冷笑, “岂璈?” 靳语歌一直低着头在哄女儿,听到晓桥叫她,小家伙极小心地微微转过一点头。 “你看好了啊,抱着你的才是妈妈,这个阿姨不是哦?” 晓桥跟女儿说话的口气很是温柔,岂璈很快的扫了吴女士一眼,又迅速钻到靳语歌怀里去了。语歌同样抬头看了看她,只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让强装气势的吴女士打了个寒颤。 “好了。这个你们要收下。不过……” 说完了,冲着保镖一个眼色。一直在贴墙站队的保镖们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来一台大功率的手持电锯,发动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两个保镖提着电锯上前,把客厅里一台散发着优雅光芒的钢琴瞬间解体。客厅里满是木头碎屑,巨大的噪音和保镖们夸张的表情动作把房子的主人吓得脸色惨白。 怕吓着女儿已经提前退场的靳语歌在门外横抱着女儿亲她的小脸,等晓桥解决完毕,唯恐沾染什么一样,迅速的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路上,岂璈缩在语歌怀里,手紧紧攥着妈妈的衣服,眼睛红红的,小脸上都是泪痕,还在抽抽噎噎的。语歌给她擦着眼泪,轻轻哄着她, “好了我们回家了,以后永远都不来了……” 晓桥坐在对面,有点好笑的看着小家伙。俯身过来伸手戳戳她的圆脸蛋, “我抱你吧?” 靳岂璈极快的把脸偏到妈妈怀里去,不要理那个坏人!晓桥故意逗她, “把你送回去吧?你看他们说喜欢你呢。” “呜呜……” 岂璈一听又开始要哭,语歌埋怨的给了晓桥一个眼色,赶紧拍拍女儿, “好了好了,宝贝哪儿也不去,就在妈妈身边。她逗你呢,乖不哭……” 晓桥乐的笑,又去拽女儿的衣服,小家伙扭着身子就是不回头不看她,语歌把晓桥的爪子拍掉, “你还惹她!刚不哭了。” 晓桥坐回去,靠在椅背上,把脸转向车窗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眼间的那份沉郁淡了很多。 春天,就要到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快快写呀快快写~~~ 章节目录 第95章番外二十五 > 刚下飞机坐上来接她们的车,靳语歌就接了个电话,是pierre打来的,说是带着sophia来了中国,现在在靳家大宅等语歌。小姑娘上次满怀希望的想做靳语歌的女儿没有如愿,不肯甘心,还是一有机会就黏着语歌。 靳语歌收了电话,回过头来, “我们回爷爷那儿去好么?pierre来了。” 晓桥自是没什么意见,语歌摸摸靳岂璈的头发, “岂璈,我们回太公那里去好不好?有个小姐姐在那,你可以跟她一起玩儿。” 靳岂璈情绪好了很多,不再哭了,也不那么胆怯,拿着她的熊,跟靳语歌点头,一幅乖乖娃的样子。 语歌欣慰的很,女儿的状况好起来,这比什么都重要。别的事跟靳岂璈比,就都不算什么事了。 语歌牵着岂璈进门的时候,sophia欢快地跑了过来,拉着语歌的手,礼貌而又亲热的跟语歌说话。靳岂璈被路薇上来抱了去,跟靳老夫人还有周姨三个人亲来亲去爱的不得了。欧阳和pierre正在说话,看见晓桥来了,笑着点头示意。乔警官刚要过去,半路被二小姐拐去,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pierre看到靳家一家团聚,他带着女儿待在这儿有点碍事,就提出了告辞。sophia虽然不太情愿,可是还是挺听话的孩子,恋恋不舍的放开靳语歌的手,跟在场的人一一道别。 语歌起身送他们父女出去,pierre礼貌的阻住了她。sophia翘起脚跟,撅着粉嫩的小嘴要来个告别之吻。语歌笑了笑,弯下腰侧过脸,谁知道小姑娘的嫩唇还没有接触到她的脸颊,在沙发上坐着的靳岂璈一下蹦下来,飞快的冲过去,伸手就推了sophia一把。小姑娘毫无防备,一下子摔倒在地,小脸痛苦的扭在一起。 靳岂璈迅速转身,观察一下地形,在场的大人们,制高点靳忠在餐厅,pierre是敌方人员,再就是欧阳和晓桥,晓桥这会坐在稍远的藤椅那里,只有欧阳在沙发旁边站着,毫不迟疑的飞奔过去,伸开两个小胳膊求抱。欧阳反应迅速,马上扔了手上的游戏机,借着岂璈跑过来的这股力,把她举了起来放在肩膀上扛着。然后一手扶着沙发靠背,扎好马步,随时准备替这个外甥狗儿接受sophia小姑娘的反击。 在场的人们被这一连串动作弄得目瞪口呆,靳语歌更是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家的女儿一直蔫头巴脑的怎么突然行动这么敏捷。sophia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姑娘从来没受过这种粗鲁的对待,气的小脸通红,朝着始作俑者靳岂璈就冲了过去。 靳家的小千金这会儿坐在欧阳肩膀上,盯着根本够不着她,只能徒劳的蹦跶的sophia装无辜。sophia教养不错,不会像其他的孩子一样撒泼打滚,只是仇视的看着高处的靳岂璈,无计可施。pierre虽然心疼女儿,可是他总不能介入孩子们之间,况且他介入的话,靳语歌恐怕会当场翻脸。 还是乔晓桥站起来,板起脸佯装生气, “靳岂璈!你怎么回事?!怎么推人呢?” 说归说,也没让靳岂璈下来,她大约知道女儿下地恐怕会不大安全,所以只是训斥,没什么实际行动。靳语歌在一边不动声色静观其变,实际上,她倒是挺想笑的。 pierre把女儿抱起来,匆匆道别,赶紧抱着走了。靳家的这个女儿,呵呵,惹不起。 虽然sophia和靳岂璈结下了梁子,但是她毕竟还是想多点时间黏靳语歌,这就不得不和这个不怎么说话但是经常暗算她的精巴豆子一起待着。不过sophia这个小姑娘也有够烦人的,小小年纪什么不好学,学人家啰嗦。 她喋喋不休的在靳岂璈耳朵边叨叨:你要洗手……你不能干这个……你怎么什么都吃……等等等等,靳岂璈对付她的方法就是:假装没有听见。 晓桥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吃完冷饮,她们都表示想见靳语歌。晓桥就一手一个领着到了靳氏大厦。等电梯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乔警官……” 一回头,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面前,秀秀。晓桥很是吃惊,她因为岂璈丢了的事情,差不多已经把这个人忘了。 “秀秀?你怎么在这里?” 秀秀一直盯着晓桥领着的靳岂璈看,却又不得不先回答晓桥的话, “是大小姐……哦不,是靳总,她送我去上了夜校,然后让我来靳氏工作了……” “哦……”晓桥有点转不过弯。 “乔警官,这……是岂璈,是岂璈么?” 秀秀的情绪看起来很是激动,看着靳岂璈,眼睛里泛上泪来。毕竟是她带了三年的孩子,又是从她手上丢了,个中滋味很是复杂。 “是啊……岂璈,还记得秀秀阿姨么?” 说着晃晃靳岂璈的小手,小家伙眨眨眼睛,竟然笑了笑, “阿姨……” 秀秀一下扑过来,把岂璈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太好了,还能找回来,谢天谢地……” 那种发自内心的激动和感激,不是能装出来的。晓桥也有点动容,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阻止。靳岂璈任由她抱着,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秀秀才平静下来,擦擦眼泪, “乔警官你们来找靳总的吧?快上去吧,不耽误你们了。” 晓桥点点头。秀秀又很是不舍的摸摸岂璈的头发,起身含着泪走了。 一路有些感慨,推开办公室的门,靳语歌正在埋头写字。抬头看见她们,立刻是满脸的笑容。靳岂璈哒哒的跑过去,就要往妈妈身上爬,sophia立刻出声阻止, “你不能老让妈妈抱你,你这么大了已经很重,妈妈她工作多累啊,再抱你很辛苦的。” 靳岂璈停了动作,看看靳语歌,又看看sophia,没说什么,自己闷头去沙发上坐着,时不时的还不怀好意的瞅sophia一眼。其实sophia也挺想让靳语歌抱抱的,可是她既然说了岂璈,自己就不好再去,于是站在靳语歌的办公桌旁边,声音清脆的汇报今天跟着晓桥出去玩的一系列见闻。 靳语歌看着这两个小家伙觉得好笑,让秘书送了零食进来,看她们吃和玩。过了一会儿玩了一早上的两个孩子都累了,sophia打了几个哈欠,躺在沙发上想睡。可是还不放心,睁着眼睛看靳岂璈,岂璈和她脚对脚,占据了沙发的另一头,也闭上眼睛。sophia这才安心,蜷了蜷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睡了。 晓桥起身去旁边的小房间拿毯子,怕两个孩子着凉。给sophia盖好之后,刚要去盖靳岂璈,小家伙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看sophia睡着了,轻手轻脚地爬下来,悄无声息的溜到靳语歌身边,眉眼弯弯的笑着让妈妈抱她。 端着咖啡的靳语歌一直看着她的动作,看她古灵精怪的样子,上来扳着妈妈的手要喝咖啡。靳语歌怕烫到她赶紧扶着,给她喝了一小口。 小家伙吐吐舌头觉得真难喝,靳语歌赶紧把杯子放在桌子上远一点的地方,把女儿抱了起来,搂进怀里,亲她的小脸。 靳岂璈仰着脸躺在妈妈怀里,高兴地笑容满面。可是还知道不出声,靳语歌亲她咯吱她,捏着脸蛋咬咬小耳朵,跟她扮鬼脸,她乐的什么似的可是就是没声音,靳语歌便也配合她静悄悄的只有表情动作。远处的乔晓桥看着母女俩在那上演哑剧,再看看沙发上睡得香甜的sophia。不禁感叹:之前的担心真多余啊!! 岂璈玩儿了一会,在妈妈怀里睡着了。语歌抬头看晓桥,似笑非笑的表情。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乔警官迎着目光抬起手来,食指和中指在唇上压一下,抛个飞吻过去。 靳家的大小姐对于这种小把戏不屑一顾,对着飞吻过来的方向吹一口气,高傲的别开脸。这边厢乔晓桥惊讶的睁大眼,居然拒收??? 强势精明的两个人居然把这种弱智游戏玩儿的挺来劲,直到sophia睡醒了,坐起来揉揉眼睛,一下没看到靳岂璈,立刻偏头,果不其然发现在语歌怀里睡的正香。 混血的小姑娘出离愤怒,立刻冲过去。 “你怎么又去辛苦妈妈了!!” 靳岂璈正做着美梦,被一个稚嫩的女声叫醒,眼睛睁开一道缝,看看这个喜欢管闲事的幼龄大妈,完全不当回事的又把眼睛闭上,在语歌怀里扭扭蹭蹭,打了个十分惬意的哈欠。 晓桥把水壶拿过来,语歌接过,盖子打开,让小家伙咕咚咕咚喝个饱,这才迷糊着把眼睁开,算是正式宣告睡醒。 sophia气鼓鼓的撅着嘴,可是她又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靳语歌对女儿的爱溢于表,几乎可以纵容她任何的行为。虽然平常靳岂璈看起来闷声不响,冷不丁淘气的时候,会让人哭笑不得。 晚上送sophia回家之后,靳岂璈像是大赦一般高兴地在车上爬上来翻下去。靳语歌吩咐司机开慢一些,陪着女儿闹腾。晓桥有点无奈,看着她们玩儿了一会儿,开口问女儿, “岂璈?” 靳岂璈忙着,撅着小屁股拱在靳语歌怀里撒娇,没工夫搭理她,嗯了一声算是表示听见了。 “你喜欢sophia的爸爸么?” 靳岂璈把小脑袋抬起来,迷茫地看着晓桥,意思是:你怎么会问这么缺心眼的问题。 “不喜欢!” “那岂璈没有爸爸啊……?却有两个妈妈,这是怎么回事呢?” 语歌抬起头来看晓桥,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也有些好奇女儿会怎么对待这个问题。谁知道,靳岂璈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乔晓桥一眼, “我们儿童村的孩子都是没有爸爸的!!我们都有两个妈妈!!” 小家伙底气很足的宣告了这个现象的合理性,并且对晓桥进行了嘲笑, “你没见过吧?嘁!” 说完了,又一头扎进靳语歌怀里去了。 乔晓桥愣了几秒,嘴角抽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写的有点匆匆忙忙的,请大家原谅。 其实我也挺舍不得的,不过文总要有写完的那一天,生活还要继续。 要说的话正文完结的时候已经说了,又拖这一年多,实在是我也挺懒的。 有缘咱们江湖再见~~~ 挥~~~~ ps:要是你们想念卷毛和语歌了,就来这里看望她们吧: xet?novelid=1296560 章节目录 第96章圣诞番外 > “我不——————!!!” 靳岂璈穿着粉色的波点棉睡衣和小拖鞋,手里抓着momo熊,抱着她的大白枕头,像只炸开毛的小公鸡,皱鼻子瞪眼的跟乔晓桥在卧室门口对峙。 “你不也得去。” 乔警官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脖子上挂着毛巾,手插在浴袍的口袋里,一派轻松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 “我要跟妈妈睡!!” 靳岂璈仰着头,小嘴抿得紧紧的,一幅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 “不行~~” 晓桥毫不留情地否决,还带着几分的鄙夷,“你都几岁了?还跟妈妈睡,羞不羞啊?” 靳岂璈两个嘴角往下撇着,一脸的不高兴。可对于晓桥的嘲笑,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但是又不甘心战败, “那你都几岁了?你为什么还跟妈妈睡?” 乔晓桥被噎得嘴角抽筋,“那是你妈妈,不是我妈妈好吧?!” “我妈妈所以要跟我一起睡!!”靳岂璈十分执着,努力的胡搅蛮缠。乔晓桥打个哈欠,很不耐烦的伸手呼噜呼噜女儿的头发, “好了别闹了,乖乖听话去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去。” 靳家的小千金因为之前的绑架案,比同龄的孩子落下了不少的学前教育课,正忙着补习。不过上课这件事对每一个孩子来说都不算什么开心的活动,听到这里的靳岂璈想到前途一片黑暗,更加想得到妈妈的安慰。 “不!” “警长现在命令你,赶紧去睡觉!” “妈妈——” 小家伙开始搬救兵了。 正坐在床上看邮件的靳语歌翻个白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每天入睡前,为着靳岂璈究竟睡在哪里的问题,要固定上演这么一出战斗剧。宝贝刚回来的时候,因为失而复得的珍爱心情,当然要每天抱着睡才能放心,也是为了和女儿重新培养感情。可是,习惯一旦养成了,再想改就难了。小家伙习惯了在靳语歌怀里入睡,整晚都霸着妈妈不带松手的。乔晓桥想干点什么坏事的时候一点空子也钻不到,时间久了当然意见很大。于是打着她已经不小了不能再跟大人睡的旗号,直接赶去儿童房。 靳岂璈本来睡觉前可以缠着妈妈讲故事唱眠歌,还能有香喷喷的晚安吻若干个,突然被发配到黑乎乎的房间里一个人呆着,能愿意她就不叫乔晓桥的娃了。 于是奋起反抗!!就形成了现在每天睡前一战的局面。 照靳语歌心里的意思,她还是愿意让女儿留在身边睡的。一来晚上踢了被子什么的,方便照料;二来因为那次绑架事件,也留了些微的后遗症,女儿要抱在怀里,她才会睡得安心。可是,毕竟小家伙一天天长大了,毕竟不能总是依着她的性子来,毕竟乔晓桥若是发脾气就会很麻烦,毕竟她自己有时候也是……有需要的。。。。。。 靳语歌只好认命的下床披上睡袍,趿上拖鞋从卧室里走出来, “好了好了,我带她去睡。岂璈,妈妈陪你一会儿,然后自己睡,听到没?” “嗯嗯嗯!”小家伙忙不迭的点头,高兴的拉起妈妈的手,得意洋洋的一侧头, “哼!” “哼你个头哼!”乔晓桥对目前经常战败的局势很是不忿,冲着靳岂璈瞪眼睛。 靳语歌不满的啧了一声,嗔怪乔晓桥当着孩子的面说脏话。随即又安抚的拍拍她的胳膊, “你先去把头发吹干,我一会儿就来。” “你就惯着她吧!” 这所谓的一会儿,还不知道会儿到啥时候,晓桥没好气的扬眉又撇嘴,可也无计可施。靳岂璈皱着小鼻子冲她吐一吐舌头,拉着妈妈就回自己房间去了。 儿童房设计成了海洋世界的风格,蓝色的基调和各种鱼儿水母的装饰,在灯光的照射下,有一种幽静深远的情调。床的造型是一个带船舱的大木船,铺了绣着水草和贝壳的床品,床头上方还挂着一个尼莫的毛绒玩具。靳岂璈顺着床边的小梯子爬上去,把自己的枕头摆摆好,钻进被子里,然后拍拍身边的空,示意让妈妈也来一起睡。 靳语歌总是拿她没办法,在妈妈面前,靳岂璈的各种乖巧听话,让一直以来雷厉风行的总裁不自觉地要把她宠上天去。摸着女儿毛茸茸的一头卷发,靳语歌顺从的躺下来,把宝贝半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 “好了,睡吧。” 靳岂璈遗传自晓桥的一双小单眼皮的眼睛瞪得溜圆,一点儿睡意也无。仰着头看语歌, “妈妈,周末我可以跟你去公司么?我想去找小关阿姨玩儿。” “周末……这个周末是圣诞节啊……”靳语歌若有所思地说。 “圣诞节是什么?” “圣诞节是西方一个最重要的节日,不过现在也传到咱们这边来了,宝贝想要什么礼物?” 靳岂璈想也没想,“想和妈妈出去玩儿~~” 语歌想了想,“周末应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可以的话……就带你出去玩一玩吧……” “真的么?” 一听到这里,小家伙更精神了,翻身坐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妈妈。靳语歌一愣才意识到,觉得有几根黑线从额头掉下来: 照这样的话,要到几点才能睡着…… 等到靳语歌轻手轻脚的带上儿童房的门,回到自己的卧室,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主卧里的台灯还亮着,乔晓桥靠在床头上,手里还捏着手机,却是歪着头已经睡熟了。看样子,是等的实在熬不住,无意识的睡着了的。 靳语歌看她那个别扭的造型觉得好笑,过去把手机拿出来放到一边,然后伸手到晓桥脖子底下,托住她的头让她躺平了睡。乔晓桥的睡眠一贯优良,这个姿势一觉到天明的话,明天好去医院治落枕了。 因为动作太大,晓桥醒了,迷迷糊糊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看,嘟囔着, “嗯?岂璈睡了……?” 说着还挣扎着想坐起来。语歌按她躺下, “嗯,你也赶紧睡吧,很晚了。” 乔晓桥不甚清醒的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抵抗过强大的困意,顺从地哼了一声翻个身趴好,找老朋友周公玩儿去了。 靳语歌无奈地摇头,帮她拉好被子,跟刚才在女儿房间里做的那样,弯下腰在卷卷的头发上亲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关上灯,继续刚才被打断的工作。 翌日,靳语歌的会议刚结束,乔晓桥后脚就敲门进了她的办公室。大小姐脸色一变, “你不是带岂璈去上课?” “爸妈早上过来带她去了,说是下课要领去买什么东西,有人跟着。” 语歌这才松口气, “哦。” “我有事跟你说。” 靳语歌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转过身来靠着桌子,“什么事?” “局里边给我打电话,有个重要的案子,需要个女警去协助一下。问我愿不愿意去。” 语歌眨了眨眼睛,晓桥的话简单明了,意思很清楚。而且她但凡说了出来,肯定是想要去的,这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可是,她又有点儿迟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就两三天,就在本市查点东西,不危险。” 晓桥知道靳语歌会顾虑什么,就加上了几句解释。既然这样说了,靳语歌再说反对的话,又会弄僵,她也只好轻轻地叹了口气, “行吧……那你自己小心。还有,我想周末带岂璈出去玩,你要回来。” “好,我知道了。” 乔晓桥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 “那我回家收拾点东西过去,今天就不回家住了。你晚上带岂璈回爷爷那儿去吧。” 说着走过来,探身在靳语歌脸颊上吻了一下,“走了,拜。” “哦……” 直到乔晓桥的身影消失在门背后,靳语歌才忐忑又迷惑地,应了一声。 靳岂璈两天没见着晓桥回家,也觉得像少了一点什么似的。靳语歌没告诉她晓桥去了哪儿,她的小脑瓜里就以为是她不肯自己睡觉惹晓桥生气了,蔫头巴脑的没什么精神。语歌下班回来,听保姆说女儿不高兴,连衣服都没顾上换,干脆决定带她出去吃晚饭。 餐厅里,靳语歌在看菜单。岂璈把着桌子边,一脸期待的看着妈妈, “妈妈,警长来么?” 语歌一愣,“嗯?” 乔晓桥没事的时候在家里带孩子,和小家伙玩儿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她扮演警长,靳岂璈扮演警员,momo熊扮演小偷。警员每次出动抓住了小偷,都要向警长报告。俩人把这种弱智游戏玩儿的乐此不彼,时间久了岂璈平常的时候也叫晓桥警长了。 但是显然,靳语歌还没习惯这个称呼,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是说的谁, “哦,不来,她有事呢。岂璈,甜点你要吃蛋糕还是布丁?” 小家伙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垂着头皱起小眉毛,很是纠结的抠着餐巾上绣的字母, “蛋糕……” 靳语歌有点好笑,跟服务生点好餐,然后故意逗她, “岂璈?” “嗯……” 小家伙还是不抬头,嘟着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了?不愿意跟妈妈出来吃饭么?” “不是……” “不是为什么不高兴啊?” 靳岂璈嘟嘟囔囔的也没说出个答案来,很快,吃的送了上来。靳语歌怕她情绪低落吃东西对消化不好,赶紧哄她, “好了好了宝贝,晓桥周末就回来了,到时候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岂璈的眼睛这才一下有了光彩,仰着头亮晶晶地望着靳语歌, “好!” 去了心事,小家伙开始开心的吃饭。毕竟是小孩儿,还是有些调皮多动,靳岂璈一边享受着妈妈的照料,乐滋滋的嚼着食物,一边往旁边看,找有意思的事儿瞧瞧。 才吃了几口,小家伙突然停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左边的方向看。靳语歌在给她倒水,没注意她看什么。岂璈呆了一会儿,用很是委屈的声调,怯怯地叫了一声, “妈妈……” 语歌这才看她,发现了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离她们两张桌子之外的位置上,坐着几个人。两男一女,还有一个j□j岁左右的女孩儿。那个女的侧对着她们,黑色的披肩长发,时髦的衣着,一只手放在旁边女孩儿的肩膀上,正在说着什么。 几乎是第一眼,靳语歌就认了出来,那是乔晓桥。 显然,靳岂璈也认了出来,不过,她的小脑瓜想不明白,乔晓桥外貌上这样突然的明显变化是怎么回事,有些迷惑。等发现自己解决不了的时候,当然的开始找妈妈求助了。 靳语歌先是吃了一惊,乔晓桥显然是在像她自己说的,查什么案子,需要这样乔装的话,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她一起的人看上去强壮彪悍,这给人造成了一种心理上的压迫感。一种感知到危险的气息,从靳语歌心里冒了出来。 眼前,最需要做的,就是怎么安抚靳岂璈,别给晓桥惹出麻烦来。靳语歌迅速调整一下思绪,装作没什么事情的神色, “岂璈,妈妈怎么跟你说的?吃饭的时候不准东张西望。” “可是——” 小家伙有点儿着急,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晓桥就在那儿,可妈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她想跑到晓桥身边去,可是靳语歌神情严肃,她又不敢。 “嗯?” 语歌板下脸,做出要生气的样子。靳岂璈果然不敢再多说了,低下头看着盘子,很委屈地吃着饭。时不时还是要偷偷地看看晓桥那边,然后再看看妈妈。靳语歌脸色平静,毫无异色,这让小家伙都要急死了。 一顿饭纠纠结结的吃完,靳语歌给女儿擦干净嘴角,穿好衣服, “岂璈,回家吧?” 靳岂璈十分不情愿的被妈妈领着上了车,还趴在车窗上往餐厅里看。这个时候晓桥那边也吃完了饭走了出来,要上车的时候,晓桥还弯下腰拥抱了一下那个小姑娘。 这一幕被靳岂璈看得清清楚楚,小家伙觉得她被警长抛弃了,内心十分的痛苦。眼泪汪汪的回过头,求救的看着靳语歌, “妈妈……妈妈你看啊……” 靳语歌明白女儿在想什么,赶紧抱了过来, “岂璈,晓桥有工作要做,我们不能去打扰,知道么?” 小家伙缩在妈妈怀里,很是忧心地问, “那她还回来么?” “当然了!妈妈不是跟你说,周末我们要出去玩么?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靳岂璈这才稍稍放了一点心,可还是不怎么高兴,老老实实的偎着语歌,一点儿都不欢实了。语歌有点心疼,又没有什么办法,车开动的时候,也忍不住回头去看,看到乔晓桥的车跟她们背道而行,消失在了夜色里。 回家之后的靳岂璈一直很忧郁,谁逗也不高兴。各种各样的圣诞礼物给她堆满了玩具房,也没见她个笑容。圣诞节的前一天下午,欢颜和欧阳从外边回来,第一件事先去抱抱靳家的宝贝疙瘩。 “我的小外甥狗儿~~猜猜看小姨给你带了什么礼物?mua~~~~~” 欢颜把靳岂璈抱起来,在她嫩嫩的腮帮子上狠狠亲了一口。 靳岂璈扁了扁嘴,没吱声。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咱们家心肝宝贝儿了?” “晓桥出去有事,这几天没回来。这孩子啊……就不乐意了。” 周姨拉拉靳岂璈的小手,慈爱的笑着解释。 “是嘛?晓桥不在家呀?岂璈没有大马骑啦?来,她欧阳阿姨,顶一下班好了。” 欧阳停下车,刚从外面进来, “什么?” “你扮演一下大马,给我们岂璈乐呵乐呵~~” “那不是乔晓桥的活儿么?” “晓桥不在家呀,就由你暂时代替这个职务。” 欧阳脱下外套,还没等说话,乔晓桥背着包,扛着个扎了缎带的大箱子从外面进来了。 靳岂璈眼睛一亮,挣着从欢颜怀里下来,一溜烟跑过去,抱着晓桥的腿,紧紧地搂着不松手。 晓桥有点儿奇怪,手里的东西放下,把女儿抱起来。 “怎么了岂璈?” 靳岂璈转又搂着她的脖子,小脸贴到她肩膀上,一样是不说话不撒手。晓桥眨眨眼,转头问欢颜, “sophia又来了?” 二小姐翻个白眼,无以对。 “好了好了岂璈,先去换个衣服,你不是要出去玩儿么?你妈在那边等着了,我回来接你咱们赶紧去,好不好?” 靳岂璈这才有点儿笑模样,顺从的让晓桥抱着上楼了。 一家三口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小家的时候,靳岂璈洗过了澡,抱起自己的枕头和永远跟随她的momo,一脸悲壮的爬到主卧的床上,在靠床头倚着的靳语歌和乔晓桥脸上各自亲了一下,大义凛然地宣布, “今天晚上我自己睡,不用讲故事了!妈妈晚安,警长晚安!” 说完了,从床上爬下去,带着坚定而又倔强的小背影,像走向刑场的革命先烈一样,勇敢地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门关上了,剩下的两个大人各自转头,相视一笑。乔晓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今天晚上,讲个大灰狼和小红帽的故事吧?” (圣诞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好久不见~~大家节日快乐哈~~~ 为了和剧组换广播剧听,我努力的码了一期不知所云的番外出来,大家就当听剧之后的甜点吧。 斑马线广播剧第四期:.tudou.programsviewv6h47y7ns 还有就是,貌似,可能,好像,俺亲家,更新了? 章节目录 第97章情人节番外 > 周末的上午,阳光很好,从靳家大宅三楼的窗户里照进来,一室的浓浓暖意。靳语歌坐在书桌前面,看着电脑屏幕,手里的鼠标一下下点着,旁边的打印机里,一张一张地吐出来她需要的资料。 穿着格子衬衣的乔晓桥站在边上,有条不紊地帮她分类整理,然后装订起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又都觉得悠闲而且适意。 光线照到靳语歌的侧脸上,呈现出一种淡淡的光芒,晓桥看到了,仿佛被挑动心里的某根弦,停下了手上动作,慢慢的弯下腰,两手撑住桌面和椅背,在语歌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专注于电脑上的靳语歌微偏头瞥了她一眼,“干吗?” 晓桥眯起眼睛笑, “亲亲啊~~” 语歌弯起唇角,似笑非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哦?” 乔警官无可奈何的翻个白眼儿,随即露出阴森森的小白牙, “那就奸好了……” 说着伸手去抱靳语歌,凑到她颈窝里亲来亲去。语歌抬手挡她,脖子那里痒的磨人,又笑着躲,两个人嬉笑着闹成一团。 楼梯那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乔警官迅速地松手起身,拍平衬衣上的褶,抄起桌上的一摞文件背过身去佯装整理。 随着靳岂璈一叠声的“妈妈妈妈!”小家伙抱着一架遥控玩具装载车,很是兴奋的跑了上来。随手把玩具扔在沙发上,然后就扑到靳语歌腿上,抓着妈妈的衣角,眉眼弯弯的笑成了两道月牙。 靳语歌的脸色稍有点儿不自然,掩饰一样地拿了手帕帮女儿擦着额头, “玩什么了?跑的这一头汗。” “妈妈妈妈,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小家伙还不足以发现这细微的异常气氛,看起来挺激动,眼睛里闪闪烁烁都是期待。语歌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什么问题啊?” “妈妈,我会有一个弟弟还是妹妹?” 靳语歌的表情一下子愣住,停了一会儿,回头去看站在她后边的乔晓桥。乔警官靠在桌沿上,一脸无辜的耸耸肩, “不是我教她的哦。” 语歌复又转回头来,看着女儿琥珀一样的眼睛, “谁告诉你,你会有弟弟或者妹妹啊?” “小姨!!”靳岂璈干脆利落的回答, “小姨说,要是我很乖又听话,就会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玩儿了。” 晓桥忍不住笑起来,这一次骗小家伙听话的借口,听起来很新鲜呢。靳语歌则是忍不住的翻个白眼腹诽一下亲妹妹,要不要这么骗小孩儿啊? “岂璈,妈妈只有你一个宝贝,谁也不能分走妈妈对你的爱,弟弟或者妹妹也不行,知道么?” 靳岂璈仰起小脸看披着一身阳光的妈妈,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 “哦……” 晓桥把手里的纸竖起来在桌上冲齐,笑眯眯的问女儿, “那岂璈是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靳家的小千金很认真地想了想, “我想要个小狗!” 默…… 气氛出现了暂时的停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乔警官和靳总裁除了嘴角有些微的抽搐之外,都保持各自的姿势和表情,狠狠地发了一会儿愣。 这孩子是……什么情况??? 几天之后,晚上十点半多了,乔晓桥弓着腰轻手轻脚地打开自己家的家门,偷偷摸摸的换好鞋。谁知转过玄关一抬头,就看到靳语歌端坐在沙发上,脸色很是阴沉。小家伙站在离她挺远的地方,低着头一声不吭。 有点儿心虚的晓桥觉的气氛有些诡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挂上一个灿烂的笑脸,准备装作没事人一样打个招呼。冷不防靳语歌却先她一步开口了, “几点了?” “呃——老同学好久没见,多喝了几杯。又去唱了会歌,就忘了时间了。” 晓桥赶紧报告一下行踪,不管怎么样,良好的态度是必要的。靳语歌听了之后,没什么反应,也不再说话,面色愈发不善。晓桥突然感到一阵紧张,看看女儿,使一个眼色,意思是问她:你妈又抽什么风? 之前经常跟她暗线联系的靳岂璈这次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看也不看她一眼。让晓桥更加的疑惑,想要开口问问,又怕捅了马蜂窝被殃及。清清嗓子, “岂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去睡觉啊?” “你还知道晚了?” 结果是靳语歌回她,声音不大,那种不悦还是很明显的。到底是被殃及了,晓桥挫败的耷拉下眉毛, “最近很忙啊,都没时间玩。好不容易有机会聚聚,才多玩儿了一会么。” “忙?你都忙了些什么?” “嗯?海洋馆的事情啊,筹备期间事儿尤其多。”晓桥把外套脱下来,有点莫名奇妙。 “靳岂璈入学考试考了倒数第一你知道么?” 乔警官愣了愣,下意识的转头看看斗败的小公鸡一般的女儿,明白过来什么事了。不过,她没觉得是个什么不好的消息,倒是挺想笑的。 “宝贝,考了倒数第一啊?” 晓桥故意去问靳岂璈。小家伙很不高兴地瞥了她一眼,撅着小嘴不回答。靳语歌显然被气坏了,说着话气息都不匀了。 “你分不分得清主次啊?海洋馆弄成什么样有什么要紧?她成绩烂成这个样子,你还有心思在外面喝酒唱歌?” “呃……” 乔警官心里很想说,孩子成绩不好难道我要在家坐牢么?不过她知道大约这样说之后下场会比较惨,只好走过去坐进沙发,把靳岂璈抱起来放在腿上, “宝贝被骂了啊?” 岂璈看看靳语歌,不说话。 “你好像不当回事是吧?” 靳语歌声音高了一个调门,目光严厉。晓桥笑了笑, “谁叫你把她送去那种什么国际精英学校的嘛?那里面的孩子很小就进行强化教育,我们岂璈之前又没有特殊培训,肯定比不过他们啊?” “不去那里去哪里?” “一般的学校就很好啊?我们宝贝说不定还能考前十呢?是不是岂璈?” 晓桥说着还亲了亲女儿肉包子一样的小脸,小家伙大约知道自己惹妈妈生气了,扁着嘴一声儿不出。 “一般学校,先不说安全问题,她能学出成绩来么?”靳语歌眉尖揪在一起,盯着乔晓桥。 晓桥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要让她学出什么成绩啊?难不成还要培养个爱因斯坦?” “我不允许她平庸。” 晓桥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怎么就平庸了?孩子活的快快乐乐的不就行了?尤其是我们和她都经历过那么大的事情,一家人健康平安的在一起难道不是最重要的?” 靳语歌偏开头,晓桥说得虽然在理,可是和她心里想的明显不对路。 “我们不可能照顾她一辈子,以后,她总要自己独立,没有足够的能力,她怎么去建立自己的生活?” “唉,别这样好不好?你的事业愿意给她就给她,不愿意给她留给她一点股份就是,还饿着她了不成?” “你这是什么理论?我靳语歌的女儿去做米虫?” “你靳语歌的女儿也是人啊,又不是神,你不要把她当神童好吧?” 乔晓桥对于语歌的理论也有些不高兴,自我感觉不要太好哦。可是靳语歌明显不这么想, “难道要让她从这么小就没有理想没有抱负,毫无上进心的活着?” “不要混淆概念,上个普通的小学而已,怎么就没理想没上进心了?” 晓桥低头捏捏女儿的脸, “岂璈,你将来想当什么啊?” 靳岂璈被大人吵来吵去吓得不轻,很紧张的看看靳语歌, “想……想当小姨……” 这明显是靳欢颜逍遥神仙潜移默化产生的作用,不过出现在这个时候, “呃……” 晓桥一时语塞,当小姨,这确实不是一个有啥理想的职业。 靳语歌一幅“你看我说吧”的表情,白了晓桥一眼,看着女儿, “你上了这几个月的课,究竟在学什么?” 岂璈一脸的委屈, “学了好多……我记不住……” 靳语歌的火气噌的一下又上来了, “你——” “教育这种事,要循序渐进么。她拼音还没弄清楚,又学英语又学法语的,当然会混乱啊。”晓桥为女儿鸣不平。 “她三岁之前不这样的!英文的日常对话已经很好了,唐诗宋词背得头头是道!怎么现在大了反而什么都不会?钢琴有心理阴影,好,学小提琴总可以吧,结果呢?锯木头锯的方方正正,琴摔坏了好几把,连个调子都拉不出来!” 靳语歌很是不甘心,小时候的靳岂璈颇有些神童的迹象,她不知道有多得意于此。回来之后落差如此之大,怎么不让人纠结。 “那我们以后可以做个木匠么,是吧岂璈?” 晓桥才不觉着这有什么,女儿完完整整的找回来,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靳岂璈似乎对这提议很愿意,瞪着溜圆的眼睛点点头。 这大小两个人的反应彻底引爆了靳语歌的怒火,她实在没有心情玩笑。可是,既不舍得骂女儿,又没理由骂晓桥。只好愤然起身,走到书桌后面,开电脑工作,理也不理这两个人了。 晓桥跟女儿对视一眼,互相吐吐舌头,赶紧抱着去洗澡睡觉,低气压云团笼罩的客厅,少待为妙。 习惯于埋在工作中的靳语歌,公司的事情忙完,已经过了午夜了。转转僵硬的脖颈,捶了捶酸痛的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客厅里只有时钟还在不知疲倦的奔忙,关好电脑,熄灯进了卧室。 晓桥蒙着被子睡得忘乎所以,靳语歌看着她无忧无虑的一张睡颜,真是想拉起来狠狠教训一顿出气。可到底是枕边人,抬了抬手也没舍得落下去。回头拿了自己的睡衣,忿然转身洗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靳语歌还有些迷茫。结果一睁眼,就看见女儿可怜兮兮的蹲在她床边,把着床沿,眼巴巴的等着她睡醒。 揉了揉太阳穴,语歌起身坐起来,靠着床头,一不发。靳岂璈看妈妈睡醒了,眼睛里一阵雀跃, “妈妈妈妈。” “嗯。” 靳语歌应了一声,脸色还是没放开。 “妈妈对不起,我上了学一定好好学习,下次要考得好,妈妈你别生气了好么?” 对女儿考试成绩的事情,靳语歌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只不过那个结果也太跌出她承受的底线了,倒数第一,简直是不能想象的事情。而且乔晓桥完全没有当回事的样子,根本不和她站在同一立场去考虑对策,甚至有点反其道而行的意思,这更加重了她的不满。 “妈妈不是生气你考试考得太差,如果你努力了,只能考出这个分数,妈妈不会怪你。可是,你的心思有没有用到这上面呢?” 靳语歌伸手揉揉女儿的头发,慢声细语的教育她。小家伙理亏了,抓抓头发, “没……” “你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儿了,玩还是可以,可是上了学就是小学生了,主要的事情是学习,不能只想着玩啊?” “嗯。” 小家伙纠着小手站在妈妈床前边,垮着脸听教训。听没听得进去先不说,态度比乔警官要好多了。靳语歌也知道见好就收,伸开手, “好了,来吧妈妈抱抱。” 一听这句,靳岂璈像是被点着芯的炮竹,一蹦老高的跳上妈妈的床,扑进妈妈怀里扭来扭去的撒娇。围着围裙的乔晓桥拿着锅铲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撇撇嘴角,腹诽:昨晚上不知道谁抽风。可脸上是不敢表现出来的,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吃早饭啦~~” 说着走进来,在靳语歌额头上亲了一下, “早安,睡得好么?” 完全没事人一样,靳语歌懒得跟她计较,闭上眼让她亲了,嗯了一声,就掀开被子下了床。 “岂璈,今天跟小姨出去玩要听话,早点回来知道么?” “嗯!”靳岂璈很快的答应了,拉着妈妈的衣角,乖乖地跟着去洗漱。剩下乔晓桥愣在原地, 难道不需要回吻一下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来说,现在再写斑马线,就好像没有**还要滚床单一样乏味,但是我又想听广播剧,纠结纠结…… 好吧,有目标就有动力,于是我又攒出一篇来,大家见笑哈。 斑马线广播剧第五期: 土豆:.tudou.programsviewlvegtw2wmgy 优声:bbs.jjwxet?board=52&id=49210 章节目录 第98章没有节番外 > “那作业有没有做完啊?” 某个初夏天气明媚的午后,乔晓桥坐在车里,拿着手机表情温柔的在打着电话。旁边的法桐落下斑驳的树影,随着微风轻轻的摇动。 “做完啦!” 电话那头,是靳岂璈清脆的童音。 “好~那要听外公外婆的话哦,不可以乱跑,也不准淘气。” “好的好的!知道啦!” 小家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急不可待。随后,电话里传来路薇的声音, “晓桥。” “哦,妈妈。” “我会看好岂璈的,她这会儿玩得正高兴呢。你放心吧没事,刚才语歌也来过电话了。” “好,妈妈辛苦了。” “呵呵,不客气不客气。好了,我们带她玩儿去了。” 路薇的口气里满是笑意,旁边传来小家伙催促的声音。 “嗯,拜拜。” 挂了电话,晓桥笑着摇了摇头,拉过安全带扣上,准备出发去买东西。难得女儿跟着外公外婆出门玩儿去了,得抓紧时间享受一下二人世界。烛光晚餐是肯定要有的节目,先把佳人喂饱,接下来的事么,嘿嘿。 正这么想着,手机却又一次响了起来,晓桥把刚打着的火熄了,拿过手机看看,霍斌打来的。 “喂?” “头儿,是我。” 电话里的声音有一些嘶哑,虽然乔晓桥已经很久不在警队任职,霍斌叫了多年的称呼还是没改。 “嗯,怎么了?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 “你最近……有空么?” 霍斌有几分犹豫,欲又止的感觉。 “什么事儿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 晓桥直了一下身子,手放在方向盘上。 “有个大案子,市里近期出现连环凶杀案,一直查不出头绪。上边压得很不客气,我……” “多长时间了?” 晓桥打断他没有价值的解释,直接问重点。 “三个月多了,死了六个人。” “准确时间。” “第一次案发是在2月27日,之后一共连续发生了3起凶杀案。作案手段高度相似,已经并案调查。今天,又发现了尸体……” “在哪儿?”晓桥仍旧简单明了。 “市南广文桥下面的桥洞里,已经……” “我现在过去。” 说完,把电话挂了。 二十分钟后,晓桥把车停在广文桥头附近的空地上,看到桥附近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些好奇的市民,正聚在周围探头探脑的指指点点。 霍斌迎了上来,脸色苍白,胡子拉碴,两个眼睛下面是一圈浓重的痕迹。 “头儿。” 看到下边已经有法医在忙碌,晓桥也没有着急去查看现场。靠在车门上,摘了脸上的墨镜。 “嗯,熬多久了?” “还好。头儿,我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想麻烦你。” 这一次,晓桥没有再打断她,轻轻的笑了笑, “不要紧,我最近没什么事儿。能帮你分析分析最好,帮不上忙你也别怪我。” 霍斌艰难的扯动嘴角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晓桥疑惑的皱紧了眉头,霍斌经过这多年的历练,已经不再是当初毛头小子的性格了,沉稳坚毅了很多。这一次如此挫败的状态,有点意外。 “那我先下去看看。” 说着站直身,往通向桥下的台阶口走过去。 “头儿。”霍斌又叫了一声。 “嗯?” 晓桥的疑惑更浓,回过头来看着他。 “你……你做好心理准备,下边……” 霍斌没有说下去,这个时候,一个全副包装的法医突然从工作的地方跑开,冲到远点的地方,一把扯开口罩,哇哇的吐了起来。 晓桥缓了缓,不过,没有停留,径直朝案发现场走了过去。 现在的生活对于靳语歌而,满足之外又多加了一层平静。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的心境逐渐平和安然。每天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在她身边吵吵闹闹,为着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和她们扯皮,倒也觉得快乐而充实。 在这种情境之下,工作也就不那么辛苦,或者说虽然辛苦,也是甘之如饴的。 例行的会议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语歌回到办公室,秘书把咖啡和几份文件送进来,稍作休息,就开始处理公事了。 乔晓桥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 语歌正低着头在一份报告书上写着意见,听到了门响。因为注意力集中在手里的事情上,就没有去理会。等她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再抬头的时候,乔晓桥已经一不发的站在面前了。 “怎么了?” 语歌有点儿奇怪的看着她,说着又侧头去看了看桌上的电子钟。下午4点21分,这个时间,乔晓桥应该在家里开始准备晚餐了。 晓桥脸色有点发白,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愣了一会儿,开始绕过桌子,往靳语歌身边走过来。语歌迎着她转了一下皮椅,心里愈加的奇怪,侧着头仔细打量着晓桥的表情,想看出一些什么来。 乔晓桥仍旧的一不发,在语歌身前蹲下来,伸开手抱住了她。靳语歌感觉到了,环在自己身后的手在轻轻的发抖。 语歌赶紧把手里的钢笔放到桌上,一手抚在晓桥的头发上,另一只手在她的肩背那里轻柔的抚摸。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简单的安抚性肢体动作。晓桥慢慢仰起脸来看她,眼神涣散,额头上沁了一层薄汗。 语歌觉得心口那里紧了一下,乔晓桥这样的状态,很是少见。她一贯是明朗的,眉飞色舞地说话,阳光灿烂地笑。即便是天塌了下来,也只是皱紧了眉头,仍旧的从容坚韧。可是现在,她明显的,是在害怕。 还没等语歌开口,乔晓桥直起身来靠近,呼吸短促而急切,试探了一下,便匆忙地吻住了她。靳语歌毫无准备,固然是在一起经年,肌肤之亲也已经是家常便饭,然而这样没有预兆的侵袭,还是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乔晓桥却不管这些,半俯下身子,把她整个锢在皮椅里,忘情地吻着。 这并不是悄然的情动,乔晓桥是有事搁在心里的。这对最熟悉她的靳语歌来说,再清楚不过了。她无法让自己也随之投入到这毫无由来的热情中去,往后仰了仰头,想要避开。 乔晓桥却是不依不饶,又缠上来,而且为了不让她再退避,紧紧地把她箍进了怀里。两只手毫无章法的在语歌的腰背上上下摩挲。靳语歌整个身体被她抱紧了,动弹不得。口鼻间是急促的呼吸,心跳也跟着乱了章节。两只手努力地挣了挣,把自己和晓桥之间硬是撑开了一点空隙。 “嗯——” 晓桥的喉咙里溢出极不情愿的一声抗议,松了手,却又转而凑到语歌胸口上来,开始手忙脚乱的解着衬衣的扣子。靳语歌吃了一惊,赶紧去抓她的手,皱紧了眉头,死盯着她看。晓桥浑然不觉,抽出手来,复又继续之前的动作。语歌的衬衣纽扣很快被她解开了两个,露出里面浅杏色的内衣,白软细腻的胸口随着呼吸轻轻的颤动,飘出淡淡的香气。 “乔晓桥!你在干什么?” 靳语歌终于开口,带着几分不解。手上也加了力气,握紧了晓桥的手,不准她再乱来了。 乔晓桥不去看语歌的眼睛,一副慌乱无辜的表情。极力的想挣脱禁锢,继续眼前的事情。不肯说话和解释,头都不再抬一下。 语歌倔不过她,扣子又被扯开了一个。晓桥的手探进衬衣里去,在温暖细滑的肌肤上来回的抚摸揉搓。手的温度很凉,靳语歌的身上被刺激的一阵战栗,在这初夏的天气里,一贯温暖如阳的乔晓桥怎么会这么冷?不过身体有了反应,再这么揪扯下去,真要在办公室上演春宫戏了。 “等……等一下!” 靳语歌尽量压下自己的呼吸,调整情绪试图跟晓桥说话。 “这是办公室,不能这样。我们回家再继续好么?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走。” 乔晓桥不回答,匆忙的摇头,示意她不肯。手上的动作不停,靳语歌抓不住她作乱的手,任其在自己身上游走着。抬头看看,门没有锁,秘书们随时会进来,身后的大片落地窗,都没落下幕帘。依着靳语歌之前的脾气,该是要发怒了,这样蛮横无理的求欢,是什么意思?! 然而眼前的人并不像是在故意使坏,表情很是脆弱,似乎在找一个安慰。靳语歌心里很是不忍,又担心。想了想, “晓桥,你听我说。不回家也行,你先去洗个澡,我们到房间里去,好么?这里真的不行。听话,好不好?” 这下乔晓桥有了反应,颓然的放开手,一不发的站了起来,拉开隔间的门进去,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靳语歌也松了口气,想着她洗个澡大概会冷静下来的。先把衣服整理妥当,打电话吩咐秘书暂时不准进来,起身把门闩好,自己也走进了隔间。 房间不大,只是平日里靳语歌中午休息地方,有时候临时的宴会来不及回去,这里也有她的一些礼服。生活用品倒是很全,语歌起身拿了一瓶红酒,准备等晓桥洗完澡,给她压压惊,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晓桥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头发上还湿漉漉的滴着水,只是胡乱的擦了擦,一脸的心不在焉。靳语歌还未及开口,就被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去。 身体接触的时候,语歌又是一惊。晓桥身上的温度更低了,几乎是周身冰冷。头发上的水滴到语歌身上,凉飕飕的。 “你用冷水洗澡?” “嗯……” 乔晓桥答应的含糊其辞,身体压住语歌凑到颈窝里去吻她。靳语歌看她一点都没有平静地迹象,知道是要来真的了。赶紧把手表、发夹等身上的金属物件拆下来放到一边,乔晓桥不管不顾的,被划伤过好几次了。 乔警官手上匆忙,靳语歌的衣物很快就被解得凌乱,衬衣敞开,西装裙也被撩了上去,却又不完全的脱掉。浓云般的黑发散开来,衬着修长的颈项雪白的肌肤,在白天晴好的日光里,十分的诱惑。 晓桥顾不上流连欣赏,像是更喜欢直接的触觉。埋首在她颈间胸口徜徉,半眯着眼睛忘情的**,小蛇一般的舌头极是不安分的勾来划去,牙齿也在轻轻地撕咬。娇嫩的皮肤很快留下了点点红痕。嫌内裤和丝袜碍了手,烦躁的扯了下去。手流连在细腰翘臀处,一刻不停的在肌肤上揉搓。像是贪恋语歌身上的温度一般,整个人都紧紧贴著她,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才作罢。 靳语歌躺在枕上,表情平静的任由晓桥使性,略带一丝无奈。要怎么样也配合,只是没有任何声音。勾住她的脖颈,手伸进头发里,卷一缕在指上,轻轻地揉弄。另一只手扣在光裸的背上,感受着她玉凉的肌肤,让掌心里的温度慢慢地传过去。语歌的心思并不投入,甚至有几分的游离。脑子里把最近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分析,琢磨着是什么让晓桥如此失常。 乔晓桥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极少见的被突来的刺激惑乱了心神,慌忙中想要去抓一个安慰,靳语歌当然是她的首选。而身体熟悉的温度和触感在这种最原始的方式中,能让晓桥感觉到安定。 浴袍早被扯掉扔到一边,背面看去整个赤&裸的晓桥皮肤被日光照的几近透明的白,身体的线条随着动作像是海波般的起伏。在这个装饰简单光线明亮的房间里,透出来一种不一样的**。她的体温慢慢地高起来,似乎已经不满于表面肌肤的抚触,手顺着语歌身体的曲线往下,滑过丝缎般的皮肤,探进幽深潮湿的谷底。指背一丝一丝的在软嫩的触觉里慢慢地蹭着,直到指端感觉到了滑腻。 靳语歌逸出极轻的一丝j□j,呼吸慢慢的不再平稳,她却又极力的压制着,飘走的心思不得不暂时收回来,那种从骨缝里透出来的痒让她的双臂不自觉的扣紧了伏在身上的人,想要缓解这磨人的感觉。眉心紧紧地蹙,眼睛也失了神,小心翼翼的让气息慢慢的从鼻端流出来,却猝不及防的,被锐力贯穿。 平日里的那些温柔缠绵都不见了,乔晓桥似乎变回多年之前某个冬夜里那个胆大包天的小警察,青涩的有些蛮横。所不同的是,不再是当初毫无章法的摸索,手下已是轻车熟路。那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让她忍不住的摇头叹息,指节缓缓的抽出再推进,往更深处探索。睁开眼睛,怀里的人不再是多年之前的清冷淡漠。看着她的表情迷乱却满是爱意。所有的恐惧、忧愁,所有让她不知所措的事,这一刻统统消失,让她只想要享受这个时候。 推入慢慢的加快,变成撞击,恰到好处的频率,让靳语歌极力控制的呼吸乱的不成样子。扣住晓桥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也陷了下去。头尽力的后仰,目光也不再聚焦。顾不得这般的凌乱多么让她尴尬,手紧了又紧,只想让更多的肌肤相触,享受那种让人舒服的想尖叫的触感。她喜欢这样的身体,柔润而温暖的覆盖着她,带她沉入湖底,又能飞上云端。沉积多年的爱饱满而踏实,浓烈的好像醇厚悠远的酒,馥郁芬芳。 像一张弓慢慢地被拉满,缓缓地积蓄起力量。然后仿佛有白光闪过,靳语歌的身体骤然绷紧,四肢百骸都像被打通,眼前一片绚烂盛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松下那一口气,颤抖却仍旧在持续,有满是爱怜的吻落在她滚烫的身体上,周身的力气都仿佛流走了。手从晓桥背上滑落下来,人却被紧紧拥进了怀里。 “语歌……语歌……” 这一场静默的欢爱,靳语歌自始至终都没有抗拒,只是隐忍的纵容着晓桥。虽然缺了应有的诚意,也有违她平日的端持。可心爱的人需要她,需要这种方式的温暖,她便愿意给。 坚冰一样的性格在一年又一年的磨砺之后,早已成了如水的柔情。 天色暗下来,两个人决定去外面吃饭。靳语歌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不过没有再绾头发。缓过劲儿来的乔晓桥看上去还有点儿颓废,坐在车里低着头沉默。靳语歌知道,老毛病又犯了,有事儿不愿意说。 倒是也由着她。到餐厅叫了吃的,没有多问,安静的吃晚餐。有意无意的瞟一眼还在走神儿的乔警官,嗯,不理最好。越理越来劲,既然不愿意说,就让你自己去解决吧。 谁知道,乔警官失常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晚上。靳语歌从书柜里拿了一份文件正翻开看,不防备就被乔晓桥圈了过去。 语歌把文件夹隔在两个人之间,抵住晓桥的脖子,阻挡她接下来的动作。眨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乔晓桥被语歌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可是仍旧搂住她的腰不松手,迟疑一下,又想故态重萌。靳语歌把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一手盘在胸口,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摁在晓桥的锁骨上,盯紧她的眼睛, “你想干什么?” 乔警官咬咬嘴唇, “嗯……想……” “不可以。” 没等她说出来,靳语歌干脆的拒绝。这要养成习惯还了得,以后岂不是要永无宁日了? 可是,乔警官还不放弃,苦着脸,想要博同情。 “语歌……” “我说,不可以!” 靳语歌加重了语气,表情很是严肃。 “晓桥,我知道你遇到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可以说出来,我们一起去商量。否则,你就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但是,我不是你减压的工具,明白吗?” 乔警官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我希望,你是因为爱才跟我亲密,而不是寻求安慰。” 说完了,挣开怀抱,转身回到书桌后面去,埋头工作,再不看她一眼。晓桥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丢了魂儿一样慢慢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深夜还不回来。除了跟靳语歌报备行踪,别的不多说。夜里的睡眠也不好,辗转反侧,偶尔还会惊醒。醒过来一头的汗,低低的喘息。语歌心疼,又有些心软,想着让人去查她怎么了,考虑再三,还是忍下来。 路薇打电话说岂璈今天就回来,靳语歌特意早早的下班。进门的时候,听见乔晓桥在厨房里喊: “靳岂璈!看电视离远一点!!” 正坐在地毯上看《猫和老鼠》的靳岂璈,一边吃着奶油花生豆一边扭扭小屁股,象征性地往后挪了两厘米。听见门响,回头看见靳语歌, “妈妈!” 爬起来丢下零食,跑过去拿了靳语歌的拖鞋在她面前摆摆好,又接过妈妈手里的包,跑去书房放到书桌上,再跑回来。这空里语歌已经换好鞋,笑着伸手把女儿抱了起来, “跟外婆出去乖不乖?” “嗯!” 靳岂璈点头,搂着妈妈的脖子亲亲。 “妈妈,我给你带了礼物,可是……” “嗯?可是什么?” 语歌几天不见女儿,很是想念,抱着不愿意松手。 “被警长给吃了……” 靳岂璈看看茶几上被洗劫一空的巧克力盒子,小脸满是忧愁。 语歌又笑,摸摸她的小脑袋, “好了好了,妈妈知道岂璈最乖了,给妈妈带礼物。心意妈妈收到了,谢谢。” 说着在她肉包子一样的小脸蛋上亲一口,岂璈马上喜笑颜开,搂着妈妈撒娇了。 那边厨房门口乔晓桥伸个脑袋出来看看,扁扁嘴,又缩回去,厨房里响起油烟机开动和爆锅的声音。 靳语歌换了衣服,和女儿在沙发上玩儿了会儿,回头看看,嘱咐岂璈乖乖看电视,自己起身走到厨房里面去。 穿着工字背心和松垮垮吊带裤的乔警官挂了个大围裙,背对她站在灶前颠勺,锅里的青红椒笋片上下翻飞,煞是好看。一旁的砂锅里咕嘟咕嘟炖着冬瓜排骨汤,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出去呗~~有油烟。” 不用回头,晓桥就知道谁在后面。靳语歌不说话,带着唇边的一抹轻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展现厨艺。额角上有一道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乔警官偏偏头,在衣服上擦了去。 “前段我在查一个恶性的案子,情况从来没见过的复杂,真被吓坏了。现在案子破了,我的头功!那帮小年轻崇拜得两眼放光了都,呵呵。” 知道靳语歌在,晓桥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报告,眼睛不离锅里的菜肴,那种快乐的情绪却是掩藏不住的。语歌好笑的靠近她,伸手拽着挂裤子的背带,鼻尖凑上去蹭蹭肩膀上露在外面的肌肤,然后整个侧脸贴上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乔晓桥伸手拿过筷子夹了一片笋,吹了吹,转过身举到语歌嘴边, “来,试试。” 语歌张开嘴咬了,慢慢的嚼。乔晓桥趁机搂住她,凑到耳边悄声的问, “今天,可以了吧?” 靳语歌瞅她一眼,不说话,也没表情。只顾尝着美味, “再说喽~~” “啊?别么……” 转过身往外走,留下轻飘飘的一句, “再——说——喽~~~~”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非让写h,俺不会写h,这不是牛不喝水强按头么……哭…… 广播剧第六期,加油!! 土豆:.tudou.programsviewxjdcy_lo4 优声:bbs.jjwxet?board=52&id=51885&msg= 章节目录 第99章番外又见番外 > 在一个晴朗明媚的秋日,靳氏集团的现任总裁靳语歌,破天荒的没有在一清早就由司机送去公司上班,而是待在她和警官乔晓桥自己的家里,耐心的照顾着宝贝女儿靳岂璈穿衣服和吃早餐。 今天,是这个靳家的小千金开学的日子。 提前从学校领回来的海军领小制服已经给她换好了,靳语歌帮女儿系好扣子,整理一下领巾的结,拍拍她的小脑袋, “到了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哦。” “嗯!”靳岂璈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亮亮的眼睛里全都是兴奋期待。 靳语歌笑笑,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乔晓桥。手上拎着女儿的书包、水壶、胸牌还有安全帽的乔警官扬了扬眉头, “能走了么?” 语歌蹲下身,又给女儿换好了小皮鞋。这才满意的牵着她的小手,一路领着下楼去了。 路上,靳语歌给女儿嘱咐了一些话,小家伙都乖乖的答应了。一家三口到了翰林国际学校小学部的学区门口,远远地,靳忠夫妇去接了乔爸乔妈,四个人已经在翘首企盼了。乔晓桥硕大一滴汗从后脑勺垂下来,赶紧下了车, “爸妈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还没等有人回答,靳岂璈从车里蹦下,一溜小跑冲过来,就被祖辈们抱了去,抢来抢去抱着亲个没完。靳忠举着一个相机,咔嚓咔嚓,不放过小家伙一丝丝的表情变化,没人有功夫搭理乔晓桥。 靳语歌下车,和晓桥对视一眼,两人俱是无奈。本来说好只有她俩来送女儿开学就好了,没想到,还是弄了个全家出动。要不是靳恩泰夫妇已经愈九十高龄,估计也要跟着来送了。 只是上个小学而已嘛!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乔警官纠结的看着这一群人,真的算得上一群了……不过四周都是来送孩子入学的家长,大部分也是一家三代全体出动,也就不再多说,全家朝校门里面去了。 翰林国际学校名义上是为外籍人士子女专门设立的学校,实际上,里面读书的有相当一部分是本市的高官、富商家的孩子,说白了,就是贵族学校。这一点上乔警官最终妥协了,毕竟这里戒备森严,安全系数要高很多。 校园里是洛可可风格的建筑群,鲜花簇拥,绿树成荫,草坪修剪的比高尔夫球场还要齐整。来送孩子开学的家长们三五成群的站在校园里,各家的小宝贝们欢快的在人群之中跑来跑去,有性格腼腆的躲在妈妈的腿后边,好奇的看着别的孩子。 一年级的开学典礼还有好一会儿才开始,各个班级的班主任、辅导员、保育员,被家长们团团围住,回答提出的各种咨询。靳语歌正跟女儿的班主任交谈,了解一些学校的相关问题。周围一些衣饰华丽金玉满身的夫人太太少奶奶们,看到她都不自觉地离开半米以上,气场过于强大,挨近了有压迫感。倒枉费靳语歌今天换掉了套装,特意穿的连衣裙,较平日显得亲民好多。 靳岂璈正和三个和她一般大的萝莉正太互相自我介绍,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美妞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 “你是外国人么?” “不是!”靳家的小千金摇摇头。 “那你的头发是烫的么?” “不是!”再摇头。 “那它怎么是卷的呀?” “因为警长的头发就是卷的!” 小家伙煞有介事的解释道。 “哦——” 其余三个小人儿恍然大悟。就这样不一会儿,四个小家伙已经熟稔到开始互相交换零食了。 乔晓桥在一边看着,既不阻止也不干涉,悄悄地观察着女儿的情绪。她家的宝贝被靳语歌保护的有点过头,实在是需要跟别家的孩子多交流交流,目前看起来还算不错。靳忠蹲在一旁,举着炮筒一样的镜头,对着自家的娃娃拍的一头是汗。 一切都在预想中顺利进行的时候,不远处跑过来了一个棕色皮肤的男孩,看起来明显比这几个小家伙大几岁,像是中东那边的相貌。伸手就抢岂璈准备给小美妞的牛肉干。靳家的小千金反应也挺快,抓紧了没松手,结果,小男孩伸手推了她一把,把岂璈推了个趔趄,摔倒在地上,还是把牛肉干抢走了。 虽然乔警官经常数落靳语歌溺爱女儿,可真遇到事情,她比谁都急眼。长腿一步跨过去就把女儿抱了起来,紧盯着小家伙的脸, “摔着没?” 路薇和乔妈也冲了上来,拿着孙女儿的小胳膊小腿细细的检查,一个劲儿追问, “这儿疼不疼?哪儿摔着了?” 小家伙扁了扁嘴,揪着自己的小白裙子,忧愁的看着晓桥, “弄脏了……” 晓桥回头,人群里看了一眼,混在里面的保镖立刻会意,其中一个马上行动去了。估计不用多久新裙子就会送过来。晓桥这下任凭几个之前和靳岂璈玩儿的很好的正太萝莉们怎么眼巴巴地望着她,也不会把女儿放下来了,还是抱着安全。 不远处的靳语歌虽然正在和老师说话,这边发生的一切却都落在了她的眼里。眉头轻不可察的纠了一下,心里,就开始筹划另一个决定了。 等到孩子们都进了教室坐好,家长们也都纷纷散去的时候,靳语歌还站在走廊上,隔窗户看着女儿不肯走。晓桥握着她的胳膊, “走吧,别这么恋恋不舍了。” “嗯。” 语歌嘴上应着,脚下还是不见动。看着女儿坐在教室里,小胳膊搁在课桌上听老师说话,眼睛都不眨。乔警官忍不住笑了, “人家好多孩子都是寄宿,一周才接一次。咱们这个天天接,不至于这样吧?” 靳大小姐极少见的没有呛她,而是回过头很担忧地问: “我们走了别的孩子欺负她怎么办?就像刚才那样,又摔了怎么办?” “她总要学会自己面对和处理问题,吃几次亏,也不算坏事。况且在学校里,孩子们打闹,最多磕磕碰碰么。” 乔警官这下完全忘记刚才是谁朝人家孩子凶巴巴的瞪眼,一副理性家长的派头。 “那也不行!” 靳语歌脸色一变,很是不满,想了一想, “我得给她找个老师,学点防身的技能。” 靳总的风格一向是出必行,没等乔警官反应过来,她的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隔天下午,一个二十岁左右,看起来精干利落的女孩,出现在了靳氏的总裁办公室。 “你叫——王敏?” 靳语歌从手里的简历上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女孩的眼睛。对方神色平静,语气不卑不亢, “对,王者的王,敏捷的敏。” “精通武术和散打搏击,现在在体育学院读书?” “是的。” 靳语歌放下手上的纸叠,“你需要做的事情不多,教我女儿一些防身的技巧。还有就是,在我们不在她身边的时候,随身保护她的安全。” “明白,我可以做到。” 王敏回答的很是简练,这也博得了靳语歌的好感,就没有再多说一些废话,点了点头, “报酬就照你的要求,做好自己的事。” 说完,按铃叫小关进来,把后续的一些事情都交给她去处理了。 靳岂璈对这个妈妈给她找来的武术教练兼保镖,经过几天的熟悉期,很快就认可了。虽然王敏的年纪比较尴尬,叫姐姐叫阿姨都有点别扭,好在小家伙并不计较,自由发挥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十分欢乐。 晓桥很是松了一口气,王敏身手不错,性格沉稳,警觉性也很强,难得的是,对岂璈非常尽心,可以说寸步不离。这很大程度上分担了她的担子。语歌出面让王敏在岂璈的学校里谋了一个实习体育老师的职位,不用教什么课,但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学校,守着靳岂璈。虽然外人看来夸张了一些,可是对于经历过绑架的靳家来说,这是完全必要的。 不过,接送孩子上学放学这工作,还是由乔警官亲自负责的。要让女儿一出校门就能投入亲人的怀抱,这是靳语歌的原话。好在乔晓桥对此也很乐于亲力亲为,所以,每天有两段固定的时间里,乔警官和王敏,共处。 一周之后,周末的下午,岂璈不上学。靳语歌提前结束了工作,回到靳家大宅。管家汇报说岂璈在三楼的练功房里学功夫,乔警官也在。靳语歌点点头,顺着楼梯到了三楼,打算看看女儿学得怎么样了。 练功房在三楼的东北角,跟欢颜的隔音房正对。门是和风的纸制拉门,靠墙有一面大镜子。 靳语歌走近的时候,练功房里传来说话声。门并没有关好,留了一道半米宽的缝隙,也就让语歌清晰的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晓桥躺在地上,王敏跪在一边,上半身前倾伏在晓桥身体上方,左前臂架在她脖子上,右手握着她的手,保持一种既暧昧又诡异的姿势,正在边笑边说话。房间的角落里,靳岂璈背对她们撅着小屁股,把一大堆脚靶、沙袋之类的东西,排成一排,玩过家家。 纸门被“唰”的拉开,吓了一跳的乔晓桥和王敏,一起回过头来,看到的是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的靳语歌,用一种没什么感j□j彩却能让人心里发抖的目光,看着她们。 乔警官愣了好一会儿,干咽了口唾沫, “嗨~~~~” 一改平时周末的时候一家三口在靳家大宅留宿的习惯,把女儿交给外公外婆后,靳语歌打发司机送王敏回家,亲自开车一语不发地提溜着乔警官回了自己家。乔晓桥感觉到仿佛回到了当年拍纪录片的北极冰原,五脏六腑都已经冻住了。 被靳语歌冰封,真是多年都未曾体会过的**感觉了。 进门之后,大小姐一反常态,丝毫不顾形象的踢了鞋甩掉包,“砰”的摔上衣帽间的门换衣服。吓得一路上都没敢吱声的乔晓桥一阵肝颤,好紧张啊……吃点东西来缓解一下吧。于是,靳语歌出来看到的,就是乔警官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拿着女儿的巧克力豆喀哧喀哧嚼的正欢的情景。 火,更大了。 “乔晓桥,你能不能脱离一下低级趣味啊!?” 靳语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脸色铁板一块。晓桥小心翼翼地回头看看她, “你是说——这个?” 举了举手里的零食袋子。靳语歌瞪她一眼,过来坐到单人沙发上, “为什么你总是喜欢跟一些比你年轻很多青春貌美的女孩儿来往?我以为这只是一些猥琐老男人的嗜好!” 乔晓桥僵住,这帽子扣得好大…… “没……没有吧……” “没有?罗玫、李然、秀秀、gloria,现在又是王敏!?” “gloria和我差不多大,没年轻很多……” “类型不是一样么?性格倔强内心柔弱,噢?” 靳语歌挑了挑眉。不过,她实在高估了乔晓桥的记性,果然,茫然的乔警官眨眨眼, “什么意思哦?” 这也怨不得晓桥,若干年以前某天说的某句话,谁会在多年以后的现在还记得啊,何况当时也是为了照顾靳语歌情绪才那么说,哪知道大小姐过了这么多年,心眼儿还是没有一点点长进。 人在发怒的时候,最无奈的莫过于拳头打在棉花上。靳语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进浴室洗澡。 趁这功夫,自知理亏的乔警官迅速去客用浴室把自己洗干净,换了睡衣麻利地跳上床,拉过被子盖盖好。免得一会儿大小姐脾气上来不准进房赶去睡沙发。 洗澡出来的靳语歌一边吹头发一边扫了一眼裹着被子拿本杂志正在装淡定的乔警官,刚才的怒火已经转化为了给她点教训的念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晓桥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看着杂志还在偷吃巧克力豆,等到被语歌掀了被子骑到她肚子上的时候,一脸惊恐的保护住了——她的巧克力豆。 “干嘛?” 靳语歌弓起身,一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把垂下来的头发顺到耳后,罩在晓桥身上,眯了眯眼睛, “你说呢?” 晓桥挪了一下,倚在枕头上躺平了,清了清嗓子, “我下午只是在和她交流一下格斗的技巧。” “她?她是谁?” 语歌似笑非笑,那神色让晓桥一阵紧张, “王……王敏……” “哦~~~都是她了哦?” 大小姐不愉快的情绪非常明显,手捏着晓桥的睡衣领子,牙齿咬得咯咯响。 “呵呵……”晓桥干干地笑, “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原以为靳语歌对这种说法肯定不会承认,说不定就能混过去,谁知…… “就是吃醋哦,怎么了?” “没……没怎么……”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大小姐挑挑眉,给乔警官最后一个机会。晓桥想了想,突然两手合在胸前紧紧揪住自己的衣领,皱起眉毛闭着眼睛,一副纠结的德行, “雅蠛蝶!!” 作者有话要说: 广播剧第七期。 土豆:.tudou.programsviewoad1scbljjq 优声:bbs.jjwxet?board=52&id=54746&msg= 这是最后一篇有剧情的番外了,下一次会有一篇相性100问,咱们就圆满结文。 ps:这次是真结。 章节目录 第100章相性100问 > 1请问您的名字? 靳:靳语歌 乔:乔晓桥 2年龄是? 靳:35 乔:你35?确定? 靳:你有意见? 乔:不,我只是根据你的年龄来算一下我的,好吧,我34。 3性别是? 靳:女 乔:同上 4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靳:冷静 乔:耐寒 靳:(转头看)耐寒是什么性格? 乔:(目不斜视)大家懂的 5对方的性格? 靳:间歇性犯浑 乔:我哪有? 靳:(挑眉)没有? 乔:(弱)好吧…… (乔警官该你回答了) 乔:有一部很著名的电影,说的是在大海上的一艘游轮,遇到了海怪,那只海怪长着很多腕足和触手…… 靳:(诧异)你在说什么? 乔:说对方的性格。 靳:我的性格和电影有什么关系? 乔:电影名字叫:极度深寒。 靳:(怒)你皮痒了? 6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靳:十几年前,在我办公室。 乔:十几年前,在她办公室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靳:公务员没一个好东西 乔:有钱人没一个好东西 8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靳:不挑食 乔:长得漂亮 靳:(转头,皮笑肉不笑)谢谢 乔:不客气 9讨厌对方哪一点? 靳:见义勇为 乔:动不动就翻脸 10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靳:相性是什么? 乔:不知道 靳:这一题跳过 乔:好 11您怎么称呼对方? 靳:乔晓桥 乔:语歌 12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靳:语歌就很好 乔:亲爱哒 靳:(白眼) 13如果以动物来做比喻,您觉得对方是? 靳:草履虫 乔:(泪)你讽刺我 靳:乖 乔:嗯,长颈鹿。 (优雅?) 乔:高高在上。啊!!!!(惨叫)你干嘛掐我? 14如果要送礼物给对方,您会送? 靳:手枪 乔:车模 (靳总,您嫌事儿还不够多么?) 靳:她喜欢怎么了? (没事,您送,您送) 15那么您自己想要什么礼物呢? 靳:什么都好,有心送就很不错了 乔:说得我好像很没心没肺一样 靳:难道不是么? 乔:咳咳 (乔警官您忘记答题了……) 乔:(羞涩)那就来个投怀送抱吧…… 靳:你滚远一点!! 16对对方有哪里不满么?一般是什么事情? 靳:这一题答过了吧?我最讨厌重复了! 乔:就是,谁出的题啊?好了不要生气。 17您的毛病是? 靳:我没有毛病。 乔:吃的多算不算…… 18对方的毛病是? 靳:浑身都是毛病 乔:(泪目)你怎么这样说我…… 靳:说错了么? 乔:好吧…… (您又忘记答题了……) 乔:没有毛病!我们家语歌是完美的!(握拳)嘀咕:当着她的面你让我回答这种问题这摆明了就是在坑我! (好吧……) 19对方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您不快? 靳:擅自做决定 乔:不和我说话 20您做的什么事情会让对方不快? 靳:她敢不快? 乔:(正色)我没有不快 (请答题……) 乔:半路熄火吧…… 靳:什么? 乔:咳咳,没事了,下一题 21你们的关系到达何种程度了? 靳:在一起 乔:孩子可以打酱油了 22两个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靳:车场 乔:那么晚? 靳:不然呢? 乔:那我们之前那么长时间算什么? 靳:算你追求我 乔:…… 23那时候俩人的气氛怎样? 靳:挺好 乔:温暖 24那时进展到何种程度? 靳:拥抱 乔:(小心)在那之前的进展还算么? 靳:(怒目)嗯? 乔:没事了。 25经常去的约会地点? 靳:家里吧 乔:chua…… 靳:(威胁)嗯? 乔:一样,下一题吧…… 26您会为对方的生日做什么样的准备? 靳:礼物和晚餐 乔:惊喜 27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靳:她 乔:好吧,我 靳:你好像很不情愿啊? 乔:你错觉。 28您有多喜欢对方? 靳:从没放弃 乔:百折不挠 29那么,您爱对方么? 靳:爱 乔:爱 30对方说什么会让你觉得没辙? 靳:撒娇 乔:(急怒)我哪有撒娇? (乔警官请您回答问题好吗?) 乔:哦哦,说什么我都没辙 31如果觉得对方有变心的嫌疑,你会怎么做? 靳:不可能 乔:哭 (乔警官您能不能出息一点?) 32可以原谅对方变心么? 靳:对不可能的事情不做假设 乔:(转头泪目)我这么乖,你还舍得变心么? 靳:你恶不恶心? 33如果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以上怎办? 靳:五分钟以上就会打电话,问清原因。 乔:等 34有什么癖好 靳:收集车 乔:吃甜食 35对方有什么癖好 靳:看动画片 乔:工作狂 36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个部位? 靳:头发 乔:胸…… 靳:(怒)嗯? 乔:(严肃)全部都最喜欢! 37对方最性感的表情 靳:叫她的时候她回头的一瞬间 乔:笑的时候 38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觉得最幸福? 靳:两个人陪岂璈玩的时候 乔:(羞涩)嗯……矮油…… 靳:你干嘛这幅德行? 乔:(恢复正常)没事了……大家懂得。 39曾经吵架么? 靳:吵过 乔:嗯 40都是些什么吵架呢? 靳:年轻不懂事 乔:她欺负人 靳:(挑衅)是么? 乔:其实是我自找的 41之后如何和好? 靳:不了了之 乔:蹲楼梯间等人 42转世后还希望做恋人么? 靳:嗯 乔:一定会的 43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被爱着? 靳: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 乔:给我带好吃的的时候 44您的爱情表现方式是? 靳:一直在一起 乔:滚床单 靳:你脑子里就不能有点正常的东西么?! 乔:你不要总是用有色眼光看待这个问题嘛! 45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最让你觉得心跳加速的时候? 靳:身体接触的时候 (那是神马?) 靳:(不悦)嗯? (没事了……) 乔:她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46您觉得与对方相配的花是? 靳:向日葵 乔:郁金香 47俩人之间有互相隐瞒的事情么? 靳:有 乔:是什么? 靳:告诉你还叫隐瞒么? 乔:(悲情的泪目)你是不是在我之外又养了个小的? 靳:是的 乔:(不能相信)他是谁??!! 靳:靳岂璈 乔:哦 (乔警官该您回答了) 乔:(挡嘴小声)藏私房钱算不算? 48您的自卑感来自? 靳:我没有自卑感 乔:她的忽视哪怕是假装的忽视 49俩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 靳:公开 乔:同意 50您觉得与对方的爱是否能维持永久? 靳:能 乔:必须的!! ================我是纯洁的分割线======================= 51请问您是攻方,还是受方? 靳:…… 乔:(邪恶的笑)嘿—嘿—嘿—— (乔警官,你小心背后) 52为什么会如此决定呢? 靳:下面是不是都是这一类的问题了?我拒绝回答。 乔:我来答我来答!这都是神的旨意啊。 (哪路神仙这么指示的?) 53您对现在的状况满意么? 靳:我说了拒绝回答。 (靳总您要面对现实,逃避不像是您的性格) 靳:……凑合吧 乔:(得意点头)很满意 54初次h的地点? 靳:这属于个人**吧 (大过节的给点福利么) 靳:(怒)这算是什么福利?? 乔:家里 55当时的感觉? 靳:不好 (请回答的详细一点,不要敷衍) 靳:……痛 (乔警官您要好好反省) 乔:痛 靳:(惊异)你痛什么? 乔:(无辜)喝多了,胃痛。 靳:滚! 56当时对方的样子? 靳:喝大了的样子 乔:(花痴)漂亮、性感、温顺…… 靳:你可以闭嘴了 57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话是? 靳:没说话 乔:我要回局里,你有事可以先走了。 靳:(愤恨的白眼) (太有个性了) 58每星期h的次数? 靳:2—3 乔:(羞涩)自h算不算? (乔警官您有这种需求??) 乔:咳咳,我开玩笑的。 59觉得最理想的情况下,每周几次? 靳:现在的状况就挺理想的 乔:7次…… (乔警官您真到了如啥似啥的年纪了……) 60那么,是怎样的h呢? 靳:正常的 乔:(遗憾)中规中矩啊…… 61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靳:锁骨 乔:耳朵 62对方最敏感的地方? 靳:耳朵 乔:锁骨 (这一轮果然精准) 63用一句话形容h时的对方? 靳:迫不及待 乔:痛并快乐着 (听起来好激烈哦) 64坦白的说,您喜欢h么? 靳:跟吃饭睡觉一样,没什么喜欢不喜欢。 乔:很喜欢 65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靳:卧室 乔:床上 (听起来有点乏味) 乔:谁说不是呢? 靳:嗯? 乔:我随便说说的。 66您想尝试的h地点? 靳:没有 乔:飞机上 67冲澡是在h前还是h后? 靳:后 乔:前 68h时有什么约定么? 靳:不假装感受 乔:不准笑场 69您与恋人以外的人发生过性关系么? 靳:没有 乔:没有 (哇!!) 70对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这种想法,您是持赞同态度,还是反对呢? 靳:反对 乔:赞同 靳:(惊讶)你不会这么变态吧? 乔:(正色)我们的目标是不一样的 71如果对方被暴徒j□j了,您会怎麽做? 靳:哪家的暴徒这么不长眼哦 乔:j□j暴徒为她报仇 靳:看吧…… (瀑布汗!!!当这一题没问过……) 72您会在h前觉得不好意思吗?或是之后? 靳:不会 乔:那要不我不好意思一下? 靳:你离我远点! 73如果好朋友对您说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请…并要求h,您会? 靳:没有这样的好朋友 乔:告诉她常吃鱼翅的人对粉条没有兴趣 靳:什么乱七八糟的? 乔:(温柔的笑)夸你呢 74您觉得自己很擅长h吗? 靳:一般吧 乔:是的 75那麽对方呢 靳:(转头打量乔警官) 乔:看我干吗? 靳:没什么,还行。 乔:配合得不错。 76在h时您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靳:希望她不要说话 乔:再来一次 77您比较喜欢h时对方的哪种表情? 靳:投入 乔:失控 78您觉得与恋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吗? 靳:不可以 乔:不是人的算么? 靳:乔晓桥?! (乔警官?!) 乔:我开玩笑么,呵呵呵…… 79您对sm有兴趣吗? 靳:没有 乔:她都说没有了我还说什么? (您可以有自己的想法的) 乔:那我有 靳:(威胁)嗯? 乔:……是肯定不对的 80如果对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体了,您会? 靳:带她去医院 乔:(眼泪汪汪)一直没有多大兴趣……难道我就这么差…… 81您对j□j怎麽看? 靳:广义的还是狭义的? (单指你们两个之间) 靳:(飘忽)她敢? (怎么听起来有一丝遗憾的味道?) 乔:有时候可以怡情。 (那您怎么不怡一下?) 乔:不敢…… 82h中比较痛苦的事情是? 靳:她有时候没轻没重 乔:被电话或者敲门声打断 83在迄今为止的h中,最令您觉得兴奋、焦虑的场所是? 靳:跟场所没关系,岂璈在旁边睡觉的话会焦虑 乔:游乐场里的摩天轮上 (您二位在那里h过???!!!) 靳:闭嘴!! 84曾有过受方主动诱惑的事情吗? 靳:没有 乔:有 (二位意见不统一哦?) 乔:她诱惑的时候自己感觉不到那是一种诱惑。 (比如?) 乔:想事情的时候手指抚摸下唇。 (然后呢?) 乔:我也想去摸一下。 (再然后?) 靳:问的是不是太多了? (好吧,好吧……) 85那时攻方的表情? 靳: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没留意过 乔:迷恋 86攻方有过强暴的行为吗? 靳:第一次的时候有点像吧 乔:绝对不是,绝对没有 靳:(白眼) 87当时受方的反应是? 靳:…… (靳总?) 靳:我不想回答! 乔:好温顺哦…… 靳:乔晓桥?! 88对您来说,作为h对象的理想是? 靳:温柔 乔:主动 89现在的对方符合您的理想吗? 靳:有时候符合有时候不符合 乔:我可以不回答么…… 靳:你意见很大? 乔:我只是想自我垂怜一下。 90在h中有使用过小道具吗? 靳:那是什么? 乔:纸巾算么? (跳过吧……) 91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靳:这个问题重复了吧? (没有) 靳:54题不是么? (54题是问的地点,而且您也没有回答啊……) 靳:刚认识那一年的最后一天 乔:跟她一样 92那时的对象是现在的恋人吗? 靳&乔:是 93您最喜欢被吻到哪裏呢? 靳:脸颊 乔:嘴唇 94您最喜欢亲吻对方哪裏呢? 靳:头发 乔:任何地方 95h时最能取悦对方的事是? 靳:h本身不就是取悦了么? 乔:说“我爱你” 96h时您会想些什麽呢? 靳:门关好没有,岂璈会不会撞进来。 乔:(不满)你下次能不能专心一点哦? 靳:(怒)那你就不要不分时间地点的发情! 乔:哦…… (乔警官,答题……) 乔:(得意)什么也不想,专心h! 靳:(白眼) 97一晚h的次数是? 靳:1-2次吧 乔:我还能开玩笑么? 靳:不能! 乔:那就一样吧。 98h的时候,衣服是您自己脱,还是对方帮忙脱呢? 靳:对方脱 乔:自己脱 (乔警官您好辛苦的) 99对您而h是? 靳: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 乔:人生的动力 靳:(瞠目)什么? 乔:(泪)你不是连我的人生观也要干涉一下吧? 靳:出去别说我认识你 乔:不…… 100请对恋人说一句话 靳:四点别忘了去接岂璈下课。 乔:哦。晚上的带鱼红烧还是干煎? 靳:随便。问完了吧?问完了我要开会去了。 (真不愧是老夫老妻啊,表白都这么有生活气息。不过还有几个附加的专门针对斑马线的问题,请二位务必回答一下。) 1乔警官失聪的时候有没有要真的和语歌分开?乔:没有。 靳:谅你也没有。 乔:…… 2关於100亲妈比较喜欢大小姐~~吃苦的都是卷毛~~请问卷毛有木有抱怨?乔:木有木有!我可以吃苦! 靳:嗯~~(满意) 3小卷毛失踪的那段日子,卷毛有没有想过放弃找小卷毛,最绝望时,心里想的什么? 乔:有想过的,但是很快就被否决了,最绝望的时候什么都不想。 4语歌在第一次跟小乔在一起的第二天早上是怎么想的? 靳:没怎么想。 (不要敷衍大家么……) 靳:(想了想)真的没想什么,挺心安的吧…… (嗯?心安是什么意思?) 靳:在对的时间找到了对的人,也走了实质性的一步,有归宿感了,所以心安。 乔:(感动)来,亲一下。 靳:你走开!你之后的行为完全打破了我对于感情的美好向往,你知道么? 乔:知道…… 靳:那应该怎么做? 乔:晚上加个糖醋排骨吧。 靳:很好。 (……完全不能理解这段对话的围观群众石化中……) 5小乔之前交过男女朋友没? 乔:没有。 6每次小乔坐在楼梯间等语歌的时候,一边吸烟一边想什么? 乔:死老娘们又去干嘛了怎么还不回来!! 靳:(小宇宙爆发前的临界点)乔—晓—桥!!! 7二小姐跟欧阳什麽时候要生个娃娃来玩玩?靳:那个你去问她们。 8家大业大...不是那麽狠吧...以後都丢给小卷毛 靳:就她这种倒数第一的资质?算了吧。 9大小姐要不要再生一个?靳:不要,一个就够头疼的了。 乔:你怎么嫌弃我们岂璈…… 靳:还不是你遗传给她的不良基因! 乔:我其实很良的…… 10语歌为什么会接受乔晓桥?在滚床单前后,有什么心理转折? 靳:当然是因为爱才接受。没有转折,一直爱。 乔:(宽面条泪)太感动了…… 靳:那以后就少气我点! 乔:满满都是爱呀! 作者有话要说: 敲下最后一个标点符号之后,我终于可以把这部历时四年的小说,完完整整的安心结束了,真好。 当初开这篇文的时候,只是想写个比较有情风格的小说,那时候已经写完《日出》和《故事》,有朋友说,你在古代和现代题材都有代表作了,接下来可以写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我就喜欢写不用动脑子的,所以就有了斑马线。 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斑马线会有后来那么高的人气,因为主角靳语歌的设定,是一个性格非常不讨喜的女人,开篇几章出来,果然反响不好,读者都说这女人好烦。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好在并没有放弃,还是坚持按照我心目中的想法写出来了,到后期来看,这个人物应该算是成功的。至于卷毛,是我把喜欢的某个人的外形性格代入,直接进行的描述,我很喜欢这种给人感觉阳光灿烂的性格,可以带给身边的人温暖和安宁,用来衬托靳语歌,最好不过了。 在所有的作品里面,斑马线带给我的收获是最多的,到了后半段,我像一个虔诚的读者一样看大家的留,那些大段大段的文字,是读者给我最好的礼物。我几乎不敢想象斑马线可以得到那么多的关注和评论,也让我更加的如履薄冰般小心,不能烂尾情节,不能崩坏人物,不能对不起读者的热情。总算,今天我可以负责的说一句,斑马线,圆满谢幕。 尽管这部作品中有太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是能完完整整的把这个故事讲完,有人耐心的把它看完,对我来说,就已经很满意了。四年里面,读者不离不弃的支持,是我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感谢的话已经说过很多,咱们就江湖再见吧! ps:我这个人没什么版权观念,很多人在文下要一些相关的授权什么的,我在这里统一答复。只要是我发布的文字,无论谁想拿去改编、改写、改名或者用作其他用途,就尽管拿走,发布的时候也完全不需要写上我的名字。不用问我或者跟我打招呼,我不会在任何时候追究任何责任,相反,我很乐意在其他的地方看到我的作品的影子,那代表别人对于它们的喜爱。很多读者说想要实体书,要求我开定制。也在这里统一说明一下,我不会开定制的,第一不喜欢这种形式,第二就是太贵了。你们有那几十块钱去买斤羊肉,香香的炖一锅汤,热乎乎的喝了御寒吧。天怪冷的。</div>http://www.123xyq.com/read/3/34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