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都和男二HE》 章节目录 1.第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快!快护着女郎逃走!”一个护卫大声嘶吼着,举剑挡开了一个山匪的袭击。 被护卫们包围的牛车里,坐着个戴帷帽,脸色发白的女郎,还有一名健壮仆妇。听到护卫的大喊,站在车辕上一名护卫拉开牛车帘子焦急道:“女郎,请快下来,让我们护送您离开!” 健壮仆妇赶紧将帷帽女郎扶下牛车,一把背在背后,由几个护卫开路,护着逃出了战圈。 几个护卫带着她们迅速离开混战场所,有几个山匪想去追,又被其他护卫给拦住。 活生生的厮杀就在眼前,血腥味和地上躺着的尸体以及残肢,令帷帽女郎有些不适地转过头去。提着剑在一边的高壮护卫见状,粗声道:“女郎放心,只要我们到官道上,摆脱这些山匪就没事了。” 帷帽女郎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是不是有山匪跟来了?” 护卫道:“那些山匪都已经被牵制住,不会这么快追上来。” 女郎又道:“说不定有埋伏,还是小心为好。” 护卫应声,但眼看离官道不远,他放松了不少。帷帽女郎趴在健壮仆妇背后,仗着有帷帽遮着其他人看不见,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已经疯狂大喊起来——他喵的怎么会这么突然地开始了剧情?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啊! 穿越到这个世界,变成一个小姑娘已经快八年了,自从知道这是自己看过的一本后,她就一直思考着当剧情开始之后怎么办,谁知道剧情会这么突然降临,不过是去隔壁县探望外祖,回来的途中竟然遇到山匪,天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一群山匪,她这几年往这条路经过都不知道多少次了,次次都没事,偏偏今天出了事。 是的,没错,那本男女主相遇就是因为女主遭遇了山匪袭击,但书里又没写女主具体哪天去哪里回来遇到的山匪,所以她侥幸地想着肯定不是这一次,又额外带上了不少护卫,想能想到山匪更多。讲道理,这么个小破山头为什么那么多山匪? 唰—— 一支箭突然从树丛中激射而出,站在右侧的一个护卫猝不及防间,被射中胸口,当即倒了下去。 “不好,还有埋伏!”护卫惊道,就在这时,树丛里又接二连三地射出几支箭,打散了几个护卫,接着树丛里钻出几个山匪,其中一个腰间挂把大刀,眼神在帷帽女郎身上舔过一遭,狞笑道:“廖使君的女儿,名动河下的美人?哈哈哈哈,识相的,把她留下就放你们一马!” “贼子休要多说!”护卫怒喝,提剑上前周旋。 刀剑铿锵声伴随着人被砍中的惨嚎,健壮仆妇也是个女中豪杰,眼见其他护卫都脱不开身,情势不容乐观,她二话不说一个人背着帷帽女郎继续逃跑。这慌不择路的一路跑下去,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远,可还没等那仆妇放下心来,一个山匪突然追了过来。仆妇只好放下背上的女郎,推了她一把,“女郎快跑!”她自己随手捡起地上一根树杈就想往那山匪迎过去。 然而帷帽女郎迅速抓住她的手,二话不说拉着她一起往某个方向逃。 后面的山匪越来越接近,近得都能听到他口中的呼哧粗喘,仆妇想牺牲自己去拦上一拦,好为女郎谋得一条生路,可女郎把她拉得那么紧,她又无法挣脱,只好跟着继续往前逃,眼见自家柔弱的女郎有些吃力,便半夹半拖着她在树林里狂奔。 而这位姓廖名停雁的廖女郎,正在心里大骂,这软底的鞋子穿着确实舒服,但也真实不适合逃跑,就这一小段路,她感觉脚底都快磨穿了。万恶的封建主义官僚家的小姐,让她上演丛林极限逃生,不是扯淡吗! 虽然她并不想开始剧情,但都这样了,那按照原剧情男主是不是该出现英雄救美了? 正这么想着,她只感觉呼呼风声,身边的大树上突然跳下来一个黑影,接着只听闷哼一声,山匪被突然冒出来的男人给打晕在地。 仆妇惊魂未定,警惕地看着一身布衣的青年,同时把自家女郎护在身后。 青年手里拿着一把柴刀,背后背一把弓箭,看装扮是个普通的平民,但长相十分俊朗,穿着布衣也难掩他身上的出众气质,肩宽背阔身形挺拔,眼神清正气质沉稳,极容易令人心生好感。这有别于一般路人甲的颜值,廖停雁瞬间确定,这厮肯定就是男主了。 看清楚他的装扮容貌,仆妇稍稍放心了些,行了一礼道:“多谢这位义士相救。” 青年笑道:“不用谢,我看这人似乎是山匪,想必附近也不止他一人,恐怕此地不安全,二位不妨跟我来,我引你们去官道上。对了,还未介绍,我叫陈韫,是附近陈村中一名猎户,今日是来山中打猎的。” 他的目光在仆妇身后的沉默女郎身上一掠而过,没有多注意。而廖停雁,发现这个情况后,更加谨慎地拽住了自己的帷帽,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男主对她没兴趣。原著里男女主初遇这一幕她记得清楚,男主杀掉追着女主的山匪,一转身,刚好女主脑袋上的帷帽被树枝勾落,两人对了个眼,当时男主就被惊艳了,然后女主就被看得脸红了,两人的奸情就此开始。 另外,原文这里初遇只有男女主两人,没有仆妇。但卢姑照顾了廖停雁两年,廖停雁也不可能让她像原著那样去死,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把她留了下来,现在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作为一个半途被穿的女主,廖停雁表示GET不到原女主的心理,男主确实很帅不错,可她刚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死在眼前,还正逃命,现在腿软又头晕还想吐,要不是咬牙忍着现在就能厥过去,实在没心情谈情说爱。 关键是知晓剧情,她可不敢和男主谈恋爱。 想到这个一路虐心虐肺的狗逼剧情,廖停雁就恨不得分分钟和男主分道扬镳,大家隔得越远越好。 谁能想到呢,这个现在还是平民的男主,在不久之后就会带领起义军起义,最后一路当上了开国皇帝。而她这个身份,名动河下的第一美人,廖使君之女,标准的贵族女郎,就是女主,日后的皇后。结局虽然是HE不错,但在那之前,她和男主两人谈恋爱又分手,分手又合好,被女配插足中途产生误会无数还流产,这个和女主相爱的男主因为女配家的兵权支持,迫不得已娶了女配,搞出了个孩子,总之男女主两人纠纠缠缠虐恋情深,当初看得她心绞痛,要不是为了看恶毒女配最后被虐的剧情,她一定支持不下来。 哦,结局是女配终于死了,女配的儿子也死了,然后女主原谅了男主,两人的儿子成为下一任皇帝,结局。 只要回想一下女主的丰富被虐经历,廖停雁都忍不住颤抖,所以走剧情和谈恋爱都拒绝。穿到这种不知道哪个时空里的架空朝代就够心塞了,只想安安分分混吃等死,该死的狗血剧情都走开。 原著里暧昧的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气氛非常之正经严肃,男女主之间隔了一个能徒手杀猪的健壮仆妇,两人一点火花都没擦出来,然后他们成功到达官道上,成功拦下一位巡逻府兵,拿出信物表明身份,很快就有使君府派人来接。 直到被扶上牛车,廖停雁都没跟陈韫说一句话,把一个沉默是金的贵族女郎表演得淋漓尽致。 有没有礼貌不要紧,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引起男主的任何兴趣和好感。很好,虽然剧情开始,但已经被她走歪了。 …… 因为无意间救下了那个有名的大美人廖女郎,陈韫得到了廖家的感谢,廖家的大管事亲自带着厚礼去他家道谢,引来无数人围观。 这在陈村是个轰动的消息,附近的村民们都忍不住来跟陈韫打听。 “七郎,听说你昨日里救了廖家那个女郎,廖家给你送了丰厚谢礼,可是真的?” 陈韫无奈一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当不得那么多谢礼,我已经婉拒了。” 问话之人满脸不信,“怎么可能,那可是能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丰厚报酬啊,哪有人会这么傻全部拒绝掉,你不想说实话就算了,何必拿这种话来唬我!” 旁边另一人道:“其他人不会,七郎又不一样,大家谁不知道七郎为人,哪会说瞎话骗人。倒是七郎,你可见了那廖女郎了,是否真如传言中那样貌美?” 陈韫想起昨日里那个沉默的女郎,有些失神。虽然她戴着帷帽,但被扶上牛车的时候,恰好有风吹开了小半幅白纱,露出了半张脸。肤若凝脂,皎若明珠,虽未曾看见全部容貌,但即便只有这一瞥,也令陈韫印象深刻。 确实是个如传言中一般的明珠美人。 “七郎?怎么不说话,你可真看见了?” 陈韫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廖女郎戴着帷帽,我并未看见她的容貌,此事对女郎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要再谈论了。” 人群散开,陈韫背起自己新打来的猎物,准备去城中售卖。 章节目录 2.第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廖停雁有些恹恹地坐在案几前,两个奴仆把案几上基本没动过的饭菜一一撤走。卢姑见自家女郎又没有吃多少,有些担忧地劝道:“女郎,多少还是吃些吧,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我吃不下。”廖停雁想起昨天那场面就后怕,昨晚上还做了噩梦,怎么可能吃得下东西,何况府中的饭食大多是肉食,蔬菜比较少,这种时候她吃得下才怪了。不管前生二十多年,还是穿越到这里的八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残酷血腥的画面,当时忙着逃命没那么大反应,等到安全回家了,她才吐了一场。 卢姑跪坐在她身侧,“不然,奴去为女郎取些羊乳?” 正在这时,府内大管家进了室内,向廖停雁道:“女郎,我们送的谢礼,那位陈郎君并未收下,女郎特地吩咐的那些黄金,他也未接受。” 廖停雁略头疼,啊对,男主就是这样,前期非常正义有原则,拒收谢礼,原文似乎也有的。 “那就算了。”廖停雁不想多谈这个,等大管家走了,她站起来道:“备牛车,我去崔女郎那走一趟。” 崔家女郎,是廖停雁的闺中好友,这个朝代娱乐不多,想去个什么地方都很麻烦,除了寺庙上香拜访亲戚,就只有和附近的小姐妹们来往能打发时间,崔女郎算是和廖停雁处的最好的一个。 牛车驶向崔家途中,廖停雁无意间透过帘子缝隙,看到了街边一个摆摊的身影。 男主陈韫?他前期确实是靠打猎为生的一个猎户,后来局势越来越动荡,他才聚集了很多人一起反叛起义。 廖停雁想着,招过卢姑吩咐道:“那边那个,好歹也是救命恩人,既然他不肯收我们的谢礼,便让府中奴仆看着,日后凡是他来城中售卖猎物,就全部买下,也算报答。” 卢姑应道:“是,女郎。” 廖停雁满意了,放下帘子,不再去想这事。虽然不想和男主谈恋爱,但他既然救了自己一次,怎么着也要稍稍回报。 来到崔家,见到崔女郎,二人在房中坐下,崔女郎叽叽喳喳说起廖停雁昨日的事,“你不知道,你的事都传遍了,真是担心死我了!听说廖使君昨日就带着一大队的府兵去剿山匪,如今可回来了?” “父亲要到下午才会回来。”廖停雁无奈道:“你可别再说这些,我脑袋都听疼了,说些有趣的事吧。” 崔女郎坐在她身侧,拉过她的手:“好,咱们不说这个。说起有趣的事啊,诶你知道吗,就是一直追着你的那个戴羽戴郎君,被他爹勒令去军营中历练去了,这下好了,这个烦人的家伙再也不能来纠缠你了,怎么样,是不是感觉高兴了些。” 那确实挺让人高兴的,这个叫戴羽的烦人精基本上在原著里能算是男女主的前期感情升温剂,只要他一出现搞事,就能让男女主感情更上一层楼,一个标准的嚣张无脑好色二代,廖停雁同样不想见到他。 “啊对了,前日里,我本家大伯和伯母来了,听说他们一家准备从洛京搬到咱们河下来呢,我两位堂姐也会一起来,到时候咱们又能多两个玩伴。”崔女郎笑得开心,可廖停雁听着,却没她这样的好心情,甚至笑容逐渐消失。 没有崔女郎的天真烂漫,廖停雁很清楚这些人为什么搬离洛京,他们大多都是因为家中有妙龄的未婚女郎,生怕被陛下看中召进宫中,才会选择远离洛京避祸。 当今的皇帝陛下司马焦,喜爱美貌女子,宫中美人众多。若他是好色那也就罢了,可他不是,这位陛下喜欢欣赏美人,却又时常发疯,昨日里还喜欢着的美人,隔日说不定就摆摆手让人拖下去杀掉了,据说是个暴躁易怒,凶残无比的主子。不仅是后宫美人,前朝大臣他也是看不顺眼说杀就杀。 正是因为他杀人毫无顾忌,手段又凶暴残酷,这才导致了之后的各处起义,最后亡国。 这位亡国之君司马焦,正是原著男二号,这才是廖停雁感到脑壳疼的真实原因。 从曾经的读者角度看,男二号司马焦,毫无疑问是个神经病。这个‘神经病’是指他脑子真的有病,最少也是个狂躁症患者,病态、易怒、心思无法琢磨,最让廖停雁印象深刻的一幕是原著里,他在一次大宴群臣的宴席上,突然毫无缘由地下令把自己宠爱的一个美人剥了皮,剥完令人鞣制后送给了那美人的父亲,据说把那位官员活生生给吓死了。 既然是男二号,那女主当然和司马焦是有接触的,就是在女主和男主某次吵架出走后,被出巡的皇帝遇上,惊为天人带在了身边。摸着良心说,即使司马焦非常可怕,但他在原著中确实没伤害过女主,相反一直非常宠爱她。但这没什么用,反正后来男主来救回了女主并杀了司马焦。 司马焦这个男二号,比陈韫这个男主角更让廖停雁觉得头大。要是不想和陈韫有牵扯,廖停雁可以直接避开他,可司马焦她避不开啊! 因为按原著情况,大概是男女主相遇半年后,司马焦听闻河下有美人廖女郎,一旨诏书令她进宫陪王伴驾。原著里女主当然是不肯进宫去,因为皇帝凶名在外,而且她那时候和男主已经郎情妾意,怎么都不可能进宫,所以她逃出家去找男主,然后司马焦就直接把女主她爹给关进了大牢里。 鉴于这八年来和便宜父亲相处得不错,廖停雁不想和原女主一样坑爹,只能选择和原女主相反的道路,真到了那时候,她就干脆进宫去算了。反正司马焦不会杀她,只要能留得命在不连累别人就好。这样一来,她会完全脱离原著。 在不远的将来进宫已经基本确定,可廖停雁想到凶残的男二号还是忍不住颤抖,认命归认命,害怕归害怕。剧情现在已经开始,代表着她就剩最多半年的好日子了,这种死亡倒计时真让人轻松不起来。 出门散心不仅没能让心情放松,反倒更紧张了,廖停雁忧心地回到家,发现父亲已经回来了。廖使君看到女儿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了昨日的遇险心有余悸,板着脸过来拍了拍女儿的肩,“不要怕,那伙流窜过来的山匪已经尽数被剿杀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廖停雁看看他,这已经是她爹能表现出来的最柔和表情了,虽然不会对女儿亲昵地表达关心,但他心里其实非常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 所以廖停雁不太明白,原著女主怎么说跑就跑不考虑一下她爹会有什么下场? “爹,我没事。” “嗯,你好好休息,有爹在。” 难得的温馨片刻过去,廖使君又匆匆去忙公务,而廖停雁,依旧无所事事。家里就她一个主子在,宅子又大,每天的事就是吃和睡。 在家瘫了一段时间,廖停雁决定去上香,到寺庙里转转。城外的寺庙就算了,怕再出个什么意外,城内的寺庙有个香火比较旺盛的,但人太多她也怕出乱子,最后决定去比较清净的莲山庙。 本来出门时是阳光灿烂,可是到了莲山庙中途,突然下起了雨,无奈,只得和卢姑几个奴仆在山间木亭里避雨。 她们坐下来后不久,山道上又匆匆跑来一个人影。 再次看到陈韫,廖停雁第一反应是回忆原著,原著有这个避雨男女主偶遇的情节吗?好像没有啊!虽然过去好几年细节她记不太清楚,但避雨遇到这情节确实是没有的,这怎么还加起戏来了? 见亭中有人,还是贵族女郎,陈韫本不想入内,可他拿着的香烛纸钱还有两盏莲灯是要供在父母案前的,被雨打湿了可就没用了,因此他犹豫问道:“可否让我将这些放在亭中?我自己就在亭外便好,绝不打扰女郎。” 廖停雁默默叹口气,“请进来避雨吧,无碍。” 陈韫进了亭中,才发现又遇上了廖使君家的女郎,曾见过的卢姑朝他笑着颔首,他也回了一礼,自觉站在亭子角落远离她们,守礼得很。 廖停雁理了理自己的帷帽,心道这个男主确实是不错的,毕竟能当男主,人设肯定过硬,只可惜她不想陪着男主虐心虐肺。男主有理想有抱负前期善良有原则,中期各种打仗杀伐果断直接变枭雄,后期还有宫斗就成了心思深沉孤家寡人,女主要陪着他一路改变,还一个又一个接着给他生孩子,真是又累又麻烦。 她在心里想着,殊不知陈韫也在想着她的事。这些日子,他每每打了猎物进城售卖,都会很快被人全部买走,次数多了,他察觉不对,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买走猎物的都是廖家家仆,而再一打听,那人才悄悄告诉他,是廖女郎亲自嘱咐。 陈韫默然,因为他拒绝了谢礼,所以那位廖女郎便如此迂回报答?两人虽未说话,可他心中因此对那位廖女郎生出了许多好感。如此有心,定也是位知恩图报的心善女郎。只是他想不到,两人会在这里再次相遇。 雨很快停了,廖停雁一行人准备先行。她是想早点走,谁知雨后路滑,廖停雁脚下一崴,身子前倾,虽然险险被扶住,但头上的帷帽却掉在了泥泞里。 廖停雁:“……”这文是有必须在男主面前掉一回帷帽的设定是吗? 本来避在一边让她们先走的陈韫,恰好看到这一幕。洁白的白纱落下,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脸,那双盈盈的眼往他这边望来时,陈韫几乎呆住了。如清水芙蓉,似白花菡萏,盈盈脉脉,无以言表。 下意识瞄了一眼男主的反应,廖停雁:“……”好一个把惊艳两字写在眼睛里的生动表现。 章节目录 3.第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廖停雁没纠结多久就想开了,反正前期男主就是个平民,只要她自己不想和男主谈恋爱,就算男主看上她也没用,好像也没必要担心,还是去担心那个半年后要面对的凶残皇帝吧,在这个君权大于一切的时代,皇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想虽然是如此想,可最近三番四次遇到男主,这巧遇的机会是不是太多了点? 寺庙上香能遇到恰好去给父母供灯的男主,去踏青游湖被人纠缠,也能遇上男主,男主是无处不在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站在我面前?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听到戴羽那发自内心的炮灰经典三连问,廖停雁简直无言以对。这戴羽真的不愧原著男女主月老称号,他的出现就是为了推男女主角CP的! 她难得有兴致在湖边走走,这戴羽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笑嘻嘻地缠着她说话,接着男主角陈韫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自顾自英雄救美挡在她身前和戴羽对峙起来。 面对戴羽嚣张跋扈的蔑视,陈韫不卑不亢,“我是谁并不重要,但不管你是谁,都不该如此为难一位女郎。” 戴羽上下打量他一眼,眼里露出敌意,这种出身贫寒但是长得俊的小白脸,最容易骗到女郎的芳心,面前这家伙铁定是不怀好意,不是个好东西。 在两个男人对峙的时候,廖停雁已经带着一位奴仆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戴羽还想好好羞辱一番陈韫,却见美人不理会他们转身走了,连忙喊道:“诶,廖女郎别走啊,咱们还没说完呢!” 廖停雁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平静道:“听说戴郎君最近在军营里训练,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想必学有所成,我爹最近正与戴将军商议清剿附近所有山匪,或许戴郎君也该一同去历练历练。” 戴羽面色瞬间发青,他哪里敢去打山匪,还不是趁着他爹忙顾不上,这才偷跑出军营的,要是廖女郎真回去告状,他是吃不了兜着走。戴羽讪讪地闭了嘴,不敢再拦着了。 廖停雁没有理会陈韫,戴羽看陈韫待遇比自己还不如,又舒心了,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也抬脚走了。 陈韫在原地看了看廖停雁背影,心道,好一个心思玲珑的女郎,她表现得如此怠慢自己,那跋扈郎君就不会因此找他麻烦,她这是迂回的回护啊。 廖停雁并不知道男主在想什么,她赶紧走向一同游湖的小姐妹们,不敢落单了,一落单就要单刷男主,心累。 因为这次经历,崔女郎几个小姐妹再叫她出门,廖停雁都一律拒绝。出一次门就遇一次男主,既然已经知道出门必遇男主,她还出个什么门,老实待在家里睡觉算了,她就不信自己待在家里,男主和麻烦还能从天而降。连外祖那边来信让她去参加表姐生日宴她都没去,完美避过原著接下去所有和男主相关的剧情。 于是廖停雁就这样在家里从春天待到夏天,一次都没出过门,连她忙于工作的父亲都有点担心起来,特地来问她要不要出门散散心。 廖停雁拒绝:“女儿心情挺好,不用出门散心。” 半年时间渐渐临近,就在廖停雁以为自己还能躲懒悠闲一段时间时,从洛京而来的使者带着皇帝陛下的诏书来到使君府。 河下闻名的美人廖停雁,美名传到洛京,皇帝对她很感兴趣,要求她入宫伴驾。 廖停雁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这不对啊,原著不是起码还要再过两月才会有让她入宫的消息吗?怎么提前了?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从洛京来了大队人马,说要接她上洛京。原著光描写女主怎么悲伤,怎么偷跑出去见到男主,两人情深似海难舍难分了,压根没写过皇帝还派了这么多人来接啊。 好吧,她该知道是,真实世界是真实世界,总会有不同的地方,毕竟不可能写出所有细节,而且因为她的改变,剧情随之变化也很正常,但是这种突破认知的情况还是很让人头秃。可能是因为她琢磨这些的时候表情太苦恼,她父亲在某天,忽然对她说:“不必如此,为父会想办法的。” 廖停雁:“……???”跟不上爹的思路。 廖使君有些忧伤的摸摸女儿的头发,“过几日你就托病,去你外祖家住一段时间,洛京若是来人,我会应对。父亲也不愿让你进宫送死,放心吧。” 廖停雁现在怀疑原著里女主那么轻松跟男主私奔了,其中亲爹肯定有帮忙。 廖使君还在说:“此去一别,你要照顾好自己,父亲不知还能不能与你相见……” 越说越像诀别了,廖停雁不仅跟不上爹的思路还进不了爹的情境,感情没到位酝酿不出眼泪。她干脆地一把抓住父亲的手,“好了爹,你别想太多,女儿是准备进宫的。” 开玩笑,她爹对于皇帝司马焦的凶残还没有准确的认知,那个神经病要是想让她进宫,别说病了,就是变成尸体都得给他抬去洛京看一眼。除非她也像原著女主那样不管不顾直接私奔离开,连累她爹和外祖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只有一个结果,何必呢。 廖使君听了女儿的话,眼中竟然闪烁起泪光,这个平时严肃刻板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些什么,把自己感动得够呛,“停雁,你不必如此,我知你不愿连累父亲,但父亲又如何忍心……” 廖停雁实在不太擅长面对这种场景,只得再度打断他,“爹,我如今已经十七岁了,本就该成亲,嫁给谁都一样,何况陛下既然看得上女儿,还特地遣了如此多人来迎接,想必女儿入宫后也不会过得太难,您放心便是。” 廖使君左看右看,没在女儿脸上发现勉强之色,只能心情很复杂地接受了女儿好像真的准备进宫这个事实。 “你当真愿意进宫?” “当真。”廖停雁斩钉截铁。 她的人生哲理之一就是,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能再左右摇摆不定,否则心态会崩。 与此同时,廖使君之女即将被洛京使节迎进宫中的消息传遍了河下,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事。 一部分人羡慕廖女郎能被皇帝亲自选召入宫,享受荣华富贵,一部分人则叹息着如此美人,便要被那凶暴皇帝给糟蹋了。 “你当那宫中是什么好去处不成,我有位堂兄,上月从洛京来,他可是跟我说了,如今洛京几乎人人皆知,咱们这位陛下杀人如麻,据说那宫中日日都有被陛下不顺心杀死的美人尸体被送出宫城……” 说话的人压低着声音,在他那一桌坐着的行脚商们都竖着耳朵听,然后唏嘘感叹起来。 “廖女郎入了宫,也不知能活多久,可怜呐。” 旁边一桌坐着的陈韫皱起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忍不住抬头望向使君府的方向,想起那位看上去柔弱婉约的女郎。只要想到她或许会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死去,陈韫就觉得惋惜且酸涩。可他又能如何呢,他不过是一个普通平民罢了。在这一刻,陈韫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与不甘。 那样一位弱不禁风的女郎,如何能在那样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她如今知晓自己的命运,是否会恐惧? 男主眼中那弱不禁风的女郎廖停雁,此时此刻正瘫在自家临水亭子里,热得有些受不了,哪怕旁边的奴仆轮换着给她扇着风,她身上那件轻薄的夏日纱裙仍然让她觉得倍感辛苦。 明明已经是夏末,可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时节了还热成这样,偏她又格外怕热,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她都特别怀念背心短裤和空调冰箱。 廖使君并不讲究生活品质,连带着廖停雁这个被亲爹养大的贵族女郎也过得比较一般,虽然比平民要好,但在贵族圈中,肯定处于中下游。廖停雁忽然想,说不定进了宫待遇会好些,皇帝虽然神经病,但毕竟是皇帝,生活品质绝对上乘。 这么一想,竟然还有些期待起来。 廖停雁正给自己洗脑,大管家带着一队人穿过长廊走了过来。 “女郎,洛京派来接女郎的使者们到了,特来见过女郎。”大管家道。 他身后有八人,看上去都是宫中出来的宦者和女官,由一名年纪较长的宦者带领着。这些人大概身份不一般,面对廖停雁的态度,只能说尚可,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青年宦者,还大大方方地抬头好奇打量不远处的廖停雁。 廖停雁本是背对着他们,这会儿听到声音,转过了头来。她在家中穿着比较简便,素色纱衣,脸上未施脂粉,头上首饰也不多,只几支攒银花的白玉钗,手腕上一个碧色清透的玉镯,整个人坐在这微风习习的亭中,宛若生在玉盆里的一朵白菡萏。 当她转身看来,饶是在宫中看惯了美人的使者们都是一怔,最后那大胆的年轻宦者,更是直愣愣看着,毫不掩饰。 说实话廖停雁已经习惯了众人这个眼神了,毕竟女主的人设就是个大美人,作为美人的新鲜感早在这几年磨没了。 她现在只希望至少能用这张脸,把司马焦搞定,这样的话日子会好过很多。 “三日后便要启程回洛京,还望廖女郎尽快处理好杂事,免得误了归期。”年长宦者客客气气道。 廖停雁便也客气地朝那带头的宦者行礼,“多谢使者提醒,定不会误了时候。”一抬头,见到最后面一个年轻的宦者直勾勾盯着自己,她也没太在意。 这份罪恶的美貌,又迷倒了一个无辜的路人甲。 三日后,廖停雁和父亲告别,登上了马车。在此之前,父女两个在大厅里相对无言许久许久,最终这个不善言辞的刻板老男人也没对女儿说出几句好听话,只是长长叹息几声,道了保重。廖停雁倒是忍着泪意,上前抱了抱这个父亲,结果这动作把廖使君吓了一跳——哪怕是父女,这个时代也极少有这样表达感情的方式。 “父亲,请你千万保重。”廖停雁是做了一去无回,亲人再不能相见的准备。 马车驶动,从使君府一直驶出城,慢慢离开了河下地界。 在这个朝代,大多贵族出行还是用牛车,只有一部分有身份有权势的人才能用马车,看着绵延的长长一队迎接使者,连马车都有六架,再加上浩浩荡荡的几百名护卫,声势浩大的让廖停雁无法理解。只是来接个美人而已,用得着这么多人这么多马车吗?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撩着帘子往外看,忽然发现车队停了下来,宽大的马车车厢里进来了个年轻宦者。 “奴奉命来照顾女郎,若有什么事,女郎尽管吩咐。”宦者看着她,漆黑的一双眼睛莫名让人有点发毛。 廖停雁认出来,这是几日前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大胆宦者。 章节目录 4.第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光从颜值看,廖停雁觉得这位宦者应当在原著里有姓名才对。 于是廖停雁问:“你叫什么?” 宦者笑了笑答道:“长右。” 长右?廖停雁仔细想想,发现原著里似乎没有这号人,看来果真是个路人甲没错了。既然不是原著人物,那就代表着不会随便触发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廖停雁放松了些,随口说:“我这不需要人照顾,你下去吧。” 长右却说:“总管吩咐,奴不敢违抗,还望女郎让奴留下。” 廖停雁没有为难人的爱好,闻言也就没再多说。过了一会儿,廖停雁转过头看向长右,正对上他的眼睛。这人不吵不闹不多事,还是个挺赏心悦目的小白脸,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知为什么一直盯着她,廖停雁心道,莫非是那位总管担心她半路逃跑,所以特地让这人来盯着? 有必要吗,盯贼呢。廖停雁心里嘀咕,反正车上无聊得很,便和长右说起话来。 “长右是吗,你可是在陛下跟前伺候的?” 长右眼神一闪,答道:“奴并不能时常见到陛下。”他正等着面前女郎多问些陛下的事,谁知廖停雁想了想又问:“宫中夏日可会用许多冰?”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长右一怔,一时没回过神,过了会儿才边回想边说:“宫中几处主殿都会用冰,宫城内外有几个极大的冰窖,冬日藏冰,天气炎热后,每日都会送大量冰到宫内各处。” 廖停雁盘算着,只要能混上一个不错的份位,也能有用不完的冰了,好歹作为女主,应该能混得不错吧。 长右打量廖停雁的脸,发现她鬓发有些汗湿,顿时反应过来了,原来她怕热。其实他也觉得有些热,这马车里太闷。 “女郎稍等。”长右跳下马车,没多久回来了,将一碗淋了牛乳和碎果脯的冰碗摆到廖停雁面前,“女郎请用。” 什么,为什么马车行进途中还有这么好的待遇?廖停雁开始觉得进宫说不定是个不错的主意了。 她端庄地端起冰碗,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如果长右不在,她这会儿可能会直接抱着冰碗啃。去年冬天河下不冷,所以大家都没能存多少冰,今年夏天热的时间又太长,都夏末了,冰贵得吓死人,还根本没地方买。 吃得太投入,廖停雁没发现那位宦者长右,这会儿眯着眼睛看自己的样子,非常吓人。他笑容满面地盯着她,唇红齿白,红的像血,白的森冷,一手拈着手腕上的一串木珠轻轻摩挲,发出簌簌的轻微声响。 这个廖女郎,不让他讨厌,这可真是奇怪了。长右看她慢慢把冰碗吃完,放下了摩挲木珠的手。 “女郎可还要?” 廖停雁擦擦嘴,矜持地摇头,“不必了,多谢你。”感觉好像活过来了,好凉快! 这会儿再来看这个长右,廖停雁觉得他顺眼了很多,真是个贴心的宦者。因为得到了满足,廖停雁也不板着脸了,朝长右笑笑,“队伍中还有专门储存冰吗?” 长右被她笑得一愣,然后也笑起来,“是啊,专给贵人用的冰。” 廖停雁只以为他说的贵人是自己,点点头,看上去又开心了不少。长右发觉她的心思,手指动了动,忽然凑近了些道:“女郎可还觉得热,奴为你打扇如何?” 廖停雁看他一眼,发现这年轻宦者一张白得过分的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汗意,顿时羡慕了。这种很少出汗的体质真好啊,不像她,夏天动不动就满身汗,讲道理,虽说有香汗淋漓这种词,可大美人一身汗还是太糟糕了。 长右在马车厢里翻了翻,翻出了把扇子,当真给廖停雁扇了起来。马车摇摇晃晃,又有凉风,廖停雁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了,长右大大方方坐到廖停雁身侧,一条腿盘坐,一手撑着腿凑近看她的脸。当真是毫无瑕疵的一张脸——这样的脸他看过许多。 廖停雁颊边的一缕黑发被风吹得贴在脸颊上,长右忽然皱起眉,停下扇子,伸出手指把那缕黑发撩开,左右端详了一下,他这才满意了。 手指在脸颊上擦过的感觉,像在抚摸暖玉。人皮这种东西,还是长在人身上的时候摸起来舒服些,一旦剥下来,手感就不好了。长右感叹着,看廖停雁一直在睡,忽然没了兴致,一手拿着扇子跳下马车。 见他下了马车,后面一辆马车上的宦者立即让马车停下,上前去迎。长右挥开宦者搀扶的手,自己一掀长袍,抬腿踩上车辕。这一辆马车从外表看很普通,可内里却比廖停雁那辆马车更为华丽舒适。上了车后,长右直接坐下,一抬手扯掉了头上的帽冠,随手扔在一边。 在他身后上车来的宦者正是使者中的总管,这会儿小心地跪坐在他脚下,给他倒了杯冰过的酒。 长右接过,仰头一口喝掉,另一只手还摆弄着一把扇子。 宦者继续为他斟酒,小心道:“陛下,您何必如此……” 他话未说完,一把扇子扔到面前,动静不大,却硬生生吓得他噤了声。长右声音随意,“扇风。” 伺候了他这么久,宦者清楚他的性格,知晓他此刻不想听到人说任何话,便紧紧闭嘴,拿起扇子老实替他扇风。 这位化名长右,还扮成个宦者去伺候人的,正是当今皇帝陛下司马焦。这回之所以来了这么多人,与其说是迎接廖停雁,不如说是为了保护司马焦。 前阵子司马焦在宫中待的烦闷,忽然想外出走走,众位臣子自然是诚惶诚恐,不同意皇帝如此轻率离开洛京,然而这位皇帝,是个极度不喜欢他人反对自己的专横之人,杀了几个人后,他仍旧是一意孤行出了宫。恰好听说了河下廖美人的名声,司马焦来了兴致,干脆转道河下,去把人接来,又心血来潮扮成这样去接近。 司马焦行事一向随心所欲,如此扮成个宦者行径,若被大臣知晓,定然又是他荒唐事迹中的一笔。 “廖停雁……”长右——司马焦忽然自言自语道:“她不错,合我的眼缘。” 替他扇风的宦者心下一动,这廖女郎,看来是要受宠一段时间了。不过他并不急着巴结,毕竟谁知道这廖美人能活多久呢,他们这位陛下喜怒不定,说不定过两日,那廖女郎无意间做点什么让陛下不高兴的事儿,陛下能在半路就直接给她扔到山林里喂野兽去。 对此毫无所觉的廖停雁睡了个午觉,睡得腰酸背疼。马车里就她一人,她龇牙咧嘴地揉腰捶腿,又转了转脖子。路况差,马车减震效果又不是很好,真是遭了罪了,也不知道还要这样赶多久的路。 还好她不晕马车,否则吐个昏天暗地,那才是真惨。掀开帘子,外面的景色廖停雁已经认不得了。不知道是哪一处的官道,路边几乎没有行人,远处起伏的山峦青翠,有微风徐徐,已经是下午,没有中午那阵子热。 见她醒来,有两位女奴上来伺候她梳洗。这回上洛京,只有她孤身一人,本想带几位家仆,谁知那摆着张笑脸的老宦者看着好说话,拒绝的却干脆,没办法,廖停雁只得安慰自己,这样也好,免得多几个人去送死,都是伺候自己有些时候的老人了,还是留在河下安享晚年吧。 临近傍晚时,到了驿站下榻,廖停雁在房间吃完饭早早就睡了,马车上毕竟没有床来得舒服,躺到床上她才觉得放松下来。 司马焦换了身衣服,斜倚在长榻上,透过窗望着对面廖停雁紧闭的房门。 “她一个女郎,身边没有熟悉的人,怎么如此冷静?”司马焦无聊地晃着长腿,“她都不会觉得害怕吗,明明看上去是个弱不禁风的贵族女郎,还是说,我的凶名还未传到河下?她怎么还能睡得着?真是奇也怪哉。” 廖停雁不仅睡得着,还睡得很好。因为入睡前,女奴们给她房里捧了一盆冰。 第二日,接着赶路,廖停雁又看到那个宦者长右,他上了马车后,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女郎,车上烦闷,奴是来为女郎解闷的。女郎若有什么想知道的,也尽可以询问奴。” 廖停雁想了想,自己要入宫,顶头上司司马焦是知道的,但其他‘同事’美人们的情况,也该大略知晓才是。原著里可没有对那些美人们多描写,反正每次有美人出场就是要死的。于是她说道:“那你给我讲讲宫中的美人们吧。” 这个问题难倒司马焦了。宫中美人有多少人,他其实也不清楚,回想了一下,记起几张满是恐惧的脸,好像也和身份对不太上。他心里想着,脸上不动声色,开始胡说:“陛下未立皇后,皇后之下的一品三夫人,贵妃淑妃和德妃之位都空缺着。” 从前好像有个德妃,后来给他杀了,具体做了什么事让他当时不高兴想杀人,他不记得了,只记得杀了德妃后几个大臣们在朝堂上吵了一阵,着实麻烦。 “二品九嫔有……七人。” 司马焦又开始回想,是七人吗?他突然想起来上个月自己让人扔进了虎园里那个,好像是九嫔之一,那现在就应该是剩下六人了才对。 “婕妤十二人,美人才人宝林等,约莫百数。”大概吧,反正他记得不是很清楚。 廖停雁心想,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多,可能原本不少,但被司马焦给杀得只剩下这些了。 等了半天没见她问皇帝,司马焦只好主动问:“女郎为何不问陛下的情况?” 有什么好问的,又不想和他谈恋爱,进了宫安静如鸡能活一天是一天就行了。要不是避不开,她肯定也会像避着男主那样避着那个神经病男二。 司马焦定定看着她,“女郎不害怕陛下吗?” 廖停雁:“你胆子不小,这种话也敢问?” 司马焦笑起来,俊秀年轻的脸让他看上去无害又诚挚,“因为奴从前见过的美人,得知自己要入宫,都哭哭啼啼,女郎却如此平静,这让奴很好奇,而且,奴觉得女郎不会因此怪罪奴。” 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廖停雁心想,这样的性子难怪在原著里没姓名,否则可能活不过三章吧。 “听说陛下喜爱杀人。”廖停雁说道:“我前些时候遇到山匪袭击,亲眼看到他们杀人,场景可怖,回家后,我半个月没能沾荤腥,闻到肉味便想吐。” 司马焦:“……” 廖停雁凑近他轻声问:“陛下杀人时,会让后宫美人们前去围观吗?若是不强逼我去看,那倒是还好。” 司马焦噗嗤一声笑出来,“女郎好怪,说起陛下杀人,女郎既不奇怪陛下为何杀人,也没对那些被杀的人露出同情之色,听闻女郎是个善心人,你不想劝阻陛下杀人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神经病杀人需要理由吗?还劝神经病不要杀人,她说不定自己都快死了,想那么多干嘛。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自知之明,不要给别人乱添麻烦,原著女主身份可不代表她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自己都救不了,救个屁旁人。 廖停雁叹了口气,对这位过于天真大胆的年轻宦者说:“听我一句劝,做自己份内之事,不要多管闲事,如此才能活得长久。” 章节目录 5.第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司马焦还是这辈子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等到离开廖停雁的马车后,就压抑不住地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他又沉下脸,皱起眉神色渐渐阴沉。 忽然伸出手,用力按压自己的太阳穴,司马焦脸上露出明显的痛苦和暴躁之色。 本来准备迎上前去的总管看见他这个样子,脚步立时顿住,默默后退不敢再靠近,跟着他的另外两个宦者,也是抖抖索索地垂下头屏息等待。等到司马焦放下手,变得面无表情,总管才硬着头皮上前,把腰几乎弯到地上,小心翼翼问道: “陛下,可是又难受了?” 司马焦没说话,只是仍旧拧着眉,眼里泛出一点血丝。他的目光缓缓掠过四周的人,接着抬起一只手,指向总管身后的两个宦者,那两个宦者顿时抖得如同寒风中的落叶,却又不敢有其他动作。过了一会儿,司马焦又放下了手,径直上了马车。那两个宦者这才松了一口气,仿佛瞬间失去力气,噗通跪倒在地。 总管看两人一眼,低声喝道:“算你们捡回一条小命,还不赶紧下去。” 两人连滚带爬地走了,心中都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陛下每次心情烦躁头疼难忍的时候,都会想杀人,若有人在这个时候惹了他,绝对就是一个死的下场,若没人惹他,这个时候谁在他面前,也是谁倒霉。今日里他们两个确实是运气好,若是换了以往,陛下手指过来,再要说一个杀字,他们这两条小命就给交代了。 这一日,廖停雁没看到长右,中途车队停下休息的时候,她还特地在车队里看了看,也没发现长右的踪迹。直到第二天,再度看到长右出现,她才松了口气。还以为这大胆乱说话的宦者,因为和自己说了那番话后,被总管知晓给处罚了。 只是,好像仍旧有什么不对。廖停雁仔细打量他,发现长右脸色较之前更加苍白,眼尾有些泛红,眼角还有血丝,那双同样苍白的手上,青筋微微凸起。 说不定确实是被责罚了,毕竟他作为一个伺候人的宦者,敢说那些话,一旦被人知道,免不了一顿责罚。先前他们说话时,马车外也许有人在听。廖停雁越想越觉得情势严峻,也有些后悔,她还是放松惯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进入最险恶的宫廷副本。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千万记住了。”廖停雁对长右道,同时猜测着他到底受了什么责罚。打板子?被打了屁股还是背?总不能像容嬷嬷扎针吧。 司马焦:“……”她在说什么为什么听不懂? 廖停雁,“算了,今天不需要你伺候,你就坐在那休息吧。” 司马焦瞬间明白她误会了什么,微拧的眉稍稍松开,甚至还笑了一下,“女郎看出来奴身体不适了?” 这还真是个新鲜体验,以往他这样子出现,周围的人,全都只会露出恐惧的神色,都觉得他下一刻会杀人——虽然确实如此。 廖停雁没回答,给他递了个垫子,“你垫着坐吧。”看他坐姿这么不端正,可能真是被打了臀部。 司马焦懒懒散散坐着,本来快没兴致演下去了,可看廖停雁那副样子,他突然又觉得再装几天也行,于是接过垫子,坐得端正了些。 这垫子被廖停雁靠了几日,似乎也沾染了她身上的气味,有点香。 赶路的时间里,廖停雁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马车上,除了个长右,没人和她聊天,日子久了,廖停雁和这个年轻宦者就熟悉了起来。她偶尔会觉得这长右有些奇怪,有时候一些语气和行为,会让她莫名觉得违和,但最后她都把这归结于另一个原因。因为长右认真来讲是个被净了身的男人,廖停雁之前没接触过这个群体,暗自猜测可能确实会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样。 而且相比长右这个在原著没有姓名的路人,距离洛京越近,廖停雁就越担心见到司马焦后怎么办,根本没太多心力放在长右身上。 原著里女主和司马焦遇到的时期,女主可还是个看到乞丐会同情落泪,看到杀人会拼命阻止,会因为别人不喜欢她而委屈,倔强询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对吗’的典型早年女主角设定啊!如果说司马焦喜欢这个调调,她是不是要考验一下自己的演技? 太糟心了,她根本没演技。只能祈求司马焦其实根本没有被女主的善良倾倒,喜欢的只是她的容貌,真希望他是这样一个肤浅的男人。 “我们快到洛京了,女郎如此愁眉不展,可是在害怕见到陛下?”司马焦笑问,脸上笑容却并没有蔓延到眼睛里。 廖停雁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长右嘴里经常陛下长陛下短了,闻言扯了扯嘴角,望着窗外逐渐接近的城墙,“我只是在想,希望陛下能至少喜欢我这张脸。” 司马焦哦了一声,又说:“陛下肯定会喜欢你,女郎可相信我?” 廖停雁:他不想杀我就行了,真要被他很喜欢的话,那好像也有点惨。 司马焦见她不说话,侧了侧头道:“女郎不相信?” 廖停雁:“你不是说你很少见到陛下吗,怎么如此肯定?谁给你的自信,我的脸吗?” 司马焦:“噗哈哈哈哈!” 洛京作为一国国都,远非河下那个乡下地方能比,光是看到那高耸巍峨的城门,廖停雁就不禁惊叹起来。她在自己的时空,曾去过几朝遗都的旧址参观,哪怕后世依靠种种想象复原的效果,都比不上此刻她亲眼所见的一切。 如此厚重高耸的城墙,高得几乎将地下人群都衬托成蚂蚁一般,从宽阔城门进出的人群络绎不绝,三条官道并行入城,老远就能听到城中喧闹。 她们这一队人,是直接走中门入的城,只是穿过城门而已,廖停雁就感觉花了许久,可见这城墙之厚。待到入了城,帘子便不能随意掀开了,廖停雁只能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各种热闹声响。她们似乎正穿过繁华的大街,走了许久许久后,终于四周又慢慢变得寂静起来,充满市井喧嚣的声音逐渐远离。廖停雁明白,这是她们快要进入皇城了。 整个国都洛京,几乎有一半属于皇宫范围,那一重一重的宫殿围起了山和湖,建造了各种景致华美的园林,是世上最奢华享乐之地,同样也是最危险恐怖之地,因为这偌大宫殿的主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 廖停雁被送入一个不知名宫殿,全程安静的好似假人,任由那些态度谦卑恭谨的宫女摆弄,又在夜幕降临之际,乖乖跟着几个陌生的宦者前往另一个地方——据说今夜皇帝陛下举办宴会,后宫所有美人都要参加,包括她这个新入宫根本还没份位的美人。 摸着自己快被饿扁的肚子,廖停雁默默祈祷,保佑今晚上司马焦不要当场杀人,否则她真的吃不下东西,饿出胃病怎么办。 夜风已经开始凉了,廖停雁被一群垂着脑袋的宫人簇拥着,走过挂满灯笼的长廊与空旷广场。她身边人很多,可都悄无声息,所有人,安静的都几乎听不到脚步声,这么多人走一起,愣是营造出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喘气的恐怖氛围,可见这宫中平日里气氛是有多压抑。 廖停雁现在担心起另一件事来,这宫里,该不会闹鬼吧?说实在的现在气氛真的很吓人,她身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还有,不是说全后宫的美人都要参加这个宴会吗,为什么一路上走过来都没看到其他美人?心中不断冒出各种念头,眼看那灯火通明的殿堂就在眼前。 廖停雁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殿中。门槛太高,给她准备的裙子又太繁琐裙摆太长,她有一瞬间差点摔倒,还好被身边的女侍扶了一下。低头看到地上铺满了昂贵的锦垫,视线再左右一扫,发现两旁竟然已经坐满了各种美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没道理,殿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要不是瞄到有几位美人也在看她,廖停雁都要怀疑这些美人是不是蜡像了。 殿中气氛非常之凝重诡异,不闻莺声燕语,只有无边静默。廖停雁没敢抬头往上看,亦步亦趋走进殿内,平平稳稳地站在大殿中央行礼。 “妾,河下廖氏女,拜见陛下。” 上首有人轻轻笑了下。大殿空旷又太静,因此这个笑声虽轻,却好似回响在殿中,令人听得清清楚楚。 “起来。” 廖停雁心头打鼓,心道这声音,怎么好像……她控制脸部表情,慢慢抬起头来,飞快看了眼最上首高台上的皇帝司马焦。然后她忍不住在内心发出了一阵奔溃地呐喊,紧接着一个素质三连。 草为什么大魔王是长右!长右怎么会是司马焦!换件衣服而已气质差别这么大的吗! 不愧是脑子有病司马焦,竟然有兴致扮成个宦官逗她玩?他每天跑到她马车上伺候她玩得很高兴吗?!她还是低估他的病情了! 廖停雁对上大魔王微微笑起来的俊秀脸庞,稍稍冷静了下,心里竟然突然冒出个奇怪念头——这些日子真是辛苦这杀人如麻的变态了,他怎么忍住这么久不发疯的?竟然在她面前装得跟个正常人一样! 然后,在发现身边伺候的路人甲突然变成神经病男二的此刻,她该摆出什么表情呢?廖停雁在心中发出这样痛苦的疑问。 没人能回答她,司马焦坐在上面期待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廖停雁久久没反应,司马焦脸上期待的神情慢慢收敛,他面无表情,咔哒一声放下了手里的酒杯。廖停雁好像听到了几位美人发出恐惧地抽气声。 不是吧,这就要发疯?她可什么都没做! 司马焦有些烦躁的点了点案几,“你不想对我说什么?” 廖停雁在袖子里捏着自己的手指: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对你说什么? 她想了想,努力代入一下原著女主的苦情人设,最后硬着头皮用尽量哀怨的语气颤抖说道:“陛下,您骗得妾好苦哇。” 司马焦当场表演了一个笑到拍桌。 大魔王笑够了,没有对她的低劣演技做出评论,只对廖停雁伸出一只手:“贵妃,来孤身边。” 章节目录 6.第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什么玩意儿?贵妃?!她什么时候变成贵妃了,明明入宫还不到半天,有人通知过她吗?廖停雁懵了,但环顾四周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懵着,这样显得自己太傻,于是她迅速强迫自己调整好表情,冷静地应了声是。 廖停雁看着那个身体微微前倾,对她伸出一只手的司马焦,认命地提起裙摆走上前。行吧,他高兴怎样就怎样,谁叫他是皇帝呢。 不过如果她没记错,原著女主在皇帝身边那段时间,似乎是九嫔之一的份位,为什么到她这直接就变成一品三夫人之一,仅次于皇后的贵妃了,难道是对于乖乖进宫和逃跑后被逼进宫的不同待遇? 另外,鉴于司马焦还没皇后,这代表着,她现在直接空降后宫第一了,这种作弊开挂一样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 女主光环这么强大的吗?廖停雁走到司马焦身边的时候,看着他那张已经看了好些天的小白脸,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少看了十集剧情,连不上前情,导致一度摸不着头脑的无辜观众。 “坐到我身边来。”司马焦拉住她,把她拉着坐在自己一处。 廖停雁直挺挺坐下了,坐下的同时她的眼睛不由自主顺着鼻子嗅到的香味,看向面前的案几。上面摆满了各种一看就很好吃的佳肴,她很饿了,真心的。 可身边还挨着个司马焦,她不敢动手。 司马焦瞧瞧她冷静的表情温婉的脸,突然说:“你想吃就吃啊,不是饿了吗?” 廖停雁心里嘀咕,她自觉还是掩饰得挺好的,司马焦怎么发现她内心真实想法的?明明看上去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杀人魔,竟然意外的敏锐呢。 “那……妾便吃了?” “吃啊。”司马焦笑吟吟地看着她。 态度温柔到令人发毛,廖停雁刚把筷子伸向一盘炸酥了的小肉丸,骤然间有了个可怕的猜测——司马焦语气这么温柔,难不成,这肉,是什么奇怪的肉?不会是……人肉吧?按照司马焦的恶劣性格,也不是没可能啊。 廖停雁的脑补把自己给吓到了,筷子不由停在半空。 司马焦打量她的神情,突然凑近她,在她耳边轻飘飘地说:“怎么不吃啊,你不喜欢这道菜吗?” 廖停雁没回答,司马焦就转而问旁边的宦者,“贵妃似乎不喜欢,这道菜谁做的?”声音凉飕飕,和刚才简直翻转一百八十度。 廖停雁:这语气如此吓人,该不会他又要杀人? 这么一想,她一狠心,夹了个肉丸放进嘴里。酥香的感觉一瞬间溢满口腔,表面酥脆的肉丸咬开后,内里还有鲜香的汁液,简直美味。廖停雁同时尝出来,这是鹿肉。 司马焦撑着下巴看她吃,伸出一根手指让她转过脸来,笑着问:“这鹿肉丸子好不好吃?” 廖停雁觉得他的手凉得吓人,简直像冰块一样。不过她天生怕热不太怕冷,无所畏惧,只咽下丸子后回答:“很美味。” 司马焦很快放开了手,搭在扶手上,“听到了,贵妃说不错,赏赐。” 他身边的宦者躬身,“是,陛下。” 司马焦再看廖停雁,“你多尝些。” 有女侍要上前来为廖停雁奉菜,司马焦却道:“孤让你为贵妃奉菜了吗。” 那女侍闻言吓得跌倒在地,花容失色瑟瑟发抖,却一个字不敢说。这些宫人们都明白陛下的性子,这个时候若哭喊饶命,只会死得更快,因为陛下听到吵闹便会觉得烦躁,像这样马上跪下不出声,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廖停雁还没习惯这种场景,一个说变脸就变脸的司马焦,和一群哪怕司马焦大声点喘气都要吓个半死的宫人美人。难怪这里气氛如此压抑,所有人都显得有些神经质——说到底都是司马焦的问题,只听他这个充满戾气的语气,就觉得他好像要杀人,难怪都怕他,讲真的她也开始怕了。 本来正在嚼肉丸,被司马焦这么一吓,廖停雁呛住,捂嘴咳嗽起来。 她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抚上自己的后背,那感觉简直像是背后爬上了一只吐信的蛇,司马焦的手抚在她背上,低声在她耳边说:“你怕什么,我又没有凶你,你好好吃你的就是了。” 廖停雁说不了话,只能摇摇头。大哥,你这么变态吓人的语气,就算不是对我说,听着也很害怕的好不好? 司马焦看她摇头,皱了皱眉,烦躁地对那女侍说了句:“下去。” 匍匐在地的女侍感恩戴德地磕了个头,赶紧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司马焦为什么没有发作,但不用直面他人的死亡,还是让廖停雁微微松了口气,咳嗽慢慢平复下来。突然脸上一凉,司马焦摸了摸她的脸,有些不高兴地拧眉,“看到个死人就吃不下饭,你怎么这么娇气。” 廖停雁想起自己在马车上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一般来讲,大部分正常人类看到死人都会胃口不好,她一个能在他身边坐着面不改色啃肉丸的女英雄,还说她娇气? 廖停雁简直惊呆了。 司马焦看到她的神情,倚在宽厚的靠椅上,环视了一圈殿中其他被忽视了许久的美人们,“你不相信就问问她们,看看她们见了死人还能不能吃下饭,你肯定是最娇气的一个。” 本来觉得自己现在已经足够弱小可怜无助了,但当廖停雁的目光看向下面两旁那一排排的美人,她发现这些美人好像比自己更加弱小可怜又无助。她们听到司马焦的问话后,几乎人人都面带压抑不住的恐惧之色,那种拼命想表现平静,但看到司马焦就忍不住颤抖的惨像,让廖停雁都忍不住生出一种怜惜。 可吓成这样,她们还是得按照司马焦的话齐声回答,“妾等能吃下。” 廖停雁仿佛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司马焦一个不高兴杀了人,众美人被逼看着,不敢吐不敢出声,司马焦还要逼她们继续对着尸体享用美食,然后次数多了就被迫习惯了。 太惨了。 脸上又是一凉,司马焦蹭了蹭她的脸颊,撑着脑袋有些懒洋洋道:“你看,你是不是最娇气那个。” 廖停雁无话可说,这时候她看到下面有美人偷偷摸摸抬头偷瞄她,坐在这上面,下面人的各种小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廖停雁便也多看了几眼那几位美人。 此时司马焦开口问道:“贵妃,觉得孤的后宫如何?” 廖停雁:如何?大概就像是被养在狼身边的一群羊吧,因为狼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咬死她们,所以只能挤在一起瑟瑟发抖那种,真是画风清奇,以她在原来世界阅遍宫斗文和宫斗狗血电视剧的素质,都无法评价。 可这话不能说,她只能微笑,然后轻言细语,“众位美人各有千秋,容貌都很是不俗。” 司马焦挥挥手,“都比不上你。” 廖停雁:呵呵,那当然,也不看看这个女主的颜值设定,要不是长得像仙女一样,在原著抗旨跟人私奔后被你抓到,也不会直接免死了。 “贵妃可喜欢这些美人?” 廖停雁警惕起来,这话什么意思?感觉不管说喜欢还是不喜欢,都有可能引发什么不好的结果。她一瞬间竟然有种在玩攻略游戏的错觉,而现在摆在面前的两个选项都通向悲剧结局。 她斟酌了片刻后回答道:“妾喜欢清静,诸位美人都十分娴静。”好的,没错,这个侧面回答进可攻退可守,完美。 可司马焦的套路她还是抓不住,因为司马焦对殿中众人笑道:“既然贵妃喜静,那你们可不要扰了贵妃清净。” 这话一出,本就安静无声的殿中,更是显得落针可闻,众人连呼吸声都几乎没了。廖停雁觉得要是每日吃饭都和司马焦一起吃,大概能一个月减十斤,她合理怀疑座下所有美人可能都有胃病——吃饭的时候经常被司马焦这么玩,试问谁的胃受得了? “陛下,没有胃口吗,为什么没有动筷呢?”廖停雁为了自己能安心吃完这第一顿饭,壮壮胆主动询问。真希望他赶紧吃东西,闭嘴不要再吓人了。 满身鬼畜气息的司马焦被她问得一愣,露出些恹恹的神色,厌烦的看了眼这些案几上的菜,“孤没有胃口,这些菜难吃。” 廖停雁真的要谴责这个昏君了,这么好吃的食物还嫌弃?她在河下这么几年,就没有吃过几次比这些菜更好吃的东西,就这手艺,能征服她这个阅遍美食的现代人,司马焦还挑剔?当皇帝真的是太爽了。 “那陛下平日吃什么?” 司马焦皱眉,“不记得,饿了再说。” 廖停雁真的服,就司马焦这个作死的劲,就算原著里男主不杀他,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这样随便的生活方式简直慢性自杀嘛。 司马焦盯着她,“怎么,还要孤陪你吃你才吃得下?” 廖停雁:“……”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啊。 她刚想解释,司马焦就拿起了筷子:“算了,陪你吃点吧。” 廖停雁看到司马焦身旁那个一直面带微笑的中年宦者,见到这个情形露出掩不住的惊讶神色,好像司马焦做了什么神奇的事情。 廖停雁腹诽,吃个饭而已,有这么夸张吗,难道司马焦平时真的不吃饭?再一看座下诸位美人,竟然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哪怕很快低头收敛,廖停雁也看到了。 廖停雁:“……” 司马焦吃了两口菜就扔下了筷子,吃点东西和要了他命似得。你是我表姐家那个不爱吃饭吃顿饭需要三个人哄的五岁熊孩子吗?廖停雁腹诽。 吃完了这一顿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晚饭,众美人自动自觉地带着女侍们回去自己的宫殿,一位品阶较高的女侍带着一队宫人来到廖停雁身前,跪下磕头行礼,“奴桂叶,拜见贵妃。”她身后的宫人们同样跪下行礼。 司马焦晃着酒杯指了指桂叶,“她会伺候你,去吧。” 廖停雁在桂叶等人的簇拥下,来到一座临水的巨大宫殿,又被请进内室,宫人来来往往为她准备沐浴和安寝。一个人躺在柔软的床上,摸着柔滑的丝被,廖停雁露出个庆幸的笑容。 太好了,司马焦果然和原著一样,没有睡她的意思!对,原著里女主在司马焦身边那段时间,司马焦根本没睡过她,至于为什么不睡,原著没有解释,只是原著里关于女主究竟有没有被司马焦睡这件事,男主和女主两人又是一段‘你爱我为什么不相信我’的纠缠,看得她心好累。 现在廖停雁同样没有去探究原因的想法,反正司马焦不睡她最好,至少晚上能好好休息。她拉着被子盖住脑袋,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放松地闭眼睡觉。 章节目录 7.第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一大早从睡梦中醒来,看到床边坐着个满脸不愉快的司马焦是什么样的体验?——是从美梦走进噩梦的体验。 廖停雁眨眨眼,还有点迷糊,看看窗外不怎么明亮的天色,她暗道,司马焦不是个昏君吗,昏君难道不应该睡到日上三竿不早朝吗,为什么这么一大早的来扰人清梦?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昏君人设。 因为对方是随时可能发病的司马焦,廖停雁只能强忍起床气,围着被子坐起来,露出标准的工作微笑,唤道:“陛下。” 谁还不是社畜了,多少应付过那么一两个难搞的老板。 下巴一凉,司马焦轻轻捏住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廖停雁心里打鼓,心道这人该不是一大早要发疯? “你不高兴?因为孤打扰你休息了?”司马焦说。 廖停雁再次思考起究竟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司马焦太敏锐,怎么每次都直中红心?她挣扎着继续自己的表演,“怎么会,妾已经休息好了。” 司马焦哼了一声,甩袖大步走了出去。廖停雁看着被他踢得发出吱呀声响的门,犹豫了片刻后,又躺了回去。休息够是不可能休息够的,既然司马焦走了,她就继续睡呗,赶路这么久,元气哪那么容易恢复。 结果等她睡了个回笼觉起来,又在床边发现了司马焦。 “……陛下。” 廖停雁不明白他到底要搞什么,这样几次三番突然出现,莫非是要用这种特殊的方法折磨她? “这回睡够了?”司马焦沉着脸问。 廖停雁敢摇头吗?不敢。于是在她点头后,司马焦把她从床上薅起来,拉着就往外走。廖停雁还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头发都披散着没有梳,勉强穿上了床边的鞋,跟着司马焦踉踉跄跄往外走。 路上迎面遇到的宦者女侍,全都退后跪下,没有一个人敢多看一眼仪表不整的廖停雁。司马焦步子走得太大,廖停雁只能小跑着跟上,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又凉又用力,她挣脱不开也不敢挣脱,一言不发跟着司马焦越走越偏僻。 看到前方出现被围起来的栅栏,还隐隐听到虎啸,廖停雁背后出了一阵冷汗。不是吧,特地等她睡个好觉,然后把她扔到这里来喂老虎?! 老虎的吼声越来越近,饶是廖停雁,这个时候也心里直发虚,忍不住腿软颤抖起来。察觉到廖停雁微微颤抖,司马焦扭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看,他问:“怎么没穿外衣?” 廖停雁:“……”你妈!你给我时间穿外衣了吗?还有脸问? 司马焦:“又怕热又怕冷,你真是麻烦。” 廖停雁:“……”过奖,你比我麻烦多了。 司马焦放开她,脱下了身上那件外袍披到廖停雁身上。 廖停雁默然,把那件没什么温度但透着一股不知什么香的外衣穿上,觉得司马焦可能并不是带她来送死。 她跟在司马焦身后,距离那一片虎啸越来越远,最后来到了一片花园中,廖停雁看到几只孔雀悠闲地拖着尾巴在草地间走动。 看来这里是宫内的兽园,据说分为很多区域,养了些不同的动物,这一片应当就是养孔雀的。 “今早饲养的人来回禀,说园里那只白孔雀开屏了。”司马焦说,“那只白孔雀,先前春天的时候其他孔雀都开屏,只有它不开屏,现在才终于肯开屏……你不是说想看?” 他们先前在马车上闲聊的时候,廖停雁还以为他是个路人甲,说话都很随便,那时司马焦提起孔雀,她确实说过想看白孔雀开屏。没想到,他真记着,还果然带她来看,廖停雁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司马焦左右看不见那白孔雀,已经不耐烦地召来饲养的宦者,“那只白孔雀呢?” 饲养的宦者脑袋冒汗,连忙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只白孔雀,可白孔雀已经合拢尾巴,没有再开屏了。司马焦黑着脸,看向廖停雁,“它开屏的时候你非要睡觉,现在看不到了。” 廖停雁心说,原来你那么一大早坐在我床边是要带我来看白孔雀开屏,你又不早说,虎着脸坐在那谁知道你要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杀人呢。 “是妾的错,待下次这白孔雀开屏,妾再来看吧。”廖停雁拿出伺候上司一天改稿八遍的工作素养,温温柔柔地说。 但她目前的老板司马焦比从前的老板难搞多了,他冷声道:“不行。”转头示意那饲养宦者,“你去,现在就让这只孔雀开屏。” 饲养宦者要被吓哭了,他的上一任便是这样,最后被扔进了虎山里,尸体都没了。如果让皇帝陛下不高兴,不止他要死,这只白孔雀可能也会被拔了毛送到御膳间去成为一道菜,摆上陛下的食案。为了他们这两条小命,他必须得去尝试一下。 也许是今天这只白孔雀确实心情不错,恰好给面子的再度开了一次屏,司马焦这下子高兴了,赏了那宦者一匣子黄金。 本来在看白孔雀开屏的廖停雁多瞄了一眼那匣子黄金,金灿灿的金钱气味,皇帝不愧是皇帝,杀人大手笔,赏人也大手笔。 她就这么偷瞄了一眼,就给司马焦发现了。 “你也想要?” 那不应该,女主的人设怎么能喜欢黄金这种阿堵物呢。廖停雁含蓄地回答道:“妾更喜欢玉。”绝顶的好玉可比黄金值钱多了,听上去逼格也更高。 司马焦:“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喜欢的,孤的私库里那么多。” 他这么说着,就把廖停雁带去私库看玉。廖停雁兴致勃勃,比看白孔雀的时候高兴多了。虽然白孔雀开屏确实好看不错,但她其实在原本的世界看过白孔雀开屏,与之相比还是看宝贝更有意思。 这个时候,廖停雁完全不在意自己头发没梳衣服没穿好,反正她现在是司马焦的贵妃,压根没有一个男人女人敢多看她一眼,而司马焦也就是看看而已。 廖停雁再度合理怀疑司马焦可能不行。 “喏,这些玉你要喜欢,让人送到你的宫殿里去好了。”司马焦不太在意地指了指那些莹润美丽的玉石。 廖停雁:“多谢陛下赏赐。”哈哈哈真的吗!这个糖衣炮弹承受不住啊!甚至已经开始被这些漂亮的玉蒙蔽双眼,觉得司马焦这人其实不错了! 司马焦掂了掂一枚玉环,“这种东西,孤无聊的时候曾砸着玩听响,没什么用。” 廖停雁受不了了,这个败家玩意儿,竟然用这么好的玉砸着玩?浪费的她心都痛起来了,简直想把他的脑壳按在地上砸着玩。 “呵呵,陛下,这样的美玉,砸着玩太过可惜了。” “哦?”司马焦手里把玩着那枚玉环,走到外面的池子边,顺手就扔出去砸池里的红鲤鱼。咕咚一声,上好的玉环就掉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廖停雁:“……”草。 司马焦看到廖停雁的表情,转头在她没看到的时候露出个心旷神怡的笑,感觉心情好多了——廖停雁每次嘴里说着话,眼睛里都是截然相反的意思,傻得和外表有些不相符,特别有趣。 被司马焦折腾了一上午,廖停雁在快近午的时候,终于能回到自己那座宫殿梳洗装扮顺便吃点东西。其他不说,宫内吃的穿的用的俱是顶尖,连服侍的女侍们都心灵手巧,合心意的就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特别是桂叶,她还没说话,只一个眼神,桂叶就知道她是饿了想吃东西还是渴了想喝水。 到底是怎么被训练出来的,被司马焦吓大的吗?被服侍得舒舒服服的廖停雁,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一个废人,原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话都不用说路都不用走,是这样享受的事情。和现在的待遇比起来,当初她在河下虽然也有人伺候,但那会儿她基本上很多事也是自己做的,而且仆从们都比较随意,没有宫中的规矩严苛,在这里,桂叶带领着几十个宫人专门伺候她一个,皇家顶配服务,果然贴心舒适。 廖停雁不明白了,要是司马焦日日过着这种神仙般的日子,怎么还会长成那个魔王样? “贵妃,几位婕妤美人来拜见您了。”桂叶来通禀。 正在吃瓜的廖停雁一顿,擦擦手坐起来,“那就让美人们进来吧。” 来了!宫斗第一场重头戏!身处宫廷,怎么可能没有争斗,哪怕明面再和谐,私底下一定也是暗流汹涌。在来的路上,她不知道设想了多少次宫斗副本的艰难险阻,次次都脑补自己刚入宫被高位的嫔妃欺压,和同病相怜的美人成为朋友又惨遭背叛,一路走得虐心不已,脑补的头都要秃了。 ——结果进宫半天成为了目前最高等级的贵妃,以前的脑补和各种剧情模拟全都没用了,只能见机行事。 十几个份位最高的美人乌泱泱跪了一地,其他美人因为份位太低根本没有来拜见她的资格。这群美人来拜见她,全程低着头,一个一个规规矩矩,拜完了之后又依次退下。 廖停雁还没来得及发挥一下,就见她们都下去了。 等等,说是拜见就真的只是拜见一下就走吗?那种大家坐一圈然后笑吟吟的你戳我一下我刺你一下再互相吹捧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廖停雁没反应过来,桂叶见她不吭声的盯着众美人离去的方向,还以为她在不高兴这么多人来吵闹,便小心翼翼解释道:“众位美人只能在您第一次入宫时过来面见,以后每日都只会在殿外叩拜请安,不需要您亲自接见,您喜爱清静,她们也不敢贸然来打扰的。” 也就是说她不需要每天开茶话会和一群美人聊天。 想了一会儿,廖停雁忽然恍然大悟,她明白了,不是没有想宫斗的美人,而是宫内所有怀揣着梦想,想要通过宫斗走上人生巅峰的美人,都已经被司马焦给斗死了。 皇帝不务正业,没事就想着杀自己小老婆,导致她这个贵妃,竟毫无用武之地。 章节目录 8.第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廖停雁第三次忍不住瞄向殿门,伺候她的桂叶端着一碗凉羹过来,见她的眼神在殿门掠过,心下明白,便跪坐在她身侧,柔声道:“您可是在等陛下?” 廖停雁其实没有在等司马焦,甚至巴不得他不出现,可这几天他每天总要过来,不轻不重地折腾她一会儿才算完,偏偏今天突然不见人影,搞得她心绪不宁,总担心司马焦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忍不住自己吓自己。 然而她这面对神经病的惶恐,被桂叶误认为深宫闺怨的思念,还特地为她解惑道:“陛下应当正在太极殿东堂,和相国太傅他们商讨国家大事呢,想必下午便会来探望贵妃了。” 来到这里后,廖停雁才明白,原来皇帝并非每日上朝,像如今这个皇帝,自他继位,从来就是半月一大朝,三日一小会,大朝在太极殿,一般都有大事奏表,而小会就在太极殿的东堂,只有几位高级官员和皇帝单独开小会,说说朝中诸事。 不过司马焦这个皇帝不太称职,哪怕是这种小会,他也是爱参加就参加,不爱参加就不参加,所有的事几乎都让相国和太傅太保三人决定,每日里他只负责当个火.药桶,随时准备炸死一两个人。 廖停雁听桂叶说起相国太傅,脑子里的念头瞬间有点飘。此时朝中局势可以说是‘三国鼎立’,基本权利都掌握在三个人手中,一个是都相国,此人是草莽出身,得先帝知遇之恩,曾为先帝打退外敌无数,是个将帅之才,先帝去世前将幼子交托给他,命他辅佐幼帝,如今可以说是权势滔天。 一人是段太傅,豪门贵族的代表,段家家主,身后站着延续几百年的各大家族,他还是先皇后的亲父,也就是皇帝司马焦的外祖。 最后一人则是高太保,乃是掌领台城兵马与宫廷防卫,还时常代替皇帝批阅奏折处理大事,最得皇帝信任的一位老宦官。 这三人廖停雁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为他们三人都在原著有着不少的戏份。嗯,真要说的话,段太傅和高太保的戏份都比司马焦多,是在原著司马焦死后还搞了很多大事的两位老狐狸。 太极殿东堂,司马焦随意坐在上首,有一搭没一搭地弹着面前的酒杯。 “陛下!那姓郭的绝不能轻饶,臣请陛下下旨,捉拿那郭彦,连同他郭家上下三十余口,全数斩首以儆效尤!”长髯武冠,人过中年的都国相声如洪钟,大刀眉凌厉,一拱手间,煞气毕露,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白发苍髯的尚书令出列拱手道:“陛下三思,那郭彦虽说有不敬陛下与先帝之嫌,可此人才高,若真因他酒后失言便要将他斩首还要牵累家人,臣以为不妥。” 都相国哼了一声,毫不客气:“尚书令如此包庇郭彦,当真是惜才,还是因着段太傅之故?!” 一直老神在在站在一侧没说话的段太傅见牵扯到自己身上,才不紧不慢开口道:“都相国过虑了。且不说那郭彦与我段家并没有什么很大关系,便是他真与我段家有关系,只要他犯了律法,我段家也是不容的。” 都相国:“那些诋毁之语,他郭彦一个小小侍郎,怎么敢大肆传扬!”他转向上首的皇帝司马焦,“陛下,臣请彻查此事源头!想必那郭彦身后,定然还有主谋!” 场下几位臣子吵来吵去,司马焦却神色淡淡,好似神游天外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此时都国相一副强势模样,他才看向下首,不甚在意地说:“方才都国相说杀谁?那个叫郭什么?” “回陛下,臣请将郭彦与郭家上下三十余口,尽数斩首!”都国相再度开口。 司马焦不耐地挥挥手,“既然都国相说杀,那便杀了吧。” 都国相闻言,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斜睨了段太傅一眼。年纪一大把的尚书令面上愁苦,默默站回到段太傅身后,而段太傅却看不出喜怒,仍旧一副淡定模样。 司马焦好似是十分烦闷了,站起身来道:“说完了?既说完了那便散了吧。”他说罢,也不管其余人怎么想,直接大步离开。 诸位臣子早已习惯司马焦作风,什么都没说,各自退下,只有两位老臣露出痛心愁苦之色,摇头叹息。 司马焦走出东堂,脚步慢了下来,阴沉着脸沿着空旷回廊往后走,伺候他的宦者们都远远跟着,就这么一路走到廖停雁的芙蓉殿。 司马焦走进殿内,见到廖停雁躺在美人榻上,对着窗边徐徐香风,正酣然入睡。看她睡得那么香,司马焦一下子心情更加不好,她为什么有事没事都能睡得着,还睡得这么香?他走到廖停雁身边,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好一会儿,忽然伸手去抓她的手腕。 廖停雁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白玉镯,是他上次赏赐的,白玉盈润,肌肤滑腻,二者相贴,竟不知哪一个更加美丽。廖停雁的手总是很暖,连这腕上玉镯戴久了,也仿佛染上她手的温度。司马焦抓着那只玉手,忽然低头咬了一口。 为什么睡个午觉被痛醒后会发现司马焦在咬自己的手?廖停雁第一反应是这里没有狂犬疫苗,接着是愕然,司马焦他不仅杀人还吃人?生吃人肉这是什么绝世大魔王? 发现她醒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司马焦笑着放开她的手,还在自己留下的牙印上摸了摸,“你醒了。” 廖停雁:“……陛下。”为什么这家伙能一脸正常地和自己打招呼,牙印都还在手腕上呢,当她瞎子看不见吗? “陛下这是在?” 司马焦哦了声,随意道:“想你陪我,但你一直没醒,所以就唤醒你。” 你叫人的方式还真特别,我上一次听说为了叫人起床就咬人这件事,还是在室友和她养的狗身上。 廖停雁微笑着:“原来如此。”——去你妈的。 “陛下想让妾陪陛下做什么?” 司马焦道:“不知道,总之你必须让我高兴。” 这样的人,要不是皇帝,早被人摁到厕所里冲走了。廖停雁温柔无比,露出点为难的神色,“可是妾不知道做什么能让陛下高兴。” 司马焦打量她的表情,突然问:“会骂人吗?骂一句来听听。” 廖停雁的眼睛扫过自己手上的红色牙印子,嘴唇动了动。日尼玛,日尼玛听到了吗傻逼! 她娇声骂道:“……陛下真坏!” 司马焦笑瘫了,抓着廖停雁的手,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再骂一句。” 廖停雁:从来没听过这样变态的要求。 芙蓉殿里爆发出一阵大笑,把守在外殿的桂叶等人吓了一跳,特别是贴身伺候了司马焦十几年的宦者,太极殿总管瑾德,更是望着殿门露出讶然神色。皇帝虽说喜怒无常,脸上笑也很多,但如此大笑真是格外稀罕,那廖贵妃,究竟有何等手段,竟能取悦陛下至此? 廖停雁表示并没有什么特殊技巧,主要仰赖司马焦反复无常的病情和神鬼莫测的笑点,鬼知道他每次笑都是被戳中了哪里。 司马焦笑够了,一把将廖停雁拉起来,廖停雁以为他又要带自己去哪里,顺势站了起来,谁知等她站起来,司马焦自己躺回了她刚才的位置。 不等廖停雁做出反应,司马焦又一用力,把她一起拉到美人榻上,就让她躺在自己身上。 廖停雁一动不动,感觉自己腰上被一只手揽着,头顶也抵着一个下巴。她整个人躺在司马焦怀里,觉得这情形有点不太好。这可是大白天,窗户都开着,这榻还这么小,垫子又不够软……所以司马焦这突然流氓到底是不是要睡她?原著到底还有没有点谱了?! 司马焦把她抱在怀里一起躺着,一只手拿起她刚才被咬的那只手,红印子还在。他只是慢慢摩挲那个牙印,不说话也没有别的动作。 见他久久没有其他动作,廖停雁提着的心不知不觉慢慢放下,接着就瘫着了,瘫了一会儿她觉得背后的司马焦像一张凉席,睡在上面凉飕飕地,要不是感觉得到他胸口心脏的跳动,简直要怀疑这是具尸体。看来是身体太虚,手凉成这样。 他到底是不是因为身体太虚才不睡女主的?廖停雁胡思乱想间,忽然感觉身后的司马焦在她脑袋边上嗅了嗅,“你身上是什么很香?” 廖停雁一怔,香?什么香,她今日没用香粉之类的。不是这么恶俗吧,司马焦该不会说是她身上自带的美人香?处子之香?然后话题就这样越说越危险,滑向某个不可描述的方向? 廖停雁刚警惕起来,就听到司马焦问:“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很香的东西?” 靠猜错了!这男人真的是泥石流啊!廖停雁保持住表情:“妾是……喝了些蜜果酿。” 司马焦:“闻起来还不错,给孤端一些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女侍悄无声息下去,很快又端着清甜飘香的蜜果酿上来,呈给司马焦。司马焦只喝了一口,就拧着眉把那蜜果酿连同杯子一齐扔出窗外,“什么玩意儿,这么甜怎么喝。” 廖停雁: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 “陛下,高太保回来了。”宦者瑾德忽然进来回禀。 司马焦动了动手指,揽住廖停雁坐了起来,“让他过来。” 听到高太保三字,廖停雁心里一动,这位高太保在原著里可活了很久,甚至可以说是后期男主主要对付的大BOSS。他是照顾司马焦长大的宦者,也是他的心腹,哪怕司马焦身死亡国后,这位高太保逃逸在外,仍然聚集起一干人等想要复国,给男主带来不少麻烦,后期男主称帝了还深受其扰,因为他在皇宫中埋下无数暗棋,男主入主这座宫城时没能全数清查出来,导致差点被刺杀而死。 这位高太保,是个厉害且狡猾的人物。 这样一位人物,长相却非常憨厚可亲,容貌寻常,很不引人注意,哪怕是那双眼睛,看人时也不露一丝精光,相反,那双带点茶褐色的眼睛,有着长者的宽厚和善之色——和廖停雁想象中的高太保截然不同。 “高觅,你此行可一切顺利?”司马焦站起来,把怀里的抱枕廖停雁放回美人榻上。 “回陛下,一切顺利。”高太保回答完皇帝的话,还抽空对着廖停雁也拱了拱手,看她的眼神竟然有点……慈爱? 章节目录 9.第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芙蓉殿外有一汪清池,汉白玉阶一直没入水面,雕成芙蓉花的栏杆围住大半个芙蓉殿。司马焦拂过那些白玉芙蓉,听着身旁高太保说起兴州之事。 “奴已经查清楚了,太守王陵予确实与秦南王私底下有来往,那王陵予还利用家族关系,为秦南王打造兵器,作坊就在兴州路郡。除了王陵予,还有几个官员也同秦南王有接触,秦南王辖地更是几乎已成一个独立之国……陛下,准备如何处置?” 司马焦恶劣地扯起了嘴角,漆黑双眼仿佛无底深井,“既然都投靠了秦南王,还留着做什么,全都杀了吧。” 他说得轻巧,仿佛不是要杀几个州的许多官员,而听的人也没有丝毫诧异,高太保神情未变,只微笑着点点头:“奴明白了,只是有些人能明目张胆的直接杀,有些人却不行,奴会好好安排下去。” 司马焦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木珠,唔了一声,“那个王陵予,我要割了他的脑袋,送到秦南王案头。” “是,陛下。”高太保仍然微笑。 两人走到玉阶前,高太保忽然开口说:“这次回来,陛下好似心情好了许多,听说都是那位廖贵妃的功劳?” 司马焦听他说起廖停雁,神情微缓,“你刚才也看到她了,怎么样,确实是个美人吧,我从河下接来的。”语气有些像是小孩子对长辈炫耀的得意。 高太保笑着颔首:“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心思不多,若陛下喜欢,不若令她夜间侍寝?” 司马焦听了这话,却沉下了脸,若不是高太保说这话,换了别人,恐怕此时就要被他着人拖下去了。 “高觅,你知道,孤不想留下血脉。” 听他不用‘我’,而用‘孤’自称,高太保就知道他是心里极不高兴,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得说。心里叹了口气,高太保语气温和:“陛下,不想留血脉,不留便是,只是陛下夜间睡得不甚安稳,时常不能寐,奴想着,若让贵妃陪伴,或许陛下能高兴些,说不定也能睡得更好。” 司马焦眨眨眼,“可我夜间总是头疼,万一哪天不高兴把她杀了怎么办?” 高太保一愣,在心里摇头笑叹,若真会杀她,又怎么会烦恼此事?看来,说不定陛下当真要有转机了。他语气越发和蔼,“陛下不必担忧,奴保证不会有事。” 司马焦看看这个从自己出生起就一直陪伴自己,仿佛父亲一般的存在,审视了他一阵后,终于还是点点头,“那便如此吧。” 从芙蓉殿离开,高太保召来一位宦者,吩咐了几句。 那宦者诧异又惶恐:“这!若让陛下知晓了……” 高太保看他一眼,“所以要寻找机会,而且你也不需做太多,只要在合适的时候轻轻推上一把便也是了。陛下虽然看似浑噩,实则心中清明,宫廷内外,甚至这天下之大,都在他心中,不论是谁都不可能算计他后全身而退。” “不过,我这也不是算计陛下,只是看着长大的陛下也该到了这个时候了,总要帮帮他才是。”高太保的笑真切了些,声音忽然变得低若不闻,“这偌大天下,怎么能没有继任者。血脉……纵使是……殿下的血脉也需得延续。” 恰巧走过太极殿,高太保忍不住停下步子,看向那宏伟的宫殿。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楚记得,十几年前那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和火焰中疯狂的大笑声。鲜血沿着白玉阶蜿蜒而下,四处倒伏的尸体和华美宫殿一同陷于火海,烧成灰烬。 不知不觉过去十数载,当年那满身鲜血坐在火海边上的孩童,也早已长大成人,成了一位……可怕的君王。 …… “恭贺贵妃,今夜陛下召您侍寝了。” “……你再说一遍?” “陛下方才传了旨意过来,让贵妃今夜去侍寝。” 廖停雁从听到这个消息后就一直处于怀疑状态,怀疑原著是不是有毒,怎么哪里都不对劲;怀疑司马焦是不是有毒,怎么老不走寻常路;怀疑自己有毒,换了个芯子才导致皇帝竟然想睡她。 怪自己魅力太大?廖停雁最后怀疑起人生。当初日日上班累成狗的时候,她怎么想得到,有一天,自己竟然需要去睡皇帝。 去皇帝寝殿的路上,廖停雁一直在心中骂人。当初她刚进宫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时候司马焦不睡她,偏偏等到现在她都放松下来觉得自己不会有这方面困扰了,司马焦又突然宣布要睡她,这人真的有病。而且她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其实是司马焦到底行不行,万一他现在是兴致上头,但真上手开车开到一半熄火了,他不会大发雷霆恼羞成怒要杀她吧? 被睡事小,被杀事大。 很快,司马焦再次用行动告诉了廖停雁,想太多根本没用,因为她永远都想不到他会做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合法夫妻,女方又长得貌若天仙,穿的清凉动人,可司马焦竟然没有想睡她的意思,坐在床边看她的眼神还有点嫌弃。 廖停雁:嫌弃个头啊!不是你让我来侍寝吗! 司马焦:“怎么穿成这样?” 廖停雁:“女侍们准备的。”搞清楚,她也不想穿的,还不是以为这是他的爱好和特殊吩咐,才忍着羞耻硬着头皮穿上了!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司马焦压根没有睡她的意思,廖停雁紧张着紧张着,到了自己平时睡觉的时候,睡意自然而然地涌上来,眼睛也慢慢闭上了。 司马焦依旧和往日一样睡不着,可听着旁边廖停雁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忍不住坐起来,把廖停雁推醒。 廖停雁一惊,醒了过来,“陛下,怎么了?” 司马焦看着她,“无事,你继续睡。” 廖停雁等了一会儿,看他似乎真的没事,这才狐疑的继续闭着眼睛睡觉,等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身子又被人摇晃着晃醒了。 廖停雁勉强露出笑容:“……陛下?” 司马焦坐在她身边,“无事,你睡啊。” 第三次被推醒的时候,廖停雁已经摆不出笑脸了,她的起床气真的很大,还是这样几次三番被人推醒,要不是还有点理智知道旁边是司马焦,知道他看着是小白脸其实是只大白鲨,她这会儿已经克制不住动手锤爆他的狗头了。 “陛下,可是睡不着吗?”廖停雁咬牙切齿地挤出来这句话。 司马焦绕着她胸前一缕长发,毫无睡意,“嗯,睡不着,你怎么睡着的?一下子没注意你就睡着了。” 廖停雁:“陛下不如先躺下,闭着眼睛,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司马焦不满道:“你哄小孩吗,哪那么容易睡着。” 廖停雁:“不如妾为陛下唱一曲安眠小调?”为了能安心睡个觉,廖停雁豁出去了。 司马焦一听,觉得还挺新鲜,撑着脑袋往她身旁一躺,“唱吧。” 廖停雁清清嗓子,开始唱歌,说实话她的嗓子是女主标配,唱歌好听,廖停雁自己听着都感觉十分满意,可司马焦越听越精神,甚至突发奇想,想召几个乐师来伴奏。 草,用错技能了。廖停雁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睡觉,她甚至恶向胆边生,想把这个烦人精睡到没力气折腾,管他到底是肾亏还是脑子有病,幸好残存的理智阻止了她。 心里抓狂了一阵,廖停雁恹恹地坐起来,准备舍命陪暴君熬夜。多久没熬夜了竟然不习惯,她打了两个呵欠,“陛下想听曲,那便叫乐师来吧,妾陪您听。” 司马焦瞥着她的神色,忽然说:“不想听了,还是睡觉吧。” 廖停雁已经不相信这个大猪蹄子了,呵呵笑了两声,躺在那等着他继续作妖。可这一睡到天明,从司马焦的床上醒来,廖停雁才发现昨晚司马焦真的没再骚扰她。 不过,床上也早就没了司马焦的身影。这人睡又不睡吃也不吃,每天哪来的那么多精神作妖?廖停雁真是搞不懂。 从这一天起,廖停雁每晚都得到司马焦这里报道,睡他的床,盖他的被子。每晚在她睡着后又把她叫醒,变成司马焦的保留节目,至于要把她推醒几次,全都要看司马焦当天心情怎么样,如果他心情好,大发善心,把廖停雁叫醒一次,就不折腾她让她继续睡,要是心情不好,就不只是叫醒她几次这么简单。 这天半夜,司马焦从噩梦中惊醒,同时脑袋传来熟悉的抽痛。他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睛,坐起身暴躁用力地揉按着抽痛的额头。听到内里动静的宦者瑾德悄声走进了殿内,有些心惊地看着床上的司马焦。 他穿着黑色的寝衣,同样墨黑的头发垂在脸颊边上,更衬得脸色苍白,布满血丝的双眼仿若地狱恶鬼一般血红带煞。 不管看几次,瑾德见到陛下这个模样,心里都会下意识泛起恐惧。陛下每次发病都会克制不住自己杀人的欲望,若情况不严重还好,休息一日也就没事了,若情况严重了,那一双眼睛几乎都变成红色,身边人就要倒霉了……贵妃还睡在那毫无所觉呢。 瑾德提着心,看到陛下将目光转向身边的贵妃。当他抬起那青筋暴突的手,伸向贵妃的脖子,瑾德几乎喊出声来。 然而下一刻,瑾德慢慢张大了嘴,愕然望着床上。 廖停雁正做梦梦见自己室友那只傻狗,那傻狗叫大宝贝,闹腾得很,一大早就喜欢跳到主人床上又蹭又舔,偶尔她这边房间门没锁,那只傻狗还会自己开门跑进来喊她起床,为此廖停雁都不知道跟室友抗议几次了,但最后每次都还是败在那傻狗可怜兮兮的表情之下。 她在迷糊中感觉脖子痒痒的,好像是什么东西在蹭,伸手拉住就揉了几下,嘴里含糊道:“好了,大宝贝别闹。” 脸也痒痒的,像是有什么毛发蹭过,廖停雁又顺手搓了搓‘大宝贝’的毛,亲了两下,“乖,别闹我睡觉。” …… 司马焦伸出苍白的手,缓缓顺了一下自己被揉乱的头发,又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神色古怪地盯着睡死过去的廖停雁。 盯了大半夜,什么都没做。 章节目录 10.第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这是个寻常的早晨,廖停雁从梦中醒来。她并不记得昨天半夜发生了什么,因此十分淡定。和往日一样,身边的位置早就没人了,随便扫了眼殿内,廖停雁正准备伸个懒腰,却骤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醒了?过来这边。” 是司马焦的声音,廖停雁硬生生收住了动作,转头四顾寻找司马焦的身影,这么一找才发现,原来他躺在那架屏风后的榻上,只露出来衣袍一角和一个隐隐绰绰的影子。 往日这时候他不是都不见踪影吗,怎么今天还在这?廖停雁怀着疑惑,走过了那架屏风。司马焦和平日不太一样,没戴玉冠,头发随意散着,宽袍大袖披着外衣,一只脚还赤着踩在地上。最重要的是,廖停雁发现了他眼睛里的血丝和手背脚踝上凸起的淡淡青痕,那是明显的血管痕迹。 他以往就很白,今日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整个人更加苍白了,连血管都能看得清楚。廖停雁有些惊心,她想起坐马车来洛京途中,司马焦也有一次是这样,不太舒服的样子,那时候她还以为‘长右’是被责罚受伤了,现在想想真是太天真。 原著里,有描写过司马焦发病的情形,廖停雁还记得,女主当时被突然发病杀人的司马焦吓得不轻,司马焦提剑杀掉了伺候女主的女侍宫人,然后抓着女主的胳膊,把她关进了大殿里。 虽然怀疑他现在的状况是发病,但似乎又没有原著里描写的‘如同恶鬼降世’那么可怕,所以他这到底是发病还是普通的不舒服? “过来。”司马焦对着她伸出手。 廖停雁走过去,还没开口,忽然就被那只苍白的手拉了下去,她下意识一只手按着榻,一只手按着司马焦的胸口,柔软的嘴唇和他的唇贴在一起。 司马焦一只手压在她颈后,把她往下压,廖停雁只感觉有点喘不过气,后脖子很凉。 被放开的时候,廖停雁换着气,觉得自己的少女心可能是死掉了,被司马焦突然亲了一下,她竟然没有脸红羞涩,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自己刚起床还没洗漱刷牙司马焦这个人太不讲究了。可紧接着她又觉得大概不是自己的问题,是司马焦的问题,这个人太不同寻常,在她这里已经脱离了男人和女人的范畴,可以说是第三性别——魔鬼猪蹄,这样一来她就没法完全把他当男人,难怪羞涩不起来。 司马焦放开她,又揉了揉额头,显得很暴躁,“没有用。” 什么没有用?廖停雁莫名其妙,讲真的她不知道司马焦在搞毛线,但她现在有点怕。 司马焦手上的木珠敲在扶手上,发出嗒嗒的急响,他盯着廖停雁,要求道:“你来主动亲我。” 这位主发病的形势真是多种多样。廖停雁听清这个要求,心里是拒绝的,这是什么大白天羞耻PLAY,但求生欲让她屈服。 她温驯地凑近司马焦,然后……怎么都下不去嘴。 司马焦这个臭着脸憋着火的暴躁样子,就好像是一个大型带刺猛兽,不仅虎视眈眈看着她,还要她凑过去亲吻身上的刺,她真的下不了嘴,老担心自己会被戳个对穿。 “陛下,可否闭上眼睛?”廖停雁问。 好在司马焦没有多说什么,主动就闭上了眼睛。廖停雁低下头,发觉司马焦这样闭着眼睛之后,看上去还怪像个病弱美少年的,平白添了几分令人怜惜的孱弱,混不像他睁开眼睛时的暴戾和难以接近。 把这个可怕的念头抛开,廖停雁试探着在司马焦的侧脸亲了一下,其实还好,只要把他当表姐家那个小熊孩子就能亲得下去了,好歹这张脸还是很不错的。看司马焦没有表示,她又多亲了两下,亲的小心翼翼,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温柔。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发现刚才似乎快要爆炸的司马焦气息稍微缓和了那么一点。她隐约有点明白过来,心一横,捧着司马焦的脸就当自己在盖印章。 司马焦睁开眼睛,两根手指抵开廖停雁的唇,有些不满地看着她。 廖停雁心道,你不满个头,让我亲也是你,现在亲了又推开,真是个提裤子不认的大猪蹄子! “你没有认真。”司马焦说。 这人真的很烦!廖停雁微笑,“陛下觉得如何才算认真?” 司马焦一脸“这还需要孤来教你吗”的表情,一把抓着她靠近自己,揉着她的脑袋在她脸上用力亲了两下,“就这样。” 廖停雁摸摸自己被揉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你亲狗呢这么亲! 不过这可是你自找的。廖停雁含蓄一笑,“原来如此,妾明白了,那妾这便试试?” 过了一会儿,头毛凌乱的司马焦新鲜出炉,他瞪向廖停雁,“重点是亲,不是揉脑袋。”廖停雁满脸的无辜和温柔似水,“哦?妾还不太习惯,妾再来一次吧。” 廖停雁被放出内殿的时候,双手从袖中拿出来,把手中那十几根长长的黑发吹掉,拍了拍手,廖停雁暗道,再来几次,她就趁机把这家伙薅秃! 这样类似的事又发生过两次,还有一次是半夜,廖停雁听到声响醒过来,发现司马焦红着眼睛幽幽地在黑夜里盯着她,把她吓一跳后又按着她亲了好一阵。廖停雁陷在被子里喘不过气,还以为自己要失身,但最后仍然只是被抱着睡了一觉而已。 慢慢地,廖停雁发现,自己好像在充当一个灭火队员的角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她好像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司马焦的糟糕情况,总之最近皇宫内死人的频率直线下降,至少她在司马焦身边的时候,司马焦都没在她面前杀过人。 就这样,桂叶私底下伺候她的时候感叹,因为宫内最近太平许多,陛下不怎么爱杀人了,各宫的美人们都偶尔敢出门逛逛花园。从前因为陛下无聊喜欢在花园里走动,遇到太多争奇斗艳的美人,最后那些美人的下场大多是埋在了园子里,大家都不清楚究竟哪株花哪棵树下埋了美人的尸体,害怕不小心遇到触了霉头,又担心自己也步上后尘,所以宫内那么大的园子,基本上都没人敢去。 “大家都希望贵妃能一直陪伴在陛下身侧呢。”桂叶也有些庆幸希冀地说。 想当初,她被调来伺候贵妃,心中不安至极,就怕自己在陛下面前出现多了,哪天一个不小心就被陛下拖下去杀死,后来又怕这位深受陛下宠爱的贵妃性子不好,会折磨身边的女侍,但这些时候下来,她发现自己伺候的这位贵妃,当真是个好相处的主子,既不打骂底下的宫人,也没有太多要求,和陛下比起来,当真是两个极端。 许多事,都是旁观者清,桂叶眼睁睁看着贵妃和陛下相处,越来越坚定好好伺候贵妃的念头,她想着,若有朝一日倒霉撞上陛下心情不好要杀人,或许只有贵妃才能救得了她一命。 和桂叶想法相似的,还有司马焦身边的宦者瑾德,他是唯一亲眼看到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发病后能那么快清醒。从那之后,他对廖停雁的态度就变了许多,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恭谨。他心里猜测,或许这位廖贵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若照此下去,有朝一日能登上更高的位置也不一定。 廖停雁这个主角反倒没有旁观者们那么信心百倍,在司马焦身边呆的越久,她就越察觉到这个人的危险,不是来自于原著里的残暴印象,而是这些时日相处感觉出的。司马焦就仿佛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只要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平静底下的险境。 更让她心里不安的是,她不知道司马焦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要说司马焦爱上她了,廖停雁不信,这家伙知道什么是爱情吗?也不像是被她的美貌折服,那他对她态度这么不一样,究竟是因为什么? 日子过得太闲,就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思考起人生,廖停雁觉得这样不行。人一旦想太多,日子就过不下去了,会充满对自己和世界的怀疑。 “醒醒,起来。”司马焦俯身站在床边,把还在美梦中的廖停雁唤醒,“今日你要同我一起去太极殿的大朝。” 廖停雁看着司马焦,觉得自己是还没睡醒,她再次确认:“陛下是说,带妾去太极殿大朝?” 司马焦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理所当然道:“你反正也闲着没事,看你无聊得很,跟我一起去大朝会看个热闹。” 还看热闹,你当皇帝上朝是逛街吗?这个昏君!老实说司马焦这个昏君人设太坚实了,廖停雁一时都无言以对。她不想当妲己,不想当什么误国祸水奸妃之类的人物,只想在后宫苟着,得过且过,可司马焦却非要送她高调出场。 现在怎么办?廖停雁迅速思考着,并做出应对。她装出一副身体不舒服的样子,“陛下,妾忽然觉得身体不适,恐怕不能与陛下一齐上朝。” 司马焦道:“那让医官过来看看。” 廖停雁:“不必,只是腹内有些不适,歇息一会儿就好了。” 司马焦直接坐在床边,“那你休息。” 过了会儿,廖停雁问:“陛下不是要去朝会?朝会时间快到了吧?” 司马焦:“我说过了带你一起去,既然你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那就等你休息好了再一同去。”他转头吩咐宦者瑾德,“让他们等着。” 廖停雁恨恨:昏君!昏君无所畏惧!算你狠! 她假笑着坐起来,“陛下,妾觉得好多了,咱们这便去吧。” 跟在司马焦身后去太极殿的路上,廖停雁有点忧郁,看来这个国家真的是要完了,万一真完了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机会回河下去。 太极殿里的大臣们早已到了,司马焦带着廖停雁自然地走进去,立时引起一阵喧哗。廖停雁心道,诸位叔叔伯伯老大爷,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千万别在这个时候上来死谏什么后宫不干政啊!千万别! 可能是这许多大臣都早已被陛下的各种出格举动给整麻木了,一直等廖停雁提着心跟着司马焦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竟然也没人出列提出异议,只是喧哗一阵后又慢慢平息。 站在前列的诸位大佬不知出于什么考量,也没出声,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忽略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廖停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廖停雁默默替所有人都捏了把汗,陛下的淫威真够大,看来从前没少折腾这些大臣们。 章节目录 11.第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廖停雁坐在司马焦身侧,听着下面大臣你来我往地吵架,觉得司马焦之前说的那句话竟然没错,确实他就是来看热闹的。连皇帝都是来看热闹,她这个人形挂件,当然就是坐在那发呆了,她又听不懂这些人绕来绕去的什么官员考核修改制度和什么云州惠州外族闹独立。 旁边的宦者瑾德看看这两人,发现他们神游天外的姿势都有着微妙的相似,于是在心中暗叹,不愧是陛下和贵妃。 “陛下!宓河水患,应当尽快派遣官员前去治理!此事不可拖延啊!” 殿中这一声喊,把发呆的廖停雁给震醒了,听到宓河水患四字,她甚至比司马焦更快反应过来,骤然看向那说话的臣子。 那人还在述说着宓河水患之事,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宓河全程极长,流经十几个州。就连廖停雁先前所在的河下,附近都有宓河支流。然而让廖停雁反应如此大的,并不是水患本身,而是它传达出来的讯号。 廖停雁记得,在那本原著里,这个国家走向灭亡,正是由这一场水患开始。是的,哪怕司马焦是个爱杀人的暴君,但他杀的都是能和他接触的阶层,所以那些普通平民日子过得还行。国家覆亡的开端是这场天灾,宓河水患。 最开始只是少部分地区出现水患,但大雨不断,宓河陆续决堤,很快附近州县尽数遭灾,无数家毁人亡的惨事时刻都在发生。而朝廷里明争暗斗,皇帝司马焦又不作为,从不管那远在千里之外的事,导致情况一天天严重。 不仅如此,等到明年,还会爆发旱灾和小面积瘟疫,简直雪上加霜,浮尸万里饿殍遍野,不知道多少人活不下去,这才渐渐有底层平民起义,好几股势力迅速崛起——男主陈韫就是那个时候崛起的势力之一。因为他被秦南王的独女看中,娶了那位郡主,也就是原著的女配,得到秦南王的支持,所以最后顺利收编其余小股起义势力,又一路打到洛京,火烧台城,杀掉了司马焦。 这个水患就好像是一个引子,对廖停雁来说,这也是个重要的时间刻度,就像她和男主相遇,便明白剧情正式开始一样。听到‘宓河水患’这四个字,也就知道之后的剧情发展已经在不断接近了。 这让她感到紧张和焦虑。 这样的感觉,下朝后回到芙蓉殿,仍然让她愁眉不展。往日廖停雁都是吃好喝好睡好,哪怕司马焦折腾她,她也能自行调整,心态堪称绝顶,像这样忧心忡忡的还是头一次。桂叶不知她遭遇了什么,小心伺候着,还有意呈上她平日喜爱的食物,都没能换得廖停雁开颜。 廖停雁不得不紧张,谁叫她现在基本上和司马焦绑在一起了。原本她还没进宫之前是想着就算到了司马焦的后宫,当个低调的小小妃子,万一以后原著男主真打过来杀掉了司马焦,她就找机会逃出去,运气好说不定能顺利回河下去找亲爹。可谁知道会发展成这样,直接变成了司马焦的‘宠妃’,这样一来,之后司马焦要是死在这,她很可能也要跟着死在这。 司马焦绝对是那种自己要死了,也会拉她一起死的人。 她几乎能预见自己的死亡,这让她如何开心得起来。就像是知道自己会死,但还没到眼前,所以仍然能过一天算一天,但一旦明确了这个死亡时间,就好像头上悬了把利剑,让人受不了。 晚膳吃的没滋没味,廖停雁照例去了司马焦的寝殿休息。司马焦也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太沉默了,眉间的忧郁藏都藏不住,不像是平时的她。 司马焦看她这个样子,眉也慢慢蹙了起来。他伸手抚上廖停雁的眉心,用力将她的眉头揉开。“做什么这样的神情,有谁给你气受了?” 廖停雁感觉眉心被他按得生疼,但心里没心思骂他了,强打精神笑道:“没有。” 司马焦仔细打量她,眯着眼睛想了半晌忽然说:“你似乎从大朝会之后,就没什么精神,应该是从……开始商讨宓河水患后就有些异样。” 廖停雁:你不是一直都在神游发呆吗,怎么注意到这样的细节的! 她垂着头,坐在被子里抠手指没说话。 司马焦看她不说话,明白了差不多就是这个原因,但他想不明白,“不过一个小小水患而已,淹不到洛京,距离河下也还远着,你为何如此表情?” 廖停雁总不能解释说我看过原著你要因为这个‘小小水患’开始亡国了,只能随便搪塞了几句。 可是心里装着事,这天晚上她怎么都睡不着,来回想着的就是这件事,到了大半夜仍旧毫无睡意,这已经比她往日入睡的时间晚了许多。旁边司马焦没有动静,廖停雁不敢吵到这位大爷难得的睡眠,强忍着躺在那不动。 忽然间,黑暗里伸过来一只手,盖在她睁开的眼睛上,随即司马焦清醒而毫无睡意的声音传过来,“当真如此忧虑,以至于竟然睡不着觉?” 司马焦本就休息不好,睡觉时容易惊醒做梦,今夜一向好眠的廖停雁睡不着,他就更加睡不着,在一旁静静观察了廖停雁许久,看着她拧眉思索忧虑辗转。看着看着,他也觉得烦躁起来,忍不住伸手遮住了廖停雁那双忧愁的眼睛。 他总觉得,那里面不该有忧虑,该像平时那样鲜活自在才对。 廖停雁被他吓了一跳,睫毛在他的手掌上擦了擦,“陛下也没睡着吗?”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听到司马焦好像是叹了口气,这可太少见了。 “不用你忧虑,赶紧睡,这件事我明日会解决。”司马焦说道。 什么解决?廖停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感觉自己被司马焦整个拖过去抱在了怀里,脑袋也被他按到了自己胸前。 “快睡。” 廖停雁闻到一股淡香,不知是什么香,很浅也很特殊。距离太近,就这么被迫靠在司马焦怀里,过了一会儿,廖停雁渐渐感觉到按着自己那具身躯的体温。她一动不能动,在睡前忍不住想到,原来司马焦这人摸久了也是有温度的。 至于司马焦,廖停雁虽然睡在他身边有一阵了,但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相拥而眠。和廖停雁的感觉不同,他抱着怀里的人没多久,就感觉到她身上的热气一阵阵传递过来,在这深秋夜里,像个温软的暖炉,还是香的。 从前照顾他的医者说,人的身体温度来自于血液,廖停雁这么暖,她身体里的血一定也是滚烫的,不像他,一身脏污冷血,怎么都暖不起来。 司马焦皱起眉,又缓缓松开,将怀里已经睡着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因为睡得晚,廖停雁这天醒的也晚,司马焦倒是早早醒了,他来到太极殿东堂,首先招来了高太保。 听了他几句话,高太保诧异道:“陛下召奴来商讨的,便是宓河水患一事?此事不甚严重,受灾区域算不得大,昨日已有马御史领了此事……”一般来说,已经令人去处理了,陛下就不会再过问。不,陛下是很多事都不会过问的,特别是这种事,他一向不管,今次怎么突然重视起来了,难道说其中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高太保心中暗暗思忖,他又如何知道,司马焦之所以要特地过问此事,只是因为昨晚廖贵妃愁得大半夜睡不着。 司马焦自然不会解释,只是哼笑一声,“马御史,马大嘴,他那张嘴贪得无厌,吞不了那泛滥河水,倒是能吞光拨下去的赈灾款。他还算有些本事,只是越发捞得过分,我平日不想管他,但这次我既然要管,就不会用他,直接把他给我剔了。” 高太保躬身问:“那不知陛下这次准备派谁前去治水?” 司马焦顿了顿,说:“让人把那个关了两年的沈石放出来,升他为四品都水使者,令他全权负责此事。” 高太保这下更是惊诧。那沈石两年前因得罪了陛下被关了起来,因为身份原因,陛下并没有杀死他,只是准备关他一辈子,想不到如今竟然愿意放他出来。不过那沈石确实擅长水利诸事,为人又廉正,还有家族背景,让他去办这事,倒是合适。 “再让谢家的谢十三和令将军一同去。”司马焦又淡淡吩咐了句。 高太保稍一想,露出叹服神色,“陛下圣明,有这两人同去,互相制辖又互相助益,定能事半功倍。”都以为陛下不理政事,谁又知道他其实对朝堂上的一切心知肚明。谁人能用谁人不能用,哪些人该怎么用,他都清楚,只可惜,陛下根本不愿管这些事,这样的冷漠早在他几岁那年亲眼看着大火烧毁太极殿,就已经露出端倪。 司马焦捏了捏额头,表情不太愉悦,“还是得尽快解决了这事。”否则,还不知道廖停雁要忧虑多久,真是麻烦。 展开一卷绢帛,司马焦提笔书写,然后盖上印。 “告诉沈石,若此事他办不好,也不必回来了,直接以身填河,否则他只会死得更惨。” “是,陛下。” 廖停雁快中午了才醒来,她刚想着自己是不是斯德哥尔摩了竟然在司马焦怀里睡得那么香,就见到司马焦大步走进来。 伸手捏住她的脸,司马焦道:“不许再苦着脸,水患之事我已经派人去解决。” 廖停雁:呵呵,你以为你谁,说解决就能解决吗,你当原著是浮云? 哪怕她作为女主,改变了自己的剧情,但她也没想过自己能改变司马焦这个人以及那个糟糕的未来。想一想都觉得太可笑,在另一个世界养活自己都觉得万分辛苦的普通人,难道换个世界,就能拯救世界了吗? 所以司马焦说了这话之后,廖停雁根本没太放在心上。她都看到了,司马焦这个皇帝平时不管事,说派人解决,他能派什么人,就他胡乱派的那些臣子,说不定是贪官呢,哪能真的解决这种难题。 结果不久之后传来消息,宓河水患平息了。 “此次多亏都水使者治水及时,若非他力挽狂澜,迅速引流散洪,这接连大雨定然会冲垮更多堤岸,引发更大的灾难。如今受灾两岸灾民已经暂时安置好,等到洪水退去,他们便能重返家园。” 廖停雁在大朝会上听到这话,当场傻眼了。 什么,宓河水患还没来得扩大影响就被解决了?? 那,那后面的剧情呢?灾民起义导.火索没了? 不只是廖停雁,此刻远在河下,仍然作为一个普通猎户的原著男主陈韫,也发出了和她一样的疑问。 “宓河水患被治理好了?”陈韫咬着牙,“女主剧情偏离也就算了,现在宓河水灾这样的重要剧情也没了,那我还怎么顺理成章地起义?!” 章节目录 12.第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男主陈韫剧情早期只是个清贫的猎户,为人仗义善良,一个人住在村中一座木屋里,这木屋远离村子其他屋舍,就在山脚下的树林边上。原著中他和女主相遇相爱,后来女主毅然抗旨私奔来找他,就被他藏在这栋木屋里,两人单独相处发展得更加火热,并且有了亲密接触。 按剧情发展的时间,原本这个时候,男主应该已经和女主一同在这木屋里郎情妾意了,然而此刻的廖停雁身在洛京宫中每天撸恶犬,因此陈韫仍然是一个人在这里。 屋内摆设简单,陈韫独自坐在桌边,颦眉看着面前的虚空,语气里有着淡淡的不满,“女主线偏离了,我还能后期导正,等到起义打进宫里,再让她到我身边培养感情,只要结局还是和我在一起就行了。可现在宓河水患消失,没有了大量灾民,我又如何去聚集那么多人起义?” 其他人看不见,但在陈韫眼中,他的面前有着一块悬浮的面板,上面赫然出现了一段文字。 ——“正是因为当前世界发生未知偏移,系统才会唤醒您的里意识。剧情导正需要您全权处理,与女主的言情戏份极为重要,作为JHX09系列优秀言情男主,您应该很熟悉这些剧情,毕竟您也曾适配过这种男主设定,相似程度很高。” 陈韫冷笑,“我当然熟悉,但这个女主不知为何竟然选择了入宫,明明之前我还未里意识觉醒时救她那次表现得很好,后来为了她和人对峙的时候,她也特意回护了我,显然是对那时候的我感觉不错。要不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找不到和她接触的机会,没能培养出感情,也不会突然偏移剧情,沦落到需要唤醒我的里意识。” “算了,这条女主线只能以后再说,多相处一段时间,我就不信她还能不爱上我,女人都这样,很容易被感动。现在最要紧的还是事业线,水患要是真没了,只能等明年的旱灾瘟疫。”他说到这冷笑着敲了敲桌,“我就不相信,旱灾和瘟疫的剧情也能这么简单偏移!” ——“提示,目前剧情偏移度百分之四十二,请持续导正。” “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重大偏移,要提早预警告知于我。” ——“收到,祝您顺利。” 陈韫压下恼火,在面前一挥手,站起来理了理衣襟,拿起墙边挂着的弓箭和竹筐,打开门走了出去。出门后,他的神情就变得温和明朗,满身正气,惹得村里一些年轻姑娘和小媳妇们都悄悄看他。 …… 宓河水患是真的被解决了,后续也没听说情况有变得糟糕,虽然仍然下了很久的大雨,但那位都水使者似乎很有经验,也很卖力治水,因此如今受灾地方和人数都不是很多,更没出现什么灾民暴动的场景。 廖停雁目瞪口呆围观了发展,整个人都陷入迷茫。 水患好像真的没了,那明年的旱灾和瘟疫呢?她想着想着,目光就忍不住看向司马焦。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她不信了,那个水灾,就是司马焦派人解决的。 他之前真的没说大话,廖停雁这才明白了,原来皇帝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想明白这个,廖停雁又怒其不争,既然能做到,原著里为什么什么都不管!找死呢!哪怕他在灾难发生时做些措施,后面关心下灾民,之后发生旱灾死了很多人发生暴动时,不要一味任由兵士砍杀镇压,也不会闹到最后四处起义。 这个时代,天地君亲师,君甚至排在亲之前,君权仅次于天地,若不是实在逼得没活路,那些底层人民也不会愤而起义。脑子有病司马焦,简直就是想亡国。 等一下……他应该不是故意亡国的吧? 廖停雁有些不确定司马焦的病是不是真这么严重了。 司马焦注意到她的眼神:“怎么?不是听到说宓河水患没事了吗,还在忧虑?” 廖停雁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司马焦之所以特地派人去处理宓河水患,好像是因为她最近因为这个折腾得睡不好觉,也就是说,为了她。 她竟然有些受宠若惊? 扭头没看司马焦,廖停雁轻声道:“既然没事了,妾自然不会再担心。” “那好,既然你不担心了,是不是能和孤解释一下你为何因为一个小小水患如此忧心?”司马焦抱着胸盯着她。 廖停雁心里一突,垂下眼睫装可怜,“河下也在宓河分支,妾担忧之下做了个梦,梦见水患不止,淹没了河下,所以十分担忧,恐怕是因为妾远离故乡心中想家,又挂念父亲,才会如此失态。” 司马焦盯了她一阵,也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回答,廖停雁见他之后没再问,还以为自己混过去了,谁知道当晚睡觉的时候,司马焦告诉她—— “我让人去河下传旨了,让你父亲上洛京一趟,他快马过来,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见他。” “啊?!” “不是你说想你爹吗,既然你想见他,那就让他过来见你一面。”司马焦理所当然地说。 廖停雁明白了,话不能乱说,因为你不会知道听到这话的司马焦到底会做些什么。 “那……谢陛下。”还能怎么办,只能祝愿她爹一路顺风,不要被这个突然的传召给吓到。 廖使君接到那没头没尾,令他上洛京的短短旨意,心中生出无数不妙的猜测。他忧心忡忡地想,这也没说为何召他上洛京,难道是自己的女儿出了事吗?难道女儿已经死了,让他去见最后一面? 差点被自己的脑补给虐出一场老父泪,廖使君当即处理好郡内事宜,自己轻车从简迅速赶往洛京。 且不说廖使君如何快马加鞭赶赴洛京,这一日廖停雁又和司马焦一同去大朝会,见识了好一场热闹。 她和往常一样在司马焦身边苟着发呆,忽听殿中某位大臣提起了皇帝的子嗣问题。 “陛下,若无血脉延续,国祚不稳哪!” 廖停雁清楚看到了司马焦伸手去摩挲手腕上木珠的动作。她和司马焦这些日子相处以来,知道他这个举动危险。 说来也怪,司马焦后宫这么多美人,愣是没见一个人怀孕产子的,而且前朝后宫,都从没有人在司马焦面前提起过子嗣——这还是廖停雁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司马焦面前说起这事。 她敏锐地发现这话题似乎有些禁忌,因为大殿之上这个发言过后,立刻变得无比安静,好像所有人都在等着司马焦的反应,廖停雁还察觉到很多大臣的古怪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 站在右侧最前方的段太傅好像也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移开视线。 静默一阵后,司马焦忽然笑了起来。他身体前倾,对那大臣道:“孤后宫如此多美人,无人能为朕产下子嗣,确实是她们侍奉不力。” 廖停雁无语,想起自己被抱着睡的这些夜晚。呵呵,美人伺候不利,是你他娘的自己不行吧,嘿咻都不嘿咻生不出孩子还有脸怪小老婆咯? 司马焦敲着扶手,脸上含笑,好似脾气很好地询问那大臣:“左谏议觉得宫中美人为何不能为孤延续血脉呢?” 廖停雁听得紧张,她心想,司马焦该不会又要杀小老婆吧? 那左谏议比她紧张多了,额头冒汗道:“或许陛下应当再采选身家清白又健康的适龄女子入宫……” 司马焦突然问他:“左谏议家中似乎有个女儿?” 左谏议听闻此言吓了一跳,急忙回答:“臣家中确有一女,只是小女早已嫁人生子了。”他是被段太傅之子示意在朝会中提起此事,但不代表愿意把女儿送进宫给这位陛下杀着玩,幸好女儿早就成亲了,他在心中捏了把汗。 然而司马焦冷眼看他,嗓音冷酷:“成亲生子了?正好,既然左谏议的女儿能生,那就让她进宫来吧,说不定她能为孤诞下孩儿……只不过,若一年后她没能生下孩子,孤便赐死她,左谏议觉得如何?” 左谏议一呆,双腿一软跪了下去,“陛下!陛下不可啊!小女已然嫁为人妇,又怎么能入宫,她嫁的还是段氏家族的子弟!” 司马焦神情古怪,看向段太傅,“原来是嫁给了段家子弟,那太傅觉得孤方才所说如何?怎么说,孤的母后也是段家女,既然都是亲戚,想必愿意为孤分忧吧。” 段太傅拱手,声音平静,“陛下,谋夺臣妻,乃是丑闻。” 司马焦大笑,“丑闻?难道孤身上的丑闻还少了?” 这两人虽说是外祖父与外孙的关系,相处却有些微妙。少数几个知道些内幕的人,听了皇帝这似有所指的话,都想起当年某个传闻,吓得大气不敢出。 廖停雁在一旁看着事态发展,神情也有点奇异。因为这事她在原著里看到了,是女主被掠进宫后,在伺候的宫人口中听到的回忆,据说之前一位左谏议大夫因劝昏君尽早延续子嗣,被昏君把他已然出嫁的女儿给强召进了宫。那女子日日胆战心惊,没多久就香消玉殒。 原著里女主听了这事,自然是对狗皇帝又怕又恨又厌恶,每日想念着情郎,所以等后来男主来救她,她感动之下也就忘记了自己先前因为女配和他闹的矛盾,顺理成章和男主和好了。 然后现在,因为她进宫的时间比原著女主提前很多,所以直接撞上了这事。 感觉怪怪的。旁边这个人,草菅人命又恐怖冷酷,但他日日和她在一起,每晚相拥而眠,总是令膳房给她做很多好吃的,把她的话记得清楚,为她完成了不少随口说的愿望。他从未对她生气,也没伤害她,在她心里,这个司马焦好像和原著里那个司马焦不一样了,可现在,他顺着原著的剧情,准备逼死一个无辜女子。 廖停雁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她只知道那个女子的生命在原著里就是短短一段话,就和那些死于水患瘟疫以及干旱中的千万人一样。在故事里是微不足道连名字都没有的配角,但在这个世界里,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可能有些冲动了,竟然在这种时候忽然握住了司马焦的手,说了一句:“陛下,妾难道服侍的不好吗,那种女子陛下也要让她进宫来。” 章节目录 13.第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此话一出,不管是下面磕头磕得砰砰响的左谏议和其他观望的大臣,还是司马焦,全都看向了她。 空气一时凝滞。 司马焦脸上的笑隐没下去,他看着她,许久没说话,表情显得有些可怕。廖停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借着袖子的掩护,悄悄捏了捏司马焦的手。 司马焦动了动手指,轻轻吸了口气,最后皱眉扔下两个字“算了”,没有再提起让那女子入宫的事,算是饶了那左谏议的女儿一命。只是他袖中的手,捏着廖停雁刚才伸过来的手指一直没放。 那个倒霉的女子是没事了,但廖停雁有事。下朝后司马焦抓着她的手腕拖着她走,很凶地问她:“是不是孤最近太纵容你了?” 廖停雁反省了一下自己:是哦,我飘了。以往保自己狗命要紧的人如今竟然敢管大魔王。 她今天的大胆,可能确实和司马焦对她的特别态度有关。人类的天性,就是会得寸进尺,她现在的情况,也可以说恃宠而娇——那些表情微妙的大臣们大概现在都是这么想她的。 司马焦一路把她拖着回到芙蓉殿,将她按坐在榻上,准备就地发火。 廖停雁乖巧状坐着,拿出自己这辈子最无辜的眼神,其实心里一点都不怕,甚至还想补眠。天气凉了就是会想躺在被子里睡大觉,刚才在大朝会上也差点睡过去,因为脚底下放的那个暖炉踩着太舒服了,特别是看着下面的大臣抖抖索索,而自己有暖炉,那种舒适感成倍增长。 司马焦站在她身前,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贵妃,你最近的胆子好似越来越大了。” 是的,兄弟,还是你自己养肥的。廖停雁心道,感觉他的手指冰凉,不由问道:“陛下是不是太冷了?不如让人拿两个暖炉进来?” 这还是头一次,在自己摆出要发火的样子时,听到这种话。司马焦脸上的表情一愣,下意识顺着说:“我不觉得冷,要那个干什么,不要。”他说完才觉得不对,沉着脸拉回话题,“贵妃,方才在大朝会上,谁给你的胆子贸然插话?” 还不是你给的胆子。廖停雁使出浑身演技,擦了擦眼角,幽怨道:“陛下,妾那些话都是发自内心,妾确实不愿再看到有其他女子入宫。”好的,好一个妒妇人设,很配宫斗文里的贵妃角色。 然而她这么认真地演,司马焦却不给面子,他好像很想笑,又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只能憋着,于是混合成了一个奇怪的表情,“好好说话,不要故意逗我笑。”司马焦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不满地说。 廖停雁:“……”我他妈哪里故意逗你笑了,尊重一下我的演技不行吗?我的演技究竟哪里好笑! 她演不下去了,伸手握住摸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下巴都给他摸凉了。她的手温热而柔软,拉着司马焦的手,“陛下,你先坐,妾让桂叶拿些吃的和秋梨茶来。” 司马焦嘴里拒绝道:“我不吃。”身体则很自然的被廖停雁拉着坐下了。 廖停雁微微一笑,“妾想吃。”主要是口渴,天冷了烤火容易口燥咽干,说话声音都不好听了。顺便给司马焦喝点秋梨茶降降火气。他这个明明看不出生气还非要和她生气的样子,真是够累的。 “陛下喝茶。”廖停雁把桂叶奉上的秋梨茶送到司马焦面前。 司马焦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然后嫌弃道:“这什么茶,一点味道都没有。” 廖停雁已经习惯他这个什么都要嫌弃的德性了,现在是嫌弃没味道,要是味道重一点他又要说这个味道太重,所以说不能听他的,他就是爱找麻烦,而且对于入口的东西都带着种天然的不喜欢。廖停雁觉得他纯粹是惯出来的这臭毛病。 “妾觉得味道不错,陛下再喝一口?” 司马焦又喝了口,就再也不喝了,抱着她的腰往榻上一躺,告诫她:“下回不许再这样了。” “是是,妾不敢了。”廖停雁立刻认错。 因为口气太敷衍,司马焦把她的脸扳过来,语气有些不高兴,“你别看那些老东西看着可怜,每一个心眼都比你多。你记住,看着可怜的人不一定真可怜,看着恭敬的人不一定真的忠心。我带你去大朝会看热闹,但你不许参与进这些事,也不要相信站在那里的任何人,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廖停雁愣愣地点头,心中惊讶,她觉得司马焦在自己这里下降到平均线以下的智商突然飞升了。愚蠢的人可说不出这些话,他不是个浑浑噩噩亡国的昏君人设吗,怎么突然这么清醒,还能说这些告诫她? 其实拥有原著读者视角的廖停雁,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司马焦更清楚殿上那些大臣们的命运。譬如那个凶巴巴权力又大,每天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吆三喝四的都国相。民间有传他是‘代皇帝’,也就是说他的权利堪比皇帝,他在朝中排除异己嚣张跋扈,说要杀谁就杀谁,皇帝从来任其自由不会反对。 这样一个被朝中许多大臣私底下诟病的权臣都国相,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像是个奸臣,然而在原著里,男主带领的起义军和秦南王的私军打过来的时候,是都国相带兵力抗起义军,男主用人数双倍于他的军队,都没能突破他的守关,打了好几场艰难的战役,不过最后这位都国相还是没能抵挡住耀眼的男主光环,最终为了守卫国都与皇帝战死沙场。 而另一位段太傅,虽然是皇帝司马焦的母族外祖,这些年也一直代表段家等大家族坚决拥护司马焦,显得忠心耿耿,但在男主兵临城下时,也是他最先说服所有大贵族打开城门,放了男主的军队入洛京,并迅速投诚了新帝,然后在新朝被重用。 廖停雁看原著时就觉得不能理解,为什么段太傅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外孙,最后也只能分析他是为了保护家族万代繁荣,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毕竟那时候的皇朝确实风雨飘摇,选择更有望胜利的一方无可厚非,政客思想不就是这样。 还有其他大臣,在原著里也不是每个人都出现了名字,廖停雁还记得的都是后期留在陈韫新朝中且有戏份的人。像是每天唉声叹气一副朝廷要完了皇帝要完了的两位忧国忧民老头子,到了新朝后还升官,后期依然活跃在前线,每每反对陈韫独宠女主,要求他广开后宫多生孩子。 廖停雁清楚自己没那么聪明,所以她的原则就是少说话多睡觉,闲事少管。这次,她确实冲动了一把,同时,她还有点小私心,想知道,司马焦对自己的容忍究竟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现在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这个容不得人忤逆,最讨厌他人违背自己意思的司马焦,真的容忍了她的行为,连一点严重的后果都没有,甚至不需要亲一下安抚,拉拉小手就解决了。 看着现在已经瘫在身边一副懒散无害模样的司马焦,廖停雁忽然觉得苦恼。 看看,先前还说自己不可能改变司马焦,当贵妃救不了国人,结果现在呢,司马焦简直给了她世界中心的待遇,搞得她有了种说不定自己能改变原本的灾难救下更多人的错觉,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不是逼她去当救世主吗? 这也太让人头秃了。 廖停雁喝了杯热茶冷静了一下,掀开薄被钻了进去,躺在司马焦身边。算了,皇帝不急,贵妃急什么。 看她窝到身边,司马焦十分顺手的抱着她,两个人在榻上无所事事地闲度时光。 不管是廖停雁,还是司马焦,都已经很熟悉这种相处,他们身边伺候的人也都习惯了,这种时候不会来打扰。据说宫内有传言,贵妃独占皇帝日久,两人每日在芙蓉殿厮混,白日宣淫不知节制,还有人以她们的脸色做文章,说贵妃脸色红润,显然是被滋润过了,而皇帝脸色苍白,眼底偶有青黑,就是身体亏损的表现。 廖停雁无言以对,她在宫里生活确实滋润,吃最好吃的饭菜,睡最贵的床,撸最暴躁的皇帝,但要说她让皇帝肾亏,这她就不敢苟同了。 现在她已经百分之八十肯定司马焦有性功能障碍,不然不会每天抱着她睡觉还这么冷静。他的黑眼圈,纯粹就是休息不好的结果。为了让他得到更充足的休息时间,她不得不舍命相陪,除了晚上,白天有时间就拉着他往榻上躺,偶尔有那么两次能让他多睡一会儿。 司马焦一旦休息好了,脾气就会好上一些,还很大方,私库里的宝贝她想要就全送给她。 廖停雁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宫内外关于她把皇帝迷得晕头转向每天白日宣淫的谣言越来越多,以及,她长胖了。要知道,司马焦不是每次都能睡得着,可她每次都能睡得着,每天睡那么久还能吃,这样一来,她那在河下几年间怎么吃都不胖的身材,竟然在这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内发胖了! 当桂叶有些为难地捧着那条她喜欢的裙子,说:“贵妃,您这条裙子的裙身太细了,不如让绣娘照着样子给您重新做一条。”的时候,廖停雁不敢置信地捏着自己的肚子,难过的连午饭都没吃。 桂叶来询问,她摆摆手道:“没胃口,不吃了。” 从这之后,她吃的东西少了很多,一天七顿的小点心也不要了。 伺候她的桂叶看着她胃口大减,又发现她腰变粗,思索片刻,露出个惊喜的神情,“贵妃,您是不是怀上了?” 廖停雁:“……哈?” 廖停雁:“别胡说了,我只是长胖了而已。” 可事情没完,随着冬天她穿得更厚,在大朝会上走了两次,大臣们之中也开始传贵妃有了身孕,肚子都微微凸起了。 被戳了伤疤的廖停雁大怒,这些大叔老头就不能正经上朝吗,往她的肚子上瞎看什么看! 怒过后,廖停雁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到非常忧伤。真的不能再胖了,都闹出这种误会了。 章节目录 14.第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听说你怀孕了?”司马焦问。 你他妈听谁说的我怀孕了,我怀没怀孕你心里没点逼数吗?!听到司马焦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廖停雁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狰狞的表情。 她强笑道:“陛下和妾开玩笑呢,妾怎么可能怀孕呵呵。” 说起来自己竟然长胖了这事是不是有点不科学?哪个玛丽苏文里绝世美女的设定会说胖就胖?不不不,理智分析,其实她并没有胖很多,就是因为之前身材太好腰太细,所以贴了秋瞟,最近又老是跟着司马焦一起整天睡觉,才会长出小肚子——等到明年夏天天气热吃不下东西,身材就会自然恢复了。 一定是这样的。 在廖停雁安慰自己的时候,司马焦哦了一声,看了看她的肚子,还上手摸了下,又捏了捏说:“难怪抱着你的时候感觉软绵了很多,原来肚子上长了一圈肉。” 廖停雁:“……”自我安慰失败,心态崩了。 司马焦:“也难怪,你每天吃那么多,从没见过比你还能吃的。” 廖停雁恼羞成怒,这狗皇帝还会不会说话了,看人眼色不是他擅长的吗,怎么现在完全看不出来她快忍不了了?!而且这是谁的错?这人整天自己不爱吃东西,却喜欢看别人吃,每次看她吃东西他就和那些现代世界里看吃播送礼物的大佬一样,不停给她送宝贝,还老是让膳房变着法子做各种好吃的点心菜色,把她养得都胖了他还有脸在这逼逼! 司马焦看清楚她的脸色,突然笑出声来,伸手要抱她,可装模作样搂着腰抱起来一点又放下去了,嘴里道:“真的胖了,抱不动啊。” 这一套连击打的廖停雁失去理智,张牙舞爪扑了上去。司马焦张开手接住她,哈哈大笑,“不要冲动,弱不禁风温柔似水的贵妃怎么能这么凶。” 凶你奶奶个腿!廖停雁气沉丹田准备压断他的腰。 司马焦:“真有这么生气?那我带你去看宝贝,你喜欢什么都送你。” 并不是所有女人都会因为收到贵得吓死人的礼物而放弃生气,但廖停雁会。 从皇帝的私库里翻出来一百零八挂的珍珠帘子,据说是前朝的宝物,从前某个皇太后心爱的珍藏。廖停雁高高兴兴地让人收拾好准备挂在芙蓉殿的寝殿里。 “可是,你一直都睡在我的内殿,挂着你自己这里,也看不见。”司马焦建议道:“不如挂在殿门前当门帘。” 廖停雁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让人挂在了殿门前,出来进去都能看得见。因为司马焦对这些宝物的态度都很随便,扔着玩听响,砸到水里打鱼,惹得廖停雁的态度也跟着随便起来,可那些宫人女侍们就小心多了,连桂叶也是,每日里穿过那珍珠帘子进殿都很小心。 因为廖停雁是目前后宫份位最高者,理论上来讲,后宫诸事都应该归她管,然而因为司马焦的后宫非常和谐,压根没什么事需要她出面,其余小事都有内廷司处理,所以廖停雁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每逢初一十五,接受各宫诸位美人们的请安。 原本众人请安都在外殿,后来廖停雁看天冷了,便让她们进来。就这短短的时间里,众位美人们也为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惊心不已。 那个香炉,好像是前朝玄武殿天阁的珍贵摆设,据说里面燃的香都会带有一种特殊香味;那么大一块毫无杂色的雪白裘皮,贵妃竟然用它垫着踩脚;贵妃手腕上戴着的那个别致的镂雕玉花镯,仿佛是四代前的司马王为心爱的皇后特地命人雕琢,耗费了上千珍贵玉石才得了这么一枚…… 而这次,众美人来请安,还未进门就看到了芙蓉殿门口挂着的珍珠帘子。都是有些眼力和见识的,眼看这来历不凡珍贵无匹的珍珠帘子竟然用来挂殿门,都忍不住咋舌。一位美人脸色难看地摸了摸自己头上那枚珠钗,珠钗上头的珍珠莹润生辉,是难寻的顶级东珠,她往日里经常拿出来炫耀,每日都戴着,宝贝得很,而如今看到这珍珠帘子上每一颗珍珠都比她头上那颗要好看,贵妃却拿它当门帘,她感觉脸上一片烧灼。 过了好几个月的安生日子,不少美人私底下都开始有小心思,而今眼看着贵妃如此得宠,芙蓉殿里全是些珍奇玩物,各种珍宝陛下都让贵妃随便扔,她们也不由得眼热。 谁说她们就没机会得宠呢? 人心这么一浮动,廖停雁就发现自己身边出现美人的机会多了很多。她吃完东西去花园里消食,那么大的园林,以往都遇不上人,现在是次次都能在附近看到含羞带怯的美人们。 就算是她,也感觉不对劲了,问桂叶:“诸位美人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我看她们最近很活跃。” 桂叶神色肃然,“她们恐怕是嫉妒贵妃如今独得陛下宠爱,贵妃需得小心她们争宠!” 廖停雁:“……” 宫斗戏终于上线?但是她们的争宠方式是不是太不同寻常了?如果说要争宠,那为什么司马焦陪她逛花园的时候没有一个美人出现,只有她带着几个宫人出来逛就能偶遇很多美人,并且这些美人好像都在特意讨好她? “陛下积威甚重,妾不敢妄想陛下恩泽,只愿能伺候贵妃……”美人含含蓄蓄地吐露心意,说到司马焦时还真实地颤抖了两下。没错,撩皇帝司马焦,她们不敢,毕竟前人的经历还是太惨烈,如今还在宫中的美人都无法忘怀廖贵妃进宫前的黑暗时期。所以换个思路,既然得不到陛下宠爱,能得到贵妃宠爱也是一样的,同样能提升自己的待遇和地位,还没那么大的生命危险,可行多了! 廖停雁:如果没听错这些美人好像是想抱我的大腿? 经过一些时日的观察,廖停雁发现美人们确实在争宠,不过争的不是司马焦的宠爱,而是她的。人人都想在她这里出头,却没一个人敢在司马焦面前争先,哪怕偶尔遇到司马焦在场,这些美人都是老实缩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 廖停雁不知道司马焦之前具体做了些什么,才让这些美人们怕成这样,导致出现了这样奇葩的争宠场面,她只知道自己最近被美人包围,回去看到司马焦的时候都有种淡淡的心虚。那什么,她性取向可是正常的,她可没有动过司马焦的小老婆们,哪怕那些美人有些真的可爱温柔令人心动,她也没有任何想法! “你最近总是去逛御园?”司马焦问她。 廖停雁老实点头:“是的,但御园太大,如今还未走完一半。” “我还听说很多美人经常在园中‘偶遇’你?”司马焦又问。 廖停雁干笑:“啊哈哈——似乎是吧。” 司马焦啧了一声,把她拉到身边,“不必理会她们,你不要以为她们看着柔弱就以为她们真的柔弱,能在我的后宫活到现在,没有简单人物,你如果相信她们,就会被利用。她们擅长用外表欺骗人,擅长谎言,你什么都不会,所以最好远离她们,免得被花言巧语蛊惑。” 廖停雁:“……”我在司马焦心里的形象难道是智障吗? 那个“什么都不会”是形容她的?哪怕她确实入宫后只展现出吃和睡的能力也不能这么小看她吧,好歹在原来的世界也是经历过职场争斗的。 还有,先前告诫她大臣都不是好东西不许她在朝中说话,现在又警告她后宫美人都不是好东西不许她在后宫交友,这人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觉得全世界所有人都不能相信啊,还是说,这是皇帝通病? 司马焦看了她一阵,好像放弃了教育她的念头,说:“看你一脸茫然,想来也听不懂,算了你随意吧,反正不喜欢哪个就告诉孤,杀了就是。” 忽略他后面那句话,廖停雁猛然发现在他们两个人心里,对方的形象仿佛都是智障。 有了司马焦那番话,廖停雁再‘偶遇’美人们的时候感觉就有些微妙,总觉得那些柔弱可欺的小绵羊美人们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贵妃,您看,下雪了呢!”芙蓉殿的女侍笑吟吟地捧了一枝红梅进殿,“今年的雪极少,都入冬这么久了才下第一场雪,不过红梅倒是早开了。奴路过梅园,见花开得好,便剪了两枝来。” 另一位女侍道:“听说梅园的红梅今年开得格外好,不过红梅在雪中才是最美的,剪了这样放在殿内却有些单调了。” 廖停雁左右无事,看到那红梅,听两个女侍如此一说,便来了兴致想去看看红梅花。两位捧花的侍女悄悄对视一眼,笑着侍奉她出门。 雪不大,只是飘着些细碎的雪花,廖停雁没有坐轿辇,换了双皮靴裹着厚披风抱着小手炉准备走过去。桂叶依旧是陪在她身边,还有那两位捧花女侍和一队宫人,专门负责为她打伞。 这会儿的梅园确实开了许多梅花,只不过因为天气寒冷,除了她们好像没有人在。地上才积了薄薄一层雪,梅枝上则覆了一片晶莹白色。 廖停雁在梅园中晃了一阵,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有些想回去了。在这时候,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白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扭头看过去,只看到个白毛的小动物钻进树林,在地上留下几个脚印。 “那是什么?”廖停雁好奇问道。 “似乎是一只白狐狸?”一位女侍说。 “白狐狸?”廖停雁有兴趣,脚下一转带着几个人向那边走,“去看看。” 她们穿过那片树林,见到一道长廊和一座六方亭,这是梅园里冬日用来赏景的地方,一侧建了墙和花窗,另一侧则是开放的。廖停雁看到地砖上有一行梅花脚印,便走了上去。没能找到那白毛动物,但是走到花窗边上的时候,她听到了另一边传来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她透过花窗看出去,发现花窗外梅树下,有两个女侍背对着她正在剪梅枝,其中一个说:“据说贵妃怀了身孕,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姐姐你说呢?” “若是真的,便太可怜了,谁知道会生出什么样怪异的孩子呢。”另一个年长的女侍叹息道:“毕竟,陛下的血脉,可是禁忌……” 廖停雁:等一下,这个情节难道不是典型的搞事情节吗?接下来这两人肯定会暴露出一个惊天大秘密让她听见。 想到这,廖停雁毫不迟疑转身就走。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还不赶紧走! 章节目录 15.第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只可惜,廖停雁动作太慢,而那两位剧透的女侍嘴太快,没等她走出去两步,那边两人就已经把重点说完了。 “谁能想到陛下其实并非那位段皇后所出呢,之所以将他记在段皇后名下,不过是因为陛下生母特殊罢了。” “特殊?怎么个特殊法?” “其实,陛下生母并非先帝后宫任何美人,而是从前那位早逝的慈钰公主殿下。” “慈钰公主殿下?!那不是先帝的亲妹妹吗?那陛下、陛下不就是兄妹乱.伦所出?!” 啊—— 廖停雁扶住额头骂了句脏话,我操真是好大一个秘密!听到了这种秘密肯定会出事,所以趁着现在还没出事,赶紧带着人走! 打定主意一抬头,见到司马焦面无表情站在不远处,显然听见了方才那几句话,因为他身后那些宫人都好像快要吓死了。 廖停雁:“……” 出现了,背后说人长短一定会被正主听见定律,还有听到秘密必然被人发现定律!所以,为什么卡时间卡得这么巧呢?充满了一种好像被人安排好了的违和感。 一墙之隔的两个女侍还在说话,“当初慈钰公主殿下得了疯病,就住在离这片梅园不远处的舜华殿里,有一日突起大火,整座宫殿连同里面的公主殿下和几十位宫人全都被烧死了。” “啊?!” “再之后过了不久,就发生了太极殿那件事。” 眼看司马焦的神情越来越恐怖,廖停雁简直想朝那两位剧透的女侍喊闭嘴。这下子是真的要死人了,廖停雁看着司马焦可怕的脸,背后的寒毛直竖。 她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亲眼看到司马焦发病的过程,比她先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恐怖。他的双眼蔓延出血丝,乍一看去,显得奇怪而可怕,他的神情也变得凶狠暴躁,好像压抑着什么痛苦,不断喘息着。他被狠狠地激怒了,表情中没有了一丝往昔面对她时的无害,只有全然的怒火与杀意。 “去。”司马焦从牙缝中挤出这一个字,抬手指向廖停雁身边的花窗,“把那两个给我拖过来。” 此话一出,他身后走出来两个低头的宦者,快步跑过长廊,转到后面抓住了那两个说话的女侍。廖停雁只听到两声惊叫,那两个惊恐万分的女侍就被拖到了司马焦身前。 司马焦一脚踩上说话女侍的手指,声音冷酷,“是谁让你们在这里故意说出这番话的?” 女侍痛叫,“陛、陛下,没有、没有人啊……奴……奴只是、只是胡说的,啊——” 司马焦红着眼睛,脚下一碾,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响和一阵变了调的惨叫传入在场众人的耳朵。 廖停雁闭上眼扭过头去,可那惨叫声更为清晰,同时响起的还有司马焦冰凉的声音,他说:“这段时间,孤太过宽容,让这些狗东西都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了。带下去问清楚,如果不肯说,就剥了她们的皮,和以前一样,挂在太极殿前。” 一阵簌簌的声响后,那两个人被捂住嘴拖了下去。廖停雁只看到雪地上留下一滩鲜红的血,司马焦没看她一眼,扭头走了。 梅花林里恢复了安静,廖停雁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却听到身边的桂叶带着哭音道:“贵妃,救命啊,奴、奴不想死!” 廖停雁发现她满脸恐惧,眼中都是泪水,不由愕然,“怎么了,陛下不是没有说要杀你吗?” 虽说她刚才也被司马焦吓得回不过神,但她并没有体会到桂叶这种极端的恐惧。 桂叶摇头哭道,“不是的,听到了这些事,陛下一定会处理了我们。” 廖停雁又看向另外那些陪着她过来的女侍和宫人,他们俱是一脸绝望。她看到那两个有意无意引她过来的女侍,也是浑身颤抖怕极了的样子,皱皱眉道:“先回去吧。” 刚回到芙蓉殿,廖停雁就看到一个青衣宦者带着一队宫人站在殿门口等着她。 “贵妃,奴是奉陛下旨意,前来带人的。”青衣宦者上前道。 廖停雁问:“包括我?” 青衣宦者忙赔笑,“贵妃您说笑了,自然只有您身后这些宫人,您放心,已经选了一批新的宫人来伺候,这些新人只会更听话更合您的心意。”他弯着腰,态度十分恭谨。 廖停雁沉默片刻,听到身后众人绝望地啜泣,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指着两位捧花女侍,“只把她们带走吧,其他人我要留下。” 青衣宦者迟疑道:“可这……一向都是如此,没有这个规矩……” 廖停雁:“留下他们,我会亲自和陛下说。” 宫中从未有违抗司马焦决定的,若是其他人,青衣宦者也不必多想,直接不予理会把人强行带走就是,可廖停雁不同,这些日子她与陛下的相处,他们这些伺候的人全都看在眼里,拿不准陛下会不会因此宽恕这位贵妃,答应她的要求,因此十分犹豫。 最后青衣宦者一咬牙,还是选择听从了廖停雁的吩咐,只让身后那队来拿人的宦者们带走了两位捧花女侍。 他们一走,桂叶等人都有逃出生天之感,当即跪下感激道:“谢贵妃!谢贵妃!” 廖停雁摆摆手,默然穿过那珍珠帘走进殿内。分开又落下的珍珠帘子撞击,发出嗒嗒轻响。 青衣宦者回到太极殿复命,此时的太极殿后殿内一片狼藉,司马焦坐在中央,散着发,苍白的指节用力抵着青筋暴突的额头。 听到青衣宦者的回话,司马焦抬眼,“哦,所以你就只带了两人回来?” “是。”青衣宦者紧张地回答,并不敢看他的眼睛。 司马焦扯了扯嘴角,“既然贵妃不愿,那就算了……” 青衣宦者听了这话,提起的心这才放松。然而下一刻,他听到司马焦说:“但孤觉得必须死这么多人,既然那些人逃过一劫,该死的人,就从你带过去的那些人里选。毕竟,你们办事不利,总要为此负责。” 青衣宦者白着脸下去之后,高太保走了进来。见到司马焦的样子,他露出些担忧神色,“陛下,可需要吃些药?” “吃药……吃药?那种吃了就会让我成为死人一样的药吗?”司马焦突然爆发,将身前唯一还好好摆着的案几和灯架踢倒在地。高太保习以为常,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等他发泄完重新坐回去之后才继续道:“陛下若不想吃药,不如去见见贵妃?” 司马焦神色阴沉,“不必,她被我吓到了,让她冷静一会儿。” “查到了吗,是谁特意给孤送了这么一个特别的‘礼物’?” 高太保:“虽然还不能肯定,但和段家脱不了干系。” “哈哈,段家。”司马焦脸色扭曲,“孤就猜到是段家,他们还记着他们段家那位死去多年的先皇后,以及那个没能长大的皇子,怎么甘心看到孤有子嗣……他们是故意提醒孤,也是给孤身边人警告……哈,段家。” “孤真的忍了他们太久了。”司马焦满脸杀意,毫不掩饰。 哪怕看着他长大的高太保都觉得心惊,小心劝道:“陛下,段太傅一心为了家族繁荣,倒不像会做出这种冲动之事的人,而且这事处处都是破绽,不像段太傅一贯的手笔。” 司马焦攥着自己手腕上的木珠,“孤知道不是他,但他段家人做下的蠢事,如果找不出该负责的人,就得让他来担着。” 他说这话时,用力一扯,那串木珠珠链顿时断裂,珠子纷纷滚落四散,在地上弹动滚远。 “段家必须死人。” ………… 段家主宅,段太傅狠狠一巴掌将自己的二儿子抽倒在地,“混账东西。” 段松峰从地上爬起来,跪在父亲身前,一脸无谓。 段太傅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见儿子如此,怒气却是压抑不住,质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父亲不是知道了,还要来问儿子干什么。”段松峰嘲讽地回答道:“儿子也不觉得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提醒一下咱们的陛下,他身上的血脉有多脏。”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越发愤愤,“这样的乱.伦之子,我们竟然还要向他俯首帖耳!若不是先帝发疯杀了其余的皇子,就剩下这么个东西,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坐!先帝,这个疯子!他杀了妹妹,杀了属于我们段家的皇子,就为了这个小畜生,现在这个小畜生得意了,他还想延续血脉?我呸!” 段太傅看着儿子疯疯癫癫的样子,气得又是一脚踹过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司马家的皇帝,都是疯子,如今这位陛下,比先帝还疯,既然知道,你还要去招惹,是觉得我们段家如今过得太.安稳不成!” 段松峰坐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对父亲的愤怒不以为意,“他是疯,又不是傻,难道还真会对我们段家出手,呵,他敢吗,他也就只敢杀几个宫人泄愤,那个没用的小畜生。我就是要看着他断子绝孙,他不是宠幸一个女人吗,我倒是要看看,知道他的秘密,还有哪个女人敢为他生下孩子,他活该断子绝孙,哈哈哈哈!” 摇了摇头,段太傅失望地看着这个儿子,“你这些年,真的做了太多错事。” 段松峰用同样失望的眼神看着父亲,“我不觉得我做的是错事,相反,父亲和大哥才做错了,我不能理解,你们为什么在司马虞杀了妹妹和她的孩子之后,还能毫无芥蒂地继续忠心于他,甚至如今还要继续扶持这样一个杂种当皇帝,处处容忍,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段太傅只是看着他,平静地摇头,“松儿,你不适合当段家的人。”说罢,他拂袖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个长髯中年人,见段太傅出来,他道:“父亲不必如此生气,二弟一贯如此任性妄为,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此事。” 段太傅神色冷淡,“还能如何解决,司马焦身边有高太保那条忠心耿耿的狗,查上门来是迟早的。” “那父亲的意思是?” “松儿实在太让我失望,这些年我已经给了他无数次机会,他却一直沉浸在个人的仇恨中,看不清如今将乱的局势,再任他乱来,总有一日要惹出更大的麻烦。我们段家不需要这样的存在,他也该为了自己的愚蠢负责。” “儿子明白了。”弃车保帅,势在必行。 父子两站在廊下,段太傅抬手接住一片落叶,幽幽道:“洛京寒风凛冽,却不知南方春风能渡否?” 南方,蠢蠢欲动的秦南王。 …… 廖停雁这一晚没有去司马焦的寝殿,她睡在自己的芙蓉殿,司马焦那边没人来召她,今夜的宫中,安静的超乎寻常。 半夜里,廖停雁被一阵风雨声惊醒,猛然睁开眼,看到床边坐了个黑乎乎的人影。 章节目录 16.第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半夜睁开眼,发现床边不声不响坐了个黑影,如果是一般人可能要惊呼出声,但廖停雁没有,她冷静地躺在那,甚至还抽空看了眼被风吹开的窗户。没有女侍过来关窗,她们大概这会儿听到动静也不敢过来,所以那被吹开的窗户就这么大敞着,不断往殿内灌着冷风和雨丝。 廖停雁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黑影是谁,因为她并不是第一次半夜醒来发现身边坐着个人,往日和司马焦一起睡的时候,偶尔就会有这样的情况,司马焦睡不着,常常会半夜这样坐在旁边盯着她看或者只是发呆。 惊着惊着就习惯了。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会儿,廖停雁先唤了声陛下。 她刚出声,床边的司马焦就忽然朝她伸手。他的手指依旧是如往日一般的冰凉,抚摸过她的脸颊,下巴和脖子,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徘徊了一会儿,磨蹭到廖停雁都觉得他是不是要掐死自己的时候,他的手指才继续往下,挑开了她的衣带。 在一片沉默中,廖停雁只感觉冰冷的触感贴在自己的肌肤上,像是落下的雪花,融化后渗进皮肤,冷进四肢百骸。又像是蛇类爬行带来的凉意,因为感觉到危险身体下意识战栗。 廖停雁没吭声,也没动。锦被和衣物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看到司马焦倾身过来,拉开了她的寝衣,露出大片肌肤。 廖停雁:“……”这仿佛要被日的开端,但为什么这人的呼吸都没乱,如此冷静,性冷淡石锤了。 “你不怕?”司马焦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怕倒是不怎么怕,谁叫他总是在睡她和不睡她的边缘反复试探,每次都紧张,她那根神经现在已经松弛,紧张不起来了,反而有种你要睡就睡了吧省得一直吊着心的感觉。 “陛下,被子里有个小手炉,先暖暖手吧?” 对,她现在唯一不能忍的就是这个人手凉的要命,摸在身上真的很冷,现在可是冬天,白天飘了小雪,现在外面还下冷雨,寒风嗖嗖往房里灌,他把她被子一掀衣服挑开摸来摸去,动作还这么慢,真当她身体好暖得快就不怕冷是吗? 司马焦笑了一声,把手拿了起来,贴在她脸上,“我的手太冷了是不是。” 哦,原来大爷您自己也知道啊!廖停雁往被子里让了让,“不然陛下先躺着?”求你暖暖手再乱摸吧,鸡皮疙瘩都要给你摸掉了! 司马焦只是顿了顿就上了榻,廖停雁嗅到了一丝血腥味,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过司马焦脱下外袍随手扔到地上后,那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就随之散去了。廖停雁不去想司马焦做过什么才弄得身上一片血腥味,她趁机把刚才被司马焦掀到一边的被子拉回来,盖在两人身上。娘吔,司马焦在外面挡着风终于没那么冷了。 可惜被子上的热气已经散去,廖停雁悄悄用脚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个手炉塞进司马焦手里:“陛下暖手。” 虽然她语气温柔且殷勤,但司马焦能想象她的表情,“你是不是在嫌弃我?” 廖停雁:“……怎么会。” 司马焦道:“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你的演技非常浮夸,甚至比不上殿外伺候的小宦者。” 廖停雁:所以说你的后宫是要靠演技上位的吗?因为我太清新脱俗和别的小妖精不一样,毫无演技你才为我转身送我晋级?! 司马焦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连语气都温柔无比:“你看,你这么没用,肯定很容易被骗,其他人在你耳边随便说点什么,你就全都相信了。” 说事情就说事情,为什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廖停雁仗着司马焦看不见,在黑暗中狂翻白眼,嘴里还要配合这个病患:“是啊,呵呵,妾没有陛下这么聪明。” 司马焦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语气微妙,“你相信今天听到的那些吗?” 廖停雁赶紧祭出保命大法:“我什么都没听见,一个字都不相信!” 司马焦一根一根捏过她的手指,放到自己唇边,“哦?可是那两个女侍说的都是真的。” 廖停雁:“……”这你他妈让我怎么接? 司马焦仿佛也没有想让她接下去的意思,突然没头没脑另开了个话题,“贵妃愿不愿意为孤生下孩子?”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成人问题?而且这种问题问了有什么意义,她也没那个狗胆说不愿意啊。廖停雁只能再度翻了个白眼直直看着帐顶,用虔诚得仿佛面对婚姻殿堂上神父的语气说:“我愿意。” 司马焦一秒戳穿,“你在骗我。” 他妈的怎么这么烦!廖停雁咬了咬腮帮子,猛然伸手去摸司马焦的胸膛,拽开了他的衣服,把他刚才对她做的全都做了一遍——一个字就是摸。 司马焦抓住她的手,语气古怪:“你做什么?” 廖停雁被他紧紧抓住手不能动弹,心道你紧张什么,你司马焦的那个焦其实是写作焦念作娇吗。 “陛下不是不信吗,妾只是表明一下妾的决心而已。”廖停雁一脸的假笑。 司马焦沉默一会儿,“算了,我信你。” 廖停雁悄悄松口气。那什么,其实她是真的不愿意给司马焦生孩子,或者说她不愿意给任何人生孩子,在这个世界,女人生孩子简直是走鬼门关,不比她原来的那个世界啊,一不小心命就丢了,这么危险的事还是别了。而且,司马焦有这个功能? 她瞄了瞄被子底下两人挨在一起的身体。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留下自己的血脉。”司马焦这个时候缓缓在她耳边说。 廖停雁回想起今天听到的那个大秘密,其实这个秘密对她来说冲击不大,仔细一想,反而有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下午她一个人没事琢磨原著剧情,发现之前不太清楚的事都能说得通了。比如司马焦这个病,她现在能肯定是近亲遗传导致的,还有段太傅毫不犹豫的反叛投敌,如果司马焦并非段皇后所出,听上去就更合理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不专心,司马焦捏了捏她的后脖子,捏的廖停雁猛一缩脑袋。她抬手往后摸了一下,摸到司马焦的手,忽然愣了愣,“陛下的手串怎么没了?” 司马焦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种细节,眯着眼睛在黑暗中盯了她一会儿才回答道:“不小心扯断了……你知道这个手串是什么吗?” 廖停雁:“大概是对陛下意义深重的东西?”不然他不会每次情绪波动都想去摸那个手串。 司马焦大笑,“那是我亲生母亲的东西。你听到了吧,她一把火把自己和整座宫殿都烧了,就剩下这东西。” 这本该是让人觉得怜惜的回答,却因为司马焦语气里的怪异和嘲弄,让人感觉到违和。 “我真厌恶那个疯女人。”司马焦停了笑声,声音飘忽地说:“我厌恶她,也厌恶我的父亲,司马氏历来多出疯子,我的亲生父亲司马虞更是疯得厉害,他逼疯了我的母亲,生下了我,这兄妹两又制造出了另一个疯子。”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司马焦忽然兴奋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廖停雁真的不想听,可司马焦明显突然倾诉欲爆棚,容不得她不听,她只能生无可恋地听着这些皇室秘闻。 司马焦好像说悄悄话一样在她耳边说:“我小时候,那个女人总是想杀我,因为我是她乱.伦的证据,所以她给我喂毒.药,但是我没死,高觅救了我,救了我好几次。后来,司马虞把我带离了那个女人身边,不久后那女人就死了……” “那年司马虞发疯,一夜之间杀死了段皇后,还有段皇后的儿子和其他两位皇子,只有我没死,所有人都以为司马虞是为我铺路,是为了保护我,但他们都错了,当初司马虞发疯的时候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可我逃了,我运气好逃了出来,还推翻了烛火,烧了太极殿。” “他们以为太极殿是司马虞杀了那么多人后自己烧的,哈哈哈,其实是我烧的。”司马焦乐不可支,好像这是一件特别好笑的事。 然而只是几息过后,笑声戛然而止,廖停雁都要被他这一惊一乍给搞抽筋了,苟在那等着看他又要怎么花式发疯。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了你,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了。”司马焦亲亲密密地抱着她,一手捧着她的脸颊,“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廖停雁被他的语气说得寒毛直竖,忍不住问:“陛下是要杀我吗?” 司马焦疑问地嗯了一声,“你怎么会这么想?” 廖停雁:既然不想杀我为什么要说变态灭口前一样的话! 她真的觉得好累,司马焦今晚病得太厉害了,她都有点扛不住,主要是扛不住睡意。廖停雁有点破罐子破摔,打了个呵欠问道:“陛下你要睡觉吗?” 司马焦:“我不睡……你还睡得着?” 廖停雁:“睡得着。”她的生物钟很强的。 司马焦体会到了无言以对的感觉,知道了这么多秘密,她就这个反应?太平淡了,也没有被吓哭,他觉得不太高兴,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高兴。 他忍不住抱着廖停雁亲了一口,“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喜欢你这个样子。” 廖停雁:呵呵,谢谢啊,谁叫我是女主呢当然不一样。 “所以你要一直陪着我,要是哪天你不想待在我身边了,我就杀了你。”这个变态一边亲昵的抚摸她的脸一边这么甜甜蜜蜜地说。 廖停雁一听,先放了心,这意思不就是只要一直陪着他就不会有事,简单。她没事也不想离开啊,宫里的生活她其实挺满意的。 “是,陛下,妾绝不会离开的。”她毫不犹豫拍着胸脯保证。 司马焦:“……”这都没吓到她吗。 他有点微妙的不甘心,“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我?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怕我。” 廖停雁:你是小孩子吗你!这什么另类的撒娇方式! 她抱住司马焦的脖子,凑上去亲了几下,“陛下,妾想睡了,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 呵,不就是撒娇吗,她也会。 发现司马焦当真没有再说话,廖停雁一愣,心想原来枕边风这么管用的吗,她想起来一件事,又把手紧了紧,试探着问:“陛下,妾身边那些宫人,可不可以饶她们一命?” 司马焦把头埋进她脖子里,随意地哦了一声,“那就饶她们一命吧。” 比她想象的要简单?廖停雁心道,古人诚不欺我,自古昏君都受不了枕边风。她又顺了两把司马焦的头发,“陛下,窗户被风吹开了,屋内太冷,把窗户关了好不好?” 他起身亲自去关窗了。 廖停雁:“……哇哦。” 章节目录 17.第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廖使君风尘仆仆地赶往洛京城,到的这一日恰好下了雪。眼看洛京那高大的城墙近在咫尺,廖使君也没有停下暂避风雪的意思,仍然带着仆人迎着风雪骑马狂奔,准备一鼓作气在今日之内赶到。十几匹马如同旋风,呼啸掠过官道,将官道上的积雪踏成一片泥泞。 到了城墙近前,廖使君首先勒停马匹,翻身下马,他刚准备拿出文书表明身份,就有一个蓝衣宦者带着人迎了上来,笑吟吟地问道:“可是廖使君?” 廖使君诧异,沉稳点头道:“正是,不知宦者是……?” 确认身份,宦者的笑容更加和煦,态度慎重地行了一礼道:“奴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因知晓廖使君近日便会抵京,奴已在此守候几日了,可终于是等到了廖使君。河下与洛京相隔甚远,廖使君一路过来真是辛苦了,此处风大,廖使君这边请,先到马车上喝杯热茶歇歇脚,稍后便与奴进宫去吧。” 廖使君被他引入洛京城中,守门的兵卫连他们的入城文书都没看就放行了。虽然面前的宦者笑容可亲,态度温和,但廖使君心中仍是疑虑重重,他到如今还不知道陛下召自己入洛京究竟是为了什么,本想到了洛京后向京中旧识打听一二,谁想刚到就遇上这宦者,立刻要带他入宫。 如此迫切,究竟是为何? 廖使君越想越是担忧,不由悄悄询问宦者,那宦者只是笑:“陛下的心思,奴又怎会知晓,不过廖使君且放宽心,依奴看,不会是坏事。如今宫中贵妃独得圣宠,说不得只是思念您,陛下才会召您前来。” 廖使君:不太可能只是因为这种小事,肯定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 他的女儿他自己知道,骨子里其实懒得很,世家女子需得学的才艺,她学到尚可就全部放下,不想费那个劲再去做到更好,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当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优点。他听说宫中美人们不仅容貌姣好,还各个心机深沉,另有一个凶残嗜好杀人的皇帝,怎么想女儿现在都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别人传什么廖贵妃得圣宠,他这心里是一半不信一半担忧,还不知道女儿这段时间遭了多少罪,想在那宫中好好生活下去,怕是要变得面目全非。 越想,廖使君越是心酸难忍。也不知这一去,会看到怎样一个憔悴的女儿。 去往宫城的途中,路过段宅。廖使君诧异地发现段宅门前挂了白灯笼,若是一般人去世,在这种大家族里,便是白灯笼都没资格挂的,想必去世的定然是段家有身份的人物。 “不知段老太傅府上,是何人去世了?” 宦者适时摆出悲悯遗憾的表情,“是段太傅的二子,前几日得了急病去世,段太傅这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之下一病不起,已经在家休养,连朝中事务都无心照管了。” 廖使君与这位段老太傅并不认识,段家这样的大家族世代居于洛京,不像廖家只是河下那边的家族,基本上没有来往——主要是人家看不上他们。所以廖使君也只是跟着感叹了句,便也没有过多在意。 进了宫,换了位紫衣宦者前来招待,看上去身份更高,但态度更加热络。 “廖使君可来了,贵妃盼着您呢,问了好几次了!咱们这便去见过贵妃。” 廖使君迟疑,“我可需要先去拜见陛下?” 宦者笑眯眯道:“不需要,陛下吩咐了,您若是到,只管先去见贵妃即可。” 虽然这样有些不合礼仪,但既然皇帝如此说了,廖使君也只能依言先去见过女儿。他心中确实挂念得紧,心绪不宁地跟着宦者往前走,都没太注意宦者将自己引到了哪里,等到那宦者停下脚步,站在一处殿门前朝他拱手,廖使君才反应过来,看着那殿门。 “这……这似乎是陛下所居内殿?”廖使君疑惑,不是女儿要见他吗,怎么不带他去贵妃居所,反而到了陛下安寝休息的内殿? 宦者继续笑着解释:“廖使君不必怀疑,贵妃便是在殿内等着您呢。” 多问无益,廖使君抬脚走进殿内,见到女侍宫人依次行礼,将他引到了榻前。 廖使君:“……” 廖停雁大半个身子瘫在榻上,几乎埋在狐皮垫子里,脚下则踩着个样子奇怪的暖炉,身上还盖着轻软的锦被,姿势很是随便不羁,非常不成体统。若不是旁边的小几上还摆着各种零嘴果脯,女儿的脸色也实在太好,廖使君都要以为她这个姿势是瘫痪了,所以躺在那起不来。 不过,他同时想起了某个传闻,眼睛瞄向女儿的小腹,心情复杂地问她,“贵妃可是有了身孕?”所以才一副养胎的模样。 廖停雁本来瘫在那快眯过去了,听说父亲来到,这才精神起来,刚从榻上坐起身,还没好好询问近况,就被父亲当头砸下来这么一句话,顿时沉默。 这谣言怎么还越传越广了,到底还有没有人来管管! “咳,父亲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女儿并未怀孕。”廖停雁肃然辟谣,然后让人搬来垫了软垫的小几,“父亲坐下说话吧。” “父亲这些时候可好?一路赶来想必辛苦吧,看着都瘦了。”廖停雁还是很关心做了自己几年父亲的廖使君,关切地不停询问。 廖使君一一答了,也想问候她几句,可是看着她明显吃胖了的脸盘,他又觉得开不了口。一般而言,他该说一句“你也瘦了。”之类的,他在赶路途中一直想象的就是和女儿见面后,父女两人说着这些话的心酸场景,但现在真见到人了,他没法昧着良心说这话。 他不得不承认,女儿可能真的过得不错,因为他这么多年都没养胖的女儿,进了宫还没一年,整个都肉眼可见的胖了。 “父亲要不要吃点这个果脯?挺好吃的,前阵子南方进贡来,让人做了果脯。” 廖停雁开口,在一旁装花瓶的女侍就上前端着果脯送到廖使君身边,望着手边一溜儿的吃食,廖使君实在头疼:“贵妃,平日也是如此待客?” 廖停雁听出父亲语气里的不赞同,疑惑问他:“父亲不喜欢吃果脯?”明明往年冬日里他最喜欢吃这些果脯了。 廖使君:根本不是果脯的事! 他担忧地看着女儿:“你在家中时还好歹知道些规矩,怎么如今进了宫反倒没分寸了,我虽是你的父亲,但如今身份不同,你也不该如此瘫坐榻上说话,岂不是有碍你的威仪?” 是的,以前女儿在家时虽然也懒,但好歹知道坐起身吃东西,见客的时候也会端坐,现在可好,大冬天的躺在榻上吃,这可是皇帝的内殿!皇帝随时会进来,若是看到她这个没规矩的样子,不喜她可怎么办! 老父亲操碎了心。 廖停雁一时还没察觉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半晌才反应过来,暗骂一声夭寿。她是真没注意,这段时间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舒舒服服瘫在这的,司马焦也常和她一起瘫着,根本没人敢说她一句不对,她就习惯了。而且她也不需要待客,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基本上住在司马焦的内殿,哪个不要命的敢来她这里做客,这里完全沦为她的地盘,当然是想怎样就怎样。 司马焦这人真的是,很容易把人带坏。廖停雁毫无心理压力地谴责了司马撒娇一顿,人却依然瘫在榻上一动不动,“父亲放心,陛下亲自开口许我如此的。” 这话一出,廖使君有再多不赞同都只能咽了回去。他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谴责皇帝吧。女儿如今是贵妃,他也不能在这种事上多说什么了。 老父亲莫名有种女儿找了靠山,自己管不了她,只能看她无法无天的悲伤。 廖停雁摸了摸鼻子,觉得父亲肯定又在心里逼逼什么了,她看出来他的担忧,搜肠刮肚地安慰他,“父亲你不用担心我,你看我现在过得挺好,陛下对我很是宠爱。” 经过上次的大秘密事件后,不管是廖停雁还是司马焦,相处起来都更放松,譬如廖停雁现在这个懒样,先前她至少不会在司马焦的床上吃东西。都是因为司马焦毫无底线地千依百顺,都快把她养废了。 廖使君听了女儿这话,并没有感到放心,相反他更加担忧。他心里想到前朝那些祸国美人,说是祸水,其实都是些可怜的女子,有幸得到君王宠爱罢了,但一旦出事,她们就成了一切悲剧的源头,受人唾骂,仿佛亡国都只因为那一个小小女子。 他真的不想女儿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若是可以,他宁愿女儿只是这后宫一个普通美人,日子过得平淡安稳。 皇帝司马焦的性子反复无常,今日的宠爱不过一时新鲜,能维持多久,以后如果陛下不再宠爱女儿了,女儿又要如何自处。 廖停雁:爹又在脑补什么,眉毛皱得都要挤出来了。 “爹,你真的不用太过担心,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这些年你忙于政务,也没多要几个妾侍,现在女儿已经有了归宿不需你担心,父亲何不续娶,也好再生个弟弟妹妹承欢膝下。还是说,父亲只是没遇上满意的女子?”廖停雁试探着问。 她这话音刚落,帘外传来司马焦的声音,他带着两个宦者从前殿来,想是听到了廖停雁的话,随口接道:“河下若没有满意的,不如到洛京选几个美人带回去,孤后宫里就有几个长相尚可的,不知道廖使君看不看得上眼。” 廖停雁:“……”你认真的?!!真要让你小老婆给我当后妈? 廖使君:“……”这位陛下当真如传言一般……行事不羁。 当皇帝的能发疯,但当臣子的不能一起疯,廖使君满面严肃,站起行礼,“臣廖晋出,拜见陛下,臣不敢。” 廖停雁也喊了声陛下,她本来准备和以往一样瘫着不动,但接收到老父亲的眼神,她还是慢吞吞准备爬起来行礼。还没挺起腰呢,司马焦已经大步走到了榻边,一把将她按了回去。 “外面这么凉,起来干什么,躺下吧。” 廖停雁顺势就躺下了,又顺手从被子底下掏出手炉给司马焦,还拉起被子一角意思意思给他搭了下腿。 司马焦抓着手炉看向廖使君,有些不满地说:“你可不能欺负孤的贵妃。” 廖使君:??? 那好像是他的女儿没错吧?他也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吧? 司马焦见他满面震惊,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模样,挑了挑眉逼视他:“你方才不是逼她起身了,谁准你勉强她的。”就刚才廖停雁和廖使君那一来一回的眼色,还有廖停雁起身准备行礼的动作,司马焦就猜到廖使君在他来之前肯定说了些什么,无非是规矩之类,司马焦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到,这些人真是一样的多管闲事。 廖停雁在后面用手指戳司马焦的背。 祖宗啊!那可是我爹!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是坑爹货色吗! 章节目录 18.第十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廖使君在洛京住了几日,司马焦特许他每日进宫,还能在宫内和廖停雁一起用膳。几日下来,廖使君觉得司马焦和他从前想的那个司马焦不一样——他从前曾来过洛京,也在朝会上面见过司马焦,但远远看着还低着头,压根没看清楚过司马焦的脸,更没亲身体验过他的性格如何。 就在这几天,他发现,那个传闻中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暴君,对自己女儿真的是千般疼爱,万般宽容。廖使君目瞪口呆之际,甚至怀疑起女儿是不是给陛下吃了什么迷魂药。 女儿吃的用的,廖使君开始没注意,后来某天参加宴会,发现宴会上外邦使者进贡的国宝杯子,转头就到了女儿那里,被她用来装牛乳,不小心掉到地上也没想弯腰去捡,连多看一眼都没有,他这才注意起周围的摆设,然后惊觉几乎整个殿内摆设全都是重宝,要是在这里放一把火,能烧掉整个内库一半的宝贝。 这些宝贝不是应该藏在宝库里吗,为什么直接摆出来给女儿随便用?! 廖使君看着女儿虽然长胖了一点但仍旧美丽动人甚至更显白皙的脸蛋,觉得司马焦可能是脑子坏了,这一点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 眼看亲爹又对着自己露出那种微妙的惆怅表情,廖停雁不得不放下银筷,擦了擦嘴对他说:“爹你放心,我还没胖成猪呢,等明年天气热了,我绝对能瘦回去。”她爹这几天每次看到她都好像想叹气,她明白,任谁家里养的漂亮女儿嫁了人后被从小白菜养成了大白萝卜也不会高兴。 不过,其实换个思路来想,胖了也不是没好处,至少以后万一司马焦亡国了,而她变成了个看不清脸的胖子,就不会被人称作红颜祸水了,那些老头子也不会摇着头感叹司马焦因美色误国,只会正视亡国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司马焦太作死。 根本不是胖不胖的问题啊!看着女儿那毫无自觉地模样,廖使君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停雁,爹很快就要回河下了,你记住,享富贵时不猖狂,他日落魄也莫神伤,不管怎样,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亲爹眼里就差没写上‘和皇帝谈恋爱没有好下场女儿你要宠辱不惊千万保重’,廖停雁失笑,她选择来到司马焦身边,就是为了让自己和这位爹好好活着,可没想过和司马焦谈情说爱。司马焦这种人,能不能爱人还真不一定,对她这么好,也不一定是因为爱。 反正她不想多考虑这种问题,她只是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最好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当个事事无忧还有大佬罩着的肥宅罢辽。试问这样的生活谁不想要呢? 廖使君继续逼逼叨:“还有,洛京没人能照料你,你自己需得放聪明点,多几个心眼……” 廖停雁:“爹,宫里不缺聪明人,人人心眼都很多,我这样就很好了。”毕竟司马焦可是亲口承认他就喜欢这种平平无奇毫无心机天真可爱的傻女孩啊。如果够傻就能得到司马焦的喜爱,廖停雁明白为什么原著司马焦也把原女主放在身边那么久了。 再等一下,这岂不是侧面印证了她其实和原著女主智商差不多的悲惨事实?而且她待遇比原著女主高出好几个档次难道代表着她的智商也比原女主低了好几个档次?! ……这个眼瞎的暴君,还是亡国吧。 没多久,廖使君返程回河下,廖停雁专门去送了他。穿着斗篷在寒风中远远望着车马远去,廖停雁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手。 旁边的司马焦拉过她的手,他的手也不比这冬日冰雪温暖多少,廖停雁哆嗦了一下,但没放开,反而自然地反手握住他的手,“陛下,咱们回去吧。” 司马焦注视她的表情,“你若不舍得,我下旨让你爹来洛京做官就是,你想让他当做什么官职?” 廖停雁摇头,“不了,爹在河下过了大半辈子,他的心血几乎都在哪,搬去哪里他都不习惯,还是让他安生在河下养老吧。” 司马焦又说:“你家也没个什么亲近的亲戚,不然让他们到洛京来做官。” 来了,昏君必备,宠幸美人就一定要连带给她家里人升官,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裙带关系自古以来就是古代宫廷里的必备。 廖停雁撇了撇嘴,很不以为意,“算了吧,虽说是亲戚,但当年因为我母亲的事闹得不愉快,我家和本家也不怎么来往了,没什么交好的亲戚。” 司马焦无用武之地,觉得身边的贵妃像只乌龟一样让人无处下口。 “那你还想要些什么吗?”司马焦盯着她。 廖停雁:“……”司马焦这个恨之欲其死,爱之欲其生的性格,真是在每时每刻都展现得淋漓尽致,每天不给她点东西就不舒服,搞得她现在都快视钱财为粪土了,甚至看到眼前一大片黄金,都会嫌弃太闪眼睛,这是何等奢侈的体验。 发现廖停雁没以前喜欢那些宝物了,司马焦又琢磨起了其他的玩意儿。 有一日,司马焦颇有兴致地来问,“给你建个天台如何?” 廖停雁:“……天台?”什么天台,哪天想不开了跳下去轻生,妥妥能摔成一滩烂泥的那种天台吗? 司马焦笑道:“一座百尺高台,就建在宫城中间,在上面可以遍览都城风光,如何,你不是喜欢赏景吗。” 廖停雁:草要死要死好耳熟的剧情这不是摘星台吗!好像真的要变妲己了这不可以! “不瞒陛下。”廖停雁抚了抚胸口,神色认真严肃地胡诌:“其实妾一到高处便会感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恶心想吐,越高越喘不过气。这毛病,河下一位医者说是‘恐高症’,所以天台妾恐怕无福消受。” 司马焦听她此言,顿觉无趣,摆摆手:“那便算了,你若不能跟我一同赏景,那天台建了也没用。” 他转头回到前殿,见到一个谄媚的宦者迎上前来,想也没想,指了他便道:“把他拖出去杀了。” 那宦者闻言,笑容变成恐惧,“陛下!陛下为何啊——”嘴立刻被人捂住,再发不出声音。 司马焦坐到案前,随手无聊地翻着各大臣们呈上来的文书。他不介意有人怀着小心思怂恿自己做什么事,如果恰好是他想做,那就做了,可如果他不想这么做了,那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就得死。 太极殿前挂着的尸体又换了新的。 当年年纪尚幼的新帝司马焦,要将尸体和剥下的人皮挂在太极殿前,惹来朝臣非议,众大臣慷慨激昂斥责新帝年幼暴虐,结果便是太极殿前当日挂上了一排新的尸体,鲜血淋漓,染红了玉阶。后来但凡有反对之声,那挂上的尸体就多上几具。 朝臣们前来参加朝会时,从太极广场另一端,就能看到那杆子上破布一般在风中摇摆的尸体,走到殿前,更能闻到那浓烈的血腥味,众大臣无不噤若寒蝉,心生畏惧,待走进殿内,看到那坐在上首满脸稚气却不掩阴郁的陛下,再也不敢因为他的年龄而轻视敷衍于他。 到如今,年幼的皇帝长大,大臣们也已经习惯了太极殿外不时飘荡的血腥味和高高挂起的尸体。 “前些时日没见到陛下杀人挂尸,还道他回头是岸,如今看来,却是劣性不改。” “可不是,先前还有人说陛下是得了贵妃,心性也随之改变,我早便说了,不过区区一个女子,哪能左右陛下心性,如今可不应验了。” “你们可别说了,也想挂在上面不成!” 说话的臣子互看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畏惧之意,立刻闭上了嘴。 却说这边廖使君,平白无故被召来洛京,什么事都没做,只陪了女儿几日,然后就带着陛下的一大车赏赐回去河下,因为这些赏赐,廖使君回去时速度就慢了几分。 河下在庚州境内,从洛京回河下,有一条官道与尧州接壤,而这尧州,乃是秦南王封地。廖使君一行转上这条官道时,正好遇上一队神色肃杀的骑兵,这些人甲胄上都有秦南王家徽。见他们来得急,廖使君主动让出了官道位置,免得忙乱中撞着人。 可他们退至一边,那队人反而在他们附近停了下来。为首的武者是个黑脸大汉,他勒马上前,语气并不好,指着他们的马车问道:“里面是什么人?” 赶马的侍者道:“是我家主人,我家主人乃河下廖使君,方从洛京归来。” 廖使君端坐车中,将车帘完全掀开,皱眉看向那为首骑兵,“诸位有何指教?” 听他表明身份,那黑脸大汉收敛了脸上表情下马行礼,“不知竟是廖使君,当真失礼了!属下是秦南王府参将秦庸,奉命追捕一个……流窜到此地穷凶极恶的窃贼,因事态紧急冒犯廖使君,还请廖使君恕罪!” 双方人马错身而过后,廖使君望着这队人远去的背影,不自觉颦了颦眉。什么样的窃贼,要轮到秦南王私兵来追捕?更何况那参将秦庸,据说还是秦南王身边一个得用的下属,来抓一个窃贼,岂不是太过大材小用? 车马又往前行了一段路,遇上一架停在路边的驴车,车上堆着扎好的几捆皮毛,还有些挡风挡污泥的稻草,堆得高高的,一个青年男人在旁边喝水休息。 廖使君正往外看,见了这人,觉得有些眼熟,随车奴仆恰好认识这青年,忙对廖使君解释道:“去年女郎在山道上遇到山匪,便是这位陈郎君相救,才得以逃脱。” 如此一说,廖使君便想起来了。让人停下车,他对那疑惑望过来的青年招招手,“陈郎君。” 原来这运了一驴车皮子的青年正是陈韫。 ——也就是原著男主。 陈韫走过来,身姿挺拔,哪怕见了大人物也不卑不亢,拱手道:“不知廖使君唤我何事?” 廖使君难得露出点笑意,“原来你认得我。” 陈韫语气诚挚:“河下百姓,谁人不知廖使君。” 廖使君见他面对自己态度寻常,丝毫不见谄媚之色,神情更是大方疏朗,不由欣赏,提醒他道:“看你是要往尧州方向去,方才我遇上了一队骑兵,据说正在抓捕一个穷凶极恶的窃贼,你一人孤身赶路,可要小心。” 陈韫目中露出感激之色,“多谢使君提醒,我自当小心!”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又有些犹豫,问道:“据说使君前些时日去了洛京,如今可是刚从洛京归来?” …… 廖使君的车队重新启程离开,陈韫立在原地望着那烟尘滚滚中远去的队伍,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他身后驴车稻草堆里忽然冒出个脑袋,一个娇俏女声哼道:“人都走了你还痴看什么,那就是你那心上人的父亲?” 章节目录 19.第十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一个容貌俏丽的女郎从稻草堆里冒出来,叉着手很不高兴的模样。她瞧着陈韫神色,不屑道:“我还当是谁,不过是个小小使君罢了,河下这种小地方的使君,能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教你这样牵肠挂肚的。还说什么河下第一美人,我看不过尔尔。” 陈韫不管她如何说,只不吭声。 那女郎见状,更加生气了。她乃秦南王独女秦无暇,从小备受宠爱地长大,金尊玉贵,还从未被人如此无视,可她看着陈韫那张俊朗正气的面容,又无法真的朝他发火,只觉得憋了一肚子气,气哼哼地说:“你方才可是想打听你那心上人?为何临到嘴边又不问了?” 陈韫低叹一声,眼神有些落寞,“我只不过一介平民,如今廖女郎已是贵妃,我何必多此一问,免得过多牵扯,还平白污了她的名声。” 秦无暇见他这求而不得的模样,又妒又恨,涨得脸都红了,恨不得马上见见那廖停雁,好生和她比比。 她前些日子因为不满父亲做主给她选夫婿,一气之下赌气偷跑了出来,半路还甩掉了几个护卫,就为了躲起来让父亲好好担心担心,不再逼迫她嫁人。谁知,她胡乱带着两个女奴疾驰半日迷了路,不巧还遇上了劫道的匪徒,那几个匪徒杀了两个女奴,抢了她们身上的钱财,还意图对秦无暇不轨,危急之际,是陈韫恰巧路过救了她一命。 自那以后,秦无暇就缠上了陈韫,谎称自己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郎,被人拐带出来,请他带自己一程。 这陈韫在秦无暇最无助恐慌时从天而降将她解救,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行事磊落,秦无暇这个年纪,对男女之事最是憧憬,又如何不心动。可她骄纵自傲,哪怕心里对陈韫有那么点小女儿心思,又看不起他的平民身份,结果相处下来,这个男人不仅对她毫无意思,心里还有个求而不得的心上人,这下子秦无暇反倒越来越在意。 这几日在秦无暇地追问下,陈韫‘无奈’地将自己与廖停雁的相识告诉了她。 “她也是被你救了?”秦无暇忍不住想,陈韫是否也像当初对待自己时那么温柔地对待那个廖停雁。她被陈韫救下时,可是衣衫不整的,这个男人却没多看一眼,很快替她披上了衣服,还安慰了惊魂不定的她。只要想到这不是自己独有的待遇,秦无暇就觉得不甘心。 “既然你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却依然弃你而去,选了那个暴虐皇帝司马焦,可见那根本就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不值得你这样钟情!” 陈韫头一次对她发火,沉下脸色道:“我与廖女郎相见不过几面,况又只是平民,她看不上也是正常,我对她只是一厢情愿,她会选择入宫是因为皇帝选召,她绝不是爱慕虚荣之人,你莫要再诋毁于她!” 也因为这次见识到陈韫发火,秦无暇才更加敌视廖停雁。她和陈韫相处,总是刁难他,故意折腾,陈韫从不对她发火,只默默满足她的要求,任她使性子,可没想到只是随便说了那廖停雁一句,这个好脾气的男人就发火了,秦无暇委屈之下更加不甘,渐渐地,见陈韫深情如此,又忍不住倾心,想着若这个男人先遇上自己,或许也会如爱慕廖停雁那样爱慕她。 秦无暇:每天都更讨厌廖停雁! “休息过了,现在该继续上路了。”陈韫暗自观察着秦无暇的神情,十分满意。 他坐在驴车上点出了系统面板,看着上面的偏差值舒了口气。在他的算计之下,女配秦无暇这边的线总算是没偏移。 算好时间去救人,再假装不知道她的身份和她单独相处。秦无暇这种女人,他了解得很,要让她真正爱上自己,就得先吊着她,让她求而不得。所以他依着原著,给自己草了个痴情人设。 秦无暇肯定受不了自己心动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这么牵肠挂肚,而她这么一介意,再加上他在旁边有意无意地刺激,秦无暇只会越来越深陷这段感情,然后就毫无疑问会像原著那样,闹着要嫁给他,并且十分厌恶女主角。如此一来,娶了秦南王独女的他,就能顺理成章接管秦南王私军,以后还能让秦无暇给他和女主贡献助攻。 他可是早都想好了,秦南王手里有人有钱,就是缺少机会,等到旱灾瘟疫爆发……原著路线就能全部矫正,总之,不管是那个莫名偏移了路线的女主,还是这个国家,都是属于男主,也就是属于他的。 陈韫打算着事情顺利,心情也好了许多。就算女主角现在不在他身边,而在男配身边又怎么样,照现在这个偏移值算来,女主根本就没对其他人动心,他还有时间矫正。 唯一令他不爽的就是,本该属于他的女主,现在说不定都被男配睡了。陈韫想到这,眼神里满是嫌弃。 “喂!陈韫!你再跟我说说你那心上人啊。”秦无暇在他身后喊道。 陈韫头也不回,望着远方仿佛陷入回忆般,语气迟疑,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不知说什么,我只知道廖女郎她心地善良,又十分善解人意……” 把一个单相思青年演绎得活灵活现。 秦无暇对面前这正直青年毫无怀疑,听着他夸赞心上人,恼火的在心里咒骂那个什么廖停雁。不是说皇帝爱杀人吗,希望她早点被那个皇帝杀了,免得陈韫还要一直惦念她! 廖停雁突然打了个喷嚏。 司马焦:“……” 廖停雁:“咳,陛下,妾给你擦擦。” “不用。”司马焦抓住她往自己脸上摸的手,凑过去摸了摸她的脸颊,“最近你怎么经常打喷嚏,是不是不舒服?” 他转头唤人:“叫几个医者过来替贵妃看看。” 廖停雁觉得自己没事,可医者过来一诊,说她确实有轻微的风寒症状。河下的冬天没有洛京冷,廖停雁第一次经历洛京的冬天,不习惯也是正常。 而且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一连半个月,廖停雁都只能待在司马焦的内殿里养病,偶尔想出去走走,发现长廊两边都被严实地系上了帷布,只因为医者说她不能吹风。 这也太夸张了。廖停雁走出殿门不到三百米就转头回去了,她真怕自己说要去御园逛逛,这群人能把大半个宫廷都给围得密不透风。 不过她知道这不能怪这些宫人女侍紧张,都是因为司马焦。想到司马焦那天吓唬医者和宫人的话,廖停雁抽了抽嘴角,这是什么霸道皇帝爱上我的狗血剧情。 她在后宫养了半个月的病,没有跟着司马焦上大朝会,也就不知道大朝会上,中书令奏本称好几个州今冬干旱无雪,恐来年会有旱灾灾情。可惜这事并无人在意,都相国与段太傅不对付,两个派系仍然在为了今冬关外部落引起的那一场战事争论不休。 司马焦在上首听得焦躁烦闷,直接踢翻了眼前的案几,把锦帛书卷等洒了一地,众大臣这才安静下来。 他们安静下来,司马焦也不耐烦听了,直接往外走,没人敢拦,众大臣相视苦笑,回去把要上报的各种事写写再呈上去。反正上头有国相太傅太保三座大山,皇帝确实不用做什么。 没过片刻,高太保带了人来。 “陛下。” 他每次过来,必定就是有要事,司马焦揉了揉额头问:“有什么要报的?” 高太保:“下面人来回禀,说近日秦南王有调动兵马的迹象。” 司马焦不怎么在意地问:“哦,调动了多少人马?” 高太保:“不多,只是一队骑兵,但是由他亲信亲自带领,一直在辖地边缘徘徊,不知他们到底有何打算。” 司马焦嗤笑,“你怕什么,那老东西现在可没胆子造反。” 高太保劝道:“陛下,还是小心为妙。” 司马焦挥挥手,高太保又回禀了其他几件事。司马焦一一听罢,“都是些小事,你自己随意处置就是。” 年关罢了朝,和往年一般各处饮宴,躲了几个月闲的廖停雁也终于不能再每日瘫着享受了,常要跟着司马焦一起参加宴会,宴请大臣和贵族。还有几个小宴,请的都是皇亲国戚,算作家宴。司马家如今人也不多,特别是与司马焦血缘相近的,几乎人丁凋零,只有关系比较远的一支人数较多。 廖停雁难得出来见人,如今大家都知道陛下把这位贵妃捧在手心里,见了她都是阿谀奉承,这溜须拍马的种种手段,当真让廖停雁大开眼界。 ——好一个大型舔狗现场。 等到后宫开宴会,她才发现,论起夸人,还是没人能比得过司马焦的后宫美人们。众位美人虽然也是舔狗,但舔的含蓄多了,清冷美人设定,温柔没人设定,直爽美人设定,每个不同类型的美人都有各自的舔狗大法,对比先前那些人粗糙的众口一词尴夸,这群美人段数不知高了多少倍。 哪怕被司马焦叮嘱过了不能小看披着羊皮的狼美人们,可被这么多大小美人围着不动声色地夸,廖停雁还是心情舒畅。 所以说司马焦之前到底多难讨好,这样高段位的美人们都没能拿下他。反倒是她,基本上都没夸过司马焦,由此得出结论:司马焦根本不喜欢别人夸他。果然够变态。 见廖停雁被人夸一夸都如此高兴,司马焦摸摸下巴,问她:“你喜欢美人?” “既然你喜欢,明年多选些美人进宫,随你选,喜欢哪个挑哪个。”司马焦大方摆手。 廖停雁:“……”什么鬼!你要在你的后宫里给你的贵妃开后宫吗?你清醒一点! 等等,莫非这是个试探? 对真的试探毫无察觉每每平安苟过的贵妃,突然脑补过多,小鸟依人状依偎在司马焦怀里,“不要了,妾有陛下就够了。” 司马焦:“噗嗤。”他放下抵在唇上的手,随手搂过廖停雁,忽然发现一件事,“你最近胸长大了?” 对呀,十几岁的女孩子长胸有什么不对吗?这是某个后宫美人献上的丰胸良方,果然有用!廖停雁看着自己的胸喜滋滋,胸不大的女孩子当然都希望能体验一下大胸的感觉! 司马焦看了她的胸一会儿,突然说:“我觉得你胸不大的时候比较好看。” 廖停雁嗤之以鼻,呵,男人。那是因为你还没试过手感,试过你就会“真香”了。 司马焦一本正经:“这些肉长在腰上比较好,抱着更舒服些。” 这人的审美怎么回事,这么极端的吗?廖停雁看看自己的胸和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章节目录 20.第二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转过年去,春日降临,天气格外好,日日都是清朗天气,洛京不少贵族们相邀出门踏青,欣赏这大好春光。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忧,朝中管农事的官员看着这日日阳光普照,都快愁白了头发。去岁冬日雪少,到了现在偏还不下雨,再这样下去,今年的庄稼都不好种。农人更是忧虑,人人望着天,脸上都是愁苦之色。 好不容易下了一次雨,半天没到又停了,太阳出来水汽迅速蒸发,大地又是干燥一片。 “今年……怕是个灾年啊……” 各地干旱之势初见端倪,朝廷上也终于开始注意,然而有效的应对之法却很少。每隔上几个年头,就会有这样的灾年,大灾小难不断,终究苦的还是普通百姓们。 廖停雁身处这个时代最高权利中心,身边花团锦簇,一片安乐繁华,民间疾苦离她很远很远,如果她是和其他人一样万事不知的普通人,那她就能和这后宫笑语晏晏的美人们一样,就算有烦恼,也只是这座宫城能装得下的烦恼。可她偏偏不是,她知道旱灾将会来临,还知道如果这个旱灾没有处理好,会死很多人,那么后期绝对会像原著一样持续爆发瘟疫。 于是司马焦发现,春日阳光明媚之际,自己的贵妃又莫名忧心起来。 到了夏初,她先前长出来的肉都瘦了回去——只有胸没瘦。 司马焦受不了了,一脸暴躁地在朝中发了一顿火,回去捏着廖停雁的下巴问:“你究竟在忧心什么?” 廖停雁老实说:“忧心干旱。”也是忧心亡国。 司马焦:“所以我问你为什么忧心干旱?”那明明是和她没关系的事。司马焦并不能明白这种忧心,因为对于他来说,这天下是他的,也仅仅只是和内库里那些放着看却没什么用处的宝物一样。他从小到大,从未在意过百姓如何,或者说,从未在意过其他人如何,那与他何干? 廖停雁这个人让他觉得喜欢,他就想看到廖停雁无忧无虑懒懒散散地活在自己身边,最好像之前那样。然而她现在,却为了区区干旱之事,忧心至此,这不由得让他想到之前发生的水患一事。 她是忧国忧民?司马焦敏锐地觉得不是如此,她往常都很懒散,只有在特定的事情上才如此紧张,似乎隐瞒着什么。这才是真正让司马焦觉得不快的地方。 有心想逼问几句,但廖停雁又不像那些被他吓一吓就什么都说的人。司马焦想和她发火,偏偏她凑过来撒娇,又抱又亲的,司马焦就……就发不出火了。 结果越来越生气。 “不许再瘦了。”司马焦命令道。 廖停雁:“……”这又不是她自己能控制得住的,秋冬贴瞟,春夏自然就瘦了,她早就说过了等夏天到了就会瘦了,不光是忧心干旱的事,也有天气的原因。 雨水稀少,好几个州今年都有旱情,急报文书一封接一封。因为廖停雁愁的都瘦了,司马焦不自觉就在意起来,好歹是花时间看了,又吩咐下去各地官员兴建水利诸事。见他这个皇帝突然对这事上心,底下的官员们面面相觑,也上行下效,同样关心起这事。 比起原著,现在的情况好了许多。然而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干旱的时间越来越长,田地里好不容易种下的庄稼因为得不到足够的灌溉大片死亡,哪怕是一家人整日挑水浇灌,夙兴夜寐精心照料,也抵不住天上那炙热的太阳。 洛京附近还好,情况最严重的地方,在入夏之后,已经是赤地千里,大片田地开裂,野草都长不出来。 “陛下,涂州灾情严重,需尽快设法应对,臣请陛下开济仓放粮,赈济灾民!”李司空神情肃然沉重,出列躬身。 司马焦未说话,都相国便眉头一皱,断然拒绝道:“不可!济地粮仓,乃是为了战事所备,怎么能轻易用于这等事上,万一关外外族趁机进犯,我大军粮草何来!” 李司空愤然道:“难不成一州之人命,不比那无影的战争要重要!如今涂州粮食不足,官仓粮食已经不能支应,少部分地区甚至已出现易子而食之事……” 都相国冷笑一声,“只不过死几个人罢了,李司空何必如此紧张,我看干旱维持不了多久,不必动用济地粮仓。” 他说罢对上首司马焦一拱手,大声道:“陛下以为如何?” 司马焦向来事事依他,很少反驳他的话,众大臣早已习惯,如今见都相国脸上全都是笃定,李司空等几个为了涂州百姓心焦的大臣,都忍不住心下一沉,李司空更是有些绝望地唤了声陛下。 司马焦沉着脸,静默片刻,开口道:“开济地粮仓,灾情严重之地,将百姓迁移,等到灾情结束,再令他们回到原籍。” 没想到他会如此决定,李司空顿时眼前一亮,立刻跪下道:“陛下圣明!” 都相国表情一僵,上前一步,“陛下三思,济地粮仓乃……” “都国相。”司马焦打断他,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又冷又独,“孤说开仓。” 都国相面颊抽搐一下,黑着脸站回去,再不说一句话。 司马焦又点了段太傅,他自从去年二儿子去世,在朝中表现得更加低调,几乎诸事不管。此时司马焦点了他出来,道:“赈灾诸事,需太傅协理。” 各大贵族人数众多,在好几个州府都有旁支家族,若想稳定情况,没什么比那些在本地扎根许久的家族更方便,司马焦此意便是令段太傅带头控制各地灾情,也有示意各大家族赈济之意。 段太傅抬起眼皮瞧了这位陛下一眼,随即答了是。他此时与都国相一般,对于司马焦的一反常态,感到十分奇怪。 ——上一回的水患,几乎都由高太保出面处置,众大臣都以为那被封为四品都水使者的沈石,是因为求到高太保头上,才被陛下放出来,又去处理水患将功补过,没人知道是司马焦吩咐。因而这一次,对于司马焦突然的行为,所有大臣都不由多想了些。 多年不理政事的陛下,因何突然改变态度,他是当真因为灾情,还是……想起陛下当众否决了都国相,大家都觉得,恐怕这事不简单。陛下什么时候管过百姓疾苦,如今这事,恐怕处理干旱是假,忍受不了都国相才是真。 连都国相自己,也是如此想的。 一下朝,都国相回到府中,就招来了众位门客心腹,商讨这事。 “他如今年纪大了,怕是容不得我了。”都国相神色复杂,有几分愤恨,又有些怅然。当年先帝将幼帝托付给他,他也曾一心一意扶持幼帝,可是人非磐石,怎么可能永远不变。他虽没有谋反心思,可终究因为自己多年手握重权,生了些别的心思,也做了些谋私之事。 这么多年来,尽管司马焦暴虐成性,但从未反对过他的任何决定,日子久了,都国相便觉得如此是理所当然,今日突然被反驳,他心中惊怒,又有道不明的一丝恐惧。 难道,陛下真的准备处理他不成?先前他明明没有异样,又是怎么生的这种心思? 一位谋客听闻他的疑惑,眼睛一转道:“陛下确实行事有所改变,国相不妨仔细想想,陛下是不是从那位廖贵妃进宫后,就有些不同了?” 都国相:“你是说,陛下被一个女人蛊惑了?” “自古红颜祸水,陛下怕是被有心人挑拨了与国相的关系。” 都国相神色阴晴不定,哼了一声,又想起另一件事,“司马焦执意要开济地粮仓,那边的事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如今之计,只能找几个替罪羊,先解决了此事。” “相国放心,必定办妥此事!” …… 段家,段太傅与大儿子坐在一处喝茶,有下属来到门外求见。 “如何,知道陛下为何如此反常了吗?”段太傅问。 那跪在下方的人声音平平,没有抬头,“根据宫内的探子回报,陛下之所以会关注旱灾,是因为廖贵妃。据传廖贵妃知晓灾情后,郁郁寡欢,陛下不忍见她如此,才会为了安慰贵妃插手此事。” 段太傅:“……” 他喝了一口茶,放下后道:“还以为他只是养个逗趣儿的玩意,不曾想他如今竟成了个情种,为了一个美人?我当真是不敢相信。松雪,你觉得如何?” 段太傅的大儿子名为段松雪,此时他听到父亲问话,面容平静,“司马氏多出疯子,情种却也不少。不管此事真假,我们看着便是,如今该担心焦急的可不是我们。” “不过,宫中那位廖贵妃倒真是好手段,能逼得咱们这位陛下耐着性子做这种事,不可小觑。” 不可小觑的廖贵妃,丝毫不知道司马焦又做了什么,她现在正抱着被子头昏脑涨。因为到了夏天,她怕热,所以宫殿里早早用了冰,作为想要什么有什么的贵妃,冰当然管够,廖停雁毫无顾忌地在殿内放了不少冰盆。这样没有节制的行为导致的结果就是,她着凉生病了。 大夏天的,竟然又患了风寒,比先前冬天那回还要严重。 廖停雁痛苦地喝着苦药的时候,忍不住想,为什么自己和司马焦一起睡的,结果只有自己一个人病了,司马焦还好好的?按理说她的身体比司马焦不是要好很多吗,这不应该啊。 喝完药含了个果脯,廖停雁又倒回榻上,用锦被把自己裹起来。 下次不能因为贪凉快就用那么多冰了,什么事都是,贪多没有好下场。 睡得迷迷糊糊间,廖停雁感觉有人坐在自己身边,凉丝丝的手触摸她的额头。过了一会儿,那人收回手走了出去。 廖停雁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听到外间有人在说话。 “如今人人都在猜测陛下处理旱情的原因,奴先前也不解,如今才知,原来是因为贵妃。”高太保声音带笑。 司马焦的声音则不太高兴,“她为了这点事病成这样……啧,真是麻烦。” 廖停雁:“……”不是,她真不是因为担心干旱担心到生病,是因为冰用太多。 章节目录 21.第二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今次干旱,秦南王封地尧州也有一部分地区受到影响。”高太保将得到的消息告诉司马焦,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秦南王不久前,为独女召了一个女婿,此人出生平民,平平无奇。” “哦?”司马焦想了片刻道:“秦南王对他那独女十分宠爱,估计是他那女儿非要嫁,否则以秦南王的心高气傲,怕是不会乐意招这么个女婿。” 高太保点头:“陛下料得不错,秦南王的女儿先前离家出走,回来后就吵闹着要嫁给那男子,秦南王拗不过她的性子,应允了此事。那男子如今一跃从平民成为了秦南王的女婿,当真是一步登天了,尧州人人都在羡慕他的好运气。” 司马焦古怪一笑,“好运?我看未必。秦南王老谋深算,如此轻易让一个平民娶自己的宝贝女儿,恐怕那人也让他很是欣赏,能让那老东西欣赏的人,会是简单人物?” “陛下这么一说,奴也觉得此人不简单了。”高太保微微笑道:“那男子名为陈韫,据说是河下一个普通猎户,听着倒无甚稀奇的。” 啪—— 内殿传来一声茶盏落地声,司马焦刚要说话,听到这声音就站起来走进内殿,和廖停雁望了个对眼。 廖停雁拉了拉锦被,瞄了眼地上碎裂的杯子。她刚才被司马焦吵醒,听到了他和高太保在聊天,谈论的是秦南王和女配秦无暇,她好奇之下就坐起身探着脑袋听,想听得更清楚些。 结果听到熟悉的陈韫两个字,她愕然之下动作太大就不小心摔了榻边的一个杯子。 陈韫这个原著男主,廖停雁很久没有想起来过了,她以为自己偏离了原著女主角的道路,陈韫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还是走上了和原著里差不多的道路。 在原著里,男主和女主早就住在一起,还悄悄拜了天地做夫妻,然后陈韫就想给心上人更好更富裕的生活,想办法在冬日运了皮子去尧州贩卖,路途中无意救了秦南王独女秦无暇,从此那篇文就开始了一路虐心虐肺。主要剧情就是秦无暇惦记陈韫,不依不饶;男主对女主情有独钟,偏偏命运弄人;女主因为女配和各路配角阻挠,不断误会男主,两人互相误会……虐来虐去,虐死虐活。 但廖停雁记得,在这个时间点,原著里的陈韫仍然没有接受秦无暇,他是爆发瘟疫,众人起义之后,为了保护其他人,才无奈为了得到秦家支持和帮助娶了秦无暇。 陈韫和女主拜天地时,因为女主的私逃身份需要保密,所以除了她们两人之外根本没有见证,男主和秦无暇的成亲在众人看来才是名正言顺。而女主因为恋人要娶其他女人,伤心之下选择了离开男主,正是在这个时候,孤身离开的她被原著里男配司马焦给遇见,带回了宫。 结果现在,在她这个女主没有出现的情况下,陈韫提前娶了秦无暇。廖停雁心道这样也挺好的,既然这两位走到了一起,那就不会有原著的三人狗血恋了,祝他们相亲相爱到永远。 廖停雁捂着被子咳嗽两声。 司马焦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脑袋,看了看她微红的脸。 “听到我们说话了?” “嗯。” 司马焦突然问:“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陈韫?” 廖停雁:“……!”等等,我一个字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她这神色,司马焦脸色一沉,“果然认识,看你反应这么大,恐怕还不只是普通的认识。” 要不是无数次故意在心里骂他他都没反应,廖停雁真要觉得这家伙其实会读心术了。 廖停雁坦白从宽,立刻拉着司马焦的手解释:“我确实认识他,我记得曾和你说过,之前遇上山匪被人所救,那个救了我的恩人就是陈韫。” 司马焦坐在床边,冷笑一声。 廖停雁就当没听见,照实说:“除了那次,后来我们又遇上过两次,一次是我带着家仆去上香,山间避雨遇到,一次是带着女奴游湖无意间遇到,我一共只和他说过一句话!” 司马焦一挥手,“解释这么清楚干什么,难道孤还会误会不成。” 廖停雁:你都说‘孤’了还强撑什么啊!你一副发现女朋友有前男友的恐怖表情不解释清楚会死人的吧! 绕着廖停雁胸前的头发,司马焦用随便问问的语气问她:“你觉得这陈韫如何,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完没完了,你和他又没有交集,这种莫名其妙对他感兴趣的戏码是命中注定吗?廖停雁腹诽,片刻后给了司马焦一个答案:“他是个好人。” 从她们相处那短短几次来看,确实是个好人。原著男主前期就是个好人啊,不然他能一次又一次的救姑娘吗。 司马焦:“还有呢,你觉得他外貌如何性格如何?” 廖停雁恍惚中竟有种作为男朋友,被女朋友斤斤计较前任女友的微妙感,她一定是病得太厉害了。又咳嗽了声,廖停雁机智回答:“长得如何我不记得了,毕竟只见过几次,性格之类,没有深交,我也不好判断。” 她说完,就见司马焦抬手摸向她的颈侧。 摩挲了一下,把她扯过去亲了亲嘴。 廖停雁:“……”等着,老娘这就把病传给你! “你先休息。”司马焦擦了擦唇角,放开她站起身走出去,一派正常,看不出来心情怎么样。 廖停雁啪一下倒回床上。 …… 洛京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言纷纷。 “你知道吗?据说这次大干旱,就是因为陛下残暴,又宠信妖妃,日日在宫中杀人取乐,所以上天才会降下惩罚,惩戒陛下的暴行!”类似的谣言传得风风雨雨,却找不到源头。 流言向来最难止歇,到后来,几乎都在谴责皇帝残暴,还有贵妃红颜祸水。 这事很快传到司马焦耳中,他召来守卫宫城的作骑将军,冷笑吩咐,“传流言者,杀。” 作骑将军额头冒汗,艰难道:“可是陛下,流言纷扰,说过的人实在太多,所谓法不责众……” 司马焦靠在椅背上,语气冷酷:“那就立刻派人驻守城中每一个路口,只要听见有人聚众传流言,便就地处死那个声音最大的,孤要在主街道上立百道旗杆,将这些人的尸首悬挂其上,让人知道非议天子的下场。” 作骑将军惊得不敢说话,这事当真是闹得太大了,先前洛京暗地里也有人在传陛下是暴君,但没有如今这样疯传,惹得陛下大怒。他心知这次洛京中确实要有一场腥风血雨,老实退下后立刻点齐兵将,巡逻各处。 这行为一开始使得不少人愤怒大骂,坐实了流言,然而随着一根根挂着尸首的旗升起,敢出声的人越来越少,哪怕有心挑起流言的某些人,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四处煽动人心。 仍有少部分人悍不畏死,大肆宣扬,“怕什么,法不责众,洛京城中百万人口,陛下难道还能把这么多人全杀了?” 宫中坐在至高位置上的司马焦,说着同一句话,“洛京百万百姓,杀不完。” “不过是区区百人,若仍有人妄议天子,擅传后宫之事,便再竖一百根、一千根旗,孤倒想看看,是这些旗上先挂满人,还是流言先止歇。” 事实证明,在这样血腥的镇压之下,先前煊赫的流言很快平息,望着街角挂着的尸体,没人再敢传那些流言,洛京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与洛京的平静相对的,是其他州府,流言仿佛长了翅膀,在其他地方迅速流传,尤其是受灾地区和受到影响的地方,不满之声渐起。 第一次听到有灾民暴动的消息时,廖停雁愣了很久。她想不明白,明明已经和原著不一样了,相比原著那触目惊心的惨像,现在因为朝廷重视,司马焦命人及时处理,各地灾情都有缓解,为什么还是有暴动?那是不是随之还会有起义事件? 司马焦搂着她,见她愣愣的,便问:“怎么,又在忧心灾民暴动?” 廖停雁回神,看着他,迟疑问:“为什么灾民会发生暴动?陛下不是已经让人好好处理了灾情吗?” 司马焦挠挠她的下巴,“你怎么这么傻?” 廖停雁:“……” “自古以来,天灾都会死人,但凡死的人多了点,人们就会恐慌,而一旦恐慌的人多了,就会发生暴动,这是很正常的事。”司马焦说。 不一样,在她那个时代就不会。廖停雁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明白,自己从前所处的时代,与如今所处的时代有多么不同,不同的观念,不同的政治体系,造就了不同的人民。 哪怕来到这里九年了,廖停雁还是无法完全习惯这个世界里对于人命的轻视,对于阶级的森严,在这里,所有人对于上级处死下级,主人处死奴隶,甚至父母杀死子女,都觉得理所当然,偶有人谴责,却都承认这符合规矩。 “要是发生暴动,陛下会派兵镇压吗?”廖停雁忽然问。 司马焦想也不想,“这是当然。”他顿了下,神情不明,“你想让我不伤害那些暴动的暴民?” 廖停雁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会阻止陛下做任何事。” 她现在害怕因为自己改变什么了,她不确定,如果请求司马焦改变了做法,导致的结果是好是坏,万一那是更坏的结局,她承受不来。 说到底,她不懂那些和影视剧里面的穿越主角们哪来那么大的魄力,从一个普通人穿越成厉害角色就敢随随便便决定无数人的命运和生死?他们都不虚的吗?她可是虚的一逼啊! 看她蜷缩在自己怀里没精打采的模样,司马焦抱着她低声说:“你在难过什么?为那些你不认识的人难过吗?” 廖停雁钻在他怀里不说话,司马焦就摸着她的头发幽幽说:“从古至今都是如此,风调雨顺,百姓就会安生。而一旦发生灾难,他们就会想敌对些什么,以此来发泄恐惧。我是天子,我的臣民可以臣服于我,也可以转眼反噬,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明白,只要我示弱,就会被从天上拉到地下。坐在这个位置,身边都是战场,这种事,司空见惯,无聊至极。” “你看这流言,你这么傻,肯定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推动,暗地里又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动。” 廖停雁:“……我不懂。” 司马焦:“我知道你不懂,但是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安心地待在我身边。” 章节目录 22.第二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陈韫来到秦南王的书房内, 见他脸上带笑, 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满意, 他便猜到是事成了。 “父亲。”陈韫笑道。 秦南王点点头, 拿起手边一封信递给陈韫,“你来了, 看看, 洛京来信。果真如你所说, 那位同意了,有他相助,我们大事有望。” 陈韫笑着应和,恭敬地接过信, 拆开细看。秦南王这些日子, 看这个女婿是越看越顺眼,此人才智过人, 最重要的是他有野心有胆识,在这一点上来说, 比他还要更优秀一些。秦南王知道自己的性格, 容易顾虑太多, 没有这年轻人身上的果决。 这些时日,眼看着陈韫让自己手下那些人另眼相待, 秦南王也适时放了些权利给他。他就秦无暇这么一个女儿,日后他走了, 女儿还要让陈韫照看, 或许等他们所谋大事成功了, 这天下都属于他秦家,而未来除了他自己,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只能是女儿所出的孩子。 秦南王掩下眼里的精光,又夸道:“多亏了你命人四处传出流言,又派人四处挑拨灾民,现在只等情况更加严重,咱们便能借势起事。” 陈韫笑笑,叹息一声:“只是皇帝司马焦残暴,恐怕那些闹事的灾民们要吃些苦头了,到时候我们需得早早派人相助才是。再者洛京中我们安排的人,被皇帝杀了不少,实在可惜。如此因为些许流言就肆意杀人,若不推翻这暴君,定会有更多无辜百姓要受苦。” 秦南王不以为意,“那有什么,不过死了几个人而已,再另派人去潜伏就是。”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对于陈韫的性格却很满意,就是这样的性格,日后才不太可能忘恩负义。 陈韫离开秦南王处,回到自己的院落,接到了另一封信。上面写的也是洛京的消息,不过比较杂乱,陈韫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信末尾处,写着廖贵妃备受皇帝司马焦宠爱,近日正准备一同出行去九华行宫避暑。 夏日里洛京天气炎热,今夏则格外怪异,好似比往年更热几分,廖停雁最是怕热,自从上次用冰太多导致生病,她病好后就再不敢随心所欲用冰了,但又实在很热。 夜里睡觉,廖停雁睡得迷迷糊糊了总是凑到司马焦身边,要抱着他睡,谁叫司马焦体温适宜。可是抱一会儿她觉得热了,又推开司马焦滚到榻内侧,如此一晚上折腾来折腾去,司马焦简直要被她搞死,睡不好火气也格外大。 为了大家都好,司马焦很快决定要带贵妃去九华行宫避暑。往年夏日司马焦也会去九华行宫住一段时间,但从没带过后宫的美人一道前去,今年还是头一回,这下子宫内外更加了解到传说中的廖贵妃有多得圣宠了。 知晓司马焦带廖贵妃去九华行宫避暑,宫内其他美人们心情都很复杂,往年她们巴不得司马焦赶紧去避暑,留下她们在洛京宫廷里好歹过几天安生日子,不用每日担心脑袋会掉,皮会被人剥了。但今年,司马焦特地带了廖贵妃一同,就好像再一次让她们清楚意识到,她们这么多人都没能办成的事被后来者居上,心里怎么能舒服。最不舒服的是,对这种情况她们还毫无办法。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廖停雁是最高兴那个。避暑行宫啊……她在原来那个时代的时候看电视剧有提起过避暑行宫,一般都建在山间,环境清幽,很是清凉。 在洛京待了这么久,她也差不多有点腻,刚好去行宫散散心,见识一下古代最有钱有权的人夏天怎么过日子。 马车行驶了几日,才终于到了九华宫。此地果然是个风水宝地,才下马车,廖停雁就感觉到一阵清新山风拂面,带着无比干净清爽的气息,周围草木茂盛,青山连绵,导致气温骤降,廖停雁立刻觉得一阵困意涌上,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此次出行,除了皇帝和贵妃,还有许多伺候的宫人和保护的护卫,他们都曾听过廖贵妃的流言,外面现在都传她有天仙之貌,才迷得司马焦神魂颠倒。可真正见过廖停雁的人极少,所有人心里都对她好奇,如今这次出行九华宫,众人才有机会亲眼得见那传闻中的绝世美人。 廖停雁被扶下马车陶醉于九华宫清凉山风中的时候,脸上没了任何遮挡,冰肌玉颜,清澈灵犀,一身素色纱衣随风纷飞,当真宛若云中仙子,令人惊艳。 看傻眼的人不在少数,等到廖停雁进了九华宫内,许多人才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我要是皇帝,我也喜欢这样的天仙美人。 如果廖停雁知晓这些人在想什么,她只会翻几个白眼。曾经,她也以为司马焦是好色昏君人设,但现在她已经明白,昏君是有的,好色是有待商榷的,毕竟这人真的审美令人堪忧,性功能令人怀疑。 住在避暑行宫的第一日,司马焦总算没有在半夜被自己的贵妃推醒,贵妃又恢复了以往的好睡眠,能熟睡到天亮。司马焦半夜发神经,捏脸咬手地折腾都没把她吵醒。廖停雁早上起来,发现女侍们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照照镜子,这才发现自己脸颊上有牙印,毫无疑问是司马焦干的好事。 “……”厉害了,那厮怎么咬的,竟然都没把她咬醒。 司马焦觉得她才是最厉害的,那么咬她的脸她都没醒,要不是看她还在呼吸,都要以为她是没气了。司马焦百思不得其解,当初刚开始和他一起睡的时候,廖停雁是一推就醒,现在咬她都不醒,她是真对他这么没警惕心还是纯粹的懒? 廖停雁睡好了,胃口也跟着好起来,再加上避暑行宫里的山珍野味新鲜,不小心就多吃了点。再看看行宫里能当游泳池的洗澡池子,洗完了还有专门的女侍按摩,真是美滋滋,司马焦都没她这么享受。 司马焦还在行宫某个角落里见密探。高太保坐镇洛京,有什么消息都会派遣底下的宦者过来汇报。 “回禀陛下,上次陛下命人去查探济地粮仓的事,如今已经查明了。济地粮仓里的屯粮,几年前就开始被都国相命人私自贩卖转移,如今内中存粮不满十之二三,先前陛下令开放济地仓,都国相私底下从度园仓运送了大半粮食填补……” 度园仓存粮比济地仓还要紧要,司马焦之前之所以不动离度园仓而开济地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都国相执意不肯开济地仓,他就有所怀疑,如今证实,司马焦当真一点都不意外。 他脸上看不出多少怒意,甚至显得太过无谓。 “既然如此,那就找机会让人揭发度园仓存粮减少,两处粮仓管理看管官员都处置了,至于都国相,随他去。”司马焦轻拿轻放,没有动都国相的意思。 回禀的宦者虽有不解,但万万不敢打探陛下想法,朝他一拜后退了出去。 司马焦起身去寻廖停雁,走出殿内,还未说话,遇上的宫人便主动拜倒行礼,接着告诉他贵妃在何处,都不用他问。 一路都是这样,好像宫人们都肯定他在这乱走就是去找贵妃的。 察觉到这一点,司马焦脚步一顿,竟然觉得有点不自在。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他没想清楚,就听到了廖停雁的笑声。她经常笑,看到喜欢的东西高兴的笑,因为很舒服惬意的笑,虽然不高兴但是要假装高兴的假笑,等等,像这样轻松愉悦地笑出声倒是挺少。 司马焦想着,停住脚步站在远处看着。 廖停雁被几个女侍簇拥,正站在一片瓜田里。那大概是行宫里的宫人自己种的,就在御园一角,爬满地面的藤蔓甚至延伸到墙面,爬上屋顶上去了,地面上结了十几个绿油油的西瓜,廖停雁弯腰去敲西瓜听响,几个女侍在一旁替她提起裙摆和长发。她似乎刚沐浴过不久,长发还未好好扎起,披垂在身后。 廖停雁很有兴致,一一敲过那些瓜,最后选中了其中一个,女侍们看看那瓜,纷纷夸奖贵妃慧眼如炬,这瓜肯定是最甜的一个。 摘下那瓜,廖停雁还要自己抱着,女侍们忙把那瓜表面的一点灰土扫干净了,再交给她。 等在一旁的那个宫人穿着一身行宫里的宦者青色制服,他低声说了什么,又往宫殿屋顶那一角指了指。廖停雁听罢,抱着瓜倒退,踩到一块石头上往屋顶上看,脸上露出笑来。 司马焦听到她说:“屋顶上果然也长了两个瓜,还不小呢,摘一个下来看看?” 她这么一说,有得是殷勤的宫人过来,搬梯子摘西瓜,再送到她手中。 司马焦看完,也没过去,直接转身回宫殿里躺着。窗户大敞,外面的山风吹进来,司马焦没躺多久,闭着眼睛听到了一连串脚步声。最前面那个脚步声轻快,他睁开眼睛瞟了一眼,果然见到廖停雁抱着两个西瓜过来了。 “陛下,妾刚摘的瓜,陛下要尝尝味道吗?” 司马焦坐起来,抬手推了推那放在眼前的两个瓜,“这行宫中还种了西瓜?” 廖停雁笑着回答,“是行宫里一个宫人自己种的!”接着就把屋顶上也长了瓜的趣事也说了一遍。 瓜切开,司马焦难得主动多吃了两块,没像平时那样吃点东西就和吞毒.药一样。他愿意好好吃东西,廖停雁竟然觉得有点高兴,她反应了一会儿,觉得这就像不爱吃饭的熊孩子某天主动吃饭,看着的人也会欣慰一样。 伺候了司马焦好些年的瑾德心中也有些欣慰,这段时间以来,陛下不管吃睡都比以前好了,都是贵妃教得好啊。 章节目录 23.第二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在九华行宫的日子过得极为逍遥, 廖停雁先前因为两个瓜赏赐了那种瓜的宫人, 导致整个行宫的宫人们都费尽心思讨好她, 希望自己也能幸运地得到丰厚赏赐。 山间总归是比宫中更令人放松, 有趣的东西也更多,宫人们今天抓到只漂亮小鸟, 明天送上只小鹿, 费尽心思给她逗趣儿。廖停雁自己玩不够, 还要给司马焦分享一下,他喜不喜欢这些廖停雁看不出来,但能发现他至少不讨厌。 自从来了九华行宫,反而是司马焦大部分时间都瘫在那休息, 廖停雁来劲地在行宫里到处跑。 山间行宫的夜晚宁静, 开着窗,哪怕不用冰盆也觉得凉爽。他们睡的榻上垫了玉竹席子, 冰凉凉的很是舒适。廖停雁沐浴过后就散着发躺在榻上,手边摆着冰镇过的各种瓜果, 司马焦在她身边, 用手缓缓抚摸梳理她的长发——这是他最近新添的爱好。 往往廖停雁就这么迷糊地睡过去, 早上醒来发现司马焦睡着了,还没醒。一连好几天早上醒来发现司马焦还睡着, 廖停雁觉得不对劲了,要知道从前她基本上都比司马焦早睡晚醒, 早上醒来发现他还在睡这种情况极少。 她猜测, 司马焦可能是在这个季节身体有什么异常。再想想他从前据说来这里避暑不带任何美人, 也可以推测他确实有不寻常的地方。但司马焦不说,她就当不知道好了。 值得高兴的是,这些天的司马焦脾气好了很多,至少没动不动要杀人。 发现这一点,廖停雁心头轻松了很多,再加上在这九华行宫无拘无束,她简直成了脱缰的野马,都能干出爬树摘果子这种不符合贵妃身份的事了。司马焦从来不管她做什么,除了司马焦,这里地位最高的就是廖停雁,这么一来,廖停雁干脆怎么高兴怎么来。 她在行宫附近一片山溪里抓鱼,裙摆和袖子都湿透了,才在一众女侍宫人的帮助下抓到了一条小鱼。 最后这小鱼上供给了司马焦,让他吃了。 瑾德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后宫美人,悄悄给司马焦打报告,“陛下,贵妃这些天日日在浅滩那边戏水,是不是有些……” 司马焦倚在榻上闭目养神,挥挥手,“随她高兴,多派些人守着。” 瑾德也只说了这一句,到底没敢多说。 然而,自古以来就有个词,叫乐极生悲。 快乐随性的日子没过几天,就出了事。这一日,廖停雁和前几日一样在浅滩处戏水乘凉,身边还有十几个伺候的宫人,更远处是一队把这片树林围起来的护卫,变故就在突然之间发生了。 一群蒙面刺客冲过护卫的防线,朝她们这边冲来,吓得众宫人四散逃窜瑟瑟发抖。有两个宫人拽着廖停雁就往林子里跑,想要躲开那些刺客。因为场面太过混乱,众人很快跑散了。廖停雁压根没想过会有刺客来刺杀自己。 诸位,讲讲道理,一般来说难道不是刺杀皇帝才正常吗? 慌不择路跑了片刻,越跑越偏僻,廖停雁开始觉得不对劲,她停下来,看向那两个神色紧张的宫人,“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一个宫人紧紧抓住她,力气十分大,“贵妃,奴只是带您避过那些刺客啊。” 廖停雁看了看周围,想拽出自己的手,“那你们为什么越跑离九华行宫越远了?” 两个宫人对视一眼,一个双手抓紧廖停雁,一个就要来捂她的嘴,廖停雁见机不对,挣扎着咬了一口那宫人的手,趁对方吃痛时大喊出声。树林中有树叶摩擦的声音传来,窸窸窣窣的,几个刺客打扮的人出现在不远处。宫人再次捂住廖停雁的嘴,在她耳边低声威胁道:“贵妃可想好了,那些刺客是要杀贵妃,我们暂时却能保证贵妃安全,贵妃可不要不知好歹!” 廖停雁:卧槽你们竟然还不是一伙的吗? 她本来以为有两方人想对自己不利就已经够奇怪了,谁知道那两个宫人将她挟持着跑出树林,又遇上了埋伏,两个宫人猝不及防下被两支冷箭刺穿胸口,立即倒地身亡。廖停雁也中了一箭,不过她稍微幸运一些,箭没有扎中要害,只是扎在了手臂上,然而还是痛得她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几个打扮草莽气十足的汉子从树丛里跳出来。廖停雁才刚抬头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飞快冲过来的一个粗壮汉子给抓住了。那大汉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提起来,痛得她又是一阵虚汗直冒。真是日尼玛,怎么会这么痛,还有这个箭头不会不干净吧,万一感染发炎了在这个时代真的会死人的! “嘿,咱们哥几个运气可真好,捡到了这么个大漏,在这附近转悠了这么久没机会,想不到今天有人帮了咱们一把,将人送到面前来了。”汉子嘎嘎大笑,仔细打量脸色苍白,颦眉吸气的廖停雁。 “看这女郎长得这么漂亮,肯定就是那个廖贵妃了,这么美的美人,还是皇帝睡过的,就这么杀了不是太可惜了,不如咱们先把她带走,给咱们哥几个睡过,睡够了再杀也行啊。” 另外几个汉子都有些意动,看向为首那干瘦汉子,为首那汉子却摇头,干脆道:“不行,不要节外生枝,赶紧动手,割了她的脑袋去交货,赶紧把报酬拿到手才是正事。” 拽住廖停雁那汉子还有些不甘,叫了声大哥。 就在此时,先前的蒙面刺客追到了此处,双方一照面,愣过之后就二话不说动起手来。 廖停雁:……所以说你们也不是一伙的,到底有多少人要取我狗命?!妈的手臂好痛! 而且说真的,如果这两方都是要杀她,为什么不一起杀呢,还要先对干一场再决定由谁动手,这也太沙雕了吧。廖停雁在危机四伏的场合,生命岌岌可危的情况下,还是没忍住内心汹涌的无语。这种被人抢来抢去杀来杀去的待遇,果然没有辱没女主角的身份。 要是早知道大白天在行宫附近抓鱼玩都会遇上刺客,她就老实待在行宫里跟司马焦一起睡大觉了! 廖停雁心里大骂,被那个汉子拽着边打边退。 “老三,先把这女人带走,老地方会合!” 抓着廖停雁那汉子大声应了句,拖着她往树丛里钻。那一伙刺客兄弟追过来的人不多,一时被这几个汉子给拦住了,没法追过去。而廖停雁这边被人拽着奔逃,身上的肌肤都被林中尖刺划伤,手臂上的伤口更是不停流血,把她衣裳染红了半边。 这边的山林茂密,长了很多刺丛。但那大汉似乎很熟悉地形,看样子在这里走过许多次了,几乎是拖着廖停雁转来转去,没一会儿钻出丛林,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山道上。 廖停雁这身体本就是个贵族小姐,进宫后又被司马焦养得四肢不勤,现在这一遭带着伤跑下来,险些晕死过去,刚停下就摔倒在地,眼前发黑。 真的不行啊,安逸使人堕落,不锻炼身体逃跑都没力气和体力。不过这位兄弟脑子真没问题吗?说好了杀她,怎么不直接砍她脑袋,还要费心费力把她一个伤患带着一起跑? 等抬头看到大兄弟满脸淫.笑,廖停雁明白了,哦,见色起意。 说句实在话,看他这张脸,她宁愿选择睡司马焦。 “贵妃美人,乖乖地跟大爷我走,你要是肯好好伺候我一遭,爷杀你的时候就动手利索点,免得你多遭一回罪。”汉子嘿嘿笑,估计要不是这里还不安全,他就准备直接搞了。 廖停雁心里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更是一个字都不说。 苟住,相信我方能行!一般而言这种戏码一定能绝地逢生的……嗷,总之司马焦救命啊你赶紧来救我!再晚我就真要死啦! 在廖停雁诚心诚意的呼唤下,一个人奇迹般地从天而降。不过不是司马焦,而是陈韫。 陈·原著男主·专业救落难姑娘·韫。 “廖女郎你没事吧?”陈韫不知为何牵着马出现在这荒僻山道上,一把干掉了那大汉后,就伸手扶住廖停雁。 “你……”廖停雁只吐出了一个字,整个人眼前便是模糊一片。 陈韫揽着她,满脸的担心之色:“我是陈韫,不知廖女郎还认不认识我,我们从前见过的。女郎受了伤,不过不必担心,我这便带女郎去找大夫医治。” 廖停雁连他的话都没听完就晕了过去。 …… 司马焦坐在上首,脸上神情冷厉,听着执金将军回报消息,“整片山林都已经搜查了一遍,仍是没有找到贵妃下落,只找到了两个宫人的尸体,几具江湖草莽汉子的尸体,还有几具刺客尸体……” 察觉到陛下气息急促,执金将军连头都不敢抬,从昨日贵妃失踪,到今日,已经不知有多少人为此受了牵连丢掉性命,负责护卫贵妃的那位,因为守卫不利,让贼人趁机掳走贵妃,早已被处置了。还有那些趁乱逃跑被抓回来的宫人,被抓住的刺客,前面那个宫殿偏殿里已经响了一天各种惨叫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他真怕现在陛下再发作一回,直接把他也给赐死。 好在司马焦只是冷冷吩咐了句:“继续找。” 执金将军下去之后,宦者匆匆进来,呈上文书,“陛下,有人招认,有四个宫人被收买,有人要他们乘隙带走贵妃。” “那些刺客呢?” 宦者脑袋更低:“几个刺客还未有人招认。” 章节目录 24.第二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高太保本是有要事回禀, 赶往九华行宫, 不曾想刚到中途就听到九华行宫那边传来消息, 贵妃遇刺失踪, 陛下大发雷霆。他当即不敢耽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终于用最快的速度赶至行宫。 他到时, 距离贵妃失踪已经快三日。行宫中人人都是面如土色战战兢兢, 高太保走过中庭,闻到一股血腥之气从偏殿传来,他朝那边看了一眼,见偏殿门口晕出一片血色。 走进后殿, 见司马焦周身一片狼藉, 额头脖颈都有青筋暴起,双眼更是血丝密布, 高太保就知道他定是怒极,才会在这种时候发病。 他忧心道:“陛下, 可是没有服药?” 司马焦用力按着太阳穴, “昨日就吃了。” 高太保吃了一惊, 既然昨日就吃了,为何今日还是如此情状?他转念一想, 明白过来,只得小心劝道:“陛下, 万不可再急怒伤身, 贵妃定会平安无事的, 待调集的军队来此,便是翻了这座山,也会把贵妃找回来。” 司马焦道,“她怕是已经不在此地了。” 他看向脚边那件染血外裳,眼中更添几分戾气,抬手拽起来丢在案几上,“今早在山崖下寻到的,失踪那日她就穿着这件外裳。” 衣服上撕裂的口子,明显可以看出是受了箭伤,恐怕还伤得不轻,鲜血几乎浸透衣裳,就是没死,怕也是去了半条命。 看着衣服上刺目的血迹,司马焦神色更加骇人,这种怒极却忍而不发的压迫感让人感到窒息。高太保也是惊心,心道廖贵妃竟能让陛下如此动容,实在是大大超过了他当初预估。 为了打发时间宠爱几分也就罢了,如今看来,竟有几分“珍重”之意。 高太保态度越发慎重,“那陛下是否已经查清楚其中有谁在动手脚?” 司马焦不语,丢给了他几份口供,高太保细细看过,发现那日之事,竟是几方同时动手,机缘巧合之下才导致事情变成如此。蒙面刺客人数最多,且训练有素,目的是杀人。 另有几个宫人,是受了指使监视皇帝和贵妃,他们几个本是没有要杀贵妃之意,但那日见刺客刺杀,机会难得,便想乘乱挟持带走贵妃。最终有两人带着贵妃逃窜进山林,尸体已经找到,其余几人被抓回来拷问,却没问出幕后主使。 最后是那十几名草莽浪子,他们是流窜各地作恶的亡命之徒,同样是受了雇佣杀人,但这些人在树林里蹲守了一段时间也没寻到机会,最后因为遇上人数众多的蒙面刺客,几乎被全灭,只逃走了一两人。据说贵妃便是被其中一人给带走。 高太保看罢,思索道:“这些蒙面刺客训练有素,并且受了刑也绝不开口说出主使,怕是豢养的死士之流。” “而那几个宫人,能在陛下身边安排眼线,也非常人能做到。至于后面那些草莽贼人,手笔倒十分粗糙,像是巧合之下被他们得手。” 司马焦冷道:“刺客宫人都不必查。” 高太保见他神情阴郁,气息沉重,猜到他应当是对这两伙人心里有数。 “去查那些亡命之徒,不管他们还有多少人,都给孤找出来,孤要把他们踏成肉泥。” 高太保心道,若这回贵妃当真出了事,恐怕又要死不少人了。他想起自己来九华行宫的初衷,连忙又道:“陛下,奴此来还有一事。” “说。” “涂州有灾民起义,如今已成不小的势力,他们壮大得太快,背后应当有人扶持。陛下看,是否应当派兵镇压?” 司马焦放下撑着额头的手,突然冷笑一声,“不,区区几个灾民而已,成不了气候,很快就会变成一盘散沙。去,命都国相整军,孤要攻打秦南王。” 高太保又被他吓了一跳,“陛下,秦南王世代镇守尧州,若毫无缘由要起兵,他怕是会干脆反了……” 司马焦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孤是昏君,昏君杀人自然不需要理由。那不安生的老东西,反不反都得死。” 高太保见他这病发狂态,明白此事无可转圜,便干脆带着旨意行事。只是他再看那旨意上所书都国相带兵,忍不住想到,陛下此举,到底是针对秦南王,还是都国相?陛下是不是怀疑贵妃遇刺一事与都国相有关,又料到涂州之事是秦南王作祟,所以才忍不了这二人了? 只是陛下当真不怕都国相被逼急了,干脆和秦南王沆瀣一气吗,还是说,陛下就是在逼着这两人造反?高太保越想越深,几乎不明白陛下想做什么,眉头忍不住紧紧皱起。说到底,陛下此举,还是太过冲动了,看来是病情太重,导致他无法自控。 经过一座宫殿,听到内里传来一阵阵嘤嘤哭泣声,高太保停下,问守门的宦者,“这里面又关的是些什么人?” 守门宦者忙答道:“回太保,是贵妃身边伺候的几个女侍宫人。” 高太保稍一扬眉,“这些人陛下竟然没有直接处死?” 宦者道:“这几个都是伺候贵妃好一段时间的,平日很得贵妃喜爱,那日也没有跟随在贵妃身边,所以陛下说暂时将她们关起来,等贵妃回来了也好继续伺候。” 若是贵妃回不来,这些人恐怕要和那些谋划此事的人一同牺牲了。 这一切的腥风血雨,廖停雁都毫无所知。她从那日在山道遇到陈韫晕倒后,就一直未曾醒来。她肩上箭伤已经被处理好,换了衣服被安置在一辆马车车厢内,身边有个仆妇伺候,每日里给她喂些药和汤水。 廖停雁迷迷糊糊清醒过片刻,然而她一醒来,那仆妇马上给她喂水,没过一会儿,廖停雁就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受不住再次睡过去。 马车一直往尧州方向去,因为看外表只是辆普通马车,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等廖停雁终于彻底清醒,她发现马车已经快到庚州和尧州接壤处。她生活了好几年的河下就在庚州,而且当初她上洛京时走过这条路,当然有印象。 所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这一昏好像过了很久?浑身僵硬不说,脑壳和手臂都疼,可能因为睡太久,脑子都不太清醒了,昏沉昏沉的,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接着她就卧槽了。原著男主救了她之后没把她上交皇帝,反而偷偷把她带回家了?这什么操作? 照顾了廖停雁好些日子的仆妇掀开马车帘子,见她醒了,露出了个不太自然的笑容,端着水过来,“女郎醒了啊,先喝点水吧。” 廖停雁没接。真的,她只是不懂政治,搞不清勾心斗角的弯弯绕绕,又不是傻子,常识和警惕心还是有的,这都莫名昏迷这么久了,要说照顾自己的人没给自己乱吃药能信?她现在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扶着手臂爬起来靠坐在马车车壁上,廖停雁盯着那仆妇,“陈韫在不在?我要见他。” 说了这话后,见仆妇没露出什么奇怪神情,廖停雁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果然是陈韫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反正是谁都不可能是司马焦,因为这马车太硬太简陋,咯着头疼。 仆妇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太机灵的人,一个劲劝廖停雁喝水,做得这么明显,更叫人怀疑。 见廖停雁死活不喝,仆妇也没办法,只得出去了,没过一会儿,廖停雁见到了陈韫。 这位原著男主依旧是一脸的风度与正气,望着她露出欣喜的真挚笑容,“廖女郎,你真的醒了,这些日子你受伤太重一直在昏迷,当真令我担心。” 廖停雁仔细打量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位原著男主和当初见过的那位男主有微妙的不同。她想起山道上再见陈韫,他干脆利落杀死了那个汉子的样子,比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救她那次,只是打晕了那个山匪的行径,这人确实是变了。 有点像原著中期的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主了。但是这一切关她鸟事?怎么想她都不该在这啊! “咳咳,你应当知晓我的身份,怎么会将我带到这里?”廖停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有个猜测。 陈韫叹息一声,说:“当今皇帝陛下残暴无德,如今上天示警降下惩罚,百姓顺应天命举旗起义,秦南王也愿帮助百姓们推翻暴君的专政,待他日一呼百应,起义军打上洛京,想必暴君亡国在即。廖女郎当初就是被强逼入宫,如今也不该受那暴君恶行连累,我……我也不忍心看到女郎受此磨难,因此才冒昧将女郎带回。” 廖停雁:“……”这个原著男主是真的不对劲,眼神和说话都黏黏糊糊的。 陈韫等着廖停雁反应,却发现她压根没什么反应。如果她如他预料那般厌恶司马焦,听到这话应当为逃离魔爪而高兴才是,反之如果她喜欢司马焦,听了这话也不该如此平静。 廖停雁语气平稳:“你现在是要送我回河下?” 陈韫一愣,笑道:“当然不,毕竟现在司马焦还没被推翻,如果女郎现在回河下,他当真派人来寻,恐怕女郎和廖使君都要出事,毕竟以他的残暴,什么事做不出来。为了女郎着想,还是先随我去尧州安顿好,藏匿一段时间静待来日。女郎且放心,我必定会好好照料女郎。” 廖停雁忍不住想起原著剧情,这个时间点,好像在原著里差不多是女主因为男主要娶秦无暇,选择离开结果被男配带进宫,现在可好,反过来了,原本在男配身边的女主被男主带到身边。 陈韫盘算着,自己刚好可以趁这些日子好好和女主角培养感情,区区一个女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正在这时,他面前忽然浮现出一块面板,上面刷出一行剧情偏移提示。 ——“提示,司马焦主动攻打秦南王,剧情偏移。” 这个司马焦真的脑子有病,现在时机都不成熟,他怎么说打就打!好不容易已经把大小剧情掰回来就等着顺势发展下去的陈韫,在心里大骂司马焦。 光顾着骂人了,陈韫没发现廖停雁有一瞬间的失态。 廖停雁:日!原著男主面前突然出现的那块面板是什么?! 章节目录 25.第二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虽然在发现司马焦对于智商没有要求之后, 廖停雁就有意放飞了一下自我, 想的没有以前多,但这只是一种生存智慧, 不代表她真的变成弱智。身为一个正常人,她又没有原著女主那种谈恋爱自带的智障BUFF, 发现本来就不对头的原著男主面前浮现出一块神奇面板,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这家伙不对头了。 很有可能是个带系统穿越人士!廖停雁捂着心口默默转头, 以免被原著男主发现表情不对。她, 智商还在,演技没有。 然而廖停雁并不清楚, 这位强压怒火的原著男主,并不是穿越人士, 他是男主系列的里意识真实人格, 因为剧情偏移被系统唤醒,正在十分不爽地修正剧情, 企图掌控属于自己的天下和妹子。 陈韫并不知道廖停雁能看见自己的面板, 他脸上没露出丝毫异样, 仍然是一脸正气的爽朗笑容, 对廖停雁说道:“我知道自己这个做法太唐突了,但是请女郎相信,我绝对没有恶意。”好一派坦坦荡荡。 廖停雁侧着脑袋,神情冷冷淡淡, 宛若一朵骄傲白莲——对于不同角色需要展现出的形象不同, 她以前几次看到男主就是这个调调, 总之不能被他看出来自己不是原著女主,否则谁知道这家伙会做什么事。 还有,兄弟,你撩妹的时候能先把面板关掉吗,对着那块遮住了你半张脸的悬浮面板,我很难不露出异样神色。 廖停雁看着马车车壁不说话,火大烦恼又无语。 而在陈韫眼中,赏心悦目的病美人是弱小可怜又无助。面对这种突发状态,她一个没经历过多少风雨的贵族女郎,此刻心里肯定彷徨又迷茫,没错,他要的就是这种情况,这种时候更容易乘虚而入夺取美人芳心,他的经验之谈,对付这种女主百试百灵。 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陈韫柔声凑近了一些,怜爱地说:“你已经离开那个暴君身边,以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再过那种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廖停雁:日……说到这个就有火,好不容易学会了撸恶犬的手法,如今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愉快地走上了人生巅峰,过上了好日子,还没享受够呢直接被这家伙搞黄了! 如果是在最开始还没上洛京那会儿,有人跟她说要搞死暴君让她自由,她一定会感动庆幸,但现在,不好意思了,她只想打人。 陈韫还在展现魅力,柔声安慰,可是见廖停雁老没反应,他也觉得有点难搞。难道说错过了开头培养感情的剧情之后差这么多?他心思一转,决定还是不要急,先把人带在身边,感情嘛,总是能培养的。再不行,就等他大事成了之后,当了皇帝再把她带进宫去,总之女主角必须爱他这个男主角。 等陈韫啰啰嗦嗦一通走了,廖停雁一改刚才的面无表情,捂着受伤的手臂在马车壁上轻轻撞了下脑袋——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发泄心底的震惊。 这个陈韫,到底什么来头啊!从他那个面板和他表现出来的态度看,他难道是要纠正剧情,也就是要她和他谈恋爱,走原著的老路吗?如果大家都是穿越,为什么陈韫疑似有个系统她同为主角却没有这是不是性别歧视啊?还有那个面板上她不小心瞄到的话。剧情偏移,司马撒娇突然要打秦南王? 这剧情真的是偏到没边了,原著里可是到处起义,起义军汇成一股和秦南王一起打到洛京,司马焦也还在宫中我行我素,除了派兵镇压暴民,导致民怨更加沸腾之外,他可是嫌麻烦没有主动打过谁。每次觉得司马焦变成司马娇的时候,他就会做出点事让她认识到暴君就是暴君,任性就是任性。 廖停雁叹气,司马焦到底要搞什么,他这么做不会导致提前亡国吧,还有就是,他这个行为,应该不是为了她……吧? …… “陛下,都国相整军待发,粮草也已经备齐。”高太保望着神色阴沉的司马焦,迟疑了片刻后道:“如今查出那挟持贵妃的几拨人和秦南王那边没有关系,陛下还是要执意攻打秦南王吗?” 司马焦一句废话都没有,凉凉地说了一个字:“打。” 真没关系?那可未必。 这些天,他们已经回到了洛京宫廷,那被抓住的几波人都被送进了专门的审讯室。不比九华行宫那个简陋的偏殿,在洛京宫廷的审讯室,由皇帝心腹的几个宦臣把持,里面的手段可不一般,哪怕是最嘴硬的蒙面刺客,也陆续有人招架不住招供,更不要说那几个宫人和后来抓住的一个草莽大汉。 其中最出乎司马焦预料的,是雇佣那群草莽恶贼的背后之人,他们的雇主身份是徐家人。徐家也是百年望族,在洛京的贵族中虽然比不上段家的地位,但也不容小觑。那位雇凶的徐家人,唯一的女儿在司马焦的后宫里,之前份位是婕妤,后来为贵妃进献丰胸良方得到褒奖,得以晋升为九嫔之一。 得到这消息,司马焦眼都不眨,直接令人将那徐嫔和她爹一起抓起来,送进了审讯室。这两人虽然有胆子做这种事,骨头却不硬,没一会儿就全招了。 说到底,就是因为一个词——嫉妒。那徐嫔在司马焦后宫里,是存活时间最长的一个,因此她时常觉得自己是特殊的,而这个想法在廖停雁进宫后彻底破碎了,廖停雁让她看到了,什么才是真的特殊。 最开始,徐嫔也不敢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哪怕是因为廖停雁那稀罕的珍珠帘子把她最宝贝的那根珍珠钗比下去,使得她被人暗地里嘲笑,她也只是在背后发泄一下不甘而已。后来她还很有心机的转头去捧着廖停雁,结果廖停雁一转头用她献上的丰胸良方养出了那般好身材,又把陛下迷得更宠幸她,徐嫔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听到陛下要带贵妃去九华行宫避暑,徐嫔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九华行宫不比洛京宫廷防守严密,万一贵妃在行宫里出了事呢?这个念头本是一闪而过,她却像是疯魔了一样,整天忍不住去想,越想越觉得蠢蠢欲动,最后她积攒许久的嫉妒和野心爆发,联系疼爱自己的亲爹雇佣了一群恶贯满盈的恶贼,前去埋伏在九华行宫之外,寻机杀了廖停雁。 做完这事之后,徐嫔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她明白自己这个布置很可能会落空,毕竟那些保护九华行宫的士兵不是那十几个江湖草莽能对付的,但她心里仍怀着一点希冀——如今阴差阳错之下让她得成所愿,然而她的性命包括她家人的性命,都要葬送在她这一念之差下了。 除了这一伙人,那几个背叛的宫人来头也略复杂。他们是段家安插在宫里的眼线,但不是段家家主,而是段太傅的二儿子段松峰,就是那个被亲父兄当做了弃子,‘染病身亡’的段松峰。他秘密安排的这些宫人,段家其他人并不知晓,所以段松峰仓促死亡后,这些人就不敢再做什么事。 那两个在混乱中带走廖停雁,事后又死在弓箭下的宫人,曾和廖停雁一起听到了司马焦身世的秘密,是廖停雁的恻隐之心救了他们,若不是如此,早在当初,他们就会被司马焦直接处死。这两人本该也是段松峰安排的人,但那次行为却显然背后另有指使者,因为他们两个都已经死亡,没有办法再让他们开口招认,司马焦果断将这事又记在了段家的头上。 至于那群蒙面刺客,指使者和司马焦所料不差,正是都国相。 听到这个确切的消息,高太保明白了,此次攻打秦南王,陛下根本不是要对秦南王出手,他是在对都国相出手。 不管都国相此次出征,结果是输是赢,他都只有一条死路了。 叹息一声,高太保转头望向那巍峨的太极殿高台。 必须尽早找回廖贵妃,不然陛下再如此毫无顾忌地杀人下去,情况比从前还要严重。他不得不承认,廖贵妃在的时候,陛下更像个正常人。 只希望贵妃现在还平安无事。 廖停雁虽然平安,但日子不好过。陈韫将她安置在尧州城内,一座带着高墙的小院,只有一个力气很大的仆妇照顾她,与其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更妥当。 住处从宫殿群换成了狭窄的小院子,前呼后拥的一大堆女侍宫人都没了,想吃什么玩什么随便挑随便选的待遇也没了,一时间还真不习惯。陈韫这个傻逼怕是把她当笼中鸟了,这就罢了,这笼子也太小了,相比起来司马焦那边待遇好到飞起,有了对比之后廖停雁忽然觉得自己好想念司马焦。 陈韫将她藏在这里之后,隔两日就会来看她,带一些有趣的小玩意或者珍贵的首饰送给她。廖停雁表示,见识过了司马焦的内库,这些东西真的很一般,她的眼光已经被迅速拔高,不是以前的她了。 冷眼旁观陈韫所作所为,廖停雁判断这个身份不明的原著男主,是个典型的大男人主义,对于她这个‘笼中鸟’,他态度不能说不好,但廖停雁能感到敷衍,还是参照司马焦的态度发现的。显然,这位兄弟对于他自己的造反大业最关心,女人只是顺带,廖停雁理解,大男主嘛。这个时代的男人,像司马焦那样的才是少见。 奇怪了,廖停雁发现,自从离开司马焦,自己反而一直想着他,甚至觉得他作为一个老板真的很不错。都怪当贵妃待遇太好,糖衣炮弹完全把她腐蚀。 深深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廖停雁一日趁着那仆妇闹肚子的时候,搬着凳子准备爬墙。结果那墙真的太高,往下看一眼,估计跳下去腿都要摔断,她只能趴在墙上不甘心地寻找机会。 可能是为了防止她逃跑,这座小院子所在地十分偏僻,老半天外面的小巷都没人经过,就在廖停雁等得快不耐烦的时候,她见到一个路人经过。 “诶,这位郎君!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是廖贵妃,现在被歹人劫持,只要你救我出去,我就赏赐你黄金百万,还推荐你做官……” 还没说完,那个郎君就带着一脸‘长得这么好看可惜脑子有问题’的复杂表情走远了,根本没理她。 廖停雁:……妈的,这时候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有种淡淡的熟悉感,听上去怎么这么像弱智诈骗?! 章节目录 26.第二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廖停雁坐在院子里, 反省自己刚才的行为,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短路了, 说什么贵妃, 胡诌个普通的身份直接说自己被歹人抓住想逃出去, 请人帮忙递个梯子就好了,完事了给个几两银子答谢齐活。错就错在她不该说真话, 果然这世界上的真理之一就是, 说真话的时候别人永远不信。 仆妇黑着脸把那一堆桌子凳子搬下来, 又黑着脸从廖停雁身边经过, 没好气道:“想不到女郎力气还挺大,搬这么多东西可累着了吧,奴劝您可别想着逃跑, 您在这里人不生地不熟,就算跑出去,没有身份路引, 连附近的城都进不去, 要是一个人走到荒野, 再遇上些山匪恶贼可就不好了,现在这时候,山匪可多,一不小心,您这小命可就没了。” 廖停雁:大妈你有事吗?搞搞清楚, 你们是绑匪, 我是受害者啊。不跑岂不是显得我很消极? 这个仆妇是廖停雁住进这院子后陈韫换的, 看她看的很紧,连大夫来为她换药,也全程盯着,不许她和大夫多说一句话。现在试图逃跑被察觉,她发现这大妈把自己看得更紧了。 失策。 然而廖停雁也不是这么容易认输的人,她默默等待时机,准备好盘缠行头,观察这妇人的习惯,然后在某天,趁人打瞌睡的时候一把把她打晕——关于打人这事廖停雁没经验,打完后握着柴棒,紧张地去查看大妈还有没有气。 打轻了打不晕,打重了又怕直接打死,她可是斟酌了好一会儿的力道。不知道那些文学作品里面的人物是怎么肯定打晕而不打死这个度的。 毕竟是第一次亲自动手打人,还是打轻了。廖停雁低头查看的时候,仆妇呻.吟着睁开眼,用手抓她,廖停雁毫不犹豫又是一下,这回人才终于晕了过去。 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仆妇绑起来,用的龟甲缚,一头绑柱子上。 做完这事,她狠狠喘了一口气,又按了按胳膊的伤处。接着不再浪费时间,把自己的行头拿出来,戴上帷帽,从仆妇怀里搜出大门钥匙,打开大门神色如常地走出去。 她算过时间,陈韫今天应该是不会来这里的,今天送菜送柴的人上午已经来过,下午没人会过来,所以她应该有足够的时间。 就像那个仆妇说的,她没办法一个人离开这座城,这个时代可不比现代,哪怕现代一个女孩子单独出门都难免遇上危险,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她现在就相当于一个没有身份证的黑户了,连城门都出不去。因此廖停雁左思右想,觉得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刺史府。 虽然是秦南王的封地,但这里仍然有朝廷的人,这是当然的,不管明面里还是暗地里,皇帝总得在异姓王身边安排眼线。在司马焦身边的时候,他和高太保谈起秦南王,就没有避着她,所以廖停雁记得这尧州刺史,应该是司马焦的人。她也就只记得这一个。 找路人问了刺史府方向,廖停雁顺利找到了那座大门紧闭的府邸。 然后,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表明身份后立即被抓了。 原来此刺史已经非彼刺史,前任刺史在皇帝陛下宣布要打秦南王的时候,已经被秦南王给干掉了。廖停雁没想到秦南王手脚这么快,尧州和洛京隔这么远,消息传得这么快吗?还有秦南王怎么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按理说这个时候做臣子的应该赶紧上表奏疏,表明自己忠心耿耿没有造反意图,请皇帝三思以和为贵不要打打杀杀,怎么这位直接就开始进入造反阶段了,这也太机智。 总而言之,廖停雁倒霉催的落入敌手。这位新任刺史是秦南王直系,后果就是没到半天,廖停雁等来了秦南王的女儿秦无暇。 原著女配啊。 “你就是廖停雁?你这样的女人,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能让我的陈郎念念不忘?”秦无暇居高临下望着她,狠狠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厌恶与不屑。 廖停雁一看她大小姐这反应就明白,这位看来仍然是走上了原著路线,把她当情敌了。冤枉啊,她和原著女主不一样,她对那个陈韫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你们谈恋爱敢不敢不要牵扯无辜路人? 秦无暇看着情敌那张惨淡却不掩丽色的小脸,那一身哪怕落难依旧显得清高傲然的气度,还有大胸,只气到想打人。上前一把将廖停雁推倒在地,指着她大骂道:“不要脸,跟了司马焦那个暴君,现在又来勾引我家陈郎,我就说陈郎最近为什么总是忙,原来都是去看你这个小贱蹄子了,金屋藏娇?好哇,贱妇,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 廖停雁心里骂了声,看着秦无暇跳脚的样子,心想果然谈恋爱降智商,看看这个长得娇俏可人的妹子,脑子都快被陈韫吃掉了。 再一想原著里,这个妹子从看上陈韫,用家世逼迫陈韫娶自己,之后一路跟到宫里,跟女主两个人争来争去,为男主生孩子,最后被男主用完扔了,死前还得看着男主和女主HE,都有点想同情她了。 女孩子何苦为难女孩子,可惜秦无暇看上去完全不想听她讲道理。 廖停雁想了想,捂着脸嘤嘤哭泣起来:“你就是郡主吗?请你送我回陛下身边吧,虽然其他人都觉得陛下残暴,但我是真心爱他的,我不能离开他,请郡主发发善心,让我回去,听说秦南王与陛下有些误会,只要我回去了,我定会帮忙劝解陛下的!” 呵,当然是假的。 不知道是她这段时间演技有所进步,还是秦无暇妹子真的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在半信半疑听完后,相信了她的鬼话。 “你什么眼光?竟然爱上司马焦那种小白脸?”秦无暇鄙夷。 廖停雁:你的眼光说真的更差劲……突然对自己的智商有信心了。 “你不要这样说,陛下对我很好,我们,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廖停雁擦眼泪。怎么样,大小姐,你放心了吧,我可不会跟你抢陈韫!这个和原著男主没什么差的男人随便你一个人怎么睡。 廖停雁没有想到秦无暇的脑回路竟会如此清奇,听了她的话,秦无暇没有放心,反而更加生气了,她咬牙切齿道:“陈韫那厮对你情根深种,心心念念都是你,还特地把你带了回来,我这么喜欢的男人,你竟然还看不上?!” 廖停雁:不是,姐妹,我不喜欢陈韫你不是应该喜大普奔没情敌跟你争吗,你反倒更生气了是什么操作? 秦无暇:“不管你对陈郎有没有那个心思,但陈郎对你有情,你就必须死!” “你们两个,去,给我去勒死她!”秦无暇随手指了两个奴仆。她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奴仆,此刻站在后面的一个仆人暗暗露出焦急神色,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出去。 没法讲道理了,一条路不通就走另一条。廖停雁眼看秦无暇想要弄死自己的意志坚定,一擦脸高贵冷艳道:“你要是真的杀了我,被司马焦知道,你会死得很惨,整个秦南王府都会死得很惨。所以,杀不杀我,劝你还是不要轻率决定。” 惭愧,这个觉悟她还是有的。毫不夸张地说,万一她真死在这,司马焦举兵踏平尧州,完全有可能。 秦无暇被她堵了一下,胸脯都气的不断起伏。 “郡主不如问过秦南王再说?”廖停雁心道,秦南王这种人,肯定不会轻易杀她,毕竟有利用价值。 秦无暇死死盯着她,尖叫:“你还敢威胁我!我现在就要你死!反正司马焦迟早都要亡国了,我怕他吗!” 廖停雁:“……”怎么回事,感觉女配比原著里更加智障了,原著里至少还有那么一丢丢隐忍,现在完全就是骄纵任性更上一层楼,果然是没被挫折磨砺过的后果。 “你们还在等什么,快去啊!”秦无暇踢了那两个仆人一脚。 两个仆人没办法,只能磨磨蹭蹭地靠近廖停雁。 廖停雁:没问题,能苟住的!一般最后关头肯定有人来救的! 她被逼到墙角,避无可避,就在这时,有一个人影大步走进来,喝道:“住手!” 是陈韫。不愧是原著男主,什么时候救人都有他的事。 廖停雁舒了口气,看着那一对怨偶当场吵架。最后还是陈韫棋高一着,把秦无暇哄了出去,两人去外面说话。 “无暇,我带她回来并非是因为我心中对她……只是为了父亲能达成所愿。现在不能杀她,她另有用处。” “什么用处?我看你就是借口,你分明就是还想着她,所以以公谋私!” “并不是,无暇,你应该知道,大军逼近尧州,如今情势不容乐观,父亲准备设计杀死司马焦,到时候大军军心溃散,我们便能趁机夺得胜利。为了杀死司马焦,廖女郎必不可少。”陈韫说到这低声道:“那司马焦不是据说十分宠爱她吗,可以用她做诱饵,引司马焦过来。” 秦无暇怀疑地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韫叹了一口气:“我本不想用这种不光彩的办法,但父亲坚持,为了大业,也只能如此了。” 秦无暇不情不愿,“既然如此,我就暂且饶过她。但你不许再去看她!把她关进秦南王府,我会亲自派人看着!” 看着秦无暇离开,陈韫眼中露出几分厌恶。如果不是还要借助秦南王的势力,这样骄纵又不听话的女人他早就不能忍了。 算了,要不了多久了。人已经拉拢了半数,很快他就能让秦南王‘意外死亡’,到时候顺其自然接手一切权势,再等司马焦死了,结局还不是和原来一样。 整整衣服,陈韫走进屋内,对坐在椅子上喝茶压惊的廖停雁露出个苦笑:“让你受惊了,无暇误会了我们的关系,刚才才会对你无礼,不过我已经和她解释清楚。我觉得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才会自己跑出来,如果你不喜欢住在那,就住进秦南王府吧,王府内地方更大,你应该会喜欢。” 于是廖停雁被转移到秦南王府,秦无暇和男主陈韫一样兢兢业业地走着原著路线,对她非常敌视,一日三餐过来辱骂。廖停雁平心静气,让她骂。 所谓吵架,并不是声音大就是赢,要看最后谁更生气,谁更气谁就输了。秦无暇每每来吵架,骂到口干舌燥,再看廖停雁听而不闻的淡定模样,都要把自己气到七窍生烟。 终于有天,秦无暇忍受不了廖停雁那个逼样,放狠话说:“你不是爱你的陛下吗,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了,到时候他入了圈套,就能和你这个诱饵一起做一对死鸳鸯!” 圈套、诱饵?两个字几乎能脑补出全部阴谋——好恶俗的剧情!还是原著没有的剧情。 “怎么样,你的死期不远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秦无暇洋洋得意,想到情敌的结局就觉得总算出了口恶气。 廖停雁:……谢谢你的剧透? 章节目录 27.第二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都相国率领的大军与秦南王多年暗地里招揽的军队, 在尧州城外隔着一片原野对峙,双方虽然有过两场小规模战役, 却都伤亡不大, 似乎在试探些什么。从兵力上来说,秦南王比不过朝廷大军, 但秦南王坐拥尧州城多年,修筑了高墙堡垒, 如今的尧州城是一座易守难攻之城。 若就这么龟缩城内, 朝廷大军也没办法, 想强攻的话, 恐怕会死伤惨重。都相国试探过后,只得退守驻扎。 都相国也并非一心一意想要为了皇帝奉献生命,他看得出来面前是条死路,哪里肯就这么乖乖走下去, 难免动了些其他心思。 而秦南王这边,他自然也想着最好能策反都相国, 两方结盟, 对自己情况更有利,再加上陈韫的多方献策, 秦南王更倾向于拉拢都相国。两方你有心思我有意,私底下便悄悄接触起来。 皇帝的车架仪仗就在这个时候来到,进了朝廷大军驻扎地, 被都相国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很快, 尧州城内的秦南王和陈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秦南王近日不知为何身体不适, 在床上躺了两日,越来越没精神,听到这个消息才稍稍振奋,对陈韫道:“你猜得果然不错,那司马小儿真的因为一个女人不惜亲自来此涉险。” 陈韫仪表堂堂,跪坐在秦南王的病床边,肃然道:“那司马焦倒不一定是为了廖贵妃来此,只是司马焦这人身为帝王,容不得人驳他的面子践踏他的尊严,被我们送去的信一激,想要亲自来此督促攻城,也是正常。” 虽然心里有猜测司马焦大半就是为了廖停雁来的,但他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怎么可能承认这种事,细细一想不是给自己戴绿帽吗。女主当然只能和他这个男主在一起,也只能爱他,这是天经地义,什么男配司马焦,碍了他的眼就得死。 秦南王显然也很得意,“那司马小儿狂妄自大,还以为自己有几十万大军保护,却不知身边的‘忠心臣子’已经叛变,且看他还能猖狂几日!” “你再去联系都相国,确定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陈韫得了秦南王指示,老实答了是。恰逢侍者送来汤药,陈韫没有多留,告辞退下,目不斜视从那侍者身边走过去。 才走出秦南王处,陈韫就被秦无暇缠上了。 “你最近怎么越来越忙,都没时间陪我戏耍说话,父亲手底下那么多人,你有事叫他们去做不就是了,你自己这么忙活做什么。”秦无暇很是不满。 陈韫只得耐心与她解释了几句,“我保证,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他伸手抚了抚秦无暇的脸颊,目光似有若无地从秦南王寝殿上掠过。确实快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只等众人入套,他便能收拢手中的线,将那些碍眼的角色一网打尽,去接手这属于他的江山。 见陈韫匆匆走了,秦无暇气闷,转念想到刚才在陈韫口中知道的消息,立刻就得意地跑到关押廖停雁的院子里抖擞起来,“司马焦已经到尧州,你们的死期也越来越近了!” 竟然真来了。廖停雁摆出高贵冷艳的脸把人气走之后,表情一下子垮下来,皱起眉望向窗外天空,抿紧唇。 虽然每次遇到危险,她都会想自己是女主角,一定能苟住,但这不过就是自我安慰罢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并不是一个故事,对她来说,这就是现实世界,会发生很多变故,她并不特殊,死亡也就只需要一瞬间。对她是这样,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所以司马焦到底会不会冒险来救她? 司马焦确实来了尧州,可他此时却并不在大军驻扎的营地里。 都相国把从洛京来的‘陛下’请进帐中时,确实有着不好的打算,然而他很快发现‘陛下’有些不对劲,忍不住靠近了仔细打量,立刻察觉这人脸上的不自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涂抹成了这个样子,他的眼神和动作,也没有真正的陛下那种戾气。 这不是司马焦!眼见都相国色变,跟在‘陛下’身侧的高太保上前一步,走到‘陛下’身前,朝他微微笑了。 “都相国。” “高太保,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本该亲自前来,然而陛下又不知怎地犯了病,不耐长途跋涉,想留在洛京,因此只能出此下策,令人替他来了。顺便,这里的事,也更适合一位假冒的陛下配合,不是吗?”高太保意味深长道。 都相国眯了眯眼睛,他听出来高太保的话中深意,想也不想矢口否认:“我可不知道……” 他说到这,见高太保捧出一个匣子,递了上来,“相国也不必急着否认,不妨先看看陛下慰劳你的礼物。” 都相国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劈手夺过匣子打开来一看,见里面是一些贴身的配饰首饰玉锁等物。他当然认得出来,这些都是自己家人的贴身物件,有自己老妻的,几个孩子的,还有孙子从出生后就佩戴着的长命锁。 都相国瞬间红了眼,一双眼凶狠地瞪向高太保。高太保却岿然不动,甚至面上依旧带着笑意,道:“相国虽然离开洛京之前悄悄安顿了家人,但陛下担心那些人照顾不周,所以早就把她们接到了一个安全之地保护起来,只等国相打了胜仗的消息传回去呢。” “你……”都相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以为万无一失的安排,竟然被司马焦察觉。 高太保见他惊怒骇然,放缓了语气,“相国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自然不会有负相国,毕竟相国也是从小看着陛下长大的。” 都相国脸颊扭曲了一阵,眼神挣扎的望着那些盒子,终于慢慢露出颓色,低头道:“臣,遵陛下命。” 高太保毫不意外。都相国此人,虽然有野心又残忍,对付政敌心狠手辣,贪起钱财来更是从不餍足,却十分看重家人。他与自己的老妻感情极好,对自己的孩子们也极看护。当初,正是因为他这一点,先帝才敢放心让他做这个国相,陛下与先帝性格截然不同,骨子里却有着相同的东西,他同样是因为这一点,才放任都相国这些年在朝中呼风唤雨。 不是怕了他,而是觉得没必要动他。一来都相国好用,朝中需要这么一个人,二来也是他没有真正做出让陛下恼怒的事情,才能活到现在。如今他要噬主,司马焦自然留他不得。他们都很清楚,这一回,司马焦要的就是都相国的命,不管这一场是输是赢,都相国的命都要留在这里,以换取他那一大家子的安全。 “相国需得知道,陛下也是给你留了面子,国相识相的话,至少还能得一个忠君爱国的身后之名,家人也不必被牵累了。” …… 都相国从皇帝大帐走出来,脚步沉重,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愤怒恐惧,还有无可奈何的认命。听到属下报秦南王那边又悄悄来人了,他神色一厉,想起方才高太保所言,一咬牙:“和先前一样带到我帐内。” 面对秦南王的使者,都相国没露出丝毫异样,同意了他转达的计划。“司马焦确实就在帐内,到时候我自然会引他送死,告诉你家王爷,不要忘记他的话,好好配合。” 等侍者悄悄离去,都相国命人唤来了自己的儿子,这是唯一随他来了战场的儿子。这一场战事过后,他自己怕是没命回去,只能趁现在还有时间,提早交代好后事。他这些年确实被司马焦的表现迷了眼,还以为他只是个脾气暴戾的庸人,没想到,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如今他只希望,自己按照司马焦的吩咐去做,他能依言放过自己家人。 且不说这时众人心思如何,那位逼得都相国自愿送死的司马焦,此刻正坐在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里,带着几十名护卫,装扮成普通小家族子弟,暂时歇在尧州城外一家客店里。 尧州城因为战事紧张,对于进城之人盘查尤其严格,带着护卫坐着马车,还全是生面孔,不可能混进去,不过,却不妨碍有人出城递消息。 一名妇人出了秦南王府一路出城来到客店,她隔着屏风跪下,语气有些磕巴地拜见贵人,等着对方问话。她虽是被安插进秦南王府的棋子,但身份低微,在王府内也做不了什么大事,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还能亲自拜见贵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快屏住了。 听到屏风后有人问:“她怎么样,伤可好了?” 妇人知晓他问的是谁,忙答道:“贵、贵妃如今在王府中,有大夫为她医治,只是手臂先前几乎被、被刺穿,好起来没那么容易,如今依旧是不能着力,时不时还会感到疼痛。” “瘦了吗?” 妇人答了一段话,见那位传说中的暴戾主子也没怎么要打要杀的,稍微放轻松了些,说得也更仔细了:“贵妃因着失血过多,这些日子面色一直不好,奴也不能常去,偷偷去看过几回,见贵妃神情郁郁,脸上不见欢喜,似乎是有些消瘦的模样。” “王府内大家都知道,郡主对贵妃有敌意,时常去为难贵妃……”妇人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 说完后,见屏风后没有一丝动静,她便被人安排出去,又见了一位做普通侍从打扮的宦者,交代她:“你可得好好看顾着贵妃,一旦有动静便传出消息来,马上要乱起来了,无论如何都得护住贵妃。” 妇人连连答是,又不引人注意地回到王府。 屏风后的人是司马焦,他闭目揉着额心,不发一言,走进来的瑾德见他这模样,摸不准他在想些什么,只能站在一旁,轻声道:“陛下,已经让人回去了,贵妃目前尚无性命之忧,陛下总算能放心了。” 司马焦抬眸睨了他一眼,把瑾德看得脖子一缩。 “告诉高太保,让相国动作快点。”司马焦不耐烦道。 再不快点把人带回去,可能腰都要瘦没了。 没过几日,陈韫向秦南王建议先把王府女眷送到安全的地方,免得后顾之忧。秦南王身体好些,正安排手底下的人防守,哪怕有协议在前,但说到底也得防着对方临阵变卦,听到陈韫此言,他思索片刻就答应了下来。 秦无暇却不肯走,陈韫劝了半日,秦无暇才问他,“那廖停雁你准备怎么办?” 陈韫道:“她自然不能走,父亲已经决定将她绑到阵前。” 秦无暇怀疑地看着他:“你忍心?” 陈韫露出哀伤神情,掩饰一般看向他处,大义凛然道:“如今情势瞬息万变,我怎么能为一己之私置大局于不顾。” 秦无暇:“那好,开战前我就走!” 廖停雁很快又被秦无暇剧透一脸,知晓了自己即将被绑上城头的下场。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古早虐文狗血剧情,女主角,还是这种红线祸水挂的,出现在两军阵前,如果不能来一场高论阻止战争,那就只能凄美地跳城墙了。 这次她猜错了,在她被绑上城墙之前,有人进入她的小院,要秘密护送她离开,留下一个假替身。派人做这事的不是别人,正是陈韫。他当然不能让女主角就这么死了,于是想出偷天换日这一招。 廖停雁被人送出秦南王府,刚从秘密通道出了城,还没走远,就被等在附近的秦无暇给拦了下来。本该早一日离开的秦无暇等在这里,就是猜到了陈韫可能不老实,特地在这里堵人,果然被她给堵到了。作为女配的智商在这一刻全部加满,这大概就是女人对于自己男人特有的迷之侦探属性。 秦无暇气愤,廖停雁更气,她这一阵子一直被人运来运去也很有意见的,都快要在沉默中变态了,为什么她还非要走这种感情纠葛原配抓奸小三的剧情不可?明明她的原剧情都飞出去了这夫妻两个还要把她拉回来各演各的,听着秦无暇在这贱妇贱妇地喊,她真的好想堵上这丫的嘴再把她踹下马车。 秦无暇应声滚下马车。 廖停雁:……我好像只是在心里想想还没动手吧? 不远处的树林里驶出一辆马车,车辕上跳下来一名弓箭手。 章节目录 28.第二十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密道出口在城外, 先前秦无暇就是躲在一边堵廖停雁, 她们完全没发现不远处的树林里还藏着另一拨人。更没想到一照面,那边就有弓箭手突然射了一箭,正中秦无暇。 秦无暇倒下得非常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可那小树林里出来的一队人反应却很快,秦无暇中箭摔下马车的同时,就有几十个身穿灰衣的护卫迅速朝廖停雁她们这边奔来,手中都举着明晃晃的刀。 这群人个个面色肃然冷冽, 疾行时训练有素, 几乎眨眼就奔到近前。 “保护郡主!”秦无暇的奴仆侍从们回过神来,一阵慌乱惊呼。秦无暇身边也有几十人,却有一半都是手无寸铁的奴仆, 因为秦无暇娇贵, 死活要带上这么多服侍的人,如今这些人没两个还能保持镇静,抖抖索索去将倒在地上痛呼的秦无暇扶起来,发现那一箭射穿了手臂,她从马车上摔下来的时候箭被撞歪, 拉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鲜血汩汩往外流。 廖停雁这边则只有几个人, 还是为了制住她不让她乱跑的, 都是陈韫所派, 如今遇到不明身份的敌人, 也是乱作一团。 所有人面对那些气势凌厉冲过来的灰衣人都很慌, 唯独廖停雁,双眼晶亮,盯着那只剩几个灰衣护卫护着的马车。 先前站在马车车辕上的弓箭手跳下来,站在一边,那车帘就被一双苍白的手撩开,接着露出了一张廖停雁熟悉的脸。 廖停雁看着那人出现,下意识地笑了一下,自己都没发觉,随即就觉得眼圈一热,有点想哭——就像是在外面被人欺负后看到爸爸忽然出现的安心感。 你他娘怎么还真来了啊!真的昏君从不按套路出牌是吗? 司马焦撩开帘子走了出来,隔着人群看向廖停雁。廖停雁明显地看到他的眼神在自己胸上顿了一下,又在腰上顿了一下,皱了皱眉。 呵,男人。这男人根本不关心她的死活,只关心她的腰上还有没有肉。明明当初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现在呢,果然是看多了就看厌了。廖停雁摸着自己的细腰,感觉心里的感动散了一半。 “你们是什么人!”秦无暇的护卫警惕地看着那些围过来的灰衣人。 灰衣护卫们根本没有废话,手中刀光一冷,明显就是杀人灭口的意思。秦无暇身边的护卫们也没有那么好打发,且战且退,吼着让人赶紧把郡主扶进马车先逃。 如果他们乖乖马上逃跑,说不定还有一条生路,可惜秦无暇这个时候还不忘廖停雁,咬牙切齿忍着剧痛大喊一声:“给我先杀了廖停雁,今日绝不能放过她!” 缠斗双方都有那么一瞬间顿了下。秦无暇的护卫们知道郡主一向娇纵任性不顾大局,可他们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郡主还要继续任性。他们这些护卫光是要护着秦无暇逃跑就已经足够吃力,现在还得分人去对付廖停雁身边那三个人。最倒霉的是,那三人还是郡主夫婿的人,这个生死关头还不忘记窝里斗也太让人窝火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们就是秦南王府培养出来的精英护卫,是要为主人效死的,还不是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另一边表情冷肃的灰衣人们听到秦无暇的那声喊,则是感觉后背阴风阵阵,头皮发麻。这不是找死吗,陛下为了贵妃的事折腾死了多少人了,现在人就在对面呢。当着陛下的面喊要杀贵妃,怕不是要死成一滩。 廖停雁乍然成为战团中心,秦无暇的人一边抵挡灰衣护卫,一边分出几人杀向廖停雁,而灰衣护卫见状觉得这要是被陛下眼睁睁看着贵妃在眼前受伤,兄弟们恐怕都要有事,瞬间爆发出的求生欲让他们下手更加凶狠,很快就有一半人冲破秦无暇护卫的防线,扎进惊惶的奴仆中。对这些人,护卫们压根没时间管,直接越过她们扑向廖停雁。 局势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守在廖停雁身边那三个人哪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们就三个人,哪一边都对付不了啊,一方明明是友军但现在面色凶恶要来杀人,一方看上去是敌人可同样面色凶狠好像要来抢人,这让他们怎么搞? 终究是秦无暇的人更近,到的更快,三两下就仗着人多砍死了两个,还有一个则拽着廖停雁跑。这兄弟实在敬业,这种情况下还在垂死挣扎。 秦无暇护卫还待再追,灰衣人们已经赶上来,又转手将他们砍杀。这片刻间,扯住廖停雁的男人已经强制扯着她跑出去好几步,当这时,两支箭一前一后飞来,一支扎进那男人拉扯廖停雁的手臂,一支扎进他的心口。 男人往前扑倒的同时手一松,廖停雁也被带着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两个灰衣护卫这个时候举着滴血的刀跑来,围在她身边,以防再有危险,却没一个人敢上手把她扶起来,只有一人默默抬脚把她旁边那男人的尸体踢远了点。 廖停雁脸色煞白,她失血过多没有好好调养,手臂伤又没好,刚才这一折腾,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她抬头看去,发现局势已经一边倒,秦无暇和那些仆从被控制住,护卫就剩几个还在垂死挣扎,灰衣护卫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割。 司马焦朝她这边走过来。 他毫无顾忌地踩着那满地的血,跨过挡在路中央尚且温热的尸体,对还没结束的砍杀视而不见。倒是灰衣人们见主子过来,赶紧给他让路,顺便把挡在他前头的尸体拖开,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廖停雁不得不承认,这场面真的太装逼了。好久没看到,还有点不习惯。 司马焦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来。” 他的手仍然是那个凉凉的温度,廖停雁被他拉起来,眼泪不知怎么唰的往下掉,抬手就抱了上去,哇哇大哭。 连之前被射穿手臂,痛得要升天她都没哭,之后再疼她也咬牙忍着,遇到危险就强迫自己吐槽冷静一下。到这个快要尘埃落定的时刻,见到司马焦这个狗皇帝,她才怎么都忍不住泪。 “我手好疼!”廖停雁一边哭一边含含糊糊地说。 司马焦最讨厌别人吵闹,听着耳边那呜呜哇哇的哭声,他脑袋疼,不止脑袋疼,身体里好像还有其他地方一齐疼起来,让他烦躁,想杀人。 扯开廖停雁,果然见她手臂上晕出深色的血迹。又看她的脸,一向红润的唇失了颜色,两颊更是没有红晕,眼睛倒是红的,还挂着泪珠,看着真是可怜极了。 “下回还摸鱼吗?” 因为摸鱼被抓的廖停雁:“……不摸了。” 司马焦抚着她的颈侧,“错了,下回还摸,回去给你在寝殿里挖个鱼塘让你摸。” 廖停雁:一段时间不见操作更加牛皮了,寝殿里挖鱼塘,你真的不觉得腥吗? 她瞄了司马焦一眼,耷拉着肩膀,“其实我有想过逃跑的,但是没能成功。” 司马焦:“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也没指望你孤身一人做出什么事,还活着就行。” 虽然他语气平淡,但廖停雁听着又想哭了。普通人什么都做不成,这也太真实了,但有时候这种平庸就是罪,弱小就是罪。她再见到这个人,心里也有那么一些其他的担心,可她还没说出来,司马焦就说,还活着就行。 周围有很多人看着,理智回归,廖停雁把眼泪憋回去。 至于周围的灰衣护卫们,板着严肃的脸,眼角都往陛下和贵妃那边飘。原来传闻中陛下在贵妃面前很好说话是真的!真的!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可怕的陛下! 驾车的车夫很快将马车赶过来,司马焦一把将廖停雁送上车,自己也跟着上去。灰衣护卫迅速解决掉了所有秦无暇的护卫,前来询问怎么处置秦无暇。毕竟也是秦南王唯一的女儿,说不定还有用处。 廖停雁透过还没放下的帘子看到了被侍从扶着的秦无暇,她站都站不稳,盯着司马焦满脸见鬼的神情,应当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秦无暇的喃喃自语,只有扶着她的两个侍从听见。 司马焦看也没看秦无暇,摆了摆手。 他这手势所有人都看懂了,灰衣护卫领命而去,秦无暇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要被杀了,浑然忘记刚才她喊着要杀别人时是如何嚣张,惊恐不已地喊出声,“不行,你们怎么能杀我,我可是秦南王的独女,你们要是动我,我爹……” 马车帘子放下来,外面的场景就看不见了。秦无暇声音戛然而止,侍从们发出惊叫。随着马车缓缓驶动,将那一片血腥抛在身后。 廖停雁坐在软垫子上,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司马焦的胸口,司马焦抬手拉开她的衣领,查看手臂上的伤口。果然是刚结痂不久又被撕裂,鲜血还在溢出,没了衣服的阻挡后,那些鲜红的血液便顺着廖停雁雪白的肌肤往下蜿蜒。 廖停雁宛如一条死鱼,被司马焦扯了衣服,都没想着遮下胸口。她表示遮什么遮,反正司马焦也没性趣,就不用做这种徒劳的事情了,而且她放松后真的很累。 司马焦看她一眼,见她都快瘫着滑下去了,一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扶正了点,一只手靠近她的伤口,伸出两根手指蘸了蘸流出的血。 好像要看看她流出的血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似得,司马焦将两根手指上的血看了一会儿,接着抬起廖停雁的手臂,用唇贴了上去。 廖停雁这下子瘫不下去了,好像一条刚从水里捞出来扔在岸上的鱼,整个身体都弹动了一下。 不是,你好好的舔什么伤口,相处那么久也没发现你其实是喝血的呀!廖停雁见鬼地盯着司马焦的脑袋,把胳膊往回缩。那什么,就算是用舔的,说实话也很疼。 司马焦任由她把手臂抽走,抬起头来把她的脑袋按着亲上来。 被放开之后,廖停雁瞧瞧他被血染红的唇,觉得自己可能是同款造型。嘴里的血腥味让人有点受不了。 廖停雁:呸呸。 “这是你自己的血。”司马焦扳过她的脸,仔细看她的脸色,望着她鲜红的唇悠悠道。 我自己的血我也不想喝,这人什么毛病,两个人分开这段时间悄悄变态了?廖停雁转头在车内找茶水,司马焦摸出来个茶壶,喝了水漱完口,才说:“我也觉得味道不好。” 廖停雁:味道不好你就折腾我?这人怎么还是这么欠揍。 她衣服凌乱,头发也有点乱,脸上肩上还沾着血迹,再加上这个神情,更可怜了。司马焦拿着茶壶侧头看她,忽然微微笑起来,“怎么这么可怜,真的受委屈了。” 廖停雁:谢谢你体谅,茶壶给我递一递。 司马焦把茶壶递给她。 廖停雁:我好像没出声,司马焦读眼神的技能是不是又升级了? 她漱了口,把空茶壶递回去,司马焦连着茶壶一起把她拉了过去抱在怀里,像以前那样,习惯地摸着她凌乱的头发,语气里竟然带着点破天荒的温柔安抚,“流了这么多血,孤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都几倍奉还了。” 章节目录 29.第二十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这是一场混乱的战事, 双方都心怀不轨,哪怕表面上看上去是同一阵营, 也是心思各异,这就造成了更加混乱的结果。 原本是都相国临阵反叛配合秦南王一起杀死司马焦,可没想到,局势急转直下,秦南王一方伤亡惨重, 秦南王本人更是受了重伤。 他们得来的情报是假的, 那被他们杀死的所谓陛下,根本不是司马焦,就是个为了引他们送死的假货。而秦南王的伤,除了都相国的计策谋划,还有陈韫在背后推波助澜。 陈韫想着,秦南王也是时候该死了, 这个死亡时机如果把握好,更能刺激这些尧州府兵们为主报仇——这时候的奴仆将士, 大多愚忠, 也只能愚忠。 灭司马焦,杀秦南王,擒都相国, 陈韫想好了这一石三鸟之计, 却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 仍然出了意外。秦南王重伤垂死, 这还算符合他的设想, 可司马焦是假的,这让他措手不及。更令他觉得愕然的是都相国,为了引得秦南王相信,他做了场戏,和秦南王一样重伤在身,却在最后反杀了他准备的后手。 是的,这场战役是鹬蚌相争,陈韫暗地里有一群被他哄住支持的灾民起义军,愿意为他效力。原本鹬蚌相争之后双方元气大伤,他早早准备好的起义军就能在朝廷军后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都相国和秦南王这一场仗,确实血流成河,但陈韫安排在后的起义军没能趁虚而入,都相国的儿子带兵守在后方,和起义军打了一场,因为早有预料,这一场他们打了个漂亮的以少胜多战役,那些还没成气候的起义军被打得丢盔弃甲。 这一场本该是在发生在洛京附近的最终战役,因为一路剧情偏移改到了尧州城外,终于一点一滴叠加起来,造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 陈韫非常不满意,更让他不满意的还在后面,系统提示剧情再度大偏移,重要女配秦无暇死了。早死了几乎二十年。 陈韫收兵回城,闭城不出,在没人看到的时候,脸上神情狠狠抽搐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他派人一查,就发现了秘道外被人清理过的尸体,还从树林里抓出来个瑟瑟发抖的瘦小汉子,这人有些小机灵,是陈韫为了防止意外,安排在城外接应女主角廖停雁,带她去新地方暂时安置的人。事情就是这么巧,这瘦小汉子躲在树林里,亲眼见到了司马焦将人带走,又一气杀人灭口的场景,吓得差点没尿裤子。 还好那些灰衣人队伍来去匆匆,没能注意到他这个躲在树林里小人物,否则恐怕他也逃不过一死。 陈韫将人找到一盘问,再加上那些尸体摆在眼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司马焦确实来了,却把战事扔在一边,亲自去接了个女人离开,果真是不顾大局的昏君能做出来的事。 而秦南王,见到女儿秦无暇那几乎流干了血的尸体,大呼一声女儿啊,随即一口气没喘上来,拖着重伤的身子直接就这么咽气了。陈韫又花了一番手段上位,同时命人悄悄去寻找司马焦的踪迹。 司马焦这回来尧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为了不被人发现,私底下只带了几十人随身。陈韫猜测他不会去找都相国,都相国临阵变卦肯定有把柄在司马焦手里,但司马焦不会因此就对他放心,所以陈韫敢肯定,他一路隐瞒行迹,绝不会让都相国的人知晓。 陈韫都想赞他一声胆子大了。 既然司马焦身边只有这么些人,那岂不是除掉他的最好时机?送上门来的机会,怎么能错过,战场上虽然不能杀了他,但现在也不晚。 陈韫如今已经不想着原剧情如何了,只想早点杀了司马焦这个变数,就是因为他才横生了这么多波折。司马焦不死,他很难实现原本的结局。 与此同时,朝廷军驻扎地,都相国也重伤不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儿子跪在榻前,双眼通红给他磕头。高太保则在一边,道了声节哀。 如今大将死了,都相国的儿子又没有他老子那么大能力,为了防止他压不住场生出乱子,高太保只能留在这里看着。 事实上,就连他也不知道,那个说好了会在河下等待尧州消息的陛下,其实悄悄进了尧州。 司马焦这个天王老子都管不住的暴君,正在一家客店里休息,因为贵妃需要包扎伤口,还有喝药。 包扎完伤口的廖停雁躺在床榻上睡了过去,因为手臂上的伤口靠近肩膀,衣服没有拉上,连带着胸口也敞开了一大片,廖停雁睡得熟,毫无察觉,一旁看着的司马焦无聊了,盯着她看。 好像很软,司马焦抬手捏了两下。像豆腐,捏上去也怪怪的,太软了。他无聊地又捏了两下。 廖停雁这些日子太累,都没能好好休息,这会儿一放松,睡得几乎是昏死过去,都没发现司马焦在搞什么。结果醒来后,就看到一只手抓在自己胸上,胸还有点疼。 不是对我的胸不感性趣吗,又在这乱摸什么摸呢!廖停雁眼看着司马焦毫无羞耻心地收回手,不以为意的样子,默默扯了扯领口。 瑾德端进来熬好的药,送到廖停雁面前。一股苦味直冲鼻尖,廖停雁已经习惯了苦味,她可不是那种因为苦就不肯吃药的小孩子,生病了吃药是常识。她端起药碗运了运气,刚准备喝,司马焦就接了过去,喝了一口。 廖停雁:“……” 瑾德:“……” 这家伙又搞什么操作?! 司马焦把药放下,嫌弃道:“这什么味道,这么难喝,别喝了。” 廖停雁:“……”祖宗,这是我喝,又不是让你喝,你嫌什么苦。 司马焦:“等回宫了,让那几个人给你把药做成药丸,吞了就行,不用喝这种难喝东西。” 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开玩笑,所以,他是认真的?准备这一路上都不让她这个伤号喝药了?廖停雁竟然一时间情绪复杂,不知道司马焦到底是想害她还是心疼她,或者又犯病脑抽了。 等司马焦在房间里休息,廖停雁走出房间,瑾德在厨房那边等着她,见她来了,给她递上药碗,小声逼逼:“贵妃快把药喝了,伤一定得早点好,陛下心疼呢,不过可千万别被陛下发现了,不然可要了奴的小命了。” 廖停雁觉得自己好惨,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吃药的,又不是什么奇怪的药。 喝完药漱了口,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回到房间,谁知道刚靠近床榻边,司马焦就看她一眼,“喝药了。” 你狗鼻子吗! “你要喝就喝,偷偷摸摸干什么,孤难道还会拦着你喝药不成。”司马焦不太高兴。 你说这话都不心虚吗?感情刚才那个直接把我药碗扔出窗外说太苦不喝算了的家伙不是你?廖停雁在心里呵呵笑了下,告诉自己,老板说的都对,跟老板唱反调没有好下场。于是她假笑,“陛下说的对。” 司马焦:“……” 大半夜,廖停雁被司马焦叫醒了,竟然有种重温昨日的温馨感——如果司马焦没有一上来就捏胸,廖停雁可能会觉得更值得回忆。 半夜把人拽醒就是为了捏胸,这大猪蹄子是蹄子痒吗。廖停雁抓住他的手,看他和捏气球一样的动作,无语片刻,把他的手往下拉到腰上,“陛下,还是摸腰吧。”捏胸她睡不着。 司马焦摸了摸她的腰,小肚子都没捏起来,很不满地示意她看,“肉都没了,你让我摸什么?” 那你摸胸也别只管一边啊,会大小胸的,这个问题很严重你知道吗?!廖停雁深吸气。 “脸上那点肉也没了。”司马焦继续发牢骚。 廖停雁:你有事吗?这么超绝好看的瓜子脸,这天下不会有人的下巴比我更尖了! “陛下是不是嫌弃妾最近憔悴了,美貌不复从前。”廖停雁娇娇弱弱撒了个娇。 司马撒娇本娇,不吃她的撒娇,给她回了个爆笑。 廖停雁:我就知道会这样,不过好歹人先逗笑了,不知道哄高兴了能不能放我去睡。 司马焦笑完忽然对她说:“我认识你的时候只觉得你长得不错,十分好看,但脸到底长什么样却一直记不太清晰,直到后来才慢慢眼熟。” 廖停雁:唔,脸盲? 司马焦慢吞吞:“毕竟我看过太多美人,不用心,真的很难记住每个人长什么样。” 廖停雁忽然想起来宫宴每次司马焦要搞事,叫底下的美人回话,大多用衣服颜色来表示是谁,她当时还以为司马焦离太远,近视眼看不清那些花花绿绿谁是谁,原来不是近视眼,是记忆力不行。要知道,连她都能认全大半的后宫美人了。 司马焦看着她,等了一会儿,“你怎么没反应?” 廖停雁摸不着头脑,什么反应,你又想要什么反应?给病号一个活路不行吗?给你盛世宠爱的贵妃一个消停不行吗?你这么大老远赶过来救我就是为了半夜烦死我的吗? 廖停雁呼气,突然掀开被子,露着香肩往床榻上一躺,摊开手脚摆好姿势,“陛下,来吧。” 司马焦的反应是推了推她的腰——“你占这么多位置我睡哪?” 睡个屁啊还,我看你这辈子都不可能睡到了。 廖停雁默默滚到床内侧给他让出位置。消停没一会儿,她睡意渐浓之时又突然被司马焦拉醒了。 司马焦神情很古怪地问她,“你刚才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什么动作什么意思?廖停雁没反应过来。 司马焦继续神色微妙,“是在求欢?” ……祖宗你真的反应太慢了,等你反应过来,不仅黄花菜凉了,连黄花闺女都凉了。 司马焦评价:“你胆子真不小。” 廖停雁:啊哈,这就胆子大,你是神仙转世,凡人没胆睡你还是怎样? 章节目录 30.第三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司马焦记事非常早, 在一般孩子对周围的世界还没有认知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在周围人的态度和话语中了解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那时候, 他还和母亲慈钰公主住在舜华殿里。偌大的舜华殿冷冷清清,所有伺候的宫人都像是影子一样。 殿内高粱大柱, 地上铺满软毯,挂着飘荡的帷幔,熏炉里时刻燃烧着一种能让人昏昏欲睡的香。这是一座皇宫中的华丽囚笼,关着一个已经被逼疯的女人,还有司马焦这个不合时宜的产物。对于他的身份,人们忌讳莫深,但司马焦知道,自己的母亲是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慈钰公主,而父亲是这座宫禁的主人, 皇帝陛下,他也知道这两人是亲兄妹。 他撞见过宫人在背后窃窃私语, 说的都是陛下和公主如何荒唐, 不伦之子如何不详肮脏,日后必定不得好死。他觉得生气, 于是让人押来那两个说话的宫人, 亲手用铸成花鸟形状的灯台, 插进了两人的眼睛和嘴巴里, 溅了满身满手的血。 他那时还那么小, 暴虐的性子却已经初现端倪。发现杀了人后, 自己那因为生气而出现的头疼缓解了很多,司马焦就爱上了这种感觉。惹了自己生气的人就该死,反正死了也没什么,新的宫人源源不断。 没有人告诉他对错,教过他道理,他从出生起看到的就是囚笼和疯子。他的母亲慈钰公主疯着的时候认不出他,对他视而不见,偶尔清醒的时候,就会用厌恶与恐惧的眼神看着他,喃喃说:“不愧是他的孩子,你也是疯子,小疯子!” “以后长大了,你就是祸害,祸害!”她说着说着又疯起来,试图给他喂毒.药毒死他,半夜来到他的床边想用枕头闷死他。可他都没死,因为他聪明,知道怎么避开这个疯女人,而且高觅发现后时时刻刻看着他,阻止那女人的行为。 高觅那时还不是高太保,他看着慈钰公主长大,一直试图缓解他们的母子关系,整个舜华殿,只有高觅会对他好,但他也会一直抱着他,不断说着:“殿下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善良又温柔,一定会对你很好,现在她会这样,只是因为生病了,等她病好了她会很疼爱你,你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司马焦并不相信这话,他自己有眼睛会看,有脑子会想,那个他该叫母亲的女人,就是怕他又恨他,一点都不喜欢他,因为他和他的父亲越来越像。 所有人都说他和陛下越来越像,可是司马焦不喜欢听到这话,他对于亲生父亲同样充满厌恶,比起疯子,他更想叫那个人禽兽。 禽兽偶尔会来舜华殿,然后那个疯女人就会被他拖进殿内,发出呜呜的叫声。司马焦那时候不过几岁,但他已经亲眼看过许多次这种事。他就坐在殿门边看着,男人和女人撕扯在一起,发出笑声和哭叫。他觉得眼前看到的一切莫名让人恶心,他想起自己在舜华殿外看见过两条狗舍跑出来的狗,那些畜生也会像这样。 后来很多年,他只要想起那两人扭动身躯的画面,都会有种克制不住的恶心感。等到他长大,作为皇帝,他也要拥有无数美人,那些美人都有美丽的容颜和躯体,会发出魅惑软绵的声音,这都让他想起死在大火中的疯女人,下意识感到头疼欲裂。 “杀了,拖下去杀了。”等回过神,他看到侍从把尸体拖出去,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红色拖痕。 一个又一个的美人来到他面前,面庞都是同样的精致,让人眼花,可那些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东西却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眼睛里是野心,哪怕装得再温柔或者冷淡,眼里对于权势,对于他的渴望都那么清晰。他在她们眼里,好像成为了一道台阶,通往权利顶峰的台阶。 有些美人的眼里,则是恐惧和怯懦,他能从她们眼里看到对于死亡的恐惧,对这些人来说,他是杀人的魔鬼。会这样看他的人最多,到后来,他甚至懒得杀这种,因为实在无聊。 还有一些美人,眼里则带着更复杂的信息,恨意或者算计或是厌恶与讨好并存。每一种,都让他看着不高兴。 这么大的宫城,所有人的眼里都罩着一层阴霾,像是宫城上方散不去的阴云,让人透不过气,心情烦躁。 去河下是一个意外,见那位美名远扬的廖美人也只是心血来潮。但看到她的第一眼,司马焦看到了一双不同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天是晴朗的——只是不知道能晴多久。 她是个不太一样的美人,至少,司马焦从未见过这么懒的女人。 他隐瞒身份故意提起‘司马焦’的时候,廖停雁眼里没有恐惧,确切的说,那情绪应该是一点烦和一点好奇。像晴朗的天上出现了一片白云,但只要给她一碗冰碗,那片云就立刻被风吹散了。 也不知道进了宫,她会不会变得和那些无趣的美人们一样令他厌烦。 猝不及防知道他身份的那天,司马焦以为能在她眼里看到惶恐和惊惧,结果他发现她眼里有惊疑之色,除此之外,她很冷静,还能当着他的面发呆。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有那些美人的‘上进心’,随便给点什么都能乐。除了吃和睡仿佛没什么其他的追求,在他身边竟然还能睡得着。 可能经常在心里编排他,稍微吓一吓就会缩,装的温驯,可是演技又不好,整个人有种不自知的天真傻。但要说她傻,她又不是真傻,至少很多事想得通透,从不纠结。 司马焦从没遇见过这样让他感到舒适的人。躺在她身边看她啃瓜果,看她安安心心睡觉,都莫名让他觉得平静。 他喜欢这个人,就想给她更多东西,让她不要改变地留在自己身边。司马焦从没仔细想过这种心情究竟是什么,只要她不变,他一直这么喜欢就行了。 可当她被掳走,生死不明,司马焦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无边愤怒中感到一丝害怕。他从未害怕过任何人任何事,却在那一刻,怕她真的死了。 再见她,她仍然没变。眼里没有阴霾,哪怕下雨,也是太阳雨。把人抱在怀里了,司马焦才觉得这段时间隐隐作疼的脑袋缓缓松弛下来,她比他放松的还要快,眨眼就瘫了。 廖停雁躺在床上扯了衣服说来吧的时候,司马焦压根没反应过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满眼写着好麻烦好想睡觉,根本就不是一个求欢的眼神。司马焦看过带着勾引魅惑的眼神多了去了,像这种一点勾引人感觉都没有的目光,谁知道她表达什么意思。 是躺下后,司马焦才突然反应过来,不看眼睛,她的动作大概能算得上标准的勾引。他顿时心情复杂,将她推醒询问,得到了一个无声而肯定的回答。 司马焦:“……” 司马焦回想自己当年是怎么对那些想爬床献身的宫女美人,准备吓唬廖停雁告诉她其实他的寝殿里死过很多人,可低头一看,发现久久没等到他继续说话的廖停雁已经再度睡着了。 司马焦,“……胆子不小。” 他是皇帝,由得她说要睡就睡,不要睡就不睡吗? 廖停雁没听见,只觉得早上起来后胸有点疼。司马焦问她:“你有这么累吗,昨天晚上脱你衣服都没醒。” 廖停雁莫名其妙,“陛下晚上不睡觉脱我衣服干什么?” 问完之后她才察觉不对,低头往身上看看,“我的衣服不是好好穿着吗,没有被脱啊。” 司马焦:“谁叫你一直喊着‘疼疼疼’,谁脱得下去。” 廖停雁:我怎么都没印象?手臂疼脱衣服就是不方便。 不对,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手臂有伤脱衣服不方便,而是司马焦脱她衣服想干嘛?她试探了好几回了,他不是性冷淡或者性功能障碍吗,突然骚起来是搞什么? 虽然廖停雁想搞清楚,但瑾德回报的消息让她没有了继续探究的心思。 “陛下,附近出现秦南王府的人在大范围搜寻我们的踪迹,如今咱们还没出尧州范围,一旦被人发现行迹就危险了。” 廖停雁看到司马焦的神情瞬间阴郁下来,和刚才带点不满对她说话的无害样子截然不同,他说:“扫尾没扫干净。” 灰衣侍从们立刻全部跪下了。 司马焦站起来,“对方反应倒快,去准备一下,弃了马车,骑马走孤先前定下的另一条路。” 众人应是,纷纷退下。司马焦转头把廖停雁拉起来,为她理了理衣襟,语气平静随意,“我带你骑马,别怕。” 一群人骑着马,速度果然快了很多。然而陈韫能当原著男主,也不是简单人物,在两天后,还是找到了他们的踪迹,他派出的百来号人包围司马焦和几十号护卫,等司马焦从包围圈中跑出,身边只剩二十多人。 陈韫紧追不放,甚至亲自带着人追来。 眼看着身边的灰衣侍卫越来越少,司马焦抬手抽出了马上的长剑,廖停雁只能坐在他身前,抿唇看着眼前鲜血飞溅的场景。 陈韫举箭欲射,但顾及着万一误杀了女主角,只得扔下弓箭,同样拔剑直冲司马焦,眨眼间两匹马靠近。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廖停雁什么都没看清,在颠簸的马上,她只感觉有那么一刻天旋地转,随后周围有人乱糟糟地在喊“陛下!”“主子!” 有人跌下了马去。廖停雁什么都没想,下意识一把抓住身后人的衣服,然后才发现,落下马的不是司马焦,是陈韫。 陈韫面色愕然倒在地上避开马蹄,唇边溢出血色,胸口上则深深扎进去一支箭。和一般的弓箭不一样,这似乎是特制的一种袖珍小箭,廖停雁都没反应过来陈韫是怎么中箭的,也没看到是谁射出的这枚小箭,她立刻抬头去看司马焦,却感觉到有液体滴在自己手上。 司马焦的胸口处,也被鲜血浸透了一片。电光火石间,廖停雁想起刚才司马焦突然一个侧身,把她往一边按去的动作。 司马焦面无表情,将她抱紧了些,“冲出去。” 身边还活着的灰衣人只剩下几个而已,还大多有伤在身,听到司马焦这话,几人趁着陈韫坠马,众人惊慌时,用命为司马焦杀出了一条生路。 司马焦的马是黑马,乌黑的毛发如同缎子一样顺滑,它嘶鸣一声,甩开反应过来的追兵,迅速蹿进树林。 章节目录 31.第三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山林里草木繁盛, 树枝茂密,骑在马上的两人不得不低头俯下身子,几乎趴在马背上。黑马不需要主人驱赶, 仿佛认路一般在林中奋力往前。 廖停雁感觉到颠簸中, 身后的司马焦罩在自己身上,呼吸略显沉重。同时, 她发现湿润的液体浸到自己肩上,湿湿黏黏, 有一股腥味,那是司马焦伤口上透出来的血。 内心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廖停雁忍不住想, 司马焦是不是要死了?他们能逃出去吗?身后是不是还有追兵? 黑马忽然冲出山林, 眼前霎时开阔起来,廖停雁发现这是一条有人经过的小道。黑马没有沿着小道往官道上去, 而是又一脑袋扎进了另一片山林, 奔跑许久后, 才跨过一条小河,来到上游一处野草过膝的地方停下。 从马上下来, 廖停雁发现司马焦身上那身衣袍染血,有些触目惊心。他撑着长剑, 靠着岸边一棵树坐下, 半阖着眼,一张脸比起往日显得更加冷白。 “你怎么样?”廖停雁跪在他身前, 抬手就去解他的衣襟。司马焦没什么反应, 只那样垂着眼睛看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廖停雁将他的外袍解开,在他臂上发现了一个绑着的长筒物事。 “这是……?” 司马焦拆下了那东西,扔到一边,“改装过的一种袖箭,只能射一支箭,但威力巨大。” 廖停雁忽然明白过来,陈韫那时候胸口上的一箭,就是司马焦射的!那个位置,细细一想,仿佛和心脏位置差不离了。 看她一脸愕然,司马焦忽然笑了,竟然还笑得挺高兴。他道:“他想杀我,还敢送信挑衅我,我当然要杀他,那支箭上还有其他东西,他必死无疑!” 廖停雁心道,这疯子该不会故意的吧?陈韫想用她做饵诱敌深入,司马焦也用这招,故意以身犯险,示以弱势将人引来再趁其不备动手,其他人可能做不出来,但司马焦一定做得出来,不然他为什么这么熟练? 一边想着,廖停雁拉开了司马焦的衣裳,看到那条长长的伤口。是被剑在胸口上划出来的,几乎削去了一大块肉,看着就疼,廖停雁看得头皮发麻,对着血淋淋的伤口手足无措,司马焦却还笑得出来。 懒得理他这种时候发疯,廖停雁忽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她手臂上伤口处还绑着药,现在没办法,先拆下来给司马焦应应急吧。 她自顾自的又脱又拆,随手把衣服披回去,跑到河边拧了手帕,再回来为司马焦擦洗胸口上的血,稍作清理后连药和绷带一起怼上去。 她盘起来的头发早就散了,鬓发垂落在脸颊,因为太心急,衣衫散乱未曾系好露出肩膀也没注意,只一心按着他的伤口。 司马焦看着她不说话。 廖停雁咬了咬唇,终于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你……会不会死?” 司马焦:“你觉得呢?” 廖停雁呼出一口气:“如果你死了,你的国家怎么办?天下无主,到处都会陷入一片混乱。” 司马焦看上去并不在意,态度异常冷淡:“没有哪一个王朝能长盛不衰,这个江山也不是一开始就姓司马,亡国又怎么样,一个朝代到了末路,必然就会亡国。多得是人希望我死,你不希望吗?”说到后面这句话时,司马焦的目光变得探究。 “我死了,你也能自由了。” 廖停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只是看司马焦这个狗皇帝随时可能咽气的样子就觉得很害怕。她抬手擦脸上的泪,摇头。 司马焦起身,稍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追问:“你不想我死?” 廖停雁:“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亡国。” 司马焦肩膀颤动,笑出声来,捏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死,也不亡国。” 廖停雁:……现实这么惨,口气这么大。 司马焦躺了回去,捏着她一只手,“如果刚才你没有摇头,我会在死去前先杀了你。” 廖停雁忽然觉得还是让这个狗皇帝去死比较好。 司马焦捏捏她的手腕,“不要想着跑,你跑不掉的,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你陪我一起死。不然到了哪里都无聊得很。” 廖停雁哭不出来了,干脆坐下来:“那陛下您现在准备怎么求救呢?” 司马焦:“你没发现瑾德没有和我们一起离开?他去找高太保了。高太保有办法找到我,等他过来接就是。” 说得容易,如果先找来的是敌人,或者在那之前司马焦就病死了,再或者时间长一点他们两个都饿死了,那岂不是太倒霉? 司马焦:“无所谓,不管怎么样都有你陪我一起死。” 廖停雁:拒绝,我不想死。 夜里的树林很暗,唯独天上有一片星光。黑马靠着他们两个身侧休憩,廖停雁倚在司马焦怀里,听着身畔小河流水潺潺,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上半夜,她靠着的人身体很冷,让她时刻都觉得心惊胆战,怕他真的悄无声息死去了。只有悄悄靠在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还在跳动,才能感到放松。 司马焦也没睡着,但他不说话,安静的有些不太像他。廖停雁以为他是失血过多很累,或是伤口疼不愿意说话,可偶尔,他又会抬手缓缓抚摸她的头发。 在这无边静谧里,他们依偎在一起,廖停雁觉得似乎和从前无数次这样的相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能是司马焦的动作太缓慢,她感觉到了一种近乎极致的温柔,慢慢的,连他冰凉的身体都变得更温暖。 ……等等,身体变暖?廖停雁意识到什么,猛地坐起身,抬手揽过司马焦的脑袋,和他贴了贴额头。果然变暖了,尼玛这家伙根本就是发烧了! 廖停雁简直要跪,又没有药,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发烧啊,话说帕子打湿覆在额头上这个真有用吗?她捏着眉心站起来要去水边洗帕子,被司马焦拉住了手。他浑身发热,神情却仍旧清明,“怕什么,回来继续睡吧。” 廖停雁:“你发热了!” 司马焦一脸的理所当然:“所以你过来靠着我睡啊,这样不是更暖和。” 廖停雁要疯了。 司马焦把她扯回来抱着,声音里有一点虚弱,更多的仍是沉静,“我没那么容易死。” 廖停雁很明白,很多事人力不可及,哪怕是司马焦也有很多事做不到。原著里他不是死了吗,现在凭什么他说自己不会死就真不会死呢?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他的尸体都要硬了。抱着他的腰,廖停雁忍了半天没忍住,发出细碎的低泣。 司马焦:“没有勇气的人才会哭。” 廖停雁怒道:“我就是没勇气!”她要是有勇气,还当个屁的贵妃,直接干死司马焦当皇帝得了!而且她这可是为了他掉的眼泪,这是什么狗逼直男反应! 司马焦:“行,敢骂孤,你现在很有勇气。” 廖停雁明白自己每次假笑做戏时,为什么司马焦都想笑了,她现在也想笑。又想哭又想笑,憋得难受。 “……陛下,我看你精神还挺好,那么长的伤口你不疼吗?”一点都不像快死的人。 “脑袋疼的时候比这更难受百倍,这疼算得了什么。”司马焦随意道:“而且我吃了药。” 廖停雁满脸懵逼:“什么药,我怎么没看见?” 司马焦掏出来个小药瓶扔给她。廖停雁拿着那药瓶,神情复杂,“陛下,这是什么药?” “治我天生之疾,不过里面也放了些珍贵药材,服食后能让情绪稳定缓解疼痛。” 廖停雁不由猜道:“陛下身体时常冰冷,是否就是因为此药?” 见司马焦点头,廖停雁的目光不由自主瞄了眼他的某个位置,心道,原来是吃药导致的不举。 司马焦很敏锐:“你在看什么?” 廖停雁:“……”这样的夜里,你眼神怎么这么好,瞄一眼都能被你立即发现。 司马焦仿佛看透了廖停雁的所思所想,凉飕飕的嗓音道:“孤不是不能,只是不愿罢了。你不觉得那种事是十分令人恶心的禽兽之行吗。” 哇哦,好一个文明和谐的奇男子。廖停雁简直惊呆,半晌才说:“人本来也就是动物,说到底和其他动物没什么不一样。” 司马焦:“人与禽兽自然不一样,禽兽不知廉耻,人却能控制这种欲望。” 那你好厉害哦,杀人的时候怎么就不控制一下自己呢。廖停雁撇嘴,不想和一个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不同的古代皇帝讨论这些事情。 司马焦又说:“你总是在说这些,是在暗示我应该对你做这种事?” 廖停雁跳起来,“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啊!” 司马焦:“你过来。” 廖停雁:“我不!”伤口都飙血了就不要强撑了不行吗? 廖停雁觉得自己这一晚上特别累,虽然什么都没做,尽和司马焦斗嘴了。第二天,他们骑着马,又沿着河水往上,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山中茅草屋,暂时在那里停了下来。那像是个猎户的临时居所,有烧尽的火堆,可惜他们两人都没带火折子之类,没法生火。 路上找到几个野果,酸得没法入口,除此外,什么吃的都没找到。廖停雁心想,这可搞笑了,一个皇帝一个贵妃,可能要饿死,她这么多年想过无数种死法,怎么想得到最后是饿死的。 司马焦倚在屋外晒太阳,见她蹲在旁边对着个野果愁眉苦脸,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再忍一天。” 司马焦这人,很神奇,因为他说的很准,说一天,真的就是一天。这一天过后,果然有人寻到了这里,带头的是热泪盈眶的瑾德,没一会儿,高太保也到了。 他们带着一大群护卫兵士跪下,“陛下!” 司马焦挥挥手,“先去给皇后找点吃的,她快饿死了。” 本来满脸喜色的廖停雁:“……”还吃什么吃,赶紧回去才是正事啊! 怒完她又发现司马焦刚才说的不是贵妃,好像是皇后。 皇后??? 章节目录 32.第三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在那之后的一切, 都和廖停雁没有多大关系。 他们还没回到洛京的时候,就传来陈韫死亡的消息,让廖停雁狠狠吃惊了一把。原著男主, 就这么死了?这也太不真实了!死得太随便了吧! 再看那个干死了原著男主的男二,坐在马车里休息,除了没什么精神, 其他都还好。 尧州那边,因为秦南王之死,还有陈韫的身亡,一时间群龙无首, 又发生了夺权混战, 都相国之子在秦太保的帮助下攻破尧州城, 将反叛军势力全面清洗。还有曾被陈韫聚集起的灾民起义军, 没有原著的规模,大部分人也没有原著破釜沉舟的决心,眼见局势明朗, 他们也开始慢慢分散,选择回到自己的原籍。 因为没有像原著里那样大规模死人, 随后的瘟疫也没了,具体的情况,廖停雁不清楚, 她只偶尔能听到一些传闻, 譬如某某地方受灾, 陛下派出某个家族的子弟前去处理, 因为其表现出众,被陛下嘉奖升官,连带整个家族都被重用。而段家渐渐沉寂下去,好几个老辈分的臣子都告老请辞,这其中又有多少风云翻涌,是廖停雁看不见的。 回到宫中后,看到那熟悉的宫殿,难免有些恍惚,再一听那些美人宫人们喊她皇后殿下,廖停雁顿时觉得更加恍惚。 虽然原著男主死了,她也没走原著路线,却依旧和原著结局一样成为了皇后。 宫中的美人少了很多,剩余那些每次看着她的时候,都显得很瑟缩畏惧,廖停雁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什么一碰就会炸死一堆人的炸.弹。 事实上,她想的也差不多,因为她当初遇刺一事,和宫中一位美人有关,宫中美人们被连累的又经历了一次血雨腥风,胆子都快被吓破了。虽然贵妃……现在的皇后殿下仍然是一脸的无害,但身后的陛下却有一张随时准备杀人的脸。 怕了怕了,不敢惹。 廖停雁成为皇后的过程很顺利,朝中根本没有任何人敢反对,比起原著男主费尽心力四处平衡朝中势力,最终搞死当皇后的女配,才终于把原著女主送上皇后之位的斗智斗勇过程,简直火箭升天的速度。 而当皇后和当贵妃,对廖停雁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日子过得和以前一样……不,有一点不一样,有夜生活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司马焦半夜把她摇醒,二话不说把她给睡了。 呵,男人,口口声声说不要,说嫌弃,现在呢?他脸不痛吗? 第三天晚上,又被摇醒的时候,廖停雁忍不住说:“陛下,你不是觉得这种事恶心吗,既然如此,还是不要了吧,你已经证明过,我真的信了!” 司马焦用手贴着她的脸颊,“我现在觉得其他人恶心,你不恶心,你跟其他人不一样。” 廖停雁:“……” 静默片刻,她叹气,抬手拉下司马焦的脑袋,“好吧,陛下,来吧。” 虽然有了夜生活,但没有皇子,因为两个人都不想要。国家需要继承人,司马焦就从旁支中选了一位接到皇宫中培养。那孩子很老实胆小,寻常不敢来见廖停雁,因为司马焦大多都在她身边,见她就等于见司马焦。朝中大臣们都害怕司马焦,更何况他一个小孩子。 廖停雁心疼他一个小孩孤身离开家,倒是时常让人给他送些糕点吃食,都是她自己觉得好吃的。司马焦从不阻止她做这些,应该说,他基本上没阻止她做过任何事,相反,廖停雁偶尔会阻止他做一些事。虽然仍旧是个暴君,但有一个‘忧国忧民’的廖皇后,为了让她能‘心宽体胖’,他不知不觉就做了许多利民之事。 也因为皇后喜欢,司马焦开通了很多条商贸之路,商路途经之地,竟然慢慢繁华起来。繁荣的商业发展提高了人民的生活,洛京尤其是。廖停雁有一年让司马焦带自己上街逛逛,猛然发现和前些年比,如今走在街上的人精神面貌都好了不少,新奇的货品小玩意也多了起来。 那天晚上回到宫中,廖停雁主动抱着司马焦,钻在他怀里睡过去。 真好,这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结局了。 ———— 陈韫面色漆黑的来到中转站,他的外貌还是陈韫的,本该明朗的表情此刻沉的能滴下水来。 “系统,怎么回事,出来!” ——“很遗憾的告诉您,您的所属世界脱离剧情,您的角色也被剥夺了‘男主’身份,这个世界不再属于您了。” 陈韫半晌没说话,眼中满是不甘。良久,他捏了捏手指,“算了,不过一个小世界而已,没了就没了,这次算我大意。我现在要知道那两个人的结局。”区区一个配角,竟然杀死了他还抢走了他的女人,他就不信那种人,女主角还真能爱他。 系统在他眼前波动了一刻后,开始出现画面。陈韫习惯性闭上眼睛,开始沉入画面。 那是在一座华美宫殿里,床榻上躺着一个枯瘦的中年男人,而床边坐着一个美人,哪怕美人眼角已经隐约有了细纹,不复年轻,神情有些憔悴,仍旧是个明珠生辉般的大美人。这两人,正是司马焦和廖停雁。 床榻上躺着的司马焦显然命不久矣,只有一双眼里仍有一点亮光,他紧紧盯着床边的廖停雁,问她:“皇后,我一直想问你……这么多年,你爱我吗?” 廖停雁含着泪,轻轻点头,答了声:“爱。” 司马焦就笑起来,摇头叹道:“皇后啊,这么久了,你每次说谎我都能看出破绽,只有这次我竟然都看不出破绽了,你是不是怕我死了,要你陪葬?我知道你不想死,可我想你陪我,所以我已经留下旨意,我死后,你要陪葬帝陵。” “我要带你走……” 廖停雁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垂下眼握住那只枯瘦的手。 那手也紧紧抓着她,仿佛要带着她一起坠入地狱,但是慢慢的,终究还是松开了,越来越凉。 已经长大成人的太子走进来,跪在她脚下,仍像幼时那么老实,他磕头恭敬道:“殿下,请节哀,陛下已经去了。” 廖停雁恍然回神,看向侍立一旁的老迈宦者,平静道:“瑾德,陛下要我为他陪葬,应当准备好毒酒了,拿上来吧。” 瑾德也跪下了,却没说话,只小心托上来一卷明黄帛书,“殿下,陛下虽然确实曾动过这心思,但昨日,他又亲手将那卷帛书焚毁,另留下了这一份。” 廖停雁仿佛明白了什么,有些颤抖的接过那帛书,片刻后她捏着帛书呜咽出声。帛书上告诉她,他留下了哪些可用之人,教了她以后该怎么做,也告诉了她在哪里专为她建造了一座行宫,日后可以离开洛京去那里居住,一样一样全都为她打算好了。 他总是说要她陪他一起死,说了那么久,最后关头却放弃了。廖停雁扔下帛书,捂着脸,泣不成声,“我这辈子,骗过你很多次,你一次都没发现,最后说的一句真话,你却怎么都不肯相信,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她是人,又不是草木顽石,遇到这样一个人,就算别人都说他不好,她又如何能不喜欢。 “说了你又不相信,不相信你还非得问!”廖停雁哭着扑到榻上,抬手甩了尸体一耳光,“我早就准备好跟你一起走了,你现在又说让我一个人好好活着,你这个傻逼,你给我起来!” 瑾德和太子满脸惊吓,从没见过皇后这个样子,忙不迭地上前阻止她,将她和司马焦的尸体隔开。 廖停雁在榻边放声大哭时,厚重的丧钟声,穿透重重宫墙。 …… 陈韫睁开眼睛,骂了一声,“那狗皇帝好算计,最后来了那么一手,就算原本不爱他,最后也要被他感动了。” ——“此世界不论剧情线还是感情线全面偏移,找不回来了。” 陈韫怒道:“我知道,不用再提醒我,我又不是只有这一个世界。”说罢他一甩袖,消失不见。 …………………… ………… …… 邹雁从熟悉的梦魇中清醒过来,她坐起身,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毛绒毯子,抬手打开了旁边床头柜上的一盏台灯,从乱糟糟的爽肤水和面膜纸巾堆里摸出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才刚到凌晨五点。 “呼——”邹雁往后倒在床上,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回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个月了,随着时间越长,她脑海中属于‘廖停雁’的一生越来越像是一个梦,好像罩上了一层轻纱。但那段记忆又让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很多小事,她都需要很久去回忆,才想的起来。因为这样,她在公司请了一个月长假。 明天如果还不去上班,大概这个工作就要没了。 有残酷的现实一对比,越发显得那些年闲着没事吃了睡的日子,好像是假的。邹雁起身换了衣服,出去晨跑,听着音乐,沿着附近公园的湖边跑三圈,跑到精疲力尽,什么都不想。 回到公司那天,对几个和她打招呼的同事,邹雁都有些想不起来她们是谁,低效率工作了一天,事情才慢慢上手。 “邹雁,你病好了没啊,我看你今天还是有点怪怪的,也不爱说话了。”临近下班,女同事过来聊天,“唉,我们几个准备去聚餐,你去不去啊?” 邹雁笑起来,“去啊,去哪吃?” 几个人说说笑笑收拾好东西下班,走进电梯,下到第九层,进来了几个人,为首的年轻男人穿一身西装,脸色苍白,看上去脾气暴躁,很不好惹的阴着脸。邹雁望着他,瞬间失声。 其他几个女同事也停了话头,有些尴尬的挤在一处,低声打招呼,“魏经理。” 男人没说话,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眼邹雁,随即转身,等电梯一打开就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六楼会议室。 邹雁听着几个同事叽叽喳喳,有些回不过神,直到一人拉了她一下,“邹雁,这段时间你请假还不知道吧,刚才那位是上个星期空降下来的太子爷,总公司大老板的儿子,分派到咱们这里来历练的。” 邹雁:这是什么狗血转世剧情,为什么这人长得那么像司马焦?还是我疯了,看谁都像司马焦? “不知这位下凡的神仙尊姓大名?”邹雁问。 女同事被她逗得直笑,哈哈了一阵才说:“叫魏焦。” 邹雁:“撒娇的娇?” 女同事继续笑,“不不,是烧焦的焦。” 邹雁:明白了,是司马焦的焦。 和同事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邹雁心里一直回荡着那些经典的霸总剧情——“我家有十万个这样的公司,有十亿个你这样的保洁小妹……”“女人,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我的钱吗。”“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呸,霸总个屁,他不是天王老子了,她也不是绝色美人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廖停雁去陪了司马焦,现在邹雁可不用被迫和什么魏娇娇谈恋爱。 她邹雁,就是穷死,死外边,辞了这工作,也不和魏焦谈恋爱。 第二天,邹雁在电梯再度偶遇魏焦。这位新经理,她上司的上司,一个高贵冷艳脾气暴的小白脸,出了名的不喜欢理人。却突然开口问她:“你叫什么,也在这公司上班?我怎么没见过你?” 有一种熟悉的,被暴君支配了的错觉。邹雁假笑,“我确实是公司员工,美术部的,叫邹雁。” 中午在食堂吃饭,又遇到了这位太子爷,他竟然和普通员工一样吃食堂。廖停雁不自觉去看他的餐盘,根本没吃两口就倒掉了。她心中顿时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萧索,司马焦有了皇后廖停雁,吃饭自觉多了。 算了算了,这个是魏娇娇,又不是司马撒娇,不吃饭关她什么事。 下午在茶水间,邹雁又看到太子爷,在茶水间倒茶。 邹雁:“……”您自己的十二楼没有茶水间吗?非得跑到十楼来喝水? 魏焦倒了水,满脸不耐烦地倒出两粒药吞了,猛灌水。见邹雁看着他,他也扭头看过去,看了一会儿后说:“这是药,不是糖。” 邹雁:我又不是傻子看不出来。 她还是假笑,喊了声魏经理,端着水杯准备走,魏焦叫住了她。 邹雁转身,魏焦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才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 邹雁:“……??”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好像没听清楚? 结伴来茶水间喝水刚好撞上现场的几位女同事们:“……???”我们听到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第二天,关于邹雁和空降太子爷谈恋爱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公司,连门口保安和门卫都知道了。邹雁矢口否认也阻止不了广大的八卦人民群众,一些好事的高层听到这消息,也不怎么相信,半开玩笑地问魏焦,“魏经理,听说你和美术部的小邹在谈恋爱?” 魏焦将视线从面前的电脑屏幕移开,看向说话的人:“不是。” 那人明白了,刚想说这年头的小姑娘不踏实,就想着搞这些有的没的,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魏焦说:“我觉得我们应该结婚。” 会议室众高层:“……???” 到了下午,流言已经变成了邹雁其实早就已经和魏焦结婚,之前请的长假就是去结婚蜜月。同事们都哀嚎着她结婚为什么不派喜糖。 邹雁:你们清醒一点!假的!都是假的! 没过几天,在公司大厅,邹雁见到一位大美人,美人很熟稔的拉着她,“你和阿娇年纪都不小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要是你们小两口嫌麻烦不肯带,可以送回家给我带着。” 邹雁:“姐姐,你是?” 美人温柔地笑起来:“我是阿娇的妈妈呀。” 邹雁:妈……的。 她找到魏焦,“祖宗,你别玩我了!” 魏焦瞅着她,忽然笑起来,“明明记得我,还要假装不认识。” 邹雁:“!?” 魏焦:“不是说了,你要陪我。” 邹雁半天才道:“要是换个人来,就你这样,肯定是虐恋情深的戏码。” 魏焦抬手捏了捏她后脖子,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所以,不换人,只有你。” (本小故事完) 章节目录 33.第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好不容易结束一天的工作, 唐梨拿起筷子正准备吃晚饭,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显示的那个“妈”字,唐梨无声叹了口气, 还是放下筷子接起电话。她猜得到对面要说什么,果然没说两句,那边就照例提起结婚的事。 “不是妈说, 你这个年纪真的要抓紧找个男人了,都二十七八了,一眨眼就三十,到时候还有谁要你啊, 眼光不要放那么高, 妈上次给你介绍那个不就挺好的, 虽然人长得不是很高, 工资没你多,但人家是本地的,也有房, 车只要你们结婚就能买……” 电话那边滔滔不绝,好不容易等那边停下, 唐梨见缝插针说了句:“妈,我还不想结婚。” 那边立刻就激动起来,“不想结婚不想结婚, 你怎么这么自私, 就想着你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过日子, 有想过你妈我吗?别人问我我女儿这么大了为什么还不结婚, 亲戚们闲话都是我在受着,你说的简单,你一个女孩子,不嫁人能怎么样,我都是为你好,我是你亲妈,我还会害你吗?” 唐梨拿起筷子开始默默吃饭,偶尔回应一句,等电话挂了,饭也吃完了。当然又是一通不欢而散的电话。 虽然最近两年催婚越来越频繁,但唐梨仍然不想结婚,她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店,自己在店里当大厨,每天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工资也够用,这样的生活她觉得自由也满足。 至于催婚什么的,借用《倚天》里的一句话,“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 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脾气好,朋友们都羡慕她每天做好吃的,不爱想烦心事。也许因为职业是厨师,唐梨有一张圆圆的脸盘,再加上性格温和不爱争抢,软绵绵的,从小到大的朋友都叫她糖丸子。到了27,身边的朋友好几个都结婚了,仍然喜欢叫她丸子。 唐梨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她妈放弃徒劳的催婚。却没想到没等来她妈的放弃,先等来了意外事故。她出门去参加朋友聚会,半途中乘坐的公交冲出了大桥,掉进了江里。 —— 北城城主府,一个紧闭的房间内,身材娇小的少女发出一声呓语,如溺水的人般挣扎着挥动双手,接着猛然睁开眼睛。 她剧烈喘着气,坐起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不由露出惊异的神色。 屋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面相和蔼的大娘,端着饭菜放到桌上,对她说:“楚姑娘,你可别再跟我们城主犟下去了,先吃点东西吧。” 楚姑娘,在不久之前刚刚换了个芯子,此时此刻,唐梨满脸懵逼地坐在桌边吃饭,边吃边看着自己纤细的胳膊和手。她是微胖身材,手和胳膊都肉肉的,绝没有这样纤细。 她车祸后大概死了,变成了另一个人,简而言之,她穿越了。 怎么会遇到穿越这事呢?乱七八糟想了一阵,唐梨拍拍胸口,其他先不说,她算是捡了一条命,应该高兴。只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她这个身体又是谁? 从建筑风格,还有大娘身上的衣服来看,并非现代是一定的,但古代的话又是哪个朝代?唐梨小心地问大娘,“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大娘看上去是个爽利性子,一挥手,“只要你不出城主府都行,城主吩咐了,他闭关这些时日楚姑娘你都得待在这里。” 唐梨带着探索的心思走出门,开始只在附近转了转,看到的都是丫鬟打扮的侍女,武者打扮的护卫,后来不小心走到演武场,她看到那些武者们,刀剑挥舞时发出各种光芒,还能一下子跳上两层楼高的木桩,单脚站立在树顶端的一片树叶上。 唐梨:“……” 这绝对,不是她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_(:з」∠)_ 唐梨和那个送饭的大娘混熟了,开始经常出入厨房,因为大娘就是厨房的厨娘。孙大娘也没想到她竟然还擅长做菜,尝了她做的菜后就赞不绝口,“真是好吃,你这手艺都能比过我了,刚来那两天看你咋咋呼呼毛手毛脚的,现在这样多好,温温柔柔的城主才会喜欢。” 唐梨根本不知道这个所谓城主是谁,她这几天只弄明白了这个地方是北城城主府,自己这具身体的名字叫楚璃,其他都不清楚。怕被发现破绽,唐梨也不敢多问,她只想着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比较好。 不想她刚从厨房出来,端着一盒点心想回房间,半途上就遇到了麻烦。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带着十几号仆从,将她拦了下来。 “楚璃,我告诉你,我玄御表哥是北城城主,身份高贵,是你这种贱民高攀不起的,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被玄御表哥带回来的,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只要我在,你就想都不要想。”少女嚣张跋扈地说罢,恶毒一笑:“像你这种想攀附玄御表哥的女人我见多了,非得给你点教训不可。” 唐梨:啊?什么? 少女一招手,“把她给我扔进鬼哭林。” 唐梨一句话都没能说就被人捂住了嘴,只能抱紧点心盒子被人架着,运包袱一样给她丢进了一个阴森诡异的树林里。 四周都是浓雾,浓雾中有黝黑恐怖的树枝交错,没有前路,也看不清来路。唐梨抱着点心盒子站在原地,总觉得这一切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究竟哪里熟悉,她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听到周围的呜呜风声,心里有点怂,担心这里面有鬼。刚才那个把她丢进来的大哥一跳三米高,手上的剑还发光,很不科学,所以这树林里可能也有不科学的鬼怪。 一个人待在这里,唐梨觉得怕了,不由打开点心盒盖子拿了块点心出来啃两口压压惊。就是这个时候,一只浑身火红,看上去像是狐狸一样的动物出现在树丛边,观望片刻后凑上前来呜呜叫。 唐梨给它喂了块点心,那狐狸叼着点心,朝她呜了声,就在前面带路。唐梨面露喜色,连忙提着裙子跟了上去。她们走了很久,久到唐梨都觉得快走不动了,前方才隐约透出光。狐狸又呜了声,跳进雾里消失不见。 唐梨唉了一声,想追上去,虽然没追到红狐狸,但眼前白雾越发淡薄,树木也没了,再走出去十几步,眼前豁然开朗。天边挂着一轮夕阳,血红的晚霞铺陈天际,映在面前无数的荒丘上。 放下点心盒子,唐梨坐在地上捶了捶腿。不捶不行,她被面前的场景吓到腿软。 面前没有了树木,只有无数起伏的丘陵,这些小丘上插着残破的旗帜,倒伏着无数变成白骨的尸体,风化得很厉害。是古战场还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白骨尸体? 唐梨感到头皮发麻,想跑,可前面是成山的尸堆,身后是错综复杂的白雾鬼林,她哪里都不想去。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唐梨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骤然醒悟过来先前自己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北城城主,玄御表哥,楚璃,鬼哭林……唐梨把这些连成了一线,在记忆深处找出了相关线索。 她初三时候看的第一本,一本虐恋狗血小言文,当时很流行这种厚厚一本的言情文,都是在附近的书店里租来的。 那本里,男主是四方城中的北城城主,叫什么什么玄御,她忘记名字了,女主好像就是她这具身体楚璃。细节唐梨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大概。好像是女主一个孤儿从小四处流浪,遇到男主,因为她的长相和男主白月光一样,于是男主把她带回了北城,两人是一对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男主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女主,却始终不肯承认,因为他的白月光为了救他重伤陷入沉睡,他觉得自己不能背叛白月光,于是对女主时冷时热,女主无意间得知白月光的存在,发现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于是以为男主将自己当做替身。 纠葛一路,两个人渐入佳境误会即将解除的时候,白月光醒了,挑拨男主伤害女主,当然作为恶毒女配,白月光最终被揭开真面目,女主终于和男主完满结局。其中剧情里最狗血的就是女主和那位白月光其实是双胞胎姐妹,只是两人出生时女主被仇家给带走,失去了身份,而且男主以为的幼时和白月光第一次相遇,其实是与女主的,只因为两人长得一样,他误会了,以及那位白月光为了替他挡箭重伤,其实也是自导自演。 当时唐梨身边的女同学们,都痴迷于男主的冷酷与霸道,只有唐梨不一样,她讨厌死了作天作地的男主和女主,最心疼里面的痴情男配。 痴情男配巽奴,是一位非常厉害的杀手,他无心无情,天下第一,只因为被女主救了一命,后来便甘愿默默保护她,知道了什么是爱,最终还为她失去了生命。 当初因为男一男二谁比较好的问题,唐梨还和同桌大吵了一架。那大概是好脾气的唐梨第一次跟人吵得那么厉害。后来也是因为巽奴在里死了,唐梨哭了两天。 如果她没记错,里巽奴和女主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鬼哭林后的鬼哭原,他受了重伤,被组织里嫉妒他的人暗害,扔到了鬼哭原,垂死之际遇到女主。 也就是说,现在巽奴就在面前那些尸堆里,而她现在成为了女主角‘楚璃’,得去救人。 唐梨望着无边尸堆,抱紧了自己的小点心盒子站了起来。初心男神,少女初恋,哪怕过去了十几年,仍然是特别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穿成了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但现在得去救他,不然他就死了! 踩上那些酥脆的骨头和破烂衣物,唐梨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尸体堆里,她看到那些多年前的尸体上面,竟然还有比较新鲜的尸体,还没腐烂光,散发出一阵阵恶臭。食腐的鸟类聚集在一起啄食尸体,被唐梨的脚步惊到也没有飞起来,一只只转过脑袋盯着她,发出嘎嘎的叫声。 这个场景真是集恐怖与恶心于一体。唐梨在一座座小丘上乱转,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哪个才是巽奴,她只能发现一具新鲜点的身体就去查看对方有没有死。 找了十几个小丘后,天边只剩下一丝光线,她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尸骨废墟中,看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黑色人影。 章节目录 34.第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四周都是一片荒芜的灰白,而那个人影, 浑身上下都是沉沉黑色, 仿佛透不进光一般的色调。 唐梨一愣, 想也没想往那边跑过去, 脚下的尸骨废墟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坍塌了一小片, 她滑下山丘,来到那个人身边。 几只食腐鸟停在附近, 试图去啄食新鲜的肉, 唐梨连忙挥着手将它们赶走。还没看清楚这人究竟长得怎么样,她就先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这具身躯上伤口很多,满身的鲜血, 染红了身下的白骨堆, 连那双手上都血肉模糊,全是干涸血迹。 就是这样伤痕累累的手中, 仍紧握着一把长刀。刀身狭直,长柄乌黑,同样被浸在血中。 因为看上去太过惨烈, 唐梨下意识屏住呼吸, 伸出手, 小心地把人翻了个身。他本来是倒伏在地, 黑发散乱遮住了脸, 唐梨将他翻了过去, 想试探他还有没有呼吸。 黑发滑落,露出青年一张好看的脸,长眉挺鼻,睫毛格外长,闭着的眼睛和苍白紧抿的唇让他看上去有种锋利而脆弱的矛盾感。他的头发很黑,脸上皮肤又白,黑白分明间更显得清透至极。 几乎是在一瞬间,唐梨肯定了,这就是巽奴,她少女时期为之倾心的男神。如今她已经长大成熟,而这位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男神,仍旧是书本上最初见到的那个形象。 唐梨小心试探了他的呼吸,又听心跳,发现他虽然伤得极重,但还活着,暂时放下心后又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她不是医生,不知道治病,虽然原著里女主似乎也没做什么,只喂了些水,夜里抱着他暖暖身子什么的,巽奴就自己挺了过来,但真的这样就行了? 唐梨最后决定相信小男神的顽强生命力——对,当年是男神,现在是小男神了,毕竟他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 巽奴始终没有醒来,眼看夜色深沉,四周开始冷了,唐梨在周围忙忙碌碌收拾出来一些能燃烧的破布碎木块之类,架了个火堆。 从腰间掏出火折子,好不容易把火堆点着,但风太大,吹得火焰跳跃不停。她看了下毫无反应还在昏迷的巽奴,起身又开始在一边寻找。 唐梨很幸运地找到了一大片还没腐烂的布,看上去像是厚实的帐篷布,被她从白骨堆里扯了出来,用袖子里掏出的小匕首把布裁规则了些,卷一卷打个包。除此之外,她还收拾了一些用得上的东西,半拖半抱着回到火堆边,选好位置,做了个能挡风的简易小棚,虽然仍然有些漏风,但比刚才好太多了。 火堆渐渐烧的旺了起来,唐梨摸了摸巽奴的手,发现他的手冰凉,于是将火堆移近了些,并将他的头和上半身小心抬起来,挪到自己怀里,最后用外衫把两人盖起来。 抱着一个陌生人的感觉怪怪的,但想想这是自己少女时期喜爱怜惜的人,那股不自在就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激动和做梦般的微妙。 做完这一切,唐梨缓缓松口气,才感觉自己腰酸背疼。 因为要照顾人,她连最开始对于这一片尸骨的害怕都顾不上了。她这个人有爱操心的老妈子属性,喜欢照顾别人,所以从小到大,依赖她的朋友很多。当年她读大学的时候,做了寝室长,第一学期下来,除了她,其余人全都被她养胖了十几斤,大家都称她为养猪小能手,或者直接开玩笑地管她叫妈。 为了更好地照顾一群懒货,她习惯在身上带很多小东西,堪称行走的百宝袋,这个习惯保持到了现在,所以现在她身上不仅有火折子匕首,甚至荷包里还有十几包厨房里拿的调料,几块糖,袖袋里有丝帕发带梳子以及碎银子等零碎物件。 时刻都准备的很充分。 清晨来临时,唐梨醒了过来,这一夜她只在快天亮时稍稍眯了会儿,还半梦半醒的,梦里大概是她妈在催婚,大概以后,都听不到妈妈气得骂她的声音了。 走神了一会儿,唐梨低头看向巽奴,他没醒,仍然闭着眼睛,不过身体比昨天要暖和。 火堆已经熄灭,烤了一晚上的火,喉咙干涸,见巽奴唇上干燥起皮,唐梨早有预料地掏出帕子,把倒放在一边的点心盖子拿起来,蘸着上面的露水给他润了润唇。 可惜,周围没有看见水源。 刚把帕子收回去,唐梨骤然和一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上了。巽奴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静静看着她。 他的眼睛和头发一样黑,因为太纯粹,显得干净无比,望着她的眼神更是平静,没有疑惑也没有杀气,不太符合他的第一杀手身份。 但唐梨知道,在原著里,巽奴就是一个纯粹的人。他幼时因为家贫和饥荒被亲人抛弃,他的师父把他捡回去,教他杀人,给他吃的,哪怕后来他已经成为了天下第一的杀手,哪怕师父死了,他仍旧留在组织中。他的人生只有杀人这一件事,直到遇到女主,他才明白手中的武器除了杀人,还能保护人。 就这么稍稍一走神的时间,唐梨发现巽奴的眼睛又闭上了,一声没吭地再度昏睡了过去。 唐梨瞅着在自己怀里昏迷的巽奴,拍了下胸口,终于明白几个会追星的朋友为什么会一下子叫自己的爱豆叫“儿子”,一下子叫“哥哥”,偶尔还会叫“爸爸”,明明都是一个人。 巽奴没睁开眼的时候,唐梨觉得这真是个惹人怜惜的小可爱,都想像照顾孩子那样照顾他,但刚才他醒过来和她对视那一瞬间,唐梨发现自己想叫他爸爸,不出声气场都好强! 杀手爸爸一闭眼,又变成了小可爱。唐梨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腿上搬下来,让他躺着舒服点,然后起身抱着点心盒子去寻找水源。然而在周围找了一圈,她都没发现水源,倒是天上乌云聚集,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唐梨赶回去,把昨天匆忙做的那个简易挡风棚子拆了,重新做了个能挡雨的,又找到几个头盔状的东西,排了一排准备接雨水。本来如果没找到这些,她都准备用头盖骨接了,如果真用头盖骨接水,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喝不下去。 另外能燃烧的碎布枯木破旗杆子她也收集了不少,整整一天,收集癖发作的唐梨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忙来忙去,都没发现这期间巽奴醒过来好几次,躺在那看着她。 雷鸣闪电中,雨水骤然落下。唐梨抱着怀里新找到的两个头盔,跑回那个能躲雨的棚子,蹲在那将手冲干净了,拍拍身上的灰,再次坐到昨天的位置。她抬起巽奴的脑袋,枕在自己腿上。 雨水滴答,沿着棚子边缘滑落,也落进那些头盔里面。唐梨等了一会儿,等到点心盒盖子里盛了些水,就端过来喝了两口,总算缓解了干渴。 她还想给巽奴喂些水,但人没醒,她这样不方便。正想办法呢,巽奴醒了过来。 “你醒了,要喝水吗?”唐梨露出笑容。 巽奴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喝了水,又转头看她。 唐梨看他能喝水都觉得很感动,见他看自己,便自我介绍道:“我叫唐梨,是误入这里的人,你呢?” 巽奴张口,说了两个字,“巽奴。” 他的声音特殊,带着一种沙哑的音色。唐梨记得书里好像说过他幼时嗓子受伤,后来经过医治仍然没有完全治好,所以导致他的声音比一般人更低沉沙哑些,他在原著里也不爱说话。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唐梨只觉得好像被人从后脖子一路摸到了尾椎,有种天灵盖一麻的感觉。 初恋小男神的声音怎么这么特殊,这么好听?唐梨想多听他说几句话,不由眼巴巴地找话题问:“是哪两个字啊?” 巽奴依旧用那沙哑的声音回答了她,“八卦中巽卦之巽,女又奴。” 唐梨听得都要醉了,眼睛闪亮,“那巽奴,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这里还有几块点心。” 巽奴精神不济,片刻后又闭眼休息。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气息平缓,唐梨撑着脑袋看他,没一会儿在雨声中克制不住瞌睡,脑袋一点也睡了过去。 巽奴在她怀里醒来,她仍在睡,颊边的头发就垂在巽奴的鬓边。巽奴不知道这个女子是什么身份,但他没感觉到她有恶意,所以对她的接近并没有太多反应。 身体受伤太重,他吃力地抬起右手,看到上面的血迹被人擦拭干净了,还用一块帕子好好包扎着,他的剑就放在手边,手指一动就能摸到。 他先是动动手指,碰了碰剑柄,而后迟疑了下,缓缓抬手去碰那个抱着自己的女子面颊,轻轻碰了一下就放下了手。 感受到指尖触到的温度,他不由想,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大约几日前,巽奴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和这里的许多尸体一样最终变成无名白骨。他没想过会有人救自己,因为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所以不会有人来救他。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他杀过很多人,从师父教他杀第一个人起,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这样杀死。 师父说过,他们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或许连坟冢都不会有。 他能感到自己身体逐渐冰冷,嗅到死亡的气味。可是,忽然间,那股味道就被另一种味道取代了,那是一种人身上又干净又柔软的香味,离他很近,将他包裹了起来,身体也慢慢变得温暖。再度醒来时,他看到清晨的阳光,还看到了在这片阳光里面容模糊的一个女子,恍惚的像是一个梦,一眨眼就消失在黑暗里。 巽奴想看清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醒来了好几次,都见到一个身影在周围忙碌,虽然仍旧没看清她的模样,但他每次睁开眼睛,这个人都在。 她询问他的名字时,笑容很温柔,那种神情让巽奴想到柔软又香甜的花,是和他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忽然想起两年前自己奉命去杀一个人,那人院中有一株月下白梨开得很好看。他们在院中缠斗数招,最后他一剑斩下了那人的头颅,就在那株白梨花下,鲜血喷溅在树上,染红了一枝梨花。他当时看着那枝梨花,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从未对死在自己手中的人生出愧疚,那一刻却觉得自己不该将血溅在那样干净纯白的花上。 章节目录 35.第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巽奴一开始并没有名字, 他被家人抛弃后一个人流浪,受了伤差点病死,他的嗓子就是在那时候坏了, 更小时候的一些事也忘记了,当然也就没有名字。他的师父把他捡回去, 没给他起过名字, 直到他十二岁能独当一面,他得到了一把刀, 这刀的名字叫巽, 后来他的师父就喊他巽奴, 说他这辈子都只是为刀所驱使的奴隶。 但是除了那个早死的师父,很少有人会这么喊他,大部分人不得不和他打交道时, 都只叫他“巽”。 其实巽奴并不在乎别人如何称呼自己, 也不在乎师父当年的话, 他的刀对他来说, 是唯一会陪伴他的伙伴,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巽刀是一把很奇怪的刀,它天生无鞘又太过锋利, 哪怕是巽奴,最开始也被这把刀的刀锋割伤过许多次,后来他习惯这刀不会被它割伤了, 就随手用布裹一裹当刀鞘。只是和人动手的时候有些麻烦, 刀气一动, 那些布条就碎了,没办法一直用下去。 他自己不太在意这些,其他人却有些看不过去,所以那个杀手组织的老大专门命人给他铸了个刀鞘,镶金错银,还嵌了七颗夜明珠。拿起来太重也就罢了,夜明珠会在夜里发光,很不利于他的潜伏,被他一指抠出来,那刀鞘才总算能用。 就这么用了几年,终于在这一次的伏击中,被他遗失了。 “刀鞘不见了不是很麻烦吗,这样拿着会割伤手的,不然我给你做个刀鞘吧,暂时应急一下。” 唐梨这么说着,去鬼哭林边缘想砍一根粗壮点的树枝回来给小男神做个刀鞘。可是她用匕首磨了半天都没能豁开一个树枝口子,只得跑回去问小男神借刀。 巽奴听她说完,动了动手指,把放在自己身侧的那把乌黑直刀递给了她,“小心,刀身锋利。” 唐梨小姐姐被小男神的沙哑低音撩的不行,提着刀振奋无比地去砍树枝,果然这刀锋利,没砍几下就砍下了树枝,她干脆多砍了几枝全部拖回去。 她做事向来麻利,对着巽刀比了比,用匕首刻下记号,拿着巽刀开始给它削刀鞘。鬼哭林这些树的树枝很奇怪,外表是黑黝黝的,削开了树皮,内里还是黑色的,唐梨做出来个黑色的刀鞘,最后把巽刀往刀鞘内一插,正好。作为一个临时用品,它是合格的。 “你看看,可不可以?”擦擦额头上的汗,唐梨把刀鞘递给了半躺在那的巽奴。 巽奴接过看了两眼,说:“很好。”他心里其实有些高兴,因为他喜欢这个简单的刀鞘,它比之前组织老大专门让人给他做的那个刀鞘好看多了,他还觉得自己的巽刀伙伴也会更喜欢这个刀鞘。 唐梨就知道他会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小男神翻转刀鞘的时候,漆黑的眼睛里有两点亮光,可好看了。 看到自己照顾的人高兴,唐梨就更高兴,干脆拿另一根树枝给巽奴做了根简易拐杖。他伤得太重,才刚能坐起来,想走路还很勉强,这把拐杖说不定过两天能用得上。 还有一些树枝,唐梨本来准备用来烧火,谁知道这树枝一烧起来就会散发出一股臭味,还很难烧,她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用这树枝加固了一下棚子。 巽奴的情况不好,两人暂时无法移动,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食物问题。鬼哭林里树木诡异,看上去黑乎乎的怪异植物肯定没法吃,这片尸山又寸草不生,条件非常艰苦,靠唐梨带着的那一盒子点心,坚持不了几天。 最后,唐梨不得不把目标放在那些食腐鸟身上,想试试能不能抓到几只。 巽奴昏睡的时候多,醒来的时候少,他每次醒来都会发现唐梨在辛勤劳动。这回醒来他看到唐梨在抓食腐鸟,刚好扑到一只死死按在地上。 巽奴:“……” 兜着还在动弹的破布袋子回来,唐梨发现巽奴醒了,满脸怜爱地问他饿不饿。 巽奴盯着她手里抓着的食腐鸟,声音低沉,“这种鸟不能吃,有毒。” 唐梨一听,发出一声失望的喟叹,手一松,把那只掉了不少毛的食腐鸟放走了。那之前阴森森的黑鸟这会儿羽毛零落,发出几声嘎嘎怪叫,扑棱着翅膀落荒而逃,竟然有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把破布袋子折了折放在一边,唐梨坐在巽奴旁边,有点可惜,“我本来想给你煮点肉汤喝。”伤成这样,都没什么补一补,怎么能好得快。 当初她有个朋友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腿,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她就连续送了二十多天不重样的猪蹄汤。现在小男神这个浑身是伤,唐梨觉得应该熬点鸡汤,暂时没有鸡只能用鸟凑合,谁知道鸟不能吃。 “我不饿。”巽奴摇头,“你该休息。”她好像一直在忙。 唐梨笑笑,“那好吧,我去睡一会儿。”她这几天几乎没怎么休息,一直在忙碌,除了性格问题,也有不习惯的原因,突然换了个世界换了个身体,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习惯。之前在北城城主府的时候,晚上她也睡不着,白天就跟着孙大娘在厨房里到处找活干。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醒过来时天都快黑了,坐起来揉揉眼睛,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唐梨立马被吓醒了。巽奴之前躺着的位置没有人。 他是走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或者……是去方便了?唐梨站起来四处看了看,嘴里喊道:“巽奴?” 喊了几声没人回应,她这才急起来,爬到附近一个最高的小丘上眺望。刚爬到上面,她就看到不远处一个蹒跚的黑色人影朝这边走过来。 是巽奴。唐梨赶紧跑下去,跑到他身前,她才发现巽奴用了她给他削的那根拐杖,手里面还提着一只滴血的动物。她一愣,“你是去打猎了?你还受着伤呢。” 她服了小男神的体质了,这才几天啊,就能自己走动,换了她可能得躺两个月。等看到巽奴身上的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血,唐梨简直要心疼死了。 “啊,你怎么都不小心一点,伤口裂开了,疼不疼?肯定很疼。你在哪里抓的这个?你走路都走不动了,肯定很难抓吧?来,我背你回去。”唐梨唠唠叨叨,问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巽奴本来想回答,但他刚张口就发现自己跟不上问题,只好闭了嘴默默听着。 等见到唐梨作势要背自己,他稍稍往后挪了挪,避开唐梨的手。他觉得要是自己这么压下去,可能会把她压趴下。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背得起他? “我背不起我。”巽奴直接说。 被男神蒙蔽了双眼的唐梨找回理智,只能选择把他扶回去,又给他擦拭伤口上的血。 黑衣脱下来后,露出胸膛和肩背,那薄薄的肌肉层因为疼痛略微紧绷,肌肉形状格外漂亮,连上面交错的伤口都给人一种又酷又帅的性感。巽奴的黑发没有扎起,披在肩上,唐梨把他的头发撩到一边,觉得自己擦个伤口擦到手抖,心疼男神归心疼,但这个爆棚的荷尔蒙真的让人脸红心跳,简直把持不住。 唐梨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看到被放在一边的猎物,开口问道:“巽奴,你抓的这是什么,我怎么之前没看见过?” 巽奴侧着脸,让她擦拭肩背的伤口,简单地回答:“土豚。” 土豚?那不是食蚁兽的别称?唐梨又看了眼那东西,觉得不像食蚁兽,大概是这个世界的物种吧。 见她没说话,巽奴迟疑了下又说:“这里是鬼哭原,没有能吃的鸟,只有这种钻土的土豚能吃。” 唐梨听了不由停下动作,忍不住想,难道他是因为看到自己在抓食腐鸟,觉得她想吃鸟才会去打猎,但没找到鸟所以抓了这个? ……小男神怎么会这么甜!唐梨抖着手把沾血的帕子放到头盔做的小水盆里清洗,顺便冷静了一下,不然她真的好想抱着小男神的脑袋亲亲他安慰一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乖这么好的甜心!小男神这么好,原著里的女主为什么还不喜欢他!眼睛瞎了吗! 冷静完了,唐梨拉着小男神的大手,怜惜万分,“我给你做好吃的,等我。” 她松开手,扎好袖口,转身提着那只土豚走了。巽奴动了动刚才被握住的手,收了回去,好像想驱散刚才的那一点不自在。 他们这几天靠得太近了,他这双习惯握刀的手从来不惧冰冷坚硬,但乍然被柔软温暖的东西触碰了,会感到心脏震颤。这种陌生的感觉很难说清楚,他不排斥,但心悸感太频繁,他觉得似乎不太好。 摸到自己的刀,拿起来抱在怀里,感觉到那个冰冷的温度,巽奴平静下来,但是他又不自觉去看刀鞘。 叮叮当当的声音打断了巽奴的发呆,他抬头看到唐梨抱着很多东西回来了,码了个火堆,架起了一块铁皮,铁皮光滑,已经被擦洗干净了,唐梨在下面烧火烘烤铁皮,又提着被清洗剥皮了的土豚开始片肉。 厨师的基本素养,刀工至少过得去,唐梨片下来的肉片都是薄薄一片肥瘦相间,被她铺在烧红的铁片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她动作很快,从荷包里拿出几个纸包,捻起里面的粉末迅速均匀洒下,再用一个小夹子快速给肉片翻面。 这个世界的调料和她那个世界常用的也不太相同,所以之前在厨房帮忙,她看到那些不太一样的调料,顺手就收集了些,也算是当厨师的一点小毛病,没想到这会儿刚好用上了。 对于一个喜欢带很多东西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的人来说,准备的东西恰好能用上,这件事本身就能带来满足感。 再想到待会儿能用美食投喂小男神,唐梨浑身充满了力量——这大概就是追星的力量。 “来,巽奴,你尝尝味道。” 巽奴:很好吃,比以前吃过的所有土豚肉都好吃。 “好不好吃啊?” 巽奴点点头,把剩下的几片肉也吃了。 唐梨看他漆黑眼睛里那两点小亮光,满足得不行,抬手又给他夹肉,“多吃点多吃点,还有很多,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点。” 巽奴动作一顿,看向她的细胳膊细腿,又看了看自己比她大一圈的身材,开始有一点点自我怀疑。 章节目录 36.第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迷雾笼罩的鬼哭林,一般人进去了都找不到出路, 只能在里面迷失方向, 鬼哭林后面则是鬼哭原。据说很多年前, 有一个几十万人的军队在此驻扎,他们奉天圣帝命令,来此寻找长生不老药, 却不知为何在一夕之间全部死在了这里。 当年仅有极少数人逃了出去, 据他们所描述,当时所有人都陷入癫狂, 开始攻击其他人,整个营地变成了一片血海炼狱, 互相厮杀了几天几夜, 尸骨堆叠, 怨气丛生,惹得周围寸草不生。 在鬼哭原另一边, 是一条天堑般的长长山脉, 这山脉几乎阻断了鬼哭原通向其他地方的出口, 高耸入云, 又荒芜陡峭。很早之前,这山被称作圣山, 那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就在里面,但自从这里死了几十万人后, 圣山就变成了魔山, 所有人都觉得, 是圣山夺走了那么多人的生命。 因为这三个连在一起的死地,一般人进来只有一个死的下场,所以凡是想杀人灭口,折磨敌人,或是抛尸,都喜欢来这里。 唐梨并不明白自己所在的地方有多可怕,她虽然最开始怕尸体,但不管多可怕的东西,看多了也就习惯了,而且她还要好好照顾一个病号,压根没时间去怕。 所以她之所以想要离开这里,不是因为怕,而是两个很实际的原因,一是因为这里没水源,二是因为这里食物少。没有水源平时生活洗漱都很不方便,只靠雨水实在是难过,食物能吃的只有那种土豚,还必须病号巽奴勉强起身去抓,条件太艰苦。 “巽奴,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里呢?”唐梨看着自己灰不溜秋的袖子,跟巽奴商量离开这里。 巽奴不愧是当杀手的,变态体质,就这么几天下来,他已经能走动了,虽然还不能走太快。 听到唐梨的问题,他思索片刻,沉稳道:“只能通过北边的鬼哭林,但鬼哭林里有迷阵,很难走出去,等我伤势好了才能带你出去,如今进了鬼哭林,怕是凶多吉少。” 他是重伤之际被人逼进鬼哭林,哪怕是追杀他的那十几位高手,也只敢在他进入鬼哭林深处后放弃追击。而唐梨,根本就是被人扔到外围,又被狐狸引进来的。 “我当初是跟着一只红狐狸进来的,你说如果能再找到那只红狐狸,它能带我们出去吗?”唐梨问。 “我从未听说过鬼哭林里有红狐狸,里面应当是没有活物能生存的。”巽奴很谨慎。 唐梨建议道:“不然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那只狐狸?” 巽奴并不赞同,看着她认真道:“鬼哭林太危险,不要擅自行动。你再等我两日,待我伤势一有好转便立即带你离开此处。” 唐梨越听他这么说,就越想试一试,拉着他的手说:“我不能让你跟着我过这种苦日子,我要早点给你更好的生活。” 巽奴听着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眼前的姑娘是个柔弱的、不懂武功的女子。但他扭头看着像模像样的棚子和被陆续制造出来的生活用品,又觉得唐梨说话好像没什么不对。 唐梨行动力惊人,当天下午就用一块糖在鬼哭林附近的树丛里引出了一只红狐狸。她觉得应该就是带自己进来的那只。 小狐狸似乎很喜欢她,从她手里叼走了糖,还蹭了蹭她的手心。唐梨摸摸狐狸的脑袋,跟它商量能不能帮忙带路出去,小狐狸很灵性地眨了眨眼睛,转了个圈。 唐梨跑回去又和巽奴商量这事,巽奴仍是说,再等两日,他还是担心万一出什么意外,自己伤重,没法把人护好,唐梨想想也答应了下来,捞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放了一块糖。 在厨房帮忙的时候,孙大娘给了她好几块糖,一直放在袖袋里包着,今天拿出来给了小狐狸一块,她就想起巽奴了。 “你喜欢吃甜的吗?”唐梨笑得温温柔柔,笑容里都盛满了蜜糖。 巽奴对很多东西都没有执念,对食物的喜好也没有,可这会儿见了唐梨的笑,他不由自主就点头了,还在唐梨期待的目光中,把那块糖吃了。 “你喜欢吗?我这还有。” 巽奴伸手拦了一下,说:“我的年纪比你要大。”为什么要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哄? 唐梨抿唇笑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想对你好一点。” 巽奴面无表情看着她。他半天没能回过神来,听到这样直白的表达喜爱,他整个人都反应不能。 其实,他遇上过好几次自荐枕席的事,他年纪不大武功却高,有第一杀手的名声,再加上剑眉星目身材挺拔,又是一副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很容易得到女子的青睐,组织中有女杀手看中他的容貌或能力,总想接近他,还有女子纠缠过她,但他从来不在意,反正他除了接任务时,大部分时间都会躲起来,没人能找得到。 从前任由其他人如何表白心迹,他都觉得心中毫无波澜,可听到唐梨这么说,巽奴一下子陷入茫然紧张的状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哪怕内心波澜万丈,外表依旧平静无波。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我定会好好保护你。” 唐梨比他更加慎重,“我也会尽我所能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再受苦。” 小姐姐的女友力压倒了小男神。 两日后,两人准备离开,让巽奴诧异的是,那只红狐狸竟然真的出现了,不仅如此,它当真把两人带出了鬼哭林。传说中能困死人的鬼哭林,他们就这么简单地走了出来。 看着唐梨把身上最后一块糖喂给了红狐狸,和它挥手再见,巽奴心中不知为何有种淡淡的迷茫。在他的杀手生涯中,这几天迷茫的时候似乎格外多。 “好了,终于出来了,现在咱们先找个地方洗漱一番,再好好吃点东西。”唐梨从袖中掏出荷包算了算里面的碎银子,“这是我之前随身带的,不是很多,但我觉得应该够住店。” 巽奴作为一个杀手,身上其实也是带着银子的,只是带的不多,后来还在厮杀中掉了,所以现在身无分文,非常穷。 “那边好像有炊烟,我们去那边看看!”唐梨脚步轻快,想着马上能洗澡好好吃饭,她感觉整个人都有劲了。 巽奴望着她指的方向,欲言又止,但看她如此高兴的模样,还是闭了嘴,默默握着长刀跟着她一起往那边走。唐梨一边走仍没忘记照顾他,走一会儿就问他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还试图扶着他走。巽奴这辈子,第一次被人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揉了无数个来回。 巽奴:“我……”他想说不必如此,结果对上唐梨温柔似水的眼睛,就哑巴了。 小姐姐脸上笑呵呵,心里感叹着小男神真是好乖好贴心,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没走多久,两人看到一家开在路边的客店,两层的楼,后面有个马厩,一层搭了茶棚供路人歇脚。这样一个偏僻地方,只开了这一家客店,店里面人竟然还不少。唐梨一进门就发现众人都看了过来,她没在意,走到柜台前去询问老板有没有客房,巽奴就跟在她身后,他自然能察觉到周围的视线,面无表情动了动大拇指,巽刀无声出鞘两寸。 片刻后,店内所有客人都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们,喝茶喝酒的都埋头继续喝。那客店老板刚想说没客房了,巽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老板身子一僵,扯了扯嘴角对唐梨说:“……客房当然有。” 唐梨没有察觉异常,又询问店家能不能卖两身衣服让他们换一下。巽奴仍然盯着那老板,老板只能同样笑着回答,“哈哈哈当然可以。” 这是个黑店,但凡有些江湖经验的都能看得出来,毕竟能在鬼哭林这么近的地方开店,不可能是什么良民。这个店老板,包括这些‘客人’,都是一伙的,要是遇到了能下手的客人,命和财都得留在这里。而巽奴,店老板一见他走路姿势和神情动作,就知道这不是他们能做的‘生意’。 虽然他显然受了伤,可就算这样,店老板仍然不敢轻举妄动。他只求这两位赶紧休息完离开,别妨碍他们做‘生意’。 巽奴也无意惹麻烦,看着店老板找出了两套衣服,打了热水送进房内。“客人,您请自便。” 唐梨觉得这店里的老板和小二态度都挺好的,她拿着一套半旧的蓝色裙子走进房内,看到巽奴跟着走了进来。 唐梨:“巽奴?” 巽奴背对着她抱刀坐在一边,闭着眼睛,“我不会看,守着你。” 唐梨倒不担心他看,两人中间还隔着帘子呢,看得到什么?她一向爱干净,这回是在白骨堆里摸爬滚打好几天,只简单擦过脸和手,现在终于能擦洗干净,她洗完换上一身干净衣裙,顿觉浑身轻松。用布巾把头发简单裹了裹,走到巽奴身边,“你身上的伤不方便,我帮你擦洗一下吧?” 巽奴看她一眼,觉得她对自己太过放心了,之前他伤重不能动时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她对任何人都这么没有防备吗? 巽奴觉得自己应该提醒她一下,于是说道:“我是男子。” 谁知道唐梨一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红,并且越来越红,连耳朵都红了。巽奴本来脸上没什么表情,见她这样,莫名其妙也是一阵坐立不安,背后出汗,眼睛也不由得移开。他其实没什么别的意思,但唐梨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我并非那个意思。”巽奴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唐梨咳嗽了一声,仍然红着脸,垂眸笑起来,“没什么……你要我帮忙吗?” 沉默片刻,巽奴说:“好。” 唐梨只帮他擦了擦背后不好擦洗的伤口,又帮他洗了洗头发,就在外面等着。巽奴不放心她一个人等在外面,很快出来了,头发还在滴水。 “我帮你擦擦头发。”唐梨走到巽奴身后帮他擦拭头发。他的头发不长,只到肩胛骨处,唐梨给他擦干头发,顺手掏出梳子梳理了几遍,最后拿出一根白色的发带给他把头发扎了起来。 “好了。” 巽奴拿着刀默默站起来,他肩宽腿长,长了张格外显年轻的脸,身材特别好,是那种成年男人的性感,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但就算静静站在那也有种能震慑别人的锋利危险感。 唐梨感觉有种面对初恋的羞涩,不敢多看,忙转身去镜子面前梳头,扎了个辫子,扎完后她发现自己的发带系到巽奴头上了,一下子捏着发尾顿在那。 巽奴一直在注意她,看到这个情景,大概也明白过来,一声不吭地将手伸到脑后一扯,扯落了脑后的发带,送到唐梨面前。然后他自己撕了一小块黑色布条,随手把散落的头发扎了起来,没有唐梨扎的那么整齐,但这种随性让他看上去更性感了。 小姐姐被小男神的男友力击倒,脸红心跳。 章节目录 37.第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民以食为天, 唐梨觉得人生头一件大事就是吃, 不仅要吃饱, 还得吃好,作为一个厨师, 她想对人好的方式就是做很多好吃的, 把自己喜欢的人喂饱。之前在鬼哭原,因为缺少材料和工具,她没能好好发挥,如今出来了, 唐梨觉得自己至少应该先给小男神做顿好吃的。 只是……“不知道店老板愿不愿意借一下厨房。”唐梨有点担心。 巽奴带着她往厨房走,语气平静, 哑中带稳,“他会同意的。” 唐梨笑起来:“对啊, 我看你们这里的店老板和小二好像都挺好说话的。” “挺好说话”的店老板,果然答应了唐梨的要求, 只是笑容有一点僵硬。得到许可的唐梨挽起袖子,在不大的厨房里走了一圈,把调料都端起来看了看,然后去选食材。这家店里食材也不多, 肉食挂在一边, 看着倒挺新鲜的,但其他的蔬菜就不怎么多了, 也不太新鲜。 唐梨在厨房里忙碌干活的时候, 店老板就一脸笑容站在那看着, 唐梨以为他是要看着她不要弄坏厨房里的东西,因此也没在意,巽奴同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仿佛和那老板对峙。 最后因为怕巽奴等得急了会饿,再加上食材确实不多,唐梨只煮了一锅面。虽说只是面,但面汤用了厨房里炖的高汤,配料荤素搭配,还调了独家秘方的卤料,端上桌,色香味俱全,让人很有食欲。 两人安静地吃完了面,唐梨忽然说:“我看时间还早,不如咱们今天就离开吧,看看能不能到附近的城里去。” 巽奴没说什么,点头答应。 两人离开那家店一段距离后,唐梨缓缓呼出一口气,忽然抓紧了巽奴的手,小声对他说:“我去厨房外面抱柴火的时候,发现柴堆底下有血迹,一具尸体藏在下面……那家店,肯定有问题。” 本来是准备在那家店里休息一晚,但看到尸体了,她哪里还敢继续待着,要不是之前几日在鬼哭林里看多了尸体,恐怕她那会儿就当场失态了,更不要说能抱着柴回去冷静把面煮完。因为担心被老板看出来会杀人灭口,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忍得很辛苦。 巽奴听了这话,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离开,见她似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由宽慰道:“不会有事,只是些普通黑店匪徒。”他还不放在眼里。 唐梨一听,却是误会了。她心中叹道,看巽奴这么习以为常的样子,这个世界真很危险啊,黑店都算普通,恐怕以后会经常遇到吧。其实她穿到这个世界,最开始在北城城主府过了几日,后来又到了鬼哭林,都没见识过太多这个世界的规则。 “这大概就是残酷的江湖吧。”唐梨小姐姐脑补了一波后,这样感叹道。 巽奴觉得她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想想她好像对人没戒心的样子,他就不打算解释了,还是有点警惕心比较好。 “附近有一座城,但离我们太远,恐怕天黑之前走不到。”因为巽奴这么说,唐梨决定两人露宿过一夜,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生个火堆休息。 习惯使然,就算发现店是黑店,离开之前小姐姐也没忘记带上烙饼,她在烙饼里面夹了肉馅和素菜,沾着配的调料,还灌了一壶热汤,所以晚上两人又吃了一顿好的。 这几天一直露宿,哪怕有个小棚子也没法完全挡住风,再加上巽奴身上有伤,两人都是挤在一起休息,可今天,唐梨看看坐在火堆边的巽奴,觉得不太好意思凑过去。 这是人很奇怪的地方,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下相依为命,条件艰苦的时候,很容易抛弃其他外在因素,反而能更毫无负担地亲近,可一旦回到人类聚集的社会,就没法像之前那么从容。 夜里风冷,还有露水,火堆能带来的暖意有限,唐梨把脸埋在膝盖上打盹,睡得很难受,迷迷糊糊往一边倒下。巽奴同样抱着刀闭眼休息,唐梨身子一歪,他就仿佛能看见一般,迅速伸手托了一把,把她的脑袋接了个正着。 唐梨脑袋搭在他手上,醒了过来,茫然看了他一眼。巽奴睁开眼睛,和她对视,然后默默坐到了她身旁,唐梨也就默默靠过去,接着睡了。 早上起来,唐梨发现自己躺在巽奴怀里,脑袋就枕在他腿上,因为下意识侧过脸蹭了蹭,她发现自己鼻尖贴着小男神的衣襟,好像还蹭到了他的腹肌。 这一大早,太刺激了。 两人重新上路,唐梨终于忍不住问巽奴,“巽奴,你会离开吗?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吧?”她记不太清原著剧情,不知道接下来是怎么样了。 巽奴也想过这事,但他不放心唐梨,她看上去对很多事都不了解,于是他说:“不离开,等你安定下来习惯了我再走。” 唐梨哦了一声,双眼带笑地看着他:“你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吗?” 巽奴并没有犹豫,直言道:“杀手。” 唐梨见他没有隐瞒,笑容更大,“我觉得你一定是个很厉害的杀手,所以我知道你不会跟我一起走太久。我只会做吃的,就想找个稍微安稳点的地方,开个小店谋生,日后你要是想起我,或是饿了累了受伤了,都能来找我。” 不知为何占了别人的身体,还是得过自己的生活。她都想好了,人和人的缘分不能强求,感情也是,如果巽奴愿意和她一起走一程,她会很高兴。他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最熟悉的存在,对于巽奴,她只有少女时候的一个愿望,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不因为别人困住自己。 里的巽奴为了女主楚璃而死,现在楚璃变成了唐梨,唐梨不会让巽奴为自己而死。 两人停下来略作休息的时候,巽奴听到了不远处有厮杀的动静,并且离他们越来越近。 “你等在这里。”巽奴吩咐完眨眼就消失了。他悄无声息来到那传来血腥味的地方,见到一地尸体,还有七个刺客装扮的人正在围杀一个锦袍年轻男人,那男人武功不高,眨眼已经被逼到死境,扔在奋力挣扎。 就在这时,七个刺客中有一人发现了巽奴,立刻警觉道:“来者是谁?劝你莫要插手此事,否则连你一并杀了!” 那锦袍青年左支右绌,见到巽奴后宛如看到一线生机,什么都不顾了,大喊道:“求壮士救我,我是东城九公子宇文金!” 巽奴一看便准备离开,这与他无关,除了任务,他一般不出手。 见他面无表情准备离开,宇文金都快要绝望了,他从几个刺客隐约忌惮的态度知道这位路人兄弟很有可能很厉害,本以为是柳暗花明,谁知路人兄弟根本不想管,他今日难道真要死在这?宇文金最后一咬牙,不抱希望地喊道:“只要你救我,我有报酬,你想要多少金子都可以!我身上的所有银钱都给你!” 高手是不会被这点利益打动的,宇文金只是最后挣扎一下,他怎么想得到,这一句话喊出去后,路人兄弟竟然停住脚步,转身抽刀。 宇文金都没看清楚对方的动作,只感觉唰唰唰一阵凉风,有影子在身边掠过,眨眼功夫,站在树枝上居高临下看着的路人兄弟,已经跃下树,并将他身边那七个刺客逼退。 接着又是一阵刀剑相接的鸣响,宇文金只看到那些先前将他逼得喘不过气的刺客,接连后退,各个神情都很难看,他们手中的剑,被那一柄寒水长刀给斩断了。断剑落在地上,插入泥中。 有人捂着脖子仰面倒下,有人往前跪倒,喉间都有一抹血线。只有一人在最后侥幸逃过,满脸恐惧地盯着巽奴,喃喃说了一个巽字后,转身就跑。 巽奴抬眼,还刀入鞘的同时脚尖轻踢一柄断剑,只听得噗嗤一声响,那断剑扎入那人背部,正中心口,全部没入。 最后一个刺客倒下。短短瞬息间,局面大变,宇文金还握着剑呆呆站在一边,见巽奴朝自己走过来,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巽奴面无表情盯着他,盯得宇文金腿软,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位大佬是要干什么,手中的剑哐当掉了,伸手在怀里和袖袋里摸索,把身上的钱全部掏了出来。 “只,只有一张百两的银票,还有这两锭金子,和一点碎银。”宇文金有些羞愧,“我只是出门游玩,身上没带太多钱,不如你随我回去取……” 巽奴接过钱,扭头就走,“够了。” 宇文金:什么?够了?就这么点钱就够了,我的命只值这一点零花钱吗? 他愣了一下,回头看看满地尸体,赶紧把地上的剑捡起来,跟着巽奴,“朋友,我说真的,其实我觉得我的命还是比较珍贵的,不然你送我回家,我给你十倍、不,百倍报酬?” 巽奴骤然停下脚步,寒星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声音又哑又冷:“不要跟过来。” 宇文金打了个寒颤,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跟上去,会落得和那些刺客一个下场,顿时不敢跟了,只能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人消失。 唐梨等到巽奴回来,见他周身干净气息平稳没什么事的样子,放下心来。 “没事吧,这里似乎不太平,我们还是先离开。”唐梨说着,见巽奴拿出银票金子和碎银子放到她手上。 唐梨一愣。 巽奴道:“方才给人帮忙得到的答谢。” 唐梨明白了,刚才小男神顺手赚了个外快。 “你……是因为我刚才说想开店但是没有钱,所以你才……?”唐梨试探着问。 巽奴道:“我有钱,但在组织中,现在不方便去拿,你可以暂时用这个。” 唐梨这辈子从来自力更生,成年后都是她养别人,还是头一次被别人赚钱养。她看着巽奴明亮的眼睛,把钱放好,对他露出笑容,“好,都是你存在我这里的伙食费和住宿费,够你在我这里吃住很久。” 两人相携而去,而好心送了一波创业基金的宇文金孤身一人站在树林里,思考着自己一个人又身无分文该怎么回去。 他们都不知道,在原著里,女主楚璃和巽奴二人遇见宇文金,在刺客手中救了他,楚璃性格跳脱和宇文金很快成为朋友,他们便随宇文金一起去了东城。而现在,因为巽奴的阻拦,宇文金根本没有和唐梨见面,三人也没同行,剧情从这里开始偏移了。 北城城主府,城主闭关密室中,夏侯玄御蓦然睁开眼睛。 在他面前浮现出一块面板。 ——“您的里人格是否已经觉醒?” 夏侯玄御漠然道:“你说呢,这么短的时间,我的世界怎么会再度出现偏移?”虽然语气漠然,但眼里都是怒火。 前不久他才刚失去了一个世界的男主气运,被该死的男配司马焦和女主廖停雁合伙绿了一把,气都没消就发现掌控的世界里再度出现剧情偏移。 “这回又是什么情况?”夏侯玄御问道。 面板上显示道——“情况不明。提示,此世界剧情偏移度百分之六。” 夏侯玄御皱眉:“这么小的偏移值,应该不至于需要唤醒我的里人格。” ——“剧情线和感情线都出现偏移。” 夏侯玄御啧了声,“感情线这么快也偏移了?偏移了多少?” ——“感情线偏移百分之百,经检测,此世界女主和男二感情状态为,两情相悦,程度为,情有独钟。” 夏侯玄御:“………………” 什么玩意儿!? 章节目录 38.第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夏侯玄御的表情扭曲了那么一瞬, “什么情有独钟, 只要杀了那个男二,我自然有办法让女主忘记他,按照原本的剧情爱上我这个男主。”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夏侯玄御觉得自己不能再纵容男二和女主搞在一起了, 他不可能犯两次同样的错误。至于男二死了之后男二的戏份该怎么办,比起女主直接背叛最后让他失去这个世界的气运, 都是小事,总能有人代替男二的戏份。 手指点着膝盖,夏侯玄御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上露出一个霸道而不屑的笑容, “什么东西都敢跟我抢女人吗。” 想想原著里面女主楚璃和东城九公子成为了朋友后,一直生活在东城辖下的九严城, 夏侯玄御发出命令,派出属下去九严城全面搜索楚璃踪迹。 …… 巽奴和唐梨来到最近的白鹿城,这座城不算大,但处在北城和东城的交界上, 所以来往人流还不少。 “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唐梨询问巽奴的意见。她还在担心巽奴身上的伤,那么重的伤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了,还需要更多时间仔细调养才行, 不易奔波太久。 巽奴自进了城就默默观察四周人群和往来车马,听到唐梨询问, 他点了点头, “可以。” 城中多是普通百姓, 看起来都比较富庶, 这样的城应当适合居住。 由唐梨做主,选中了一处小宅子,这处宅子旁边是一条小河,门前还有一株垂柳。“你看,这个屋子不大,前面是店铺,能放三张桌子,可以先卖些早点茶水之类,后面的小院子自己住,还有水井,免得去街角那边的大水井打水了。”唐梨一点点指给巽奴看。 巽奴是个杀手,房屋组织分配,饭菜组织解决或者完成任务后顺便找个酒楼吃饭,对于这种普通人的生活并不懂,于是只能像个大型跟宠,跟在唐梨身后看她指点江山。 “这个房间留给你,我觉得这个窗户你应该会喜欢,等有时间了我给你在这里种点花吧,你喜欢什么花?” “这个厨房不错,我最满意这个厨房,很多材料需要采购,我选这里的时候也看了,离市集挺近的,以后买菜也方便。” 唐梨一样一样的说着,巽奴只会点头,因为在这方面,他根本比不上小姐姐一根手指头。只有买东西的时候,能体现他的价值。 两人在市集上买生活用品和米面肉菜,重物巽奴提着,没让唐梨插手,唐梨只得提着一篮子菜,时不时问他累不累。两人走到一个菜摊子前,卖菜的大娘看着他们两个直笑,对唐梨道:“小娘子这么心疼自家男人,感情真是好,才刚成亲吧?” 唐梨:“……” 他们两人都穿着普通的布衣,走在一起,虽然没有那么亲密,但看向对方时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闪,显得十分青涩,看上去就像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不止卖菜的大娘,几乎市集上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这么以为,一个卖钗环的小贩还朝巽奴喊道:“小郎君,给你家娘子买个钗吧,你家娘子这样好看,穿戴的也太素净了。” 巽奴还是头一回被陌生人搭话开玩笑,毕竟以往他独来独往一身黑衣,还拿着刀,看着就不好惹,自然没人敢随便搭话,然而此刻他背着米面,身边跟着个小媳妇样的年轻姑娘,两人互相体贴,哪怕他冷着脸,也显得无害。 “对啊,小郎君,来看看钗子吧。” 巽奴看了眼说话的年轻媳妇,发现她头上插了好几根银钗,又看向唐梨的头发,这才意识到她确实没戴钗环,只扎了根发带。看到那根发带他顿了一下,当真走到摊前,认真选了几样首饰。唐梨和那个开玩笑问他们有没有孩子的大娘解释,结果扭头看到巽奴在选首饰给自己,顿时红着脸无言以对。 大娘哈哈笑起来,“别不好意思啊,你家男人心疼你嘞,小娘子脸皮可太薄了。” 更让人不好意思的是,因为巽奴把钱都给她了,所以她要过去付钱,卖钗环的是对夫妻,妻子见状拍了丈夫一下,指着唐梨两人怒道:“你看看人家,人家丈夫多贴心,钱都给妻子收着的,你还背着我藏私房。” 唐梨拉着小男神赶紧走了。 去买被褥衣服的时候,又被打趣,老板娘听他们说要被褥,一下子就拿出来一床红色的喜被,笑吟吟地说:“你们两个小夫妻看着刚成亲没多久吧,我家喜被很有名的,保准你们用了我家的喜被,三年抱俩!和和美美!” 唐梨受不住这热情万分的老板娘,连连摆手,不好意思极了,结果瞄了一眼旁边的巽奴,见他盯着喜被,竟然看得挺认真。 她看了看那上面的并蒂莲图案,试着问道:“巽奴,你喜欢这被子?不然,我给你买一床这样的?” 巽奴回神,移开目光看向店门口,“……你选你自己喜欢的便可。” 唐梨看到小男神的耳根红了。她不知道怎么的脑子一糊,被美色所迷,脱口而出:“那就这床吧。” 老板娘笑嘻嘻,毫不意外,“好嘞,我给你们包起来,喜枕要不要哇?” 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家慢慢归置,唐梨拿出个本子记账,记完了开始打扫卫生贴新窗纸。她个子矮贴不上,巽奴个子高,接过她手里的窗纸就往窗户上糊。因为不熟练贴的不太平整,唐梨笑笑,踩着凳子上去修平整。她也不熟练,不过动手能力强,多试试就会了。她贴好窗纸往后想看看有没有贴歪,结果脚下凳子摇晃,往旁边摔了下去。 巽奴张开手臂,一把将她接住,从凳子上抱了下来。 唐梨吓得心口咚咚直跳,被巽奴拍了一下肩,“没事,我会接着你。” 这心跳是好不了了,唐梨心想。 挂床帐,套被褥,巽奴什么都不会,垂着眼睛一点点去学,显得笨手笨脚有点可怜的样子,看的唐梨很想戳一把他浓密翘起的睫毛。 小男神察觉到她视线抬眼看过来,接触到那那双干净平静的眼睛,唐梨立刻缩回去干活。那床喜被,被她抱到巽奴房间里,专门给他盖,巽奴没吭声。 虽然家里还没收拾好,但厨房重地,唐梨已经打扫出来,她特地买了鸡早早炖上,又在药铺买了几样炖汤的药材,专门给小男神做病号饭。就算是药膳,也要做到没有药味,闻到香味就让人食指大动。唐梨从前是私厨老板,尽管不会做一些大酒楼硬菜,但家常美食各种炖汤和新式彩色她都会,传统点心糖糕也会做。 看着唐梨一样样端出来的菜,巽奴眼神闪了闪,等唐梨也落座后,他才拿起筷子。 静夜中,城中各处门都关了,只偶尔能听见犬吠,和邻家院落中传来的孩童笑声,两人在一盏孤灯中静坐吃饭。灯光朦胧,饭菜飘香,巽奴吃着吃着,忍不住看向对面,他总觉得此时的一切都太过虚幻。 这样平静普通的生活虚幻,对面那个在灯下朝他微笑的人也虚幻,是他从前从未想象过,却又异常轻易就接受了的存在。 小河流水潺潺,清晨走过小桥的小贩叫卖声吵醒了唐梨。她起身开窗,坐在铜镜前梳头,本来准备随便扎个辫子,但目光触及到那几个银钗,她又犹豫了一下,最后拿起钗子盘起头发,原本的发带则收到了袖袋里。 收拾好走出门,旁边房间的巽奴恰好也打开门走出来。唐梨看向他的头发,仍是用那次随手撕下的一块布条扎起。她抽出袖袋里的发带,“我有新的发饰了,这个,给你绑头发吧。” 巽奴接过,两人站在原地互相看了好一会儿,唐梨才轻咳一声,迅速钻进厨房。 唐梨不清楚这个世界开店要注意些什么,只好一边准备,一边去其他店内看看,又先制作了些甜糕,和周围邻居打好关系。不小心做得太多,剩下的放在还未开张的店铺中,结果因为卖相太好,看上去新奇,引来了路人询问价钱,竟然意外地卖出去一大半。 唐梨一想,觉得日后做个点心铺子说不定也行。 她对于自己把虐恋狗血剧本变成了一个美食种田甜宠剧本,毫无自觉,开开心心地准备店铺开张事宜,不忘为巽奴做各种好吃的,巽奴也仿佛忘记了自己是个杀手,每天帮忙买菜打扫卫生,还闲着没事把后面小院的土路整了整,一边啃汤包一边整。唐梨从厨房窗子看见小男神蹲在院子里铺石板,一边脸颊鼓鼓囊囊的,就特别想笑。 看一眼锅里炖的鸭子,她夹起一根去了皮的鸭腿,盛了汤,对院子里的巽奴喊道:“巽奴,你来尝尝这个汤味道怎么样。” 巽奴鼓着的脸颊一顿,看向她手里托着的碗。热气腾腾,香气袅袅。 当天晚上,巽奴跳窗出去找了个地方练刀,练了两个时辰才回去。 唐梨不仅每天食补,还特地去药房里买了伤药回来每天给巽奴上药,也许是因为这样,巽奴的伤好的飞快,比从前每一次都要快很多,短短时间身上的外伤都已经愈合,只剩下内伤需要慢慢养。 小小的食肆在唐梨手里开了起来,如果只是她孤身一人,小铺子也没那么容易开,但多了个巽奴,很多事都方便了。铺子开了没两天,有地痞流氓活过来收‘保护费’,几个大汉迈着外八字大摇大摆走进去,片刻后迈着内八字踉踉跄跄跑出去。 有人站在门口朝内大喊:“你给我等……哎哟。” 还没喊完被老大糊了一下后脑勺,那老大一抱拳,对店内拿着扫把的巽奴喊道:“朋友,看你武功不俗,在这种小地方实在屈居了,不如来我们堂里,跟着我们兄弟一起干!” 巽奴面无表情对那几个小混混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唐梨见证了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笑,半天没憋住,奔到后面厨房大笑出声。 巽奴:“??” 除此之外,还有唐梨长相引来的麻烦。女主楚璃是个美人,哪怕唐梨不施粉黛布裙荆钗仍然难掩丽色,这样一来难免招惹一些登徒浪子,食肆开张没几天,就有浪荡游侠,仗着会一点拳脚功夫,进店内调戏。 唐梨:“客人想吃点什么?” 浪荡客:“老板娘这样貌,做什么厨娘,不如随我去了。” 巽奴很快从厨房里走出来,走到唐梨身边,“我来。” 对浪荡客,他的语气就没有这么温和了,二话不说先拔刀,刀光一闪后收鞘,与此同时,一大片薄薄的头发飘扬落下。男人只感觉头皮一凉,在死亡的威胁中回过神后,惊吓地瞪大了眼睛,眼珠都不会转了。 巽奴:“吃什么?” 男人结结巴巴:“吃……吃……吃……” 巽奴:“吃面。” 男人:“吃、吃面。” 巽奴转向唐梨,语气低沉:“他要吃面。” 唐梨:“……” 两人去后厨,看唐梨要动手煮面,巽奴道:“我来。” 唐梨一愣,“你来?可是,你会煮吗?” 巽奴拿起面扔进热水里烫了烫,随便捞在碗里,什么调料都没加,端着就走到前堂,哐当一声放在那坐立不安的男人面前,吐出一个字:“吃。” 等到那男人吞毒.药一样吃完半生不熟的面,放下饭钱,夹着尾巴跑了,唐梨摇摇头有些无奈。看来不管在哪个时代,开店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这个法律约束不高的世界尤其不容易,如果没有巽奴,她一个人要处理这些事,恐怕是麻烦无数倍,她还是把很多事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没有自保能力,她恐怕没法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 “巽奴,我拜你为师好不好,你教我一点防身的功夫。”这样以后要是巽奴走了,她也没那么怕。 章节目录 39.第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巽奴沉吟片刻, 抬手捏了捏唐梨的手骨,又单膝蹲下捏了腿骨,然后站起身道:“不用拜师,我可以教你一些功夫, 若是能熟练, 往后对上普通人应当能自保。只是要练刀剑武器,你恐怕不太合适。” 唐梨揉了揉刚才被小男神捏过的手掌, 轻咳一声:“没关系, 我也只是想学点功夫防身,让我专门学你这样的,我也学不来。” 两人说好,唐梨便每日早上提早起来, 在院子里向巽奴学习。 “你的力气太小。”巽奴一把捏住唐梨软绵绵的纤细手腕, 表情严厉,“不用全力击打, 根本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 “再来, 要准确击打在我说过的那几个位置。” 唐梨没想到, 甜心小男神教导她的时候,会严厉的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板着脸语气毫无起伏,动作干脆利落,简直可怕。可是这样‘凶’的小男神看上去更帅了, 尤其是给她示范时, 明明是同一个动作, 他做来就迅捷如闪电,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那股举重若轻的感觉,唐梨百分之一都及不上。 她性格温软,每每出手也下意识留着三分余地,不敢用上全部力气,尤其和巽奴对练,怕伤了他。 巽奴也很无奈,再一次轻易抓住她的手,“仍是力气太小。” 唐梨也没办法,朝他露出个讨好求饶的笑容,“我多练几次。” 巽奴一顿,走到她身后,默默抓起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挥出,“你要如此,记住这个弧度和速度。” 唐梨觉得自己向小男神学这个,可能是自讨苦吃,本来就不太明白,被他揽着这样‘练习’,她更加记不住。 正想着,巽奴又抬腿轻踢她的脚跟,带着力道让她踢出去,同时讲解:“腿如此斜踢出去。”他这个动作一个招呼都没打,唐梨根本没反应过来,直接摔了出去,幸好巽奴抓着她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巽奴放开手后,唐梨有点羞愧地低下头,感觉像是当初拜师学厨艺时,没能达到老师的期望。 “今日就到这里,明日继续。”巽奴只说了这一句。 唐梨在厨房里切菜,手腕有些不灵活,手指关节也是红红的没有消退。旁边帮忙的巽奴一直看着她的手,在唐梨放下菜刀揉手时,忽然握住了她的手。 巽奴握着她的手低头看着,低沉的声音缓缓道:“对不起。” 唐梨的手动了动,但没抽回来,“怎么了,是我自己学不好,我明天多练一会儿,熟练了就好了。” 巽奴摇摇头,“我没教过别人,可能是我不会教导……你的手,是不是被我早上捏疼了?” 唐梨这才明白他是在意什么,忍不住笑起来,“不是,你教的很好,是我不习惯。学什么都要吃苦的,我刚开始学厨艺刀工,也切到过很多次手。” 巽奴还是握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按着她泛红的关节,眉头微微皱起。他现在明白,什么叫舍不得了。 本来浸了冷水的手,被巽奴握着没一会儿,就暖和起来,一双手都泛着微红。 前面店铺传来吆喝,唐梨这才收回手,端着托盘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她匆匆回来,拉住巽奴,看看厨房门口尤在晃荡的布帘,有些急促的低声说:“巽奴,店里来了个客人,我觉得他不太对劲。” 巽奴:“怎么?” 他的平静安抚了唐梨。唐梨冷静下来解释道:“他一进来就坐在角落里,戴着斗笠好像在躲什么,我看他伸手掏钱的时候露出中衣袖子,上面有新鲜的血迹,指缝里好像是没洗干净的血污,鞋子上也有几点血迹。最重要的是,我前两日在府衙门前看到了一个通缉画像,上面那个屠灭了十几户人家的流亡恶徒和他有些像,不过我只在他撩起斗笠的时候看了两眼,不能确定。” 巽奴按了按她的肩,语气不变:“嗯,我知道了,我去看,你就在这里。” 斗笠男人叫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在天快黑时匆匆离去了。 “怎么样,他走了?”唐梨掀开帘子走出来。 这会儿店里已经没有客人了,巽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见开始飘起细雨,抬手将门板竖起,这个时间,店也该关门了。 “确实是个杀人惯犯,我虽不认识他,但能嗅到他身上有极重的血腥气,想必前不久还杀了不少人。”巽奴简单说了两句,没有细说的意思。 人都走了,唐梨也没再谈论下去,端出饭菜吃饭。 半夜里,巽奴房间窗户无声被打开,一个人影翻出窗户,消失在夜色里。 细雨渐急,整座城在大雨中寂然冷清,被湿润的水汽笼罩。 名叫王涣的男人从梦中惊醒,他突然坐起,警惕地推开旁边的窗子,透过细缝往外窥看。外面雨幕接天,一片水汽茫茫,没有任何异状。他擦了擦额间冷汗,因为刚才的噩梦感到心悸,喉间干渴想要下床倒水,一转头却发现床边不知何时竟立着一个黑影。 王涣立刻拿起身边的一把大刀,举至身前,“谁!” 那人影开口问道:“王涣?” 王涣眯起眼睛,发现面前这年轻男子意外有些眼熟,似乎是之前那家小食肆里的老板,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凶恶起来,举刀便劈。 铛的一声,他的刀撞上硬物,反震得他虎口开裂,王涣终于觉得怕了,喝问道:“你什么人,找我所为何事!” “杀你。”站在床边的巽奴说完这两字,拔出了巽刀。巽刀刀身雪亮,在黑夜里宛如一轮月影,照亮了执刀人的侧脸。 王涣看到那刀影,想起了什么,猛然双目瞪大,抓着刀的手都开始颤抖,失声道:“是你,你是那个巽!是谁,谁竟然去炼域买我的命!” 巽奴:“无人买你的命。” 王涣却不信,谁人不知这位炼域里的第一杀手轻易不出手,出手便是万金的买卖,他不过杀了百来个人,充其量是个小贼,在江湖中根本没有什么名声,若无人出钱买他的命,怎么能劳动这尊大神亲自前来。不止如此,为了摸清他的底细,他竟然还在那种小店卧底观察他,对付他这种小角色,行事都如此缜密,当真可怕! 越想越多,王涣满头冷汗滚滚而落,他看着黑夜里静立的人影,感觉自己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几乎生不出逃脱的心思,这样的气势和杀气,何其迫人。 “求你、求你放过我,我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我们也无冤无仇,我愿、愿奉上所有金银,只求饶我一命!” 屋外大雨突然磅礴,屋内的床帐上乍然溅起一串血痕,无头躯体倒落在床榻上,那颗滴血的脑袋则咕噜噜滚下床去,停在巽奴脚边,暴突的双眼里恐惧未消。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唐梨睡得很沉,早上有些起晚了,匆匆扎着头发推门出来,看到厨房已经升起炊烟,看来是巽奴早起生了火。 唐梨微微一笑,刚准备去厨房问问小师父今天要不要练功夫,眼角无意间掠过小院某个角落,顿时定住了。 那个角落里多出了个圆形的布包,底下是被浸透的污痕。周围一圈的泥土有些微泛红,想是因为雨水稀释了血水,走到近前,还能闻到一股土腥味混杂的血腥味。 这,该不会是人头?唐梨站在旁边,看着那个形状,很想打开包裹看一看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不要靠近,脏。”巽奴从厨房里走出来,悄无声息来到她身边,把唐梨吓了一跳。 “这里面是?”唐梨小心地问。 巽奴:“是昨日那个通缉犯,过一会儿府衙开门,我拿过去领赏金。” 唐梨一下子想起来那个赏金金额,是三百两。她这个小店开了好些天,还没开始盈利,小男神难道是因为看她经营不善担心她的店倒闭了,所以半夜出去赚外快养家? 唐梨看着巽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巽奴不知她在想什么,将她从那人头包裹旁边拉开,示意她去厨房,“这种恶徒有不少,他们以杀人为乐,武功虽不高,对付普通人却绰绰有余,放任他在这城里游荡太过危险。” 唐梨明白过来,小男神不是为了赏金,是担心她。 心脏咚咚跳了一阵,唐梨看着巽奴挺拔宽阔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心。她来到这个世界,只有巽奴能给她这样的安心感。有时候,她真希望巽奴能和原著里喜欢楚璃那样喜欢她。如果是那样,她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珍惜他。 “巽奴。” 巽奴转过身来。 唐梨快走了两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在鬼哭原救了你一次吗?” 巽奴低头看着她的头顶,“救命之恩,自当报答。” 唐梨手一紧。 “但,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因为我心悦于你。” 唐梨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呆了一下,放开巽奴想抬头看看他的表情,却被巽奴抬手抱了回去,将脑袋按在了怀里。 “我心悦你,想保护你。”他再次说,语气比起刚才更加低哑,沙沙的。 唐梨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急促的跳动,还有巽奴胸口传来同样的震动。她抓紧巽奴背后的衣裳,感觉自己突然间沉入梦中,或者落入云端。 “我也是……我也喜欢你。”唐梨茫茫然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说来也奇怪,这么多年,有不少人向她表白心迹,甚至有好几个相亲认识的男人提出结婚,摆出大阵仗求婚,她都毫无感觉,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而喜悦,又不知所措。 或许是因为,她明白从前认识的男人们,说喜欢她想和她结婚,都是因为想要一个贤妻良母,或者只是觉得他们合适。而巽奴,他看着她的时候,只是她而已。 这是一个和她所习惯的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不乏残酷,却也有别样的浪漫,至少他们的相遇,是她从未想过的,相爱也是。 脚下忽然腾空。巽奴一把将唐梨抱了起来,放在了窗沿上。他直视着脸微红的唐梨,修长宽厚的手抚着她的脸颊,眼神比以往更加漆黑明亮。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你……当真喜欢我?” 唐梨垂着眼睛笑,“嗯,喜欢。”说完她大方地抬眼,直视巽奴,又说了句:“我一开始就喜欢你,现在更喜欢了。”她以为自己真实年纪怎么也比小男神大几岁,这会儿该表现得大方点,可接触到巽奴的眼睛,她又不自觉低下了头,满心的羞涩。 她忽然听到了一个轻轻的笑声,很短,尾音沙哑而性感。她抬头,发现巽奴笑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巽奴笑,虽然很短暂,一闪即逝,但她确实看清楚了。和他的笑声形成反差的是,那个笑容里还带着属于青年的羞涩与喜悦。 愣了一会儿后,唐梨身子前倾,手臂揽住巽奴的脖子,温柔而主动地送上了自己的唇。 章节目录 40.第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亲吻一个人, 是什么样的滋味?如果那个人在心里, 看到他便想微笑起来, 没看见他就心里想念, 那亲吻的时候满心都是欢喜。 这并不是一个缠绵的吻,沾唇即放。唐梨对这种事并不熟练, 巽奴同样如此,可他望着她温柔如春光一般潋滟的眼波,红润翘起的唇,心尖一片热烫,漆黑的眼眸中仿佛也有暗火在燃烧。 唐梨没来得及退开, 就被巽奴扶住腰间, 再度亲吻住。距离太近, 两人鼻息相闻, 甚至能看进对方的眼眸深处。巽奴的吻与他这个人一般, 初时冷淡沉稳,却又如刀一般锋利强硬, 不容后退。 窗扇被风吹得发出吱呀声响, 巽奴终于松开了满脸通红的唐梨, 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唐梨只觉得嘴唇发麻,手都有些使不上力气,靠在巽奴肩上缓缓调整呼吸。她的呼吸吹起了巽奴颊边的几缕散发,巽奴略侧了侧脸, 那红色的耳朵被唐梨看了个正着。 抱着巽奴的脖子, 唐梨将红脸埋在他肩上, 笑了两声,这才用手指捏了下巽奴的耳垂,小声道:“烫的。” 巽奴又不自在地躲了躲,拦腰将她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我方才……情难自禁,唐突你了。”巽奴的声音此刻更显沙哑,好似小钩子轻轻挠在心口,听在耳中,连脑后也泛起一片酥麻。 他眼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往日显得平静的眼睛里,充满一种被点亮的神彩。唐梨看到他微红的眼角和湿润的薄唇,不知为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仅想看,还想再…… 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不管男女,都会有冲动的。唐梨拉住巽奴垂在身侧的两根手指,“不唐突,我喜欢的,如果你觉得唐突我了,我可以唐突回去。” 巽奴一愣,忽然转开头,一手握拳抵在唇上,遮住了突起的笑意。唐梨笑着一把拉下他的手,“你笑起来真好看,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 巽奴:“从来无人对我说这样的话。”因为没有人敢调戏一个凶名赫赫的杀手。 唐梨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拉着他的手亲了下,然后提着裙摆飞快跑进了厨房,留巽奴一个人站在外面愣神。 两人互相道明了心意,都有些走神,偶尔对视,唐梨都会下意识笑起来,巽奴虽然没有笑,但眼神也柔和两分,望着她久久不会移开目光。 两人本就待在一起,现下更是几乎形影不离。厨下空闲下来,唐梨就忍不住伸手去勾巽奴的手,一大一小两只手很快交握在一起,互相传递温度。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心满意足。 只是苦了唐梨小姐姐晚上给巽奴上药,先前还能忍住不被小男神的美色所迷,现在都明白两情相悦,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是男女朋友了,看到男友漂亮的脊背和一双大长腿,也很难忍住不乱想,毕竟食色性也,二十几岁的年纪,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她觉得比起自己,小男神知道的恐怕还要少一些。 唐梨不好受,巽奴同样如此,他一声不吭坐在那脱掉上身的衣衫,任心慕的女子给自己上药,伤口结痂,细小的伤口已经开始长新肉,有些痒意,被那双柔软的手轻轻涂抹的时候,他都不由得绷紧肌肉,注意力全然都放在了身后之人身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要忍耐不露出异样,也实在费了些心神。 少年人多是知人事后才知情爱为何物,巽奴却是先明白何为情,心中有了人,才生出爱欲,因此他从未觉得,原来克制欲望是如此艰难。心爱的人就在身边,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甚至她身上的一缕香气,都能勾出心底的缱绻欲念,来势汹汹。 情热如火,两人都是头一次触及这些,但再是迟钝,也能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慢慢的,房中空气都似乎都变得暖融起来。唐梨放下装药膏的小罐,“后背的伤口涂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来,我就先出去了。” 巽奴嗯了一声,没有转头。唐梨快步走出去后,巽奴才轻轻吸了口气。 或许不该涂药膏的,他现在可能需要用冷水清醒一下头脑。坐在那半晌没动,巽奴终究没有起身去淋浴,而是拿起身旁的巽刀,披上衣服跳窗出去。 还是练刀吧。 唐梨睡不着,起身去厨房做了去火气的炖汤,准备给小男神送去,可敲了门却没听到应声,推开门后发现他不在房中,只有窗户开着。 “我去外面练刀了。”第二日,巽奴如此回答。 唐梨顿时满心地怜爱,小男神,该不会憋坏吧。 和唐梨对视片刻,巽奴突然醒悟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移开了眼神,难得有些狼狈的模样,“不是如此。” 唐梨:“我懂。” 巽奴:“……” 唐梨:“你的伤,是不是好很多了,练刀无碍吗?” 巽奴:“无碍了,外伤几乎都已痊愈,很多事都能做。”说完他才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唐梨脸一红,勾起耳边一缕碎发,“嗯。” 巽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梨:“好,我知道,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急。” 巽奴:“……” 待他走出去,唐梨表情一变,把脸埋在膝上,双肩抖动,闷声大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小男神怎么会如此可爱,她越来越想好好疼惜他了。 这天晚上,唐梨敲响了巽奴的房门。巽奴打开房门,见她端着两盏红烛立在门外,心中立时察觉了什么。 “我可以进去吗?”唐梨挽起头发,搭在一边肩上,眉目温婉,眼角眉梢俱是柔情。饶是铁石寒刀,在这一刻也化成了绕指柔,巽奴后退两步,将她让进了房内。 唐梨在桌上放下烛台,有些紧张的拢了拢发,侧脸看向他:“今晚,我们用上那床喜被,好吗?” 巽奴目光灼热,静立桌前一动不动,忽而哑声问道:“你真的不后悔吗?或许我无法一直给你稳定的生活和平静的一辈子。” 唐梨:“此时此地此刻,就是我想要的。巽奴,你不知道,有时候我会想,或许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她的神情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令巽奴无端想到蒲苇。蒲苇纫如丝,或许,她并不是枝头易落的梨花。 上前一步,巽奴道:“那我今夜在此,再次起誓,会用我的生命守护你,不管他日遇到任何事,绝不改变,哪怕岁月长久,此心不移。” 他伸出手,唐梨将手放了上去,紧紧握住,“我虽然没有你厉害,但我发誓,我也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不管过多久,我都会爱你。”她说完,柔柔一笑,拉着巽奴来到床边,向后坐下,摸了摸那红色并蒂莲的被面。 巽奴反倒有些局促的模样,“是否应该喝交杯酒?” 唐梨眨眨眼,“不行,你的内伤还没好,大夫说不能饮酒。” 巽奴:“……” 唐梨回味一下也觉得自己说得好笑,她感受到巽奴和自己相贴的掌心滚烫,心中也是一热,抛开羞涩,伸手摸向头顶拔出簪子,霎时一头黑色长发垂落如缎,披散在脑后。她将簪子放在一边,抬手抚摸巽奴的脸颊。 “不喝酒,也可以醉的。” 巽奴觉得,自己似乎真的醉在那双带着笑的眼睛里了。心爱的人敞开怀抱,展露出万种风情,任是谁都会为之动容。巽奴低头吻住唐梨,带着她,躺倒在喜被上。唐梨在亲吻间隙中,拉开了巽奴头上发带,在他黑发垂落时,五指插入他的发间,温柔无比地拂过他的发。 “我从没想过要成为谁的妻子,但是成为你的,我心甘情愿。” 巽奴覆在她身上,在她耳边低语:“确如美梦一般。” 唐梨抱紧他,用手指描摹他的眉眼,“那我们共度美梦。” 红烛喜被,虽无高堂,盟誓为媒,当结良缘。只愿此良夜,岁岁年年朝朝。 …… 巽奴仍是醒得很早,外面天还未亮,怀中的人正熟睡着,因为昨夜睡得太晚略显疲惫,长发凌乱散在肩后。哪怕睡着了,也握着他的一只手。 桌上的红烛燃尽了,红色的烛油融成一滩,在地上滴落成两点红色。窗户没有关严实,凉风乘隙而入,给室内带来几分冷意。巽奴将唐梨抱得更紧了些,完全容纳在怀中,另一个身体的温度驱散了秋日清晨的冷意,让时间都变得静谧而安宁,耳边只剩下那道轻缓的呼吸声。 唐梨醒来已经是一个半时辰后,她睁开眼,还有些困倦,小小打了个呵欠,才发现自己还在巽奴怀里。抬头对上巽奴的目光,唐梨想起昨夜自己的主动,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勇气都好像和昨夜的红烛一样烧光了,一把将脸埋进了巽奴的胸口。 碰到胸膛上的两处伤疤,她更觉脸红,一掌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昨夜她大概鬼迷心窍,心疼巽奴这满身的伤,然后……不能多想,再想下去没法起床了。 巽奴在被子里抱着她的腰,把她的脑袋露出了被子,神情平静中带着一股亲昵,初见的冷淡如同被融化的霜花消失无踪,披散着头发更让他看上去有股比年龄更小的青涩。 “今日休息吧,不开店了。” “嗯。”唐梨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巽奴看了眼外面透过窗纸的阳光,坐起身来,“我先起来。” 刚坐起,就被唐梨拉住了手。 巽奴转过头,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唐梨没说话,仰着脸闭上眼睛。巽奴顿了顿,垂眸低头,吻了她一下,是一个很温柔的吻。 “你好聪明啊,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唐梨躺回枕头上,拉着被子捂住半张脸笑。 巽奴坐在床边,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但方才的行为,是我心中所想。” 躺在一片红色里的女子脸颊红润,娇艳如海棠,颈项边有两点隐约红痕,巽奴看得又顿住了,伸手拂开纠缠在枕上的黑发,他垂下头,唇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走。 章节目录 41.第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进入冬日, 天气越来越冷,巽奴仍然是穿着单衣, 即便他说不冷,唐梨还是看得难受,特地去城中最大的成衣铺子为他买冬衣。 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会自己裁衣, 往往是买了布匹回去自己做, 但唐梨不会,和邻家的大婶学了, 只学会做袜子和腰带这种简单的物事,成衣仍然需要买。 “男子成衣啊,你看这件如何,厚实,能保暖。”铺里的伙计拿出一件藏青色的袍子,唐梨伸手摸了摸厚度。 她刚想说话, 门外走进来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子扬声道:“店家, 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斗篷都拿出来给我师妹挑选。” 唐梨扭头看去, 见那三人腰佩长剑, 脚蹬长靴,一副潇洒的江湖人装扮,还是有门派的那种。店家不敢怠慢,连忙让伙计抱出了好几件斗篷, 连招呼唐梨的那个伙计也跑上前去了, 唐梨不以为意, 拿着那件冬衣比划,考虑着巽奴能不能穿。 “就这些?土里土气的,还比不上之前在阳城看到的那些,要是穿这种斗篷去西城拜会公西城主,被公西菱那个刁蛮女看见了,还不要笑话死我!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唐梨听到那女子不满的哼声,动作顿了顿。虽然原著她大多不记得内容了,但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她也知道四方大城是盘踞各方的大势力,原著男主就是北城城主夏侯玄御,也是四方城城主中最年轻的一位。结合现实听到的各种消息,再回想原著,唐梨弄清楚了之前把她扔进鬼哭林的那位少女身份,就是男主的表妹公西菱,也就是西城城主之女。 她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再听到和原著相关的人物,一时间有些失神。 那边师兄妹三人已经交谈起来,先前说话那男子在安慰自己的师妹,“那公西菱跋扈任性,师妹何必同她一般计较,今次我们奉师父之命去西城送上贺礼,也不需过多和公西菱打交道。” 把手中红色的斗篷扔到柜台上,女子满脸嫌弃,“我知道,可我就是看她不顺眼,仗着是夏侯城主的表妹,不仅在西城作威作福,还去北城嚣张,论容貌论武功,连我都比不过,还想压过师姐,不说我,就连那边那个村姑长得都比她好看。” 唐梨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位大小姐口中的‘村姑’指的是自己。她不欲惹麻烦,见那师兄妹三人看向自己,便笑着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然后继续看自己的衣服。 师兄妹三人中至始至终没说话的那人见到唐梨容貌,微微皱了皱眉。这女子的容貌,怎么有几分眼熟?他似乎在何处见过。 “大师兄,大师兄?” 男子回神看向师弟师妹,师弟笑道:“大师兄怎么还看入神了,那女子真如此美貌,竟让我们大师兄一见钟情了不成?” 大师兄冷着脸,“莫开玩笑,选好了便走吧,我们还需赶路。” 三人出了铺子,刚走出门口,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男子,身姿挺拔,容颜俊秀,虽穿着布衣布鞋,却不似普通人,观其气质更像是刀者或剑客,周身一股锐利之气。 三人不自觉避开,目送着他走进了店内,径直走向刚才那名貌美女子。女子拿起衣衫在他身上比划,两人站在一处,眉目间都是脉脉温情。 师妹探头看了眼,“倒是一对璧人。” 大师兄则是一直锁着眉,不仅那个女子,这个后来的男子,他也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如何都想不起来身份。 直至三人骑马出了城,大师兄才猛然勒住马缰,往身后看去。师弟师妹见他神情不对,忙问道:“大师兄,怎么了?” 那大师兄神情愕然,眼神闪烁,“方才我们在布庄见到的那男子,我想起他是何人了。” “不过一个路人,大师兄为何如此在意?” “不,如果我没看错,他是巽,炼域第一杀手巽。”大师兄语气笃定。几年前,他曾见过巽一面,那时巽才是少年,比如今这个模样还要单薄几分,但身上杀气更重,整个人几乎与他手中的刀融为一体,只是看过来一个眼神,都让他觉得后背生寒,仿佛能闻到阵阵血腥气。也许是印象太过深刻,直至今日,他竟还能记得起巽的容貌。 另外两人听得此言,更是惊愕,“不可能吧,怎么会,据闻巽行踪莫测,更是个铁石心肠的恐怖杀手,怎么会隐居在这种小地方,还、还与一个女子如此亲密,大师兄,你定是看错了。” 大师兄沉吟片刻,没再多说,“或许是我看错……算了,走吧,我们需尽快赶路。” 这不过一个插曲,唐梨没有在意,她为巽奴选了冬衣和冬靴,如果不是巽奴拒绝,她还想给他买一件皮袍。 “习武之人内力在身,不似一般人畏寒,我不需要这些,你才需要。”巽奴如此说,最后买的那件皮袍是唐梨的。 小夫妻两个相携归家,途中路过糕点铺子,唐梨买了些糖,准备回去给巽奴做点新鲜的吃食,路过酒肆,又打了些酒。冬日寒冷,温些酒喝能暖身。巽奴的伤好之后,唐梨偶尔就会在市集沽酒回去,她自己也会喝一些,事实上她的酒量比巽奴还好。 过了两日,巽奴早起打开店门时,在屋侧临河的那棵柳树上,看到了一条迎风招展的布条,黑白相间的布条上画着不规则的图案。他眼神略沉,看了一会儿才继续手中的动作。到了下午,他提前关上店门,拉着唐梨坐在房内。 多日阴雨,屋内放了炭盆,架着竹编的熏笼用来烘干衣物,这边的人家都习惯于这个,唐梨前几日才在木匠那里做了一个,搬进房里后,夜间还能用这东西来温水。巽奴将她按着坐在炭盆旁边,“今夜会来不速之客,你不必害怕,就在这里坐着。” 唐梨应了声好,没有多问,只是出去端了下午新做的糖糕,提了茶水,还端了一盘瓜子。 “你要吃瓜子吗,我给你剥。” 巽奴拿着刀坐在一旁看着门口,听到这话,扭头看向她,见她神情如常,当真开始剥瓜子。 唐梨瓜子都剥了三碟,外面终于传来动静,巽奴站起来,走到门口推开屋门往外看去。唐梨在他身后瞄了一眼,发现小小的院子里站了不少人,大概因为院子太小,不够排场,屋顶上都站了人。不仅站着人,还有一架四人抬的轿子。 “巽,如果不是前日有消息传来,我都不知道你还活着。既然还活着,为何不回炼域?”轿子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巽奴立在门口,语气平静:“你命我密杀杜兰胥,给我的消息却有误,等着我的更是陷阱和震离二人的追杀,你既要杀我,我何必回去。” 他嗓音沙哑,刚出声时,众多黑衣人都是下意识一凛,气氛隐隐有些紧张。 轿中人叹息:“你师父是我兄长,你从小在我们身边长大,如今更为我炼域第一杀手,我为何杀你。” 巽奴不为所动,锐利目光仿佛要穿透轿帘,反问道:“所以,你为何杀我?” 轿中人突然笑了两声,“罢了,巽,如今你是如何,要退隐不成?美人乡英雄冢,你可想好了,不要做出糊涂之事,只要你回去,我会处置震离二人,给你一个交待。” 巽奴毫无动摇,“不必,我如今有想护之人,不会再回去,你也尽可放心。”如果没有唐梨,或许他会回去,亲手杀掉那二人。 轿中人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沉默许久道:“想不到,你竟有为情所困这一日……巽,他日你定会后悔。” 话音刚落,破空之声响起,一物从轿中透帘而出,直射巽奴面门。巽奴眼也不眨,抬手接住,是一块录了他名字的玉牌。巽奴一手握紧玉牌,气劲震出,玉牌瞬间碎成齑粉,飘散而下。 轿中人看见这一幕,眼睛微微眯起。果然不愧是那个人炼出来的巽奴,那般严重的伤,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如初。 “炼域已将你除名,今后你好自为之。”一声令下,屋顶上站着的黑色人影开始陆续退后,片刻后全数消失无踪。 想象中的受伤猛兽并无虚弱之态,相反,因为护巢,比起从前更显强势冷硬,一场风雨欲来的暗夜之会就此消弭于无形。 巽奴又站了片刻,感受到暗处窥探全部离去,方才转身回到房间里,对上唐梨的眼神,他神情微缓道:“我今后不再是杀手,你不用再担心。” 唐梨并不清楚方才的暗流汹涌,只觉得江湖人辞职场面真大,配得上小男神.的名号了。她眨眨眼,拉住巽奴的手安慰他:“没关系,就算你辞职了,我们还有店呢,已经开始盈利了,我能赚钱养你和孩子。” 巽奴:“……”不,好像有什么不对。 “孩子?” 唐梨摸着他的手:“暂时还没有。” 唐梨以为这夜过后,就不会再同那些黑衣杀手有什么关系,谁知第二日,就有一个杀手兄弟上门。他很年轻,看着像是个少年。唐梨开始并没有认出来,只当他是普通客人,询问要什么菜,结果少年上下打量了她一阵,笑嘻嘻地喊了声小嫂子。 虽然这少年一张笑脸,但唐梨看得出来,他似乎并不喜欢自己,喊‘小嫂子’的语气也十分轻佻。 是个中二少年,唐梨在心里给他贴了个标签,淡定笑问:“你是?” 章节目录 42.第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少年嬉笑道:“我是炼域的杀手, 巽哥从前救过我的,他的妻子我自然要叫嫂子, 哦,昨日我也来了,就站在东南角那个屋顶上, 你估计没认出来我。” “我今天过来是想找巽哥说个事, 他在不在?”少年自顾自说着就要往后面闯,刚好帘子一掀, 巽奴走了出来,两人当面撞上。 见到巽奴,少年收敛了些,退后喊了声巽哥。巽奴见到唐梨神情,对她摇了摇头,带着少年走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附近的柳树下。 周围无人,少年脸上的笑立刻散去, 直接道:“巽哥, 我不知道你和老大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看了眼店铺里那个婀娜柔美的身影,眼里流露出几分猜忌和不屑:“巽哥你可知这个女人的身份?” 巽奴为他神情里的轻蔑而微微皱眉:“什么身份。” 少年撇嘴,“我看你恐怕连她真实的姓名都不清楚,就敢为她离开炼域?这才多久就被迷得神魂颠倒, 也不知是吃了什么迷魂药。要是其他人我才懒得管, 但你好歹救过我, 我叫你一声巽哥,不想你被骗才会偷偷前来告诉你,她和北城城主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夏侯玄御两个月前就在秘密寻她,为此还不惜找上了炼域。” 巽奴:“她以前如何,我不在意。” 少年闻言有些痛心疾首,但也知晓他的性格,恨恨道,“算了,既然你愿意我也不多事,不过老大昨日往北城送信,恐怕那边很快会收到消息。夏侯玄御那人能以如此年纪成为四方城主之一,手段霸道凌厉,可不好招惹,巽哥如果不愿意放弃她,最好还是带着她远远避开。” 巽奴看了眼敞开的店铺,唐梨恰好也抬头看过来,对他露出个笑。 “我知道了。”巽奴收回眼神,对少年道:“你回去,不需再来,我不会再见你。” 少年欲言又止,咬咬牙,终究是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巽奴回到店中,看了唐梨一会儿,对她道:“我们要暂时离开这里。” 巽奴突然说要离开,唐梨讶异之余也猜到肯定是那少年说了些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寻仇。江湖人洗手不干之后果然还是少不了寻仇的戏码,武侠诚不欺我,唐梨想到这,又安慰地拍了拍巽奴的手臂,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就准备一下。” 唐梨手脚麻利地收拾出了一些必需品,又备了些干粮点心,最后写了个牌子挂在店门外,表示要暂时关店一段时间。才收拾好,去市集买马的巽奴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回来了。 关上店门,被巽奴抱上马的时候,唐梨忽然觉得,这要是放在现代,估计就是家里老公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换个思路想想,还是有几分浪漫的。唐梨心态很稳,就是骑着马不太稳,得小心地靠在巽奴怀里,略有些辛苦。 两人离开白鹿城,一路往东而去,出城一段时间后,下了官道,乡间小路周围都是荒草,落日西斜,更显得荒凉。巽奴抱着唐梨,一路默默无语,此时才道:“让你突然随我离开,是我不好,如果你喜欢白鹿城,等事情了结,我再带你回来。” 唐梨正看着落日想,可惜没有相机能把这么好看的景色拍下来留念,突然听到巽奴这么说,她诧异道,“怎么突然说这个,离开到处看看也没什么不好的,我说过,我在这个世界,联系最深的就是你,所以只要你在我身边,去哪里都可以。” “你啊,不要太执着给我什么‘安稳的生活’,比起追求什么样的生活,现在才是最重要的,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高兴呢?”唐梨靠在巽奴怀里,慢慢开解他。 她二十二三岁的时候,和两个朋友,经常是突然间想去什么地方,就背着包一起去了,坐火车坐大巴坐船都有,还有一次是租的一辆面包车,去了好几个地方,回来后她才决定和朋友一起开店。 “不要太小看我,我很能适应各种情况的。”唐梨笑的温温和和,语气也是软绵绵,听着没有什么可信感。 巽奴拉着马缰,一手抱着她的腰嗯了声,也不知信没信。 马儿跑累了,速度渐渐慢下来,两人循着炊烟,来到一个村子里借宿,农人热情,用待客的肉食招待他们,新打的被褥也让给了他们,身形高壮的农妇还给他们端来一大盆热水。两人洗漱过后,见巽奴坐在窗前凝视黑夜,一动不动,唐梨起身走过去,在身后依靠着他。 “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的长发披垂,在灯下尽显娴静,令人不由自主想到‘温柔乡’一词。 巽奴的手忽然一紧,抓住了唐梨的手,用一种奇特的眼神凝视她,“只要你不离开,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唐梨茫然不解,“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啊,巽奴在担心什么,真的不能和我说吗?” “你……”巽奴迟疑半晌,才想说什么,忽然神情一肃,看向窗外,头也不回道:“穿上衣服,我们现在就走。” 唐梨也不啰嗦,套上外衣带上包袱,一边往外走一边扎起头发,两人直奔院外,没来得及和借宿的主人告别,骑上马飞快离开。 夜风扑面,带走了身上的热气,唐梨紧紧抱着巽奴,将脸埋在他怀中,脑中猜测着,巽奴究竟是在躲什么人。是他从前的敌人,还是好像和他有什么不合的前公司?想想杀手组织,或许就和黑帮一样,没那么容易退出? 他们刚离开村子不久,就有一队人来到村前,这队人各个佩剑,衣服上都有北城城主府徽印,中间那辆挂了两排鲛烛灯的大车上同样有金色徽印。 车子停下后,一个瘦小的汉子从树影中蹿了出来,跪倒在车前,“夏侯城主恕罪,那巽奴实在太过敏锐,他发现我兄弟二人,立即便带人走了,不过我兄长已经追去,他会沿路给我们留下记号,定能追上他们。” 车中传来一声冷哼,“带路。” 汉子站起身,“是!” 这一队人浩浩荡荡,朝着唐梨二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夏侯玄御斜倚在车中,心情极差。自从里人格觉醒,开始导正剧情,他就觉得事事都不顺。一开始是如何都寻不到女主二人踪迹,随后又被西城公西菱缠上,闹出不少事,使得他无法全心去找人,拖延到前几天才得到女主消息。 从他成为男主后,世界的气运全都站在他身后,做什么事都有如神助无比顺利,已经太久没有尝过失败的滋味了,而接连两个属于他的世界气运流失,这让他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什么在操控,这种被人掌控被随意摆弄的感觉,更叫他恼火。 再看到系统面板提示,那个碍眼的感情线偏移,夏侯玄御心中怒气高涨,杀意也是节节攀升。听到探子回报,那二人先前在白鹿城做夫妻相处,夏侯玄御就决定这一回无论如何先要杀了男二巽奴,若不是因为女主死了会直接导致他和这个世界气运的联系消失,他当真想把那背叛自己的女主也一并解决了。 既然不属于他了,不如毁掉。 目光移到还没过一半的剧情偏移值,夏侯玄御狠狠一闭眼,总算是暂时压抑住了那股杀意。 既然是女主,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希望这一次她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好好配合他将剧情拉回来,不要再惹怒他。 将要黎明之时,唐梨听到了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似乎有不少人在身后越追越近。与此同时,巽奴也察觉到身后十几道黑影乘着快马而来,呼呼风声中,有尖锐细小的破空声。他未回头,低声对唐梨道:“抓紧。”随即一手抓起巽刀,在身后一个飞旋。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后,无数细小铁针被刀身击落。然而如此还没完,他们身后当先骑马追来的一人怪笑着,抬起一样奇怪武器,发射出无数细针。巽奴将刀舞得几乎看不见残影,一个不落挡住细针,不仅如此,眼看两马之间越靠越近,他突然勒马回转,和那怪笑男人擦身而过。 唐梨在巽奴怀中,只看到一蓬血雾喷溅,那男人惨呼一声落下马去。巽奴并未就此停手,最靠近他们的几人中,有三人都在一照面间落马,完全比不过巽奴出刀的速度。唐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巽奴动手,因为紧张心跳得飞快,可她靠着的那个胸膛里,心脏依旧平稳跳动,半点不乱。 巽奴斩落几人,就要再度策马奔驰,然而被阻了速度,又有十几人追了上来,将她们团团围住。再过片刻,造型华丽的大车缓缓驶来,停在二人面前。 此时黎明已至,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光印照在那个走出大车的男人身上,越发显得他容貌俊美,恍若天神一般。 这就是北城城主夏侯玄御,能成为男主角,他的外貌是无可争议的优秀,一现身,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看见夏侯玄御现身,唐梨整个人都愣住了,失神一般定定望着他。 而她之所以失态,并不是因为这位男主他长得多好看,而是被他面前那个悬浮的半透明面板给惊住了。 唐梨:……那个,是什么?上面好像还有字??? 章节目录 43.第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夏侯玄御走出大车, 看到男二抱着本该属于他的女主坐在马上,两人宛若一对眷侣,目光一沉, 杀意瞬间爆表。系统不得不出现提示——“警告,您对本世界女主恶意过高, 如果伤害女主会导致气运流失, 发生未知混乱,对您十分不利。” 夏侯玄御根本不管弹出的面板警告, 对着那边似乎被吓到的唐梨伸出手, 神情高傲道:“楚璃,跟我回去。” 因为唐梨失神异状而眸色漆黑的巽奴, 听到夏侯玄御口中的楚璃二字,更是下意识抱紧了怀中的人。 唐梨回神, 察觉到巽奴动作,也顾不得夏侯玄御面前那个悬浮面板了,赶紧先握着小男神的手安抚,“别误会, 我待会儿给你解释, 我确实只喜欢你一个,也绝不会离开你。” 巽奴虽然没说话, 但显然唐梨抓住重点了, 他力道稍稍放松。不过眼睛里对夏侯玄御的杀意, 半点不比夏侯玄御的少, 他作为一个杀手, 对杀气最是敏感,自然看得出夏侯玄御的意图,这人对他们二人都有杀意。 夏侯玄御: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当我这个男主角不存在吗? “楚璃,不要让我生气,随我回去,我就不追究你的私逃。” 唐梨:私逃?等一下,原著里女主楚璃这个时候似乎和夏侯玄御还在欢喜冤家的前期,没有谈恋爱吧?男主为什么要一脸被老婆绿了的愤怒神情,他现在应该还在念着那个沉睡中的白月光南宫芩,对女主的关注只因为女主和南宫芩长得一样而已吧。 先前她在北城,据说身份是奴婢,唐梨之前觉得夏侯玄御不会为了一个区区奴婢大费周章来找,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似乎就是为她来的,其中的不合理之处,应该和那个面板有关。唐梨迅速推测出这个夏侯玄御很有可能是知道剧情的,不然他的态度不会这么奇怪。然后,他应该还不知道女主楚璃的身体里换了个人。 脑子里想着这些,唐梨开口道:“夏侯城主,我并非私逃,而是被您的表妹扔进了鬼哭林。” 夏侯玄御:“那你出了鬼哭林,为何不回北城。” 唐梨:“哦,回去送死吗?”她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心想果然是她曾经讨厌过的那种霸道男主,满脑子理所当然的大男子主义,前期一直在霸道霸道,女主究竟是怎么爱上他的?无法理解的同时,唐梨忍不住又看了眼自家巽奴。 还是巽奴好。 夏侯玄御被唐梨软绵绵地堵了一把,面沉似水,“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现在还是我北城的奴婢。” 唐梨:“夏侯城主真不愧是城主,事必躬亲,为了区区一个奴婢,竟然亲自带人前来捉拿,传闻夏侯城主醉心武学,看来果真只是传闻罢了,城主明明闲得很。” 她笑呵呵说,仿佛没看见夏侯玄御越来越冷的脸色,“当初城主花了多少钱,我可以还给城主,为了感谢城主府内诸位照顾,十倍还给城主如何,还望城主能饶过我这小小奴婢。” 唐梨记不清女主是怎么进北城当奴婢的,现在说出这番话,一来是厌烦这傻逼的吾乃世界中心论调,二来则是那个面板。 她注意到那个面板,随着夏侯玄御的怒气越发明显,在她激怒夏侯玄御的时候,上面的字也越发鲜红清晰,甚至又出现了一排字。她看不太清,但觉得那一定很重要,于是咬咬牙,踢了踢马腹让马上前,同时从怀中掏出银子假意要送到夏侯玄御面前,趁机将面板上的字看了个清楚。 夏侯玄御险些被唐梨气疯,在他眼中,这个女主楚璃没有从前那么咋咋呼呼的胡搅蛮缠,反而变得温柔似水,偏偏这种温柔底下,是一种毫不相让的强硬,她竟然还敢出言讥讽侮辱他。 周身气势鼓荡,夏侯玄御大有一言不合动手杀人的意思,而唐梨终于看清楚了那块面板上的字,不得不垂下眼帘遮掩自己心里的惊异和混乱。同时她下意识抓住巽奴的手,将他挡在身后。 如这块面板上所说,比起巽奴,她应该更安全。 巽奴不明所以,见夏侯玄御怒气勃发,唐梨挡在自己身前,心中一动,握紧了长刀,反将她护住。 察觉到唐梨的厌恶之情,夏侯玄御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暂时压住心底怒意,仔细打量着唐梨神情。他的脑中忽然划过一丝灵光,微眯双眼道:“你是楚璃?” 唐梨捏紧巽奴的手,脸上神情不动,没露出丝毫端倪,“城主不认识我了?” 夏侯玄御没那么容易打发,一旦疑问种下,夏侯玄御开始觉得到处都是不对劲,甚至于上一个世界的廖停雁……他太过自负,根本没想过自己的世界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他的女主,都出现了某种变化,很有可能都不是原来他的女主了。 “有趣。”夏侯玄御磨了磨牙。现在他更该把这位女主带回去,好好弄清楚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唐梨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和势在必得,至于巽奴,他连一眼都没多看,说到底,他的身份是主角,比起任何配角都要重要,其他角色就是为他而生,不需要在意。 夏侯玄御出手非常突然,唐梨没能反应过来,只听到身下的马一声嘶鸣,整个往前伏跪下去,巽奴一手抱着她从马上翻身而下,一刀荡开了夏侯玄御的长袖。两人对了一招,夏侯玄御没再出手,而是一挥袖子,施施然对手下人道:“去,杀了这位炼域第一杀手,把楚璃给我带回来。” 说罢,他端坐大车中,周围一群人则纷纷举起武器,看向巽奴二人。 唐梨往周围看了一圈,觉得情势严峻。夏侯玄御再是惹人厌,他也是那本书中的男主角,设定十分厉害,现在他一心要杀巽奴,今日他们恐怕很难逃脱。如果只是巽奴一个人,说不定他还能从这些人的围剿中逃出去,可带着她,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巽奴,你能逃出去吗?”唐梨抓紧巽奴衣襟,试探着问。 巽奴并没看她,锐利而沉默的目光观察着周围敌人的弱点,“我不会留你一人在此。” 唐梨苦笑,果然如此。她没有再劝,而是扬声对大车中的夏侯玄御道:“夏侯城主,如果你今日要杀巽奴,我与他同死,我说到做到。” 她只希望,夏侯玄御能对那个面板上的信息有所顾忌。 谁知夏侯玄御并不受此威胁,相反,他高高在上露出嘲讽眼神,语气里尽是胜券在握的笃定,“我在此,你纵然想死也死不了,想为这男人殉葬?放心,等他死了,你就会忘记他,到时候你不想忘也会忘。” 话中的意味深长让唐梨心中一凛,这个夏侯玄御究竟想做什么?如今她和巽奴处于弱势,该怎么办? 巽奴见她满眼都是焦急担忧,口中没说什么,手中动作愈加凌厉,哪怕夏侯玄御手下心腹,一时也奈何他不得,不仅如此,还有数人死于他的刀下。二十几个武功高强的高手反被他一人一刀逼得后退,眼看包围圈都要被破开。 “不愧是凶名赫赫的炼域杀手,老夫来会会你!”站在大车旁的一名黑衣老者如蝙蝠一般飞入战局,枯干双手与巽刀相击,发出金石之声,钳住了巽刀刀身。 巽奴没有抽刀,反倒顺势往下刺去,其执刀力道让黑衣老者目露惊讶,一个失神间寒光已经由下鬼魅般直刺面门,老者不得不放开刀身后退,巽奴骤然暴起直追而上,一刀斩去了老者双腕,引得众人惊呼。 连夏侯玄御也终于正眼看向巽奴,目露忌惮。原以为不过是掌中之物手到擒来,没想到如此不好对付。他一个眼神,身边另一位灰衣中年人也拔剑上前,与巽奴战做一团。若论身手,巽奴并不输他,或许还要更胜一分,然而他怀中还有唐梨,无法施展,被那灰衣中年人压制住。 渐渐地,巽奴身上出现了道道伤口,唐梨却没被伤到分毫。见巽奴受伤,唐梨心急如焚,眼见剑光划来,巽奴转身为她挡下,唐梨更是大恨。这种成为累赘的感觉非常不好受,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从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被困的时候总有人要苦苦哀求另一个人放弃自己赶紧走,因为此时此刻,她也陷入了自责愧疚的深渊。 “别哭,我能带你出去。”巽奴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唐梨才发现自己竟然落了泪。 “嗯。”她埋在巽奴怀里,紧紧抱着他,努力想给他减轻一些负担。 巽奴并不为眼下的劣势而慌乱,从始至终持刀的手都极稳,反倒是那灰衣中年人,越是和巽奴交手,心底就越忌惮。他的对手是个天生的刀者,他手中那柄刀仿佛有生命一般,正在飞快汲取营养,耐心等待着他露出破绽那一刻。 当真是个令人恐惧的对手,更加可怕的是他才这个年纪,若再让他继续活下去……灰衣中年人有些明白炼域那位首领的忌惮了。有这样一个防不胜防的凶兽在侧,做了坏事的人自然会心虚不安。 灰衣人的气势逐渐反被压制,观战的夏侯玄御终于坐不住了,他没想到巽奴会爆发出如此可怕的杀伤力,目光掠过他怀中的唐梨,夏侯玄御明了。 冷笑一声,夏侯玄御骤然一掌击去。 他一出手,其余人包括灰衣人全部退下。他抓的时机很好,恰是在巽奴一剑刺出防备不及之时,那一掌打的又是唐梨,巽奴瞳孔猛然一缩,毫不犹豫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唐梨,硬生生挨下那一掌,无声吐出一口血来,浸透了唐梨肩头。 夏侯玄御在原著设定中,武力值就超过巽奴,如今他一出手,巽奴落了下风。见到唐梨那恨到要杀人的目光,夏侯玄御唇角一勾心情舒畅,也不急着杀巽奴了,猫戏老鼠般吊着他,慢慢折磨,每招袭至都给他留下一道伤。 “楚璃,这样无用的男人,你怎么会看上他?你应该明白,在这个世界我才是最优秀的存在,如何,后悔了吗。” 唐梨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是说,他是男主,任何人都比不上。 见唐梨不愿理会他,夏侯玄御好胜心起,决心定要这女人臣服自己不可。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握紧成拳,“那就等我杀了他,我们再慢慢谈。” 巽奴伤重,勉强抵住夏侯玄御这千钧一拳,张口又吐出一口血,血中带着碎渣,显然是脏腑有损。饶是如此,他依旧牢牢抱着唐梨,再度横刀在前。唐梨双眼通红,揪着他衣襟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泛出死白色。 夏侯玄御挑眉:“还能接下我一拳?这样都不死,我都有些烦了。”他周身突然涌起一片电弧般的青光,汇聚在拳上,猛然击向巽奴。他自觉这一击巽奴必躲不过,脸上露出狂傲笑容。 然而,仅过片刻,夏侯玄御脸上笑意凝固。他的拳头穿过了唐梨胸口,将她的胸口打穿,鲜血狂涌。 ——“警告!警告!女主即将死亡!非正常死亡!系统混乱!滴——”跳出的系统面板变得通红,夏侯玄御猛然面色煞白,只觉一股剧痛袭来,仿佛撕裂魂魄般的疼,使得他往后倒去。 倒下之前,他看到唐梨对着面板处露出个冷笑,断断续续道:“你伤……巽奴,我死也、不让你、好过……” 她看得见他的系统面板!夏侯玄御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场面一片混乱,夏侯玄御倒下后,北城护卫们都抢上前去,而巽奴,他看着倒在身前的唐梨,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方才他自知避无可避,只将唐梨护在身前,可是原本安安静静的唐梨突然间将他反推出去——用的是他曾教给她的巧劲功夫,这一招她一直没学好,力道总也不对,刚才那一下,是她做的最标准的一次。 不知是不是伤重,巽奴眼前是一片天旋地转的模糊,连唐梨的脸都看不太清晰,只见到大片的血迹,鲜红刺目。 他伸出手抱住唐梨,一手捂在她胸口的血洞之上,那只手眨眼就被浸满了血,他的血和唐梨的血,混合在一起。 “我不叫楚璃,叫唐梨……我没骗……” 从气若游丝,到声息俱无。 有反应过来的北城之人见巽奴这失神模样,觉得他毫无防备,可乘机灭杀以绝后患,谁知剑没落下就身首分离。 浑身是血的巽奴提着刀站起来,看向被护在中间陷入昏迷的夏侯玄御,刀身轻颤,发出阵阵呜鸣。 “……你杀了她。” “你杀了她。”本就沙哑的声音此时听来更加黯哑,让听者后背都泛起一阵凉意。 谁都没想到,巽奴看上去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仍能留下数十条性命,北城这一队人,最后在这里死了大半,只剩几人护着昏迷的夏侯玄御逃走。 天上不知何时乌云密布,开始下起了雪,雪花纷扬,覆盖在四散的尸体和鲜血之上。 巽奴握着滴血的刀,面色惨白,走到唐梨的尸体旁边。他想伸手把她抱起,踉跄走出两步,却脱力跪倒在地。 飞雪沾在他的鬓角,那双漆黑的眼中也落了漫天大雪,雪融成水,轻轻滚落。 巽奴忽然完整的记起了师父说的那句话,他说:“你不会为逝去的生命感到难过,不会因为死亡而落泪,所以你这辈子都只是为刀所驱使的奴隶。” “如果有一天你懂了,就不再是‘巽奴’了……” 章节目录 44.第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五年后】 东城城主府, 宇文金丢开南城送来的信, 满脸抑郁,“完了完了, 这下我要怎么办, 难不成真把东西交出去?我们东城和南城向来不合,这回要的还是我们东城的宝物蜜陀生,我要真给了岂不是很丢脸, 我大哥和我爹都能气活过来打死我。阿鸣,你说我该怎么办?” 坐在他身侧的段鸣不疾不徐,端茶轻啜, 斜睨他一眼:“你如今好歹也是东城城主, 怎么还动不动就这么慌张。” 宇文金愤愤:“你又不是不知道南城城主那人,不要脸至极, 我要是不给, 他都能雇佣杀手过来取我狗命逼我拿出东西来,我能不慌吗。” “说到杀手, 你不是认识一个人吗, 请他来护持你不就是了。”段鸣道。 宇文金一愣, 挠挠头:“你是说巽?” 段鸣:“就是他, 五年前如果不是你救了他一命,恐怕他就死在雪地里了, 有这份情义在他总不会不管你。” 宇文金有些为难:“他先前帮我处理了东城反叛, 又助我登上城主之位, 已经算是报过恩了, 我再挟恩图报也太不好了吧。” 段鸣嗤笑:“笨,谁让你挟恩图报,巽在江湖上少年成名,作为炼域第一杀手时不知令多少人畏惧,如今虽然渐渐沉寂,但他三年前闯入北城重伤北城城主夏侯玄御,声名大振,如今武功恐怕更加深不可测,我虽没见过他,但也知道他的性格行事,你与他有这份渊源,多少也算得上友人,帮友人一个小忙不是理所当然?” 宇文金迟疑:“可是……” 段鸣很看不下去他的优柔寡断,“可是什么,你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又没叫你做什么坏事,你就当请友人相聚,邀他来东城住一段时间,只要有这么一尊杀神在,就能镇宅了,到时候还怕南城那边搞什么暗杀威逼。” 宇文金虽然擅长经商,治下东城繁华热闹,但论起顶尖武力,东城还是比不过其他三城,特别是宇文金年轻,仓促接任城主之位,身边没有能完全信任的武功高强之人,段鸣也是与他投缘,才给他出了这么个主意。 宇文金考虑片刻,说道:“巽兄……我只知他几个月前还在漠北。他每年除了妻子忌日会回来祭拜,其余时候都踪迹难觅。去岁冬天,他回来祭拜时我还见过他,可惜你那时候归家了,没能见上一面。” 段鸣摇头,“见面就罢了,我这人最怕那些沉默寡言孤僻古怪的刀者剑客,还是你这样话多的小傻子做朋友比较开心。倒是你说的,他的妻子,令我有些好奇,我还没听说过有关于他妻子的事,你不如给我讲讲?” “其实我也不甚清楚。”宇文金想起五年前那日,他本是听说廊城有新奇的北地歌舞伎升台表演,准备去观赏一番,谁知走到中途时突然下起了雪,大雪纷飞几乎看不清道路,经过榔头附近,护卫来报说前方发现一地刚死不久的尸体,不少尸体穿的衣物有北城城主徽印。 宇文金这人武功不行,偏生长了颗好奇心,遇到这事觉得稀奇,就跑去看了。 看到巽时,他就半跪着坐在那,身上堆积着一层薄薄的白雪,闭着眼睛宛如死去的雕像,怀中则紧紧抱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宇文金被两人的样子吸引,凑上前去看,发觉巽的面容眼熟,想起来他是先前曾救过自己,只取了一点报酬的大兄弟,于是惋惜感慨之余二话不说让人替他收敛尸身。谁知手下来报,人没死,还有一口气,他怀中的女子则早已死透了。 宇文金将人带回去救治,因为分不开二人,只得将那具女子尸体也一并带了回去。 后来人很快醒了过来,抱着那具尸体拒绝任何人靠近,也不发一言,等他情形稍稍好转,有一日突然带着那具尸体消失,过了半个月才回来,那时尸体已经不在。 然后宇文金才知道,他就是巽,而那个死去的女子,是他的妻子。 “其实我都没能看清那个女子长得什么模样,当时她浑身是血的,而且巽兄片刻不愿松手,也不让人接近,他那把刀凉飕飕的,削人就和砍瓜切菜一样,我可不敢冒险。”宇文金如今想起来当年情形,依旧心有余悸,摸了摸鼻子。 见好友神情有嘲笑之意,宇文金又加了句:“巽兄虽然名声可怕,但他性格其实不错,除了不爱说话些,眼神冷冽吓人了些,还挺好相处,帮了我不少忙。” 最后宇文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送出了信,谁知当真有了回信,信中写着不日将到达东城。宇文金大喜过望,日日在府中等待,几乎望眼欲穿,看得好友段鸣直摇头。 宇文金理直气壮,“怕死怎么了!” 段鸣:“你大约是东城有史以来最窝囊的城主。” 宇文金不以为意,自豪道:“也是最能赚钱的城主!” 府中管事忽然快步而来,“城主,您吩咐迎接的贵客到了。” 宇文金:“巽兄这就到了?哈哈,我这就前去将巽兄迎来,劳阿鸣你给我们泡壶好茶!” 段鸣:“还喝什么茶,直接喝酒。”他吩咐管事,“去把你们城主藏的那几坛子佳酿挖出来。” 宇文金走到半路,就见到了侍者带进来的人。与他去岁冬日见过的样子差不多,仍是满身化不去的风霜冷冽,披着漠北之地最常见的斗篷,拿着一柄木鞘黑刀,看上去风尘仆仆,与这繁华富丽的东城城主府格格不入。 宇文金笑着迎上去,热络地喊了声巽兄,“巽兄请,这一次要劳烦巽兄在此多住上几日,我还要为你介绍一个朋友……” 两人穿过长廊,走到后院中庭,宇文金忽觉不对,扭头看去,发现巽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他的目光在院中那株新植的梨花树上。 正是四月间,梨花盛开,满树堆雪,风一吹,洁白的梨花就如雪一般飞舞,落在廊下,落在巽满是灰尘的脚边。 巽久久没动,宇文金不明所以,小心走过来问道:“巽兄怎么了,可是喜欢这树梨花?” 他本以为巽不会回答,谁知他竟然开口了,他似乎许久未开口说话,声音沙哑而缓慢,“我在她墓前也种了梨花,一直未曾开花。” 宇文金一顿,他几乎是立刻明白巽兄话中的‘她’,指的是他死去的妻子。他将妻子葬在哪里,宇文金并不清楚,于是只能斟酌道:“或许,是地方不合适,土质和气候都会影响开花的。” 巽终于转开头,继续往前走,宇文金赶紧追上去,心中暗暗奇道,巽兄竟然会喜欢梨花。 与此同时,距离东城很远的南城,城主府后宅一个院落里,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子被侍女扶着,小心翼翼走出房间,来到面外布置好的软椅面前,又被扶着坐下。 女子容貌美丽,可惜身形单薄仿佛大病初愈一般。白皙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莹莹生辉,纤长的睫毛颤抖,盖住了那双颜色略浅的眼眸。 她靠在软椅上,神情平静,一言不发。侍女们候在身侧,等候她的吩咐。 几个抱着妆盒和新布匹的侍女远远在廊下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位侍女忍不住感叹:“今日阳光这么好,院中的花都开了,那都是小姐当年还未出事时种下的,如果她能看到,一定很欢喜。” 另一位侍女撞了撞她的胳膊:“可别说这种话了,要是被别人听见,你非得受罚不可!” 南城城主府上下都知道,因为受了毒伤沉睡好几年的小姐南宫芩,前些时日终于醒来,这本是大好事,可惜她身上余毒未清,导致双眼失明无法视物,城主特地请来的神医说,需得用东城特有的蜜陀生为药引,才能完全祛除余毒,为此城主数次给东城城主宇文金送去书信,然而至今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南宫芩沉睡几年,哪怕一直用着各种珍贵良药养着,醒来后身体仍然虚弱,侍女们都小心服侍着不敢怠慢,更加不敢在她面前说起眼睛的事。 一个高大身影从院外走进来,奴仆们纷纷垂头行礼,“城主。” 南城城主南宫贤大步走到南宫芩身边,一张端方的国字脸上满是疼爱之色,“芩儿,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南宫芩睁开一片空茫的眼睛,低声道:“侄女已经好多了,叔父不用忧心。” 南城城主南宫贤是南宫芩叔父,从小便十分疼爱这个父母早亡的侄女。城中曾有传闻中,南宫芩并非前任城主亲生,而是叔父南宫贤与大嫂私通所生之女,因此南宫贤才会疼爱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芩儿放心,叔父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南宫贤探望过侄女,最后说完这句话,又吩咐下人好好照看,这才再度匆匆离去。 南宫芩在太阳底下坐着,无人打扰,她看不见周围场景,但鼻端能闻到各种花香,还有风吹来不知名的花瓣,恰好落在她手中。 她握住手中那片柔软的花瓣,心中却有种难言的焦躁。 不知道现在,她的巽奴好不好。 在她记忆中,自己被夏侯玄御一拳打穿胸口,应当是死透了,可前几日,她骤然苏醒过来,原本以为是自己侥幸未死,谁知胸口上毫无伤口痕迹,周围人都称呼她为小姐,她觉察不对,小心打探才弄明白现如今的身份,她竟然成为了南宫芩——也就是那本原著里第一号恶毒女配,男主前中期的白月光,女主的双胞胎姐姐。 章节目录 45.第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南宫芩这个因为阴谋设计替夏侯玄御受伤陷入沉睡, 以至于成为夏侯玄御心中白月光, 被他惦念了半本书的角色,在醒来后就搅风搅雨, 一度造成男女主角各种误会和虐。但这现在都和她没关系, 因为她不是南宫芩,是唐梨, 她不想关心这些, 只想知道自家的小男神如今怎么样了。 身体虚弱加上眼睛看不见, 这给她打听消息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好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哪怕她和原来那个南宫芩有些不一样,没有从前的记忆, 也没人怀疑过她。唐梨用着南宫芩的身体, 旁敲侧击打听巽奴的事, 她不能直接问巽奴, 便先问了夏侯玄御。 谁都知道,南宫芩和夏侯玄御青梅竹马, 还有婚约在身, 南宫芩当年更‘痴心一片’,为夏侯玄御受伤。侍女们没有怀疑,将夏侯玄御的事与她说了大致。 在她们的诉说中,夏侯玄御五年前不明原因的陷入昏迷很久, 醒来后神智不清, 偶尔会表现的像是两个人, 而三年前,北城出了一场混乱,有个人孤身一人杀入北城,杀死了夏侯玄御麾下五大心腹,又在对战中重伤夏侯玄御,所以这三年来,夏侯玄御大半都在闭关养伤。 唐梨将各种细节询问对照,赫然发现距离当初夏侯玄御杀她,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难怪连南宫芩这身体都醒了,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又会在南宫芩身体里重生。 “那个三年前杀入北城重伤夏侯玄御的是什么人?”唐梨心下有预感,略有些紧张地询问。 侍女们并不太清楚细节,只有一人迟疑道:“好像是一个杀手,叫什么巽的。” 唐梨心头一跳,又慢慢放下来。太好了,她想,巽奴没有死。 “那你们可知道,这个巽现在何处,他有没有事?” 侍女们奇怪她为什么追问这个,纷纷道:“奴婢们都不知道,好像是个很厉害的杀手,但江湖上没有他的消息,我们身在城中,也不清楚这些。” 唐梨闻言感到失望,但她明白不能继续问下去了。只要她好好活着,尽快把眼睛治好,总有机会找到巽奴的,她一定要找到巽奴,告诉他,她没有死。如果可以,他们能一起回白鹿城去,或者去其他的什么地方,就像她当初答应他的那样。 当然,在这之前,如果可以,她想找机会杀了夏侯玄御。必须让这个垃圾知道,不要随便得罪女人。 远在北城的夏侯玄御并不知道‘白月光’也换了芯子,他此刻在闭关密室中痛苦喘息着,头疼至极,一块面板在他面前时隐时现,很不稳定。 “该死!”夏侯玄御恨声怒道,抬手打碎了周围的玉器摆设,忽然,他身子一顿,闭上眼晕了过去。没过多久,晕倒在地的人又醒了过来,坐起后他看着自己的手神色阴沉而疑惑,又看向周围破碎的玉器。 这些玉器究竟是什么时候打碎的,他毫无记忆,脑子里好像空了一块。这几年,这种情况时常出现,夏侯玄御也清楚,可他始终没找到治疗之法,也没找到源头,不由神情郁郁。 “城主。”密室外有人叩响密铃,夏侯玄御起身走了出去,见手下畏惧地看了他一眼,呈上了一封信,“这是南城城主送来的书信。” 夏侯玄御目光一闪,拿着信坐到主位上,拆开信细看。看到中途,他露出讶然之色,旋即笑道:“芩儿已经醒来了,这么多年,她终于醒了。” 对于南宫芩,因为当初她舍身相救,夏侯玄御十分感动,每年都会送大量珍贵药材去南城,替她维系生机。 看到信的后半部分,夏侯玄御收敛笑意,南宫贤在信上说,芩儿双目失明,需要一样宝物蜜陀生治疗眼睛。蜜陀生,夏侯玄御知晓,那是东城宇文家的秘宝,宇文金恐怕不愿意轻易交出来。 南宫贤那只老狐狸,难怪会写信给他,原来是搞不定宇文金,想借他的手得到蜜陀生。先不论南宫贤如何,为了治疗南宫芩,他自然要出手,毕竟是他心爱的女人,也是他日后的妻子。 沉思片刻,夏侯玄御道:“拿笔墨。”他写下两封信,一份送去南城给南宫贤,表明他不日将前往南城探望未婚妻,一份则送去东城,给宇文金讨要蜜陀生,随信的还有一份重礼。 先礼后兵,如果宇文金不识趣,他不介意动手威逼。夏侯玄御想起宇文金和巽相识,似乎还交情不浅,心中的恶意更添几分,甚至于开始想如何在宇文金拒绝后,以此为理由侵略东城,就算不能吞下东城,也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巽……夏侯玄御想起这个名字心中就升起杀意,虽然关于这个人的记忆他很模糊,当初护卫所说的那一次追杀他也记不太清,但他记得三年前那场大战,名为巽的男人杀入北城,在他北城内放肆,与他一战更是狠狠打了他的脸,所以自己与这人是新仇旧恨,若有机会,必要杀他。 两封信被快马送至两处,东城最先收到信,拿着信的宇文金再次发出一声哀嚎,“南城就算了,怎么现在北城也来逼我!他们两方不会联合起来搞我吧!我看他们要蜜陀生是假,找由头对付我们东城是真!” 段鸣:“你放心,东城虽然有你这个没用的城主,但底下的商道颇有一番利害纠葛,南城不会草率的大动干戈,不过北城……”说到这,段鸣看向廊下那个被木门遮住一半的挺拔身影,扬声道:“巽兄,你觉得北城会如何?” 宇文金捏着信,也看向映出人影的屏风木门。比之五年前初识,巽显得更加成熟坚毅,多了份被风霜磨砺过的沧桑,他站在那静静看着外面的蓝天,语气无悲无喜,平静无波,“我会护宇文金无碍。” 段鸣朝着宇文金挑了挑眉,从他手中拿过信,看了一遍道:“这夏侯玄御当真有趣,想求你手中的蜜陀生,语气却如此狂傲,比南宫贤更不客气。不过,他说是为南宫贤的侄女南宫芩讨要蜜陀生,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与那位‘南宫美人’有婚约。” 宇文金好奇心强,最爱这些八卦消息,闻言暂时忘却了被逼的事,兴致勃勃问道:“我早年就听说南宫贤与他大嫂偷生了个女儿,被誉为南宫美人,但南宫贤藏得紧,我也没见过,阿鸣你有没有见过那位南宫美人,是不是名副其实?” 段鸣嗤笑,展开扇子扇了两下,“我确实见过,只能说,盛名之下名不符实。那位南宫美人南宫芩,美则美矣,却没有传闻中那么美,而且那是个小小年纪就颇有心计的女子,还有一副蛇蝎心肠,这样的美人,纵是再美,我也看不上眼,不过和夏侯玄御倒是绝配。” “那可真是可惜。”宇文金摇头,满脸可惜之色,“据说那南宫美人沉睡几年,如今终于醒来,需要蜜陀生治疗眼睛,我之前还想着美人失明可惜,有些动摇,想着要不然实在不行就给一半蜜陀生,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就变成了如今江湖上的各种美人,气氛一片火热,而木门就好像一个隔断,把另一边的巽和他们隔成两个世界,一边春意融融,一边风刀霜剑。 宇文金说着,忽然发现巽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在门外,遂感叹一句:“巽兄当真是长情,如今还记着妻子,如果换做是我就不行了,世上如此多美人,各有千秋,怎么能为一种花而放弃欣赏其他的花呢。” 段鸣:“他这种人心有执着之物,很难被美色所迷,有妻子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了,更不可能像你这样对各种美人感兴趣。” 宇文金:“巽兄这样的人生,真是少了很多乐趣。” 巽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屋顶上,靠着翘起的屋檐,远远望着某个方向,宽厚手掌拂过巽刀那粗糙漆黑的刀鞘,默然无语。比之从前,他更显得过分难以接近,若说当初与唐梨相识的人是沉默,那如今便是沉寂,灰烬般的沉寂。 南城那边也很快收到了夏侯玄御的信,南宫贤第一时间拿着信去找南宫芩,“夏侯城主要来探望你,芩儿高不高兴?” 唐梨高兴得起来才怪,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情况不适合见夏侯玄御,万一克制不住杀意被看出来什么就糟糕了,再说她现在看不见,想动手也困难,暂时还是避开为上。 唐梨低头对南宫贤道:“叔父,我如今这个样子,怎么好让夏侯城主看见,我的眼睛……” 南宫贤扶着她的肩头安慰,“芩儿,夏侯城主不会介意这些的,等他来了,我们再一同去向东城求药,定要拿到蜜陀生为你治好眼睛。” 唐梨摇头,“叔父,我想亲自去东城求药。” 南宫贤闻言吃了一惊,皱起眉头打量她的神情,半晌才恢复了慈爱的表情,劝道:“芩儿,你的身体不好,何必千里迢迢去那么远,只要好好在这里养着,蜜陀生你不用担心。” 唐梨十分坚持,“为表诚意,本就该我自己前去求药,听说蜜陀生乃东城秘宝,宇文城主不愿轻易给出也是正常,一味强逼反而不好,不如让我前去展现诚意,也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最终因为唐梨的坚持,南宫贤还是妥协了,派遣了心腹和大队人马护送她前往东城求药。 章节目录 46.第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南宫贤带着侍从, 站在城上眺望东去的车队。 “城主, 就这样让她去了东城,万一……” 南宫贤摆手,“东城宇文金虽然年轻, 但能坐稳这个位置, 也不是个如表面般无害的人, 她此去必然无法如愿。这样也好, 让她明白失去了我这个叔父的帮助,只靠她如今这样,根本不能做到任何事。” 南宫贤脸上带笑, 语气却尽是冷漠,“这个孩子虽然长得像她母亲,性格却和我那大哥一样, 不愧是他的种, 都是养不熟的, 我给她做了这么多年慈爱的好叔父, 她还是不肯松口告诉我那地方在哪,更把钥匙藏得紧紧的。我原以为吃过了教训,醒来后她应当能乖巧些了, 没想到……哼。” 心腹侍从觑着他的表情,道:“城主太过顾念小姐,可是欲得宝物难免要有所牺牲, 城主需早作决断啊。” 南宫贤神色阴晴不定, “你说得对, 如果这条路走不通,那我也只能用其他办法。” …… 唐梨坐在马车中,随着赶路中途的摇晃,有些昏昏欲睡。她现在眼睛看不见,很多事情都格外不方便,周围情况不明,她更是不敢露出什么异状,因为知晓多说多错这个道理,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离开南城,离开那位叔父的视线之后,唐梨觉得放松了许多。 虽然不记得具体剧情,但在那本里,这位叔父仿佛是个坏人,就是这种隐隐绰绰记不清的印象让人更觉如芒在背。 马车行进很快,因为唐梨完全不想遇上夏侯玄御,更不想被轻易追上,夏侯玄御要是真到了南城,就先和南宫贤聊着吧。等她到了东城,脱离南宫贤掌控的环境和身边这些看似忠心的侍女,就能向其他人询问巽奴的消息,而不会引起南宫贤的怀疑。 在唐梨的催促下,这一队人不久后,终于进入东城治下,又一路顺畅地来到东城主城。进入主城后,唐梨第一个感觉便是热闹,哪怕她看不见,也能听见马车外各种吆喝叫卖声,人群絮语声,她能想象那种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的场景。 进城后,马车速度明显变慢了很多,这些时日快速赶路,唐梨这身体虚弱,有些受不住,头晕的厉害。 “先找地方暂时休整一下,着人送拜帖至城主府。”唐梨唤来侍女,简短吩咐下去。 “是,小姐。” 很快,车队停在一处客栈前,这客栈富丽堂皇,内里摆设不比一般富贵人家差,在东城也十分有名。客栈小二迎上前来,见到被扶下马车的唐梨和那一群护卫侍女,无比热情地将人引进去安置。 就在唐梨一行人走进客栈没多久,宇文金和好友段鸣以及巽骑马经过客栈门口,来到客栈斜对面,东城最高的酒楼。 “今日他们楼内新到了一样珍贵食材,据说滋味鲜美无比,吃过一次就令人终生难忘,段兄巽兄你们有口福了!”宇文金通身上下金光闪闪,一副壕气冲天的模样,段鸣摇着扇子,是个风流潇洒的翩翩公子,他们两人站在一处,活脱脱就是两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而巽,与他们二人气质完全不同,有他在,连敢接近的人都少了很多。 宇文金得了清静,坐到临窗的位置上,感叹道:“有巽兄和我一起出门,感觉方便多了,连一个护卫都不带也觉得安心。”遥想从前,城主位置还没坐稳的时候,他时常被几个兄弟雇杀手行刺,那时候不带上几十人护卫都不敢出门。 段鸣对他的怂习以为常,靠在窗边望着下方街道,等着上菜的过程中,仍不忘欣赏街上的漂亮姑娘。 “诶,阿九你看那客栈门口,虽然看不清脸,但只从身形姿态就能看出,必定是个美人。”段鸣用扇子指着客栈门口。 宇文金闻言也看过去,见到个身穿白衣黄裙的女子,身形纤细,仿佛一阵风就能折。他点头赞同道:“必是个美人,诶,她似乎有些病弱啊,还需要侍女搀扶。不过病美人也别有一番惹人怜惜的娇弱呢。” 巽对他们的谈话仿若未闻,坐在一旁,丝毫没有转头看上一眼的意思。 宇文金扭头见他这样,朝着好友耸耸肩,将小二送上来的饭菜摆到巽面前,“巽兄不爱看美人,那就尝尝美食,我敢说,没人能做出比这更好吃的菜了。” 他只是习惯性地吹牛,谁知说了这句话,巽竟然筷子一顿,朝他看了一眼。 宇文金:“……”诶,发生了什么,巽兄为什么突然瞪我?我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唐梨在客栈中稍坐片刻,缓了头晕后,觉得有些饿,侍女询问她想吃些什么,唐梨没什么胃口,忽然想起马车驶过来时,有闻到过一股奇特的辛香,这让她想起从前去蜀地看一位朋友时,被她带着去吃过的食物。 她一时心血来潮,循着味道出了客栈,去到那家小店,吃了一份味道令人怀念的辣味细面。轻轻触碰着碗沿,唐梨想,如果能和巽奴重逢,等她的眼睛好了,她一定要给他做很多好吃的,她会做的很多菜色都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一尝过,其实这种辣粉,她也很擅长,只是当初的白鹿城买不到辣椒,所以没能给他做。 她那时候都想好了,余生要和巽奴一起做很多事,想做给他吃的菜也有很多,如果不能完成,她万分遗憾,死都不甘心。 “小姐?” 唐梨回神,扶着侍女的手,慢慢出了小店。 街上人流汹涌,往来人群喧嚣,各种声音听在耳中显得格外嘈杂,唐梨有些不适,加快脚步上马车。 “城主,方才收到的拜帖,南城南宫芩已经到了城中,下午便会来府中拜会。”城主府来人将拜帖送上,宇文金只看了眼就发出一声长叹,懊恼道:“怎么来得这么快,我真心不想见这位南宫美人,如果她真像阿鸣说得那样,我还不如去天音楼看跳舞。” 他们三人刚用完饭,才走到酒楼下,就收到了这份拜帖,宇文金拿着拜帖抱怨,谁知一抬眼,忽然发觉眼前一闪,原本站在身边的巽眨眼淹没在人群里。 宇文金傻眼了,“诶?巽兄?”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段鸣,“阿鸣,巽兄去哪?” 段鸣耸耸肩表示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不过他方才步子好像很急,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宇文金忽然靠近他,警惕看着四周,弱弱干笑道:“该不会是有人故意调虎离山,把巽兄引开,要行刺我吧。”南城可是来了人了! 段鸣:“……你冷静点,别扒在我身上。” 巽站在人群之中,转头四顾,入目的都是陌生脸庞,每张脸庞上都有着各自的喜怒哀乐,唯独没有刚才惊鸿一瞥见到的那张熟悉的脸。 他慢慢停下脚步,乍然翻涌起伏的心潮也平息下来。 大概又是看错了。是啊,她已经死去,他曾抱着她冰冷的尸体坐了很久,甚至亲眼看着尸体开始腐烂,最后也是他亲手将她埋葬,她已经死亡这个事实清晰无比,可即便如此,刚才那一瞬间,他恍惚间看到一张相似脸庞的瞬间,仍然是下意识追寻而来。 天地苍茫,蜉蝣飘萍,无处可归。巽静静站在热闹人群中,可那些热闹,没有一点是属于他的。他转身往回走,和一架马车擦肩而过。 风吹起青纱制成的轿帘,露出一张苍白柔美的脸,旋即又轻轻落下。 “巽兄!你终于回来了!刚才你怎么一言不发就走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宇文金见巽回来,立刻由压缩状态变成膨胀状态,中气十足地招呼。 巽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段鸣察觉他身上气息比方才更加冰冷,撞了撞宇文金的胳膊,让他闭嘴。宇文金好奇死了刚才巽的异样,但不敢问,于是只能干笑,“哈哈哈,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咱们不如先回去吧。” “下午南城来人,我还要打起精神去招呼呢。” 说到这,宇文金就是一阵叹息,“真是麻烦。” 再麻烦,客人也得迎接,宇文金肚子里琢磨着见到那个传说中蛇蝎心肠的心机女子,应当如何应对,又觉得这么一个双目失明的女子敢孤身一人前来实在蹊跷,猜测是不是其实身边带着刺客准备来威胁他。 “巽兄,你可要护着我啊!” “不会有事。”巽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啊?啊?什么,为什么没事,巽兄你要走吗?等等啊!”宇文金满脸惊愕,还想再说什么,被段鸣一把按住,“好了,喊什么,你没看见巽兄心情不好吗,我估计他现在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太吵了。” 宇文金:“什么,我哪里吵了,而且巽兄心情不好从哪里看出来的,他不是一直都这么个表情吗?” 他不放心,出去站在廊下抬头看屋顶,见到一片黑色衣角,这才放心地坐回去。 没过多久,客人上门。当那位‘南宫美人’被侍女扶着来到面前时,宇文金有些讶异,因为面前这女子,和他想象中的南宫芩不太一样。 她瘦弱而纤细,白色的纱衣罩在鹅黄的裙摆之上,朦胧中透出一种浅淡的鲜嫩,长发用缎带束起一半,还有一半披散在身后,随着行走微微摆动,那张脸虽然并非绝色美人,然而她神情柔和婉约,唇浅肤白,那份久病的虚弱让她气质更加缥缈——宇文金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无端觉得,这位美人好似枝上梨花,气质外貌,令人心动。 糟糕,这么好看,没法恶言相对啊!宇文金看了眼旁边的好友段鸣,给了他一个“你之前是不是骗我”的表情。 段鸣打量眼前的南宫芩,眼中也有几分疑惑,不过接收到宇文金眼神,他还是回了个“不要被外貌欺骗”的眼神。 唐梨看不见,不知道他们的眼神交流,她十分客气,朝宇文金的方向微微一礼,声音如水般温柔,“冒昧来访,失礼了。” 宇文金咳嗽一声,“咳,哪里哪里,招待不周,还望南宫小姐不要介意,请坐。” 唐梨被侍女扶着坐下了,仆从上了茶,宇文金习惯伸手道:“请喝茶。”说完才意识到她看不见,有些尴尬,唐梨神色如常,伸手往前摸索了一下,碰到了茶杯,端起来浅啜一口,茶水并不烫,是温的。 双方喝茶,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宇文金身为主人,气定神闲,可唐梨这个以求药为名上门来拜访的人,也稳稳坐着,没有一点心急。 反倒是旁边坐着玩扇子的段鸣先开口了,他道:“南宫小姐,在下东海段氏段鸣,从前曾去南城拜访,与南宫小姐见过一面,不知你可还记得?” 唐梨并没有南宫芩的记忆,闻言她做思考状,过了一会儿才露出歉意的笑道:“实在抱歉,我因中毒昏睡几年,醒来后很多事都忘记了。” 她神情自然而坦荡,没有丝毫破绽,段鸣越看她越觉得和当初那一面见过的南宫芩不一样,还待再说话,忽然见到屏风旁站着一个人。 巽不知何时站在那儿,他神情僵硬地看着坐在那温柔浅笑的美人,整个人都仿佛一张绷到极致的弓,就连段鸣都能看出他此时有多不对劲。宇文金很快也注意到了巽,同时发现他的异样,不由和段鸣对视了一眼。 巽兄,为何这个表情?他为何这么看着那位南宫美人,两人有仇不成? 唐梨没听到其他声音,只感觉室内一下子静下来,气氛有些微妙。 “怎么了?”唐梨迟疑问道。 章节目录 47.第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因为巽的表现太过古怪, 宇文金不得不出声道:“这位是南城城主南宫贤的侄女, 南宫芩小姐,我们之前说过的……” 他一边介绍一边观察巽的神情, 见他绷紧的脸颊放松,眼神也慢慢变得沉寂。重重闭了一下眼睛后,再也不看一眼面带疑惑的南宫美人,握着刀毫不犹豫转身就走。很快走过屏风,消失在了廊下。 唐梨看不见,只能从一些细微的声音中听出来, 方才好像是来了一个人,不过很快又走了, 她不明所以,端庄又沉稳地坐在原地。 宇文金目瞪口呆,觉得今天的巽兄怎么奇奇怪怪的,但眼前还有客人,他也不好太过失礼,笑了笑赔了个罪:“哈哈哈,方才是我一位友人,他性子比较怪,不爱与人相处, 唐突之处请南宫小姐勿怪。” 唐梨摇头笑道:“无事。” 宇文金是个喜欢金子也喜欢美人的人, 对于美人当面, 态度很不错, 没一会儿就忘记了段鸣曾说过的话, 觉得南宫芩温柔又善解人意,半点架子没有,说话也大方不扭捏,不由自主和她聊了起来,对于段鸣的白眼,他是半点没注意。 聊到最后,宇文金盛情邀请唐梨在府中住下,唐梨欣然应允。等人随着侍女下去休息了,宇文金扭头见到好友似笑非笑的神情,才想起来自己先前说过的话,拍了一下脑袋:“哎呀,糟糕,我大意了。” “不过,阿鸣,你真的不是看错了吗?我看这位芩小姐并不像你说的那种人。” 段鸣凉凉地说:“能这么快收服你,让你改变对她的看法,我只能说这位南宫小姐可能比从前更能伪装了。” 宇文金笑起来,“其实阿鸣你也不必如此,我留下她也只是因为给南城面子,还有……” 段鸣:“我知道,你是好奇巽兄为何见到她的时候如此异常。你这人,总有一日要死在这好奇心之上。” 宇文金不以为然,“你就不好奇?” 段鸣哗一下展开扇子,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好奇,虽然认识巽兄不久,但能让他变了脸色的人,我也觉得十分感兴趣。” 唐梨身边是两个从南城带来的侍女,还有两个东城派来伺候的侍女,两人一路将她们引到客院,途中为她介绍一些东城之事。唐梨静静听着,心里在思索,究竟该如何让宇文金甘愿送出蜜陀生,从今日的见面中她能感觉到宇文金此人,和南宫贤那种老谋深算的心机深沉之辈不同,自有一分磊落,或许这事也没有她先前想的那么难。 还有便是,怎么支开原本的两位南城侍女,不引人怀疑地询问巽奴的消息,东城的侍女大约也和南城一般,不清楚这些江湖秘事,倒是宇文城主很有可能知晓,从谈话中能听出,他是个八卦爱好者。 唐梨心中思考这些,却不知附近的屋顶上,远远望着她的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巽奴。 两人一个看不见,另一个不相识。 “南宫小姐,到了,这处客院名为‘空翠’,清净雅致,还有宽阔的庭院,种了许多我们东城特有的湘竹和香草,您若有兴致,可以在旁边的小竹径走走。”侍女客气地介绍。 唐梨坐到窗前摆放的软垫之上,侧耳听着外面的鸟鸣,感受到清新的风拂过身畔,稍稍放松了些。侍女们坐在一边,她摆摆手温声道:“不必在这里,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只剩她一人时,她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疲惫之色,揉按起自己的太阳穴。 巽轻轻落在院中一棵树下,隔着半个院子,静静望着那个坐在窗边的人。明知这不可能是唐梨,他还是忍不住跟过来,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等他回过神,人已经来到这。 阳光下那个人的脸显得朦胧,像是一个真实的梦境,巽有一瞬间怀疑这又是一个梦。几年前,她刚离开的时候,他常会做这样的梦,一转头,好像看见她在人流中朝他挥手;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忽然听到她的声音,寻过去看见一个相似的背影,仔细看看却又发现只是幻觉;就连漠北的风沙中,都曾出现过她的影子。她总是笑着,看他一眼就离开,毫不留恋的模样。 如今五年过去,他很少再想起她了。因为他一年比一年明白,人死不能复生,他独自行于这个世间的每一天,她在黄土之下的躯体就腐烂一分,如今恐怕已经变成一具白骨,不复他记忆中的模样。 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事物,譬如朝露,总是眨眼即逝,追寻不及。 那是一张和唐梨格外相像的脸,不仅容貌,神情更加像,特别是那展颜一笑中舒展的眉眼,像到了骨子里,这一份相似使他浑身都开始隐隐作疼。 巽扭过脸,用力捂住了额头,他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睛盛满了痛色。这个和唐梨十分相似的南宫芩,像是一把利刃,剖开了他陈年的伤口,撕扯出内里血淋淋的脏腑。 站了好一会儿,巽终于放下了手,他朝着独自坐在那的人走去,像一片树叶那样轻轻跃起,站在了窗外的栏杆上。他的动作轻盈,呼吸轻缓,哪怕离的这么近,唐梨依旧没能察觉他的存在。 这院中有一棵树,开着不知名的白花,大概已经快过花期,落了满地白色,也落在了巽的肩头,像雪一样。 一朵小花打着旋儿从树枝上落下,巽出神间伸手接住,回神后又一松手,让它继续飘飞。原本它应该落在栏杆上,但窗边坐着的唐梨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伸手,恰好接住了那朵白花。 她似乎没想到会有什么落在自己手中,收回手后摸了摸,发现是一朵花,脸上便露出个浅笑,拈着花放在鼻端轻嗅。 巽看着她,一瞬间心中有个很强烈的念头,他觉得这就是唐梨。他沉寂许久的心,因为这个浅浅的笑容忽然一动,他只有曾经看到唐梨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目光仅仅迷离一瞬,很快变得清明。巽忽然间觉得无法再直视这张脸,脚尖一点,跃上花树,旋即整个人消失不见。 唐梨拈着花靠在栏杆上,无神的双眼看着庭院,丝毫不知道身旁曾站着一个人。 晚上,宇文金作为主人,要款待南城来客。唐梨自然是盛装出席,哪怕东城与南城之间关系并不好,但事关脸面还是得尽到礼仪。唐梨入席时,宇文金已经到了,他笑道:“今夜是款待南城诸位来客的小宴,大家不必拘束,尽可随意。” 此次除了唐梨,还有一位南宫贤的心腹,名为仇涂,以照顾为名陪着唐梨一同前来,此时也在席上,和宇文金寒暄。见宇文金那边还空着一个席位,他似不经意般问道:“怎么还有一处空席,此席位如此重要,不知是宇文城主什么人?” 宇文金语气轻松随意:“是我一位友人,只是他性格与一般人不同,不喜这种热闹的宴会,此时迟迟不现身,大约此次又不想来了。” 仇涂同样是面上带笑,眼睛里的探究却掩藏不去,“说来,我听到了一个传闻,据说那位传说中的刀客巽与宇文城主交好,近来曾出现在东城,莫非,宇文城主所说的友人,便是这位?” 宇文金还没开口,先听到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他诧异望去,见到仇涂上首的南宫芩失态扫落了一个瓷杯。他以为是南宫芩无法视物,不小心摔了杯子,刚准备唤人为她重新布置,忽然听她问道:“巽?不知是哪个巽?” 哪怕已经压抑过了,仍能让人看出她此时的激动。宇文金诧异,先前见这位南宫芩,沉稳端庄的印象深刻,现在怎么如此表现?他忍不住又想起巽兄先前见到她时的异样,心中一动,眼中好奇之色更甚。 仇涂也是奇怪于南宫芩的反应,就他所知,南宫芩应当和那个巽没有交集才是,可她现在的表现又不像。 双方都摸不着头脑,只有唐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她没想到会突然在这里听到巽的名字,本以为还需要很久才能得到他的消息,谁知竟然可能就在身边。她焦灼又紧张地等待着回答,就在这时,一道人影走进了厅内。 宇文金见到来人,眼睛一亮唤道:“巽兄,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起你呢。” 唐梨呼吸一滞,脸转向门口处,第一次恨自己怎么看不见。 “是吗。” 只是简单两个字,却让唐梨乍然间双眼一热。是巽奴,这个声音就是巽奴!她忍不住站起来,因为太过急切,长袖拂过面前的小几,将上面的杯盏摔落了大半,响起一片稀里哗啦的声音,引得厅中大半人都朝她看去。 但唐梨已经顾不得这些,她提起裙摆,匆匆绕过面前的小几,朝着声音处走去。 “巽奴,是巽奴吗?” 所有人都有些愕然,不知道这位南宫小姐是怎么了,更为她对巽的称呼感到讶异。巽奴,是的,他当年曾在炼域当杀手的时候,是叫做这个名字,只是后来他不知怎么退出炼域,又和北城城主夏侯玄御对上,两人打了一场两败俱伤之战,从那之后,就再没人敢叫他巽奴,只称他为巽。 巽露出一点愕然之色,站在原地看着人有些踉跄的朝自己而来。 仇涂皱眉,扬声道:“小姐,你可是醉了,怎么如此失礼?” 唐梨一顿,这才想起仇涂的存在,她咬咬牙,吸了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绪,还是有些急道:“巽,我有要事同你相商,不知稍后可否请你单独相见?”她必须单独和巽奴说这事,否则被其他人听见,一定会引来大麻烦,仇涂那边也不得不防,还有,她更怕巽奴拒绝。 听了唐梨这话,仇涂眉毛抽搐,宇文金险些把酒杯摔了。这位南宫美人,难道是有什么阴谋不成?他第一个想到美人计,顿时看厅中两人的眼神就有些不对。 巽面无表情,仿佛看不见面前这张和唐梨一样的脸,冷淡道:“不必,我与你并不相识,没什么好说的。” 唐梨有些急了,循着声音抓住了他的袖子,然而很快就被拂开手。巽的声音再度响起道:“我先告辞。” 他说罢,转身利落就走,竟是不准备再参加宴会。 唐梨听到他脚步声远去,什么都顾不得了,抬脚就追上去,她看不见,不小心踢到一人面前的小几,杯盘碎裂一地。她踩上去,感到脚上一阵刺疼,仍是咬牙往前追,又不小心撞倒了一扇屏风。 仇涂看不下去,朝手足无措的两个侍女喝道:“小姐醉成这样,你们还不快去把她带回来!” 两个侍女匆匆跑过去搀扶,却被唐梨推开,她焦急万分,只要想到巽会离开,可能这一次过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就此错过,她就难过又害怕。 “巽奴,巽奴你站住,是我,是唐梨!我回来了!”她不知道巽奴有没有走远,只能大喊。忽然,她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前扑去。她的面前是一处台阶,整个人踩空就要往前摔倒。 腰间一紧,唐梨只感觉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拉住抱了起来,她撞在那个胸膛里,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眼圈一红,唐梨毫不犹豫揽住这人脖子,小声道:“巽奴,我是唐梨,你还记得我吗?” “你是……唐梨?”那个令她想念的沙哑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 “是,我是。”唐梨笑着点头,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滑落。 章节目录 48.第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宴上所有人, 包括以宇文金为代表的东城诸位,和以仇涂为代表的南城诸位,同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气氛之中。 先是南宫芩失态, 大喊追着巽跑出去,如果只看这一段,大约是个郎无情妾有意的绯色逸闻, 但旋即两人仿佛久违的恋人一般, 执手相拥, 这就令人捉摸不透了。 饶是宇文金, 起身追出去, 看到巽兄将美人拥在怀中, 也忍不住露出个天崩地裂的表情。 巽兄, 那冷漠到不容任何人近身的巽兄?你在干什么?你当着人家众多南城人的面抱着人家尚未出阁的小姐不放, 还越抱越紧了! 等等,南宫小姐好像有婚约的?宇文金抽了抽嘴角, 心想,这下糟糕了。 仇涂和宇文金对视了一眼后, 两人都感到莫名的尴尬。仇涂比起宇文金更加懵逼, 遥想从前的小姐, 冰清玉洁目下无尘, 小小年纪就如冰山雪莲一般,如今沉睡醒来, 比从前温和了些, 也是端庄知礼, 可谁能想到,一转眼功夫,她就和中了邪似得,矜持全无,大喊着去追一个男人。 他只听到自家小姐大喊的那一句“巽奴你站住,是我,是唐梨!我回来了!”这句话让他乍听百思不得其解,细细一品又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混乱的感情纠葛——不管怎么样,别人不清楚,他们南城人还不清楚吗,自家小姐可是和北城城主夏侯玄御有婚约在身,据说当年他们二人互相有情,不然当初小姐也不会为夏侯玄御挡那么一下导致中毒昏迷几年。 可如今看来,这位小姐当年不止招惹了一个夏侯城主,只怕和这个从前闻名的杀手巽也有私情,似乎她当初用的是假名。这其中,绝对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一些内幕。 仇涂表情复杂,心道,小姐究竟是喜欢哪一个?这哪一个都不好惹啊,另外,他总感觉夏侯城主浑身散发出绿光。 他这人想得比较多,很快联想到巽当年和夏侯玄御的一场大战,当初众人都不知晓原因,如今看来,都是因为感情纠葛。感觉自己找到了原因的仇涂神情更加复杂,甚至有点担心夏侯玄御要是真的和自家城主一起过来这里,看到未婚妻和另一个男人纠缠不清,会不会一怒之下出手做些什么。 他们南城的南宫芩小姐,一不小心,就要翻船了。而他们想和北城联合的愿景也要破灭了,这不行! 仇涂坚强地站了出来,第一个上前试图抢人,“小姐,你今夜醉的太厉害,还是先下去休息吧。来人,快扶小姐下去!” 妄图从巽手里抢人的仇涂,还未靠近十步之内,就被巽一个凌厉眼神给定在了原地。 唐梨先前为了留下巽奴顾不得那么多,如今巽也是同样的心情,他迫切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顾不得这些心情复杂的旁观者,直接一把抱起唐梨就往外走。 迫于他的气势,没人敢追上去,几个南城的侠士勉强在仇涂的压力下追出去两步,脸上和腿上就感到一阵刺痛,几人抬手一摸,触到了满手鲜血,顿时畏惧地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很清楚,这是一个警告,如果再敢往前,绝对是一个死的下场。 仇涂眼睁睁看着巽把人带走,脸都青了,宇文金摸摸鼻子,上前拉着他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从容道:“仇先生不必担心,巽兄与南宫小姐看样子是旧识,两人有情有义的模样,叙叙旧也没什么,先生何必惹得两人不快,来来,不管他们,先生喝酒!” 仇涂:……酒入愁肠愁更愁,欲语泪先流。北城南城联姻怎么办!他们城主的大计怎么办! 巽一言不合要杀人的气势太可怕,他们得以暂时脱身,寻了个清静地方避开众人说话。唐梨抱着巽的脖子,之前还万分焦急,此刻心绪慢慢平静下来,反而不急着开口,只静静靠着他的胸口,听着里面略显急促的心跳声。 她从在这个身体里醒过来后就从未放松过,而靠着巽奴,自然而然就松懈下来,好像当初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成为了女主楚璃一样,只有在这个人身边,才有这种安心感。 她不知巽将自己带到了哪里,被放下之后,她立刻伸手往前抓住了巽的手腕,“巽奴,你相信我,我是唐梨,没有骗你。” 巽一恍惚间,突然想起了唐梨死前的情形,她最后说的仿佛也是这么一句话。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反手握住了唐梨的手。 唐梨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因为她也是一样的无法平静,她缓缓道:“我在差不多三个月前从这具身体上苏醒,我最后的记忆是被夏侯玄御杀死,这具身体叫南宫芩,是南宫城城主的侄女,我没有她的记忆,醒来后打探才知道,距离我的死,已经过了五年。” “死而复生,你可能不相信,但这确实是事实。” 巽望着她在月光下的脸庞,声音沙哑至极,“如此荒谬之事,我不敢相信,但我想相信。” 唐梨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从声音中听出他的情绪,这让她忐忑而心疼,她忍不住再放缓了声调,细细柔声说:“我们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我讲给你听好吗?” “最开始遇到你是在鬼哭原,你重伤在身,几乎没有了气息,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所以决定留在那里照顾你……”不是因为他好看,是因为她早在少女时期就知道了这个人的一生,在她刚刚明白什么叫喜欢的年纪,最初心动的人,因为这份特殊的情节,喜欢他好像是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后来我们被红狐狸带出鬼哭林,去了一家客店,我一开始没发现那是一家黑店,结果半途借用厨房的时候,在柴垛下看到了一具尸体,吓了一跳……” “我们在白鹿城住了下来,我那时候想的很简单,我只想找个地方住下来,能有一个方法养活自己,也能给你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唐梨说着,忽然笑了一下,“你陪我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其他人都把我们误认为是夫妻,我当时想着,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如果你也愿意喜欢我,那我余生一定会好好对待你。” 就像她最初在那本中知道那个名为巽奴的人,她那时就觉得如果自己有幸能得到这样一个人默默守护的爱,一定不会和女主角一样弃之如敝履,她会好好珍惜回报。 “……除了最开始的那两个银簪和绢花,后来你又给我买了木簪和耳铛,我最喜欢那一对小小的珍珠耳铛,可惜有一天掉了一只,不知掉到了哪里,我不好意思与你说,自己偷偷的找,结果有一天醒来时,在妆台上看见了,我当时就猜是你替我找回来了……”唐梨细细述说。 对于巽来说,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但他丝毫没有忘记,唐梨说起,他就清晰地记起了那段短暂的相伴。他将唐梨紧紧抱在了怀里,终于再度开口,哑声道:“其实,那一个耳铛是我另买的,并不是找到的。” 虽然唐梨没说,但他发现她没戴之前最喜欢的珍珠耳铛,妆台上的耳铛只剩下一只,又总是在角落里寻找什么的样子,就猜到她是掉了一只耳铛,于是也默默帮忙寻找,可惜他也没找到,见唐梨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就去找到之前那卖耳铛的小贩。小贩开始并不想单独卖一个给他,是那小贩的妻子听他说了这事后,做主卖给他的。 唐梨:“其实,我知道那是你另外买的,因为后来,我在大水缸角落里找到了我丢失的那一枚。”她于是明白了,就把那个失而复得的珍珠耳铛藏在了妆盒最底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现。 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而已,不管是丢失,还是找回来,两人都没有说起过这事,那本来并非一对的珍珠耳铛,后来就一直戴在她的耳朵上,直到她死。 “你回来了,是真的。”巽几乎是叹息着说。 唐梨心头一酸,抬手摸索着巽的脸颊。她用手指勾勒出他现在的面容,仿佛是瘦了一些,那锋利的弧度有一点陌生。她慢慢摸索了一遍,又摸了摸巽的双手,仍然是那双宽厚的手,只是指节粗硬,仿佛还有留下的几道细碎伤疤,她摸着,问:“这是伤疤吗?” “只是小伤,早已愈合。”巽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摸索,双眼盯着她不愿移开片刻。 “我记得以前你的手这里,没有伤的。”唐梨用拇指轻轻摩挲,动作和语气里都是疼惜与歉疚,“对不起,我让你一个人这么久。” 巽脸上惯常的冷漠表情崩塌了,他又想起死去的唐梨,手不由颤抖着,“不,是我让你承受了那样的痛苦,我没能做到当初的承诺。” 唐梨:“但你活下来了,那就是我当时期望的,谢谢你现在还好好的。”她说着,又试着摸索巽的脑袋,把他的脑袋抱在怀里亲了亲。 巽:“……”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爱的妻子,明明年纪比自己小,却总是喜欢这么充满疼惜意味的抱着自己。 但因为是唐梨,他没有挣扎,任她抱着。他想说,以后不会了,他不会再让她承受那样的痛苦,不会再让她出现那样的意外,但他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唐梨说:“巽奴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这种苦了,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意外。” 巽:“……嗯。”被抢了想说的话,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他沉默片刻,又想说夏侯玄御那边也不必担心,结果刚张开口,又听唐梨说:“还有那个夏侯玄御,也不要担心,我已经想到办法对付他了,我绝不会让他好过的。” 巽:“……嗯。”早在五年前,亲眼看着唐梨死在面前,他就决定必会亲手杀了夏侯玄御。 “你的眼睛。”巽摸着唐梨的眼角,“会治好的。” “好。”唐梨将脸贴在他的手掌上,神情温柔静谧,像一朵柔软的睡莲,“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怕了。” 两人坐在湖边的水榭里,隔着湖面,前面隐隐传来宴会上的歌舞声,唐梨靠在巽身上,听了一会儿那飘渺的乐声,“我们要回去吗?” “不,我送你去休息,你需要好好休息。”巽已经察觉到她如今的身体虚弱,扶着她站了起来。 唐梨站起来,忽然嘶了一声抬起了右脚。巽奴看向她的脚,这才发现她方才虚虚踩着的地方有几滴血迹。 “你受伤了?”巽扶着她坐回去,抬起她的脚查看,这才发现她的鞋底被划破了,整个鞋底都是血,他刚才心绪大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章节目录 49.第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巽在城主府内也有一处客居,因为他的性子孤僻, 这处客居所在非常偏僻, 寻常没有人在, 院中种满了梧桐芭蕉,幽静冷清。 巽抱着唐梨走进屋内,点亮了灯, 来到她面前细细查看她脚底的伤口。是脚心被划开了一条血口子, 不算深,但流了不少血。看到鲜艳的血色, 巽就忍不住面色煞白,沉默不语地将伤口清理好,巽再度伸手抱住了唐梨。 虽然看不见,但唐梨能明白他的心情,抬起脸亲了亲他的下巴当做安慰,“当时听到你要走, 我不知道你如果真的走了,还能不能再见到你,就有点心急,不小心踩到了摔碎的瓷片,后来光顾着你,连脚上疼都忘记了,其实现在也不怎么疼, 只觉得高兴。” 巽握着她瘦弱的手, 不敢稍稍用力, “你就留在这里,我会照顾你。” 唐梨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什么话都没多说。被她半途扔下的那个烂摊子,唐梨并没有那么在意,毕竟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巽奴,和他的意愿以及心情比起来,任何人和事都不重要。至少眼前不重要,什么事都可以暂时放下慢慢解决,只有事关巽奴,才半点不能拖延。 巽失而复得,如今表面虽然看似冷静,心中却极不平静,他只想唐梨能一直待在自己能看得到的地方,哪里也不去。他有种错觉,觉得唐梨只要一离开自己的视线,就会再度消失。这种极度的不安感,变成了另一种保护欲,他就如同不安的兽类,守在巢穴边,对任何试图靠近的人都露出敌意。 唐梨就一直温驯地靠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安抚他。 仇涂带着几位南城护卫过来,说要接自家小姐回去,才刚进院内,就感到一阵强烈的杀意。 “滚出去。”有声音清晰的从屋内传来。 仇涂脸色发青,他虽然忌惮巽,但想到城主南宫贤,他也不敢真的不闻不问,因此还是示意左右,跟着走进了院中。门吱呀一声开了,唐梨被巽搀扶着出现在门口,她对仇涂道:“仇先生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仇涂皮笑肉不笑:“小姐,您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如此和一个陌生男子深夜独自相处,怕是不合适吧,若是城主知晓了,也不会答应。” 唐梨面带微笑,“可我留在这里,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仇涂:“……啊?”不是,这不对啊,她怎么这个反应? 唐梨直接说道:“我知道叔父背地里做的那些事,也知道他对你嘱咐了些什么,更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等他来了,我会亲自和他好好谈谈。仇先生,我想做什么,你其实不必过多干涉,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仇涂一惊,颇有些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个显得无害又柔弱的小姐,又忍不住想得多了些,渐渐地,他额上浮出一片汗水,最后复杂地看了两人一眼,拱拱手走了。 不走又能怎么样呢,抢人又抢不过,真把南宫芩得罪狠了他也不敢。当人下属真是苦矣! 除了仇涂的到来,这一夜梧桐客居里很安静。到了后半夜,忽然下起了一场小雨,滴滴答答,唐梨迷糊中醒了过来,她才刚动了动,就感觉身旁的人跟着动了,他为她牵了牵被角,手就护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他是坐着的,似乎这一晚上都没有睡。唐梨朝他靠近了些,“什么时候了?” “寅时二刻,还很早。”他拍着她的背,“你继续休息。” “你不睡吗?”唐梨的声音因为初醒,还有些模糊。 “我已经睡过了。”巽告诉她。 唐梨寻到他的手握上,“外面是不是下雨了,我听到雨声了。” “是,刚刚开始下的雨,是不是太吵?” 唐梨摇了摇头,黑发随之滑动,“我觉得这样很安静,很好。” 巽也觉得这样很好,不管什么时候,醒来能看到她在,只有他们,不被人打扰,他感到久违的安宁。他愿意用所有换取这样的安宁永远陪伴。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一夜,天明也未歇。 宇文金刚醒来不久,随意吃了些东西,就在自己的居室里等着,果然没过一会儿,听人回报巽和南宫芩来了。他笑了笑道:“请两位过来。” 见到巽竟然是抱着唐梨过来,宇文金迅速摸出一把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表情,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为何阿鸣喜欢用扇子了,在这种失态的时刻,扇子就是保留脸面的重要工具。要是被人看到他惊得张大嘴巴口水都掉下来了,岂不是很丢脸。 不出宇文金所料,巽对他提起想要用蜜陀生治疗南宫芩眼睛的事,并说出“但凡我所有都可交换,任何事都能答应”这种话。 宇文金饶是有准备,还是被巽这话给震了一下。任何事都能答应……他心中一瞬间出现了好几个念头,可片刻后又被他全部否决了,最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良心,遗憾地长长叹了口气,语气真诚道:“巽兄是我的友人,曾于危难时救过我数次,既然你开口了,我自然要给,只是这毕竟也是我东城的宝物,轻易给了你我也无法交代,这样吧……巽兄答应护我东城十五年,十五年内不离开,我便答应。” “可以。”巽干脆应下。 宇文金令人带巽去取蜜陀生,留下了唐梨一人。 “去吧,我在这坐一会儿等你。”唐梨劝走了巽,居室内只剩下她与宇文金二人时,她对宇文金的方向行了一个礼,“多谢宇文城主。” 宇文金打量她的目光与之前不同,并非友善,还有着忌惮与探究。只有声音还是带着笑意,“南宫小姐不必谢我,这是巽兄所愿所求。” 唐梨微微而笑,“不,我谢的是五年前,你救了巽奴一命,只此一事我就万分感激你。” 宇文金吃了一惊,奇道:“你既然知晓这事,那你可知晓,巽兄从前有过妻子?” 唐梨点头:“宇文城主将巽奴当做友人,那我便直言了,其实巽奴的妻子,从头至尾都只有我一人,其中一些纠葛辛密恕我不能多说。” 宇文金没想到会是这样,但又隐隐觉得这样才是正常,他就说嘛,他认识的巽兄可不是那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人,更不可能被美色所惑,只是如果南宫芩是巽兄的妻子,五年前那具尸体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搞错了人? ——半遮半掩的说法非常有效,宇文金自己自动脑补出了中间复杂的剧情,不知究竟脑补了些什么,看向唐梨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我听巽奴说,如果当初不是你恰巧路过,他怕是会死在那场大雪中,所以我非常感激你,这份恩情,我希望能报答一二。”唐梨不疾不徐的说。 宇文金看她这个样子,想起了昨晚她失态喊着巽奴跑出去的样子,觉得她所说的更加可信了,如果不是真情流露,昨天那样的场面,她不管不顾,不可能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只是那些流言就足以让她名声全无,毕竟人言可畏,她还与夏侯玄御有婚约在身。 宇文金突然用扇子敲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原来如此,巽兄当年去闯北城,乃是因为夺妻之恨!真是复杂的感情纠葛,但他为何觉得这么幸灾乐祸呢?唉,都怪夏侯玄御太嚣张霸道,看他不顺眼。 心情颇好地想象了一番夏侯玄御知晓自己未婚妻跟对手跑了后的心情,宇文金差点笑出来,语气里都满是笑意:“南宫小姐想如何报答?” 唐梨不知道这位宇文城主为什么突然心情这么好,她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缓缓道来:“我希望夏侯玄御死,而如果他死了,对于宇文城主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据我所知,我的叔父欲与夏侯玄御结盟,他们私下有蚕食东城的协议。但我会破坏这个联盟,让叔父转向东城,因为我手中有他很想要的东西,我只能说就算叔父到时候不愿意向着东城,也绝不会再和夏侯玄御结盟……” “……除此之外,还有西城,西城城主虽然与夏侯玄御是表亲,但就我所知西城城主早就与夏侯玄御结怨,甚至几年前那场毒杀都是西城那边动的手脚,若非如此,西城城主也不会拒绝把自己的女儿公西菱嫁给夏侯玄御,基本上不用担心西城会援手,他们甚至还会配合……” 从南宫芩的身体中醒来后,她虽然没有南宫芩的记忆,却奇迹般的想起了那本中的不少内容,如果不是如此,她想对付夏侯玄御,恐怕还没有这么容易。 “我会和叔父说清楚,夏侯玄御一旦来了东城,就将他彻底留下,此事还需要具体的计划,这个不急,如果宇文城主愿意帮忙,此事就更加万无一失,我们可以如此……” 宇文金看着面前病弱的温婉美人一句句说着,毫无攻击力的外表和态度,和她说出的话天差地别,她在认真而平静的谋划一个人的死,这反差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错乱感。宇文金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干笑:“哈哈,你为了巽奴,能这样千方百计除掉夏侯玄御,感情真是好。” “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们两人应当是错过好几年了,你先前据说在沉睡,就全无怀疑过巽兄已经另觅良人?”宇文金是真的好奇,他是个风流人,不太相信世界上有人深情不移,也不相信一个深情的人,能恰好遇到另一个深情的人。 唐梨讶异道:“我为什么会怀疑他,他是巽奴,是不会变的。” 宇文金:“不不,人是最容易变的。” “他不会变,因为他是巽奴,如果他变了……”话没说完,唐梨垂眸笑了。如果爱的人变了,她当然就不会爱了,这不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吗,毕竟,她爱的只是“巽奴”。 明明是个同样温柔的笑,宇文金却觉得其中有什么令人别扭的意味。 巽拿了蜜陀生回来,带着唐梨回去找随行的大夫治疗双眼。宇文金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个沉默而深情,一个温柔又体贴,是一对很恩爱的有情人,可他想起方才南宫芩那个表情,总感觉心里毛毛的不自在。 段鸣从屏风后走出来,宇文金问他:“你现在觉得这位南宫芩小姐如何?” 段鸣沉吟片刻道:“真是奇怪,昏睡几年,能变得和从前判若两人吗?从前我见过的那个南宫芩,是一个虚荣自私的女子,现在这个,则是看似温和,内里偏执,这样的性格有好有坏,若是巽兄一辈子不变心,那他一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因为他会有一个永远将他放在第一位的温柔爱人。” 宇文金:“那个,要是巽兄变心了呢?” 段鸣似笑非笑,“你没听到刚才她说要怎么对付夏侯玄御?女人可不是天生的善良,她们也有凶狠一面,一旦被触及,会比男人更可怕。对了,方才她请你一起对付夏侯玄御,你怎么转移了话题,不想冒险掺和这事?这可不像你啊。” “哈,我当然有兴趣,死了一个夏侯玄御,我能趁机在北城占多少便宜,此等难得机会错过岂不是可惜。”宇文金眯起眼睛笑,“只是做生意嘛,不能急,我们大可以先等等。” …… 南宫贤态度和蔼亲切,“玄御你也莫要客气了,以后等芩儿嫁过去北城,大家都是一家人。” 夏侯玄御点头,虽然收敛了,态度仍有些高傲,“确实如此,不过叔父让芩儿独自去东城还是太过轻率了。” 南宫贤眸光一暗,又笑道:“说得对,是我不该放任那孩子的,好在玄御你来了,她想必愿意听你的话。” 夏侯玄御对于他那些心思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嗤笑,“南宫城主放心,我们的盟约绝不会变,日后,南城北城亲如一家。” 南宫贤的笑容真心了些:“玄御这样说,我便放心了。” 两人高高兴兴谈着结盟,借着夏侯玄御与南宫芩的婚约,亲热的好像当真已经成了一家人,直到某个传言沸沸扬扬,传到他们耳中。 ——南宫芩对东城城主座上宾巽投怀送抱,如今二人出双入对亲密无间,甚至同游东城毫不避讳。 夏侯玄御:“……” 南宫贤:“……”这就尴尬了。 章节目录 50.第十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一定是有宵小之辈在故意中伤我们芩儿!玄御你也不要多心, 你知道的, 芩儿与你感情深厚, 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南宫贤试图解释, 被夏侯玄御高冷地堵了回来。 他看也没看南宫贤,捏着一个玉杯淡淡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去看过就知晓了。” 南宫贤回到自己的马车,脸立刻拉了下来,嘴里骂了声。夏侯玄御天资过人,早早继承北城,被捧得太高, 实在过于高傲, 这样的态度,若不是南宫贤有所图谋,早就不能忍他。 夏侯玄御在南宫贤走后,怒气再也无法遮掩, 手中玉杯化成了一撮灰。 “巽, 又是这个人!”他当然不会怀疑南宫芩, 在他的记忆里,南宫芩爱自己爱到愿意放弃生命,怎么可能背叛他,会传出这种流言, 肯定就是巽的挑衅。他就不该放任这个碍眼的男人活这么久, 不到他眼前来晃也便罢了, 若是敢出现在他面前, 他定要彻底斩草除根。 想到这里,夏侯玄御忽然觉得脑中一片清明,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块面板,他感觉自己突然间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状态,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可是这样的情况没能维持多久,片刻后,他就感觉头疼欲裂,先前那些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全部都化成一团浆糊,不仅什么都不记得,还疼的险些晕过去。 ——“连接不稳定,重连失败,里人格觉醒失败。” 成型了大半的面板溃散。 夏侯玄御慢慢缓了过来,缓过来之后,他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怒火,只觉得自己更加厌恶那个巽,恨不能杀之于后快。 而此时东城里,巽独自站在廊下,等待着房间里唐梨的眼睛治疗结束。房间的门没有关,只有一架屏风作为挡隔,让他能看到唐梨的身影。 从那一夜开始,巽几乎没有让唐梨离开过自己身边超过一盏茶时间,同样的,除非必要也极少允许别人靠近唐梨,所有事他都亲力亲为,到了一种几乎有些草木皆兵的程度。 他看上去很轻易的接受了唐梨死而复生回到身边的事实,然而这份平淡的甚至有些冷漠的态度之下,是一种压抑与不安。 在宇文金等人看来,巽非常冷静,只有唐梨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的反应和很多行为,都让唐梨想到这个。 这几日与他交谈,唐梨时常试着安抚他,然而效果并不理想。巽夜晚在她身边,从不休息,只是守着她,他可能会短暂地陷入睡眠,然而睡眠很浅,特别容易惊醒。唐梨看不见,夜晚时为了弄清楚巽有没有休息过,她耐心等着,结果发现不论自己何时有任何动作,巽都会立刻有所反应,看上去他不仅没睡,眼睛还一直盯着她没有移开过。 除此外,他对于一切靠近唐梨的人都有本能的排斥,哪怕是照顾唐梨的侍女,只要靠近唐梨,他都会怀疑对方会不会伤害唐梨。 那两位侍女伺候唐梨洗澡的时候,有一位侍女要为唐梨修剪指甲,然而她刚把那把根本无法杀人的小剪刀拿出来,屏风后等待的巽就忍不住将巽刀出鞘了一寸,吓得那侍女花容失色。唐梨没法,只得温声安慰那侍女,让她出去了。 因为过度反应把侍女吓走了,唐梨便趴在浴桶里和他开玩笑,喊他:“巽奴,我看不见,你来替我洗吗?” 巽:“……”他沉默片刻,当真清洗了手,去帮唐梨洗澡。他心中早已当唐梨是自己的妻子,可这样的情境下,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过程中一声都没吭。 唐梨看不见他的神色,故意逗他,“你是不是故意把人吓唬走,要来替我洗的?” 巽看出来她的挪揄,没有回答她,只仔细把她的长发绾起来垂在一边,再给她擦背,力度轻柔。唐梨发现他只擦着她背后那一块,没有擦其他地方的意思,噗嗤笑起来。 她趴在浴桶上笑,“巽奴,你的力气越来越小了,你放心,不会被你擦下一块皮来的。” 她猜巽奴现在的表情肯定很有趣,只可惜她现在看不见。 之后,唐梨洗漱就没有用过侍女,都是巽帮她。唐梨找到了眼睛看不见这个情况下,和巽相处的乐趣,算着他什么时候不好意思,就特地逗他,非得逗得他有些失态才心满意足。 对所有人都冷淡沉默的无情刀客,只有在她面前会变成另一种样子,他会不厌其烦的回答她的问题,和她闲聊,心甘情愿为她做那些琐碎的小事,把所有的包容和温柔都给了她。他就像一片因为汇入温暖洋流而渐渐融化的冰川,一切脉脉温情都在冰雪之下。 大夫为唐梨取下裹在眼睛上的白布,贴在她眼睛上的蜜陀生已经从剔透的淡黄色变成了灰霾的颜色。 “余毒拔的差不多了,只要再一次治疗,眼睛就能完全复明。”大夫欣慰地说。 唐梨客气道谢:“多谢您,明日还要麻烦您了。” 见巽走进来,大夫很快告辞离开,巽单膝跪在唐梨面前,衣摆铺在地上。他抬手扶着唐梨的脸颊,仔细看她的眼睛,原本无神的双眼确实逐渐有了些神彩。 “感觉好些了吗?”巽问道。 “嗯,我能看见一些隐约的影子了,只是还看不清楚。”唐梨往前凑了凑,“真希望能快点好,我想看清楚你现在的样子。” 巽:“不急,不管你什么时候好,都能立刻看到我。” 蜜陀生不愧是东城的秘宝之一,唐梨以蜜陀生为引用了七日,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她迫不及待地看向旁边等待许久的巽。 看到巽的第一眼,唐梨恍惚了一下,直到此刻,她才有了一种时间确实已经过去五年的真实感。她记忆中那个挺拔的青年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在他身上,已经丝毫看不见当年那一丝青涩,取而代之的是沧桑感。 看得太久,唐梨的眼睛还不太适应,有些酸疼感。她眨了眨眼,眨去泪意,抬手撩起巽的一缕头发,“你……怎么有白发了。” 她的手往下抚摸过巽的头发,触到了他脑后的发带,那根洗白了的发带她最开始没认出来,看到底下有一片小小的叶子图案,她才发现,那是自己送给巽奴的那根发带。这根发带已经很旧了,甚至断了一截,看上去有些寒酸,可巽还在用着它。 唐梨低头,擦了一下眼泪,忽然站起来,拉着巽往外走。 宇文金和段鸣二人本来也在一旁看热闹,见这两人忽然起身就走,好奇之下也跟了过去。“阿鸣,你说巽兄他们要去哪?” “说不定是准备找个清净地方互诉衷肠。”段鸣道。 宇文金:“那咱们跟上去岂不是坏人好事?” 两个人说着,兴致勃勃一路跟上去,结果跟到了厨房。 宇文金茫然:“厨房?为什么是厨房,走错路了?” 唐梨扭头对他道:“城主,我想借用厨房做一些东西,不知可否?” 宇文金衣冠楚楚,风流潇洒一笑,“自然可以,南宫小姐请自便。不过南宫小姐竟然要亲自下厨吗,不知道我们有没有那个口福能一起尝尝南宫小姐的手艺?” 巽突然看了他一眼,宇文金眉头一跳,下意识就收敛了些自己的风流潇洒,往段鸣身边蹭了蹭,眼观鼻鼻观心。 唐梨笑笑,把巽按着坐在一旁,接着她揉了揉自己的手,挽起袖子,开始挑选食材。 因为不是饭点,厨房中忙碌的仆人们都比较清闲,此时见到几位贵人前来,都等在一边,同样好奇地看着唐梨动作。 唐梨做菜的时候很专心,她动作娴熟,一样样把材料料理了,又一样样下锅。她没有做很复杂的东西,只做了一锅面——和当初她们走出鬼哭原,在那家黑店里做的面一样。 她盛好面,拌了卤料,端到巽面前。 巽看着那碗面,无声地拿起筷子吃起来,他吃了好几口,放下了筷子,重新看向唐梨,眼睛里带着血丝。 唐梨温柔地看着他,“你现在能相信,能肯定,是我回来了吗?” 巽握着她的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重重吸气保持冷静,声音仍旧有些不稳,“是,你回来了。” “真的,一点都没变。”他放开唐梨的手后,忽然露出了一个宛如冰消雪融的笑。 宇文金和段鸣的扇子同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宇文金:“……”巽兄笑了?什么,这个人竟然是会笑的吗? 段鸣:“……”南宫芩真乃神人也,能化腐朽为神奇,服了。 唐梨满足地看着他的笑容,有些着迷地摸了摸他的脸颊。真好,还是她的巽奴,忠贞、执着,又这样可怜可爱。 “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你这些年肯定没有好好吃饭,你看看,脸都瘦成这样,我之前摸着就觉得你的脸颊都能割伤手了,这怎么行。”唐梨心情好,特别想做菜。 这个大厨房里有各种食材,是唐梨见过最丰富的,她大显身手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饭,还做了几样小点心,蒸的两种,炸的两种,还有一样甜羹。 宇文金和段鸣自觉地坐了下来一起吃,宇文金对唐梨做的几样开胃小菜情有独钟,几口吃完了意犹未尽道:“这个口味新鲜,我怎么从来没吃过这种?” 巽只是看着唐梨好心情哼着歌做菜的样子出了会儿神,就发现桌子上唐梨端来的几样前菜都快被桌上另外两个人吃光了。 “唉,巽兄,嫂夫人手艺很不错啊。”宇文金神态自若地招呼他,“巽兄也吃啊,嫂夫人专为你做的。” 巽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对他这个性格也很是无言以对,他拿起筷子也一起吃了起来。 唐梨看着他吃东西的目光慈爱又欣慰,还不忘端来一大碗的汤,“太瘦啦,我以后每天给你炖汤喝,一定得好好补补,把这几年都补回来。” 巽突然间感受到了一种沉重的爱,他低声应了声,默默喝完了汤,这种吃到撑的感觉是久违的熟悉,当初和唐梨在白鹿城过日子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有这种感觉,令人怀念又……无奈。他刚放下碗,面前就出现了一双纤纤玉手,手中端着好几碟样子漂亮又新奇的点心。 巽不自觉摸了一下自己身侧的刀。 唐梨微笑着拍拍他的手,“没事,这是饭后甜点,我知道你现在吃不下,过一会儿再吃,这个点心冷了才好吃呢,待会儿还要浇一层糖汁,这个糖汁得现熬,不会太甜,你肯定喜欢。” 宇文金打着饱嗝走到巽身边,看着满脸笑容去熬糖汁的唐梨背影,真心实意对巽说道:“巽兄,如果你以后每顿都这么吃,肯定会长胖的。” 他说完这句,又悄摸摸做贼一样小声说:“小心你长胖了之后嫂夫人觉得你变了就不喜欢你了。”宇文金是真的担心。 巽弹开了宇文金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刀客不会胖。”他冷冷地说。 章节目录 51.第十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唐梨死后那一段时间, 巽其实记得不太清楚, 很多事都变得模模糊糊的。他不记得当时的场景,也没办法去回想,就好像身体有自己的意识,明白那一段记忆太过痛苦, 所以会下意识去淡忘一切。 他那段时日在东城养伤,长日独自坐在梧桐客居的窗边, 不论是晴日还是下雨, 都只坐在那儿, 不言不语, 一坐便是一日。他从未有那样茫然而痛苦的时刻,不论什么都没有意义, 身体里的力气不知被什么抽干。 身上的伤在日渐痊愈,心里的伤却从没愈合。 宇文金偶尔会过来, 他有一回好奇问他:“你就当真那么爱你的妻子吗, 天下间的好女子那么多, 你就独爱这一个,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和唐梨的相遇与相爱都太仓促,相伴也太短暂,那段时间巽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贪恋那样的日子,因为有那样一个人在身边而感到满足, 想不到其他的事。在遇到唐梨之前, 他没有爱过别的什么人, 更不知道所谓爱一个人是怎么样的。 可能是唐梨出现的时间太好,或者,是她太过温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巽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词语去形容唐梨,他描述不清楚,但他记得自己从死亡的寒冷中醒来时,清晰感受到了来自唐梨的温暖,她动作轻柔地抱着他,充满了一种珍重和爱意。 这是令巽不能理解的,从最开始,唐梨对他就仿佛是珍藏多年的爱人一般,细致又小心地照顾。他们相拥在寒风凛冽的鬼哭原,夜晚的鬼哭原冰冷又可怕,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声响,是一个令人恶心不快的地方,可唐梨在这里,她与环境格格不入,带着一种和这个世界截然不同的暖意。 巽在昏迷中听过她的歌声,她偶尔会轻声哼唱一些调子,那些调子无端令他想起和风细雨或是酒肆人家,鲜活又亲切。巽在睡梦中感到平和,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们完全不同,巽的前半生孤独又匆忙,从未得到过什么美好的东西和感情,会被唐梨吸引,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他终于有了想要的,想主动去追寻一样事物。 如果唐梨并不喜欢他,或许他也会留在她身边,好好守护她,就像守着自己心底最安谧温柔的角落。 辛运的是,唐梨也喜欢他,他们异常顺利地在一起了。巽决定离开炼域,很大原因是因为唐梨,他不想唐梨营造出的平静生活被来自他身边的意外打破。 然而最后,她还是离他而去。他体会过了世间最美好的感情,又骤然失去。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被彻底地击败,溃败地连刀也无法再拿起。身上的伤在两个月后愈合,可他足足用了两年,才不再沉溺在痛苦中。 在东城两年报了宇文金的恩情,他又去了北城,带着必死的决心去杀夏侯玄御,可惜夏侯玄御没有那么好对付,他们两败俱伤,巽不得不离去。那之后,他一直辗转各地修炼,将一切的专注都留给了追求更好的刀法。 从唐梨离去,巽发觉自己比从前更加漠视身边的一切,也再没办法对任何人和事投注感情。 他心如死灰。 而唐梨回来了,于是死灰复燃。 与此同时,当年唐梨死亡的情形,突然能清晰记起,不仅如此,还如噩梦一般缠绕着他,令他不得安眠。 “我并非故意不睡,而是无法入眠。” “我清楚你已经回来,知道你没死,就在我身边,可你在我怀中死去的样子,会经常出现在我梦中,让我觉得恐惧。”后知后觉的恐惧,怀疑眼前一切并非真实的紧张。 巽哑声说:“我或许确实太过紧张,但我无法控制。” 唐梨静静听巽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晚上不睡,她忽然伸手托住了他的脸颊,语气平静说:“巽奴,其实你这个情况,应该是一种病,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就是因为目睹了我的死,给你造成了精神伤害,焦虑紧张,这些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巽听不太懂,“……什么创伤什么障碍?” 唐梨:“简单来说,就是你需要治疗,食疗就可以了。” 巽这回听懂了。 唐梨:“所以宵夜还是要吃的,你不要怕长胖。” 巽:“……我没有。” 唐梨:“其实,也不是只有练刀能锻炼运动,还有其他的办法,或许这个办法还能让你更安心,病好的更快。” 巽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直到晚上被拉到床上。 巽:“……”为了避免唐梨不适应现在的情况,他非常克制自己,结果反而又被柔弱的妻子抢先了。 唐梨一点没在怕的,还抱着他的脖子安慰他:“配合治疗,很快就会好的,睡觉一定要好好睡,不然没精神,很影响身体健康。” 在唐梨的全方位关爱下,巽的情况果然在好转。 她们两好的这么快,宇文金看出来了,过来蹭吃的时候对着唐梨感叹,“你和巽兄动作也太快了吧,这没几天,感情就越发好了。” 唐梨端上一笼包子给他,笑眯眯地说:“感情中最要不得的就是犹豫和猜测,再好的感情都会被疑虑消磨,所以有疑问就要早早问出来,有问题就一起解决。时间不等人,所以更要把握好当前,不能犹豫,谁都不知道在犹豫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宇文金呃了一声,“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坦诚自己的想法。” 唐梨低头笑了声,盛起一碗甜汤,盖上白瓷盖子,“所以巽奴很难得啊,只要我问,他从不瞒我什么,而且他不怀疑我,这份信任是其他人绝对做不到的。”不然,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人呢。 提起食盒,唐梨道:“城主继续吃,我去给练武场给巽奴送甜汤。” 宇文金犹犹豫豫,咽下了一个包子,叫住了她,半开玩笑道:“我说,嫂夫人,你这样一天几顿的喂,万一把巽兄喂胖了,你不就不喜欢他了,你可悠着点,要是你不喜欢巽兄了,巽兄一定要很难过的。” 唐梨诧异看着他,半晌忽然失笑出声,“城主是不是误会了我上次说过的话?我说的改变可不是外貌的改变……城主还没遇到自己最喜欢的人,可能不明白。”相貌可能是通往一个人心里的路之一,一旦通过,走进那个人心里,决定不再离开,那这条路就不再重要了,即使断了也没关系。 宇文金:“……”突然感觉好撑? 巽答应了要在东城留十五年,这期间他要保护宇文金,坐镇东城,宇文金又请他锻炼府兵,算是请他正式成为了东城的武教之一。巽从前也在东城住过一段时间,然而那时候他只是作为深居简出的‘客人’,而不是自己人,如今确定了身份,东城府上下,都会客气地称他一声巽先生。 只有唐梨一个人还在叫他巽奴。对此,巽并无异议,不过他也只允许唐梨一人这么称呼。 关于唐梨和巽的关系,因为他们两个毫无掩饰,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背地里众人怎么说,唐梨不管,至少明面上没人敢得罪他们,毕竟巽的威慑力实在太强。跟着唐梨一起来东城的仇涂等人,这些日子都只能闭眼装瞎,假装自己是来旅游的,反正管不了,他们能怎么办呢,只能等着南宫贤早点过来了。 唐梨穿过长廊去到演武场,见到一群府兵在练刀,她远远站在一边等了会儿,就见到巽走过来。他穿着黑色的短打武衫,头发微微汗湿,脱去了外袍,肩宽腿长就显得腰格外细。 唐梨瞄了一眼他的腰,其实,她还挺期待巽奴长胖的,但他意外的好像有挺重的形象包袱,对于这个莫名在意,最近几天吃得多,练刀也格外刻苦,连带着宇文金麾下那伙懒散府兵都被训得叫苦不迭。 “你累不累?其实也不用这么认真,多休息也可以的。”唐梨委婉道。 巽:“不累。” “咳,其实我是觉得他们快受不了了。”唐梨指了指那些眼神呆滞的府兵们。宇文金不敢自己和巽说,特地来找她希望她能帮忙传达‘不要把府兵当做杀手来训’的诉求。 巽淡淡摇头,“不像话。”就是因为这样,东城武力才会一直弱于其他三城,如果不是底下有商道在辖制,恐怕早就出事了。 唐梨想起从前巽教自己的时候,就连教她都那么严厉,更不要说其他人。 巽多少还是听进了些唐梨的话,没有再折磨那些府兵。只要唐梨来找他,他都会放过那些府兵,早点跟着唐梨回去,因此几次下来,那些府兵们最期待的就是唐梨过来,好早点解放。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夏侯玄御和南宫贤到达了东城。 宇文金哪怕知道他们来者不善,但两个城主亲自前来,他还是得前去相迎。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穿过东城城主府演武场,恰好撞见巽和唐梨从旁边走过去,唐梨还在拿着手帕为巽擦拭额上的汗,两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话,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的关系亲密。 宇文金心道,这真是赶巧了,当面打脸。他瞄了眼旁边的夏侯玄御,果然见这位下巴抬到天上去的高傲公子,此时脸色绿得泛黑,南宫贤倒是老神在在——仇涂早就给他送过信,他现在关心的不是南宫芩喜欢谁,而是她答应交出那东西,是不是真的。 唐梨和巽也发现了这一大群人。巽看见夏侯玄御后,眼中的温情迅速被杀意代替,拿着刀的青筋暴起,下意识将唐梨拦在身后。 唐梨按着巽的胳膊,朝几人颔首,“叔父,夏侯城主,你们来的比我想象中要快。” 夏侯玄御忍无可忍,见她的手一直放在巽手上,恨不得剁了那两只手,语气不善地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背叛我?” 唐梨眼神奇怪地打量他,语气里全是厌恶与恶意:“夏侯城主说的什么话,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什么叫背叛。” 夏侯玄御眼神一沉,被她气笑了,“没关系?你是我的未婚妻!” “现在不是了。”唐梨温温柔柔一笑,“可惜夏侯城主来得太早,要是晚两个月,我连巽奴的孩子都怀上了。” 章节目录 52.第二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唐梨的话嘲讽太厉害, 配上她的容貌神情,更有一种微妙的讽刺挖苦意味。 夏侯玄御听了这话,差点没气疯, 身为天之骄子,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折辱过面子,如果不是顾忌着南宫贤和宇文金都在, 他此刻早就要动手杀人了。 深吸一口气,夏侯玄御眼神复杂地盯着唐梨, 他想起从前那个爱自己爱到愿意为自己去死的南宫芩,他没想到,从前的深情她能说忘就忘。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芩儿, 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夏侯玄御沉声道。 唐梨却没再理他, 只是向宇文金告辞, 拉着浑身冒冷气的巽离开了这里。 “你们!”夏侯玄御哪里忍得住,还想拦住他们, 被宇文金拦了下来,“诶诶, 夏侯城主消消气, 咱们先安顿下来,有什么事稍后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夏侯玄御看了一圈那些看好戏的下属随从们, 黑着脸拂袖也走了。 唐梨用力握住巽的手, 轻轻抚摸上面暴起的青筋, 小声劝道:“巽奴,我知道你生气,不过你先不要急,我们很快就不用再看见他了。” 巽一顿,低头看她:“何意?” 唐梨但笑不语,“我们先去吃饭吧,这种小事之后再说。” 这一顿饭没能吃完,南宫贤来了。唐梨毫不意外,朝巽使了个眼色安抚他,起身走了出去,“叔父,你来找我,可是想好了?” 南宫贤看了眼巽,直接往外走,带着唐梨两人走到院中,确保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话。 “你让仇涂送来的信中,说得都是真的?”南宫贤眼神探究。 唐梨不管他是不是猜到自己不对劲,她只是简单又直接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只要叔父肯配合我们一起除掉夏侯玄御,那东西的另外半本我就会交给你,叔父已经按照提示拿到前半本了吧,既然如此,应该相信我的诚意。” 南宫贤仍旧有疑虑,几十年前,他的大哥得到了一本秘术武籍,能配合他们南宫家的武技,让他们更加强大,甚至能增长寿命。南宫贤垂涎不已,然而他的大哥唯恐他胜过自己,不愿与他分享,南宫贤多年嫉恨之心爆发,终于设计害死了大哥。可惜那本重要的武籍被他大哥临死前交给了妻子,也就是南宫贤的大嫂。南宫贤为此不惜背上觊觎嫂子的名声,将人囚困起来。 然而那女人怎么都不愿说出武籍下落,南宫贤为了威胁她,将她产下的一对双胞胎姐妹之一带走,可就算用女儿的性命威胁,她也半点不透露秘密。后来那个被带走的孩子突然失踪,下落不明,就是后来的女主角楚璃。 而大嫂在大女儿南宫芩十岁时去世,去世前告诉了女儿武籍所在地。南宫芩继承了父母的性格与心狠,她一心只想修习秘籍,自己成为南城之主,可惜她的身体并不适合,于是她又想攀附夏侯玄御,想借助他的力量夺回南城。 之后原著里那一大堆的剧情,都是这一对姐妹花和夏侯玄御的感情纠葛,唐梨虽然想起了这些剧情,但她并不关心,她只找出了武籍所在,然后将其中一半的所在地告诉了南宫贤,以此说服他与自己合作。 南宫贤并不完全相信她,但唐梨不在乎,她轻言细语,又将自己与宇文金的协议说了一遍。除去夏侯玄御之后,不仅能得到他想要多年的武籍,还能从北城得到好处。南宫贤自然心动,这时候,唐梨又拿出一封信示意他看。 “这是我昨日收到的信,来自西城公西城主。” 南宫贤接过信一看,不由流露出诧异神色,看向唐梨的目光也渐渐变了,“没想到,你连公西城主都能拉拢说服。” 不过是利益交换而已,对于一个知道全局人物关系和各种秘密的人来说,要打破平衡是很容易的,原文中那四城混战,早就将各种矛盾与仇怨埋下伏笔了。 唐梨弯了弯唇,“叔父是答应了吗?” 南宫贤又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拿着刀的巽,终究说道:“好,我答应你。” 唐梨将他送走,来到巽身边,靠在他肩上道:“夏侯玄御不好对付,好在叔父已经答应了我会帮你。最近几天都是好日子,虽然不是冬天没有下雪比较可惜,但我给夏侯玄御选了个好地方,你应该也会喜欢,我们现在就可以去那里等着夏侯玄御了。” 他们骑着马,悄悄离开了东城。 夏侯玄御刚到东城一日,还没来得及找唐梨和巽的麻烦,就接到了传书,脸色很难看的匆匆告辞。南宫贤与宇文金对了个眼神。 南宫贤:“宇文城主麾下的商道当真不凡啊,速度如此快,恐怕论起各种消息,没有谁能比宇文城主更清楚了。” 宇文金含笑:“只是做了点微小的工作而已,南宫城主才是,应该动身追上去了吧,不然怕误了大事。” 两人各自离去,宇文金用扇子敲着手心自言自语,“希望嫂夫人计划成功,南宫贤愿意配合才好,不然只能用另一种办法了。” …… 夏侯玄御眉头紧皱地坐在大车之中,他有些心绪不宁,又拿起信看了眼。北城出事,现在他的主城大乱,如果不是他这些年忙着养伤,又时常状态不稳,无心管理太多,城内也不会人心涣散,导致被人轻易搅得大乱。 车内滞闷,夏侯玄御拉开车窗,忽然觉得车窗外景色有一丝熟悉。他正思索间,大车一个急停,伴随着一片惊叫与马嘶。 “出了何事!” 夏侯玄御挥开车门,见到一个人拦在车队之前,是巽。在他身后的林中,还有许多黑色人影。 夏侯玄御明白了,轻蔑一笑站起身走了出去,“想截杀我,就凭你?自不量力,你莫不是觉得几年前趁我受伤与我打了个平手,就真能杀我了?很好,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巽立在荒草中,往周围看了眼,语气沉冷:“你可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 夏侯玄御一愣,扫了眼周围,脑海中忽然间出现了一个画面,他在这里杀死了一个人,那人长着和南宫芩一样的脸……不对,那是楚璃。那一段他的记忆和感觉都很畸形,心里只有浓浓的,被人愚弄了的愤怒。 “你想说什么?”夏侯玄御面色不好,他终于察觉情况不对,收敛了自己的狂妄。 巽不再说话,他什么都不想说,带着满身杀气抽出了自己的刀。 如果只有巽一个人,夏侯玄御不会输,但南宫贤也接着出现了。他虽然装得像个好人,动起手来却很是阴狠,夏侯玄御不明白南宫贤为什么会突然冒险要杀自己,带着这种不解,他重重摔在血泊中。 他能感觉到自己要死了,可这是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死呢,他一直就有一种强烈的自信,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为他而生,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被人杀死。 沙沙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夏侯玄御看到了南宫芩那张熟悉的脸。 她说:“夏侯城主不必担心北城如何,公西城主一定会帮你好好照料。” 夏侯玄御这才猛地明白,北城的混乱,是西城所为,他喉咙里发出一阵赫赫声响。 唐梨继续说:“公西城主明明厌恶你,却为何容忍自己的女儿一次次前去北城纠缠你?公西小姐确实是为你去的,她身边那些人,却是公西城主早有安排,你的北城,早就千疮百孔了……你要死了,你的北城也要没了。”她语调温和,说出的话却满带恶意。 夏侯玄御回光返照般重重动弹了一下,愤恨的目光直射她的脸。 唐梨并不怕他,低声询问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你应该有个系统?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但你现在都可以死了。千万别再回来,否则我一定再杀你一次。” 夏侯玄御最后一口气没上来,大睁的眼睛里失去了神彩。也不知道是重伤而死,还是被气死。 …… 虚无空间里,夏侯玄御睁开了眼睛,此时已经不能称呼他为夏侯玄御。他并没有一个固定的名字,或许从前是有的,但早已被他遗忘了。他自诩为神,拥有无法被磨灭的意志和无数分神,能穿梭无数个大小世界,肆意夺取那些世界的气运来反哺自身。 “系统,出来。”这个‘神’醒来后十分生气。 “我要再次进入那个世界,我要杀了他们。” 系统适时出现——“抱歉,您已经失去和那个世界的连接,无法再进入了。您是否要溯洄世界,查找他们现在的状态?” ‘神’:“……” 系统自动运行——“叮,角色[南宫芩][巽]达成与子偕老成就,达成携手天涯成就,达成儿孙满堂成就……” ‘神’怒道:“给我关了!” 简直气到想毁灭世界。 一般来说,他想要夺取某个世界的气运,是有要求的,其一是所谓“剧情”,这个剧情越曲折纠葛,就能产生越多的气运,使剧情按照他设想地运转,就能保证气运流通,而“女主”,就是他与那个世界的连接,女主对他的“爱”,是他能吸收那个世界气运的前提。 ——“因为您在那个世界里亲手杀死了女主,导致那个世界对您发生排斥,现在您在那个世界的身体已死亡,完全无法再登录世界。” ‘神’沉默半晌,忽然说:“我已经接连失去两个世界了,这绝不是偶然,有什么在影响我的世界,我要弄清楚。如果没猜错,下一个异常的世界很快会出现,这一回,我定要找到原因。” ——“叮—异常世界已出现,[丙卯仙侠世界]出现剧情偏移。” ‘神’面色冷肃眼带怒意,“好,觉醒里人格。” …… 幽浮山 纯白玉石铺就的大殿悬浮空中,凌驾于周围的十数个小岛之上,那是上神玄苍独居的神殿,神侍和小仙们都没有资格上去殿中,空旷的大殿里,只有玄苍一人坐在玉台中央闭目修炼。 忽然间,玄苍周身气势一凛,睁开了目光。与此同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块面板。 这个世界的表人格冷漠无情,每个世界的分神性格因为设定有所不同,哪怕主人格觉醒,也会被影响。此时的玄苍眼中没有在虚无空间中时的怒火,只有冰冷与威严。 “查探剧情偏移。”他冷冷道。 系统面板沉默片刻,出现了一片乱码——“&*%*女主角未能成功%#*拜……师*&%……”刚显示完,系统面板突然溃散,同时玄苍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 再次出现在虚空之中的‘神’气急败坏,“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遗憾的告诉您,那个世界目前恐怕还无法觉醒里人格,不能进行主人格降临。” “什么?!” ——“上个世界您亲手杀死女主,对世界连接枢纽产生了伤害,因此出现了闪退现象,目前正在修复,请耐心等待修复完毕。” (本小故事完) 章节目录 53.第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那什么幽浮山, 究竟在啥子地方哟!”白绫一屁股坐在一根枯树枝上,面对着茫茫绿林, 发出一声哀嚎。 她捞起腰间挂着的那个紫色贝壳, “老贝壳, 找不到路, 我不要去咯。” 紫色贝壳一张一合, 叹着气说:“小主人啊, 你化形后去幽浮山拜玄苍上神为师,这是老主人临终前的吩咐啊, 一定要去的。” 白绫快给这个老贝壳跪下了, 她抓狂道:“老贝壳,你听到,不是老子不想去找那个什么鬼的幽浮山,拜那个什么神, 是老子确实找不到路啊,我在这片见鬼的林子里转悠半个月了都没出去, 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我要疯掉了!” 老贝壳被她说的一阵沉默。他的小主人白绫,是白龙一族的小公主, 是这个世间仅剩的一条白龙。当年白龙灭族, 只有最小的公主殿下还在蛋中没有孵化,被老族长藏在洛水灵窟中, 因此得以保存。他作为白龙族最忠诚的仆人, 一直肩负着照顾龙蛋小公主的责任, 好不容易等到龙蛋孵出来了,小公主能从龙形化作人形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小公主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在他的想象中,刚出生的小公主应该是个天真烂漫,善良又可爱的小姑娘,说话软软糯糯,而不是现在这样—— 白绫脱下了白色的靴子,抓着鞋帮子往下倒,倒出来两粒小石子后,把鞋扔在地上,嘴里气不顺的小声骂道:“拜个球的师,路又认不得,人又找不到,妈卖批。” 老贝壳:“……”虽然声音确实软糯,但为什么这个语气怎么听都不对?老主人啊,是我对不起您,我没有教好小公主! “贝壳老头儿,你拿出个章程来,现在咱们该怎么办?”白绫抛了抛手里的紫贝壳,“反正我爹都死了,他又看不到,哪里晓得我有没有去拜师,咱们干脆就不要去算了。” 她本来就不想去,要不是被老贝壳每天念叨的脑壳疼,她都压根不会出洛水地界。她的方向感上辈子就不好,这辈子变成龙了,同样不好,又没有地图,只说向东南走,走着走着她这不就迷路了,都不知道现在到底在那个旮旯角落里。 老贝壳还在试图挣扎,用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说:“小主人,说不定我们快到了呢,不然你化为龙形飞过去,咱们飞过去很快的。” 白绫捂住了脸,没错,她可以化为龙形,龙是可以飞的,但是,她不行,因为她恐高。你敢相信吗,变成龙了恐高的毛病半点没好,甚至还更严重。她第一次龙形飞的时候,看着底下的水面,整个条条和四个爪爪都是软的,感觉自己虚的一逼,头晕恶心想吐,后来直接啪嗒摔水里面,就再也不肯飞了,一般龙形时候只肯用走的。 感谢龙有爪子,不然她就只能像蛇一样在地上爬着了。 “老贝壳,死心吧,老子不会飞的,困死在这里都不飞。” 老贝壳痛心疾首,作为白龙族最后一条龙,他的小主人有那么美丽的鳞片和流畅的身姿,却不会飞!不会飞的龙还叫龙吗?这个问题,他已经痛心了八百次了,可惜,毫无效果。 一龙一贝壳陷入沉默。 突然间,有个人影在树林中一闪而过。有人?!白绫瞄到那个人影,瞬间来了精神。“老贝壳你看,那边边上有个人!”她蹦起来就兴奋地追过去。 她走起路来轻盈无声,林中草木又因为她身上的气息自动避开她,于是很快追上了前面那个身影。 那看上去确实是个人,只是佝偻着身子,穿着一身破布麻袋似得衣服,一头乱发,看上去脏兮兮的,要是不认真看,还以为是林中的什么野兽。他似乎很是慌乱,一点都没注意周围,闷着头往树林子里钻,好像被可怕的东西追赶一样。 白绫喊住他:“唉,前面的大哥你等一哈!” 那个人影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一崴,滚进了荆棘丛里。 白绫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连忙跑上去帮忙把他从刺丛里解救出来。就这么被刺丛一扎,大兄弟整个人的形象看上去更糟糕了,头脸和手都被刮出了道道血痕。白绫把他拖出来仔细一看,发觉这兄弟真的长得很别致。 他的半张脸上长着一种瘤一样的纹路,一只眼睛都挤在一起去了,更可怕的是他的上唇,到鼻子底下那一块都是缺失的,能看到牙齿暴露在外面,非常奇怪。如果是一般人,看到他可能会尖叫出声,但白绫没有,洛水那里有几只小妖怪,化形不成功,怪模怪样,她都看习惯了。 “你没有事吧?”白绫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关心了一句,但这兄弟呆呆站在那,愣愣看着她,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半晌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她不停磕头,痛哭流涕,“神仙,求求你,求求你救我,求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活在这世上……求你……” 他姓陆,叫林生,因为他娘是在林子里把他生下来的。山下的彭家村有几十户人家,都姓彭,只有他一个人姓陆,因为他娘是从前村子里一个老酒鬼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媳妇,可是买来没几天,老酒鬼失足落水里死了,陆娘子成了寡妇,在村子里无依无靠,人人都能欺负她,陆林生就是不知道谁欺负了陆娘子之后的一个产物。 他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幅丑样,看过他的人都说“那看上去就像个妖怪,陆娘子不会生了个怪物吧,怪吓人的。” 陆娘子后来死了,陆林生就一个人在那个破屋子里长大,村子里没人管他,他就跟着村子里几只狗到处捡食吃,甚至偷偷跑到人家的猪棚里偷猪食吃,就这样奇迹般的长大了。他从来就是其他人肆意戏弄,欺负的对象。 从一个只知道肚子饿想吃东西的小孩子,长成了一个明白什么叫羞辱的青年,他痛苦无比,因为他无法逃开那些肆意的嘲笑和打骂。因为吃猪食狗食长大,他就只能活得像猪狗。 痛苦,怨恨,每次被村子里那些年轻人嬉笑着打骂的时候,他就恨不得杀了他们。可他不敢,从小被打着长大,面对那些拳脚,下意识只会觉得害怕,只会缩成一团等着他们打完。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去,可是昨天晚上,他杀了人。村里彭四婶的小儿子彭有福平时是最喜欢欺负他的人之一,他曾经用石头砸断他的鼻梁,砸掉了他的牙,还曾经把他踢到池塘里,用竹竿敲他的头,差点把他淹死,平时心情不好更是看到他就要把他打一顿出气。 昨天,彭有福喝了些酒,醉醺醺经过他那小屋门口,而他难得的乞讨到了一些吃的,彭有福过来,一脚把他的食物踩在地上,笑着使劲踢他的肚子。 “就你这种丑东西,也配当人吗,也配吃人吃的东西?” 他说他不配做人,可‘人’难道是什么好东西吗? 陆林生也不知道怎么的,只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用旁边的柴棒把彭有福打死了。破了一边的脑袋里流出红红白白的东西,刚才还笑着踢打他的人躺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他杀了人。陆林生露出了一个恐惧混合畅快诡异的笑容,在他那张脸上就如同恶鬼一般可怕。他一边恐惧着,一边高兴着,哆哆嗦嗦拖着尸体乘着夜色进了山,一直往山里面走。他要找个地方把这具尸体埋了,他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只要没有人发现他杀了人,那他就不会有事的。 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人知道是他杀了人。 他来到了深山中,将那具尸体埋在了一个大土坑里,他身上沾满了泥土,双手中都是泥。准备回村的时候,后知后觉的巨大恐惧将他笼罩,浑浑噩噩的往前走,身子颤抖的不像话。 直到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喊住,他浑身一颤,摔进了刺丛,而从刺丛中出来,看清楚那个喊住自己的人,陆林生痴了。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就连从前在县城中远远见过一回的县令小姐,都比不上面前这个女子的一点点。她的眼睛干净明澈,肌肤白皙如雪,穿着洁白的裙子,上面的银色纹路在阳光下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她整个人都在发光,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不存在人世间的神仙一样。 她是神仙吗?陆林生想,她一定是神仙,而神仙什么都知道,她一定知道他杀了人。 畏惧、恐惧还有一种压抑在心头说不清的愤恨不甘击溃了他,让他跪在地上痛哭失声。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 不知道前情的白绫简直被面前这个哭号的大兄弟吓到飞起,干哈呢这是,眼泪儿花乱飞的,哭的也太惨了。 她有点懵,只能蹲下,摸了块手帕出来帮人擦了擦眼泪,“那个,你先把眼泪擦擦,咱们有话好好说行吧。” 过了好一会儿,陆林生停下哭泣,一脸痴呆地跪在地上和白绫大眼瞪小眼。 “您……您不是神仙吗?” “不是啊。”是龙而已。 “您,那、那您怎么会在这里,不不,您有什么吩咐?” 挺上道嘛兄弟,白绫立刻说:“我想问个路,我在这里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陆林生低着头不敢看她,自惭形愧地遮住自己的半张脸,点点头连声答应:“好……好,我带您出去。” 他们一个前一个后走在山间,白绫和老贝壳说悄悄话,老贝壳说:“小主人,你要小心啊,人类可是有很多坏人的,说不定看您长得好看,会做出什么坏事来。” 白绫:“他要是个坏蛋,那我就变成长条条,当场吓死这龟孙。” 然而陆林生一路把她带出了那个老林子,当看到那山下的一片炊烟时,白绫激动的欢呼了一声,“谢谢你啊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章节目录 54.第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白绫站在简陋的茅草小屋前,心想这破屋子真的能住人?怕不是风一吹就要倒。 村子里其他的屋子虽然也不是什么青砖瓦房, 多得是土屋, 但破成这个样子的, 绝对只有这一个。白绫跟着丑丑的大兄弟回来,是因为她想喝水,于是大兄弟惴惴不安的把她带了回来, 又把屋里那个最干净的碗洗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小心翼翼的给她端上来一碗清水,是甘甜清冽的井水。 其实白绫现在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在她当龙的时候, 她还在洛水学习作为一条龙怎么游泳, 不知道喝了多少洛河水。那么长一条河,上下游和分支河流两岸都有人居住, 谁知道在里面洗了些啥玩意儿,河里面还有大鱼小鱼, 经常被她一嘴就给吞进去了,都不知道有没有吃进去不该吃的东西…… 算了算了,这种事不能细想,一想就觉得肚子里头不爽快。 喝完水, 白绫又按了按肚子, 感觉到有点饿。当然嘛,龙也是要吃东西的, 按照龙族的年龄来讲, 她现在还是条幼龙崽子。她自从变了物种之后, 现在最喜欢吃的就是鱼,可这大半个月了,在山中迷路,连个湖都没遇见,她出发前存在灵囊里的鱼都被吃光了。 存粮没了,她得先去弄点吃的。 一直像块泥巴一样缩在角落里的陆林生忽然说话了,他说:“我、我去给您找点吃的。”然后,佝偻着腰,很快跑了出去,白绫都没来得及拦住。 虽然她解释了自己不是神仙,但这大兄弟好像还是把她当成了仙人,战战兢兢的好像有点怕她的样子。 啧,小老弟你怎么回事,小妹儿长得这样水灵,又不会吃人,啷个怕成这个怂样子。 不过吃了这么久的鱼,她还真有点想人类吃的东西。白绫安生坐在屋里等着,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笑骂声,很是嘈杂。 她走出去一看,心头一阵火起。 是几个村里人,围着小老弟在打,一边打一边高声嘲笑他。而那个可怜的小老弟抱着脑袋缩在地上,蜷成一团,发出哀哀的痛叫,身边散落着几个红薯和不知名的茎块。 几个人踢他的肚子和背,嘴里骂骂咧咧:“谁准你上山挖这些红薯的,打死你个丑东西。” “他怎么打都打不死,不然我们把他丢粪坑里试试?” “臭死了,以前不是丢过,他自己爬出来,在我家门前那条路走过,路都被他走臭了。” 白绫:“……”这几个狗儿子,你们惹到老子咯。 她快步上前,抬脚几个飞踢,把那几个大笑的村人踢飞了出去,倒在一边的菜地里啃泥巴。 “你怎么样了?快起来。”白绫把手放在那破麻袋一样的衣服上,将贴在地上的一团人形扯了起来。 陆林生被她扯得踉踉跄跄,他又用那种发痴似得目光盯着面前的仙子。手里紧紧抓着的一个红薯咕噜噜滚落在地上,掉在白绫脚边。 白绫看了眼,看他好像真的没事,这才蹲下去,把那些红薯和茎块捡了起来,“走吧。” 陆林生浑身都疼,但他顾不得身上的疼,一瘸一拐地跟上了前面的白绫,心中充满了一种憧憬向往和畏惧羞愧。而那些被大力踢飞的人,在看清楚白绫后,全都傻了,愣愣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他们肆意欺负的丑八怪身边,为什么会有那么美丽的一个女子? 白绫吃到了久违的烤红薯,这味道竟然和她大学后门那个冬天推车来卖的红薯味道很像,她不由出了一会儿神,又将目光放在了小黑灶旁边的那个兄弟身上。 他离她远远的,没敢凑近,本来正在看她,见她看过去,立刻就惶恐地低下了头,整个人快要和小黑灶融为一体。 白绫:“……”怕个铲铲,怎么哈戳戳的。 她忽然记起来在山里的时候,这个兄弟跪在自己面前痛哭的样子,他还问她,自己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界上。她默然片刻,觉得心里不得劲。只是因为长得不好看,就要这样被人欺负,被人随意打骂吗? “你过来。”她一招手。 陆林生带着恐惧和自己也没察觉的希冀走了过去。白绫又说:“你把眼睛闭上。” 陆林生照做了,白绫抬起一只手,虚虚停在他脸上,掌心中忽然蕴起一团柔和的白光。她腰间的老贝壳吓了一跳,连声传音,“小主人,你可不能这么浪费灵力啊!” 白绫没理他,径直努力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结果,大兄弟的丑脸还是那么丑,毫无变化。 白绫:“……”好鸡儿丢人,完全没效果!根本治不了,这个灵力没有用! 老贝壳痛心传音:“小主人,你这样就是浪费灵力,不会有用的,所以我才让您一定要去拜师学会使用各种法术和灵力啊!” 好叭。 白绫搓了搓鼻子,见兄弟还闭着眼睛,暗搓搓从灵囊里掏出来一颗金色珍珠,“好了,睁开眼睛吧。” “这个珍珠送给你,就当是你给我引路的谢礼。”她假装自己并不是治疗失败,而是一开始就想拿珍珠当谢礼,才会叫人闭上眼睛。 陆林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手中的珍珠,哪怕他再没见识,都知道这珍珠是个宝贝,他噗通一下又跪了,不停磕头,“我、我不要这个,仙人,求你带我走吧,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给您当仆人。” 白绫抬手抵着他的脑门,阻止了他继续磕头,“我不收仆人,你不想要这个珍珠就算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陆林生看着她,她的眼睛好像有奇特的力量一样,让他移不开目光,最后他近乎喃喃的低声说了一句话,“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一辈子都能吃饱,不会挨饿……” 饥饿这两个字几乎伴随着他这短暂的一生,他的一切卑微和伤痛,都来自于这两个字。 白绫忽然放下了手,“可以,这个愿望,我满足你,跟着我来。” 她把陆林生带到了附近县城里,找了个酒楼,直接找上掌柜,给了他一小袋莹润的白珍珠,又指着身后的陆林生,“看好这个人,以后他的一日三餐,你们酒楼都包了,这一袋子珍珠就是饭钱,怎么样?” 掌柜的看着那袋漂亮的珍珠傻了眼,回过神后连连点头,看着白绫的眼神就像在看财神爷,连带着对于丑得吓人的陆林生也态度和蔼。 白绫,“记着你的承诺,给我写一份契书交给他。以后我会回来看,如果你没有做到……” 掌柜的:“不会不会,我们酒楼是百年老店,最讲信誉的,您放心!” 白绫没有在这个小城多留,处理完这件事后她就离开了。她没有将这一次萍水相逢记在心上,她甚至没有问大兄弟叫什么名字。 然而对于陆林生来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白绫了。白绫走后,他带着酒楼掌柜让人准备的食盒回到自己的草棚里,呆呆坐着,忽然,怀中掉下来一颗金色的珍珠。 是之前那一颗珍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上。陆林生瞳孔一缩,跪在地上一把抓住那颗珍珠,紧紧攥住。他想起她临走前轻轻一摆手的样子,明亮、干净。他真想追上去,想一直看着她,做她的奴隶,为她做任何事,甚至被她杀死都好。 可是……她不愿意。是啊,他这个样子,所有人都嫌弃,有什么资格跟在那样的人身边。 白绫一边问路一边往前走,三个月后又不负众望的迷了路,凡人都不知道幽浮山在哪里,她只能朝着东南方向直走,遇到障碍就绕圈,结果路偏了十万八千里,偏到了东北方向的一个繁华大城里。 “贝壳老头儿,我跟你讲,我这回真的不要去那啥子幽浮山咯!”白绫狠狠说。老贝壳不吭声,他的心也好累。 白绫用珍珠换金子,然后找酒楼快活,叫了几十道特色菜,全是鱼。她还特地吩咐:“给我做辣菜,有多辣放多辣,要重辣!特辣!” 一道又一道菜上来之后,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她,这回不仅看她,还看她的菜。 “您这真的没事?”小二看着那一大片铺满了辣椒的菜色,迟疑地问。 白绫尝了几口,很嫌弃,“你们这儿的辣椒啷个回事,一点辣味都没还有脸叫辣椒?” 她成为龙之后好久没吃过辣,这段时间迷路到处走也很少见到心心念念的辣椒,好不容易闻到这酒楼里有辣香,没想到一尝完全不得劲,就这种程度,微辣而已。 周围的食客和小二一同露出了敬畏的神情。 虽然说只有微辣,但在这个世界想吃辣真的难,所以白绫还是珍惜的吃了。她一边怀念家乡的火锅一边吃的时候,听到旁边桌有食客在感叹闾阳瘟疫。 “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吧,还好离咱们这儿远,不然我可是怕了。” “闾阳那地方,穷乡僻壤,瘟疫应该传不到这里,再说了,咱们南边可是有个仙宗的,要是真的死了很多人,那些仙人们肯定不会放着不管。” 白绫认不清路,也不知道自己当初迷路的那片山林就属于闾阳地界,而那个曾被她帮助过的丑八怪陆林生,此时此刻,已经死了。 …… 白绫走后没多久,陆林生就出了事。他杀了彭有福的事被人发现,有人看见他那天晚上拖着类似尸体的东西去了山里,又在他家中找到了沾血的柴棒和属于彭有福的一枚铜扣,所以他在彭四婶的咒骂和众人异样的目光中,被关进了大牢,等待处刑。 “就是他,你看他长成那个样子,难怪会杀人呢。” “是啊,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说不定不止杀了这一个人。” 那些人朝他指指点点,用厌恶恐惧又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在县衙简陋的大牢中住了一段时间,陆林生听那些狱卒闲聊说城内有不少人忽然染了怪病,情况一天比一天严重,闹得人心惶惶的。在他隔壁囚室有一个被关进来几天的小偷,他犯了病死在牢里,尸体没人处理。外面的情形越来越不好,都说是瘟疫,狱卒们跑了,没人再来这臭气熏天的湿冷大牢里送饭,犯人们也出不去,只能在里面等死。 有人在哭,有人在叫骂,陆续有人死去。 没两天,陆林生也染上了疫病,他躺在昏暗的囚室角落里等待死亡,临死前,他拿出一直藏在怀里的那颗金色的珍珠,将它吞进了肚子里。 那是她给的,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被其他人夺走。 他在那天夜里悄无声息的死去,尸体慢慢变冷。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一只比普通老鼠更大一倍的老鼠慢慢钻进了这个囚室,来到了陆林生的尸体边。这只老鼠身上有一股淡淡妖气,但它还没变成妖,差几分机缘。它嗅到了面前这具尸体里面有精纯的灵力,和属于龙族的气息,循着气息找了过来。 老鼠的眼睛里浮现红光,它爬到尸体上,咬穿了尸体的肚子,钻进尸体体内,开始啃食。 在黑暗中,陆林生的尸体被啃成骨架,而那只老鼠身形又大了一圈,泛着红光的眼睛里满是凶残和贪婪。 章节目录 55.第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天明时, 囚室里的那具尸体,被啃食的只剩下一副骨头,而那只食人的老鼠,则钻回了黑暗的洞中。 这只身上弥漫着微弱妖气的老鼠, 循着自己的贪欲和本能吞吃了陆林生, 可是陆林生死前的执念太过强烈,被老鼠吞噬之后, 陆林生的残存意识模模糊糊苏醒, 最终融合了那只老鼠的一点微弱意识, 它开始有了神智,还有……执念。 “啊……我好想跟着她……我要去找她……我要找她……” “她在哪里……?” “她……是谁?” 体型已经成为了猫一般大小的老鼠在黑暗之中颤抖着,双眼中的红光闪烁,它神智混乱, 浑浑噩噩,在曲折幽深的地下洞穴里爬动,顺着某个气味,开始向前。 …… 白绫在城中留了三日,日日去那座酒楼里吃鱼,掌柜小二和常去的食客都记住她了。这几日她没能打听到幽浮山的事, 却得知南面有个归一仙宗, 凡人不通仙神之事, 把修仙之人都叫做仙人, 所以那所谓仙宗大概也就是个凡人修炼的门派。 如果是修仙之人, 应该知道幽浮山怎么去。 白绫因此决定先去南面找那仙宗弟子问路。然后她就一路迷路找路, 从一片茫茫原野出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人烟的城,结果一看城门口那个名字,景山城。夭寿,是她来过的,转了一大圈她又兜回来,中间的路白走了。 白绫:“……老贝壳儿。” 老贝壳知道她想说什么,二话不说开始哭,哭得整个贝壳一开一合,震的和电动的似得,还一边往外狂飙眼泪和白色的珍珠。 “老头子我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心愿呜哇哇哇!不能看到小主人你拜进幽浮山玄苍上神门下,老头子死不瞑目呜哇哇哇!” 这辈子白绫身边只有这么一个老贝壳一直在照顾他,眼见他哭成这个样子,白绫也没什么办法,她只能弯腰去捡那些白色的珍珠,都装进自己的灵囊里。 老贝壳是厉害的一个贝壳妖怪,活了很久了,产出的珍珠都很珍贵,哪怕是这种随便哭一哭飚出来的珍珠,放在人间那都是上好的品相,现在白绫的灵囊里就有几大麻袋的这种珍珠,让她完全不用担心出行经费——先前用出去的珍珠都是这种,因为太多了用着完全不心疼。 眼看老贝壳哭个没完,白绫看着一地珍珠都懒得捡了,一手捏住贝壳不许再张开,“好咯好咯,哭个球,我去还不行嘛!” 老贝壳见好就收,“小主人,来来把珍珠都收好了,咱们找个地方先歇歇脚,你多吃点好吃的,看看这些日子奔波辛苦,小脸都瘦成这个样子了,要是老主人看到,还不知道要多心疼呢,可怜我们小主人,一出生就要受这种苦……” 白绫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大爷实在太吵咯! 她走进城里,发现和自己上次来的时候有点子不一样,上次来这城里人虽然不多,但街上还有几分热闹,可现在几乎家家关门闭户,行人稀少,空气中还飘着一股奇怪的气味。 “老贝壳,你有没有发现啥子东西,我感觉着有点子怪怪嘞。”白绫吸了吸鼻子。 老贝壳:“是妖气啊,小主人,你要试着用龙族的本能去感知。” 白绫:“……”不好意思,上辈子人当久了,现在做条龙很多问题都需要克服。 她试着感受了一下,感受了两下,半天终于感受到了老贝壳说的妖气,一旦开始注意,那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出现了怪物的毒圈,那一大片地方在她眼前都标红了。她还嗅到了一股狐臭,是狐狸妖怪! 白绫有点兴奋,“是活得狐狸妖怪!”狐妖,是从古至今的各种影视剧里,最常出现的一类妖怪物种,大多以美貌女人或者男人的面貌出现,迷惑众生,与男男女女展开无数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小主人!你激动什么哟!万一是个坏东西,您可就危险了,还是避开比较好!”老贝壳赶紧出声:“说不定人家会把你给吃咯!” 白绫:“你莫要吓我,我晓得,妖怪要是吃龙,会被雷劈的!” 老贝壳:“要是他拼着被雷劈也要吃你呢,万一扛过去了他不就赚大发了,总之防妖之心不可无,你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 “好,我晓得咯,问清楚路我就走。” 景山城里最近不安生,临近的闾阳许多人染上了瘟疫,使得他们这里也被影响,这也就罢了,最近一个月,这城里接连死了十几个人,全是妙龄的少年和少女。这些人都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变成了干尸,干尸之上还散落着粉色桃花瓣。更叫人称奇的是,这些人死前似乎都是含着笑的,干尸脸上能看出来诡异的笑容。 白绫在城中转了半圈,最后去了上次去过的那家酒馆,里面人倒是稍微多一些,全都在谈论闾阳的瘟疫会不会传到这边,还有城内最近的古怪死人事件。这座城比较封闭,不像她上次去的那个繁华大城,她接连问了几个人,都没人知道归一仙宗,更不知道路怎么走,只给她指清楚了向南的方向。 她好怀念现代的各种地图,还有网络,什么事不晓得都可以上网去问。白绫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玩一个大型的单机游戏,地图特别大,她的主线任务是去幽浮山拜师,但是这个游戏没有地图,所以她就瞎几把乱走,绕来绕去,不小心绕回起点附近,现在还触发了一个奇怪的支线——景山城狐妖之患。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城里那只狐狸精干的,然后她就要去打怪。 都没人组队,她还是孩子,打个球的怪! “城中东边有浓重的妖气!城中近日出现的奇特死亡,应当都是那只妖所为。”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背着长剑走进酒楼中,身后还跟着五男一女,七人都穿着样式相似的衣服,气质出众,一看就是正派人物。 白绫:“……”队友? “我们是归一仙宗弟子,下山处理瘟疫之事,途径此处感觉有妖气冲天,发现狐妖在此害人,特来除害。”男子看上去非常靠得住,“各位请放心,我们今夜就会前去城东除妖,还请各位互相通知,不要靠近城东,以免被误伤。” 酒楼中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一个人弱弱道:“归一仙宗?刚才好像有个人在打听这个仙宗。” 角落里的白绫:“……是我。”她拉开了挡在前面的帘子。 七个归一仙宗的弟子唰的看向她,白绫很明显看到几个弟子眼睛咻的亮了,为首那个男子也露出惊艳神色,随即他走过来道:“通身灵气氤氲,原来也是一位仙友,失礼了,仙友也是为了那妖物而来吗?” 白绫:“不是,我是问路的,想问问归一仙宗在哪。” 师兄男:“不知仙友问我归一仙宗所为何事?” 白绫:“问路,想问你们幽浮山怎么走,普通人都不知道。” 师兄男:“幽浮山?那十分遥远,我们也不得而入,只有宗门内的长老们知晓进入之法,据说幽浮山被玄苍上神利用神力悬浮于空中,能一览万里壮阔山海,居于其上的仙人们都能驾云御风飞翔于天地,是我辈修仙中人向往之地……” 白绫越听脸越绿,悬浮空中?人人都会飞?!老贝壳骗她!他压根没说幽浮山是这样的!要是早知道幽浮山是这样的,她就是看着老贝壳哭死都不要去!她恐高啊,要在那种地方生活真的会死球! 老贝壳自知小心思暴露,瞧见白绫头上跳动的青筋,不敢吭声,乖的像个假贝壳。 师兄男说完了,又问她:“仙友也想去幽浮山吗?” 白绫看看几人,忽然想,反正都是拜师,拜哪里不是拜,干脆拜进归一仙宗算了。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真他娘是个天才,脑回路四通八达到罗马。 “朋友,我想问问,你们归一仙宗是悬浮在天空上的吗?” “啊?当然不是,我们归一仙宗在归山之中。” 这就好,这就好,只要不是悬在天上都好。 白绫再问:“那你们还招收弟子吗?” 师兄男一听,顿时明了她话中之意,态度更加热情了,“仙友是想拜入仙门吗?这自然是可以的,我观仙友有透彻琉璃之姿,一定是上佳的修行天赋,我归一仙宗求才若渴,师妹不如随我们一起走,等事情了结我们再带你回宗门?” 这就叫上师妹了?白绫很欣赏这种热情,愉快的跟着走了。 老贝壳弱弱的传音:“小主人,不能……” 白绫使劲捏贝壳。 “师妹,我们先处理了这城里的狐妖。” “师妹,你就在一旁休息,我们除妖要用北斗剑阵,阵光可好看了,师兄给你找个好地方欣赏。” 几个师兄说完,那个年纪看上去还小的唯一一个女弟子也挤过来,拉着她的手,“师妹,你这裙子真好看。” 白绫:这宗门靠谱吗,弟子都这么热情,简直像传销。 结果没过多久,她就亲眼看着这七个人试图用剑阵困杀作恶狐妖,僵持了大半宿,最后让狐妖逃出了剑阵。 “不好,狐妖冲着新师妹去了!” “快快,快去救人啊!” 七人焦急万分,眼看那狐妖变为原型张大嘴扑向白绫,满以为这下要发生惨剧了,谁知就在那一刹那,光芒大作,几人都清楚地看见光芒中的新师妹头上出现了龙角,手上脸上浮现出一片片白色龙鳞,在一声高亢威严的龙吟之后,那只折磨了他们大半夜的狐妖被打死了,啪一声摔在地上。 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白绫平复身体里的灵力,将脑袋上的角和鳞片都收回去。 老贝壳心有余悸,庆幸小声道:“还好老主人将龙珠放在你体内,为小主人你挡住了这一击,不然就危险了!唉,可惜这龙珠也只能护住小主人你一时,恐怕再被攻击几次,老主人的龙珠就要碎了。”他的语气十分落寞难过。 几个归一仙宗弟子冲了过来,其中那个女弟子颤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白绫的手,“师父师祖啊!弟子摸到龙了,摸到真的龙了!”她嗷的一声厥了过去。 其他男弟子:“龙龙龙!是龙!” 白绫:“……你们归一仙宗不收龙的?” 师兄男满脸激动:“收收收!什么山头什么师父,师妹你随便选!” 几人在这说话,废墟里的狐妖尸体边上,冒出来一只老鼠,老鼠红着眼睛,朝着白绫所在的方向爬动了几下,又被眼前带着妖力的新鲜血肉所吸引,犹豫着还是开始啃食这具狐尸。 白绫几人准备离开,一个弟子想起底下的狐尸还未处理,自告奋勇前去收拾。他在废墟中寻找一阵,忽然动作一顿,露出了嫌恶之色。 “什么东西,老鼠?” 见到一只硕大的老鼠将狐尸啃咬的鲜血淋漓,这弟子毫不犹豫,举剑就将老鼠斩杀了,黑血洒了一地。 “好像要变成妖了这老鼠。”捡起狐尸,这弟子随口嘀咕道:“天灾人祸,死的人多了,难怪什么东西都容易变成妖。” 他转身追上离开的几位师兄师妹,再没多看一眼那狰狞肮脏的老鼠尸体。 这处废弃的宅院荒凉,无人敢过来探看,只有几只黑色的乌鸦嗅到血腥和腐臭味,落在老鼠尸体边上,开始慢慢啄食。 章节目录 56.第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老鼠尸体眼中的红光散去, 而啄食老鼠的其中一只乌鸦, 突然间发出一声凄厉鸣叫, 张开翅膀, 原本漆黑的眼睛变成了红色, 吓得其他几只乌鸦仓促飞走。 那只吃了老鼠心脏的乌鸦稍稍飞起来一段距离, 又噗通摔了下去,落在地上, 周身泛起一股黑气。 乌鸦的叫声类似“啊——啊——”,此时听起来有些变调, 仿佛人的惨叫一般令人毛骨悚然。漆黑的翅膀不断在黑气里挣扎,它在短时间内融合了鼠妖和狐妖的部分力量, 又借由满是阴邪之气的乌鸦躯体, 融合成了一个新的怪物。 忽然,嘭的一声, 漆黑的乌鸦整个炸开,从一堆烂肉中爬出来一只小小的,浑身漆黑的老鼠。 老鼠有红色的眼睛,像流动的血液一样, 他口中发出茫然的呻.吟:“好饿……我好饿……吃……找、找她……” 爬动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忽然整个躯体伸缩,眨眼又变成了一只乌鸦,展翅飞过树梢, 消失在被夕阳染红的天幕边。 …… “好了, 把这颗灵玉珠安置在这里, 这个小阵就能成了。”归一仙宗那位领头师兄站起来,指了指他们脚下的那一片法阵,对白绫解释道:“师妹你看,这个阵法是我们宗门内的长老所制,这样的小阵共有四十九座,除了这一处,还有其他同门在各处安置。小阵互相之间连接,会形成一座大阵,将闾阳和周围那一大片,全部都笼罩在其中。” “近些时日的闾阳瘟疫,其实是因为那里裂开了一道缝隙,妖魔涧里的邪气从缝隙里溢出,才导致生活在附近的人染上恶浊之气,现在连那一片的污秽之物都容易变成妖邪。我们暂时没办法将那道缝隙闭合,只能先将里面的气息阻隔起来,以免扩散,再请擅长除秽治病的道友前来救人。” “好了,我们的任务完成,现在可以回去了。” 处理好阵法之事,众人准备启程回去宗门。 师兄男不太好意思地说:“我们其实只是普通的弟子,还没学会御剑飞行,所以……” 白绫:“很好,我就喜欢脚踏实地的人!” 一路上有人引路,白绫终于成功的到达了归一仙宗。那果然是个坐落于山中的宗门,面积很大,周围被群山环绕,错落的建筑群后面,还有一大片湖泊,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白绫:还有那么一大片洗澡的地方,来对了! 老贝壳:“小主人啊!” 白绫:“不许说话。” 老贝壳:“嘤。” 拜入归一仙宗的事异常顺利,不知道那七个弟子怎么上报的,白绫几乎在归一仙宗引起了轰动,从上头的宗主到下面的外门杂役,全都跑到广场来围观。 “竟然是龙族啊,好多年没有龙族现世了!”“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能看到龙族原型,我听说祭拜龙族能转运,最近我有点倒霉,不然咱们试试?”“听说龙族成年后都可以施云布雨,不知道这位有没有成年啊?施云布雨也太帅了吧!” 宗主感动落泪,看着白绫,一脸被天降横财砸中的表情,“来来来,你看看要拜入哪一个山头啊,听说你对幽浮山很感兴趣,只要拜入我们主峰嫡支,会有很大机会能进幽浮山长见识的。” 其他山头的峰主将他挤开,各个舌灿莲花,“小白啊,你看你和我们这一峰最合适了,我们都是主修御剑飞天的,都是在天上飞嘛,等你入门我让你的师兄师姐们陪你飞着玩啊,很快乐的~” “不不,还是我们这一峰比较合适,我们修习水系法术,咱们不御剑也能飞,我们还会驾云术呢,成为嫡传弟子就能学啦!” “滚开滚开,你们都这样别把人吓着了,白绫啊,考虑下我们峰头啊,我们峰可是整个归一仙宗最高的峰头,能一览群山小……” 好像一群在火车站拉客的黑面包车司机和小旅馆老板。 白绫听的头皮都炸了,为什么都要飞?你们修仙的就没个脚踏实地修炼的吗? 她坚定地说道:“我要选不用学御剑,不用学驾云,没有住在山上的。” 最后,在她的坚持之下,她在宗主和其他峰主的可惜目光中,被一个两米高,头发赤红的大汉领走了。 “选择拜我为师,娃娃你真是好眼光,我是赤炎仙人,从前在仙庭就是负责锻造兵器和各种器物的,现在在归一仙宗内,是烈焰谷主人,和其他几个峰都不一样,咱们谷里人少,但没人敢惹咱们,你放心,入了我门下,以后师父和师兄们罩着你,绝对没人敢欺负!”赤炎声如洪钟,说话像打雷,身上的肌肉像岩石,露出的半个胳膊上全是火焰灵纹。 烈焰谷是归一仙宗内弟子数量最少的一支,除了师父赤炎,还有六个师兄,一水儿跟师父一样的高个大块头,壮的像一座小山样的壮汉一排站在那,拉出来一看,足以遮天蔽日,跟这几位师兄比起来,白绫个头只到他们的腰。 被六个师兄围在中间观察的白绫,就像是一只误入怪兽巢穴的小可怜。白绫瞅着师兄们,一时间竟然还有点脸盲,忍不住想,她这个新师傅是不是对这种体型有着什么特殊偏好?徒弟全都是一个型号的,XXXXL号。 赤炎蒲扇一样的巴掌一掌一个把熊徒弟们推开,指了指白绫:“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妹了,我们烈焰谷第一次有女弟子,你们都要好好照顾。这娃儿跟咱们不同,还是个幼崽龙,你们给我当好师兄,不许动歪心思,也不许欺负她,听到没!” 众师兄齐声道:“是,师父!” 跟黄河大合唱似得。 赤炎满意地点点头,又对白绫道:“咱们烈焰谷是锻造神兵的地方,虽说是锻造,但你可别小看这事,这也是一种修行,我们成就神兵,神兵也在成就我们,这人世间处处是修行,来,师父和师兄们先带你四处看看。” 白绫跟着一众壮汉师傅师兄在烈焰谷参观,看到了壮观的炼炉,还有熔岩池里成千上万把赤红的刀剑,流动的地底岩浆从地底冒出,让那一片的温度都升高了不少。一一看了个遍后,白绫明白了,自己以后要跟着师父学打铁。 打铁挺好的,只要不让她飞,什么都好。不如说这种暴力的感觉她还有点跃跃欲试,非常感兴趣呢。 察觉到她的心思,老贝壳差点痛哭出声,他有点害怕自己美丽的小主人以后会变成这一堆大汉类似的模样,在传音中凄惨的大喊了一声,“小主人,不要啊!” 白绫笑嘻嘻传音:“不,我觉得打铁不错。” 看过了谷内各处,赤炎又说:“乖徒儿,你刚来咱们这儿,师父送你一样武器,你想要什么啊?” 什么武器?白绫开始思考起来。几位师兄们见她犹豫不决,纷纷上前给她展示自己的武器,“小师妹你看,大师兄我用的是大刀,这把刀重达百斤,乃是用太阳陨石所打造。” “师妹,看我这个,我用的是钉耙,别看它样子不好看,威力甚大!” 白绫:用钉耙,不愧是二师兄。 “师妹看三师兄这个怎么样,巨剑,每回背着走出去,姑娘们都盯着看,很受欢迎的。” 到了最后一个师兄,他拿出了一把巨大的武器,看上去像个铲铲。“师妹你看我这个铲,是师父替我打造的,不仅打架的时候厉害,平时挖矿石什么的也很方便实用,师父那里还有一把更小的,肯定适合师妹!” 白绫看着那把金色的大铲子,嘴角抽搐,“选个铲铲,我还选个锤锤哟!” 赤炎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看中的小娃儿,有胆气,有气魄,你说用锤咱们就用锤!恰好师父那里有一对裂山锤,用了不少珍贵材料炼制,这回就送给你了!” 白绫还没说话,那六个师兄就开始瞎几把吹,拍着手掌轰然叫好,“师妹威武!师妹厉害!师妹特别适合锤!”“师妹不愧是龙族,果然不同凡响!”“师妹是当世豪杰!师兄佩服!”六个人吹出了千人广场演唱会的声势。 就这么一耽搁,雷厉风行的师父已经把那对锤给拿出来了,“来看看,这锤,一只是用重阴石锻造,一只是用重阳石锻造,浑然一体,拥有能破开阴阳的能力,这一锤子下去,能锤开一座山,一般的仙人都不敢正面相接,还有这个护手,用的是我早年攒下的凶兽皮……” 白绫突然觉得,这对锤子也还不错啊。她伸手接过锤子,感觉两个胳膊一沉,两个锤子咚的抵在地上,地面摇晃了一下。 白绫:“……好,够霸气,我喜欢!”她咬着牙把锤子拿了起来。 赤炎目露欣慰,“不错,这对锤三百斤,比你师兄们的武器都要重,你是龙族,力气本来就大,以后力气会更大,到时候师父给你重新锻造,锻造成千斤,万斤,到那时候,你拿着这锤,普通的妖怪小仙,一锤就能锤死一个!” 众师兄很配合的再次一顿猛夸,夸得白绫高兴不已,当场给表演了一个甩锤子,不小心把其中一个锤子甩到了山壁上,深深嵌了进去。 众师兄:“喔喔!师妹厉害!师妹再来一个!” 此时远在幽浮山的原著男主角玄苍上神,并不知道,本来该属于他的女主角徒弟因为恐高和不认识路,就地放弃,转投了归一仙宗去学打铁了。本来剧情里软糯可人,用银铃和彩绸做武器的小徒弟,如今手持大锤,走向了力能扛鼎的另一条道路。 白绫在归一仙宗安顿下来,她还挺喜欢烈焰谷,师父和几个师兄心思都不多,对她不错,特别是师父赤炎,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亲爹是白龙族族长,都要怀疑这个师父其实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爹了。 因为担心她不喜欢烈焰谷那岩浆滚滚的环境,师傅特地为她在后山草木繁盛的温暖之地开辟了一个新居,又因为她是个幼崽龙还喜欢戏水,直接给她在居所附近弄出了一个湖——他老人家把那一片地方的水脉凿穿,硬生生造出了个湖。 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就是一条失怙龙,白绫还是头一次被长辈这样宠爱,心中不由有些感动,但她感动的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师傅,你为啥子对我这么好,一定有其他原因吧?” 赤炎一愣,哈哈笑出来,“小龙儿,你可真是个直接的孩子。” “其实……也没什么,很多年前,我被仙庭逐出的时候,受了很重的刑罚,险些就魂消魄散了,当时有一个女子救了我,她是白龙族人。我们相处几载,互相倾慕,就在成亲前夕,她说白龙族有危难,要前去帮助族中,后来……就再没回来。没过多久,就听说白龙族灭族,世间再无白龙。” “现在看到你,我觉得有些欣慰,原来白龙族还有人在。你是她的族人,若是她还在,一定也会如此照顾你。”赤炎小心摸了摸她的脑袋,粗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表情。 章节目录 57.第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烈焰谷连接着后山, 山脚下就是属于白绫的屋子,因为师父和师兄们擅长炼器,炼制区区一个居所不在话下, 所以她这个屋子非常漂亮,就连里面的各种摆设和小玩意儿都特别的精致,准备的东西也格外周到。 白绫住进去之后觉得, 给自己准备屋内这些装饰摆设和用具的, 一定是位蕙质兰心的人.妻姐姐,不知道师兄们哪里找来的外援。结果没两日她那位胸肌发达的六师兄在她无意间问起来的时候,笑的很不好意思的说:“啊, 是我准备的啊,很多还是我自己做的。” 白绫:“……那些花花,那些漂亮裙子,还有那个能开花的水床?” “对, 是我做的。”六师兄憨厚笑道:“我这样是不是有点奇怪?” 白绫跳起来拍了一把六师兄的肩, “哪里奇怪了, 我觉得六师兄这样子很好!厉害还是六师兄你厉害!” 她在洛水那个洞府住了几年,那里还像个狗窝样。 除了这个屋子,还有师傅赤炎给她造出来的大湖,湖水清澈,每到中午的时候,白绫就喜欢变成原型泡在湖水里面, 有太阳晒着, 不冷不热温度刚刚好, 非常适合睡午觉。 师兄们好奇白龙的原型,偷偷来看小白龙,被师傅黑着脸揪回去打铁打了三天三夜后,就再也没敢来看过,所以每到这个时间,这里就只有一个在湖中心盘成个圆圈的白长条。 这一日,白绫从炼炉回来,又照例变回原型泡在湖水里睡午觉,迷迷糊糊中,听到湖边花丛里传来几声低弱的啊啊叫,叫声怪怪的。 湖中心的小白龙睁开眼睛,游到了岸边,将脑袋搁在岸边的花从上,对上了一只可怜兮兮的乌鸦。那只乌鸦羽毛零落,翅膀上散发出一阵焦臭,伤的严重,看样子是飞不起来了,在花丛底下瑟瑟发抖。 白绫看着乌鸦的红色眼睛,感受了一下,发现面前这好像是个小妖怪,属于那种非常没用,灵力微弱根本没法化形的小妖,比她在洛水见过的那几只化形不成功只能变个头或者手的小妖还惨。 白龙张开嘴,吐出一口龙息,黑乌鸦被吹得往后滚了两圈,却不怕死的没有逃跑,仍然待在原地,朝着她发出弱弱的啊啊声,弱到可怜。 变回人形,白绫弯下腰把那只乌鸦小妖提了起来,放在手上去找六师兄。 烈焰谷六师兄,几个大老爷们中心思最细腻的人,在小师妹到来后,被他们师傅委以重任,赤炎师傅是这么说的:“你们师妹她才化形没多久,你比较细心,平时要好好照顾她,就把自己当她亲娘那样去照顾!” 六师兄:“……是,师傅。” 六师兄这个‘娘’当得非常称职,不到一个月,白绫遇上什么事要喊妈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就是去找六师兄。 “六师兄,你看我捡了一只鸟!伤成这个样,要不要治一哈子?” 六师兄看了一眼她手里那只乌鸦,“只是只小妖,咱们归一仙宗外面有阵法的,大的妖怪进不来,小的妖怪不敢进,这只可能是太弱了,阵法不怎么爱管……你看这个翅膀上的焦黑,是强行突破大阵的伤。奇怪了,一般的妖怪能感觉得到阵法危险,都不爱往这边过来,这小妖怎么进来了?” 白绫随手捏了捏乌鸦的鸟喙,猜测道:“可能是被别个妖怪追着,慌不择路逃进来了?” 六师兄:“不管怎么进来的,这种小妖都是些污秽之物形成的,还是别玩这种东西比较好。”他说着,就从白绫手中拿过乌鸦,准备扔去其他地方,像一个不允许家里孩子碰脏兮兮流浪猫的老妈。 奇怪的是,那只在白绫手中一动不动,任她捏鸟喙扯翅膀都乖乖的乌鸦小妖,被六师兄拿过去后,立刻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猛地张开翅膀就挣扎起来,险些把六师兄的手都给啄了。 白绫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乌鸦,“别给扔咯,先让我拿过去耍耍。”她说完转身就跑了。 抓着乌鸦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正想找个什么给这小妖怪当个窝,她腰间挂着的老贝壳说:“小主人,这东西脏得很,还是早点扔了,不要碰。” 白绫找出来一个碗,团了一团草,把乌鸦塞进去,“怎么脏了,我看这羽毛黑黑亮的,眼睛红色的也怪好看嘞。” 老贝壳:“不是指外表,形成这种小妖怪的,都是被污染过的脏物,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长点心吧。” “好好,我晓得咯,点心点心。”白绫随口敷衍。 老贝壳绝望地发现自家小主人压根没听进去自己的话,她拿出来一个小瓶子,往那黑乌鸦的折断焦翅上倒了一滴乳白色的灵液。 老贝壳的贝壳嘴磕的哒哒响,要是有脚他现在就能跳起来了:“啊!小主人,太浪费了!” 白绫:“不就是一滴灵露,我灵囊里头还有一大罐子嘞。” 老贝壳痛心疾首:“但用在这种东西身上就是太浪费了!” 耸耸肩,白绫收起瓶子,“我用都用咯。” 白绫端着碗放到外面,打算让这乌鸦好点了就自己飞走,接着她就把这事给忘在了脑后。她忘了个彻底,但那只黑乌鸦却没有再飞走,它时常藏在屋子的角落里,有时候会停在树枝上看着湖里的一条白龙戏水。那个放在角落的碗中,白绫随手团的草变成了干草,那只乌鸦每天夜里就钻在干草里。 它的神智时而混沌,时而清明,有时候,它会想起自己名叫陆林生,有时候却只会被身体里的吞噬欲支配,只想着去找些自己能吞食的血肉——它只能吞食一些小动物,任何一些大点的妖怪都能吞噬它。 可是每次被本能支配离开了这里,等它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的名字,又会被执念影响,回到白绫所在的屋子周围。 白绫不知道这里的住客又多了一位,她住所灵气比较浓,吸引了很多小动物,她偶尔闲着没事,就抓一把灵米像喂鸽子那样喂给附近的各种小鸟,她还扯过灵草去喂兔子。 白绫喂食的时候,黑乌鸦从来不敢靠近,它就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等白绫起身离开,它才会飞过去,啄食那些白绫扔下的灵米。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几个月,白绫在归一仙宗混的熟悉了,偶尔也会有几个弟子过来找她,譬如她最开始认识的那七个弟子中,唯一的女弟子孙笑琴。 “我早就想来看你了,但现在你是赤炎谷主的亲传弟子,我不过是个普通弟子,还要叫你一声师叔呢,所以不太好意思过来。”孙笑琴有些小虚荣,热情地给白绫送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话里话外都很殷切。 两人谈了一会儿,白绫被师兄叫去拿东西,孙笑琴一个人待在房中。她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只是好奇白绫这屋子,忍不住四处看看,等见到她妆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她心中一动,瞧了一眼门口,觉得白绫不会这么快回来,就拿起一个看了看。 宗门里很多人都好奇白绫这个龙族,作为最先接触她的人之一,孙笑琴这些日子过得十分风光,从前不爱搭理她的弟子都会过来询问她关于白绫的事。孙笑琴尝到甜头,一边胡诌了些白绫的事情博人眼球,一边心里发虚,这会儿看着房里这些东西,她又动了小心思。这回回去,能和别人说不少事,要是白绫能再送她点什么东西,就更好了。 她一一打开那些盒子,见到其中有一匣子珍珠,莹润的白色珍珠堆在一起,还夹杂着几颗紫色的珍珠,十分引人注目。她最喜欢这些漂亮东西,忍不住抱着匣子来回翻看,越看越喜欢。 要不,拿几颗走?反正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只拿几颗应该不会被发现。而且她也送了白绫不少东西,拿她几颗珍珠应该没关系吧? 孙笑琴挣扎着想,手不由抓向那些珍珠,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妆台和柜子的角落里,有两点红光,她定睛一看,猛地往后退去,发出一声尖叫。 白绫走进屋内,恰好听到孙笑琴的尖叫,又看到洒了一地的珍珠。 “啷个回事?” 孙笑琴勉强笑了一下,指着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东西,“我、我刚才被那只老鼠吓到了,不小心打落了你妆台上的珍珠匣子。这里怎么会有老鼠呢,太恶心了,吓了我一跳!” 白绫挑了挑眉,看了看满地珍珠,又看了看白着脸露出心虚之色的孙笑琴。她什么都没说,上前一把提起了角落里那只小小的黑色老鼠。老鼠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看上去像是个假的,被白绫提着尾巴抓起来了,也没挣扎一下。 将老鼠放在桌上,它也没跑,又缩成一团静静待在那。 孙笑琴看样子是真的害怕老鼠,眼里的厌恶遮都遮不住,“这怎么,怎么好像还是只小妖,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如我帮你处理了扔掉吧,听说老鼠最喜欢偷东西了,放它在这里,还不知道它要咬坏什么。” 白绫忽然掏出来一把灵米,洒在老鼠面前,慢吞吞地说:“又不是只有老鼠才会偷东西。” 孙笑琴的脸忽红忽白,匆匆告辞离开了,估计也不敢再来。白绫有些出神,她想起了上辈子,她寝室里三个室友,也有个这样子的,那时候她还老是和她吵架,可现在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一低头,瞧见桌上的黑老鼠安静趴着,也没有去吃灵米,白绫推了推它,“咋个不吃啊,吃啊。” 黑老鼠动了动,这才开始一点点吃起周围的灵米。等它吃完,白绫捏着老鼠后脖子,给它放到了屋子外面。她从来不怕这些,觉得这老鼠和以前室友养的仓鼠也没什么区别。但是老贝壳又喊了起来,“小主人,不要玩这些东西,很脏的!” 见白绫不理他,他又开始嘀嘀咕咕的抱怨:“这个地方怎么回事,好歹是个仙宗,怎么总是有这种来历不明的小妖怪窜来窜去,我就说还是去幽浮山才是正道……” 白绫充耳不闻,收拾了一下屋子里的珍珠,跑回谷内去跟师父学打铁——这只是她的说法,实际上他们现在在炼的是一块十万年星陨,不仅锻炼力气,还锻炼精神控制力和灵力输出,白绫想炼一小块都累得半死,只能先跟在师傅师兄身边学,不过她最近挥动锤子流畅了不少。 白绫走后,吃得肚子滚圆的黑老鼠忽然变成一只黑乌鸦,跟着白绫飞向烈焰谷,只是它不能靠近,就待在外面的一根树枝上。 …… 浮于高空的幽浮山,最高殿门忽然开启,玄苍上神出关。 他不知为何这些时日一直心神不宁,感觉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机缘一般,连入定都无法静心。 “上神,卜星大人求见。”仙侍前来回报。 “让她过来。” 卜星跪伏在地,裙裾如花一般散开,她双手托起一片星盘,“上神,我昨日卜算,算出您有一命劫,此劫落于洛水,有白龙异象。” 玄苍上神:“白龙?”他想起自己当年取走白龙族长心头鳞片入药时,白龙族长以此相求的一件事。他说日后他的女儿,这世间最后一条白龙,会来幽浮山,希望他能收那龙女为徒,庇护她一段时间。 现如今若说世间还有白龙,应当就是她了。 “区区一头白龙,会是我的命劫?”玄苍威严冰冷的声音响在大殿之中,卜星女仙不敢回话,只将头压得更低。 玄苍上神突然站起身,挥一挥袖子,消失在原地。 章节目录 58.第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玄苍上神去了洛水, 他当年要用白龙心鳞入药, 垂死的白龙族长主动将心鳞送上, 只求他一件事, 既然他答应了,那如今也该去践行诺言。恰好这命劫卜算一出, 他也想看看, 那白龙异象, 有如何能耐威胁到他。 威严高贵的玄苍上神来到洛水, 灵力一出,洛水里的大小妖怪都瑟瑟发抖,避让不及。他本以为那头白龙会主动现身,然而在洛水之上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白龙踪迹,他伸手探查,这才发现到处都没有白龙踪迹, 周围只留下一丝龙族气息。 竟然已经离开了?玄苍微微皱眉,闭目卜算,然后放下手,向着南方而去。 他还未主动探寻,就听到有人在谈论白龙之事。 是两个小小修士,一人说:“那归一仙宗真是好运气, 竟然能收到龙族为弟子,据说还是白龙族。” 另一人说:“白龙族不是早便灭族了, 怎么如今又出现了一个白龙族人?” “谁知晓呢, 到底是强悍的龙族, 有侥幸生存下来的也不奇怪。” 像是这些谈论,玄苍上神听到了不少。那条白龙拜入了归一仙宗?他心下觉得奇怪,那白龙族长当初求了他一个承诺,应当也和这条白龙说过,既然有约定在前,怎么不上幽浮山,反倒去了那什么归一仙宗。莫非,是因为那白龙自觉身份不配入幽浮山? 不管如何,他都要先见一见那白龙。 玄苍上神纡尊降贵来到归一仙宗,宗门上下受宠若惊,宗主带着一群峰主和亲传弟子们躬身迎接。玄苍上神成神已有万年,自然不屑于此等凡俗仙门,看也未看众人,只对最前面那宗主道:“本尊要见白龙,带本尊去见她。” 玄苍上神走进烈焰谷的时候,白绫正在完成师傅布置的任务,炼制一块阴陨铁。她个子娇小,手里却拿着一把大锤,抬锤,轻如鸿毛,落锤,重若千钧。火花四溅中,地动山摇,整个炼炉都回荡着铛铛的钝响。 “白绫啊,快停一停,来拜见玄苍上神!上神可是特地来看你的。”宗主瞥见玄苍上神颦起的眉头,连忙招呼白绫。 沉迷打铁的白绫一扭头,瞧见了宗主和宗主身边那位漂亮的大帅哥。 白绫:哇哦,好帅嘞锅锅! 白绫对玄苍上神好感度+100。 她穿着一身白衣,因为太热撩起了衣袖,头发也有些汗湿,脸颊红扑扑的,看上去形象有些不羁。放下锤子走到玄苍上神面前,白绫态度非常好的拜了一拜。 “白绫拜见玄苍上神,上神啷个晓得我在这里,还特地来看我?” 玄苍上神的眉头皱得更紧,淡淡开口道:“怪腔怪调,没人教过你好好说话吗。” 白绫笑脸一僵,脸一秒拉了下去。很好,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唯一一个怼她口音的。我日麻老子说话有口音关你屁事??? 白绫对玄苍上神好感度-1000。 玄苍上神语气淡漠,“收拾一下,随本尊去幽浮山,日后你会是本尊座下弟子。”他看了眼白绫此刻的打扮,又皱了皱眉,不喜之情溢于言表,“去了幽浮山,需得守幽浮山规矩,不得衣衫不整。念在你还是幼崽,缺乏教养,这些事本尊会令人教导你。” 白绫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心头一阵恼火,“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就自己走。我都有师傅了,谁说要拜你为师。”长得这么帅有屁用,眼睛都长头顶上去,还嫌弃她这样那样,老子给你逼脸了,什么东西! 玄苍上神:“……你说什么?” 要不是对方太厉害,白绫都能当场骂人,但她现在只能压着心里的恼火,“我是说,请您自己回去,我就待在这里。” 玄苍上神没想到,自己主动前来收徒,竟然还被拒绝了,他成神多年,从未遇到这样不识好歹的人。 “白龙族长当年帮了本尊一个小忙,本尊答应他收你为徒当做报答。”他沉声说:“你可想好了。” 白绫很光棍,就是一句话:“我不去幽浮山。” 见她如此顽固,玄苍沉默片刻,睥睨着这条小小的白龙,语气冰冷:“龙族中以玄黑为尊,本尊原身乃黑龙,成神后独占一方世外天地,造幽浮山,修为岂是此地那点微末小技可比。你却说不愿为本尊弟子,当真愚不可及。” 白绫听着面前这个大佬的语气,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就好像上辈子她那个三姑,说要介绍她毕业后去自己公司实习,她当年是这么说的:“我这个公司是全国五百强企业,就你们那个学校毕业生能来我这公司实习那是不可能的,要不是你爸当年帮过我一点小忙,我是不给人随便走这个后门,你做不好,就是丢我的脸。” 白绫对玄苍上神好感度-9999。 她面无表情:“您老人家从哪来回哪去,我高攀不起。” 玄苍上神再不说话,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句,“日后,你没资格再上幽浮山。” 等玄苍上神离开了,白绫才吐出一口浊气,骂道:“我日你个仙人板板!谁他娘要上你的破山!” 见情况不对,刚才一直在旁边当壁画的宗主这会儿晃荡过来笑眯眯的对白绫道:“白绫啊,玄苍上神可是很厉害的,你之前不是还想上幽浮山看看吗,怎么这会儿玄苍上神亲自前来,你又不肯去了?” 白绫重新提起自己的锤子,“我改变主意了,幽浮山再好我也不想去咯,你看那个上神嫌弃我嘞样子,看到就来气,要是去了,我说不定要和他打起来,打又打不赢,我去个球,我最讨厌这种看不起我,对我吆五喝六,还自以为给我施恩的人。” “那个幽浮山再厉害,要是我自己去了不开心,那我就不想去,我感觉这里过得开心,我就想待在这儿。比起当师傅,我赤炎师傅比他好多了,我赤炎师傅不嫌弃我,把我当亲女娃养,他嘞?看着就像是个后妈。”白绫撇了撇嘴,抬起锤子咚的锤了下去,整个炼炉震了两下。 等宗主也背着手溜了,白绫停下锤子,敲了敲腰间的贝壳。 “贝壳老头儿,你啷个不说话?” 老贝壳的声音有气无力,“唉,我没什么想说的啊。” 白绫摸了摸鼻子,“我还以为你要骂我。” 老贝壳,“我怎么会骂小主人啊。我是想你去幽浮山,拜一个厉害的师父,那样子就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但是玄苍上神不喜欢小主人,小主人这么好,他不喜欢,去了幽浮山肯定要被欺负……唉,既然这样,小主人你还是待在这儿吧,你在这儿有人疼爱,过得开心,老头子我也高兴。” 白绫没想到老贝壳会这么说,捞起贝壳在脸上贴了贴,笑道:“老头儿你真好,你放心,我会越来越厉害,谁敢来欺负我,我都能一锤子给他锤死!” 一直不太满意可爱的小主人用锤的老贝壳,在这一瞬间突然体会到了锤子带来的厚实沉重安全感,忍不住想,其实用锤子也不错啊。 再说玄苍上神,他被熊孩子嫌弃了一顿,完全绝了收她为徒的念头。本来若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他也就顺手收了,但他见到的是一个完全和听话两字搭不上边的家伙,说话也让他心生不喜。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那他也不必再把当年那点小恩挂在心上。 他回到幽浮山,准备再次闭关,然而这一次,他才刚刚进入殿中,就感觉一阵晕眩。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本就冷漠的神情变得更加冷然,同时身边浮起了一面光屏。 ——“连接成功,里人格觉醒成功。” 在虚无之间的时候,他一直思考着,要如何应对发生偏移的世界,最后得出结论,不论如何,要先把女主角拢在手中,只要女主角依然爱着他,那就一切都没关系,等女主爱上他了,剧情可以之后再展开,或者适当偏移一些也无所谓。然后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清除女主角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男二——已经经历了两次被男二抢走女人,他对此感到深深的憋屈,并发誓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第三次。 虽然想象是好的,但在里人格觉醒于玄苍上神这个表人格身体里,并且回想了表人格刚刚做了些什么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愚蠢!”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博取女主角好感这件事,难度陡然提升。 而且这回这个女主角……就算他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不对了,这绝对不是他原来的女主角。那个奇怪的口音,还有那个锤子的奇葩审美……玄苍冷静了一下。 他看不上这样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女主角’在这个世界里太过重要,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他又被世界的意志约束着不能触碰禁忌,否则一定会试着将女主角身体里那个东西消灭,找回原来那个爱他爱到愿意牺牲一切的女主角。 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因为这个女主角没有走原来的路线,导致她在原著里应该认识的几个男二,现在全都还没见过面。 是的,这个世界中,男二角色有好几个,一个骄傲的凤凰凤池,一个痴心的人类修士剑云子,一个幽浮山弟子东原,还有一个从妖魔涧里逃出来的妖魔之体无名。 其中前三个都需要重点关注,最后一个暂时倒不需要管,因为他还要等十年后的妖魔涧彻底开启才能出来。 除了这些男二,还有其他男角色也不得不堤防。不行,他还是得去女主角身边盯着。 玄苍隐藏身形,再次下了幽浮山,来到归一仙宗烈焰谷。他是为了查清楚女主身边是否有能威胁自己男主角地位的人,可看了半个月下来,他发现这个女主角白绫,完全将锻造兵器当成了终身事业,天天抡着锤子咚咚锤,身边来来去去只有几个壮汉师兄和师傅,完全没有可疑情况。 唯一一个不和谐之处,就是他发现有只小妖怪,一直在窥视女主角。那东西力量微弱,不知怎么侥幸觉醒了两种形态,能变幻成老鼠和乌鸦。 那是他的女主角,一只小妖也敢觊觎,真是可笑。 玄苍考察完女主的情况,准备回去的时候,顺手将那只可笑的老鼠妖抓着一起带走了。原本他准备将这老鼠妖直接捏死,但恰好路过闾阳地界,见到那里开了一条妖魔涧的缝隙,他又改变了主意,直接将那老鼠丢进了妖魔涧。 这样的东西进了那个地方,立刻就会被凶残的妖魔吞噬,而且被吞噬的过程极为痛苦——这是他对这胆大小妖的惩罚。 章节目录 59.第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在原本的世界线中,有一位特殊的男二, 他和女主初识便是个书生模样, 女主问他姓名,他说自己无名, 于是女主称他为无名。 这位最初看似无害的角色, 在当时出场的男主和男二们中间, 显得平平无奇, 然而他在后来慢慢展露出了可怕的一面,原来他出身妖魔涧,原身并非人族,也非妖族,而是非妖非魔,天底下唯一一个阴差阳错之下造就出的生灵, 它能吞噬并且融合活物。是一个没有人类感情,聪明又残忍, 充满了怨恨且被吞噬欲望所支配的怪物。 天演四百八十六年, 妖魔涧不知何故在人间界出现了数道裂缝, 其后十年,裂缝突然扩大,渐渐与人间界重合, 妖魔涧之中的妖怪与魔物倾巢而出, 给人界带来了毁天灭地的灾难, 而那位无名, 便是借此机会从妖魔涧里逃到人间界, 和女主相遇。 在原本的剧情中,他前期对女主角呵护备至,让因为痴恋师父而不得痛苦万分的女主得到了安慰,然而随着剧情发展,无名的阴谋败露,原来他只是想借女主打破男主玄苍上神的心防,想寻机让那位高高在上的玄苍上神痛苦受创——只有削弱玄苍上神的力量,他才能吞噬他。 无名的阴谋最终当然没有得逞,女主角终究还是和男主角玄苍上神在一起了,至于无名,他于死前本有机会杀死女主报复伤他的男主,然而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只看了一眼女主说,“我第一次见你时,你是白龙之形,那是我出妖魔涧后见过最美的画面。”说完,化作一蓬尘土。 关于无名的来历,他到底在妖魔涧待了多久,又是如何变成了那个怪物的模样,这些问题,都无人知晓,哪怕在原剧情中,他的第一次出场,也只是巧遇女主在湖边戏水。他从前的一切都是空白的。 没人知道,彭家村那个因为外貌丑陋被人欺辱的陆林生,在原本的世界里,杀了人后浑浑噩噩迷失山林,再没能下山,被闾阳山林中那道裂开的妖魔涧缝隙吸引,坠入了妖魔涧。他就是‘无名’最初的形态,最后的无名是陆林生变化而来,却也不再是陆林生,所以他舍弃了这个名字。 在原本的世界,‘陆林生’这个存在和女主角毫无交集,可是在现在这个世界线中,白绫误入闾阳山林,与陆林生相识一场,成为了他的执念。也因此他追随白绫而去,没有迷失山林进入妖魔涧,如果一直如此,恐怕原剧中的妖魔‘无名’根本不会出现。然而造化弄人,因玄苍一念之差,‘陆林生’的命运仍旧是回到起点,回归原位。 …… 距离妖魔涧与人间界融合,连通的缝隙彻底打开,还有十年。 对这一切,玄苍毫不在乎,白绫毫无所觉。 只有妖魔涧中那块看不清原样的模糊血肉,每日每夜,试图爬上深渊,回到那个有它执念存在的世界。 “嘎嘎,上不去的,没有任何妖魔能上去!” “这里进来容易,想出去,嘿嘿,难啊。” “妖魔涧是将我们这些邪恶妖魔彻底关起来的囚笼,除非等到东海倾覆,神剑崩碎,否则我们不可能重现人间,还是不要徒劳了。” 黑暗中有无数的窃窃私语和嘲笑,那个血肉模糊的怪物仿佛没有神智一般,不回应任何话语,只日日做着如此毫无意义的尝试。妖魔涧中妖魔互相吞吃,自有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最开始,那只老鼠小妖落进来,立刻就被一只妖给吞进了肚子里,然而没过多久,那只妖就整个炸开了,从它的身体里掉出来一只怪物。 每次有妖魔将那怪物吞下,过不了多久都会死去,弱小些的直接炸开,稍微强些的,则会痛苦万分的死去,因为那怪物在他们体内,就像是活物一般,会吞吃他们的脏腑和身体,再从他们的肚子里爬出来。这就像是一场博弈,双方谁先被侵蚀,谁就会死。 实力强大的那些大妖大魔,有好奇之下试着吞过这怪物,然而过不了多久都会吐出来,对于他们来说,这个怪物就和随处可见的破石头一样,吃了半点用都没有,放在肚子里还不舒服。怪物也没法吞噬这些对目前的它来说力量过于强大的妖魔。 这个看似弱小无害的怪物,也会有主动吞吃其他妖魔的时候,最开始它恐惧着周围的一切,可是慢慢的,随着被吞噬和吞噬的次数多了,它身上某些东西被消磨殆尽,逐渐被其他的东西取代,它开始习惯这一切,并且享受得到更多血肉的过程,除了试图离开这里之外,其余的时间它都在寻找可以吞噬的妖魔。 怪物渐渐变得聪明且贪婪,会寻找最适合的‘食物’,甚至会伪装自己,或者将自己当成饵。 妖魔涧很大,有着许多从未被探索的地方,还有各种各样的妖魔,这里就是个容易滋生各种肮脏之物的巨大巢穴。怪物在里面四处游荡,每日经历的都是吞噬与被吞噬。怨气、戾气、魔气,滋养着这无边黑暗里的每一个活物。 …… 烈焰谷后山的向阳花开了一大片,几乎要蔓延进白绫戏水的那片湖泊里,黄色的大片向阳花,围住了被天映成蓝色的湖,黄蓝两色相接,干净的令人心旷神怡。 六师兄站在小屋那边朝湖面喊了两句:“小师妹,幽浮山来人了,师傅让你去见一见!” 连喊了三声,平静的湖水才乍然破开,冒出来一颗白色的龙头。白龙喷出一口气,很不爽快,“啷个又来人!”她最近正在换角,脑袋总痒痒,变成原型泡在水里就会舒服些,所以总是待在这里,要出去见客,她老大不愿意,磨蹭了半晌才变回人形,挠着脑门去了。 自从玄苍上神被她拒绝拂袖而去之后,三不五时就有几个幽浮山的仙人们过来归一仙宗见白绫,目的只有一个,说服她去幽浮山当玄苍上神的徒弟。 白绫:“……”看那个逼走得那么铁锤干脆,没想到还来玩这招!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带着任务前来的仙人们大多态度非常好,白绫知道幽浮山了不起,也不好撕破脸,回回都要出来应付一下,随便她们东拉西扯明示暗示,把幽浮山和玄苍上神吹上天,白绫最后都是一个回答——不去。 除了这些说客,幽浮山还送了不少珍贵的礼物过来,全都是给白绫的。玄苍本意是修复两人的关系,然而白绫看着那些花样繁多的礼物,心里更是怀疑,觉得那个玄苍上神肯定有所图谋,不然两个人非亲非故,他还看她不顺眼,为啥子平白无故要送这样多的好东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绫完全不肯收那些礼物,怎样来的让她们怎样回去。 到后来,赤炎师傅也怀疑起来,“他肯定是看上我们绫娃儿了!才千方百计要让绫娃儿去他那里!老不羞的,多大岁数了还搞这些!” 白绫:“师傅,你学我说话好像诶!” 赤炎:“哈哈哈,我是你师傅嘛!” 白绫:“哈哈哈哈师傅厉害!” 压根没人在意戏很多的玄苍上神。 前去归一仙宗的小仙又无功而返,一脸忐忑地走进玄苍神殿内,“上神,龙女仍是没有改变主意,礼物也没收。” 玄苍上神周身气息冰冷,闻言动了动手指,“下去。” 人走了,玄苍阖目思索。这个女主角,真的摸不清她到底要如何,简直软硬不吃。要说诚意,幽浮山他手下的十二位主位仙人都去请过,这个阵仗,就是去仙庭请仙帝也足够了,她却仍然不为所动,也未免太过狂妄。 不过算了,也不急于一时,她看上去年纪也不大,过上一段时间或许忘记这事了,到时候再去让人哄哄说不定更有效。实在不行……那就等几年后,等到东海倾覆,龙神剑崩碎,白龙族的那位仇人再次现世,到那时候,她就不得不向他寻求庇护了。 至于归一仙宗,等到妖魔涧被打开,妖魔现世,恐怕他们自己都自身难保,更没有办法庇护白绫,说不定白绫还要反过来求他庇护宗门。 如今这样傲气,他到要看看她有什么资格这样一直傲气下去,他就在这等着她求上门来。 不论是什么样的女人,他都会征服她。 白绫:“阿嚏!” 六师兄:“小师妹,你啷个打喷嚏了,是不是遭了风寒,夜里泡水泡太久了?” 白绫:“六师兄,你啷个也学我说话?” 六师兄一愣:“……诶?我不注意就这样了,怎么回事?” 两人说着话,二师兄扛着钉耙路过,“六师弟小师妹,我在地里头挖了些瓜,甜脆脆嘞,你们要不要尝哈子?” 白绫带着一篮子谷内自产自销的灵瓜回去,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问老贝壳:“老贝壳,为啥子师傅师兄们都忍不住学我讲话嘞,你跟了我好久,也不学我?” 老贝壳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小主人,为了给您示范正常的说话方式,我可是拼了老命啊!”天知道当初听到龙蛋里孵出来的可爱小公主一张口这样说话,他有多绝望。这到底哪里来的口音?难道是当年王妃怀着小公主的时候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白绫:“这样说话哪儿不好嘛,我从出生起就这样说话,不觉得奇怪啊。” 老贝壳:“好好,小主人说什么都好!” 白绫成功换下了第一对龙角的时候,亲手把这换下来龙角和一些炼材一起炼了,打造出了一把短剑,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的作品。作为纪念,她给这柄短剑起名为龙角,当了自己的佩剑,平时用来切割东西。毕竟很多事,是锤子做不到的。 为了庆祝她成功换角,师傅和几个师兄聚在一起吃了顿酒,白绫也凑趣喝了几杯,喝着喝着就人事不知了。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变回了龙形,像面条一样挂在架子上,龙须垂在地面,尾巴浸在酒坛里,几个师兄都揉着胳膊腿,师傅脑门上一个大包包。 白绫提起自己的尾巴甩了甩,又晃了晃晕乎乎的大脑袋,“我喝醉了以后,跟你们打起来了哇?” 大师兄摇头:“不是不是,小师妹你喝醉了,变回了龙形,说要带我们几个上天飞一圈,飞得好高哦!就是飞到一半你突然松爪子把我们几个丢下来,师傅接的有点累。师傅脑壳上的包包,是被你丢下来的锤子砸的。” 白绫懵了:“……我会飞?我喝醉了以后还敢飞??我还敢带人飞???” 她对于这场飞行事故毫无印象,但师傅师兄都言之凿凿,不像在骗人,就连老贝壳都感动得哭了,“呜呜呜小主人你真的会飞啊,你这回飞的多好啊,一会儿飞成人字,一会儿飞成一字,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白绫:你当我是南飞的大雁吗?! 章节目录 60.第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相处得久了, 白绫的师傅师兄都知道了她不会飞这件事。 前两年白绫还有点包袱,放不太开, 但是和几个师兄混成一团后, 她就完全放飞了自我,时常变成原型在谷内撒欢,师父师兄们也都习惯了烈焰谷内出现一只到处溜达的白龙。龙有四只脚爪,但身体是长条条的,虽然看上去别有一番威武, 可用这模样走起路来当真十分喜感。 有时候白绫变成原型在炼炉旁边打瞌睡, 师兄们要用炼炉, 又叫不醒她, 只能两三个师兄一起,齐心协力一人扛着一段龙身给她背开,场面异常搞笑。 有一次恰好被幽浮山来人给看见了,对方那个表情之古怪, 几个师兄好几年都没能忘记。 这些年,幽浮山始终没放弃对白绫的招揽和示好,如果从前白绫不愿意去幽浮山主要是因为恐高严重和不喜欢玄苍上神, 那么现在不愿意, 很大原因是因为谷里的师傅师兄们,几年相处下来,她已经将他们和老贝壳一样视为自己的亲人, 当然是和疼爱她的亲人们在一起生活比较开心。 可玄苍上神不知从哪知晓了她的恐高症, 竟然派人来通知她, 只要她愿意去幽浮山,他也愿意为了她将幽浮山整个安置在地面上。此言一出,连幽浮山上下都是一片哗然,更不要说归一仙宗内,白绫本就因为连连拒绝玄苍上神而被许多人嫉妒诟病,如今又出了这遭事,暗地里就多了不少风言风语。 说她不识好歹,配不上玄苍上神垂爱的;说她不懂事恐怕惹怒了玄苍上神要连累到宗门的;说她装腔作势迟迟不肯答应就是为了显摆玄苍上神的宠爱的……总之,几乎个个都恨不得摁着她的头替她答应下来。 “我日麻还能说啥子,我愿不愿意去,关她们球事?人人都觉得我应该受宠若惊赶紧答应,我答应个锤子!她们就没想过我愿不愿意去,她们想去自己去啊,关我球事!” “还有那个上神,他脑壳遭门夹了?他是不是感觉自己好厉害,感觉自己好给我面子?” 白绫整个龙都气炸了,要是龙形,估计龙须都能绷成直线。她真心觉得玄苍上神脑壳有问题,她在这过得好好嘞,又没招惹他,三番两次来找麻烦,现在还逼她接受这一份‘恩赐’,白绫那小暴脾气都忍不住,要不是被师兄拼死拦住,她都能提上锤子锤上幽浮山——如果她敢飞上去的话。 “师妹你消消气,这块石头都遭你打穿了。”五师兄心疼地看着那个磨剑石,这块石头用了好些年了,他们用来磨剑磨了十几年都没能磨掉一层石皮,可小师妹这一生气,没控制力道,竟然直接把这块石头都给打穿了。 赤炎师傅一挥手,“反正都打穿了,干脆让你师妹打破,打成几块,一人分一块算了!” 白绫动了动胳膊,把面前的磨剑石想象成玄苍上神,又是狠狠一锤子下去,磨剑石一下子崩碎四散,几个师兄纷纷寻找自己心仪的石块,只有赤炎师傅拍了拍气呼呼的小徒儿,“白绫儿啊,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白绫丢下锤子喘粗气:“出去?出哪去?” 赤炎的粗糙大手盖着她的脑袋,“幽浮山老是来人,你不是烦吗,最近宗门里又有好多人说闲话,你听到生气,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走走,你也来了这里好几年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让你师兄陪你去。刚好,你刚才打碎了磨剑石,这回出去,你就找一块更大的磨剑石回来。” 白绫想了想,答应下来,“好!我去找更大更坚硬嘞磨剑石回来!” 目前正在天上装逼的玄苍上神不知道女主角对他的好感度因为他一波又一波的操作,直接变成了负无穷,还被他逼得出门散心,他自己是真心觉得这回姿态放得很低,并且觉得自己都这样迁就了,女主角不可能不感动。 为了挽救这个世界的气运,高傲如万年冰山的玄苍上神,也能放低身段。 “上神,龙女……” “答应了?” “……拒绝了……” “……” 幽浮山上,因为玄苍上神的怒火,崩掉了一个小岛。 白绫和五师兄一起出宗门,两人商量了下,朝着东去。 “听说那里有个与焉山,山上好多奇石,我们可以去那里头找。”白绫认真考虑过,提出建议。五师兄睁着铜铃大眼点头,一副全都听她的样子。 五师兄在几位师兄中是性格最憨厚的一个,老实勤快,他被师傅选中和小师妹一起外出的最大原因就是,他擅长记路,白绫跟着他绝对不会迷路。对于五师兄超神的方向感,白绫拜服,从上路后她最喜欢的事就是询问五师兄现在是哪里,哪个方向能去哪,听着五师兄如数家珍,白绫简直羡慕地跳脚。 还有就是,五师兄长得最凶,平时谷里不希望其他弟子来骚扰的时候,就会把五师兄派到烈焰谷门口站着,效果显著,有他在白绫身边,大家都很放心。虽然师傅担心的是会有人欺负小徒弟,而几位师兄担心的是小师妹一时生气用锤子没轻没重搞出人命。 师兄妹两人朝着东走,谁知还没到地方,就遇上了几个仙人正在令当地百姓迁移。 这里的所谓仙人,除了修成仙身,被仙庭召入得享仙籍可以称为仙人外,就是因为依附于上神,被赐予了仙身。 见到那几个白衣翩然的男男女女,白绫最开始还因为好奇多看了几眼,结果发现他们身上都挂着幽浮山的玉牌,顿时没了兴趣,只想赶紧避开。拜玄苍上神所赐,她现在对整个幽浮山都敬谢不敏。 她推着五师兄想走,可她们两人在面带惊惶之色的人群中分外显眼,特别是白绫,她穿着白鳞化作的洁白衣裙,气质灵透动人,那几个仙人一眼就看见她了。 说来也巧,这几个幽浮山弟子,属于没有资格前去归一仙宗当说客的那一批人,所以没能认出白绫来,而其中为首的男子,名叫东原——正是原著里痴恋女主的男二之一,后来因为求而不得黑化,给女主和男主之间的感情增添了许多阻碍,还差点因为执念害死了女主。 东原见到白绫二人,只以为她们二人是凡人修士,于是上前矜持道:“二位仙友,我乃幽浮山弟子东原,我们在此地救助凡人,正需要帮手,不知二位能否帮忙?” 白绫板着脸道:“帮啥忙?” 东原见她相貌乖巧可爱,眼神灵动,心下有些喜欢,语气便非常温和,“是这样的,近日东海生乱,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深渊,有冲天邪气溢出,还出现了一些妖魔。这些都是临近东海的住民,我们准备将他们暂时迁至内陆的城。因为人聚集的太多,未免有妖魔嗅到人气前来作乱,我们需要人手帮忙护送……冒昧打扰,实在过意不去,但如此非常时候,大家同为仙友,正该齐心对抗妖魔,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白绫皱了皱眉,望着一队队的人,这些人的脸上都是惶恐担忧,还有木然的神色。她低声和五师兄商量了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好,要把他们护送到哪里?” 东原见她答应,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的同伴们要去其他地方迁移百姓,这边就由我和你们一起护送。” …… 东海深处镇压着的龙神剑剑身裂开无数缝隙,随着神剑的崩裂,东海边上巨大深渊越扩越深。这深渊,就是妖魔涧连通人间界的最大一处入口,此时这入口处,不断出现妖魔的身影,这些妖魔从黑暗中出来,见到明亮繁华的人间界,都兴奋无比,纷纷朝周围四散开去。 妖魔涧深处仍旧有些大妖魔看着出口没有动作,他们还要等待这道口子变得更大一些才行。 “那个家伙已经出去了吧?” “是啊,他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执念,从进来的第一天就想着出去,如今好不容易开了个口子,他当然早早就跑出去了。” “嘿,那家伙出去了,就他那什么都能吞下去的贪欲,外面肯定要乱成一团,我都不想出去了,待在这里没有那个家伙威胁,挺好的。” “你怕了那怪物了?亏你还是千年的大妖!” “你不怕?你不怕上回怎么避开他了,手底下的两个大妖将都被他吃了吧?” “……我、我不过是嫌他脏而已,你真当我怕了!” 黑暗深处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断断续续,过了一段时间后又沉寂下来。 妖魔涧出去的大小妖魔,大多形状奇怪,可能是在黑暗中生活习惯了,长相都特别随意,哪一个拎出去都能夸一句造型凶猛狰狞。一般而言,有尖锐的鳞甲,或者身形特别高大的妖怪会更厉害些,不过,也有例外。 譬如那个像人一般大小,背生黑色翅羽,身上既无尖锐爪子,也无锋利牙齿的怪物。他身上垂着丝丝缕缕的黑丝,包裹着整具身体,没有脑袋,自然也没有眼睛嘴巴之类,只是一个佝偻人形,用来行走的‘双腿’格外长,垂下的‘双手’也很长,根本没有手指。 他的气息非常奇怪,并没有一般妖魔的邪气,反而特别无害。可他出现在妖魔涧出来的妖魔之中时,那些狰狞可怕的妖魔们就仿佛见到瘟疫一般,四下逃散,根本不敢靠近他。 他也不在意周围妖魔们的反应,就这么离群而走,朝着某个方向而去。缓缓离开了大群的妖魔潮,他一直到来到一座空城附近,被两只小妖给袭击了。 这两只小妖并非出自妖魔涧,而是人间界的妖,被邪气吸引过来,见到‘无害’的妖魔涧妖魔,准备捡个漏,然而他们才接近,那个身上垂满了黑丝的人形就猛然散开,丝缕黑丝眨眼将两个小妖包裹,就一瞬间,两只小妖被完全吞噬,连半点残渣都没留下。 他走进空城,在城门口处发现了一具新鲜的人类尸体,尸体瘦骨嶙峋,衣着破烂,看样子是个乞丐。丝丝缕缕的黑丝裹上尸体,将之吞噬,片刻后,佝偻的人形妖魔消失,出现的是那个才被吞噬的乞丐。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笑了,抬步往某个方向去,“在哪……在哪里?” 一路走到另一个城,他看见几个御剑飞在天空的仙人正在喝令城内百姓搬到其他地方,一个乞丐,没有引起任何怀疑地融入了人群之中。 …… “不知道仙友宗门何处?”东原路上几次试图和白绫搭话,白绫还记着他是幽浮山的人,不好被他知道身份,就不怎么爱搭理他,被问烦了,直接将五师兄推过去应付,自己跑到一边去。 因为要护送这么多人,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歇息,时近正午,大家找了片地方休息吃东西,白绫独自坐在一边,普通人没人敢接近她这位‘仙人’,她就从灵囊里摸了个桃出来啃。刚啃了两口,她发觉有个人朝自己慢慢走了过来。 是个乞丐。 他走到她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突然跪了下来朝她伸出手,因为脸很僵硬,使得他脸上的笑有几分诡异,疯疯癫癫不太正常的样子。 白绫沉默片刻,从灵囊里拿出了个桃子放在他手里。看这大兄弟瘦成这个鬼样子,饿的双眼放光,都跑过来跪下了,她总不能见死不救。 “吃诶,这不是普通的桃子,你吃一个就差不多咯。” 乞丐握着桃子,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她,露出了个僵硬的笑,张口说:“我……弄丢了……你送的……珍珠……但是,但是,我会……找回来……” 他声音含糊,白绫没太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听到一个弄丢和找回来,她觉得这大兄弟也太惨了,估计是个傻子吧。 “我……叫陆……林生……” 这句白绫听懂了,她点点头随意道:“陆林生?哦,我叫白绫。” 她并不知道当年自己随手帮过的一个丑八怪,就叫陆林生,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隔了多少的人事已非,才被告诉了她。 章节目录 61.第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陆林生在大部队启程后就一直跟着白绫, 白绫发现这人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好像还是非常饿的样子,忍不住问他:“你没吃饱?” 陆林生:“不, 我想一直……看着你……” 白绫没觉出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是她腰间的老贝壳忽然传音大喊:“小主人, 这登徒子太可恶了,竟然敢打小主人的主意, 小主人锤他!锤他!” 白绫这才反应过来,心道我个乖乖, 老子这是遇上桃花咯?虽然对方是个乞丐, 但这真的是她遇到的第一个直接上来表达好感的男子。 说起来, 白绫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她上辈子都有人追, 可这辈子长成这么好看的样子,反而没人追求,这岂不是很奇怪?看着眼前面目模糊的乞丐, 她心情复杂, 思考了一下才说:“是这个样子的, 我其实要求也不高,你是人也没得关系, 但是嘞,我比较喜欢那种干净点儿, 乖一点儿的男娃……你晓得吧?” 老贝壳快疯了, “小主人哪!他癞蛤.蟆想吃龙肉, 你还和他说这些干什么,你的锤子呢,给他一下让他清醒清醒!” 白绫不理这顽固的贝壳老头子,只要没惹她生气,她一般还是很好说话的。 陆林生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白绫。他虽然自称‘陆林生’,但实际上他从陆林生那儿继承来的只有深重的执念,还有渴慕、怨恨等感情,关于其他的记忆都格外混乱,特别是最初几次被吃的痛苦经历,在他的记忆中,最清晰的画面几乎都和白绫有关——第一次在山中见到她、她送给他金色的珍珠、她化作白龙在湖泊中戏水……所有的画面都温暖干净,让他每次想起都觉得自己身体里永不餍足的贪欲有了片刻满足。 与之相对的则是那些漫长的,吞噬与被吞噬的过程,他拥有清晰完整的神智已经是在妖魔涧内,不知吞噬了多少妖魔后,才有了这样一个类似人的样子。而现在,他正在尝试成为一个‘人’,拥有人类的身体,学着人那样说话,学着用‘笑’来表达感情。 他无疑是非常聪明的,只是意识不到作为人需要注意一些什么问题,如今听白绫这样说起,他就慢慢点了点头,“好,我会……干净……”就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他的笑已经比最开始流畅自然多了。 两人站在那单独说了好一会儿话,被派去应付东原的五师兄和东原两个人都待不住,五师兄生怕小师妹天真不谙世事被人骗,撂下东原走过去,东原赶紧也跟着过去。 “仙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东原抢先问道,又看了一眼陆林生的模样,眼中藏了点鄙薄之色,“我刚才看到他向你讨了什么东西,凡人大多不懂规矩,有不少人还十分贪心,你一时心软给了他们帮助,他们就会理所当然要求更多,有这种人来纠缠,你也不需要……” 白绫听他越说越奇怪,直接打断他:“停停停,不晓得就莫乱讲。”这幽浮山风气真的不好,从上到下都一个样,因为自诩仙神所以高高在上的样子她最不喜欢。就像归一仙宗里也有不少弟子觉得自己是修仙者所以看不起凡人一样,她也不喜欢。 见白绫不悦,东原也很是尴尬,不能对着师兄妹两人发脾气,只得肃然对陆林生道:“还不快下去!日后记住不得再来纠缠!”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中年妇人,看衣着打扮家境还不错,收拾的齐整干净。她看上去是个爽利的性子,只是对着几个‘仙人’难免胆怯,走过来盯着陆林生细细打量了两眼后,陪着笑对东原说:“仙人息怒,这人我认识的,原是我的邻居,从前我们城内有名的路秀才,打小在寺里苦读,后来因着没能考上举人,家中老父又发生意外死亡,人就变得有些疯癫,我们都以为他乱跑出去死在哪里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遇上。” “他也是个可怜人,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小妇人在这给几位仙人赔个不是,我这就把他带走。” 陆林生被那妇人拉着走了,也没挣扎,只是看着白绫,一直被拉进人群里,还在看着他。 目送他离去,白绫和五师兄走到一边,撞了撞他的胳膊随口感叹:“果然,啥子桃花运都是假嘞,不可能有嘞。” 五师兄哄她:“……小师妹,你还小,咱们不想这个,啊。” 老贝壳传音:“小主人!你还是头幼龙啊!你的龙角都还没换完!而且就算你要找伴侣,也不能这么随便!能配得上小主人的,必定要是个有出身有名声有相貌有能力的出众妖族!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肖想的!” 白绫掏了掏耳朵,刮刮贝壳表面,低声抱怨:“啷个有那么多要求嘛,我看得顺眼就好咯。” 陆林生被妇人拉到人群偏僻处,那里还有几个人,都是妇人的亲人,也是从前认识路秀才的,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路秀才,你这些时候去哪里了?”“路秀才,你刚才在那里仙人给了你什么?”“路秀才……” 妇人朝他们摆手,“好了,一边去,让路秀才歇歇。” 陆林生看了看这些人,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妇人被他看了两眼,只觉得莫名的害怕,小心的说:“你是路秀才吧?我刚才就看着像你,你还记得婶子吗?” 陆林生突然走到几人中一个衣着最干净的男人身前,朝他抬起手。可是抬起一半,他顿了顿又放下了,朝那个满面奇怪茫然的妇人说:“我要打理……干净。” …… 过了半天,等到晚间,白绫再次见到了陆林生。 “你是上午那个陆林生?”白绫惊讶的瞧着面前的男子。 他穿着套干净的衣服,头发脸庞都打理过了,露出的真容意外的年轻秀气,是个气质弱不禁风的书生模样,又文弱又无害。因为太过削瘦,还有点可怜兮兮的,一个大男人腰瘦的都能和她比了。 “我是陆林生。” 只半天不见,他说话顺畅了很多,白绫有点弄不清他到底是不是疯傻,略有点迟疑的看他。她不说话,陆林生也不主动说话,只那样专注的注视她,看得白绫感觉自己浑身不对劲。 白绫:“……”大兄弟是不是太热情,因为我给了他一个桃就对我一见钟情?这眼神直勾勾的好像要吃人一样,吓死人咯。 她腰间的老贝壳突然间传音,语气很紧张,他说:“小主人,这人不对劲,他很危险,你离他远一点!他好像,好像不是人类!” 老贝壳毕竟活了多年,又有着一种天生的感知神通,陆林生直勾勾看白绫的时候,他有一瞬间发觉了违和感。白绫听了这话,迅速警惕起来,考虑着是不是立刻亮武器。 陆林生上前一步,靠她更近了些。白绫刚想让他站住,陆林生就伸出手,他的手在瞬间,像流泻的黑色丝线一样垂落,露出里面一颗浑圆的红色珠子。 “我要把这个送给你。”说话的人很真诚的笑着,就是突然散开的手太可怕了。 白绫还没能做出反应,营地里休息的人群中,陡然传出了一声尖叫,人群轰然散开,有人撕心裂肺地痛哭哀嚎,有人惊恐万分地求救。 “有妖怪!啊!妖怪吃人了!” “救命!仙人救命!” 白绫立刻跑了过去,见到人群中间一片混乱,有不知何时潜入的几只妖物正在撕扯着血淋淋的人,东原和五师兄已经迎了上去,和那几只妖物缠斗在一起。东原显然更厉害,一人对付了好几只妖物,五师兄则在两只妖物之间左支右绌,还有好几只妖物正在人群中物色食物。 白绫提着锤子毫不犹豫就上了,说不怕那是假的,毕竟她还没真的杀过妖,但她明白迟早会有这一遭,师傅让她出门未尝没有锻炼她的意思。她举着锤子锤下去的时候,整个地面都震动了,她怕一下子捶不死,又接着补了一锤,等把锤子抬起来一看,那个怪模怪样的妖物半个身体都被她锤成了糊糊。 白绫:“呕——”死得好恶心哟! 五师兄担心的朝她这边大喊:“小师妹!你没事吧!” 白绫:“呕——我没得事,你等我一哈子,我吐完就去弄死剩下嘞!呕——” 一只妖物趁她不备扑了上来,白绫一锤子甩了过去,连妖带锤一起飞出去撞到了地上。那咚的一声响,又把众人的尖叫吓得一顿。 白绫手上就剩一个锤,她一边擦嘴一边去捡锤子,还没碰到那锤子,地底下忽然钻出了十几个狰狞的大脸妖物,朝着她一齐扑了过来。白绫看清楚这些妖物的同时,心里暗道一声要糟,此时身后忽然一阵黑影掠过,丝丝缕缕的黑色丝线铺天盖涌了过来,将那十几个妖物全部裹进了黑丝里。十几个黑茧存在不过几息就消失了,那些黑丝又以极快的速度汇聚成一个人形,变回了陆林生的模样。 他神情自然的对白绫露出无害的笑容,喉咙一动,好像刚把什么东西吞咽了下去。 白绫还举着锤子没放下,身边已经空荡荡的不剩一只妖物。另一边解决了剩余偷袭妖怪的东原和五师兄已经赶了过来,他们也看见了方才的一幕,东原手中剑没收,直刺陆林生。 这一剑刺了个空,陆林生出现在另一侧,原本离得近的人迅速连滚带爬尖叫着退开了。 “妖物!你变成人形混迹在这里有什么阴谋!”东原喝道。 陆林生对着他表情冷漠,没有说话,看他的目光和看一块行走的血食没有任何区别。 “受死!”东原剑光暴涨,刺向陆林生。陆林生浑身黑丝吞吐,眼看就要散开,白绫终于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抓着他推到一边,自己拿着锤一挥,把东原整个打了出去。 东原不敢置信,“你在做什么?!你没见到他是妖吗,为什么要护着他!” 白绫锤子往地上一杵,“我才问你他娘要干什么!你眼瞎咯?没看见他刚才帮我解决了那么多妖?上来就要杀。” 东原:“这样会吞噬同类的邪恶妖物,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方才肯定也是别有用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然要杀,你快让开!” 白绫提着锤子怒道:“我让你个锤子,老子也不是人诶,你有本事就过来打,看老子不锤的你脑壳开花!” 章节目录 62.第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因为白绫要护着陆林生, 五师兄听小师妹的, 也默默站到了她身后,场面一下子僵持了起来。 东原迟迟没出手, 旁边恐惧的普通百姓们开始骚乱起来, 有人忍不住在人群中大声喊道:“仙人快动手啊!赶紧杀了妖怪!” “是啊是啊!赶紧杀了吧,太可怕了!她们护着妖怪, 肯定也是妖怪,仙人不要放过她们,都杀了!” “对啊,我听说很多妖怪变成人的样子混在人群里,就是要吃人的,她们肯定也是这样!” “杀了她们!杀了妖怪!”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 白绫听得火往脑门冒,举着锤子朝四周指了一圈, 喝道:“哪个狗东西在下面喊?给老子站出来,不要以为老子不敢弄死你们!” 所有被她看过的人全都下意识缩着脑袋往后退去,虽然她长得好看又娇小, 但在场众人目睹了她刚才锤死妖物的雄姿,地上那两滩肉饼还明晃晃在眼前,一时间真没人敢再大声说话。 白绫半点没客气, 指着刚才喊得最大声的方向就骂:“老子又不是你们亲娘,也没有保护你们的义务, 我愿意过来出力帮忙, 你们不感谢就算咯, 还要杀我?来啊,我看哪个杀得了我,你们信不信,真惹火了老子,这里所有人都活不成!”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被白绫的反派嘴脸吓到六神无主,刚才叫嚣最狠的那些人傻眼了,胆子小的已经哭了起来,不少人缩成一团,显然把她的话当真了。 白绫:“……”是不是吓唬的太狠了? 东原面色复杂,沉重地开口:“我没想到,你也是妖,你和他其实是一伙的,你们混在这里是不是别有居心?” 什么玩意儿?白绫差点给他气笑,“你该不是走路把脑壳掉出去咯,是你自己要我们来帮忙,又不是我要来。” 东原想起来这一遭,感觉心情更加复杂,笃定道:“你故意引起我的注意,费尽心机接近,肯定有更大的图谋,劝你放弃吧,就算我现在只有一个人,但我背后是幽浮山,没有人能挑战幽浮山的权威。” 白绫在这一刻,想起了上辈子最爱的外婆,她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对她说:“乖花娃儿,你要记到,不要跟那些脑壳遭门夹了的人讲话。” 外婆说得对。 白绫提着锤子招呼五师兄,“五师兄,走咯。” 一脸凶相的五师兄刚才很配合的在她身后扮恶人,人群里哭的,很大一部分是被他吓哭的。 “这就走了?”五师兄问。 白绫:“不走还在这里结婚生娃儿啊。” 她们两旁若无人的走了,陆林生也就跟着她们一起走。 东原:“等等……你们,你们就这样走了?” 白绫不耐烦地回头瞪他:“你还想跟我们打一场再走?” 他们扬长而去,东原本想追,但周围大群的人拦住了他,“仙人,你可不能抛下我们啊,你不是幽浮山的仙人吗,我们全家都是虔诚供奉上神的!” “对啊,求仙人别走啊!” 东原没办法,只能留了下来继续保护人群,他隐隐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她们,那女子不像是坏人。但想到那个奇怪的妖物,他又觉得自己没错,那样的妖物,只从气息就能知道他是邪恶的,她们能什么都不做地离开也好,否则他还真没把握胜过她们。 白绫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一大段路,瞧瞧没人追过来,她扶了一把自己的额头,“没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 “你还小,以后多走走,见的多了就习惯这种事了。”五师兄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师傅让你出来,就是让你多接触人。” 白绫抱怨:“那些人真是奇怪,我又没做坏事,还帮了他们,他们翻脸不认人,说杀就要杀,啷个这样不讲道理,气死我咯!” 五师兄:“其实那么多人,心真坏的占少数,大多数人都有良心的,只是坏人比好人声音更大。” 白绫:“反正就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人一多就搞得好复杂。” 师兄妹两人说了几句,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是在生那些人的气吗?” 白绫转头一看,见陆林生就在她右侧几步远,悄无声息的,要是不出声,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你啷个还跟着我?” 陆林生直白的告诉她:“我想一直跟着你。” 白绫按住老贝壳,好奇地问陆林生:“你是妖怪?” 陆林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但他想了想后还是点头了,“是啊。” 白绫想起他那个样子,“你是头发变的妖怪?” 陆林生这回很快摇头:“不是,开始是什么,我不记得了,但我没有见过跟我一样的。” 瞧着他那张斯文秀气的书生脸,白绫问:“你这个脸是别人的吧?” “我刚出来,看到的第一具尸体,就是这个人。”陆林生内敛一笑:“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换一个人。” 白绫摆手:“不了不了,你不要乱吃人。我刚才是吓唬他们的,我也不会乱杀人,其实我的宗门是正派你晓得吧?” 陆林生点点头,非常好说话,“晓得,我不乱吃。”普通的人对他来说并不是好的食物,如果不是需要他也不会选择吃,就像大型食肉动物懒得去吃蚂蚁一样。 白绫听他这么说就觉得这大兄弟肯定是个好人,不对,好妖。拿她自己来说,上辈子是人,这辈子变成龙,心里就对于种族之分不太在意了,反正她觉得是好的,不管是人是妖怪她都愿意交个朋友,要是她觉得不好,神仙她也不想理。 “唉,你跟着我,是不是你没地方去啊?”白绫突然觉得这个妖怪像只雏鸟,估计是因为她给他吃了一个桃,才会这样跟着。她是个软硬不吃的臭脾气,唯独看不得别人惨兮兮的样子,她和五师兄商量,“五师兄,要不然就让他先跟着我们,我看他也不像坏东西。” 五师兄感觉不出来陆林生身上的气息多邪恶,他只觉得既然师妹都这么说了,她大概也需要交妖怪朋友,于是答应了。 但老成精的老贝壳怎么可能答应把这种危险的奇怪妖物放在小主人身边,哇哇大喊着不行,被白绫直接忽略。这位贝壳老爷子,但凡她做点什么都要喊不行,她都习惯了。 白绫邀请陆林生和他们一起上路,“我们是要去找最硬的石头做磨剑石,你可以跟我们作伴,要是你什么时候想走,要跟我说一声。” “好,我不走。”陆林生说,笑起来像一朵小白花。 白绫:这个妖怪好乖哦! 他们上路之后,五师兄提醒白绫:“师妹,你又走错路了,去与焉山要往东边。” 白绫:“我知道,我们先不去与焉山,先走一趟胥城。” 胥城就是他们之前答应护送那群人去的地方。 白绫板着脸很不情愿地解释:“我都答应咯,也不能真就这么走,我们先走到他们前面,看到要吃人的妖怪就帮着处理哈子,等他们快到地方,我们再去与焉山,好不好?” 五师兄:“噗嗤。” “好,先处理妖怪,再去与焉山。”微笑怪物陆林生,一个把白绫当成生.命.之光与永生执念的舔狗。 她们走到大部队前面,遇到那种会主动袭击的,白绫最开始还会自己抡着锤子上,后来发现自己锤子很容易把他们打成一滩,而被她锤成这样了陆林生还要吃,白绫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都锤到地上变成碎碎咯就不要吃嘛。”她这样和陆林生说,对方也很顺从的应了,果然没有再动那些散发着奇怪煞气的妖怪碎碎。白绫又觉得自己像个老妈,让孩子不要吃掉在地上的饭粒。 这个想法让她觉得坐立不安,下次再遇上需要处理的妖物,她就不用锤了,让陆林生去吃。不然,她总觉得自己是在浪费孩子的口粮。 ——也就只有她会把陆林生当成一个需要怜爱的孩子。五师兄在一路上眼睁睁看着陆林生吞噬妖魔,终于有了些忌惮之心,因为那些妖魔里面,甚至有几个他看着都觉得害怕的,他猜测着哪怕师傅在这里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可这个陆林生都是寻常地吞掉了,就和之前吞其他小妖怪时一样自然。这样厉害的角色,为什么这么听师妹的话? 五师兄见陆林生与小师妹相处的很好,也不随便告诫小师妹什么,只自己平时仔细观察陆林生,多多加注意。然后他发现,这个陆林生实在古怪,对着小师妹的时候,他永远都在笑,仿佛没有其他表情,而有小师妹在场的时候,他基本上不看别的什么,就算要看,那眼神和神情都截然不同。五师兄说不出来,他只知道陆林生看自己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和看着小师妹的时候截然不同。 而且陆林生不离小师妹左右,不论他何时去看这两人,都会发现陆林生就跟在小师妹身后,用那种……说不太清楚的目光看着小师妹。 五师兄这个外人看着都有些怕了,可白绫毫无所觉,顶多发现陆林生粘人了点。可能是个年纪还很小的小妖怪吧,果然是雏鸟情节,她想。 等五师兄实在忍不住过来提醒她的时候,白绫还反过来安慰师兄,“没得事的,陆林生他就是年纪还小。” 五师兄:“……?”什么?师妹你自己还是条幼龙啊!看他吞妖魔的架势,怎么也不可能‘还小’吧! 老贝壳比五师兄更加担心,每天都像一个要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恨不得在小主人和陆林生之间划一条银河。并且坚持不懈的在小主人耳边念叨:“小主人你要警惕这个陆林生,连我都看不出他的原型,他平时这个样子肯定都是装出来的,说不定他就是想吃小主人!” 总被人这么说,白绫心里也纳闷,她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陆林生左看右看,只看到他眼睛里写着信赖,脸上印着乖巧。 她随手揪了朵花送给他,他能捧在手上捧到花干枯,最后一口吞了。 “你不是只吃妖怪吗,怎么这个也吞?” 白绫奇怪问他,他就露出个秀气的笑来,“舍不得扔。” 不能怪白绫没警惕心,关键是对着她的陆林生,确确实实没有表露出过一点点恶意。她也只能在内心纳闷地猜测,是不是因为同性相斥,师兄和老贝壳才对陆林生有点偏见。 “呼——终于到胥城了,咱们休息一晚,明天就往回走,去与焉山找石头。”白绫看着一大群人平安到达城内安顿,也松了口气。 他们在城外找了个湖边休息,为了方便白绫泡水,半夜时候,靠在树下的陆林生悄无声息地站起来,消失在了黑暗里。 纤长削瘦的书生人影出现在寂静的城内大街上,他循着气息,来到了城内最大一家客栈门口,抬头望向二楼。 东原察觉到周围气息不对,从打坐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 一张秀气的书生脸庞近在咫尺,因为脸上神情木然,又靠得太近,显得格外可怖。 烛火猛然跳动,屋内光线黯淡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明亮。印在墙面上的两道人影中,有一个忽然膨胀,片刻后,墙面上只剩下一个人影。 风吹开房间的窗户,屋内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身影。 陆林生回到湖边,他坐到白绫身边,望着她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白鳞,眼中满是贪欲和扭曲的渴慕。 他的本能就是贪食血肉,带着灵气的血肉对他有天然的吸引力,但白绫是不一样的,哪怕饿死,他也舍不得吃她。 章节目录 63.第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白绫还没拜进归一仙宗的时候, 自己在洛水住了段时间, 后来又带着老贝壳孤身上路, 迷路到四面八方都走遍,那会儿她觉得到处都还很安逸, 作乱的妖怪比较少。可这回出来,简直是群妖乱舞,妖魔狂欢,越往东边奇怪的妖物越多。 又一次看着陆林生吃掉了一片聚拢过来的妖怪, 白绫揉了揉提着锤子的手腕,上前问陆林生,“你吃了好多妖怪, 会不会撑到?” 陆林生朝她笑着摇摇头, “不会,我还饿着。” 白绫瞧了眼他那一把书生瘦腰, “……你要吃多少才能饱哦?” 陆林生是永远不可能‘吃饱’的,这和他吃多少没有关系,就像他的本能是追寻白绫, 执念也是白绫, 同样写在他本能中的,还有‘饥饿’, 这表示他不论吃多少都永不会餍足。所以他说:“我有意识以来,从来没有吃饱过。” 白绫误会了, 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从没吃过饱饭的流浪儿童, 之后她再看到那些扑过来要吃她们的妖, 心里不仅没有紧张害怕,甚至会诡异的生出一点欣慰——有种丰收了的错觉。 可是就算这样,当路上的妖魔越来越多,白绫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紧张的情绪。 “这样多妖怪,到底是从哪个地方跑出来嘞?”白绫奇怪地问。 “之前那个幽浮山的弟子东原说,东海边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缝隙,妖魔的频繁出现似乎和那里有关。”五师兄一边啃食物一边说。 她们两人正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吃饭,频繁有妖物来袭后,她们就很少能像现在这样好好坐下来吃饭和睡觉。虽然妖物来袭,她们大多数时间都不动手,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警惕的,总是提心吊胆也很累。她们三个之中,只有陆林生还是那个模样。 五师兄是最憔悴的一个,论肉体强度,他当然比不上非人的两位,此时一脸熬夜连续打了几天铁的颓废样,“那我们还要不要去与焉山?似乎很危险。” 白绫在思考别的问题,手里的食物举了半天都没吃一口,“出现这样多流窜的妖魔,咱们宗门要不要派人出来救灾啊?” 五师兄揉揉脸,诧异地反问:“宗门为什么要派人救灾?” “一般出现这种事情,凡世的宗门都是紧闭山门,固守门内,只要能自保就很了不起咯。”五师兄叹气,觉得小师妹真是小孩子心性。 凡世宗门虽说是修仙者,但实际上对上妖魔却没有什么优势,白绫是龙族,天生力量强大,陆林生更是诡异,他们亦非人,所以对于目前的情况认识得不清晰,五师兄作为人类修仙者,却能很清楚的感觉到双方差距。 他在宗门内也算是佼佼者,可在如今这样的危机四伏中,仍属于拖后腿的那种,可以想见宗门内其他的小弟子们,要是对上那些凶狠的妖魔会如何惨烈。 “不用担心这个。”五师兄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指点小师妹,“还有仙庭呢,如果人世情况严重,仙庭里的仙人们不会坐视不理,还有人间供奉的上神们,他们也会派遣信徒来帮忙,幽浮山就是这样。” 白绫听了这个说法,觉得奇怪,“既然仙人会管,为啥子不现在就赶紧下来管,要等到情况更严重了才来管?到时候人都死好多咯。” 五师兄:“本门的仙祖曾说,人间的劫数都有定数。意思就是说,如果这些人当有这一劫的话,是躲不过去的,仙人再厉害也不能干预,这是天道自然的平衡之法,所以他们只会等到情况失衡的时候才会干预。” 年轻的小白龙妹子并不爱吃这套,她的年纪和心性还不足以让她体会到其中的道理,听完后她只想在心里骂屁话,把两条眉毛皱成毛毛虫。 与焉山离东海不远,他们三个在赶往与焉山的路上遇到的妖物越来越多,还渐渐出现了魔的踪迹。 魔和妖不同,他们是在特殊之地滋生出来的种族,数量比较稀少,没有妖和人的感情,也没有基本的喜怒哀乐,只有暴虐和嗜杀的本性。他们从不成群结队,而是独自游离觅食,因为神出鬼没,比妖物更棘手。 五师兄眼看情况不对,就开始劝白绫回归一仙宗。可是白绫有些固执,说要去与焉山找磨剑石就一定要去,怎么都不肯半途而废。她脾气上来了就爱一意孤行,旁边还有个她说什么都支持的陆林生,老贝壳最近又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安静,几乎都不出声。五师兄一个人孤立无援,愁的都开始掉头发了。 结果眼看快到与焉山的时候,五师兄受了伤。五师兄自己也很是无奈,他只是落单了一会儿就遇上了一只魔,要不是白绫出现的快,他估计就交代了。 “算咯,不去与焉山咯,我们先回去。”之前怎么说都不肯回的白绫远远望了眼已经能看到隐约轮廓的与焉山,很快做出了选择,“师兄要赶紧回去好好养伤才行。” 白绫的选择让五师兄心中感动,也确实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是他们要回宗门,又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 “小师妹,是不是要问问陆林生准备去哪里?”五师兄瞧着远处树下的陆林生,拉着小师妹悄悄说。白绫能听明白师兄的意思,他是说宗门可能不会欢迎陆林生。她自己不在意陆林生那吞噬妖魔的行为,但其他人不一样。 白绫迟疑,相处了这段时间下来,她没法就这么扔下陆林生不管。 五师兄看出来她的犹豫,略头疼地劝她:“小师妹,你莫要担心陆林生一个人,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很厉害,不需要你担心。” 白绫却说:“我晓得,就是因为我晓得他很厉害,才不能不管。你们都说他是个坏妖怪,我也看出来他肯定原身有点子问题,但他听我的话,我想就好好教他,要是我不管咯,他肯定要做坏事嘞,到时候他变成大坏蛋了啷个办哦。” 五师兄一阵失语,他没想到看着没点心眼的小师妹竟然还想了这么多。 “算咯,我自己去跟他说。”白绫跑到陆林生身边去了。 五师兄远远看着,见刚才面无表情注视着树林深处的陆林生,在小师妹跑过去之后,立刻朝她露出了笑。 五师兄:“……”脸果然是可以骗人的。 白绫双手一撑,坐到一根凸起的树干上,直接问旁边的陆林生:“我们要回归一仙宗去了,你还是要跟着我?” 陆林生几乎每天都有变化,现在的他和白绫刚认识他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可能是因为和人相处多了,他学习了该如何做‘人’,身上没了那种异类的违和感,不吞吃妖魔的时候,让谁看,几乎都要觉得他就是个文弱的书生,连说起话来也没有之前那么直眉楞眼的。 “我没有其他的去处了……你不愿意让我跟着你了吗?”陆林生望着白绫,眼神里是直白的舍不得。 他开始知道用什么样的姿态会更容易博得白绫的好感,她喜欢一切真诚、自然、简单的方式,所以他也表现得自然且真实,或者说学会了怎样让自己看上去自然真实。 白绫瞅了一眼不远处的五师兄,忽然朝陆林生勾了勾手指。陆林生低下头凑到她身边,白绫就巴着他的肩,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陆林生垂着眼睛,安安静静听她说,在她问起好不好后,答了句好。 果然答应了,陆林生这样子,以后肯定是个耙耳朵,白绫心想。 回程的路上,因为五师兄伤了腿,白绫打算自己背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兄。可五师兄对着小师妹,根本没法丢掉良心的谴责爬上那小小的背,哪怕他知道小师妹其实力气大的可以一拳头锤死两个他,哪怕他清楚小师妹的原型重的他一个人都搬不动。 最后是陆林生背着五师兄。 五师兄心惊胆战被那个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书生背起来,总感觉自己在对方身上闻到了若隐若现的血腥味——那很有可能是他的错觉。但他真的害怕,总觉得下一刻自己就会和那些上来找死的妖魔一样,被陆林生吃了,连骨头都不吐一个。 就这么紧张着回到了归一仙宗,他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还没来得及松,就发觉宗门的情况不对劲。 宗门里仙祖留下的护山大阵已经完全开启了,往常没事的时候,山门前总有很多弟子来来往往,那个湖泊上面也常有练习驾云术的弟子,大家都喜欢围在旁边看那些弟子失误摔下湖里去,以此找乐子。可现在那些都没有了,他只看到宗门大阵外面,围着一圈大小妖物。 那群妖物簇拥着一个双眼澄黄,眼角往上吊起的蟒妖,他下半身是长长的蟒身。带着艳丽花纹的巨蟒盘在归一仙宗山门前那座石像上,正在和身边的小妖们大声谈笑,“不是说这是个修仙宗门吗,怎么这么胆小,都没人敢出来。” 周围那些显然不如他的妖物们便连声捧他,喊着:“乌流君威名赫赫,人族听了您的名号就吓破胆子了!” 这位号称乌流君的蟒妖,出自妖魔涧,也是在其中占了一方地盘的大妖。他是比较晚出妖魔涧的一批,和那些匆匆忙忙出了妖魔涧就到处祸害普通百姓的妖魔不一样,他自觉自己身份更高,就算要吃,也得吃点不一样的,比如说修仙者,总比普通人好吃。 选了这个归一仙宗后,他就聚集了一帮子手下,在这山门前叫嚣,想激他们出来,先吃几个尝尝味道,谁知道这归一仙宗里的人压根是缩头乌龟,怎么都不出来,他只好一边继续坐在门口羞辱,一边暗地里令手下们攻击结界。 乌流君被手下的小妖们捧得高兴,有意要逞逞威风,就施施然起身,蟒身游走到大阵面前,张口吐了个黑团。黑团触到阵法屏障,发出滋滋的声响,令人听着紧张不已。 在暗处观察情形的五师兄看到这一幕,担心的不行,生怕屏障被破,却也没有办法。他们如今不能越过乌流君那伙妖怪进宗门里去,只能躲在这眼睁睁看着。 白绫盯着乌流君,“这是哪个?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我怎么没听说过。” 陆林生忽然说:“我认识他。” 白绫和五师兄都转头看他。 陆林生思考了一下措辞,最后说:“好像是我的……邻居。” 章节目录 64.第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这个‘邻居’是其实是曾经的邻居。 在妖魔涧之中, 大妖魔都各自占据了地盘,这个乌流君也是如此, 他当年在妖魔涧之中, 也是这个喜欢被人捧着的性格, 还搞出了个什么乌蟒国,汇聚起许多臣民,像模像样地点了些妖魔当妖将,还选了妖怪美人当后宫, 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最开始,陆林生并没有和这个乌流君对上,他在妖魔涧里四处游走,来到乌流君的乌蟒国附近, 被他国中的几只小妖当成猎物。陆林生不挑嘴,基本上是来者不拒, 既然对方来都来了,他就直接给当成点心吞了。 于是乌蟒国又来了一堆小妖要来收拾他,他就干脆等在那里,全都吃了。 连续来了好几拨妖都被他吃掉后,终于没妖再来, 但陆林生觉得这样有大堆食物主动送上门来的滋味不错, 一时还觉得挺可惜, 他就像找到了大堆坚果存粮洞的松鼠, 顺着痕迹就摸到乌蟒国吃了个痛快——虽然他没有‘饱’的概念, 但那一次真是他吃得最开心的一次, 以至于现在还能想得起来。 那一回,他几乎吃空了乌蟒国,乌流君身边的两个大将,包括他那一堆蛇妖美人,全都进了他的肚子,只有乌流君幸免于难。不是陆林生不想吃他,而是那会儿陆林生还吃不了乌流君,相对的,被乌蟒国妖怪给喂胖了的陆林生,乌流君也拿他没办法。 乌流君对他真是又恨又怕,搞又搞不死,甩又甩不掉。他去哪里都喜欢聚集一大群妖怪围着自己转,陆林生觉得跟着他就有吃不完的妖魔,所以就跟着他了。乌流君被迫做了陆林生好长一段时间的‘邻居’。 因为这,乌流君差点没被逼疯,那段时间他到处跑,一改从前去到哪里先收小弟的习惯,到最后他是彻底怕了陆林生这个在妖魔涧臭名昭著的怪物,千方百计甩掉了他,之后一直避着,总算安生过了几年日子。 好不容易妖魔涧打开,里面的妖魔都遇上了好时候,乌流君出来后看到广阔天地,整个妖都膨胀了起来,立刻故态复萌,聚集起一大堆臭味相投的大小妖物。 他的计划是先找个仙宗开刀,也吃点不一样的换换新口味,顺便耍耍威风立起威信,然后他就能带着心悦诚服的下属们一起去找个大城池盘踞下来,继续搞他的乌蟒国,到时候豢养人族,扩大地盘,什么不能干。 意气风发乌流君,甩着蟒身粗壮的尾巴,指着归一仙宗的山门叫嚣着,嘲笑声在整个山间回荡。 五师兄担心死了,犹犹豫豫着问陆林生,“既然是你的邻居,你能不能去和他说说,劝他离开?” 陆林生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看着白绫等她说话。 白绫打量着那边的乌流君,觉得自己好像打不赢,于是同样迟疑着问陆林生:“你和他关系咋样?你们打不打架的?” 陆林生摇头,笑道:“我们从不打架。”他没和妖魔打过架,一旦动手,从来只有吃掉了和暂时吃不掉,那不是打架。 白绫却想,这关系还不错啊,于是她说:“既然是你的熟人,那你试着先去和他打个招呼,看看他愿不愿意走。” 陆林生就去了。 一个看上去格外无害的书生在这种时候出现,被大堆形状奇怪的妖物一衬托,就显得格外弱势,但陆林生不慌不忙来到乌流君不远处,自然地和他打了个招呼。 “乌流君,许久不见了,最近可还好?”这个和善的打招呼方式,也是他学习成为人类这段时间的成果之一。 那群妖怪连带着乌流君都被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乌流君更是下巴抬的老高,不知道这小东西是哪里冒出来的。可等他细细感受了一番面前这找死的‘小东西’身上传来的气息,那下巴就不由自主越来越低,后背的冷汗一层层下来。 这个熟悉的气息,他不会忘记的,是那个该死的怪物!乌流君瞪着陆林生的清秀书生脸,目眦欲裂。怎么会在这里碰上这怪物!怪物怎么搞来了这么个弱唧唧的人类皮子披在身上?!他想干嘛?! 在一瞬间,乌流君想起当年被那个黑漆漆怪物吃光了后宫和手下的恐惧,他下意识朝身边那些面带嚣张的新下属们看了看,总感觉这些人手也保不住了。 “你等着,我会再回来的。”乌流君说完这句话,飞快走了,他的下属们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毕竟距离书生忽然出现,和自家老大突然掉头就走,不过一句话的功夫。 为什么老大的背影看上去有点惊惶?小妖们茫然无比,但老大都走了,他们也只好一哄而散,全都跟了上去,眨眼间,原地就只留下了一个瘦书生。 白绫在一旁看着,总觉得陆林生的妖怪邻居似乎和他的关系没有他说得那么好,更像是有仇。 她和五师兄从一边走出来,她还顺手把山门前倒掉的石像搬起来放回了原位。五师兄更担心宗门里是不是有事,道过谢后就急匆匆催白绫告辞,白绫只能趁五师兄不注意,给陆林生打了个手势,又朝他眨眼睛,陆林生笑着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站在原地看她们两个穿过护山大阵屏障走进里面去。 她们的气息和身上的弟子命牌,都能让他们自由出入大阵。 回到宗门内,又是一番热闹,神情严肃的宗主和峰主们忙着商量大事,弟子们多少也有些惶惶不安,烈焰谷内人少,倒是一如往常,见过面后先把五师兄送去治腿,然后师徒几人才坐下来好好说话。师傅赤炎拉着白绫看了一阵,唏嘘:“是师傅没选好时间,偏偏在这种时候让你们出门,还好没出啥子大事,安全回来就好!” 白绫说了些外面的情况,然后对师傅师兄们说:“我感觉我最近化形有点问题,可能是换角的原因,可能需要闭关一段时间修炼。外面好乱,我就待在咱们谷里,你们中间不要来打扰我,不然后果好严重嘞。” 几人都不是龙族,不知道情况,听她胡诌竟然也没发现不对。白绫明面上屋子一关闭关去了,暗地里偷跑出去找了等在外面的陆林生。她之前就和他说好,把五师兄给送回来,看过宗门情况后,就偷跑出去,他们两个再去一趟与焉山。 白绫还惦记着那没能找到的磨剑石呢。估计等师傅师兄们发现不对,发现她在屋子里留下的那封信时,她都带着磨剑石回来了。 偷溜出宗门,白绫在之前藏身处左右张望,却没见到应该等在这里的陆林生,奇怪之际刚准备四处去找找,就见陆林生匆忙从树林后走出来。 “你在这啊,我还以为你一个人走咯。”白绫说。 “不会一个人走的,我说了要跟着你,不会食言的。”陆林生说着,随意擦了擦嘴。 他确实没有一个人走掉的意思,但在等待的间隙里,他也没有闲着,去找了‘邻居’乌流君。 当年他刚认识乌流君的时候吃不了他,后来能吃了,却找不到他的踪迹,现在难得遇上当然要珍惜缘分。还是那句话,反正来都来了。 乌流君实在跑得太快,要不是那一堆下属拖累了他的速度,暴露了他的行踪,陆林生还不一定追得上他。见到阴魂不散的陆林生时,乌流君那脸色真的十分精彩,一边破口大骂企图用身边的小妖魔们阻挡陆林生,一边试图逃跑,可惜这回他没能跑掉,最终还是成了陆林生的口粮。 他好歹是个厉害大妖,陆林生吃他也没那么容易,吃的时间用的比较长,他当时还难得评价了一下食物的品相——“你的尾巴是黑色的,还有花纹,没有白色鳞片好看……还没有爪子。” 乌流君听到陆林生这话,垂死的时候都挣扎着给了陆林生一击。 你他娘都把我扔嘴里了还要嫌弃我? 陆林生不嫌弃食物长得不好看,反正在他的认知里,只有白绫最‘好看’。人形和龙形,都是最好看,所有像她的就是好看,不像她的就是不好看。 吃了乌流君这一个千里送的外卖,担心白绫回来见不到自己,陆林生又匆匆离开。那一大堆小妖魔他没来得及全部吃光,只选了几个看上去最厉害,身上血腥气最浓的妖魔带走在路上吃。见到白绫前,他刚刚吃完了最后一只。 擦嘴的动作是下意识,算是学习人类行为的其中一项。 白绫注意到这个动作,问他:“你是不是刚吃了什么?” 陆林生点头,没有瞒她,“吃了几个血腥气浓郁的妖魔,我喜欢他们身上浓郁的血气。” 一般妖魔身上血腥气越重,就表示他们杀戮越重,像陆林生这种吃了那么多妖魔都没有特别重血腥气,时常被误认为小妖怪的情况,极为稀少,不然那些妖魔涧的大妖魔们也不会称他为怪物。 “这样啊。”白绫没想到陆林生吃的是刚才那个‘邻居’,只以为现在那些厉害的妖魔都敢跑到这附近了,陆林生吃一点也算给宗门减轻压力。 所以她又对陆林生说:“你真是个好人……好妖啊。” 被她夸赞了,陆林生兴奋又喜悦,自然而然地朝她露出花儿一样的笑容,“你喜欢我这样,那我一直这样。” 他看上去太高兴了,白绫有点受不住的低头碾了碾脚下的草地,这才转头看向其他地方,“好,我们去与焉山。” 她想起个事,“你认不认得路啊?我不大认路。” 陆林生是认路的,没有碍眼的存在,只有他和白绫,他开开心心就把白绫带走了。 两人这回换了条路去与焉山,路上路过城镇,白绫进城里买了些吃的,最让她惊喜的是她在这城内找到了辣味浓郁的辣椒,那味道让她回想起了上辈子自己最爱的外婆火锅,走的时候她几乎把城内的辣椒全都买空了,想着等回去,能给师傅师兄们煮顿火锅尝尝。 她干嚼了颗辣椒,被嘴里的辣味刺激的想哭,见陆林生一直瞧着自己,就顺手递了几颗干辣椒给他,“你也想吃哦?你试试这个味道,我最喜欢嘞!” 她送的东西,陆林生都很珍惜,抬手接过来就像她一样放嘴里干嚼了。 片刻之后,白绫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呕吐声。 白绫:“???” 陆林生:“呕——” 白绫:“你没得事吧?只是个辣椒而已,你妖魔都能吃,吃个辣椒啷个还会吐哦?”她奇怪极了,只能上前拍拍陆林生的背,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干呕。 “你喝点水,来,小心点。”白绫顺手给陆林生灌了一大壶水,瞧着他那张满是茫然的小白脸,安慰他:“好咯好咯,下回不给你吃辣咯。” “可能是你没吃过辣不习惯,一下子吃那么多受不了,下回咱们吃微辣,肯定不会这样!” 章节目录 65.第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陆林生从弱小时被许多妖魔吞进肚子里, 到现在强大的能吞吃很多大妖魔,这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不能吃的东西。 这东西吞下去, 他感觉不到白绫说的‘辣’, 只是身体自然的排斥反应,逼迫他主动吐出了‘异物’,陆林生自己也觉得惊奇。惊异过后, 就是不渝,白绫喜欢的东西, 他为什么不能接受?他的执念深重,连带着这种小事也异常在意, 吐过之后就一直木着脸思考。 白绫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是吃了辣椒难受,又给他硬生生灌了一壶水。她在不知不觉中,对陆林生越来越亲近了。之前陆林生对她足够耐心迁就, 但他来者不拒吞吃妖魔的场景还是给她带来了些影响,这下子因为他吃了几个辣椒给辣吐了这事,白绫反倒觉得他可爱了起来。 “你不能吃辣,要是下次哪个妖怪身上涂辣椒,你还吃不吃?” 陆林生被白绫角度刁钻的问题给问倒了,最后说:“我下次试一试。” 白绫想想那个画面——陆林生抓起一只形状奇怪的妖魔,先拿辣椒水蘸一蘸,完了再吃掉, 吃到一半就吐了出来, 吃到一半吐出来的妖怪还没死透——不, 还是不要再想下去了,画面让人有点没胃口。 “我给你磨点辣椒粉,你要是想试,直接洒辣椒粉方便点。”白绫不是说假话,就她现在的力气,磨个辣椒粉都不用磨盘,直接用手轻轻松松把大把干辣椒捏成粉末。 “我跟你讲,这个辣椒籽要是遭油炸过了,再磨成粉,味道好香嘞!”她边走路边捏辣椒粉,还给陆林生科普了些辣椒的吃法。 走了一段路,她捏好了一袋子辣椒粉,给陆林生,“拿着吃去吧。” 既然是她送的,陆林生当然欣然接受,半点没有因为之前那场呕吐产生排斥,而且他还很快用上了。 白绫:“……” 陆林生裹着一只双眼暴突皮肤滑溜的尖牙妖怪,动作略带生疏的往他身上撒辣椒粉,那妖怪沾了满脸辣椒粉,异常暴怒,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尖叫挣扎,迎面又吃了一嘴的辣椒粉,被陆林生搞得差点当场断气,白绫看的都有点想劝他算了,不要这么糟蹋食物了。 吃了这洒辣椒粉的妖物后,陆林生没什么反应。白绫见他面色如常,很是欣慰,“你看嘛,我就说微辣可以。” 等白绫一走开,陆林生捂着胸口,面无表情在树后吐了一阵。他是变回原型吐的,漆黑丝线裹成的瘦长人形咧开一个黑漆漆的口子,吐出半具残骸,还没被完全消化的妖物那双大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他。陆林生变回书生模样,和那双眼睛对视了一下,见眼睛竟然还咕噜噜转了一圈,他抬脚就给踩进土里,深深陷了下去。 白绫回来后,他已经什么事都没有的坐在树下等她,那单薄的小书生背影给人的感觉,和脚边那丛白色小野花如出一辙,二者相映成趣。白绫觉得有趣,揪了那丛小野花,哈哈笑着丢给陆林生,陆林生又开心地接住,在手里捧了一路。 之后路上,陆林生就开始这么‘讲究’地吃起来,还吃的非常凶,白绫给他的那一袋子辣椒粉很快就用完了。 白绫有点惊讶,“你这样喜欢吃辣椒?真看不出来一开始还不能吃喔。”不过有同好能和她喜欢一样的食物,她当然非常开心,又替他捏起了干辣椒粉。 “你要吃就吃,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东西来折磨我!”被吃的妖魔临死前发出这样的呐喊。陆林生不为所动,动作熟稔地撒上一波辣椒粉,接着把他吞了。 白绫现在基本上不看他吃东西,就在一边等着他吃完。她一直以为陆林生是能吃辣,甚至喜欢这个味道的,可是两人待在一起,总不可能永远毫无破绽,白绫一次偶然撞到陆林生变回原型躲在一边吐了,她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能吃辣椒?”白绫站在陆林生面前问他。 陆林生被当场撞见,还是黑漆漆的原型,一下子都忘记变回人样了,下意识遮了遮身后吐出来的妖怪残骸。 白绫气的想揪他耳朵,可是他这个样子连眼睛都没有哪来的耳朵,于是怒道:“你变成人样!” 陆林生变回人样,觑了她一眼,有点惶然。白绫抬高手去揪他的耳朵,“不能吃你就要告诉我不能吃,你逞强有啥子用啊,还不是你自己遭罪,身体都要搞坏咯,你个憨皮!” 陆林生歪着脑袋,讨好的看着她:“我能吃的,吃多了就能吃了。” 白绫想给他一下让他醒醒脑子,但是想到自己手劲大,又放弃了,揪着他脑袋摇了下,“你自己听听,这里头是不是有水在响!” 陆林生听了下,没听见什么响,说:“没有什么响。” 白绫给他气笑了,朝他训道:“不要跟我扯这些,你不能吃辣椒,以后都不许吃!听到没有?” 陆林生姿势奇怪的弯着腰,虔诚回答:“听到了,我不吃了。”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白绫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态度,但偶尔也会有例外。 白绫是个看不得弱小可怜的人,见到了,自己能帮的,她都愿意顺手帮一帮,路途上她们见到些受到流窜妖魔迫害的人,都会停下来帮忙把周围吃人的妖魔清一清,如果遇到太穷的,她还接济一下,送几颗珍珠让他们去换钱买粮。这就出问题了,陆林生不愿意看她给人送珍珠。 “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送珍珠?”陆林生对着她,第一次没有笑。 白绫满脑门的问号,“我有好多这种普通珍珠,送几颗给他们有啥子问题?” 陆林生摇头,看上去有一点吓人,他说:“不要送珍珠。” 白绫心想,这男娃子还有点小气嘛,几颗珍珠都舍不得送人。她又忽然想起了自己外公和外婆,外婆花钱大手大脚,外公就老是管着她,不许她乱花钱。她小时候老是觉得外公很小气,外婆就笑着抱她亲香一口,小声跟她说,“你外公给我买东西的时候,从来不小气,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对别人对他自己都小气,就是对我大方。” 两人脑回路分道扬镳,最后神奇的在没有交流的情况下达成了和谐的共识。 陆林生摸出来一块金子,“不如给他们这个。” 就像白绫有自带的龙族灵囊,陆林生也有一个自带的存放地,乱七八糟过滤着那些妖怪身上的东西,他吃了那么多,难免吃到几个大款妖怪,身上的金钱一点都不少,只是他之前没想用,现在全都掏摸出来交给了白绫,“不要给珍珠了,给这些。” 白绫愣了一会儿心想,乖乖,原来他不是小气,而是舍不得我用自己的钱,宁愿我用他的。 这……这是个多好的对象!当年她想要的男朋友就是这个样子嘞!长得又乖,性格又好,还像她外公一样对屋里婆娘好。虽然吃不到一个锅里头,但是这样也就表示他不会跟她抢菜吃啊。 白绫越看越觉得陆林生不错,从灵囊里拿出了一麻袋珍珠,全送他了,“这些,都给你!” 然后她就发现,陆林生超级开心的,抱着她送的那么多珍珠,笑的整个人都快化了。之后白绫就总是发现他休息的时候喜欢抱着珍珠看,在湖边不小心掉下去过一颗,他都马上下水去在淤泥里摸了出来,把衣摆浸的水淋淋。 “你这样喜欢珍珠啊?” “嗯。”陆林生笑得甜甜蜜蜜,好像想起了很好很好的事,又接着看她,更加满足。 白绫见他开心,自己也觉得开心起来,想也没想就从灵囊里拿出了几颗个头比较大的金色珍珠。这种金色珍珠比普通的白珍珠珍贵多了,是最难得的一种。 “这些也送给你,这个金色的更好看。” 看见白绫手上那些熟悉的金色珍珠,陆林生一顿,他记忆深处也有这样一颗金色珍珠,他知道那对自己来说很珍贵,他想永远好好保存,可是在长久的吞噬过程中,他浑浑噩噩的,那颗金色珍珠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后来找了许多地方都没能找到。 “这些,给我?”陆林生有些犹豫地碰了碰那些金色珍珠。 “对。”白绫把珍珠都塞进他手里,一点都不知道这些对于陆林生而言意味着什么。 陆林生的心情就像是……仰望星星的孩子,有一天发现天上遥不可及的星星全部都飞进了自己怀里。他忍不住紧紧抓着那些金珍珠,上前张开手抱住了白绫。 她骂人的时候,生气的时候都气势惊人,好像足有两米高,但被抱在怀里的时候,就只有一小团而已。陆林生有种比刚才得到那么多金色珍珠更高兴的感觉,这种感觉是陌生的,他有点茫然,又不舍地抱了一会儿才松开。 白绫回过神,挠了挠脸,看看天,看看旁边的树,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陆林生的动作太突然了,被人忽然抱了下,这要是不认识的人,白绫能一锤子把人捶到十米开外,可陆林生刚才那一下又好像是不同的。他太小心翼翼,又太高兴了,深深的喜爱简直能透过动作传达给她。 讨厌说不上,就是有点怪怪的,让人不太好意思。 “嗯……我们……”白绫我们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接下来要怎么说。她想直说要不然咱们两个交个男女朋友处处看,刚说了两个字,天上忽然飘下来一片乌云,从乌云里掉下来一个手臂长的白胡子老爷爷,老爷爷手里拿着一根血红色的珊瑚枝拐杖,落到她眼前就大喊:“小主人!不好了!你不要在这边乱晃了,快跟我走!” 白绫:“你是哪个?” 老头沉默一瞬,有些悲愤:“我是贝壳老头儿啊!” 白绫下意识看向自己腰间的老贝壳,这几天贝壳老头都没说话,但前些年没事的时候,老头也经常几天不说话,她习惯了,没察觉有什么不对。老头拿红珊瑚拐杖敲了敲贝壳表面,贝壳打开了,白绫才发现贝壳里面确实是空的。 “你咋个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哪个时候走的,我啷个不晓得?”白绫新奇地看着贝壳老头这从来没见过的样子。从她这辈子破壳而出,老贝壳就一直是个贝壳样,现在这个全身白白的神奇小老头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贝壳老头挥动手里的红珊瑚拐杖,异常激动地比划,“我以前是受了伤,变不成这个样子,养了这么久才好了些,我十几天前就离开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先听我的话,找个地方躲起来,离东海那片地方越远越好!” 章节目录 66.第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贝壳老头激动的一把胡须都翘了起来, 整个人在空中转圈圈,那手臂长的身子看上去就跟个娃娃似得。 白绫新奇瞧着他,伸手把他捧起来左右看看, “贝壳老头儿,你这个样子,好像人参爷爷哦。” 贝壳老头看她这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都快急疯了,在她手里跺了跺脚, “哎哟我的小公主诶, 可别再开玩笑了,咱们先跑, 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好不好哟!” 白绫:“你又不告诉我在躲啥子, 你这些时候又是跑到哪里去咯?” 贝壳老头一下子闭了嘴,支支吾吾吞吞吐吐, 显然不想和她说。白绫撇了撇嘴:“你不说我也晓得, 你肯定是去东海, 你不想我去, 是因为那边现在好危险, 我还猜到东海是白龙族从前住的地方。” 老头瞪大眼睛看着她,小声说:“小主人……你……” 白绫:“我又不是傻子, 这都猜不到。” 她从破壳就在洛水,身边一个老贝壳, 总是絮絮叨叨跟她说王和王妃, 也就是她爹娘从前的样子, 又是希望她平安长大,又是希望她能有教养有礼仪,只是她每次问起白龙族从前住在哪里,白龙族其他族人都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只剩她一条龙这些事,老贝壳就含含糊糊一笔带过,从来不肯说。 毕竟有上辈子的记忆,也没见过这辈子的爹娘,白绫对于这些其实不是很在意,老贝壳不愿意说,她也就不追究了,只是她多少能猜到些东西,比如白龙族从前都是住在东海这事。 “东海到底发生了啥子事情,让你急成这个样子,非要我躲起来?你要是啥事都不告诉我,万一出了事,我要怎么应对都不晓得。”白绫认真起来,板着脸看上去就很凶,“有要紧的事情都不说,让我自己去猜,你这不是为我好,是在害我。” 贝壳老头被她抓在手里,退又不能退,几乎缩成一团,犹犹豫豫着说:“当初魔龙要冲破封印,被老主人带着整个白龙族为祭,用龙神剑镇压了回去,本来至少还能镇压上千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东海发生异动,龙神剑已经快要崩塌,魔龙随时都能破封而出。一旦他出来,小主人你就危险了。” “哦,原来是这样。”白绫听了这番话,反应不大,也没再追问,只说:“那你想我躲到哪里去?如果那个魔龙是很厉害的角色,我躲在哪里他不都找得到吗。要是他记仇,要来找我,我就不能回师傅师兄哪里……陆林生,你也不要跟着我了。” 她转身对旁边沉默听着的陆林生说。 陆林生拒绝了她:“不行,我会跟在你身边。” 白绫:“好危险的,你不怕死啊。” 陆林生朝她微微一笑,死……在他的记忆里,他死过很多很多次了。他最怕的是漫无目的四处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自己的执念所系,整个身体都是空的,吃再多妖魔都填不满。 白绫心想这男娃还有点子死心眼,苦恼道:“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里。” 老贝壳适时建议:“或许可以去神木山试一试,那里是凤凰一族的栖息地,当年我们白龙族和凤凰族也有些来往,或许他们能看在当年的情分上庇护小主人一段时间。” 贝壳老头真是怕了自家的小主人那倔强脾气,生怕她不答应。但这次白绫没折腾,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好,我们先去神木山看看。” 陆林生说:“神木山离这里太远,我们既然要快点过去,那就需要一些准备。” 他说的准备就是代步工具。白绫不敢飞又恐高,他们这段时间都是自己走的,但现在显然不适合再慢慢走了。 “我来想办法。“陆林生说。 没过多久,他从树林中走回来,牵着一只模样奇怪的妖魔,妖魔身上有厚厚的铠甲,一张大嘴里口水滴答,尖牙上甚至还黏着肉末,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的妖魔,可现在,陆林生一手攥着他长长的舌头,像抓着缰绳一样,那妖魔也不敢挣扎,看上去倒是乖得很。 “来,我们骑这个去,他跑得很快。” 被当做妖兽来骑的妖魔悲愤流泪:“……”我都跑的那么快,还不是被你给抓住了!跑得再快又有什么用! 但他没法说话,舌头都还在人家手里抓着呢。 他们就坐在这妖魔的身上,一路风驰电掣往神木山去。老贝壳又进了白绫腰间挂着的贝壳里,用传音和她说了些东海目前的情况。 那里现在时时都有滔天海浪翻涌不息,在那一片海域里生活的妖们都已经跑了,除了魔龙冲击封印带来的震荡,还有那个东海边上张开的深渊巨口,现在还不断有妖魔涌出,东海情况非常糟糕。 “就连仙庭的仙人们也对东海敬而远之,不愿轻易惹这个麻烦,那些上神更是高坐云端静观事态,不过我这次去倒是看见了几个凡人修士在那里斩杀妖魔当作历练,虽然能力微末,但这份心实在难得。”老贝壳有些感叹。 白绫问他:“那条魔龙又是啥子情况,啥子来历?” 老贝壳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白绫不耐烦开始用手指敲贝壳了,他才幽幽叹息说:“魔龙……曾经是我们的龙神。” “很久以前,上古众神纷纷陨落,龙神大人也沉寂下来,很少再现身。但他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忽然入魔,变成魔龙,狂性大发吃掉了许多龙族。他本是我们的神,却一度导致龙族凋零,最后龙族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将他封印在东海,保住了一小部分龙族能存活下来繁衍生息。” 白绫这下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简单来说就是祖宗发了疯,搞死了子孙后代无数。 “所以我的爹娘和族人们,就是为了封印这位龙祖宗才会死。那其他的龙族呢,不止我们白龙族吧?”白绫纯粹是好奇。 老贝壳叹气,“这个封印是所有龙族轮流维系,其他的龙族,早就凋零了,族中也只剩下少数龙,如今大多不知所踪,我们白龙族本是保存最多的一族,谁知……也就是几日的光景,几日光景而已,就只剩下了小主人一个。龙族,真的是式微了,想当年,我们龙族在三界之中都是名声响亮,所到之处群妖避退,当时还没有仙庭,那些天上的神们都对龙族礼遇有加,谁能想到如今。” 老贝壳唏嘘一阵,忽然说:“其实,小主人还可以去幽浮山寻求玄苍上神的庇佑。虽然小主人和他闹得不太愉快,但毕竟玄苍上神原身是龙族,黑龙族也就只剩下他一个,小主人与他同病相怜,说不定看在这个份上,他能……”他生怕小主人生气,所以话也只说了一半。 白绫微微皱着眉,“其实我一直觉得玄苍上神好奇怪,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虽然讲话不好听,对我不屑一顾,高冷的很,但也是个干脆的性子。但是后来,他突然就开始纠缠起来,送了好多东西,我觉得他行为反反复复肯定有什么问题。” 被怀疑有问题的玄苍上神,独自坐在神殿上,看着面前的面板浑身散发冷气。 目前为止,剧情偏移的一塌糊涂,连感情线都开始偏移了——感情线偏移,说明女主角没有喜欢上男主角,而是开始喜欢其他的角色。玄苍上神自以为运筹帷幄,还等着魔龙出世能逼得女主低头向自己求助,哪里料得到就一段时间没关注,竟然发生了大变故。 他先前看女主角在归一仙宗乖乖待着好几年没出差错,就没有再日日关注,结果忽然出现的感情线偏移提醒迎面给了他一巴掌。 这是第三次了。 “这回女主角是喜欢上了谁?”玄苍上神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被这个世界表人格影响,他表现得冷漠强势,一旦发怒,周身都会浮起一片冰霜。 拿出一片白色龙鳞,用神力追溯,闭目探查,片刻后,有一段画面在他眼前出现。那是白绫和一个瘦弱书生模样的男子,那男子伸手将白绫抱在怀里,眼中都是倾慕和笑意。 “……无名。”玄苍上神忽然冷冷哼了声。妖魔无名,这个在原本剧情中最不被他看在眼里的男二角色,他没有情爱,装得再柔情蜜意也是假的,归根结底,他接近女主只是为了满足本能的吞噬贪欲。即使女主现在喜欢他,想让这份喜欢破碎也是很容易的事情,让她看清楚无名的正面目就行了。 但事情发展再一次超出他预料,还是让玄苍上神感觉十分不高兴。 面板上忽然浮现出一行字——“提示,或许你可以改变行事风格,这样更能挽回女主和岌岌可危的世界气运。” 玄苍上神一脸高高在上的冷漠,“我对她已经足够迁和忍让了,如果这样还不行,我只会用我自己的办法处理。” 人都是天生会臣服于强势的,只要他展现出足够的强大,再给这个女主角一些挫折,打磨她的心性,她迟早也会对他臣服。女人一旦学会臣服,心也会跟着沦陷。 ——“或许,你做的还不够多,现在女主角不同了,你对待她的方式可能也需要改变。” 玄苍听得懂系统的建议,但他对此不屑一顾。 “我可以为了世界气运容忍她们一时嚣张,也可以适时的放低姿态,但我是有底线的,那就是她们不能妄图凌驾于我之上,说到底,我才是主导者。”他淡淡说完,看了眼安静的系统面板,“你只需要辅助我,不需要管多余的事。” 面板显现出一个笑脸——“好的,祝你顺利。”之后就再没动静。 玄苍收回目光,招人进入殿中,“东海如何?” 仙侍低头回答:“妖魔涧已经与东海连接,东海之下的龙神封印即将溃散。”他回答完这一句,见上面玄苍上神许久没出声,又回禀道:“近日幽浮山弟子前去下界处理妖魔,有几人陨落。” 玄苍上神并不在意此等小事,稍一挥手那仙侍就闭口不言了。 玄苍上神正在思考着,魔龙出世,正该去找他那位女主角麻烦,那他也是时候动身了。这一场,他该让那位不识相的女主角见识一下何谓强大。 章节目录 67.第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白绫和陆林生来到了神木山附近, 能远远看见高山之上一棵巨大的梧桐木,到了这里,表示他们很快就能进入凤凰一族的栖息地。 载着她们过来的妖魔路上狂奔不停, 稍有懈怠就会被陆林生捏着长舌拽紧, 痛的狂性大发。有神智的妖魔不像妖兽, 能甘心被人驱使, 他动不动就要反噬, 但陆林生压根不管他有多凶, 随手在发狂的妖魔身上撕下一块皮, 再作势要去撕底下的肉,那妖魔吃痛就老实了。 白绫每次看到陆林生做这种事, 就一阵无言。无害的外表真的很能欺骗人,她总是会忘记陆林生其实并不是个真的文弱书生,就连他吞吃妖魔的凶残模样, 都在记忆中美化成了‘太饿了进食有点急食物也有点特别其实特别无害笑起来特可爱’。 ‘飙车’了几天, 快到地方, 陆林生终于松开了那只妖魔的长舌头。 “到了这里, 这只妖魔就进不去了, 凤凰一族的神木洁净, 普通妖魔靠近了会变成灰烬。”他说着,拉着白绫一起跳下了那只妖魔的背。 那妖魔站起身仰天大吼,转头就朝着两人扑来, 看样子是想要一雪前耻。然后白绫就眼睁睁看着陆林生整个身子变成一团团黑色的丝线, 像一张张开的大嘴那样把扑过来的妖魔接了个正着裹在黑丝线中, 下一刻他变回人形,朝她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可能会遇见凤凰族人。” 白绫:“不是,我想好几次咯,你吃这些,都从来不嚼烂的是吧?” 她小时候吃饭就喜欢囫囵吞,不爱嚼,外婆老是训斥她说这样不好消化,非要她一口饭嚼上十几下才准她往肚子里咽。 “你这样吃,不好消化吧?” 好消化,像这种妖魔,裹进身体里两三下就能消化掉了,但陆林生没有这样说,他说:“我有点饿,没注意,下回会嚼了再吃。” 白绫一听就觉得委屈他了,这几天他们赶路,也没让陆林生吃几只妖魔,看给饿的,还是以前受了太多苦。 “这附近有你能吃的吗,不然我们先去找点吃的给你填填肚子?”白绫问。 陆林生乖巧地摇头,“不了,我们先去凤凰族。我要是饿了,就自己去找吃的,你放心,我不乱吃东西。” 白绫又产生了陆林生可怜又乖的错觉。 他们走到神木山山脚下,白绫见到了两个羽衣鲜艳的妖在等着,见到他们两个后笑吟吟地说:“凰王已经在等着了,跟我们来吧。” 白绫带着陆林生往前走,他们倒是没拦下陆林生,只好奇地看看他们,上了山之后,出现了许多鸟类妖怪,凤凰一族如今人也不多,但他们是百鸟之王,神木山上不仅有凤凰聚居,还有许多鸟类的妖怪。到了半山腰,出现了大片聚居地,那些房屋奇特美丽,被编织成各种样子,来往的男女大多穿戴着色彩艳丽的羽衣和装饰,颇有一番热闹。 这里比之现在的人界,更像是个桃花源。白绫还见到好几个打闹的小孩子,脑袋上有柔顺的黄色翎羽,两颊上两团橘色的晕红,特别可爱。树下有摆摊卖东西的鸟妖,大多是卖漂亮的首饰,他们擅长编织手工,做出来的东西好看,白绫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穿过热闹的聚居地,靠近最中间那棵巨木梧桐的时候,就渐渐安静下来。给他们带路的两人中,一人进了树下宫殿,还有一人陪着她们在外面等着。 白绫听见一阵乐声从头顶传来,不由抬头望去。在好几根枝桠之上,有一个穿着凤凰羽衣的年轻男人正在弹奏一把乐器,乐声轻灵,偶尔还夹杂着一点哼唱,也是格外动听。那男子长得好看,但白绫看了几眼就低下了头。 不行,他坐的太高咯,看着头晕。 身边那个鸟妖很自豪的给她们介绍:“那是我们凰王的独子凤池大人,他弹奏的凤琴是我们族内一绝,鲜少能听见呢!每每弹奏,都能引得我们族内雌性们蜂拥而来,群鸟相和。” 白绫没什么兴趣,她对乐器一窍不通,但还是礼貌的夸了两句好听。陆林生抬着头,看了那树上的凤池一阵,被白绫喊了声,他才移开目光朝她笑了笑。 两人去见了凰王。这一代的凤凰族长是凰王,也就是一位女子,虽然看上去如二八少女,但和白绫的父亲老白龙王年纪差不多。 “你来此的目的,我已经明白。”凰王看着威严,但态度温和,“我与你父母都曾有过来往,说得上是朋友,但魔龙出逃在即,你的处境如何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我有心相护,奈何凤凰一族也日渐凋落,如今只龟缩于此,我也只能护佑这一方,实在不敢招惹魔龙为族群引来祸患,着实抱歉。” 白绫来之前其实就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闻言也没失望,大方道:“凰王不必抱歉,若愿意帮我,我自然感激,但不帮我也是理所当然,还要多谢凰王愿意见我这一面。” 要是真不给面子,直接在山下把她赶走也是有的,她上辈子见多了这种人了。上辈子外公外婆去世后,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就是个所有亲戚都不愿意管的大麻烦,和现在的情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很相似。 凰王听她这么说,眼神中满是怜悯与感叹,“你既然已经来到这里,我也不好让你就这样空手而归,就请你和你的朋友在此住上两日,我想送你一件礼物。” 因为凰王这句话,白绫和陆林生在这里暂住下来。白绫自己是不急,反正急也没用,只有老贝壳哭哭唧唧,又哭出了一堆的珍珠。白绫捡起来收拾好,带着陆林生去他们族中那些卖东西的地方看看,她对于逛街还是有感兴趣的。 她蹲在摊位上看摆出来的各种刀刃,大多是磨出来的骨刀,也不知道是什么妖物的骨头,坚硬锋利,竟然不比铸出来的剑锋差,还有几把青色的木刀,则是装饰用的。她在这看刀,陆林生被旁边摊位那些宝石羽毛首饰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摊子上卖东西的妖身上挂了琳琅满目的饰品,各种宝石反射光芒,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眼睛刺痛,只能听到他一把柔柔细细的嗓音,“你看这宝石,可是在南禺山采的,你看看多闪亮啊,雌性都喜欢这种闪亮的东西!” 陆林生吞吃妖魔的时候,偶尔会得到他们的一些记忆,由此会知道很多东西,比如他现在就翻出了个模糊的记忆,说龙族都爱那些亮闪闪的东西。他看着那些闪亮宝石,抬脚走了过去。 摊子前还有两个男妖在买首饰,他们正在说起自己家的雌性,从她们会喜欢哪种首饰,争执到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 一个披着红色羽衣的男妖说:“我的妻子每月都会给我钱,我攒了好久,本来想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但看到这个又想买给她,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了。” 另一个黄黑相间羽衣的男妖就笑话他:“你在家连点私房钱都没有,也太可怜了吧,我可是偷存了私房钱,足够给我家妻子买两个这样的宝石项链了!” “我当然是有存私房钱的,只是不多而已!” 卖东西的五彩斑斓男妖对他们两说:“哎呀,两位都是爱护妻子的好男妖,咱们神木山鸟族要说疼妻子,那是哪个种族都比不上的!” 那两人听了,脸上都露出自豪的笑容。五彩老板又问起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陆林生,“这位客人是外面来的吧,你想买点什么?你看看这种宝石,最近买的人可多了,很受欢迎的,都是买给自家雌性,算是我们这里的特产,我看你和那边那位客人一起来的,不如给她买几样?” 陆林生看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身上的钱都给白绫了,他又不可能愿意用珍珠换,于是说:“我没钱买。” 红羽衣男妖忍不住说:“兄弟,你这也太可怜了,比我还可怜,我好歹还能买得起一样。” 黄黑羽衣男妖问他:“对啊,兄弟,你都没留私房钱的吗?” 陆林生:“什么是私房钱?” 男妖们:“……”输了!输给了一个外族妖! 白绫拿着两把骨刀比划着,朝陆林生这边走过来,“你在看啥呢?”见到摊子上各色宝石,她一愣,“你喜欢这些?” 陆林生喜欢这种亮闪闪的宝石?糟糕,这未免也太可爱了吧! “你要哪些随便选,我送你。”白绫说着,又把手中一把骨刀递给他,“我在那边看到这个骨刀,够锋利,这把送给你耍。” 男妖们:“……”家里的妻子也输了! 神木山少来外客,大家同住一座山,几乎都混得脸熟,所以白绫和陆林生来了这里,大小鸟妖们虽然当面没表现出什么好奇,背地里却把这件新鲜事给传遍了,不到一天,几乎大部分鸟妖们都知道了这两位客人是一对,那个叫陆林生的男妖还在家里受尽他妻子的宠爱,让神木山上下的男妖们羡慕不已。 “那是龙族吧?怎么和一个妖气那么淡的小妖成一对了?” “龙族向来不讲究这些的,从前咱们这里不也有龙族跑过来追求人吗。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海里游的,就没有龙族不敢干的。” 白绫没发现这些鸟妖在背后叽叽喳喳些什么,她还挺喜欢这个漂亮的地方,如果给她安排的客房不是在高高的树枝上就更好了。这里对待客人的习惯,是越尊贵的客人屋子在越高处,白绫站在第二根树枝上就开始头晕目眩,更不要说再上去几层,只能要求睡在底下的屋子里。 最底下的屋子精致小巧,躺在里面还有月光洒下来,能嗅到外面的花香,白绫躺着休息了一阵,感觉外面有影子在晃动,就起身推开门看了眼。 陆林生坐在外面藤蔓结成的椅子上,手里抱着一把样子奇怪的乐器。 白绫推开门走出去,走到他身边:“你不休息哦?这个是啥子东西,早上好像看到那个树上有个人也在弹这个。” 陆林生把手上那乐器给她看,“这是凤琴,你不是说好听吗,我去找那个人学了一下,他说我有天分,送了一把琴给我。” 那是个样子如同满月一样的乐器,上面有短短一截把手,缠着各色漂亮绸带,满月一样的木质面上绷了十二根弦。白绫随手一拨,边上那根琴弦嘣的一下就断了。 白绫:“……” 陆林生:“没事,没事,这琴弦确实细了些,稍稍用力就会断,是它太容易断了。” 白绫在心里骂自己,叫你没事手贱乱摸!搞坏了吧!一看就知道他半夜不睡觉,抱着这东西坐在门口,就是想弹给自己听,现在摸坏了人家还咋弹! 陆林生:“虽然断了一根弦,但是应该还能弹,你愿意听吗?” 白绫马上给面子地鼓掌:“中!弹弹弹!” 她不说话的时候,这样坐在月光下,就像是个小仙女。当然在陆林生眼里,她说了话还是仙女。 陆林生弹完一曲,白绫问他:“你是真的有天分?” 陆林生:“教我琴的人说我太厉害,他已经教不了我了,然后把琴送我,让我自己多练。” 白绫:“你啷个哈兮兮嘞,人家是嫌弃你哟!” 陆林生脸上的笑就慢慢散开了,又低头慢吞吞弹了两下。 白绫:“算咯,我又不嫌弃你,你慢慢练嘛,以后肯定比那个人弹得好听。” 章节目录 68.第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凤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巨木梧桐的树枝上仰望夜空,这一晚他坐在树枝上, 望着皎洁明月, 忽然来了兴致,拿出凤琴准备弹奏一曲。就在这个时候, 他听见了断断续续的琴声。 凤池:“……”多么熟悉的难听琴声,他今天已经被这声音折磨了快一下午了, 就在刚才, 那不成曲调的声音还在他耳边挥之不去,扰得他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看月亮想换换心情,结果这扰人的声音又来了。 他透过茂密的梧桐树枝叶往下看, 果然见到那个陆林生坐在树底下。虽然隔得远,但凤池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陆林生和白绫坐在那儿一个弹曲一个听。 作为凤凰一族的少族长,凤池当然知道这两位客人的到来, 他虽然性子骄傲不太爱搭理人,但对白绫这个白龙族最后的遗孤还是有两分可怜……他就不该有这两分可怜, 否则也就不会一时心软答应教陆林生弹凤琴, 导致自己耳朵聋了一下午。 尊贵骄傲的少族长凤池,音乐天赋极佳,最受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乐声, 对于陆林生这种正常人范畴的音乐天赋, 他简直嫌弃得要命, 耐着性子教了两个时辰就把人放生了。 弹成这样, 鬼才听得下去。凤池心想。 “啪啪啪!好, 弹得好, 比刚才大有进步,比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少族长弹的还要好听!”凤池听到树下那条白龙这么说。 凤池:“……”什么玩意儿,耳朵聋了吗?龙族果然就是这么没节操,各个都能睁着眼说瞎话,为了追对象不要脸,什么假话都说得出来。凤池感觉自己被侮辱了,愤愤抱着凤琴,差点忍不住砸下去把树下那对狗男女砸的清醒点,竟然这样污蔑他。 “好吧,对方是客人,原谅他们的愚蠢,不要和他们计较。”凤池深吸一口气喃喃,紧接着又听到树下陆林生开始弹琴。 这地方是待不下去了,他抱着自己心爱的凤琴回去睡觉,结果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梦里都是那难听的噪音,这让他一大早起来就有些烦躁,去见凰王的时候忍不住问她:“那两个人,什么时候走?让她们早点走。”实在受不住这噪音污染。 凰王诧异地看向他,旋即拉下脸训斥:“看看你这是什么话,来者是客,即便我们要避祸没法庇佑白绫,也不能如此无情无义,你这样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被亲娘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凤池差点委屈死了,他懒得解释,哼了一声就气呼呼地往外走。没走多久,遇上了陆林生。他警惕地看着对方,“你又来干嘛,我不教了,我很忙的。” 陆林生拿出他昨天随手给出去的那把凤琴:“断了一根弦,请你帮忙续上。” 这种丝线柔韧,是用一种孤山之鱼鱼腹线制成,没有用上几百斤手劲是不可能扯断的,他怀疑地看着陆林生,“你拿这个弦干什么去了,钓鲲鹏去了吗?” 白绫过来,看见这两人坐在一起,凤池一脸嫌弃的在给凤琴上新弦,简短地说了几句要怎么换,陆林生就在一边看着他手里那凤琴,脸上表情平平——除了白绫,他对谁都这个样。 这难道是,交了朋友吗?白绫向陆林生问起,陆林生笑着说:“当然不是朋友。”对他来说,这世界上可不存在什么朋友。事实上,凤凰这种生物的血肉还挺吸引他,如果不是为了白绫,他说不定会吃了这里的凤凰,吃不了里面那只凰王,但这个小凤凰他应该是能吃的。 陆林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魔更加相似,不过和魔不同的是,他有理智,能克制身体里的吞噬欲望。现在在这里吃了这里的凤凰,白绫会有麻烦,他就不会吃。吃的东西哪里都有,以后也不是没机会。如果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他当然会吃这些看上去还不错的食物,哪怕他手上还拿着人家送的凤琴,动起嘴来也不会有半点不好意思。 当天下午,凰王又把白绫叫去了,郑重地给了她一副纯白的铠甲。“这是当年白龙族一位嫁入神木山的前辈留下,他们那一支没有留下后代,这幅铠甲就一直放在族内无人继承,我特地取了出来给你,希望你能躲过这场劫难。” 白绫摸着轻软的白色铠甲,这已经足以被称作宝物了,凰王能做主将它送出也不容易。白绫收下铠甲郑重道过谢,“要是幸运能避过这一次劫难,下次我会准备礼物再来拜访。” 她没有在神木山多留,很快和陆林生离开了这里。 “这下好了,咱们还能去哪里呢?”老贝壳哀叹连天。其实他也知道,走得再远也是徒劳,魔龙是龙神,只要他想找,很快就能发现白绫在哪里。哪怕这位龙神被镇压这么多年,已经被大大削弱了力量,可人间有个道理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魔龙再怎么虚弱也不是小主人这条小龙能对付得了的。 必须得找个能力强大,能庇护小主人的人。 “小主人啊,你就听我一声劝吧,先去幽浮山道个歉,好好地求玄苍上神,他说不定会愿意护着你的,至少能留下一条命。”老贝壳开始不断给白绫传音,试图说服她。 “我知道小主人不愿意,可现在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老贝壳苦口婆心劝白绫的时候,浑然不知玄苍上神就在她们上方的云上冷眼旁观,正等着白绫求上门来。 若按照玄苍上神的想法,白绫挣扎不了多久,还是要向自己低头。他当然看得出来白绫的犹豫,她确实还是个年轻的,不懂事又好面子的小女孩,但小女孩终究要长大,吃了苦头就会懂事了。他好整以暇地等着,可是,没等来白绫的认输,却先等来了东海的龙神封印彻底碎裂。 魔龙,出来了。 白绫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她本来正在休息,拿着陆林生那把凤琴在好奇摆弄,突然间表情一凝,手中凤琴摔落,她整个人都被一阵强烈的眩晕给冲击的摔倒在地。 陆林生笑脸一变,立刻将她扶住,感觉她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怎么了?”他没感觉到什么,伸手去抚白绫的额头,却见她的脑袋上长出了一对龙角,她还是幼龙,龙角也小小的,顶端还透着点粉红。 白绫靠在陆林生胸前喘气,摸着自己的脑门,顽强爬起来,断断续续说:“我有种感觉……龙神……魔龙出来了,很远的地方,东边,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她被那道力量冲击,连形态都受到了影响。 陆林生看着她脑袋上的龙角,眼珠子都不转了。 白绫有点神智不清,挠了挠长出龙角的地方,觉得痒痒的,“我现在觉得很不好,有好危险的感觉,那个魔龙这样快就要找来了?” 陆林生声音软和:“脑袋是不是有点痒?我帮你挠一下?” 白绫随口说:“哦,行。” 本来急的不行的老贝壳看到这一幕快疯了,大声在白绫脑子里尖叫:“行啥子行!不行!让他把手放下去,别乱摸!那是他能乱摸的地方吗!” 白绫痛苦地捂住脑袋:“帮忙挠个脑壳而已,又没让他帮忙挠后背。你别喊咯,喊得我脑壳痛。” 贝壳老头声音低下来,开始啜泣,“魔龙已经没有理智了,性格凶残,他记着是我们白龙族做的最后封印,现在肯定要来找小主人的麻烦,这种时候小主人你还不急,在这里跟旮旯角落里长出来的奇怪小妖怪早恋,你还这么小……” 白绫觉得老头子可能是急疯了,都开始口不择言。 “急是没得用的,冷静点。”白绫晃晃脑袋站起来,遥遥看向东边,眼中有一抹隐忧。她现在有严重的危机感,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终于明白了老贝壳为什么之前那么害怕,她的本能在驱使她逃跑,逃得越远越好。可她又担心着如果自己躲藏好了,那魔龙找不到自己,会去归一仙宗,那里也有她留下的气息。 老贝壳听到她的担忧,不以为意:“魔龙不太可能去归一仙宗,就算他要迁怒发火,也不会是归一仙宗,还有白海……”他说到一半察觉不对,含糊了过去,“反正小主人你现在还是先担心自己。” “我知道有个地方,可能可以去。”陆林生忽然说。 白绫看向他。 陆林生:“妖魔涧。” 妖魔涧有别于人间界,属于另一方天地,两边的气息都是隔绝的,如果想要暂时躲过魔龙,妖魔涧或许会是最适合的地方,那里又是陆林生最熟悉的地方。唯一的问题就是,妖魔涧入口在东海,魔龙现在也在东海。 “妖魔涧,就是你之前和我说的,你从前待的地方?”白绫想了想,下了决心:“好,我们就去妖魔涧。” 老贝壳:“不行,他肯定是心怀鬼胎,故意要骗小主人你去东海送死!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能去东海,小主人你不要被美色所惑!这个美色还不怎么美!” 白绫敲着贝壳,没有回答他。她能理解老头子不想让她去东海的心情,龙族对于那个魔龙有天然的畏惧,老贝壳这种依附龙族的种族更是这样,他又胆小,恐怕胆子都要被吓破了。但除此之外,她也没地方能去。 “我们要快点了。”陆林生看着远方天际,现在他也能隐隐感觉到什么。有一片红霞从天际出现,绮丽旖旎。 “你不喜欢高处,如果看不见会感觉好些吗?”陆林生问。 白绫:“……如果不知道自己是在高空的话。” 陆林生:“好,那我裹着你,我们就飞到普通树梢那样的高度,而且你看不见,这样可以吗?” 这个高度白绫还是能接受的,但……“你裹着我是什么意思?” 就是变成原型,把她裹在那些黑色丝线里的意思。白绫被陆林生说得好奇起来,直接答应了。躺在一片黑暗中,她觉得自己像只被毛线困住的猫。 陆林生的原型背后有一对巨大的,宛如乌鸦一般的黑色翅膀,只是他很少用到。此刻,他感觉到白绫待在自己的身体里,整个身体好像被充满了,他奇迹般的有种完全吃饱了的感觉,再也感觉不到那种无处不在的饥饿与食欲。 那双黑色的翅膀猛然张开,带着他飞上天空,速度快的像闪电一般。和他之前说的在树梢高度不同,他直接拔高到了天空之上,身边都能触碰到湿润的云。 但白绫不知道,她躺在陆林生的身体里,觉得很神奇,因为他完全就是黑色丝线组成的,内脏啊什么全都没有,这样子看上去就是个空空的黑箱子。一阵颠簸后,她感觉应该是陆林生飞起来了,有一点晕眩,但不是很严重,大概就像是从前坐火车睡在卧铺上的感觉。 “呜呜呜我就说这个陆林生不安好心,把小主人骗到自己嘴里,他这不就是要吃掉小主人吗?小主人你为什么这么傻,人家张着嘴你还往里跳,这下子真的要死了我的小主人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老贝壳痛哭流涕。 白绫:“你怕啥子,我相信陆林生不会吃我,就算他要吃,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让他吃了算咯,我跟他比较熟,又不认识魔龙,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诶。” 老贝壳:“……” 白绫:“老头子你别哭了好伐,到处都滚的是珍珠,我身下好咯人,咯的我腰痛。” 她把滚到自己身下压着的珍珠拨到一边,闲着无聊开始好奇的抠摸那些黑色丝线。这些丝线非常柔软,虽然捕食妖魔的时候可怕又凶残,但现在托裹着她的时候软绵绵的毫无攻击力。白绫暗搓搓还有点兴奋,到处乱摸,结果被她摸出来一个线头。 线头?白绫趴在那就开始往手指上绕线头,绕着绕着她发现面前稀稀疏疏透出光来了。 白绫:糟糕!陆林生的后背被我扣破了!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上课无聊扣毛线衣线头,结果她绕出来一个毛线团的时候,身上那件好好的毛线衣也只剩下一半,变成了个小背心。 白绫松开那线头,不敢再扣了。 “陆林生,你没得事吧?” 陆林生的声音和他人形时有点不一样,闷闷的声音,不过好像带着点笑,“没事,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像有点漏风。” 白绫心虚地用手捂住了自己抠出来的地方,一下子都忘记了自己在空中的事。 她就在自己身体里,做了什么陆林生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他现在是人形,可能已经笑倒了。 章节目录 69.第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虽然有一个厉害的仇家在远处虎视眈眈,但白绫的心态还不错, 真正心情糟糕的是关注着他们的玄苍上神。 眼看白绫和陆林生相处和谐, 他怎么也不可能高兴。现在他的心情就像是自己的私人用品被其他人擅自用了那样糟糕。 他有一瞬间想直接将陆林生给除去。妖魔之体这种极少见的天生异类,虽然很难杀死, 却也不是没办法杀死。可是很快的, 他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现在杀死陆林生,岂不是让他太好过了,而且女主角白绫也会对他念念不忘,这可不是玄苍上神想要的。 他想要的, 是让白绫看看她现在这位心上人的所谓‘真心’,让这段不该有的感情彻底破裂。 原本玄苍上神是打算等魔龙找过来给了他们惨痛的教训后再出现施恩,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在陆林生被魔龙杀死之前,他要给他的女主角白绫安排一场好戏。 玄苍上神一挥袖, 去往东海方向。 …… 陆林生带着白绫靠近东海,越过了她一直想去的与焉山。此时的东海呈现出一种奇特而瑰丽的景象,海天相接处有大片赤红色的霞云,几乎将蓝色的海水都映红了,红霞在铺陈的半个天空中, 形成各种各样的飞翔龙形,红色霞云龙狰狞霸道,仿若真龙一般。 海边有一道幽深狭长的裂口, 灰黑色的雾气如瀑布一般从裂口中倾泻而下, 在裂口下方汇聚起一层灰烟。 东海是超出陆林生预计的安静, 不仅没有了那些乱窜的妖魔,连本该已经冲破封印而出的魔龙都不见踪迹,他只感觉到有龙残留下的淡淡气息。 将白绫从身体里放了出来,顺手抱住她。因为路途有点长,她早就睡着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陆林生也没叫醒白绫,只抱着她在周围查看是否有其他异常的情况。是老贝壳看不下去了,用传音叫醒了白绫。白绫一睁开眼看着一团黑漆漆的人形毛线近在眼前还有些回不过神,陆林生察觉到她醒来,转过脑袋来朝她笑。当然鉴于他现在是原型,根本没有脸,做不出笑这个动作,白绫连他眼睛在哪都没找到,更看不出来他在笑。 “这里,好像有点子不对劲。”白绫从陆林生那个漆黑的条条身上跳下来,吸吸鼻子说。 陆林生变成人,“我也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魔龙似乎不在此处。” 白绫:“对,他好像走咯,我闻不到他的味道。” 老贝壳更是紧张,要是魔龙在这里,他害怕,可魔龙不在这里,他还是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他是不是潜伏在周围?” 白绫:“他要是想杀我,直接正面冲过来就行咯,还潜伏,潜伏个锤子,我看他是刚出来太饿了,现在去找吃的。” 老贝壳被她说服了,“那我们运气还真不错,趁现在赶快进入那个什么妖魔涧!” 白绫:“诶,老头子,我发现你变脸有点快,路上还跟我叨叨哭。” 老贝壳沉默片刻,略心虚,“这不是,这不是来都来了吗,就、就进去看看嘛。”陆林生把白绫裹着一路都没吃,这个事实多少让老贝壳觉得放心了一点点。 虽然有一些疑虑,但有魔龙的威胁,他们还是很快进入了妖魔涧之中。就在他们的身影没入那道裂口之后,裂口前浮现出玄苍上神的身影,他一招手,裂口突兀地合拢,变成一个小鼎落入他手中。而原本的妖魔涧裂口,则还在原地毫无异样。 原来白绫二人先前所进入的那所谓‘妖魔涧’只是玄苍上神布下的一个陷阱。 玄苍上神将幽浮山的神器之一镇山鼎用障眼之法附着于妖魔涧入口上,引得白绫他们入网。这镇山鼎甚至能困住神,现在困住一条小龙和一个还未大成的妖魔之体,自然十分轻松。鼎能隔绝气息,在这种时候,玄苍的目的当然不是护着这两人躲过魔龙,而是想看点有趣的东西。 他回到幽浮山神殿中,将小鼎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看着里面的情形,同时抓出一个鼎的虚影交给弟子与仙侍们,吩咐他们:“弟子们都派遣至下界除魔,那些擒住的魔不论生死,都投入鼎中。记住,只要魔,不要妖。” 幽浮山众仙不明所以,但也听从了他的安排,各自下界去寻找魔物。 玄苍上神要用魔饲养鼎中那只妖魔之体。 玄苍作为上神,已经活过很多年岁,在他的记忆中就有这样的妖魔之体。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存在,连他也不知道这种东西究竟是如何产生,但他知道妖魔之体,会被吞噬的东西所改变。他们的吞噬能力有多强大,弱点就有多明显——吞噬了什么,就会被什么所影响,哪怕这个影响只是微不足道,但积少成多,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显而易见。 就像陆林生在妖魔涧之时,他吞噬的大多是在妖魔涧诞生的妖魔,那些妖魔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大多都被贪欲支配,浑浑噩噩,所以陆林生除了继承的执念和隐约的记忆,也是浑浑噩噩。等到他离开妖魔涧,开始吞噬人间界的各种妖,得到的零碎记忆越来越多,也被各种更加复杂的感情所影响,喜怒哀乐与欲望都越发明显。 玄苍上神记得很久之前出现的那个妖魔之体,当初一出现也是引起了一阵腥风血雨。因为这种东西大多诞生于罪恶之地,最初就是‘恶’的化身,所以那个妖魔之体四处作恶,惹得生灵涂炭,当时还没有仙庭,神还有好几位,可都拿他毫无办法。后来为了阻止他,西方佛国十几万虔诚善良的僧人前去渡化他,被他全部吞吃。于是,那妖魔之体被影响,有了‘善心’。 他开始憎恶自己的行为,无法接受吞吃任何生灵,又对自己从前的杀孽愧悔不已。他从大魔头变成了一个僧人,到处行善,克制自己的食欲。可这是违背天性的事,妖魔之体许久不吞食血肉就会变得虚弱。他越来越虚弱,最后是饿死的。 玄苍上神就是想看看,陆林生这个妖魔之体吞吃了那么多的魔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等他露出真面目,想要吃掉身边相伴的‘恋人’,那条天真的小白龙就该知道害怕了。到时候互相残杀的场面才是精彩。 他满怀恶意又带着点微妙怜悯地看着鼎中的人,等待着他们惨烈的结局。 陆林生刚进入那片漆黑的空间就觉得不对,拉着白绫就要往回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他撞上了一个屏障,只能继续往下落。踩到地面的时候,白绫默不作声地坐在地上,一脸忍耐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陆林生在她身旁,过了一会儿见她不动,才问:“好些了吗?” 白绫摆摆手。她恐高很严重,从上面降落这个过程虽然看不见,但她本能感觉自己处于很高的地方,所以头晕目眩还腿软,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这里不是妖魔涧。”陆林生语气肯定。他在妖魔涧里待了那么久,里面的味道和各种气息他都熟悉,绝不是这样陌生的。 白绫终于抬起了头,随手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拍拍屁股站起来。这里是一片黑暗,她看不太清楚,掏出几颗硕大的夜明珠,让它们漂浮在高空中,她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地面平坦,敲击起来有金属的声音,比一般的金属又多了几分沉闷,白绫在烈焰谷几年也没见过这种金属。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那几颗夜明珠往四周飞去,随着它们的运动,四面高耸的墨绿色墙壁出现在视线尽头,这是一个很宽阔的空间。 “我们好像被人丢到了一个大盒子里。”白绫说着仰头望去。上方一片漆黑,她又打了个响指,那些夜明珠往上飘,到了一定高度后就再也上不去了,这个时候他们在底下看那些夜明珠,也只能看到几个光点,像是天上的星星。 “我试过了,上不去。”陆林生说。 “哪个龟孙儿吃饱了没事干把我们关到这里头!”白绫气的跳起来指着脑袋上喊:“有本事就给老子出来,耍阴招……” 她刚跳起来还没落地就被陆林生拦腰抱住,往后退了好大一段距离。白绫听到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她刚才站着的地方。 白绫又洒出一把夜明珠,整个巨大空间都笼上了一层朦胧辉光。她看清了刚才砸下来的那是一只很丑的魔,没等她仔细看,砰砰的声音就接连不断响起,她拉着陆林生退到了一片墨绿色墙壁前,看着上面和下雨似得掉下来十几只魔。这些魔有的死有的残有的懵,聚在一起发出各种仿佛车祸现场一样的奇怪叫声。 因为空间很大还自带回声,所以这群魔叫唤起来的效果非常可怕。 白绫把脑袋磕在背后的墙壁上:“好吵。” 陆林生就扑过去将他们吃得干干净净,整个空间中没有了魔在叫,只剩下回声重重叠叠,最后回归安静。 他回到白绫身边,发现她满脸思索之色,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我刚才以为是敌人把我们两个关到这里,但现在想一想又觉得奇怪。”白绫拉着他分析,“你看,说不定是要救我才把我们关在这,避免被那个魔龙找到,还没忘记给你送吃的下来。” 老贝壳:“小主人你糊涂了!把你关在这个破地方怎么可能存了好心!” 陆林生对白绫说:“嗯,你说得对。” 老贝壳:“……”我总是因为自己不够年轻跟不上你们的思路而显得格格不入。 白绫:“所以到底是哪个龟孙……龟儿子把我们关起来!”猜测对方可能是一片好意后,白绫很讲究的把龟孙换成了龟儿子,礼貌的给幕后黑手提升了一个辈分。 就在她们说话这一会儿里,又有魔被丢了下来。 白绫:“给你送吃的速度是不是太快咯?” 又过了一段时间。砰砰—— 白绫:“把我们关起来的人肯定晓得你要吃好多。” 陆林生:“咔嚓咔嚓。” 白绫:“……你吃饱了没有?” 变成妖形的陆林生吐出来一具被吃的干干净净的骨架,拖着走到她面前,“这里面什么都没有,这个可以当床给你睡。” 白绫敲了敲那具魔骨架:“骨头太稀了不好睡,不过我可以这样搞。” 她把骨架翻过来,从灵囊里掏出一圈鲛纱绕上去做了个吊床,“你试下这个,我以前在洛水,就是睡这种吊床!” 陆林生躺上去试了试,对她笑成花:“躺着舒服。” —— 外面看着的玄苍上神面无表情:“……”我把你们关在这里面是要折磨你们,是要你们来谈情说爱的??? 章节目录 70.第十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陆林生?” 白绫喊了一声,没听见回答, 又提高声音喊了声, “陆林生?!” 那个正在吞食魔的身形才顿住,片刻后传过来一个含糊的声音, “嗯?我在这, 怎么了?” 白绫坐在吊床上看着角落那边的漆黑影子。她才刚睡醒, 夜明珠都漂浮在她身侧, 陆林生那边并没有处于夜明珠的照明范围,仍旧是一片昏暗,只能看到他和一堆狼藉的魔骸影子。为了不影响白绫休息,陆林生进食的时候都会把那些被丢下来的魔拖到一边角落里去吃。 他们被丢进这里已经好些天了, 哪怕白绫最开始气定神闲, 现在也不免心浮气躁起来, 她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不管是这摆不脱的困境还是长久不见的天日,都给她带来了心理压力。但最让她觉得不安的不是这些,而是陆林生。 她从吊床上跳下来,带着那些夜明珠走向陆林生, 刚走出去几步, 陆林生就出声了, 他说:“这边有些脏,你不要过来, 会弄脏你的靴子。” 白绫下意识停下脚步看了看自己的靴子, 这是一双一尘不染的白靴, 作为一条白龙, 她变幻出的人形看上去足够干净,让她不会那么容易被灰尘污渍沾染。 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陆林生从角落里走出来,慢慢走近她。白绫看见那个黑暗里两米多高的影子由高变矮,最后变成正常人类男性的高度。等走到她身边,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露出脸的时候,陆林生看上去已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了,还是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你醒啦?”陆林生说。 白绫看他一眼,朝他刚才的方向走过去,看到那角落里没吃完的魔。这些天被扔下来的全都是魔,无一例外。 这个事情令白绫日益不安,她总觉得陆林生好像有些微妙的不同——可能来自于女孩子的敏锐,也可能是龙族的天赋。扔进来的魔真的太多了,陆林生又来者不拒,没日没夜吃了很多,她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在外面的时候,陆林生很喜欢这样进食的环节,但他跟在她身边,大部分时间是被她管理着的,只有在遇上对她们攻击的妖魔,她才允许他吃。他虽然好像并没有吃饱,但每次都并不显得沉溺。和他相处越久,白绫就越觉得他是在走向好的一面,可现在,他已经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白绫说不清楚,但当她突然惊醒时,看到角落里那个影子,她会突然感觉心惊肉跳,那是一种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白绫偶尔会听到血肉骨头被撕扯开的声音,她甚至能想象到画面,陆林生最近进食的方式变得‘粗暴’了很多,比起干脆利落把妖魔裹进去吞食,现在的他开始喜欢在吞食前将食物撕扯得鲜血淋漓——这不是为了方便进食,而更倾向于某种恶欲的发泄。 就像是……魔的习惯。魔就是这样,习惯于享受鲜血,他们都有蓬勃的毁灭欲。 最糟糕的是,陆林生好像没发觉这一点,他不觉得自己现在有什么不对。 从进入到这里后就很少再出声的老贝壳给她传音,声音是少有的沉重严肃,“小主人,我有一个猜测,我觉得这个陆林生有些像是传说中的某种奇特存在。你知道,我很老了,记得一些事,虽然记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这种东西不能吞吃太多一样的东西,不然很容易会被同化。” “小主人,以防万一,你不能让这个陆林生再这样吃魔了。就算他不是那种东西,吃了这么多魔,也容易染上魔气,被血腥一冲可能引发杀性,到时候小主人你也危险了。” 白绫听过老贝壳的话,心里那股不好的感觉越发明显。她走到角落看过了那些残余的魔骸,烦躁地一脚把一具魔骸踢开,转过身,发现陆林生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双眼盯着自己,有些令人发毛。 她觉得自己应该和陆林生谈一谈。拉着陆林生回到休息的地方,白绫掰着他的脸,让他对准自己的视线,然后很慎重地说:“最近你吃的都是魔,我感觉你有点不对。” 陆林生露出个古怪的笑,这可能是因为白绫因为心情不好一时手重将他的脸颊挤压的有点变形。 “什么不对?”陆林生丝毫不在乎这个,还在对她笑着。 白绫说不出所以然,老贝壳总是神神叨叨,他的话还没那么确定,但她真的心慌。 陆林生还在等她说话,只有这种时候,他看上去和之前一样,好像永远都不会反驳她的话。白绫想了下对他说:“不要再吃那些魔,说不定有问题,等我们出去再说好不好?” 陆林生唔了一声,点了点头笑着说好。 他答应得太快,白绫反而不放心了。她看到过他吃那些东西时的表现,就像一个暴饮暴食的大胃王,那种沉醉和痴迷,夸张点说都算吸毒了,能这么简单就答应? “你真的答应我?你想好了噻?”白绫怀疑地看着他,觉得他嘴里答应了,可能转头会趁自己不注意去吃。 陆林生说:“你不要我吃,我就不吃。”那样子不像在骗人。 白绫稍稍觉得放心了点。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不是个好主意。丢下的魔太多,还有很多落在附近,陆林生不吃了,她们就必须将这些东西清理,暂时堆在另一边的角落里。有些魔还没死,白绫就会拿出自己的锤子处置,被莫名其妙丢进这里,她憋了一肚子气,杀起魔来都变得干脆,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觉得恶心想吐。 一天天过去,角落里已经堆满了一个魔的尸山。在这里面那些死去的魔都保持着新鲜的模样,不曾腐烂,所以没什么怪味,但血腥味越来越重,有些刺鼻。 从白绫和陆林生说过之后,他果然就没有再去吃魔了。为了弄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守约,白绫半夜会偷偷装睡,看他有什么反应。一连好几天,他都和白天一样,坐在她身边守着,没有离开悄悄去另一边进食。但偶尔她会看见陆林生定定望着那边散发着浓重血腥味的地方,看上一阵,又转过头来看她。 后来他看向那些魔尸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几次,白绫都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浓郁的红色。 “陆林生!”白绫有些心惊地喊他。 陆林生眨眨眼睛,和往常一样笑着看她。白绫就凑过去,犹豫地抬手摸摸他过瘦的手:“你……是不是很饿了?”他好久没吃东西了,但她还没找到离开的办法。 白绫的灵囊里有她的食物,可那些陆林生吃了也没什么意义,对他来说不属于能吸收消化的东西。白绫一开始试图和他分享食物,就被他拒绝了。 陆林生看看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又看看她脸上明显的担忧神色,犹豫了下,低下头,将额头靠在她的额头上,说:“是,我饿了,我不会吃那些的,你不要怕。” 是的,陆林生感觉到白绫的害怕了,哪怕她没表现出来,但他察觉到白绫对于他大量吞吃魔的恐惧。哪怕这种恐惧很微弱,甚至白绫自己也没意识到,但他能发现,所以他才这样克制着自己的食欲。 克制自己的本能,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他的本能不只有食欲,还有白绫,当本能产生了分歧,他就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白绫。只要她还在身边,他就愿意忍受这种饥饿和痛苦,以及日益的虚弱。 白绫忍不了了,她现在完全肯定把她们关在这里的人,总之不管对方是人是妖还是人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非常想出去,但方法想遍了都没找到出路,她甚至在气急的时候拿着自己的锤子在墙壁上大锤了一通,想把这墙壁砸烂,结果就是自己耳朵差点没被震聋。 她坐在那生闷气,发觉陆林生又在看那越堆越高的魔尸,眼神是极度的渴望,那是非常非常饥饿的人才会有的眼神。白绫伸手把他的眼神吸引过来,“你要不要喝点水啊?”她没话找话。 陆林生摇头,看她的眼神和刚才看那堆魔的眼神是一样的。为了对抗食欲的本能,对于她的执念,也相应地被完全激起了,所以这是个能让大部分普通人吓跑的可怕眼神。 白绫被他红色的眼睛盯着,生理性地冒出一身鸡皮疙瘩,但她主动上前抱了抱他。陆林生也伸手抱住她,把她往自己怀里按,用的力道连白绫都觉得有些疼了。他把脸埋在她颈边,隔了一会儿白绫就感觉到一点湿润。这当然不是他哭了,而是口水。白绫很习惯了,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对于陆林生来说,她其实也是一种能吃的食物,而且她敢肯定自己的滋味比那些魔好得多,绝对是一道美食。 “陆林生,你又对我流口水,弄到我衣服上咯。”白绫抓着陆林生的衣服。 陆林生声音有点含糊,“嗯,我……有点饿。” 不是有点饿,是很饿。白绫想象了一下自己是块香喷喷的炸鸡,而陆林生饿的快神智不清,却只能对着她流口水,一时间竟然还对现在的情况感到了那么一点好笑。但很快的,她就摸了摸陆林生的脑袋,语调低落地说:“要是再找不到出去的办法,你就还是继续吃魔吧,总不能把你饿死咯。” 不管他吃了那些魔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她总不能因为这些怀疑让他把自己活生生饿死。 老贝壳犹犹豫豫的喊了声小主人,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选择了沉默。 又过了两天,白绫醒过来发现身旁的陆林生变成了黑漆漆的原型,他没有再保持人的样子了。她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他已经没办法再维持人形。她望着陆林生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那是个怪物的模样,身后一对黑色的翅膀垂着,黑色的羽毛落在她脚边,盖住了她的腿。 白绫忽然就跳起来,拽着沉默的陆林生走到那庞大的魔尸山前,言简意赅:“吃!” 纤长的黑色影子犹疑了一下,整个身体微微晃动,在白绫木然又毅然的再次表明让他吃的意思后,他就朝那些狰狞的魔尸扑了上去。很快,他就像饿极的人终于吃到食物那样陷入了疯狂。 白绫听着耳边的声音,有种稍稍松一口气,心又猛地被掐着越提越高的感觉。她转过头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脑袋埋起来。 …… 玄苍上神冷眼望着面前鼎中的景象,对那个扑在魔尸上的漆黑怪物,露出了一个厌恶又鄙夷的神色,转到白绫身上时,则变成了审视和期待。白绫对于陆林生的控制令他小小吃了一惊,不过他绝不会相信妖魔之体会被‘驯服’,现在她们之间越是和谐,玄苍上神就越是期待她们在这鼎中撕破温情,互相残杀的那一幕。 章节目录 71.第十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玄苍上神当然不会让女主角白绫死亡, 毕竟这对他也没有丝毫好处,他要的不过是让陆林生在白绫面前露出真面目。只要他们翻脸相杀, 他当然会在白绫死前将她捞出来。 而如果白绫执迷不悟, 他会选择看着白绫去死——哪怕放弃这个世界。 说到底, 玄苍上神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是因为他有许多这样聚集气运的世界, 而白绫也不是他唯一的女主角,如果她像之前两个世界的女主那么令他恼火, 那他宁愿让她去死。所以明知道放下身段讨好的策略对白绫可能更有用,他还是不愿意丢弃自己的脸面和主导权。他的表人格对于女主角的爱,大多基于掠夺和霸占以及控制欲, 而换了里人格,他更是无法对这些与自己截然不同,对自己不屑一顾的女主角有什么真心的爱。 他仍旧是希望用强压和破坏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胜利。 而这一次,他觉得自己会胜利。 …… 陆林生已经吃了很多魔, 但他一直没有停下来。白绫站在魔尸山底下仰头看了好久, 都只看见他在上面不停吞吃的模样。他吃得越多,好像就越贪食, 这个情形让白绫觉得很不妙。 她在底下喊他的名字, “陆林生!” 他似乎没听见, 仍然在疯狂的吞咽, 有血泊在魔尸山底下汇聚, 白绫低头看了看自己踩在血中的白靴。 她没有再喊陆林生, 而是退到了魔尸山远处,将目光放在了头顶。那是她们进来的地方,如果其他地方出不去,或许只有那里还有可能。 她有严重的恐高症,虽然师傅师兄们每次见她用龙形在地上走的别扭样子都会笑话她的恐高症,但实际上这不是一件好笑的事,因为这对她来说非常可怕。白绫是属于恐高症最为严重的那一类型,可能是遗传,也可能是小时候被她那个亲爹给刺激的,或者两个都有。她在生活中完全不会去高处,完全避免高楼。 如果是恐高症轻微一些的人,在高处可能只是晕眩想吐,但换做白绫,她会喘不上气,全身发软直至晕厥过去。最严重的一次,她被玩闹的同学带到大楼楼顶的玻璃观景台,眼罩刚摘下来,看清面前的景象,她就眼前发黑浑身发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直接倒了下去。后来就再也没人敢拿这个和她开玩笑,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没人逼她,她自己也不逼迫自己像条真正的龙那样飞在天上。 但这回,真的避无可避。 她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闭上眼睛,变成了一条漂亮的小白龙。白得发光的鳞片,清爽干净的须发,流畅姣好的身形,还有明亮的大眼睛。 老贝壳见她抬头望着头顶,愕然问:“小主人,你该不是要……” 一个飞字没说完,白龙冲天而起,周身围绕着散发光芒的夜明珠,陪着她一起靠近头顶的那道屏障。 这个困住她们的空间很大,头顶最高处的屏障也非常高,白绫刚飞起来没多久还没碰到屏障,就开始觉得全身发虚。如果她的状态好,或许情况会稍微好些,但她现在极度紧张,状态糟糕,这也就让她更加难受。要是往常,白绫可能就忍不住心底的恐惧放弃了,但现在她咬牙继续往上飞,尽量不看其他地方,只一心一意盯着最顶上。 老贝壳感觉到小主人的难受和虚弱都快哭了,小主人从出生起就和他在一起,他是看着小主人当初如何抗拒飞行的,哪怕他很希望小主人能像条正常的龙,但他看着小主人难受的样子,也不忍心逼迫她,对于她的‘偷懒’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拿出来念叨念叨,但他也没想过有一天小主人真的会这样逼自己。 “小主人哪!唉!” 快到屏障边上时,白绫还是没能坚持住,眼前一黑,往下摔了下去。白色的龙飞快坠落,周围的夜明珠也跟着像流星一样坠下。 老贝壳尖叫起来:“小主人!”他不得不变成人形,那个手臂大小的老头子试图拉着摔下去的白龙,但就像一只蚂蚁拉不住大象一样,他根本止不住白绫摔下去。好在白绫被老贝壳拽痛了胡须,最后关头恢复了一点神智,勉强降落在地面,没有被摔个半死。她盘在地上,老贝壳腿软地趴在她的大脑袋边,“你可吓死我老人家了!” 白绫没说话,她休息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老贝壳看她有继续飞的意思,吓得抱住她的爪子,“小主人,我们不试了,没用的,你不要做这种徒劳的事了。” “什么东西不试都是徒劳。”白绫再次飞了起来。这回她看了一眼魔尸山上那个瘦长的影子,看了一眼,继续往上飞。第二次她甚至没能飞到第一次那样的高度,勉勉强强落了下来后,她休息了更长的时间。 老贝壳在她第三次尝试的时候已经不说话了,只在她休息的时候安抚地摸着她的龙脑袋和小牛犊一样的鼻子,像夸奖小孩子那样夸她,“我们小公主真厉害,好厉害。” 白绫:“你不要哭,珍珠滚的到处都是,我懒得捡,等下摔下来不小心踩到珠子我还可能脚滑摔跤。” 老贝壳被她嫌弃的哇哇大哭。很奇怪,以往他这样大哭,白绫都觉得脑壳疼,但这回她却觉得自己昏沉的脑袋好受了很多,再度充满了力量。 她再度飞起来,终于触碰到了屏障。龙的身体是很强悍的,她直接用身体去撞击那个屏障,可惜纹丝不动,她又试图用锤子去锤,仍然没用。龙形不擅长用锤子,但要她在半空中变回人形,那她憋着的那口气一松,很有可能就要掉下去了。所以她最后仍然是选择了用脑袋和尾巴不停去撞。 砰砰的巨响不断响起,魔尸山上的瘦长影子忽然顿住吞咽的动作,仰起脑袋。他看见了高处的白龙,她身边的那些夜明珠像星星,最中间的她就像月亮,都在散发着照亮黑暗的光辉。那条漂亮的白龙身上溢出了血,她把自己的身躯撞破了,鳞片从身上掉了下来,然后她也失去所有力气摔了下来。 几乎长在魔尸山上的瘦长怪物突然间张开翅膀。他的翅膀和之前鸦羽的模样有些不一样,更加大也更加难看了,和身体的连接处开始变得有点像是魔带着硬皮的肉翅。他拍着巨大的翅膀,上前接住了正在坠落的白龙。 伤痕累累的白龙落在地上后,慢慢变回了人形。她白色的裙子上好几处都沾了血,脸色也是惨白惨白。 “脑袋给我撞的好晕,妈卖批,我流了好多血,好疼哦!”她虚弱地骂了句脏话。 “陆林生?你还能不能变成人?” 陆林生抱着她,把应该是脑袋的那东西靠在她脖子边上,闻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变成了那个书生的模样。白绫感觉自己脖子边上有点湿,抬手就拽了一把陆林生鬓角的头发。 她都流血咯,他还对着她流口水,像话吗?!不过仔细想想,如果鸡腿里的鸡汁溢了出来,好像闻上去是会香一点。白绫呸的吐出一口血沫,“陆林生,你再对我流口水,我要打你了。” 陆林生:“我没有流口水。” 白绫:“那这个湿湿的是什么?” 陆林生:“……我觉得疼,可能是流血了。” 白绫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脖子边上拽起来,看到他身上没有一点伤,倒是眼睛里有水。 “流个锤子的血,你这是眼泪!”白绫说。 陆林生:“你疼是因为流血,我疼不也是因为流血?流眼泪也会疼?” 白绫:“……你是疼才会流眼泪。你啷个又哈起来咯。”她有点不自在地擦了擦陆林生的脸,把他脸上的水珠子抹掉了。 她发愁地想,最开始认识陆林生,他就傻乎乎的有点像傻子,但后来明明越来越聪明了,结果现在在这里吃了这么多魔,又开始变得有点傻乎乎的。老贝壳说得对,这东西不能多吃,吃的智商都下降,太可怕。 “你还是别吃那些魔咯。”白绫说。 陆林生低头舔了舔她的脑门,那里被撞破了,正在流血。他舔了几下,慢吞吞地回答:“不吃了。” 白绫想把他推开,但又觉得他傻乎乎的样子可怜兮兮的,不忍心,干脆就让他舔了。不能吃的话,舔舔解馋也好。陆林生觉得嘴里鲜甜的味道很好,但他同时又觉得很疼,忍不住又抱着白绫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 没办法在顶上找到出路,白绫心情沮丧,再加上身上的伤和恐高的眩晕余韵,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但陆林生抱着她,亲昵的挨挨蹭蹭,让她感觉到了一种和老贝壳相似的疼惜与安慰。她不记得谁说过,在这世界上,爱是最难藏住的,陆林生就是这样,在她还茫然的时候,他就似乎很喜欢她了,这种感情甚至让他此刻还温驯得像是无害的食草动物。 “等我休息一哈子,想想还有啥子办法。”白绫翻个身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没听到动静,睁开一只眼睛,发现陆林生不在身边了。她猛地坐起来,往那边的魔尸山上看过去,没有看到陆林生,她意识到什么,又抬头,隐约看到个黑影往上飞去了。 白绫爬起来,有点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几步,将夜明珠们浮了上去,照亮已经飞到顶上的陆林生。 他和她一样在试着撞击屏障,但也是没什么用,徘徊了一会儿后,他没有再选择撞击屏障,而是整个身体快速溶解,变成了一大片黑色——在底下的白绫看来,陆林生融化了,他的身躯像黑色的流水一样铺开,试图覆盖整个屏障。 白绫听到了细微的滋滋声,那片黑色的水流蠕动着,过了很久很久,四周竟然嗡嗡震动起来。白绫蓦地睁大双眼,期待地屏息等待。 外面的玄苍上神微微沉下脸,抬手笼罩在面前的小鼎之上,紫色的光芒笼罩整个小鼎,将小鼎的震动镇压下去。 “上神!”仙侍匆匆走进神殿,神色间有一丝惊惶,“东海的魔龙打上了幽浮山,已经快要攻破山门了!” 玄苍上神放下手,“慌什么。”他站起身,往殿外走去,“你留在此处看好这个鼎。” 鼎中空间里,嗡嗡震动突然停止,陆林生化成的漆黑水流重新汇聚成原形,跌跌撞撞地飞了下来。白绫上前一把将他接住。 “我觉得你比我厉害。”白绫按住陆林生的肩,“我现在有个想法。” 章节目录 72.第二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我有个想法。”白绫坐在陆林生面前, 张开嘴缓缓呼出一枚发光的龙珠。 每一条龙都有自己的龙珠,这一颗龙珠并不属于白绫, 而是父亲白龙族族长的。虽然成年龙族都能呼风唤雨呼啸天地, 但幼龙除却身体的强悍, 却没有太多自保能力。这枚龙珠就像是父亲留下的护身符,当初还曾在狐狸妖怪的袭击下保护过白绫。 这些年白绫生活平静, 没遇上过什么危险,这枚龙珠就一直在她的身体里安生待着。 “刚才我感觉那个动静不一般, 再加把劲很有可能就能破开屏障,我们需要一个瞬间爆发的强力攻击。”白绫摸着龙珠,神情坚定, “我要激发这颗龙珠里所有剩余的力量,配合你一起打开这个破盒盖子!” 要是这样还不行,那她们也别想出去了,就在这里面过一辈子算咯。 “等我出去,我要看哈子, 把我们两个关到这里头的人, 到底是哪个!”白绫摩拳擦掌。 …… 东海镇压的那条魔龙打上了幽浮山,哪怕他已经被镇压多年, 再不复往日威风, 可他毕竟曾经是龙神, 整个龙族信仰的神。以他现在的虚弱状态, 仍能轻轻松松地搅弄风雨, 将幽浮山一众仙侍弟子们打得落花流水。 在玄苍上神到来之前, 那条在云层中咆哮的魔龙已经搞掉了一大波白衣飘飘的幽浮山美人们,下饺子一样咕咚咕咚全都从天上栽进了幽浮山下的海里。他还把幽浮山的结界拍碎了一个角,粗壮巨大的龙身暴涨几十倍,缠绕着幽浮山周边的那些小仙岛,将幽浮山上那些精美建筑都给摇散架了一片。 从神殿里掠出的白影身形渺小,飞到半空中时猛然一声龙吟,也变成了龙形原身。玄苍上神是黑龙,而魔龙,在他还是龙神时是一只金龙,变成魔龙后被侵蚀成了黑龙,但这个黑和玄苍不同。 玄苍的黑鳞异常美丽,在阳光下有种斑斓的光彩,所谓‘五彩斑斓的黑’。魔龙现在的黑则是打翻了墨汁的黑,简直透不进去丝毫光亮。 这两条外表看上去大小相差不多的黑龙在天空中轰轰烈烈地撞到了一起,将整个幽浮山的结界都撞破了,发出好几声巨大的轰鸣,把一些小弟子都给震得当场晕过去。 魔龙见到同为龙族的玄苍上神,丝毫没有对于同族的友善,相反的,他那双漆黑的龙眼中全是暴戾和恨意。从他变成魔龙后就是如此,对于龙族都有莫名的仇恨,但凡被他遇到的龙族,全都丧命在他爪下。 魔龙是嗅到白龙族的熟悉气息才会过来,因为这么多年他被镇压在白龙族聚居的东海,对于他们的气息很敏锐。当然除了白龙,玄苍这条黑龙也在他的敌人范围内,感觉到敌人的气息越是强大,魔龙就越是好战暴怒。他的疯狂状态,让玄苍都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连连退了几步。 但玄苍上神能当这个上神自有道理,他很快就扭转了局势,从略处下风到旗鼓相当,再到偶尔能压制,魔龙被他赶出幽浮山。两条龙换了战场,在远处的天边云层里交手,幽浮山上的众弟子和仙侍无人敢靠近,只能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那云层里露出的龙身。 都是黑色,在暗沉的云层里几乎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是谁,只有偶尔在云层里亮起的闪电,能在一瞬间照亮两条厮杀的黑龙,让人看清楚战况。 就在魔龙和玄苍上神打得难舍难分之际,玄苍上神的神殿内也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原本浮在神座前的小鼎忽然间炸开,神殿内多了两个人,一个浑身鲜血的白绫,一个浑身漆黑的怪物陆林生。守在此处的仙侍被这巨响吓住,还没往外传信就倒霉的被一大堆魔尸给压住了。 因为鼎被破坏,里面那没吃完的魔尸山也跟着一起喷发出来了,洒在神殿内到处都是,把一个严肃洁净的神殿搞得到处是血肉模糊,简直成了个屠宰场。那被魔尸压了的仙侍满脸血挣扎着推开魔尸,一脸难以忍受地喝住白绫二人:“站住!你们不许离开此地半步!” 显然她们是被神上关起来的,如果被她们跑了,等神上回来了,她要怎么解释?仙侍一边整理自己一边心里发虚。 白绫扶了一把陆林生,往周围看了看,脸色很不好地询问那个仙侍:“你是哪个?是你把我们关起来的?这又是哪里?” 仙侍暗暗叫苦,期盼着神上早点回来,换上了一副好好商量的面孔企图拖延时间,“这里是幽浮山,你们现在在这里很安全,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上神把你们带回来也是为了你好,你是白龙族的白绫吧,我们幽浮山之人都知晓上神对你的青睐,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上神不会害你的,现在魔龙就在外面,现在上神还为了你去抵抗那魔龙,这么大的恩情,你怎么能辜负上神的厚爱……” 按她说的,被关起来这么久还要感激那个上神厚爱?白绫骂道:“我信了你就是有鬼!我就猜是那个瘟神做的好事!” 白绫左右看看,问陆林生:“你看到我的锤锤莫得?” 刚才她们齐心协力炸开那个鼎的时候,在混乱中她拿手上的锤子也被炸飞了。陆林生漆黑的条状手指了指神殿最上面的那把椅子。白绫一看,发现自己一对锤子一只砸坏了神座,一只嵌在了后面的玉璧里,把上面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砸掉了一只眼睛。 她跑上去拔出自己的锤子,摁着那边还在大呼小叫试图叫人来帮忙的仙侍就是一锤,把人砸晕了埋进魔尸山里。 “外面哐哐乱响,两个老坏蛋在打架,我们趁现在赶紧离开这里。”白绫擦着自己脑袋上的血,混不在乎地蹲在陆林生面前,“你怎么样,还能不能走?” 刚才陆林生几乎抽空了自己的力量,现在已经无法变回人形,如果不是白绫还在这,他可能已经控制不住本能冲出去开始吞噬所有能见到的血肉了。 看他这累傻了的样子,白绫干脆把他拉起来,趁更多人被吸引来这里之前赶紧跑。 跑出去一看,双锤勇士白绫顿时萎了。 “幽浮山这个鬼山山,真的是在天上的哦。”她声音虚弱,都不敢看那些漂浮在周围的云。 之前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她能咬牙飞起来试试,但现在她真的精疲力尽,勇气都用光了,而且现在这个不比之前,这个高度多可怕,都看不到陆地的模样,往下一看全都是云和天空,好像只要跳下去就会一直往下摔似的。 额头上的虚汗和血一起往下唰唰流,白绫看向陆林生,“要不,你一个人先走?”红色的血流向眼睛,她眨眨眼擦了一下。身体到处都有痛感,她感到头超乎寻常的晕,不知道是流了太多血的缘故还是因为驱使龙珠抽干了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 陆林生从出来后就没说过话了,对于白绫的询问,他的反应是张开了自己的胸膛——如果那算是胸膛的话,整个把白绫裹了起来。 白绫这是第二次被陆林生裹起来,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个慌,但她明白陆林生是要带着她往这里飞下去,她虚的整个人都快变成一滩,又不能在这种逃命的时刻大喊不要,只能捂着嘴忍着不吐,这就是她最积极配合的行为了。 他们想趁着幽浮山众人都被天上战斗吸引的时候逃跑,但显然他们的逃命之旅没有这么容易。发现神殿出事的幽浮山弟子们大呼小叫着,像一群嗡嗡的蜂那样追了过来。这一群弟子还颇有些能力,联手暂时困住了陆林生,让他一时没法突破重围。 这边一乱起来,天上正和魔龙打的玄苍上神就发现了自己后院着火的事,也没心思和魔龙打了,满心恼火的一扭头准备先弄死陆林生出口恶气,飞出去没多远,狂化的魔龙一口咬在他的尾巴上,玄苍上神怒吼一声,将魔龙甩了出去。 魔龙怎么肯看着敌人在眼前跑掉,不甘示弱地回吼一声,拖着伤痕遍布的身躯跟了上去。玄苍上神身上也有不少伤,但他没在意这个,靠近底下的陆林生后,他张口喷出一股冰寒龙息,将陆林生冻了起来。 陆林生整个身体在瞬间凝固,张开的双翅也被裹进冰内。也就是在两个呼吸间,周围的弟子都没反应过来,陆林生已经挣脱了冰封,奇迹般地躲过了玄苍上神的一击,往天空上飞了过去。 好死不死,那魔龙恰巧跟至,又嗅到陆林生身上的白龙族气息,也发狂地朝他攻击。陆林生被两条巨龙环绕,险象环生。 玄苍上神看出白绫被陆林生裹在身体里,他想杀陆林生,却鉴于前车之鉴不敢杀白绫,动手难免束手束脚。魔龙则一心要吃掉最后的白龙族人,也想趁隙吃了黑龙玄苍。陆林生对这两个当然是能下杀手下杀手,可他们之间终究有着差距,他也没办法对付两条力量强大的龙。 情况既混乱又隐隐僵持。 玄苍上神很快感到不耐烦,魔龙的搅局让所有的事都变得不可控,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扰乱这一切。他仰天长啸,周身寒意迅速蔓延了整片天空,幽浮山都在瞬间变成一片冰天雪地,同时有数不清的冰箭直刺魔龙,刺骨寒意和锋锐冰箭甚至能穿透龙族坚硬的外皮和鳞片,魔龙受伤不轻,终于往后退去。 陆林生虽然没有正面承接那浩荡一击,但还是躲闪不及擦了个边,数道冰箭扎进他的双翅里,在他的翅膀上结成一片片霜花。 玄苍上神冰冷的眼眸睥睨这狼狈的怪物,冷然道:“把她交出来。” 陆林生转身欲飞,玄苍上神一爪将他打落,准备将他那具乱七八糟的身体撕开,把白绫抓出来。然而他们都没想到,他将陆林生打落飞在空中,那原本已经离开的魔龙又神出鬼没突然出现,从云层底下冲出来一张口把陆林生连带着白绫都咬进了嘴里。 “找死!”玄苍上神真正怒了,冲过去在魔龙的身躯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血口,血液在空中四处喷溅,使得这一片天地里落下的白雪都被染成了红色。 女主角在眼前被吃了,那意味着他又将失去这个世界,玄苍上神如何能不恼火,可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魔龙浑身抽搐着张开了口。他的嘴里被漆黑的东西完全撑开,那些漆黑的丝线互相缠绕,像是一个人临死前挣扎的手,将一道小小的白色影子从魔龙嘴里推了出来。 就在那道白影子被推出去远离白龙之后,魔龙愤怒地将口中挣扎的漆黑怪物嚼碎吞了下去。 章节目录 73.第二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白绫做了个梦。 在梦中, 她被困在一个地方,孤身一人,怎么都找不到出路。那是一个大到没有边际的树林, 每一棵树都长得一模一样, 她不停地跑, 心里又害怕又焦急。 不知道跑了多久, 她看到一个影子出现在前面。她出声喊住那个影子, 影子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她。 那是个衣衫褴褛看起来很可怜的丑陋青年,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个场景也似曾相识。可梦中的白绫不知道他是谁,她问:“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那个丑兮兮的青年对她摇摇头, 就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漆黑的怪物, 然后很快融化成一大片黑水…… 陆林生。 白绫醒了过来。她躺在那一动不动,眼神怔怔的,她想起自己晕过去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陆林生被那条魔龙吃掉了。 她被裹在陆林生空荡荡的躯体里的时候, 整个人都非常难受,强忍着保持最后的清明, 她不知道那短暂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忽然被推出了陆林生的身躯里,她看到天空和飘飞的雪, 和在魔龙嘴里挣扎的陆林生。 他那时不是人形,而是妖形, 所以她连他的表情都没看见, 只看见他的脑袋似乎是往她这边转了转, 然后那巨大的龙口就闭了起来。 白绫忽然捂住脸,整个人蜷缩起来,身体不停颤抖。 “小主人?”老贝壳的声音小心翼翼的。 白绫没说话,只有细碎的呜咽从指缝里流出来。老贝壳变成小人的模样,坐在了白绫身边,试着用小手摸了摸她漆黑的长发。在这种时候,老贝壳才觉得自己的小主人看上去真的像条幼龙龙崽了。 “老头儿,陆林生死了。” “唉。” 白绫用通红的眼睛看他,张口就说:“我要去把那条魔龙抓住,剖开他的肚子,说不定陆林生还没消化完。” 老贝壳吓一跳,“诶诶,小主人别孩子气,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咱们抓不到魔龙,就是抓到了真剖开他的肚子,那个陆林生肯定也没了。” 白绫却不和他说话了,她坐起来,转头看自己这是在哪。 飘渺庄严的建筑,高贵典雅的摆设,还有窗户外漂浮的白云,这一切都告诉白绫她现在在幽浮山。她抓起老贝壳起身走了出去。 “小主人,你又要做什么?” 白绫刚到殿门口,就发现自己推不开那扇高大的殿门,显然被人锁了。“外面有没有人?把门打开,让我出去。” 门外传来一声嗤笑,有人语气不屑地说:“上神吩咐了,让你先在这里休息,想出去等上神要见你再说。” 老贝壳抱着白绫的腿劝她,“小主人,你先别急着出去,先忍忍。你身上还有很多伤呢,我们在这里养好伤再说其他的事好不好?” 白绫绷着脸:“我已经受够了被人关起来了。”她说完拿出了自己的大锤子,走到旁边的墙上敲了敲,选了个最薄弱的地方,抡起锤子猛力砸下去。 轰轰几声,烟尘滚滚,砖石坍塌,白绫从墙面上破开的大洞里钻了出去。这个被她暴力破开的洞和门隔得不远,在门边负责守着她的两个幽浮山弟子正面色惊骇地扭过头看她,他们怎么想得到,还有人这么不讲究的,到了幽浮山这种地方,也敢这样放肆。 “你、你不能走!”一个弟子反应更快些,看到白绫准备走了,连忙要拦她。白绫也不说话,只拖着手中的大锤往地上杵了杵。 两个弟子瞧着破了个大洞的墙壁,一下子都噤了声。白绫走下台阶,听到身后两人小声的在说赶紧通知幽水仙人。这个幽水仙人白绫知道,曾经去归一仙宗代表那个玄苍上神招揽过她的,在幽浮山地位还挺高。 “什么?白绫不是受了伤昏睡了吗,怎么这么快又醒来了?”幽水仙人听到弟子的回报,头疼得不行。魔龙来袭和上神那一战,把整个幽浮山的结界都撞破了,本来四季如春的幽浮山还因为上神的能力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现在还没恢复。幽水仙人还要忙着处理之前受伤的弟子和各种事,再加上个白绫……如果可以,她真不想理会这条难缠的小白龙。 可惜上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对这条白龙青睐有加,每次对她就格外宽容。幽水仙人怨气丛生,不仅因为白绫给她惹来的麻烦,还因为内心的嫉妒,从来没人能得到玄苍上神如此的厚爱。而白绫竟然还不知珍惜,这是最可恨的地方。 幽水仙人冷着脸匆匆赶到,拦住了白绫,“在我幽浮山地界,当客人的如此无礼,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请你回客房去,现在大家都很忙,不要再给我们添麻烦。” 白绫瞧她一眼:“我是客人?要是你不说,我还以为我是在当囚犯。爬开,我要走了。” 幽水仙人皱眉:“上神还没说你可以走。” “他又不是我亲爹,还管我去哪里。”白绫摩挲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锤,“我这一锤下去,你脑袋上那一堆头发可能要散,我不想跟你打架,你快点子爬开。” 幽水仙人脸色忽红忽黑,如果可以,她倒是很想跟白绫打,好好教训这个小兔崽子,但她不能,她只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和她说:“你应该知道,这一次是我们上神救了你的性命,如果不是上神出手,你现在已经被魔龙吃掉了。现在魔龙虽然暂时败退,但你一旦离开这里,失去了上神的庇护,很有可能被魔龙盯上,你最好想清楚现在该怎么做。” “最后问一次,让不让开?”白绫举起了锤子。 她还是和幽水仙人打了起来,虽然她打不过,但幽水仙人也不敢伤她,白绫发起脾气来凶得很,叮铃哐当一阵乱砸,把幽浮山的漂亮屋子砸塌了好几间,一个人就抵得上一整个拆迁队。 实在闹得不像话,玄苍上神终于出现了。他伸手虚虚一掌压下来,把白绫整个压得动弹不得。 “你也该学乖一点了。”玄苍上神冷冷望着在地上挣扎的白绫道:“是我救了你。” 白绫发现自己挣脱不开,也就不费那个劲了,趴在地上扭脸看着脚不沾地白衣飘飘的玄苍上神,冷笑一声说:“我求你救我了?我想活还是想死,都要由我自己选,不关你的事。你有啥子资格把我关起来?难道你还真是我亲爹?” 玄苍上神微微动了动手指,白绫就感觉身上的重量突然加重,朝着她碾压过来。 “啊啊啊——” 听着白绫的惨叫,玄苍上神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幽浮山,我要你学会听话。” 白绫吐出一口血沫,扯着嗓子大喊:“听话个屁!我日你妈仙人板板!” 玄苍上神继续加重力道,白绫嘴里的骂声扭曲,变成了接连不断的惨叫,最后活生生疼晕了过去。玄苍上神这才放开禁锢她的力量,对一旁的幽水仙人吩咐:“给她戴上万钧锁,锁住她的手脚,不许她变成龙形,还有把她的武器扔了,我要看到一个愿意听话的弟子,不是一个只会和我作对,满口粗俗之语的叛逆孩童。” 既然拒绝了他的屡次示好,又这样冥顽不灵,那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好好调.教她。摧毁一个人,再重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幽水仙人低头应是,望着昏迷的白绫,露出个幸灾乐祸的笑。 就如玄苍上神所说的,她给白绫戴上了特制的万钧锁。这锁看上去就是拇指大小的小银锁,但系在手脚上无法取下,一般人戴上能直接被压断手脚,就是幽浮山弟子们戴着也会无法起身,换做龙族的白绫,这万钧锁会最大程度限制她的行动。她没办法再搞出任何破坏,也不会有一点杀伤力,这沉重的几道锁甚至让她连多走几步都会累个半死。 白绫的苦日子开始了。 不过,负责教导她的幽水仙人和几个看管她的弟子,日子变得更苦。 “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能这么折腾?!”幽水仙人心力憔悴地发出这样的疑问。 白绫瘫在地上,整个人散发着反正我不配合,你随便干嘛的气息。她的性子是撞上南墙不回头,非得撞碎南墙往前走的,谁都别想勉强她。 幽水仙人每日找人来教导她礼仪,所有被她找来的教导仙人都被白绫气的拂袖而去,这些人哪里体会过白绫这样特殊的骂人技巧。幽水仙人让人看着她,但她一会儿戴着万钧锁跳进水里沉底,让一群弟子忙活半天打捞不起来,一会儿和一群弟子打起来,闹得到处鸡飞狗跳,就连幽水仙人都被她薅下来一大把头发。 “上神,我实在是无法教导她,请上神恕罪。”幽水仙人跪在玄苍上神面前,整个人都好像老了十岁。 玄苍上神:“把她带到这里来。” 白绫立刻被送到他面前,两人一个坐在神座上,一个站在台阶下。 “跪下。” 白绫:“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杀掉我,不然老子迟早要锤破你这个臭傻逼的脑壳。”她这句话说的很认真,到这个世界后,她还是第一次真心的想搞死一个人。 玄苍上神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一根手指点在她的脑袋上,将她整个人压得跪了下去,“我不喜欢有人违抗我的命令,我让你跪下,你就要学会跪下。” 白绫的反应是吐了他一身,“你这样恶心,也不怪我想吐。” 玄苍上神黑着脸一巴掌将她甩飞出去,白绫摔落在地上,没事人似得擦着脸爬起来哈哈大笑,朝他比了个中指:“龟孙,你再来啊,我还怕你吗!” …… 魔龙在幽浮山受了重伤,落入海中后在一片海域里暂时蛰伏,哪怕是重伤在身,他盘踞在海中散发出的气息依旧摄人,使得周围海域里所有的活物都远远逃离了这里。 突然间,正在憩息的魔龙睁开双眼,他张开口似乎想要将什么呕吐出来,却没有办法如愿,很快他庞大的身躯在海中扭曲翻滚起来,这动静搅起了海面上的海浪。 这片海域动荡了好几个日夜,终于在某个月夜平静下来,海底那条魔龙比几日前更加疲惫,身体上的伤也更加狰狞,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里开始溢出黑色的丝线,慢慢的,龙鳞底下也开始溢出,整条龙的龙身上仿佛长出了什么奇怪的植物,看上去异常可怕。 又过了半个月,魔龙几乎已经被这黑色的丝线裹住了龙身,他仍然在挣扎,将那些黑色的丝线不断扯碎,可很快又会长出新的丝线。终于,魔龙精疲力尽,无法再动弹,这时候,黑色的丝线缠住了龙脑袋,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奇怪声响。 巨大的魔龙在海中忽然变成了一个人,这个男人有着一头黑发和一双金色的眼睛,神情凶戾。 “杀……灭龙族……”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又是神色一变,捂住了脑袋低声喊道:“白绫、白绫!在哪里……” “杀龙族、不……我要找白绫……” 章节目录 74.第二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你这是何苦呢, 违抗上神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多苦头, 你还没想清楚吗?”仙侍在给白绫处理过伤口后,一如既往地劝她。 白绫捂住耳朵,她没力气,也懒得骂人了。整个幽浮山都是玄苍上神的地盘, 这里的人会说的话也就那几种,苦口婆心劝她妥协的, 讥讽嘲笑她不自量力的,嫉妒暗恨她不知好歹的,还有个发神经的玄苍上神——就是一只万年绿毛龟带着他的一群龟孙。 白绫确实吃了不少苦头,但越是这样她就越厌恶玄苍上神,想让她乖乖听话?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没可能。 仙侍暗自叹了口气, 端着药走了出去。虽然她有些可怜白绫,但走的时候仍然尽职尽责把房间给锁上了, 免得白绫又想不开逃跑。 白绫费力地坐起来,从灵囊里拿出了一把琴。这把凤琴是陆林生的, 但后来他们被关起来那回, 陆林生就把琴放在了她这里。 发了一会儿呆,白绫试着抱起琴弹了两下。她对于乐器实在不擅长,瞎弹了两下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只眼眶发红地望着琴。 以后不会有人弹给她听了。 白绫手一松, 凤琴落在一旁, 她无力地阖上了双眼。 玄苍上神闭眼休憩, 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当更狠一些,白绫的坚韧出乎意料,她那些没有杀伤力但足够恶心人的反抗也令他觉得厌烦。 打定了主意,玄苍刚准备令人去带白绫,面前忽然弹出一块面板。因为他的一意孤行,面板许久没有出现过了,此时它忽然弹出,直接就是一个鲜红的警报。 ——“主空间出现问题!警告!主空间严重受损!” 听到主空间受损,玄苍神情一变,“怎么回事?” ——“多个世界同时出现混乱,数据迟缓,刚收到同步更新数据,情况过于严重,请至主空间查看。” 主空间是里人格赖以生存的世界,同时联系着他的无数个小世界,极为重要,玄苍上神也顾不得这个小世界里的事了,直接脱离身体,回到了主空间。 虚无一片的主空间里,此时仿佛刮起无数风暴,原本无垠的世界肉眼可见地收缩坍塌。玄苍见此情景暴怒,“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系统迅速展开,铺满了好几平米的范围,上面有着无数标注着“甲辰”“乙武”之类的字样。 ——“在您降临于玄苍上神这个表人格世界的时候,共有上百个世界同时发生偏移,数据发生未知延迟,没能及时传达到您这里,现在那些世界大部分已经完全偏移,您失去了再次登录那些小世界的机会,也一次性失去了那些世界的气运,因此主空间发生动荡。” 在那块面板上,原本黑色的字体,有大半都变成了红色,这表示这些小世界都已经不在他的掌控了。 “回溯,我要看看这些世界是怎么回事。”玄苍忍着怒火说。 ——“是,请您做好准备。” 玄苍闭上眼睛,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出现。那些原本属于他的世界,都出现了相同的问题,女主角们仿佛换了个人似得,她们不再像原本的发展那样爱上他的表人格男主角。而他的表人格们都来自于主人格的衍生,所以带着相同的霸道和自我,他们虽然并不像主人格这样知道世界的剧情,但他们的性格导致他们和那些女主之间产生了巨大的摩擦,最后的结局非常惨烈,不是他的那些表人格杀死了那些异变的女主,就是女主反杀了他的表人格。 这两种结局,前一种是等于他直接斩断了自己和那些世界的联系,这种行为带来了一定的后遗症,比如数据延迟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表人格杀了太多的女主角,影响到了系统的运行;后一种虽然没有后遗症,但同样令他失去那些世界,表人格被杀死,几乎就等于他自己也被杀了一次,这让他感到异常暴躁。 玄苍看完那些世界留下的最后影像,愤怒的表情里渐渐有了一丝恐惧。 他之所以趾高气扬,就是依仗着这些数量巨大的小世界,对他来说失去一个世界,两个世界,甚至十几个世界都不算什么,可一次性失去上百个,并且情况很有可能会越来越糟糕,这就容不得他再无所谓了。最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始终没发现这些问题究竟是从何而来,他不知道这些异变是谁造成的,还没有办法处理。 他阻止不了这些世界的快速流失。 如果有一日这些世界全都失去了,那他这个‘神’还有意义吗?到那时候,这个主空间会变成什么样?他又会变成什么样? “到底是谁?!一定有什么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系统!你给我找出来!”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然而系统依旧是不疾不徐地显现出一排字——“叮——系统没能查找到异变源头。” “找不到那就继续搜索!” ——“搜索失败,未能找到异变源头。” ——“搜索失败,未能找到异变源头。” …… 里人格脱离表人格躯体,回归主空间之后,留在神殿内休憩的玄苍上神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奇怪,他在突然间失去了一些奇怪的念头。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逼迫一只并不怎么优秀的白龙女当弟子,还想征服她??? 他有着这段时间的记忆,可怎么都无法理解前一段时间的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他在记忆中找出关于白绫的事,嫌弃地拧起了眉。 毫无可取之处,屡次冒犯他,还和一只邪恶的妖魔之体颇有渊源,足可以直接杀掉了,何必费这个心思特地调.教。 他怀疑地在自己的灵府之内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神魂,并没有异样,没有被人控制的痕迹。那他怎么会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玄苍上神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仙侍前来回禀:“上神,龙女伤重,一直不肯好好用药,情况有些不好,如今她已经陷入昏迷,上神是否要去看看?” 玄苍上神厌烦道:“不必管她死活,死了就令人将尸体扔出幽浮山。”他本来也不打算留下白绫性命。他这些时候的异样似乎和白绫有关,当初卜星也算出他有一个命劫落在白绫身上,这样的巧合之下,玄苍上神当然想处置了白绫。 仙侍不敢置信地抬头去看玄苍上神,他们上神对于白绫的看重在幽浮山是人尽皆知,从前费心费力派人前去招揽,现在又特地把人抓来日日教导,结果突然就放手不管,怎么看都十分诡异。 “下去。” 仙侍忙低下头,匆匆离开了。她一出去,关于白绫终于失去了玄苍上神宠爱的消息就传遍了幽浮山。 幽水仙人听到这传言还不敢相信,特地去神殿见了一次玄苍上神,这才相信上神是真的转了性,不,或者说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无心无情的上神。 没了玄苍上神的看重,幽水仙人也不把白绫看在眼里,现在她想对付白绫就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伤得厉害?反正都快死了,那就直接按照上神的意思把她丢出幽浮山吧。”幽水仙人吩咐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上神现在对她十分厌恶,不想再看到她了,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她的弟子也是个聪明人,很快笑道:“弟子明白,一定办好此事。听说那魔龙前些时候被上神打退后就一直盘踞在东海,不如将这位白龙族最后一位族人送到过去,到时候她被魔龙吃了,以后上神问起来,也和我们无关。” 幽水仙人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就按你所说的,去吧。” 白绫没想到自己折腾得要死要活没能逃出幽浮山,突然间机会就降临了。她先前为了逃出去弄了一身伤没有好好养,后来又为了和玄苍上神作对,被他心狠手辣地折磨了好几次,终于是坚持不下去,虚弱地躺在床上起不了身。 有不认识的弟子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对方是要带她去见玄苍上神,谁知那人取下了她手脚上的万钧锁,扛着她直接将离开了幽浮山。 “你是哪个?要带我去啥子地方?”白绫看着身边掠过去的白云,恐高症又犯了,挣扎着问出这一句。 扛着她的那个幽浮山弟子大概是看她要死了,还好心回答了她一句:“上神不想见你,让我们把你处理了。” 白绫:“……我谢谢他全家!” 扛着她的弟子摇了摇头,飞到了东海之上。东海有一片海域格外寂静,那就是那条魔龙所在之地,他有些害怕那条魔龙,不敢太过接近,生怕自己被殃及,于是看着到了地方,他赶紧把白绫扔了下去。 他在原地停留片刻,见白绫毫无所觉的缓缓沉入海中,同时,海面上忽然翻起一层海浪,厚重的龙吟声从海底传到海面。 是那条魔龙来了,怎么来得这么快!这弟子不敢再停留,飞快地飞走了,临走前他往后看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只见巨大的魔龙影子映在海面,那身形大得可怕,离他异常近,一甩尾就能将他从天上打下来。然而那魔龙并没有理会他,只将龙身盘成一个圆圈缓缓游动着。 弟子逃也似的飞出去好一段距离,这才心有余悸地停下来。他忽然想到,刚才那魔龙盘起来的位置,恰好就是他把白绫扔下去的地方,看来那位白龙女已经被魔龙吞掉了。 他当然想不到,白绫并没有葬身龙腹。 不仅没有,此刻那条发疯的魔龙还小心翼翼的在她身上嗅了嗅,接着将她整个圈在了身体中间。因为白绫是人形,只有小小一团白色的影子,而魔龙是巨大龙形,被团在中间的白绫几乎就是躺在了一个小小的圆圈缝隙里。 她掉进水里的时候就没了意识,在水中模模糊糊清醒片刻,因为重伤在身,神思有些迟滞,没能发现自己身边黑色的墙壁是什么,她依着本能在水中变回了龙形。龙族受伤时,化为龙形对伤势的恢复是最好的。 变成白色的长条后,白绫再一次昏了过去。而巨大的黑色魔龙察觉到身体卷着的人变成了条条,很快舒展身体,绕着那条小白龙游了一圈。 小白龙真的太小了,和魔龙的躯体对比起来就像是一根筷子和一只手臂。魔龙游动带起的水流就把小白龙冲得东倒西歪。 原本的魔龙在正常状态下眼睛是金色的,混沌状态则是黑色的,可是此时的魔龙,双眼是血一样的红。他用鼻子轻轻拱了拱那条软绵绵的小白龙,干脆将她挂在了自己的鼻子上,带着她往另一片海域游去。 章节目录 75.第二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东海里有一片海域很特殊, 这里是“海中海”, 一片海中陆地上有另一个“海”。相比大海深邃的蓝,这片海中海因为更加的浅, 显出一种干净剔透的碧色, 宛如海中的一块浅绿宝石。 海中海周围长着许多红色的杉树,这些杉树又叫龙血杉, 顾名思义, 是在龙血中机缘巧合长出来的植物。而这里有一大片的粗壮龙血杉从海中生长出来, 可见这里曾经有过多少龙血灌溉。正因为这个原因,这片海中海也有了一个特殊的能力, 待在这里能让受伤的龙族更快愈合伤口。 双眼血红的魔龙就这样把昏睡的小白龙挂在鼻子上,一路游到了海中海。他穿过那些高大的海中龙血杉,将挂在鼻子上的小白龙放在了浅碧色的海水里。 白色的龙在碧色的浅海中,看上去好看又好吃。 魔龙昂着龙首,趴在旁边看着白龙,看着看着, 龙嘴里不自觉流下龙涎。他的眼睛慢慢从红色变成黑色, 尖齿也露了出来。 “吃……白龙……”魔龙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 他张开了大嘴,朝着白龙咬了下去。但在半途中, 那漆黑的眼睛又溢出几丝红, 让他在空中猛地闭上了嘴, 咬了一嘴空气。 留恋地看了一眼白龙, 魔龙忽然一转头, 扎进了海里消失不见了。他现在没办法完全控制住自己,一直在和那个还没消失的意识争斗着。担心会无法克制地伤害到白绫,他选择了先暂时退避。 白绫在昏沉中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将自己包裹了起来,身边的水流温暖又柔软,抚慰了她身上的伤痛。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春日的太阳底下睡觉,舒服得不想睁眼。 但是不知过了多久之后,她感觉太阳被遮住了,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就在脑袋上流连不去,还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落在身侧,非常扰人清梦。白绫恼怒地睁开眼睛,对上了魔龙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和那大张的嘴。 一觉醒来发现仇敌对着自己的肉体流口水? “卧槽吓死老子咯!”白绫身体比脑子快,一个蹦高蹿起来直击魔龙的下巴,给了他一个下颌暴击。只见一根白色长条直挺挺地顶在了魔龙的下巴上,把毫无防备的魔龙顶翻了出去,仰倒在海里,霎时浪花四溅波涛汹涌。 白绫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那里,魔龙又是个什么情况,她盯着魔龙倒下去后露出的肚皮,想起了被他吃下去的陆林生。 ——现在剖开魔龙肚子,陆林生还在吗?这么长时间应该消化了吧? 老贝壳虚弱地在她脑子里说话:“小主人……快跑啊……” 之前白绫被玄苍上神那个龟孙搞得像被皇军抓住的革命烈士一样凄惨,老贝壳壮起胆子为了她反抗了一回,结果被玄苍上神轻轻松松吊打,只能窝在贝壳里,和小主人白绫一起苦兮兮地养伤。他也是才醒来不久,发现小主人和魔龙正面干上了,差点吓得贝壳盖子都碎裂了,一叠声催白绫赶紧逃。 白绫也不傻,知道自己干不过人家,那个异想天开的想法也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下而已,只可惜她虽然有逃跑的心,但筷子拧不过粗胳膊,魔龙那粗壮的龙身和他的大头很快戳了回来,虎视眈眈地杵在她跟前,白绫压根没地儿跑。 输龙不输阵,白绫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魔龙,觉得自己被吃前一定要爽个够,不管怎么样先照着脑袋给他来几下,打不死也要把他打成哈儿! 白绫蠢蠢欲动,身后的龙尾巴晃来晃去。魔龙甩了甩脑袋,朝她大吼一声咬了过来,白绫退无可退,悍勇地扑上前,锤上了魔龙的脑壳。这不是一个强力的攻击,至少有准备的魔龙这次没被她打翻,但被她打了这一下后,魔龙突兀地停住了,歪着脑袋在半空中愣愣发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白绫又不客气地猛捶了几下,结果见到魔龙眼睛一闭,很怂的把脑袋埋进了海里,没有还手的意思。 白绫:“……”干哈呢,一开始还要吃龙,现在咋不凶了? “这魔龙啷个突然怪怪的?” 吓到小心肝扑通跳的老贝壳也奇怪,目瞪口呆地看着许久没动静的魔龙。白绫没有化作人形,就保持着白龙的样子四爪着地溜达,甚至胆大包天试图爬上魔龙的背,准备走到前面去继续锤他脑壳。 发觉小白龙踩到自己身上,魔龙终于把冷静下的脑袋抬了起来,看着她说:“我是……陆林生……” 气势汹汹的小白龙猛然一顿,爪下打滑的从魔龙龙身上摔了下去。但她很快又爬了上来,四爪歪歪扭扭奔跑在魔龙身上,来到魔龙的脑袋前面。 “你说啥子?”白绫不敢相信。 此时魔龙外貌的陆林生把大脑袋往后放了放,开口说:“我现在是陆林生,但是魔龙也还在,有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要是下回魔龙要吃你,你就像刚才那样捶我的脑壳。” 白绫不知道说什么,呆呆瞧着黑色巨龙的红眼睛,突然间大喊一声冲过去撞在了黑龙脑袋边,爪子紧紧抓着黑龙的龙须嗷嗷哭了起来,“陆林生!陆林生!” “你没有死干净!太好咯!你还没有死干净!噫呜呜呜!”她哭着把自己的小龙脑袋往黑龙大嘴上撞,撞了一会儿抬头一看,哭声就噎住了。 “……你啷个又对我流口水?你管管你的大嘴。” 陆林生吸着口水把脑袋趴在水面上,和自己的本能作斗争,一脸弱小又无助地看着她:“魔龙吃龙族,他想吃你,我不想吃。” 白绫想起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你是说,魔龙也在这具身体里,你不能一直控制身体?” 陆林生:“嗯,等我再厉害一点,就能完全吞噬他,现在还不行。不过你不要怕,只要魔龙想伤害你,你用力打他就行了,我会醒过来的。” 白绫:“……”好像外婆家以前那个老电视,坏了就敲一敲,敲两下就能好。 她半个身子挂在黑龙的脖子上,龙嘴轻轻撞了撞他的嘴,“我不会被他吃,你要快点子恢复,我还想听你弹琴。”顿了顿她语气有些低,“但是我把你的凤琴落在幽浮山咯,我下回再去凤凰那里给你买一个。” 黑龙被小小一条的白龙撞得心花怒放,虽然他不知道心花怒放是什么,但他高兴又满足地盘起身体,将小白龙圈了起来。 “我一定快点恢复。”他简直膨胀的觉得自己能立马再吞一条魔龙。 白绫就在他身上盘了个小的圆圈,把脑袋搭在他嘴边。她现在心情特别好,连身上的伤也不痛了。 “小主人,你问问他可不可以带你下去海里。”老贝壳显然心情也不错,期待地问。 “咋?海里有宝贝?”白绫问。 老贝壳沉默了一下说:“底下就是白龙族当年建造的海下宫殿,你还没有见过当初族人们生活的地方呢。” 白绫明白老贝壳那一下沉默里有多少感慨和心酸,但她没太大感觉,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只有相处了才会有,她没法像老贝壳那样深深为从未谋面的白龙族人们难过,就像听了个悲伤的故事,好感度只在路人范畴。 “有龙宫啊,里面有没有啥子东西能给你治伤?”白绫关心的是这个。她怕老头子伤太重,没她这样皮糙肉厚,一不小心可能就死了。 老贝壳十分感动,圆滚滚的白色珍珠噼里啪啦往下掉,“小主人,这种时候你还想着我,我就是死了也欣慰啊!”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绫不许他再哭,抓了抓黑龙背上的鳞片对他说:“我要去底下的龙宫看一哈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陆林生说:“去。你伤还没好,我背着你去。” 一条小白龙就乘着一条大黑龙往黝黑的深海里游去。在龙族的眼里,海底并不是黯淡的,相反,海中有许多明亮的光点,像是雪花一样,还有着只有龙族才能看到的精致宫殿。用各种珊瑚、贝壳、珍珠还有海底宝石建造的宫殿在海底散发着明亮的光辉,营造出的是一个毫不逊色于外界白日的效果。 这样亮晶晶的奢华宫殿就静静伫立在海底,里面生活的龙族已经不见踪影,只有这样一个空荡的龙宫。 白绫发现这里比她从前在影视剧中看过的‘龙宫’要朴素很多,没有人间界房子的雕梁画栋,只充满了一种有钱和闪亮的豪奢风范。那条盘踞在宫殿门口的巨大黄金龙雕像,让她体悟最深。 落下去仔细看才发现,屋顶上都长海草了,宫殿门口还长了大丛大丛的血玉珊瑚,几乎把通往殿门的路给挡住。 白绫变回了人形,能轻松穿过珊瑚的缝隙,黑龙也变成了人形,白绫扭头看了眼就愣住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陆林生现在的外貌出色,甚至比玄苍上神更好看。虽然玄苍上神是个龟孙,但白绫不得不承认他的长相属于颜值链顶端,而现在的陆林生已经超过玄苍登顶了。 “虽然你现在很好看,但我不习惯。”白绫说,“一般帅就行,太帅了我吃不消。”她现在看陆林生,总觉得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似得。 陆林生:“我变不回去,等我能完全控制这个身体,就能恢复原形了。” 白绫想念他文弱书生的样子,甚至是黑毛线的样子。 她们穿过红珊瑚林,进入了建筑内部,在老贝壳的指引下,白绫依次参观了白龙老族长和王妃的宫殿、王殿、她还是一颗蛋时待过的宫殿以及宝物库。 “这些都是族长留给小主人你的,只有身具最后白龙族血脉的小主人你才能进到这里面。”老贝壳欣慰地说。 原本魔龙的威胁在侧,他也害怕让小主人回到这个故地,因此关于这里的事他半点都没说,只想着等小主人长大后再慢慢告诉她,但现在魔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最沉重的负担都卸下了。 白绫给老贝壳拿到了几样养身体的药,又好奇地在宝库里转来转去,在角落的大架子上找到了一个脑袋大的金珠,她记得陆林生特别喜欢这样的金色珠子,这个珠子这么大,送他了。 “陆林生,你看这个珍珠,送给你。” 老贝壳:“……小主人,这个不是珍珠,这是遗梦珠。” 白绫:“啥,这珠对人有害?” 老贝壳:“这倒是没有……”不过趴在这上面睡觉,能让人看到心底最深的记忆。 白绫:“没有危害那就把它当珍珠。” 还是送给了陆林生。 章节目录 76.第二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即便这辈子变成了龙, 白绫作为人类的习惯和喜好还是根深蒂固, 毕竟已经固定了的成年人是很难被改变的,所以哪怕龙宫很好看,她还是不习惯在水底休息。逛了两遍龙宫宝库后又乘坐着专属黑龙坐骑回到水面上。 这一趟陆林生得了颗巨型大金珠, 老贝壳拿了很多治伤的宝药, 白绫则取了一件武器——大宝刀。就是那种她上辈子总在垃圾网游广告里面看见的“点击就送, 屠龙宝刀”,因为外表太眼熟了令她很有好感, 再加上她的武器大锤子被幽浮山的人扔了,需要新的武器,于是她就选了这个龙宫宝库里最靓的崽。 真的是最靓, 白绫看到它的时候这把长刀还光芒四射了一阵, 就和歌舞厅蹦迪的灯光球一样炫酷。 “啊, 这是镇胧宝刀啊!”虽然老贝壳这么说, 但白绫执意为它取名为屠龙宝刀,舔狗黑毛线陆林生哪怕变成黑魔龙陆林生了,还是那个熟悉的舔狗, 对着白绫垃圾的取名风格赞不绝口, 老贝壳只能看着面前两条龙和小主人手里那把‘屠龙宝刀’陷入沉默。 白绫:“这个‘屠龙’里的‘龙’主要是指玄苍上神那条龟孙龙。” 无动于衷的老贝壳立刻跳起来叫好。他对于玄苍上神最初是敬畏讨好, 但经过白绫遭受的这一通折磨,老贝壳心疼不已, 已经完全把玄苍上神看作阶级敌人, 深恶痛绝。 “小主人你都能制伏魔龙, 还有什么做不到呢!”老贝壳也膨胀了起来。魔龙啊, 那可是龙神啊,哪怕他经过多年封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令人仰望的,现在魔龙壳子里换了人,还是个对小主人千依百顺的妖怪,老贝壳回过神后怎么能不膨胀。 不过白绫和陆林生,两条龙目前处于伤残状态,还没办法去干最后关卡的BOSS,只能先在海中海抓紧时间养伤。 他们两个挨着睡成一坨,陆林生睡前还特地把白绫送给他的大金珠拿出来垫着睡。这么个大金珠,架不住龙形更大,脑袋一架上去就能把金珠给完全盖住了。白绫挨着他的脑袋睡,半个脑袋和龙角就抵着那颗金珠。老贝壳还在心潮澎湃雄心万丈,没注意到他们的行为。 所以在一黑一白两条条陷入沉睡后,原名遗.梦.珠的正经珠子就默默发挥了它的功能——为枕着它睡觉的客人们提供内心最深处的深刻记忆,因为目前枕着它睡的人有两个,所以记忆是交互的。 白绫在睡梦中来到了陌生又熟悉的地方,熟悉是因为她感觉周围的景物仿佛见过,陌生是因为她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现在的状态很奇怪,有清醒的神智,知道面前一切不是现实,但如果说这是梦境,又太过清晰真实。 她听到了一阵咒骂,眼前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是普通的村人打扮,正在踢打中间那个一身肮脏破烂的男人,那泥巴似得男人偶尔抬起头的时候,白绫看清了他的面容,顿时啊了一声。 她还记得他,当初她刚出洛水,听老贝壳的话准备去找幽浮山,结果迷路被困在一片森林中很久没走出去,就是这位兄弟带着她走出去的,因为他长得比较有特色,所以白绫还有印象,只不过她不知道这兄弟叫什么名字,她们毕竟萍水相逢,她随手帮助过他,后来就再没见过了。 所以她为什么会突然看见他?白绫正想着,忽然看见自己从远处跑来,一脚一个把那些村人踢飞出去,把趴地上吃土的那兄弟提了起来拽回了他的危房。 是的,这是那个时候发生的事。白绫慢慢想起来,跟着他们身后,重温了当初的那段记忆。 然后这段记忆飞快跳了出去,白绫一眨眼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间囚室中,上一个片段里还捧着金珍珠珍惜不已的大兄弟奄奄一息躺在脏乱的牢狱里,一副濒死之相,有些疯狂地将那颗金色的珍珠吞了下去。白绫几乎感受到了他心里那种绝望的痛苦挣扎。 他的躯体很快被一只老鼠给吃了,那是一个会令人产生不适的场景,但白绫感觉不到,因为她的意识变成了那只老鼠,原本清晰的思绪变得浑噩。老鼠心里没有人类的各种思想,它只是在贪婪地获取能量,可是太多的能量令它痛苦,随着这阵痛苦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隐约的念头,寻找追寻什么的念头。 它不知疲倦地奔跑,终于在某一天嗅到了想找的那个气息,他抬起头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它想上前,可他们离得那么遥远。而且它还很快被人杀了,死亡的痛苦将白绫抽取出来,她再度变成旁观者,看着那只老鼠尸体留在废墟里。她愕然抬头,看见远处的‘自己’和归一仙宗的弟子们毫无所觉地离开。 这是那个时候,是她遇上了妖狐那一次。 记忆和现在的场景互为两个视角,她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又看着一只乌鸦吃掉了老鼠尸体,然后它变成了一只小妖。 白绫看着那只在地上乱爬的红眼乌鸦,这只乌鸦她好像也眼熟,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呼之欲出。这一段清晰的世界过后,又是一阵浑浑噩噩,白绫的意识再次成为了那只乌鸦小妖,她感觉自己飞了很久很远,来到了一个地方。身体很疼,但是有心里追寻的那个气息在附近,所以这具身体就挣扎着靠近了过去。 他看到了湖中游水的一条白龙,她的鳞片和眼睛都在发光,蓝天绿水鹅黄色的花,还有一条无忧无虑的白龙,这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丽。 他变成红眼的乌鸦,变成红眼的小老鼠,神智始终浑浑噩噩,但只要看到白龙,他就感到满足。 这段时光眨眼就过去,白绫甚至还没从红眼乌鸦的共情里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再次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一片黯淡,有着无数不怀好意的冰冷目光和恶意。被吞噬的过程就像是一次缓慢死亡的过程,窒息一般的痛苦会持续很长时间,而这样接连不断地被吞噬了很久很久,久到白绫都感到了头疼不适才慢慢停下来。 这一段画面混乱交错,白绫一时是旁观者,一时成为那个迷失于吞噬与被吞噬的怪物,好像在一个迷乱的恐怖噩梦里被来回拉扯。 噩梦停止的瞬间,她再次看到了自己,也看见那个怪物吞吃了一具乞丐的尸体,看见他循着心中执着地念头,走到自己面前。 “我……叫陆……林生……” 陆林生。他果然是陆林生!他竟然是陆林生? 白绫简直快疯了,傻傻地看着眼前和谐的画面。‘她’揪了一朵花丢在陆林生身上,陆林生收了起来,朝她笑。 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溢出来。 —— 和白绫的经历不同,陆林生看到的是一些很好的画面。 他看到了一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子穿着花袄袄,牵着两个老人家的手晃来晃去。她开心地吃街口那家凉粉,街尾那家凉皮,还有一条街外的火锅,到处都是好吃的。卖山楂糖悠长的叫卖,鸡汤咕嘟咕嘟翻滚在火上,播放着故事画面的黑匣子,老人家给她新做的花裙子。院子里的缸里有一群蝌蚪,变成青蛙在她眼前跳走了,天气热时候开了满院子的蜀葵花,悠长缓慢的午后时光,散发着竹子香的小床,蒲扇打出的风拂在脸上…… 虽然很多东西陆林生都不认识,但他觉得很舒服,整个人都好像喝醉了一样软绵绵的,几乎要和那个缺了颗牙的小女孩一起睡过去了。 但他突然间感觉眼皮一阵刺疼,耳边响起一阵大哭和喊声,就从这个还没看完的美妙故事里抽离了出去。 睁开眼睛的陆林生看到白龙哇哇哭着拿爪子踹自己眼皮,“你快醒醒!快醒一下!” 白绫虽然很想温柔地叫醒陆林生问个清楚,但是无奈体型差摆在那,温柔的方式实在叫不醒,只能用脚踹眼皮这种方式。 陆林生血红的大眼睛凝视她,虽然是可怕的颜色,但里面满是喜爱,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害怕。白绫一直奇怪陆林生为什么要跟着自己,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喜欢,现在都得到了答案,但她还是趴在陆林生的鼻子上问他:“你是不是当初那个带我出了森林的大兄弟?!” 陆林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喷了口气歪了下大脑袋,从鼻子里疑问地嗯了声。 白绫急的直拍他的鼻子,“就是,就是我当初还给你送了一个金珍珠,你当时丑丑的那个!后来你是不是还变成老鼠,还有乌鸦?我看到你咯,你是去归一仙宗找我?” 她一气儿问完,却没能得到陆林生肯定的答案,他摇头说:“我不知道。” 白绫:“怎么会不知道,你不记得?” 陆林生:“记得,但是很多东西都断断续续,那些好像是我,又好像都不是我。‘我’这种概念,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现在我还没完全吞噬魔龙,但现在这个我是我吗?乌鸦和老鼠,‘我’这个意识又好像格外模糊,没有所谓的‘自我认知’,也算我吗?还有最初的那个人类,我和他完全不一样,他又算是我吗?” 白绫被陆林生的灵魂发问给难住了,这种‘我是谁谁又是我’的问题搞得她脑壳好痛。 “那你为什么说你叫陆林生?这是谁的名字?” 陆林生:“是我意识最初记得的名字,我只有这一个名字。我记得我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很想你记住它。这是我继承的一种意识。” 喜爱和追寻她的这种意识,就像是塑造人时,用以支撑血肉和皮囊的骨头,是最坚硬的东西。就像他最终的形态是漆黑的线形怪物,内里是空荡荡的,没有血肉和各种器官,更没有心。当里面裹住那些血肉的时候,只会吸收他们的生命,而只有白绫能安然无恙待在那里,因为她是那具怪物身体的‘骨’。 白绫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变成人形,小小一个,爬上黑龙的鼻子,大字型摊开在他的双眼中间,大概是额头的地方。 黑龙为了看清她,把自己的眼睛变成了斗鸡眼。 “怎么了?” 白绫随手擦了下眼泪,在黑龙垂下来的须发上擦了擦,“心口痛。” 她终于明白了陆林生的执着从何而来,但是一点都不高兴,男朋友惨成嘞个样子简直太可怜咯。 章节目录 77.第二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老贝壳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睡了遗梦珠,在他解释了遗梦珠的功能后, 白绫总算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一场似梦非梦的经历, 原来都是这个自动脑内投影仪的锅。 “你不要怕,我对你负责, 下半辈子你就跟到我一起,晓得不?”白绫坐在黑龙的鼻子上跟他说话,黑龙陆林生,开心的只会哼哼了, 巨大的黑龙尾巴在身后悠悠一甩, 溅起一片水花。 白绫考虑周全讲究,想着先谈几年恋爱,等把老玄苍这个龟儿子搞死了, 她们就回归一仙宗去见师傅师兄, 婚礼那个时候办也行。她已经在考虑喜宴上要请哪些人, 而陆林生心里还在高兴白绫愿意让自己一直跟着她,至于男朋友是什么东西,他并不知道。 而老贝壳,他听到小主人安排自己的终身大事,心里很累。小主人她究竟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幼龙呢?不好意思,因为本质思想就是个成年人,即便成了幼龙白绫也没把自己当未成年,如果要按照身体的大小来排年纪, 陆林生现在就是她祖宗。 眼看着小主人是没这个自觉了, 老贝壳只能自己想办法。他的办法很简单, 就是带着白绫再次下了海底龙宫,找到了一片草。 “这些是苦易草,吃了有助于龙族成长,以前族内的小龙都要吃这种草,对身体好。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是……” 没等他说完但是,白绫已经上去咔嚓啃了一口,随后大喜过望,“这不是海带吗!” “太好咯,我好久没吃过海带,我割了这些晒一晒做海带结吃!” 老贝壳:“???”苦易草虽然对幼龙好,能加快他们换角的速度,但是一般龙族都不爱这味道,小龙们更是强逼着才肯吃上一两口,他还以为要想让小主人吃这个得费好大一番功夫,没想到小主人这么喜欢? 白绫找到了一大片‘海带’,开开心心地全部收割走了,一片片铺在黑龙的背上晒。 “忽然好想吃火锅。”白绫看着‘海带’感叹。 陆林生一动不动地帮她晒海带,闻言说:“那就吃火锅。” “行,我来搞火锅!”白绫是个一收到支持立马搞起来的性格,马上就开始想怎么搞。在海里,当然吃的就是海鲜火锅。她搜罗了一大堆鱼类,全都扔到海中海那片较小的海域里,又在海中海附近找贝类和虾蟹,还抓到一只章鱼,可等她回到海中海,发现之前扔进去的鱼都跑了。 “陆林生,你把身体圈一圈。” 黑龙依言把身体围了个圈,白绫就把抓来的食材扔进他身体圈出来的地方,陆林生整个就成了个食材架子。 白绫翻出来个巨大的贝壳做火锅,往里丢大把辣椒和各种调料的时候,陆林生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刺痛。他很熟悉这种感觉,是魔龙残存的意识和本能又要发作了,但他死死压抑着这种转变,不想将控制权交给魔龙——要是交给了魔龙,身上这些火锅材料被他掀了怎么办,白绫找了这么久的,眼看着就能吃了。 凭借着这种坚定的信念,陆林生把身体里翻涌的恶念和魔龙贪欲都给死死压了回去,完了他扭头看看身上,发现海带没掉鱼没跑,这才放了心,只有一只大螃蟹企图越狱,已经爬上了他的尾巴,被他一尾巴摔了回去。 材料简陋,只能将就。白绫原本想做个鸳鸯锅,又一想陆林生根本吃不了,于是她就直接做了个辣锅子,自己吃了个爽。她的屠龙宝刀在屠龙之前先屠了一只章鱼,削成圈圈丢进辣香四溢的锅子里,还有雪白的没有刺的鲜嫩鱼肉,小个的鱿鱼和红虾,大蛤海参……当然少不了海带。 “除了火锅,还想吃烧烤,章鱼烤着吃更好吃。”除了屠龙宝刀,白绫后来去宝物库的时候还拿了一件武器当备用,要是打起来的时候武器掉了还能有其他选择。这个备用武器是个威风凛凛的三叉戟,老贝壳说的大名白绫没记住,就叫它大鱼叉了,用来插着章鱼腿做烧烤很不错。 白绫吃,陆林生就在一边看,问她一句:“好吃吗?” 白绫点点头,见他安静地看着自己吃,有点心疼。陆林生吞噬魔龙后,可能是因为魔龙太补了,神志清醒的同时心智见长,这会儿还敏锐地察觉到了白绫的心思,安慰她说:“我现在不饿。你看,我连口水都没流。” 对,他一般馋到流口水的时候,都在看着她,他对火锅可能真没什么食欲。白绫的独食一下子吃的心安理得起来。她嗦了十几条海带,当天晚上就觉得脑袋痒痒,变回龙形后就是龙角痒痒。幼龙要是长得快,是会很频繁换角的,大概就像小孩子换牙齿。 白绫脑袋痒得睡不着,不自觉拿脑袋去撞黑龙,把黑龙给撞醒了。 小小一条白龙游到他脑袋边,给他看头上的角,“脑袋痒。” 黑龙没反应,白绫仰头一看发现黑龙的眼睛是黑色的,带着恶意的纯黑色,不是属于陆林生的剔透红色,顿时心里一惊。来了,是魔龙! 她砰地撞上了魔龙的脑袋,正准备再来一下,却发现魔龙没有攻击,微微蜷缩起来,眼睛开始慢慢变成红色。 “陆林生?” 陆林生没看她,眼睛看着海面,白绫一瞧,发现了眼熟的两个龙角。刚才那一撞,把她要换的龙角给撞掉了。陆林生默默把她断了的龙角捞起来,放在了她面前,重点看了看她的秃龙脑袋。 白绫这才感觉到脑袋疼,但她摸了摸,不是很在意,拿着两个龙角问陆林生:“你要不要吃这个,都掉下来了,干脆给你吃了算咯。” 她就真的给塞进了陆林生嘴里。黑龙咔嚓两口吃掉了她掉下来的角,安逸地趴在那。 “味道咋样?”白绫好奇问。 “嗯……是脆的。”陆林生说。 白绫觉得他好像在形容小饼干,于是说:“我也好想吃小饼干。” 她的角现在是不痒了,但是疼,忍不住伸爪去摸,陆林生低下头,舔了舔她的龙脑袋。 白绫:“……真这样好吃?你还要舔盘子。” 陆林生反应了一会儿被她逗笑了,“不是,我看到一点魔龙的记忆,幼龙角断了,让成年龙族这样舔舔会好受很多。” 理由正当。“好吧,那你舔吧。”得了她的准许,陆林生就认真给她舔起了脑袋。 白绫觉得陆林生好像在舔筷子似得,自己想着想着嘻嘻哈哈地笑起来,把身子伸直绷紧,摆了个筷子状,“你看,你像不像在舔筷子?” 陆林生吃妖魔从不用筷子,但这不妨碍他和白绫一起笑。 老贝壳:我不应该在海面,我应该在海底。 安静着看了会儿月亮,白绫靠在陆林生的脑袋边,抓了抓他的龙须:“刚才你反应好快,我撞了一下子你就醒咯,我还以为刚才要和魔龙大战三百回合!” 陆林生:“不用,你撞两下我肯定就醒了,最多三下。”再多撞几下,她估计脑袋都要撞出血,想着就心疼,他怎么也要挣扎醒过来才行。 白绫:“也不能多撞,撞两下还不醒,我就跑咯。”不然多撞击下,又把陆林生撞傻了怎么办,他这一下聪明一下傻的。 陆林生安慰她:“现在你就在旁边,我能更好地控制这个身体了。”他和魔龙就是此消彼长的状态,魔龙的暴戾和杀意被他压制的日益溃散,依附于这个杀意而存在的魔龙意识,也跟着虚弱。再过上一段时间,他就能完全反吞噬掉魔龙的身体。 他现在是龙形,其实仍旧处于被吞噬的情况,等到他能变成原型,就表示他完全反吞噬魔龙了。不过他现在觉得,龙形的感觉似乎也不错,可以和白绫一起待在水里。 白绫睡不着,她摸出来一堆贝壳,都是烧烤火锅剩下的,“陆林生,我给你打个水漂看。我好厉害的,能漂出去六个!” 小白龙给大黑龙表演了一下怎么用贝壳在海面上打水漂,她用龙形在海面上走,黑龙也学着她那样走,两条龙歪歪扭扭地打水漂,场面一度十分智障。老贝壳看不下去,贝壳一闭,自闭了。 仍是半夜时分,一轮巨大的明月浮在海面上,被白绫漂出去的贝壳几乎飞进明月的倒影里,此时此刻,白绫想到一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她安静下来,蹭了蹭旁边的陆林生。 相比他们的谈情说爱,已经被定义为BOSS的玄苍上神状态之糟糕,用焦头烂额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情况。好不容易看到众多小世界奔溃的速度减缓,他收拾好心情重新回归这个小世界玄苍上神的身体,准备加快速度,结果呢?一片大好的局势被毁得干干净净,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的表人格,也就是他自己。 这个认知何其憋屈,他想大骂愚蠢,又忍住了。 骂别人可以,骂自己不行,哪怕做了蠢事,那也只是因为别人犯的错。 “传幽水仙人过来。”玄苍上神冷冰冰地吩咐。 幽水仙人这些日子因为弄死了肉中刺眼中钉白绫,心情大好,可惜这个好心情在见到玄苍上神后,就完了。 “把白绫找回来。”玄苍上神劈头盖脸扔给她这么一句话。 幽水仙人笑容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玄苍上神明确的指示告诉她,没错,就是这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但是,上神,是您吩咐把白绫……” 玄苍上神打断她:“现在本尊让你们去找她。” 幽水仙人掐着自己的袖中的手指,勉强露出个惶恐的笑容,“说不定龙女现在已经死了,毕竟魔龙对她虎视眈眈,失去了幽浮山的庇护后……” 玄苍上神:“她还没死,就是死了,都得给本尊找出她的尸体。”系统还没有出现异常警告,那白绫现在应该还活着。 就像每一个拥有霸道任性上司的下属一样,哪怕是心中仰慕玄苍上神已久的幽水仙人,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起来。上神他这喜怒无常朝令夕改的,到底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难道神活得太久了都会疯? “去吧,十日内本尊要看到白绫出现在面前。”玄苍上神扔下这么一句话后,拂袖将幽水仙人送出了神殿外。 幽水仙人对着明月咬牙切齿,扯了扯自己来之前特地扯得恰到好处的衣领,小声骂道:“疯了,真是疯了!” 章节目录 78.第二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好不容易正常了几天的玄苍上神, 又开始沉迷白龙女,还放下话令弟子们都去寻找白龙女踪迹, 不仅是幽水仙人内心腹诽, 许多弟子们同样觉得上神可能是再度神智失常。然而迫于玄苍上神威势,弟子们并不敢将不满表露出来, 面上都是一片赤诚忠心,暗地里叫苦连天。 弟子们得到了白绫很有可能是在魔龙附近失踪这种消息, 几乎全都心生绝望,这不是叫蚂蚁去搞大象? 害怕被魔龙吃, 又害怕被玄苍上神怪罪,两难的幽浮山仙人及弟子们, 只能徘徊在东海, 小心翼翼搜索白绫的尸体——是的, 他们都觉得白绫肯定已经死了,能找到个尸体就是遭了大运。万一连尸体都被魔龙吃了,他们难不成还敢去问魔龙不成。 抱着这种心思的几位仙人在东海见到了用三叉戟烤章鱼的白绫。 仙人们:“……?” 大海之中烤章鱼这操作太骚了,几位仙人互相对视,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出声询问,最终还是一位和白绫曾打过交道的汶水仙君上前道:“龙女,许久未见了, 我们奉上神之命来接你回去幽浮山, 先前多有冒犯, 还望龙女能不计前嫌。” 另一名婷婷袅袅的若水仙人则道:“见龙女安好, 我们也能放心, 对上神有一个交代了。” 最后一位冷面仙君说:“龙女不要再浪费时间,快跟我们走,据说魔龙就在附近,我们需得尽快避开他。” 白绫啃了一口章鱼腿,指了指他们身后。 三位仙人同时反应过来,眼中都流露出惊恐之色,不过三人的反应各有不同,一位是反手去攻击身后不知昂首等待了多久的魔龙;一人直朝着白绫而来,想要抓住她再说;最后一位则是准备先行离去报信。 攻击魔龙的那位被陆林生一口吞了,一个摆尾又冲着白绫而来,将刚到她面前的仙人也一口吞了,不等白绫说话,仰天长啸一声,飞起将那最后一个试图逃跑的仙人也给吞了,一个都没放过。和天生就在起跑线的龙族比起来,哪怕是修成了小仙的人族,两者间也存在着巨大的等级差距。 魔龙陆林生飞了回来,落在白绫身边,白绫扳着他的嘴巴看了眼,说道:“快吐出来我看看。” 他就噗噗噗把之前吞进嘴里的三个仙人吐了出来,三人摔在水里都没了意识。白绫就拿出在龙宫宝库找到的绳子,将他们三个绑起了手脚,倒吊起来,就挂在两株巨大龙血杉之间拉起的绳子上,像是晾晒咸鱼那样晾着。 这三人运气非常好,没死都是因为撞上了好时候。陆林生现在的状态还在吞噬,就相当于一个人吃了一整头烤全羊,撑得快要吐出来,正在努力消化,这个时候已经吃不下其他东西。否则要是现在陆林生吞噬完能变成原型了,把他们三个吞下去的时候就直接消化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囫囵个完整给吐出来。 “刚才他们说那个玄苍老龟孙又想搞事情。”白绫忧心忡忡地对陆林生说,“我们打不赢啷个办哦?” “能打赢的,只要等我消化了魔龙。”陆林生说。 白绫揪了一片烤章鱼,嚼了嚼说:“那这样子,我们就先拖时间,肯定还会有人来,全都抓起来,不许他们回去报信。” “好,抓起来。”陆林生说,转向那三个仙人的时候,眼里都是冷冰冰的食欲,那是种看冰箱里储存小菜的眼神。 白绫注意到了,薅了薅他的龙须和下巴,把脸贴上去安慰:“我们不乱吃东西好不好?这些人都吃了我感觉不大好,以后等我们打死了玄苍龟孙,我就带你去到处找好吃嘞,现在不是有好多妖怪出现没人管吗,我带你去吃那些搞坏事的妖行不行?” 陆林生温驯地看着她,无害至极。 白绫很认真,“你看,你要是吃了很多这种‘正道人士’,最后肯定就会有一大群人要来搞你,你就会变成下一个魔龙,被人搞死,到时候我啷个办?我现在又不厉害,是不是?” 陆林生嗯了一声,点点头,“我不吃他们,你说能吃我再吃。”表现得就好像妈妈说菜太贵买不起,于是主动说要吃便宜货色的乖孩子。 白绫虽然知道他会答应,但听到答案还是感动地摸了摸他的鼻子。她说会对他负责,就是要让他更安稳长久地活下去,因此得教他变得更符合这个世界的主流价值观才行,以及让他们两个的相处更加和谐,毕竟跨种族恋爱嘛,他们两个要过日子,都得做出一些改变。 和别人过日子不愿改变的,最后要么离婚了,要么把对方搞死了,就像她上辈子的爸妈那样。 就像白绫猜测的,玄苍派出来的人太多,又有不少幽浮山来人找到了这里,结果当然是一样的,一个个都没能跑掉,全都被像晾咸鱼一样晾起来,头朝下在龙血杉那里挂了好几排。因为都是修仙之人,不用管他们吃喝,他们只能被禁锢力量倒吊着被迫看白绫天天吃火锅,一股鲜辣香味直往鼻子里冲。 “师叔,她在吃什么?感觉很好吃啊。” “闭嘴,给我有点骨气,不要说话。” “师伯,上神会不会来救我们?希望他现在就来,我有点怕……” “我们幽浮山弟子,就算死也要有骨气,而且魔龙现在又没有要杀我们的意思,你怕什么?” “不是啊,师伯,你往下面水底下看,那个海兽嘴里的牙很尖,它要是跳起来应该能一把咬断我们的脖子。” “……” 在他们这群倒吊咸鱼下方的海里,一只长相丑陋的海兽不知何时悄悄潜伏在那,正对着他们亮出尖牙,显然不是吃素的。 海兽猛然跳了起来,一群被控制住逃脱不了,只能成为饵食的修仙人士,顿时形象全无地晃荡挣扎,把两株龙血杉摇晃的沙沙作响。 还有几人要大叫,却在这时候看见魔龙游了过来,赶紧闭嘴,魔龙可比海兽可怕多了。可怕的魔龙并没有对他们做什么,他咬死了那只胆大包天吃到他家门口来的海兽,吐出两截海兽身体,在海水里洗了洗嘴巴,才对那些看呆的幽浮山弟子们说:“你们不要吵,也不要乱摇,树都要被你们摇断了。” 语气听上去还挺温和,没什么脾气。 这真是魔龙?幽浮山众人看着黑龙游回去继续盘着看白绫吃火锅,都默然无语。 玄苍上神在三天后还没见到白绫踪迹,等得不耐烦了,终于扔下自己的尊位架子,亲自出手去找。 他找到白绫时,白绫正在海中海里休息,陆林生因为预感自己可能会变成魔龙,先躲了出去。这段时间他总是如此,不过一般很快就会回来,玄苍上神就恰好在这种间隙里找到了白绫。 玄苍上神没有任何废话,一照面就张开手直接擒住白绫。白绫反应也很快,操起身边用来烤章鱼还没收起来的三叉戟,顺着玄苍上神的动作就刺了上去。玄苍上神不以为然,伸手夹住三叉戟……摸了一手的油腻和辣椒粉,这可把他恶心坏了,手一抖甩下三叉戟后退。 白绫已经飞速逃脱开他的攻击范围。 玄苍上神给她气笑了,“很好,但你以为你能逃得掉?不过是一只幼龙罢了,小聪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眨眼间出现在白绫身前,身周海水倒转,困住了白绫去路。人形的白绫也试图控制海水,然而依旧比不过玄苍上神,最后被他掐住了脖子。 她嘴唇蠕动骂了句龟孙子,忽然就看到玄苍上神身前出现了一块面板,上面一排鲜红的字体——“警告!警告!您对本世界女主恶意过高!如果杀了她会导致世界错乱,请谨慎选择!” 白绫顿时愕然地望着玄苍上神,什么意思?这龟孙有个、有个系统?这个玩意儿是系统吧,咋个突然玄幻变科幻?但她脑子一转,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了玄苍上神为什么总和自己过不去,他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玄苍上神对于出现在眼前的系统面板不管不顾,冷笑一声将手按在白绫的脑袋上。 他已经想明白,自己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经过无数小世界奔溃,他觉得女主角的改变让他无法再继续拥有这些世界气运,关键就在于这些女主角身上。他要试着把占据原女主身体的东西杀死,让原本的女主回来,退一步说,即使做不到,他也要搞清楚这个女主是什么来历,或许能从中窥视到幕后黑手的信息。 情况已经危急到他没法再悠然试探,只能冒险行事。 他想将白绫的魂魄抽出来,这种能直接作用于魂魄的力量,在这个拥有神魔的世界是允许的,如果是在其他世界,他可能就无法使用,错过了这次,不知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机会还要等多久。 因此,决不能失败! 玄苍上神运起灵力,要将白绫魂魄抽取,抽取……没能抽取出来。 玄苍上神:“……?” 他脸色一黑,心一狠又试着去攻击白绫天府,想直接将她魂魄打散,到时候就算他同时疼晕了,在那之前他也要看看这个新的女主角魂魄有何不同。 打……没能打散。 玄苍上神脸色越来越恐怖。他终于发现了一件事,所有作用于魂魄的攻击全都没有用,结合上个世界的经验,他可以杀死这些女主的身体,但是却无法直接伤害她们的魂魄,更不用提窥伺来历。 发现这个糟心的真相后,玄苍上神怒不可遏,一度就想要直接打碎白绫的脑袋,可他又想起自己为数不多的气运世界,要是他身为主人格打死女主角,后果可比那些表人格无知之下杀死女主后果严重多了。这样的约束感,在他成为‘神’后,已经很久没遇到过。 玄苍上神脸色阴晴不定时,白绫脑子里也是混乱,玄苍之前的动作让她感觉脑袋里混沌一片,只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回响,就像系统提示——“请您放心,正在建立防火墙,竭诚保护您的安全。” 玄苍上神终于放开了白绫的脖子,下一秒,海水中冲出一只魔龙,张口狠狠咬住了玄苍上神。 章节目录 79.第二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从海中飞出的魔龙一只眼睛是红色,一只眼睛是黑色。 此时对陆林生来说, 是个最糟糕的时机, 因为他对魔龙的吞噬已经快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魔龙已经是末路,最后剩余的意识垂死挣扎, 给陆林生带来的冲击是强烈的, 让他无法像之前那样很快压制。玄苍上神偏偏在这种时候找了过来, 察觉到白绫的危险, 陆林生不得不出来,可他的状态着实算不上好。 对于玄苍上神来说,魔龙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否则他上一次就一劳永逸直接杀死魔龙了。 甫一交手,玄苍上神就感觉不对, 相比上回, 本该受伤严重的魔龙伤势已经几乎全好了, 而且攻势比之上回更见疯狂, 宁愿挨上他一下也要同样让他受伤的架势,简直有着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玄苍上神正是恼怒的时候,下手也毫不留情,两条龙在天空中疯狂厮杀, 东海海面上原本的晴朗天空迅速铺开了百里阴云,笼罩了一大片海域, 海域之中电闪雷鸣。 龙族大多都能控制水, 玄苍上神与魔龙又都是龙族中的佼佼者, 于是海中风旋暴涌,海水凝结成无数利器,闪烁着各种寒光旋绕在两条龙周身,魔龙身边的水刃都沾染着魔龙的力量,显出一种不祥的灰黑,而玄苍上神一侧,代表着的则是冰霜的雪白,远远看去,黑白之间将正邪也清楚划分。 这一场战斗比之前在幽浮山的战斗更加激烈,一上来魔龙就显露出搏命之态,玄苍也不得不全力应对,完全不似之前那场还要顾及幽浮山,所以只是龙身相博的战斗。 他们现在在大海之中,毫无顾忌地大肆吸引周围的灵气,甚至引发了天地异象,场面之声势浩大可怕,白绫和一众被抓的幽浮山弟子都感到震撼。 “不妙啊。”老贝壳忧心忡忡地看着天上,“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人散发的力量就要搅得东海大乱了,到时候天地很有可能会降下神雷惩罚。”龙族不怕普通的雷,神雷却不一样。 白绫脸色惨白,还没从之前那一阵神魂动荡里回过神来,这种场面的战斗是她一只幼龙无法参与的,只能在下面看着,听到老贝壳这话,她追问:“神雷?” “对,这是世界对于‘神的力量’的一种压制,据说上古时期诸神陨落,就是由此而来。”老贝壳语气慎重,语气里带着对于天地的敬畏。 白绫还没意识到最坑爹的地方在哪,“要是真一个九霄神雷砸下来,总不能只砸陆林生一个吧!肯定是他们两个一起砸!” 老贝壳:“不,很有可能只砸陆林生。” 白绫:“为什么?!” 老贝壳:“因为他是魔龙,会先引起注意,他的气运比不过玄苍上神。” 白绫:“……” 讲道理,不知道哪来的所谓天地法则天地意识之类的,当然也是先砸魔字开头的东西。白绫好气,但无言以对。 就在这当口,一声落雷让白绫瞳孔紧缩。有一道乌黑雷光从阴云之上劈了下来,是朝着魔龙陆林生去的。只这一下,魔龙那寻常仙器都无法刺穿的身体就焦黑了一片,而玄苍上神趁此机会重重一击,撕扯下了他身上一大块肉,漆黑的鳞片随之纷纷落下。 “碍我的事,今日我就让你在此处身死魂消。”玄苍上神沉怒道。 魔龙陆林生痛极,龙身一侧鲜血淋漓,饶是如此,他还没有放弃与玄苍上神的斗法,只是他灵力大盛之时,天外又有雷声隐隐,欲落不落地在头顶酝酿,显然又是朝着他去的。 白绫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突然一咬牙化作龙形,朝着魔龙那边飞去。又是一道天雷落下,电光闪烁,将阴沉的海与天照得一片大亮。白绫这一条小小白龙硬生生拦在魔龙陆林生之前,她心脏狂跳,睁大着眼睛盯着往自己这边落下的雷,眼睛都被电光刺得流下眼泪,但她不闪不避。 只听这一声雷轰然炸响,而直面落雷的白绫和她身后的陆林生都没被这雷沾上半点,这道雷奇异地落在了相距不远的玄苍上神身上。 底下的幽浮山众人逃脱不得,被迫看着这场战斗,亲眼看着那天雷已经砸到白绫脑袋上了,又突然一个转弯落在玄苍上神脑袋上,都感到茫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身处战场上的玄苍上神也是愕然,他方才还觉得这天道之雷大快人心,可落到自己身上了,那痛真切,就让他感觉不怎么好了。 别人不知道这天雷为什么不砸白绫,他却能猜到,无非是因为白绫是此间世界的气运之结。原本属于她的气运是与他共享的,所以他在这世界里呼风唤雨,事事顺遂,可白绫开始和他作对,他就处处不顺,真是该死! 白绫被这可怕的雷吓得不轻,她之前在玄苍那里看到‘本世界女主’的字样,这应该是在说她,还有脑子里那道做梦一般的声音,她因此有了个大胆的猜想,现在看来,她猜对了。 “陆林生,你把我顶在脑袋上,雷不会砸你!”白绫赶紧对陆林生喊。 陆林生:“你在这么高不是会头晕吗,还是算了。” 白绫奔溃大喊:“……你为什么要提醒我,本来我急的都忘记这件事了!” 陆林生:“是我错了。” 不说还好,一说白绫就感觉自己晕起来,但要让她现在脱离战场她也不会干,于是变成了人形,坐在了魔龙脑袋上,一把抓住他的龙角:“不要多说,我今天就是吐死也要先去搞死那龟孙!他之前还想搞死我!” 魔龙双眼一片血红,果真听话地再次冲着玄苍去了,玄苍上神被他们惹怒,愤然迎上,剧烈的碰撞使得阴云云层都从中间断裂成两截。而一道雷再次落下,白绫眼疾手快拉着陆林生的龙角往后一掰,让他避过这雷,玄苍上神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再次不幸被击中了脑袋。 白绫自己也头晕,还不忘人身攻击骂道:“傻逼活该,让你龙角长那样大,引雷好方便哦!”她抱着陆林生的角骂人,陆林生听着笑起来,玄苍上神要被她们气死了。 玄苍上神和魔龙的能力相差不大,哪怕她们看上去暂时占据上风,但陆林生的情况不稳定,情势依旧危急。白绫把自己当防护罩替陆林生挡雷,坐在他脑袋上,有机会下黑手就拿出屠龙宝刀戳玄苍的眼睛,没有机会就人身攻击,自己不好受也绝不让玄苍上神好受。只是她表面看上去稳得住,其实心里慌得很。 老贝壳这个胆小的老头子在这时候意外能靠得住,眼看僵持许久,白绫快撑不住了,他急急说道:“小主人,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启封印大阵试试。” 知道白绫这会儿正难受,他也不等发问就解释道:“是当初困住魔龙的大阵,这个阵是当初无数龙族用骨血铸就,为的是永远困住魔龙,但不知为什么,作为阵眼的龙神剑突然碎裂,导致魔龙逃出,只要我们能重新开启大阵,找到能代替阵眼的东西,就能将玄苍困进阵中。” “阵眼?没有龙神剑……” “不用,当初用龙神剑是因为魔龙乃龙神,血脉压过其他龙族,只能用龙神剑做阵眼,但是玄苍不用,小主人你的屠龙宝刀……不对,镇胧宝刀就可以试一试!”老贝壳飞快地说:“阵就在下面的海中海!” 那些大片的龙血杉之所以能长得这么茂盛,就是因为这个阵实在死了太多龙族。 老贝壳也没想到,当初用来困住魔龙的阵,现在会用来困另一条龙。 白绫也决心一试,趴在陆林生耳边说了几句,陆林生听不见白绫和老贝壳的传音,但他听见白绫让他飞下去,也没有犹豫,转头朝着海中海中心去。 玄苍自然跟上,就在两条龙快坠落进海中海时,白绫依老贝壳所言,变作白龙吐出龙珠和一口心血,推着龙珠冲进海中海。原本清澈见底的海中海在瞬间变成了一个黝黑的洞,洞中传来无数龙吟。 白绫陆林生和玄苍,先后落入洞中。一进入洞中,玄苍和陆林生都是一滞,这里对于龙族有着天生的束缚,让他们的力量无法施展,只能缓缓下坠。只有白绫,因为她的白龙族血脉和开启这个大阵的身份,还能在这里使用龙族的力量。 玄苍上神察觉不妙,扭头就想先冲出这地方,但陆林生以伤换伤,将他拦住,最后两条龙一同落入底部的黑玉盘上,连动弹都困难。就像是玄苍之前用来关白绫和陆林生的那个鼎一样,这里也是一片黑暗,唯独最上方有一片亮光,距离他们十分遥远。 “陆林生,你快上去!”白绫拿出镇胧宝刀,对着陆林生大喊。 她要用这刀,扎在玄苍上神的龙身上,才能将他镇在这里。一旦成功,入口封闭,她作为封印之人能出去,但陆林生就没法出去了,因为这里的阵法针对所有的龙族。 这下子,不是陆林生要将玄苍留在这里,而是玄苍要将陆林生留下,“白绫,你试试看啊,你想将我镇压在这里,那就让他一起在这里给我陪葬!” 白绫又气又急,抓着镇胧宝刀的手都颤抖起来。 陆林生却很镇定地说:“白绫,动手,相信我。” 白绫一咬牙,使出全身的力量用镇胧宝刀插入玄苍的龙身,一刹那,万龙同吟,声震四海。上方的光亮慢慢封闭,白绫试图去拉陆林生,可他的魔龙身躯也被阵法影响,无法再飞起来。见此情形,身躯被困的玄苍冷笑道:“他出不去了。” 话刚说完,魔龙陆林生忽然飞了起来,那粗壮的龙身豁然变成一片飞沙,他在这一刻终于完全完成了吞噬,能变回原型——有着漆黑翅膀的纤细怪物。 严格来说,此时陆林生便不是龙了,这针对于龙族的阵法再对他没有束缚。他张开两扇比从前更加宽大的翅膀,一把抱住白绫,朝着头上的出口飞去,在入口闭合之前,他们飞出漆黑的困龙之阵,重新看见了明亮的海和天,而在她们身后,入口闭合,海中海恢复原样,只听见一声愤怒的龙吟余音回荡。 “陆林生,你回来了……”白绫擦擦嘴边的血,抱住了陆林生那颗没有脸的怪脑袋。 爱情令人盲目,她现在甚至觉得这个怪物样子的陆林生和书生样子的陆林生没什么区别。 “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了。” …… “系统!为什么我挣不开这封印!” ——“因为此世界能直接作用于神魂,所以这个阵法禁锢了您的魂魄,暂时无法离开。” “我要直接登出,回到主空间!” ——“抱歉,暂时无法回到主空间。” “你可是我的系统,一损俱损,你最好尽快让我回到主空间!” ——“抱歉,暂时无法回到主空间。” 被封在黑暗之地的黑龙发出愤怒的龙吟声,只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听得见了。 …… 白绫将陆林生带回了归一仙宗,师傅师兄们簇拥着她一阵训斥和关心,在白绫突然带着伤出现之前,他们甚至还以为她仍然好好待在谷内闭关。 “我没事,就是出去找了个人。”白绫将陆林生拉过来,“师傅师兄,我要和他做道侣,结成夫妻。” 师傅师兄:“?!!!” 陆林生:“???!” 白绫:“陆林生你啷个回事,咋也是这个表情?!” 东海的封印毫无动静,幽浮山失去主人,陷入了混乱,白绫在归一仙宗住了两个月,带着陆林生离开,开始四处去给他找吃的。 那些从妖魔涧逃出来的作恶妖魔,还有在这个世界滋生的各种妖物,都是陆林生的食物。他们走的地方多了,因为‘降妖伏魔’的行径而渐渐地有了名气,许多地方还给她们建了双龙祠,一黑一白两条龙,用来祈祷风调雨顺平安无灾。 老贝壳跟在白绫身边,他看着陆林生一路走来越来越聪明,也吃了越来越多的恶妖,他觉得很担忧,忍不住和白绫说:“他吃了这样多的恶妖魔,心性终究会被影响的。” 白绫却摇头,“他本来就是恶,有没有被影响都没关系,只要他还在我身边,我就会约束他。” 老贝壳仍然担心,担心陆林生哪天不再愿意听自家小主人的话,会反噬她。 白绫听着只是摸着自己的心口,她想起自己曾感受过的陆林生的执念,语气笃定:“他一日不死,这执念就一日不会变。” 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自己死时,陆林生会真正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没有任何人能再阻止他。所以她想好了,在那之前,她会让陆林生和自己一同死去——这也是她最初决定对他负责时决定的。 他愿意为她克制本性,所以他的生到死,她都愿意负责。 “陆林生,我们去凤凰族给你买一把新凤琴好不好!”白绫朝树下的文弱书生喊道。 书生陆林生拈着一朵白花,抬头朝她露出笑容,“好。” (本小故事完) 章节目录 80.第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他, 手握兵权的昱王, 一个霸道强势的男人。 她,无才无貌的相国千金, 痴恋昱王却惨遭休弃,成为人人嘲笑的弃妃。 当二十一世纪的美艳女特工穿越成失宠弃妃: “女人,你做这些事不就是想引起本王的注意吗。” “男人, 我会让你后悔对我所做的一切。” ——《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 仙羽娱乐V:改编自原著《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 大型古装宫廷伦理爱情剧,在今日正式开机!由我们的@奚少元饰演剧中男二号奚琢玉, 让我们期待这一次‘小溪哥哥’再为我们重现剧中琢玉公子的翩翩风采![图片][图片][图片] 一条微博发出去半小时, 评论已经破了五万。 “这什么智障剧本?我家哥哥这个咖位,给他接这种三流十八线狗血烂俗言情剧, 还是演男二,公司是想钱想疯了, 还是投资商女儿要下海演这个傻逼女主???”姜雨潮关掉《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页面,面无表情在仙羽娱乐公司微博下发出这条评论。 鹰哥聚焦娱乐圈V:性感女星孙凌玲陷绯闻风波, 称最欣赏奚少元这样的清爽成熟型男人,两人疑似早有恋情,附九图, 郎情妾意,眉目传情。[图片][图片][图片] “鸡哥麻烦抱走你家的鸡, 我们哥哥认真演戏不搞鸡, 请你把鸡笼关好别来空口碰瓷, 谢谢。”姜雨潮发完评论盯着那几张剧照图发出一声冷笑, 什么人都来捆绑蹭热度。 马上就有孙凌玲粉丝跳着脚骂她,姜雨潮仍旧是表情冷冷,下嘴毫不留情,冷静回评道:“我家哥哥演技高超,你家阿姨四处发骚。” 姜雨潮,追星狗,实力派男演员奚少元的粉丝,一个从未在撕逼中输过的毒唯。 她轻松撕走了三个打上门来的粉,再次打开那本《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看起来。虽然骂过公司,但她也很清楚,不可能因为她们骂一骂,这剧就不演了。为了偶像,不得不接受一些副产品荼毒,这也是粉丝的为爱牺牲日常。 这本《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是古早言情穿越文,讲述的是一个现代女特工穿越到了某个架空古代王朝,成为了昱王休弃的王妃。这个长得不好看又爱哭的王妃被诬陷和府中侍卫有染,昱王本就厌弃她,因此顺水推舟将她休弃,原女主一个想不开上吊自杀,女特工就穿到了她身上,从此之后女特工搅风搅雨,吸引了无数男人的注意,先是和男主昱王互相看不上眼,之后又黏黏糊糊谈起恋爱,中途还撩了个温柔多情的男二号奚琢玉——就是姜雨潮的偶像爱豆要饰演的角色。 看到特工女主角前脚撩的男二想要娶她为妻,后脚嘴里喊着不要身体却诚实地和霸道男主滚到一起,姜雨潮深吸一口气,终于是看不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主动走进了硫化氢的世界,闻了满脑子的屁味。 这对狗男女互相祸害就算了,好好地搞什么男二?男二遇到这个女主真是倒了血霉了。一想到自己爱豆要演这个男二,还要对女主求而不得,姜雨潮就恶心得受不住,厌恶地叉掉了这个才看了小半本的。 受不住了,接下去的明天再看。 她的‘明天’没有到来。 这天晚上闭眼睡觉的姜雨潮,再睁开眼睛之后,就成了萧锦月。《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的女主角萧锦月。 “天啊,王妃!您万万不能再想不开了!如果您真有个万一,我们都活不了了!”古色古香的屋子里,几个丫鬟哭哭啼啼,一派凄风苦雨。坐在床上的姜雨潮摸摸刺疼的脖子,表情很是吓人。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和脖子,这铜镜没她想象中那么模糊,相反,被细致打磨过的光滑铜镜能将人照得无比清晰,纤毫毕现。这是一张和原本姜雨潮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年轻了些,才十几岁模样,又因为原身性格,显得孱弱苦相,瞧着就是个小可怜。 脖子疼嗓子疼头疼,旁边一堆人哭哭哭,顺便给她补完了现在的剧情。 丫鬟哭道:“王爷只是听信了那个侧妃的谗言,王妃您没有做那等不知廉耻之事,只要好好和王爷解释,再请相国大人来为您做主,王爷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被诬陷和侍卫有染,写了休书让她滚回家,想不开上吊自尽被救下,剧情大概进展到这里了。姜雨潮想着,对一群人说:“收拾东西,回相府。” 丫鬟们面面相觑,挂着泪珠弱弱的问:“什……什么?不等王爷回来吗?” “都被休了不回相府去哪,剃了头做尼姑去吗?”姜雨潮木着脸努力把话说清楚。 丫鬟们没想到那个痴恋昱王的主子会这么干脆的认命,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没有动弹。姜雨潮满肚子的操蛋,这会儿都快疯了,沉着脸说:“快去!东西都收拾起来。” 这回管用了,一伙丫鬟忙忙碌碌收拾起东西,期间有丫鬟小心地问姜雨潮:“王妃,咱们的东西都要带走吗?” 姜雨潮坐在窗边思考,哑着嗓子回答:“都带走,一根针都别落下。”不给傻逼留下一针一线。 众丫鬟这才发现,主子是真的转了性,现在这不言不语的样子看着怪可怕的。 等姜雨潮被簇拥着走出院子准备出昱王府,三线女配李侧妃上线,妖妖娆娆走过来,昂着一头的金光闪闪,“哟,王妃这就走了?走得这么急,莫不是心虚了?也是我们王爷念旧,王妃犯下如此丢人之事,也只是休弃王妃罢了,毕竟没有将此事宣扬出去……” 姜雨潮一个箭步上前,狠狠甩了李侧妃一巴掌,又迅速退回到丫鬟们的身后。 “你……你做什么?你敢打我?”李侧妃捂着脸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尖声喊道。 姜雨潮冷笑,“打你就打你了,难道你还敢打回来吗,贱婢。” 她姜雨潮十三岁就和后妈打架,赢多输少,不只是后妈,她连亲爸都敢打,撕逼从来就没让过谁,在这种时候来她面前搞事那就是找打。她还挺希望李侧妃能还手,她们两个打一架,也好排遣她现在的满肚子愤懑。谁他妈莫名其妙到了这么个陌生的脑残世界都要疯。 “你疯了!你等着,等王爷回来!”李侧妃惊恐尖叫着跑了,竟然没有回手。 姜雨潮:“啧。”可惜。 “走,回相国府。” 姜雨潮是相国府三小姐,身份可以说非常之高,不然也没法嫁给这位手握兵权的昱王,只是她性格实在懦弱,在哪里都被人欺负,这一次带着休书回相国府,还有一堆不省心的姐姐妹妹等着组团嘲讽搞事情。 带着大堆嫁妆浩浩荡荡回相国府,马车行在街道上,引来了无数百姓围观。马车中的丫鬟们都是满面的羞惭,也不知道在羞惭个什么,只有姜雨潮在思考着待会儿怎么认人,她虽然知道一部分剧情,但认不出来人。 回到相国府,早得到消息的小厮们打开门,让马车入内,又有婆子等在外面,准备引姜雨潮去见相府里的各位主子们。 相国府这么大的院子,当然有仆人带路,那个婆子对姜雨潮态度客客气气,带着疏离,话也没多说,只说相国和夫人以及各位小姐公子们都在等着了。 昱王要休王妃,原因自然也是要告诉娘家人的,还是那一套,说王妃萧锦月不甘寂寞,水性杨花,和王府内的侍卫不清不楚。萧相国听了这话,也不去管自家女儿到底是不是做了这事,他只知道王爷这么说了,那不是也得是,如今女儿坏了名声要回来,他自然不高兴。 萧夫人也不高兴,虽然能看到前头夫人的女儿名声被毁,但她自己的亲女儿还没嫁人呢,这要是传出去什么闲言碎语,她的女儿还怎么嫁给如意郎君! 其余的兄弟姐妹,嫡出庶出各有心思,唯独一个萧锦月的同胞哥哥面露担忧,其余人都是幸灾乐祸又不屑鄙夷。 这一堆牛鬼蛇神,姜雨潮进了厅内就看了个一清二楚,其他人暂时对不上,但上头的萧相国和萧夫人是能对上的。 “你这不守妇道的不孝女!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还不快跪下!”萧相国上来就是一个怒骂三连。 姜雨潮心想,果然都是死了亲妈就有后爹,这个‘后爹’简直和她姜雨潮的亲爹那副嘴脸一模一样。她也没闹幺蛾子,让身后的丫鬟把准备好的垫子铺上,自己往上一跪。 “锦月,你从前虽然懦弱些,但也听话,怎么会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萧夫人痛心疾首,直接给她定了罪。 旁边的姐妹们中就有人忍不住嘲讽道:“三姐姐也是太寂寞了,听说昱王又不喜欢她……”说话这人大概是萧夫人的亲生女儿萧锦香,原著恶毒女配之一,最爱做的事就是传女主的各种黑料谣言,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也暗恋昱王,想做昱王妃很久了。 这群人没有听人辩解的意思,姜雨潮也没有解释说萧锦月没跟人私通,她对着那尖酸刻薄的少女一笑,说:“妹妹说得对啊,还是妹妹能理解姐姐,姐姐确实是太寂寞了,我婚前怎么会想到,昱王竟然有隐疾,不能人道,我与昱王成亲一载,他每每与我做那事都艰难,似有天残,暗地里还时常折磨于我们这些妻妾,莫说是我,就是府内的侧妃妾侍们也十分难熬。” 姜雨潮睁着眼说瞎话,顿时镇住了厅内一堆人,这种私密之事哪能当着众人的面大喇喇说出来。 “你胡说!你胡说!昱王那般威武,怎么会,他怎么会是……”萧锦香涨红了脸尖叫,却说不出那些话。 姜雨潮:“姐姐没有胡说,不然为何昱王府中这几年都没有人能生下孩子,正是因为他身体有疾。” 萧锦香坐不住了,站起来就指着姜雨潮要骂,上首的萧相国看不下去,喝道:“都闭嘴!” 章节目录 81.第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萧相国毕竟是相国, 想的就多了些, 当初千方百计和昱王交好,他心里也有那么点不可言说的心思,毕竟昱王掌握着不少的兵权, 虽说生母出身低微了些,但也很有可能登上那九五之位。可要真的如女儿所说, 那他就得再好好想想了,毕竟储君可不能有此等隐疾。他先前恼怒大多是因为昱王厌弃女儿,怕自己萧家以后搭不上那滔天富贵, 现在倒没有方才那么气了。 “你这事终究是做得不对, 昱王不计较,我却不能不罚你。”萧相国稍稍平心静气道:“你这半年就在家中好好待着, 抄些女戒养养性子, 不要出去丢人现眼了。” 萧夫人却不甘,“如此也太过宽容了, 寻常人家尚且不能容忍此事,我们相国府更要以身作则做出些重罚,如果不给一个合适的处置,怕是要坏了我们萧家名声,后面几个女孩儿的婚事也会受影响,家主三思啊!” 姜雨潮又淡定地附和萧夫人的话:“父亲, 夫人说得对啊, 我们萧家的名声重要, 我知道父亲疼爱我, 但我也疼爱底下几个妹妹们,不能叫她们受我影响。我自请去城内的女观中修行,女儿已经知道错了,定会好好修身养性,再不给萧家丢脸。” 萧夫人:“……”虽然是如了自己的意,但心里怎么就那么不爽呢? 她勉强笑道:“是啊,锦月看样子是真的知道错了,既然她有心,家主还是答应了她吧。”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于是姜雨潮进了相国府没多久,又带着那群伺候的婢仆和大堆嫁妆改道去城内最大的一家女道观。 丫鬟们又在马车上哭了起来。主子要去那清清冷冷的女道观里过日子,以后可怎么办,难不成就一辈子留在那了吗?这对一个年轻女人来说,可不就是天大的坏事了。 “你们想哭的话去后面那辆马车哭,太吵了。”姜雨潮一说,再没有丫鬟敢哭了。 她这才闭上眼默默舒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情况是最好的,她毕竟不是真的萧锦月,也不可能学她当个不咬人的小兔子被人欺负,还是离那些认识萧锦月的人远一点,住进女道观,没人认识她刚好。 也给她一个缓冲的时间。 当初为了给相国府长脸,萧锦月的嫁妆丰厚,昱王赵煌那人在原著里就是个霸道的大男子主义,更不屑贪这点嫁妆,现在就好了,姜雨潮手里握着大把丰厚嫁妆,这辈子是够用了,至少不用为用钱发愁。 洛都中最大的女道观在西城,名为明月观,和原主萧锦月这个名字还挺有缘。她带着大把的香火钱要来观中长住,又是这样一个身份,观内的女冠们当然欢迎之至,就算是世外之人,毕竟也是肉体凡胎,总脱不开银钱这种俗物。 于是在这明月观,姜雨潮拥有了一个独立的院子,院中有花草松风,景致很是不错。虽然道观内的屋子没有昱王府和相国府的雕梁画栋,但姜雨潮更习惯这样的简洁,令仆人们将家具摆设布置好,院内院外稍稍一料理,就是个极好的住处。 她是躲在这观中得了清闲,可整个洛都都因为她热闹起来。 昱王何等俊美尊贵的男子,洛都不知多少未婚小姐都想着入昱王府,如今出了这等大事,众人哪能不议论。虽说昱王没有直接把王妃萧锦月为何被休之事传出去,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很快的,关于昱王妃萧锦月与侍卫有染的消息就传遍了洛都。 如果只是这样也便罢了,众人只会一味指责鄙视那萧锦月不守妇道,可偏偏不知又从哪里传出消息说萧锦月之所以和侍卫有染,都是因为昱王身体有疾不能人道,传得有模有样。这下子可热闹了,不管是王妃偷人,还是王爷阳痿,都是能让人感兴趣的八卦,短短时间内,连九重宫里的皇帝都得知了这消息。 倒是那昱王,厌烦听萧锦月哭哭啼啼,先前丢下了一封休书给萧锦月,又让两个小太监去相国府告知此事,然后就去了城外大营练兵去了,一直没回城,所以这事他反而是最慢知道的,还是皇帝忍不住把这个儿子传召进宫,隐晦地询问了这事,昱王才知道最近城中的风言风语。 皇帝:“若是身体有疾,不可讳疾忌医,让太医好好医治,定能治好。” 被亲爹当面怀疑性功能的昱王咬碎一口牙,沉着脸硬邦邦地回答:“儿臣好得很,没有病。” 皇帝见他气成这样,心里怀疑他是恼羞成怒,并不太相信他真的没事,以为他嘴硬,便说:“既然没事,那让太医去为你诊诊脉,也为你自己求个安心。” 昱王当然能看得出来他不相信,可这能怎么办呢,他总不能当场证明给亲爹看自己能行吧。 这事就和他说王妃偷人一样,没法证明。最恶心的地方在于,他不可能到处与人解释自己身体没问题。 昱王进了一趟宫,憋屈万分地沉着脸回到昱王府,他大步走进府内,直奔王妃的居所,准备质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流传出去。关于他能力的谣言和王妃那些传言是同时传出去的,要说和王妃没关系,他怎么都不信。 只是大步走进王妃原来的那个偏院,昱王发现这院子里连半个人都没了,屋内的床柜等物都被搬空了。 “王妃人呢?”昱王冷声问身后匆匆追来的管家。 管家擦着额上的汗,“王妃……前王妃早几日就带着休书离开了。” 昱王气昏了头,才想起这事,不过他还以为那萧锦月会纠缠不清,死待在府上不愿走,没想到她竟然真就这样走了。 “去相国府!”昱王又一阵风似得出了王府,怒气冲冲去相国府兴师问罪,准备找人撒气。 结果—— “小女不在府中。”萧相国说。 昱王脸一沉:“萧相国这是在敷衍本王?” 萧相国对他这态度也觉得心里不爽快,但面上仍是和善,“昱王爷多想了,小女自觉无脸见人,此时正在女观内修身养性,此事阖府上下都知晓。不知昱王爷有何事要找小女?” 昱王哼了一声,“本王是来问问她,为何污蔑本王。” 萧相国大吃一惊:“昱王爷这是何意啊,小女从来性子内向又懦弱,怎么会平白污蔑他人。”看昱王爷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听说还从宫内带了个太医回府,有病这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了,萧相国想,这昱王看着高大挺拔,没想到外强中干,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昱王这会儿冷静了些,也想起萧锦月平日里的做派,软弱可欺,确实不像会传出这种谣言的人。他性格多疑,此时就怀疑起是自己那几个兄弟争宠夺权搞出来的事,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肯定是那几个兄弟利用萧锦月的事来污蔑他!该死的! 他起身离去,也不想再去看萧锦月那张总是哭个不停的脸了,又直接回了昱王府。李侧妃等了他许久,这时候捂着脸来求见,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她那脸还有些红。 听她哭哭啼啼地诉说委屈,昱王根本不耐听完,他最讨厌女人哭闹,不过,他将怀疑的眼神投向李侧妃,“你一向与那萧锦月不和,她与人私通之事,可是你传出去?” 李侧妃猛然一僵,垂下的眼睛里有些恐惧,她确实在其中推波助澜,但后来事情不受控制,到处都传昱王不能人道,她就再不敢插手了,此时也是后悔万分。 “妾……妾没……啊——!” 昱王一脚将她踢得滚倒在地,沉声怒道:“滚!” …… “唉,你们听说没,咱们那位三哥,听说他可是不能人道呢。”穿着华贵紫衣的年轻男子坐在酒楼之上,摇着扇子笑说。 一个老好人模样的男子道:“六弟,此事只是传言罢了,说不定只是误会。” “误会什么,我看这事十有八九错不了。不然他那个王妃为什么会偷人?还不是他满足不了自己的女人才会让她们去偷野男人,再说了,你看他府上这么多年,也确实没人生出个一儿半女啊。”头戴金冠的男子饮了一杯酒,脸上尽是嘲笑。 若是平白有传言说昱王不能人道,那大多数人都是不信的,可先头有昱王妃这事,就比较可信了。毕竟昱王那模样那身段,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昱王妃萧锦月容貌却只是寻常,还痴恋昱王,当初死活要嫁给他,闹出了不小的事,若非房事不和谐,何至于此。 因此坊中人大多是信了的。 老好人模样的四王爷也不说话了,端起茶杯喝茶。这几位王爷聚在一起,面上看起来一派和谐,私底下也是心思各异,这会儿就都在猜测对方在这事里究竟有没有出手。 此时坐在窗户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忽然站起来,对着下面的街道摆手喊道:“玉哥!” 其他三人也往窗外看,只见一人带着一队侍从骑马经过,听到声音正勒停了马仰头看来。 马上之人一身繁花锦袍,花里胡哨,若不是那张脸着实好看,压得下这身装扮,恐怕就会变成一个笑话了。放眼这整个洛都,除了这位,也没人能再把这身衣裳穿出这样的效果。 “玉哥,上来喝酒啊!”窗边的七皇子热情招呼。老好人四王爷也走过去,喊道:“琢玉,上来与我们一道饮酒吧。” 马上之人摇头,“今日新到了一批新布,我赶着去制新衣呢,下次吧。”说罢便拱一拱手,骑马奔远了。 此人名为奚琢玉,乃大长公主独子,皇帝怜惜这个外甥年幼丧母,父亲奚大将军又一直镇守边关,从小就将他放在宫中同众位皇子一起养大。对于他,皇帝甚至比对自己的儿子们更加疼爱,前两年几个年长的王爷封王,便连着他一起封了个玉陵王,比他父亲的品阶还高一级,在整个大魏也是只此一份的殊荣。 而这位年纪轻轻,又有洛都第一美男称号的玉陵王,有两个怪癖,一则喜爱新衣,花色越繁复他越喜爱,审美似乎与别不同。二则喜好养狗,据说玉陵王府中养的狗比奴仆还多,特别是有几只凶狠的看门狗,寻常人都不敢踏进他那王府。 章节目录 82.第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这些日子就在明月观里安生待着,正在认字练字以及习惯这个世界的书籍排版。没有标点符号, 又不像现代的通篇大白话, 最初开始看真的艰难, 不过这些都是必要的, 不然她嫁妆单子和各种地契、奴婢们的卖身契都看不懂, 说不定以后跟人撕逼都要落于下风, 绝不能吃了这没文化的亏。 见她这个当主子的这么淡定, 底下那些奴婢仆人们哭哭啼啼两天后, 也就都缓过劲来了,开始小心翼翼地讨好她。这是个奴隶买卖合法的时代, 拥有这些奴婢卖身契的主人就掌握着生杀大权,所以这些基本上属于萧锦月的仆人们都一心想要她好, 大多为她考虑为她忧心,这就是一般而言的‘忠仆’。 只是姜雨潮这人不好相处, 在原来那个世界亲人不亲朋友没有, 除了一个疯魔追的明星, 对谁都淡淡的,到了这里也没有兴趣交朋友。她不喜欢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转,只是终究也没打发这些奴婢离开,都养在这院子里,不喜欢就让她们到其他房间里待着, 做点杂事, 不闹事她就一律不理会。 过上几日, 有几个脑子活泛的奴婢就看明白她的喜好了, 一改先前的瑟缩,主动过来伺候,姜雨潮也没赶人走,渐渐地也会吩咐她们一些事,偶尔也会和她们聊两句。 “今日出门给主子买糕点,到处听人议论说那昱王一马鞭抽得杜尚书家的公子滚在地上,脸都丢光了。不过今日这事过去,恐怕也没几个人再敢公然谈论昱王的那些事儿了。”丫鬟兰桥是个胆大的,从前并不得萧锦月喜爱,如今则是成了姜雨潮跟前第一人。她时常往外跑跑,采买些明月观里没有的东西,消息也灵通。 姜雨潮比着书上的字读,闻言扯了扯嘴角。昱王这些日子可吃尽了流言的苦头,偏又不能发作,现在逮到个多嘴多舌的鸡,可不就要杀鸡给猴看了,明面上是没人敢谈论这事,私底下就不一定了。 当初姜雨潮看原著,那个昱王一开始为了得到萧相国的支持,取得东山营领兵一职,娶了萧锦月,后面他位置坐稳了就想摆脱萧锦月,明知府中的女人们诬陷她也故作不知,还顺水推舟用这种方式休弃萧锦月,也不管这事传出去后那个懦弱的萧锦月要怎么做人。 现在也让他尝尝流言伤人的滋味。这狗逼想把人当屎盆子扔出去,她就要反扣他一脸,这辈子谁都别想搞她,谁搞她她就搞谁。 “主子!主子不好了!”桂影匆匆进来,口中快声说道:“府中四小姐和锦珠锦珊两位小姐一起带着人过来了。” 兰桥立刻站起来,“四小姐向来和主子你不对付,这回来肯定没好事,主子,我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 姜雨潮说:“给你自己准备一盘瓜子吧,然后把院门关上,告诉所有人待会儿都别吭声。”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个娇俏的女声,“这门怎么关了,咱们那位三姐不是住在这吗,你们,快去开门。” 有人大声敲门推门,可惜这门坚固得很,里面没抽门栓,门外那些人压根打不开。 “丫鬟们呢,怎么连个仆人都没有,听到声音也不来开门!像什么话!”娇俏女声恼怒道。 院内的姜雨潮充耳不闻,琢磨着书上那个有点熟悉的繁体字究竟是哪位。 “喂!里面有没有人哪!快开门!” “三姐?萧锦月!开门!你怎么能把我们关在外面!” “是啊是啊,三姐姐在里面吧,我们姐妹来看你,怎么却这样没有手足之情,莫不是不敢见人了吧。” 任凭院外的人说什么喊什么,姜雨潮就是没作声,院子里安安静静。院外的萧锦香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出门,就为了来好好嘲讽羞辱一番萧锦月,也出一口恶气,为此她还特地带了大伯家两个妹妹一起来,就是为了看萧锦月丢人,谁知到了这连门都进不去,人没羞辱到,无功而返回去,倒把自己又给气着了。 门外人走了之后,姜雨潮还在看书,兰桥抱着一盘瓜子恨恨地小声道:“主子,怎么不让她们进来,她们还以为咱们怕了她们呢。” 姜雨潮翻过一页书,“明知道她们有备而来,还正面迎击,在这种我方不占优势的时候不是太傻了。跟人吵架不是吵赢了就代表胜利,说到底我们为什么要跟人吵架?还不是为了出气,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气死对方,所以说过程先不看,就看结局谁更生气。” 兰桥一听,想起刚才四小姐她们恼羞成怒在院外叽叽喳喳,却死活进不来,最后临走前确实很生气,再看主子全程稳如泰山,兰桥顿觉自己这方胜了,瞬间心旷神怡地嘻嘻笑起来。 姜雨潮看她一眼,觉得这小姑娘是个莽攻冲动型选手。她也不多说什么,继续看书。 撕逼法则之一,想立于不败之地,心态要稳。 这边萧锦香气呼呼地回到了相国府,为了今天能羞辱萧锦月,她特地穿上了华丽的新衣,戴上了新打的首饰,打扮的光鲜亮丽,这么隆重就是为了衬出萧锦月现在的凄惨,然而准备的这么好却没用武之地,她怎么能不气。 萧夫人见她气呼呼回来了,问她:“你怎么气成这样,不是让你去送个信?” 萧锦香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回去见萧锦月还有个送信的任务。下个月萧家老夫人办寿宴,在洛都的两房萧家人都要去给萧老夫人祝寿,他们这一房是二房,老夫人跟着大房住。萧锦月虽然被休弃,名声不好,但这种时候如果不去给亲奶奶祝寿,那也太不孝,因此萧相国让萧夫人提前送信。 萧锦香自告奋勇接了这任务,事到临头却给气忘了,“我忘了……但这不是我的错!那萧锦月根本没开门,也没见我们,大门紧闭,不知道在里面做些什么龌龊勾当!” 萧夫人眉头一皱,又松开,拍了拍女儿的手,“算了,你跟她气什么,她现在还能跟你比不成,不过一个没了名声的弃妇,也就一辈子待在那破道观的命了。就算你非得和她过不去,等到老夫人寿宴那天,不是照样能羞辱她,你就是性子太急。” 萧锦香一听,复又高兴起来,摩拳擦掌等着那天的到来。 很多狗血文里总要有一个莫名其妙和女主角过不去,就是爱欺负她的姐姐/妹妹,基本上人设都像是复制粘贴的,无脑蛮横又恶毒,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总喜欢和女主角喜欢同一个男人。 萧夫人派了个婆子去明月观给萧锦月传信,知会她下月的萧老夫人寿宴。 桂影和兰桥两个又开始担忧到时候萧锦月去了,会被人嘲笑欺负。姜雨潮本人却根本不虚,萧锦月在萧家其他人眼中是弱者,可在姜雨潮眼里,她们才是弱者,因为要脸的人永远搞不过不要脸的人,跟人撕逼她什么时候虚过,如果都是李侧妃萧锦香萧夫人这样的货色,她一个人能打五百个。 毫无难度。 不管是穿越还是撕逼,都要讲究基本法,姜雨潮来到这个世界,先搞清楚了萧锦月家里的关系,然后就在看相关法律和风土人情,了解这个世界。像她这种大户人家的出嫁女人其实日子不错,在这个朝代对于女子的束缚没有那么大,至少寡妇能再嫁,还没发明浸猪笼这种活动。 她现在主要就是不要得罪死大家长萧相国,其他都没什么需要注意,像萧夫人那么讨厌以前的萧锦月都没法搞死她,这个世界也不兴暗杀下毒那套,所以姜雨潮这个不虚,不是无脑的不虚,而是理智的不虚。 萧老夫人寿宴一大早,姜雨潮打扮完毕,乘车前去。她穿着低调不失喜庆的衣服,一脸平静,完全不引人注意。 想当然,早就等着她的萧锦香不会轻易放过她,见她落单,很快来到她身边,像只骄傲的芦花小母鸡那样对她抖了抖胸脯,“哟,三姐可终于来了。” 加戏的来了。姜雨潮看了看前后左右,首先坐了下来,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先轻声对她说:“怎么了,小婊.子找我有事吗?” 萧锦香愕然:“……你、你叫我什么?” 姜雨潮:“怎么了?姐姐叫你傻孩子啊。” 萧锦香:“不是,你明明,你明明叫我,叫我婊.子,你怎么敢!” 姜雨潮喝道:“姑娘家怎么能说这种粗俗词句!” 萧锦香目瞪口呆,“是你先说的!” 姜雨潮:“分明是你污蔑姐姐,还有谁听到了吗。” 这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姜雨潮那句话说的又小声,还是笑着说的,落在远处人的眼中,就是萧锦月和善,萧锦香发脾气。萧锦香差点气疯,原本想好的那些辱骂讽刺全都忘了,被姜雨潮一句话给带偏。 一个脑内风暴高潮,临场发挥却失常的选手。姜雨潮从前常遇到这种,这种要欺负很简单,先下手打乱她的节奏,然后淡定看她跳脚,她就会越来越气,等事后想起来这事她还能更气,靠脑补就能把自己气死。 萧锦香呼哧呼哧喘气,咬牙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你都被昱王休了!” 姜雨潮朝她笑:“太好了,终于不用再守活寡了。” 萧锦香尖叫:“不许你这样说昱王,他是天下第一伟男子!你就是得不到他的爱所以污蔑他!” 姜雨潮:哦豁,说到你爱的偶像,扎心了吗。 她也不和萧锦香吵,恰好身边的小几上摆了一盆盆景松,她顺手揪了一根放在萧锦香面前,“妹妹,你看这松针。” 萧锦香被她说得一愣。松针?松针怎么了? 姜雨潮叹气摇头:“怎么就这么细,比一根针也粗不了多少,有什么用呢。”说着带着微妙的笑,把那根松针吹落了。 章节目录 83.第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萧锦香终于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荤话,脸和眼睛都一起红了, 差点没给气哭, 抬手就要打她。姜雨潮早有准备, 脑袋一歪避过了这一下, 叫萧锦香把旁边那盆景松给打掉了, 砰一声摔在地上。 这会儿正是各家女眷来往, 她们这角落虽然没人, 但总有人经过, 这个声响引来了众人诧异地注目。 姜雨潮一改方才的微笑,站起来严厉地道:“这是什么日子, 是老夫人的寿辰,这种时候你还在耍小性子闹脾气, 父亲和夫人知道了定要责罚你的,不许再说那些胡话了!” 萧锦香双眼通红地瞪她:“是你说昱王……” 姜雨潮严厉地打断了她:“我说了, 不许你再谈起昱王,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 父亲也不会答应的,姐姐已经是这个名声,绝不许你再步姐姐后尘!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是学不会听话!” 姜雨潮的声音不小,又是在这种瞩目的时候, 一些女眷听到些关键词, 立刻就明白这姐妹两人在争吵什么了, 原来是为了昱王, 看样子还是那位四小姐对昱王有心思。真是好一场大戏。 被人当做好戏看的萧锦香捂着胸口直喘气,她有心再打萧锦月,可在那些隐晦目光的注视下却没法动手,只能压着气,差点憋出个好歹来。 等萧锦香哭着跑走去找她娘诉苦了,萧锦月换了个地方坐着喝茶。看,气死萧锦香就是这么简单,羞辱昱王,给她双倍的气。 撕逼法则二,攻击本人比不过攻击她在意的人。 到开席了,姜雨潮也再没见到萧锦香,这场寿宴虽然热闹,但和她这个小配角没什么关系,一群人都围在萧老夫人面前尽孝,她送了个不出挑的礼,就待在一边。萧老夫人子孙众多也不怎么在意她这个丢人的孙女,被大儿子那对双胞胎女儿逗得直笑。 那对双胞胎萧锦珠和萧锦珊,和萧锦香关系好,当然也就不喜欢萧锦月。姜雨潮和她们一对视,就知道她们两个想搞事。果然,那萧锦珠见把老太太哄高兴了,立刻没事找事,装作天真无邪地说:“哎呀对了,二伯家的三姐姐也来了吧,上回我和锦珊特地去明月观探望她,却被三姐姐拒之门外呢。” 众人笑语一停,都看向姜雨潮,姜雨潮适时哎呀一声惊呼,将茶水洒在了自己的裙摆之上,做出一脸虚弱之相,“我这断断续续病了一月了,如今竟连盏茶都端不稳。锦珠妹妹,姐姐如今这个名声,怎么敢连累家中的姐妹,我知你们都是好的,但以后还是莫要和姐姐走得太近了,终归对你们不好。要是再有个万一给你们过了病气,姐姐更是心里不安。” 这一番话说得凄楚诚挚,先前对她有气的萧老夫人见她这么为姐妹们的名声着想,又听她在那什么都没有的道观里过苦日子,还病了,心里也有点不忍,语气就软了下来,说道:“你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点下去换身干净衣裳。” “是。”姜雨潮依言离开了,离开前将那双胞胎姐妹眼里的不甘看的一清二楚。她们大概是准备把她点出来挤兑一番,想让老太太不喜她,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结果只说了一句话,什么事都没搞成,脸都憋青了。 姜雨潮心想,两个小瘪犊子,被人宠坏了还没吃过瘪吧,来啊,你们来几次姐姐送你们吃几次。 她出了两大家子人齐聚的花厅,在外面透气赏景,这个大宅子风景不错,花红柳绿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裙角被泼湿了一点点,她没打算去换衣,在外面走一圈晾晾也就干了。撕逼也要讲究开合之术,戳人痛处,避其锋芒。 她在小池旁边走了一会儿,又有个人从花厅里出来,来人是萧相国的长子萧云歧,也就是萧锦月一母同胞的哥哥,一个和妹妹萧锦月同款的受气包,虽然是萧相国嫡长子,待遇却完全比不上小几岁的弟弟,在整个萧府里,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真正在意萧锦月了。只是他也是个不争不抢良善可欺的,护不住妹妹。 “锦月,你方才说病了,可有好好找良医看过吗?”萧云歧担忧地看着妹妹。 姜雨潮擅长撕逼,却不擅长应付别人的善意,特别是这善意并非给她,而是给原来的萧锦月。她只能简单一点头,“好多了,不严重。” 萧云歧:“你是不是在怪哥哥这些日子没去看你?你住在女观,哥哥不好去那里,也怕影响你。”他说着拿出来一个钱袋:“你一个人住在那清冷地方,花用可还够?哥哥这里有些银子银票……” 他自己在府内也没什么月例银子,手上这些大概就是他能拿出来的所有了。姜雨潮没收,“钱够用,这些哥哥留着花吧。” 她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上去软和一点,又加了句:“哥哥不用担心我。” 她真是不习惯这种场面,浑身不得劲。 萧云歧端详着她,忽然说:“我觉得,妹妹仿佛有些不一样了。” 姜雨潮听他这么说,眉毛都没动一下,只说:“生死里走了一遭,人都会不一样的。” 萧云歧马上心疼起妹妹,他想起先前妹妹脖子上的淤痕,再次自责起自己这个哥哥的无用。他不敢再提这事,怕惹妹妹伤心,便小心地提起了其他的事,“锦月,你如今一个人住在那明月观里,想是无聊冷清,下回哥哥给你送只小狗去作伴可好?我听说不少内宅女子都爱养些小猫小狗排遣寂寞,你看着这些小东西,或许也能开心点。” 姜雨潮没养过猫猫狗狗,本想拒绝,但萧云歧那担忧的模样又令她犹豫了下,最后说:“好,谢谢哥哥。”反正到时候交给随便哪个奴婢养着就行。 萧云歧见她答应,高兴起来,语气也有点飞扬,“好,哥哥一定给你找只最听话乖巧的狗儿。你知晓玉陵王吧,哥哥前些日子偶然与他结识,他那里有不少的狗,听说都很聪慧,不知多少人想要呢,哥哥给你求一只来。”他想着送狗,也要给妹妹送最好的。 姜雨潮可有可无一点头。 她从寿宴回去,第二天就有个中年妇人抱着篮子去明月观敲她的院门。 “萧家三姑娘可是在此处?这只奶狗是萧大公子定下送到此处的。”面相和善的妇人抱着竹篮子去见姜雨潮,先给她行了个礼,然后把竹篮放下,掀开盖在上面的布,掏出来只肥墩墩的黄色小奶狗。小奶狗肚子和四只爪子都是白色,肚皮那块也是白色,短短一截小尾巴尖,还有黑葡萄似得大眼睛。 瞧着是挺可爱的,只是姜雨潮没想到,这是只普通的土狗。她还以为萧云歧会给她弄来什么奇怪的品种名狗呢,不过这样也好,土狗好养活。 小奶狗看上去没出生多久,才跌跌撞撞会走,被妇人从手里放下后,就扭着小胖身子朝着姜雨潮那去了,嗅着她的裙角和鞋子,小尾巴在身后一摆一摆,不过一会儿就仰着脑袋朝她奶气十足地汪汪了两声。 姜雨潮没动弹,她习惯针尖对麦芒,不习惯任何善意和亲近,哪怕是只小狗的亲近她也不是很能接受,但那小狗不知怎么的就是很喜欢她,绕着她的脚跑来跑去,肉呼呼的小尾巴甩得飞起。 见这小狗的模样,那送狗妇人脸上笑意更多了,问:“不知道小姐这里可有会养狗的,若是不知道,小妇人就多事教几句。” 姜雨潮指了两个平日里老实的奴婢出来,“以后你们两个照顾它。” 那两人一脸喜色,忙应了是,去听那妇人说些养狗的注意事项。 妇人离开明月观,到街口坐着马车,一路回到了玉陵王府。她走进玉陵王府大门,门房老头睡得打鼾,完全没发现她,但门口躺着的几条黑狗立即就警觉地抬起了头,见是她才重新躺了回去。妇人习以为常,一路走进府内。这玉陵王府不像别家附庸风雅,建造时下流行的假山荷塘曲池回廊,府内房屋建筑都在一层高台上,大气简洁,穿过重重院落,后面有着十分宽阔的草地、湖泊,甚至在院中圈了一片林子。 玉陵王奚琢玉正撸着袖子拿着一把刷子给一只大狗刷毛,萧云歧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看向门口处,像在等待着什么。 那妇人一出现,萧云歧就站了起来,见她手中没了那个竹篮子,他才笑起来。“送去了?” 妇人笑道:“是啊,小家伙很喜欢萧三姑娘呢。” 萧云歧:“我就说,我妹妹招人喜欢,那小狗肯定也喜欢她的。” 给狗刷毛的奚琢玉笑着摇头,“那你刚才还担心。” 萧云歧和奚琢玉说起想替妹妹求一只狗养,结果这位主却说带着狗去看看,如果狗喜欢就答应,狗不喜欢就抱回来,萧云歧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 “说好了,以后要是你妹妹不想养那只狗了,不能扔,得给我送回来。”奚琢玉说。 萧云歧:“……” 奚琢玉丢下刷子,拍了拍身旁的大狗,好像对人说话一般,“你听到了,你的女儿找了个好人家,她自己愿意的,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见她。” 大狗嗷呜了一声。 章节目录 84.第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自从那只小土狗来了, 姜雨潮这个院子确实热闹了不少。先前那些因为主子性格突变而惴惴不安的奴婢们,现在都一个个笑得像花儿一样,每天乐呵呵地逗着小狗玩。也可能是发现主子现在虽然没以前那么温柔但也不爱苛责奴婢,所以终于放下了心。 总之这院子每天都能听见小姑娘们清脆的笑声, 还有小奶狗的汪汪叫, 就连明月观里的女冠们偶尔过来送点东西, 都喜欢逗一逗那只撒欢的小狗。 姜雨潮觉得有点吵,但懒得出声管她们, 都是一群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甚至还有个十二岁的,屁大点的年纪。 作为小土狗的真正主人,姜雨潮反而很少逗狗玩, 可那小狗确实聪明,仿佛能认主一般, 每天大部分时间都爱跟着姜雨潮转。姜雨潮看书,它就在脚边绕来绕去, 自得其乐。几个小丫鬟眼巴巴看着,觉得小狗太可怜了,忍不住小声对姜雨潮说:“主子, 您看小宝贝这么喜欢您, 您也理理它呀。” 姜雨潮:“……”小宝贝?什么恶心的称呼。 她浑然忘记自己从前追着偶像奚少元喊宝贝的时候了。不仅是宝贝, 哥哥、弟弟、老公、爸爸……她什么称呼没喊过。 “主子, 小狗狗来了这么多天了, 您还没给它起名字呢。”兰桥大着胆子说。 起名字什么的也太麻烦了。姜雨潮瞧了眼桌上桂影刚端来的一盘桂花糕, 很是随便地说:“那就叫桂花糕。” 兰桥立即嫉妒地看着桂影,“小宝贝怎么就跟你姓了!早知道我就给主子端一盘兰花片。” 桂影掩唇失笑,嗔了她一眼。 小土狗桂花糕还不知道自己有名字了,抬起壮壮的前肢趴在姜雨潮的绣花鞋面上,蹬着小腿。姜雨潮觉得自己放个脚都能踩到它,挥了挥手里的书,“去去,你们把桂花糕带出去玩去。” 没有网络的世界是枯燥的,但这样过了两个月倒也还好,姜雨潮不仅撕逼强,适应能力也强,已经能习惯这个世界的饮食和作息。她唯一不能习惯的,就是这里没有奚少元。 她晚上做梦,梦见自己还在现代,刷着微博,忽然看见自己的爱豆发了条微博,宣布要结婚退隐,发出来的那张照片里女方的脸一片空白,怎么都看不清楚。 真是个最大的噩梦。 姜雨潮一身冷汗地睁开眼,还有些惊魂未定,忽然听到床边传来汪汪两声叫。她掀开床幔,看见桂花糕趴在自己的鞋子上。小土狗的眼睛黑黑的,嘴巴微微往上翘,像是在笑一样,看上去又憨又可爱,叫声也嫩嫩的。 姜雨潮伸手到桂花糕面前,“你怎么偷溜进来的。” 小狗甩着尾巴跟她的手指玩耍,还伸出舌头傻乎乎地舔她的手指。 “主子,你可醒了?”门外传来兰桥的声音,姜雨潮瞬间把逗狗的手缩回了床帐里,应了一声。 兰桥端着热水进来,一眼瞧见小狗在脚踏上哒哒跑,“哈哈,桂花糕怎么偷跑进来了,它一醒就来看主子呢。” 姜雨潮洗漱用早食,然后又开始依例端着本书看。正统书籍看了,风土人情市井闲书也要看。她们这院子有一道门可以直通道观外,只需要穿过一条夹道,基本上就是在这里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观内的女冠们偶尔过来,这一日又有个女冠提着篮子来了。 她们会定时给信众和清修居士们送些自己制的香线,还有些据说做过法事开过光的小东西。 “今次来是给萧居士送点菜,都是观内的人自己在后山种的。”女冠寒暄了两句提起正事,“这几日道观内有好几场法事,届时可能会来一些外客,萧居士要是不爱这热闹就把前面那小门关着,也免得被人打扰冲撞了,左右也就这几日。” “我知晓了,多谢真人告知。”姜雨潮让人送走了女冠,又嘱咐兰桥,“之后几天观内要做法事,你们也别在观内乱跑了。” 毕竟是洛都最大的一家女道观,香火还是鼎盛的,寺庙面积也很大,寺内古木森森,钟罄声声,几个闲着无聊的奴婢偶尔也会去前面拜一拜。 “但是主子,过两天的地官大帝圣诞法会,我们是可以去看的啊,因为有不少人来看,真人们才担心您会被冲撞呢。”兰桥扳着指头数,“等中元法会结束了,还有王母娘娘圣诞,城内不少夫人会来,真人们要做法事为她们祈福,这种才是不许很多人旁观的。” 姜雨潮:“……”什么什么法会? 她感觉到了文化差异,难得露出点感兴趣的态度,一个院子的奴婢都围过来给她解释。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有趣的,能放松的日子不多,各种节日都记得清楚,姜雨潮涨了好大见识,也有点想去见识见识这从未见过的法会。 “去啊去啊,反正也不远,咱们打开院门穿过一条夹道就能直接去了,现在住在这,也没人管主子,还不是主子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都在观内,不会出事的。”兰桥怂恿道。 现在这些奴婢们是尝到了在这里生活的好处了,别的不说,至少自由,不管在相国府还是后来在王府,她们哪里有这样的自由自在。 姜雨潮决定要去看法会,然而这天却没去成,因为大早就有相国府来人,说让她回家去祭祖。中元节祭祖这习俗,姜雨潮是知道的,只是她上辈子也没这个经历,她亲爸就差没祭她了,哪敢让她去祭祖。兰桥桂影她们则是忘记了这回事,因为去年在昱王府,她也不用回萧家祭祖,现在就不同了,她都被休回来,还算是萧家人,当然得回去。 回到相国府,众人都忙忙碌碌的,没什么人搭理她,姜雨潮见到萧锦香,还以为她又要来送菜,谁知这回人家学乖了,不过来自取其辱。 其实萧锦香也想抓紧时间和萧锦月吵架,然而萧夫人不许她过去,上回老夫人寿宴过去,各家女眷中就有风言风语说萧锦香心系昱王。这还了得,以后女儿怎么相人家!萧夫人心里骂萧锦月,也怕了这好似发疯的人了,拘着萧锦香在身边,免得她再发昏,平白搞坏了自己名声。 萧锦香不来,其他庶出几个兄弟姐妹也不敢接近她,只在一边远远地朝她指指点点,姜雨潮朝她们那边一笑,那几个就浑身不自在地走了,一副不屑和她为伍的模样。 今天祭祖,萧相国和长公子萧云歧都很忙,姜雨潮又被孤立,一时无聊至极。 “喂,丑八怪!你怎么又来我家了。”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男孩忽然跑过来站到她面前,嚣张跋扈道:“她们都说你偷人,丢人丢到整个洛都都知道,我们萧家的脸面都没了,你怎么不去死呢?” 这小男孩就是萧夫人的儿子,萧相国的小儿子萧云端,非常受宠,小小年纪被惯得混世魔王一般。他先前在他外祖家做客,姜雨潮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他。原著里,姜雨潮也见识过这小东西的蛮横,现在一照面,果然是个欠教育的小狗逼,这小嘴叭叭的。 姜雨潮坐在椅子上,先伸手紧紧握住了熊孩子两只手,然后对他露出了阴狠的狞笑,“小东西,你知道我偷人是干什么的吗?我是偷回去吃的。人肉生吃,先用刀一刀砍掉脑袋,把血吸干了,再剖开胸膛挖心,你知道心是怎么样的吗,就是鲜红流血的一块肉……”她伸出修长的手指,划着孩子的心口,语调漂浮,双眼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新鲜的心最好吃,然后就要砍掉手和脚,手指咬起来嘎吱嘎吱,可好吃了。我最喜欢吃的还是小孩子。” “云端,看你这小手多嫩,姐姐好喜欢你,你跟姐姐回去好不好啊?”姜雨潮拉着熊孩子的手,在他惊恐地注视下露出雪白的牙齿,作势要去咬他的手。 “啊——”在他张口准备哭的时候,姜雨潮一把往他嘴里塞了个糕点,阴恻恻又温柔柔地说:“云端,现在我们来玩游戏,你跑我追,要是被我追到了,姐姐就吃掉你一只手。” 她一放手,熊孩子就吓得缩回手跑了。含着一嘴糕点哭不出声,脸上挂着眼泪鼻涕,跑出去撞到了他奶娘,在地上滚一圈,成了个土猴子。 等在一旁的兰桥咽了下口水,“主子,您、您说什么呢,那些话,也太可怕了吧,小公子年纪还小呢,万一给吓出个好歹……” 姜雨潮喝了口茶润嗓子,“小畜生小时候不好好教,长大了就会成为大畜生。难道因为他还小,我就要放过他,不可能的。” 兰桥缩了缩脖子,敬畏地看着睚眦必报的主子。 那萧云端还从未被人这样吓唬过,吓狠了,回去后抱着萧夫人直哭,问他什么却又不敢说,晚上还噩梦连连哭闹不休,委实折腾了一段时日。 姜雨潮当然不关心这个,她这日又走了个过场就回到了明月观。 主仆三人走过夹道,还远远听到主殿那边传来诵念的声音,兰桥仔细听了听说:“主子,法事还没完呢,咱们去看看吗?” 姜雨潮摇头,刚走进院中,却见几个奴婢红着眼睛到处翻找,还小声喊着桂花糕。 “怎么回事?” “主子,桂花糕丢了……下午那会儿还在的,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们还以为它躲起来了,但是,但是现在整个院子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它……”奴婢们呜呜哭起来,怕小狗真出什么意外,又怕被主子责罚。 姜雨潮一皱眉,却也没训人,只说:“说不定是跑出去了,都出去找找吧。” 她们穿过一道拱门,进了明月观香客上香的地方,姜雨潮提了盏灯笼:“都分开去找,它不会跑太远,估计就在这附近。” 众人应是,分开去寻。姜雨潮提着灯笼下台阶,忽然见到前方一处低矮台阶下有火光,她走上前去,隐约听到了狗叫,就抬高声音喊了句:“桂花糕?” “汪!”一声清脆的狗叫从那边传来,姜雨潮快步上前,看清楚那里还蹲着个人,正在往燃烧的火盆里丢彩纸札。他也听到她的声音了,抱着怀里的那只小土狗就站了起来,转头朝姜雨潮看去。 在火盆跳跃的火光中,姜雨潮看清楚了那人的脸,霎时一愣,忍不住失声喊道:“少元老公?!” 抱着狗的男子也是一愣,待听清楚她喊的什么,他双眼微微睁大,脚下一崴,就从低矮台阶上踩空摔了下去。 “啊!” “汪!” 章节目录 85.第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把灯笼一扔,撩起裙摆, 瞬间就从台阶上跳下去, 飞快跑到底下的树丛里, 把那摔下去的倒霉男人连人带狗一起扶了起来。 “嘶……”男子抽了一口冷气,瘸着腿坐在了一边台阶上。他的脚给磕了,火辣辣的疼。 “你是……你是……”姜雨潮盯着他的脸和装扮, 眼神灼热地快把人给烧穿了, 声音还有点不敢置信的颤抖, “少元老……哥哥?” “咳, 我是奚琢玉。”洛都中鼎鼎大名的养狗大户玉陵王, 此时尴尬万分地低着头,撸了一把怀里的小土狗试图平复心情。 虽然他表面上还算从容,但实际上心里的呐喊并不比姜雨潮心里的呐喊声音小。 奚琢玉,上辈子叫奚少元,一个明星。年少时因为长得好看以及为了赚钱, 稀里糊涂入了行, 之后星途不说一帆风顺, 也是平平稳稳, 入行十年, 成功跻身二线小生,微博粉丝三千多万。然后在进组拍一部名叫《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第一天,睡下去再睁眼就成为了奚琢玉。 他穿成奚琢玉的时候, 奚琢玉这身体才是个几岁的孩子, 虽说最开始确实是不怎么习惯, 但后来日子过着过着也就得了乐趣。作为皇帝疼爱的外甥,第一品玉陵王,他拥有广阔得能跑马的大宅子,有能收税的封地,有无数田契地契以及钱,还不用干活,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再也没人管他养狗,没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个人形象,不许他乱穿衣服了。 他可以自由地穿各种好看的花衣服,随心搭配,还可以养无数的狗,每天和它们混在一起,过的不知道有多嗨森,简直乐不思蜀,都差点忘记自己上辈子过的生活了。 直到听到那一声天崩地裂的少元老公,奚琢玉瞬间回想起了多年前那些被无数粉丝围绕着,一会儿要当人家爹,一会儿要当人家哥哥,一会儿要当人家弟弟,一会儿要当人家老公,甚至有时候还要当人家儿子的日子。 竟然有些怀念。 奚琢玉搓着狗想起了往昔峥嵘岁月,忽然听到一声抽泣,悚然一惊抬头看去,见到身旁的姑娘泪如雨下,哭得情真意切。 奚琢玉:“啊——你和我一样是穿来的,看样子是受苦了。”他心想,叫自己少元老公,应该是自己的粉,就是不知道是路人粉还是—— 姜雨潮哭的不能自已,痛心至极,一手抓着奚琢玉的手臂,“真是苦了你了,你怎么、怎么也在这里呢,你过得好不好?你肯定受苦了,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这种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你怎么能习惯呢,什么好吃的都没有,又没人照顾……” 奚琢玉:“……”是铁粉啊!!! 奚琢玉:“……我不是……” 姜雨潮:“宝贝!心肝!老公!你受苦了!” 奚琢玉:“……”还是女友粉啊啊!! “你先冷静一下,我现在挺好的。”奚琢玉几乎是下意识地重新背起了自己扔掉好几年的偶像包袱。 姜雨潮:“我不能冷静,崽崽都瘦了!” 奚琢玉:“……”还是妈粉。 小土狗桂花糕在奚琢玉怀里不甘寂寞地汪汪叫了两声。有四处寻找的奴婢发现这里的动静,喊着主子凑近了过来。姜雨潮瞬间擦了脸上的眼泪,淡定道:“你们先在那边远远候着,不要过来打扰。” 奴婢们隐约看见主子旁边坐了个男子,心里都是一片卧槽,她们的主子这是,真的要搞野男人了?!这样道家清净地,也未免太刺激了吧! 这么一打岔,姜雨潮总算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但她太激动,手脚这会儿都是麻的,干脆坐在了奚琢玉旁边,两人把各自的身份交流了一番。 “你很多年前就过来了,所以你现在是玉陵王。”姜雨潮点头,“我是前几个月过来的,现在是萧锦月,相国府三小姐,前昱王妃,也就是这个故事里的女主角。” 奚琢玉愕然,“女主角?你是女主角?” 姜雨潮:“萧锦月确实是《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里的女主角,你……不知道?” 奚琢玉还真不知道,事实上他来这里这么多年,一直在猜主角是哪两个,后来慢慢就忘记这事了,打定主意对其他王爷都敬而远之。 “咳,那个我还没来得及看剧本,进组第一天说是剧本还没写完,先拍着,所以我只知道自己角色是男二奚琢玉,其他都不知道。”他说的有点尴尬,毕竟这听上去好像是他本职工作没做好,都要开拍了连原著都没看过,但他真的是看到这个名字就不想看原著,拖了一天又一天,后来经纪人就说到时候直接看剧本。 姜雨潮皱起了眉,“这当然不是你的问题,这个傻逼剧是个人就看不下去,要不是他们逼你,你会演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吗,你就该上大屏幕,大制作!还看他们原著,他们有那么大脸吗,这种东西也配让你看!” 奚琢玉:“啊……虽然我也确实不想演这部剧,但是公司有自己的考虑……”啊,好耳熟的腔调。 姜雨潮痛心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怜爱又疼惜地摸了一把奚琢玉的手,“真的,这些年真的苦了你了,你已经那么努力了,谁都比不上你。” 奚琢玉被她摸的背后一毛,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但他乡遇故知,还是自己的铁杆粉,口口声声都在心疼自己,他也确实觉得高兴又欣慰,这会儿就忍耐了下来。 “我已经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什么都习惯了,现在真的过得挺好的,你也不用担心,我没吃什么苦。”奚琢玉找回了自己的正常状态,关心地问:“倒是你,才来没多久,是不是习惯这里了?我先前听到那些流言,也没想到是你,还有这只狗,是萧云歧跟我要了送他妹妹的,我也没想到你就是他妹妹,要是早知道,我也能帮你一把。” “难得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相遇,我们也算有缘分,你不用跟我客气。” 姜雨潮泪盈于睫,心想,我家哥哥怎么这么好呢,对人真诚,又这么暖,怎么就叫他遇到这种事。在这种乱七八糟的世界,到处都是不安好心的人,谁知道他有没有受委屈。还有当初他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肯定也没他说得那么好。 “我没事,我也过得挺好的。”姜雨潮对自己的爱豆露出慎重的神情,“我不需要帮助,你只要好好过日子,每天开开心心就好了,照顾好自己,你过得好了,我就安心。” 奚琢玉瞅着自己这个铁粉痴情的样子,憋了好久,终于憋不住了,有些迟疑地说:“你……这么……这么喜欢我?”喜欢两个字压得很低。 姜雨潮毫不犹豫:“当然,我喜欢你九年了,你的应援团、粉丝协会,我都参加了,不管什么活动,只要你去了我都会去支持!” ——是狂热金刚石粉。奚琢玉默默地又替换了个属性。 “额,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们虽然在这个世界,但我也没有……睡粉的意思,你明白吗?”奚琢玉说得很小心,语气也很抱歉。这个世界不比原来那个世界,对女子的束缚远比男子多,她们要是有什么不好的来往,难免对她伤害更大,奚琢玉觉得有些事还是先说清楚为好。 姜雨潮讶然:“你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睡粉啊,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奚琢玉心里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我们都没那个心思。 两人信誓旦旦地一起立了个巨大的fg。 知道铁粉姑娘并不惦记自己的肉体,奚琢玉态度自然了很多,偶像当了那么多年也不是白当的,两人坐在那说了好一会儿话,相处愉快。 “额,主子?”一个护卫模样的男人迟疑着在不远处问道。 他是玉陵王府的护卫队长,平时跟着奚琢玉保护他的安危,顺便为主子搞搞排场。奚琢玉每年中元节都来这里替亡母做法事,还会在这里独自一人烧纸,虽然不知道他是烧给谁的,但他每到这个时候心情就格外低沉,也不喜欢他们这些侍从跟着,于是他们都习惯等在外面,时候到了主子自然会出去。 只是今日时间过去了许久,都没见到主子出来,他忧心是出了什么事,这才匆匆进来查探,谁知却看见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两个人影亲密地坐在一处,其中一个好像是自家主子。 不应该啊,洛都中谁不知道主子怪癖,他只喜欢狗,又不喜欢女人。护卫队长心中惊诧,试探着喊道:“主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奚琢玉和姜雨潮坐在那,一侧远处是等着姜雨潮的奴婢,一侧远处则是候着奚琢玉的护卫,两人停住话头,心里这么一琢磨,觉得怎么这么像是狗男女月下幽会呢? 恰在这时,明月观中的钟鼓声响了,先是连绵的鼓声,又接着清越的钟声。 天色越来越暗,姜雨潮先站了起来,“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吧?路上小心啊,回去慢点,你刚才摔着了,现在还疼不疼?” 奚琢玉也站起来,腿上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他差点叫出声,但给忍住了。不行,粉丝面前,不能失态!他背着一吨重的偶像包袱,强撑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什么事,你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要小心。” 这个时候姜雨潮才真切感觉到,自己确实是和偶像来了个私人见面会,心里开心得不行。她虽然有些不舍,但追星嘛,就是酸甜苦辣混杂的,又不能永远和爱豆在一起。 见姜雨潮走了,奚琢玉又坐下了,试着摸了摸腿,倒吸一口凉气。 “右武。”奚琢玉朝着那探头探脑的护卫队长招手,“过来扶我下。” 右武队长唬了一跳,“您怎么伤着了?可要紧,我这就带您回去传召御医!” “没事,回去休息一天就好了。”奚琢玉被扶着站起来,缓缓往外走。 右武队长忽然说:“您怎么抱着只小狗,又是捡的?” 奚琢玉:“……”???糟了,狗忘记还了? 他一手托着那不吭声的小奶狗,“怎么回事,你刚才怎么不吭声?我都忘记你还在这里了。” 那边还有个忘记了狗的主子,她一改往日冷淡,脸上带着笑回到院子,丫鬟们表情复杂地跟在后面,等进了屋,兰桥才在其他几人的眼神下大着胆子上前小声问:“主子,桂花糕还没找回来,我们不找了?” 姜雨潮这才反应过来,狗,狗还没拿回来! 章节目录 86.第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奚琢玉没有考虑多久, 把怀里还在瞎汪汪的小奶狗塞到了护卫队长右武的怀里,“你抱着狗在这等着,待会儿说不定会有人来找, 要是半个时辰后还没人来,你再带着狗回王府去。” 右武:“……啊?”我可是您贴身护卫队队长啊!让我在这抱狗等人? 眼看着副队长扶着王爷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右武抱着一只狗,深吸了口气。这可是中元节的夜晚!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 “前、前面的大哥, 你可见到一只小狗?”听到身后传来幽幽的女声, 右武虎躯一震,手上一重, 小狗顿时发出凶凶的嗷嗷叫。 “呀!真的是桂花糕!“幽幽的女声骤然活泼起来, 右武见到两个缩着脑袋的女子满面惊喜地跑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小狗。 就在姜雨潮回到院子被提醒桂花糕没找回来后,她毫不犹豫指了那两个负责照顾狗的婢女, “你们去我刚才那里看看桂花糕还在不在,要是不在那就回来。” 于是两个婢女就相携出门再次来寻狗。 两方人马默默进行了桂花糕的交接,右武和那两个婢女都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婢女忍不住, 悄声问:“不知大哥, 是哪一府的?” 她们猜测着自家主子这是春心萌动了,看那脸上的笑,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呢。虽说找情夫这事着实不光彩, 但是主子的事她们当奴婢的哪能管得了啊, 现在还是先弄清楚对方是什么来头, 心里也好有个底,日后说不定还要有来往呢。 两个奴婢是这么想的,巧了,右武也是这么想的。 他也压低了声音回答:“我乃玉陵王府府上护卫。” 玉陵王府!两个奴婢捂嘴压下惊呼,那可是玉陵王府!眼光奇高的洛都第一美男子玉陵王,据说因为长得太美看不上任何女子,至今还未娶王妃,是个在无数闺阁少女和夫人圈中被称为传说中的人物。看看那些不可一世出身高贵的小姐们,大多都想当昱王妃,可又有几人敢肖想玉陵王。这样的人,竟然和她们主子有私情! 两个奴婢此刻已经默认方才那就是月下幽会了,甚至怀疑起当初主子到底被昱王休弃就是因为昱王发现了主子和玉陵王的事,而主子之所以不住相国府反倒要住到这清冷的明月观,那也有解释了,就是为了和玉陵王幽会啊! 破案了,一切都有了解释。服了服了,主子牛逼。 右武是不懂两个奴婢眼中的震惊和敬畏,他也想知道是何方神圣能和自家爱狗成痴的王爷月下私会,打听道:“不知方才那位与我家主子一起的,可是你们府上小姐?你们又是哪个府里的?” “我们是相国府里的,我们主子是相府三小姐。” 右武:“哦,原来是相府的三小姐……嗯,相府三小姐??”那不就是前昱王妃?之前昱王和昱王妃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还和兄弟们私底下聊起过这事,讨论过昱王到底行不行。 谁能想到,主子爱好竟然如此特殊,喜欢嫁过人的妇人。右武一脸复杂地回去了王府,找到兄弟们私下告诫,“以后千万莫再谈论昱王和昱王妃的事了,尤其不能在主子面前提起,否则主子恐怕要生气。” 玉陵王府护卫们摸不着头脑:“啊,为何不能,咱们王爷虽说是昱王的表弟,但和他也没什么交情。” 右武:嘁,咱们王爷和昱王没交情,但和昱王妃有私情啊,你们根本不懂。 他把几个兄弟围成一圈,低声与他们解释:“咱们主子,和那位前昱王妃,天黑那会儿相会明月观,我亲眼见到他们单独坐在一处小声说话,我远远站着都听见主子笑了几次,他还送了人家一只狗。” 天哪!主子从来只往府里捡回来狗,少有往外送的,看来是真爱。众人互相对了个惊诧和热切的八卦目光。 …… 从见了爱豆一面,姜雨潮连着心情好了好几天,院中伺候的奴婢们都看出来了,那天撞见她和奚琢玉坐在一起说话的奴婢们此刻都对这状态了然于心,主子这是会了情郎在开心呢,看那双眼都发光,红光满面的。 养狗的两个奴婢,一人叫双燕,一人叫香佩,两人把玉陵王的事告诉了相熟的几个奴婢,然后整个院子贴身伺候姜雨潮的奴婢都知道了,有的信,有的却不信。 兰桥就不怎么相信,她总想着问一问,又怕惹恼了主子,于是一直在找机会旁敲侧击。 她将桂花糕抱到姜雨潮身边,笑着对她说:“主子,桂花糕这么能吃,瞧着这两天又重了呢。不过这家伙爱乱跑,上次就差点跑丢,还好找回来了。” 姜雨潮抱起桂花糕,撸了一把圆乎乎毛茸茸肉嘟嘟的狗,这几天知道狗是爱豆养的狗后,她对桂花糕的态度好了不少,时常让人抱过来吸一吸,这吸爱豆的狗,四舍五入也就等于吸爱豆了,聊以慰藉嘛。 兰桥:“我听说玉陵王也很喜欢狗,府中养了许多呢。”她悄悄觑着主子表情。 姜雨潮抱着桂花糕,忽然叹息了一声。 兰桥见她忽然神情惆怅,心里咯噔一声。不是吧,主子只是听了个玉陵王的名字,反应就这么明显?这显而易见的惆怅,是不是就是书里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事实上姜雨潮也真的很愁,当初以为这个世界没了少元老公她就难受,可现在知道少元老公也在,她还是难受。在原本的世界虽然也见不到,但能通过微博和各种图各种视频云养崽,可现在呢?连张近照都没有,这日子还能过吗。 她看了看身边的兰桥,忽然说:“你知道玉陵王?跟我说说他吧。”只能通过打听爱豆的消息来度过这没有图吸的日子了。 兰桥怎么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她其实知道的也不多,基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些,“额,玉陵王,他、他长得很好看……” 姜雨潮:“什么叫好看?他那是神颜,当初女娲造人,其他人都是随便甩的,他是精心雕琢的,跟一般人不同。” 兰桥:“???” 姜雨潮:“他不仅长得好看,也很有礼貌,会为他人着想,特别尊重人,是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人。他有不懂的事不会不懂装懂,能虚心请教,认真学习。他最喜欢狗,因为小时候没人陪伴,是家里一只大狗陪着他度过童年,后来狗死了他伤心了很久,每年都还记得狗狗的忌日,长大后他因为太忙不能再养狗。他声音好听但是唱歌跑调,他会做菜尤其擅长做西红柿炒蛋和蛋炒饭,不过他不喜欢吃蛋因为小时候吃太多,他最喜欢吃土豆,和很多肉一起炖他都喜欢……” 兰桥:“……”怎么回事?我在干什么?主子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主子和玉陵王有私情,这事石锤了。知道这么多细节和喜好,要说她们没亲密关系,谁信呢。 姜雨潮停下话头,又感叹了一句:“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之前摔了一下,现在腿应该没事了吧?当时光激动了,都没仔细关心一下。 兰桥心疼地看着一心牵挂情郎的主子,一咬牙,“主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守秘密的!你要是想见他,我去给您送信!” 姜雨潮一愣,见面?可以,但没必要,谁家偶像和粉丝老见面的,粉丝要离偶像的生活远一点,这才是长远之道。 “见面就不必了,我想给他送点礼物。”慰问爱豆的腿,顺便感谢爱豆送的狗,还有粉丝例行上供。以前能直接寄礼物到公司,她就时常寄些小礼物和卡片,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到他手上,但总归是心意。 兰桥拍着胸脯:“主子放心交给我,我一定小心行事,不被人发现!”她感觉自己就像那背负着秘密恋情的红娘,还有点激动呢。 姜雨潮赞许地点头,“很好。”毕竟是时代不同了,送个东西也没以前那么合法方便,虽说朋友间也能送礼物,但还是小心点好。 “那主子你要送什么呢?”兰桥兴致勃勃地问。 “送布匹。”姜雨潮说。 送礼,就要投其所好。 这事说起来还挺好笑,她喜欢奚少元很久了,算是最早的粉,他当年还没怎么出名的时候,穿衣品味实在一言难尽,特喜欢穿那些花纹衣裳,大红大紫大绿的,非常辣眼睛,一笑起来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后来他小有名气,有了专属的团队,就开始穿那些简洁的衣服,走清爽风,但他有一个早期访谈,说过自己喜欢那些花花的衣服。 后来他名气大了,有好几次粉丝路透和录制粉丝福利视频,姜雨潮都细心地发现,自己少元老公简洁风的外套里面有花衬衫,虽然只露了个领子,藏在外套下面,还是被发现了。甚至,有一回参加节目动作大了点,带出了一点点内裤边边,也是花的。 天哪,这个小爱好也太可爱了。 想给他买好多好多好看的花衣服,让他开开心心地穿个够。 “带上钱,我们去布庄看布。”姜雨潮难得出门,带着几个婢女去布庄,除了兰桥,其他人都以为她是要给自己做衣服。 等到了布庄,姜雨潮发现这布庄里各种花纹的布匹异常多。 “夫人您看看,这种江南来的云锦织花,是玉陵王最喜欢的布,不知多少小姐夫人们都爱用这种呢!”待客伙计热情介绍。 爱豆不管在哪里,都能带动风潮。姜雨潮与有荣焉,但她一摆手,“不用介绍,我自己看。” 开玩笑,这里还有人比她更清楚爱豆喜欢哪种类型的花纹和颜色吗。 枫叶红带金瓜黄团花纹、藤萝紫锦葵红牡丹粉红三花纹、槿紫加大团金盏黄图案、品蓝错银花,这几样他绝对喜欢。虽然不能穿这样的衣服,但他从前头像和微博配图,偶尔发的家里窗帘地毯各种图,还有搭配的围巾,曾经夸过的某些产品外包装,只要注意就会发现,他的喜好其实总结起来有几个经典配色。 带着选好的布匹离开的时候,姜雨潮还听到另外几个在买布的姑娘小声说着“玉陵王应该喜欢这种吧”“我也想穿他喜欢的衣裳,说不定下次遇上了就能多看我一眼呢”。 姜雨潮瞄到她们手中的布,笑了。抱歉,阿崽他,最不喜欢这种屎绿色。 将马车停在玉陵王府附近,兰桥有些紧张,“主子,我这就去把您的礼物送过去?” 姜雨潮看着那高耸的大门,又有点犹豫了,这样似乎也不太好。 “算了,先回去。”她说。 兰桥莫名有些失望:“啊?您选了好久的,不送了吗?” 姜雨潮微微一笑:“不,让你去不太好,还是托……哥哥去送比较名正言顺。” 章节目录 87.第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萧云歧收到妹妹的信, 很是高兴地去了明月观见她。恰好快到太阴星君圣诞, 明月观这两日都很热闹, 人来人往,萧云歧去了那片清修居士居住的小院, 进了萧锦月的院子,也没引起一点注意。 “锦月,我这次来,是请示过父亲的,你放心。”萧云歧和妹妹一起坐在院廊下,笑着说:“过两日是中秋了,我与父亲提过,他答应让你回家过中秋, 再在家里住两日。待你回去,定要好好侍奉父亲母亲,说不定他们一心软, 就接你回家,不用你再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他这人性格温文无害, 还有点愚孝, 绝不做让父亲不高兴的事, 在原著里就是, 哪怕心疼妹妹想保护她, 却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不过姜雨潮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今天把这位哥哥叫来, 就是为了请他帮忙送礼。 毕竟和他不熟, 多说多错,姜雨潮随便应了两声,直接招手让兰桥几人把自己打包好的布料拿了出来,对萧云歧说:“哥哥,这些回礼是送给玉陵王的,多谢他的狗,我很喜欢这只小狗,自它来了这里后,这院子里都热闹多了。” 萧云歧一听,当然很高兴,这毕竟是自己为妹妹求来的,妹妹喜欢就好。他乐呵呵地点点头,“锦月你有心了,不过哥哥已经感谢过王爷了,你不用这么多礼的。” 姜雨潮抱着桂花糕,加重了语调,“哥哥,这是我一番心意,请你务必为我转达感谢。” 萧云歧一愣,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还是没多想,见到妹妹又让人拎过来一个盒子。 “这是奴婢们自己摘了观内桂花做的糕点,这一盒给哥哥尝尝。” 萧云歧被妹妹哄得只会傻笑,直欣慰妹妹懂事多了,最后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将礼物送到玉陵王手里,乐淘淘地走了。 这份笑一直持续到将礼物送到奚琢玉手中,亲眼看着他打开盒子,露出十几匹各种颜色的花布,以及一张笺纸。 笺纸上面好像有字?是妹妹写的?萧云歧一愣,就见奚琢玉非常自然地拿起笺纸看了眼然后塞进了袖子里。 萧云歧:等下,那好像是我妹妹写的?她一个女子,怎么能随便给人传书?你还收的这么自然? 奚琢玉当然收的自然,因为上面写的是久违的简体字,他简略一看,看到句“祝你身体健康天天开心”。多少年了,他都没再见过这种粉丝礼物。 虽然这个礼物……奚琢玉翻着那些花布,露出一点微妙的,仿佛是牙疼的表情。 从前的世界里,他的个人形象团队为了营造他的品味形象,给他选的衣服都是简洁款,很多粉丝嗷嗷喊着的都是穿衣服好好看,吹的各种高大上,但实际上他的爱好是各种花色。那位自称姜雨潮的铁粉姑娘来到这个世界,发现他这个爱豆竟然崩人设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难过,真是难为她还能继续爱下去,而且她的品味竟然如此出众,选的全都是合他心意的花样。 这粉也未免太厉害了。 “都收起来吧。”奚琢玉有感于粉丝的热情,对管事吩咐道:“这些料子拿下去赶制几身新衣,刚好中秋宫宴,重阳宴会都要穿。” “哦对了,还有把库里上次皇后殿下赏赐的十几匹珍珠锦和紫霞纱装好拿过来。”奚琢玉对怔愣发呆的萧云歧说:“待会儿你把回礼送给你妹妹。” 这珍珠锦和紫霞纱都是适合女子的布,可惜他王府内又没有人能用,放着也是积灰,现在刚好能用上。 萧云歧:什么情况,你为什么又要为我妹妹的回礼送回礼? “这……这不合适吧?太珍贵了。”萧云歧犹豫,他真的觉得这两人不对劲了。 奚琢玉:“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一个王爷,难道还能白收姑娘家的布不成,当然要送回礼。”毕竟,他也就只有这一个从现代跟过来的粉丝了,还这么铁,得珍惜啊。 萧云歧带着一堆布过来,又带着一堆布走,路上他还在纠结这事,迎面遇到玉陵王贴身护卫队,那队长右武对他的态度前所未有的热情。 “哎哟,萧公子,你就带了两个小厮,这么多东西拿不下吧,我叫两个兄弟帮你送回相国府去。” 萧云歧摇摇头,“不必了,这些布是要送到我妹妹那里去的。”他说完觉得不对,又添了句解释:“是王爷的回礼。” 右武笑容里有几分微妙,“嗨,别说了,我知道,我和两个兄弟帮你们一起送过去,明月观嘛,我们熟。”他给了萧云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们上次陪王爷一起去过的。” 萧云歧:“???!”去过的?陪王爷? 他终于发现,自己的妹妹好像和玉陵王之间有猫腻! 他心里震惊得很,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不轻,带着这些回礼转回明月观,找到妹妹。 “妹妹!你如实告诉我,你与玉陵王之间可有、可有私情?”萧云歧问。 姜雨潮正感动于少元哥哥的贴心,竟然还给粉丝送回礼,听到萧云歧这一问,她愕然,不假思索回答:“怎么会,我怎么配和他在一起?!”偶像是高不可攀的,他就该独自闪耀,和粉丝在一起什么的,不存在的。 萧云歧看着妹妹,眼眶突然红了。他竟不知道妹妹对玉陵王爱得这样深,又爱的如斯卑微。他本是想劝妹妹断了这私情,如今见妹妹如此却不忍心了。 “锦月,你……不需如此妄自菲薄,他人不了解你才会跟风中伤,哥哥相信你是个好姑娘。” 姜雨潮莫名其妙,又摸着那些洁白轻盈的的布和紫色的纱,心想,少元哥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一定要好好对他。 萧云歧回去后,好一阵忧愁,终究还是心疼妹妹,没有再提起此事,也没有阻止这种‘不应有’的来往。 这两日中秋佳节,姜雨潮又得回相府去一家团聚。这个世界的日子其实很无趣,没什么消遣活动,于是每到节日就异常热闹。 姜雨潮回了相府几次,所有敢于和她正面刚的人全都萎了,这一次大家没有一个敢来找她的麻烦,特别是向来在相府里作威作福的小公子萧云端,从上了席面见到朝自己微笑的姜雨潮开始,就忍不住打起嗝来,怎么都停不下来,最后眼泪汪汪被奶娘抱了下去。 萧夫人已经弄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对于姜雨潮这个吓唬自己儿子,欺负自己女儿的仇家,她是怀恨在心,打定主意不想让她过好日子了。她见不得姜雨潮那逍遥快活的猖狂样,这次特地带了个外援。 “这是我娘家侄子徐天楚,长得一表人才,已经考上了秀才,人品相貌俱佳,锦月你觉得如何?”萧夫人笑吟吟的。 姜雨潮看了眼那油头粉面的陌生男人,心道,好一个油腻男,眼睛涂了油一样的滑来滑去,还不显眼的往人家胸上看。她笑道:“女儿觉得徐家表哥不错,和锦香妹妹很是相配。“ 萧夫人表情一僵,“胡说什么,你锦香妹妹还未看好人家!” 姜雨潮:“啊,那是女儿误会了,方才见到锦香妹妹和徐家表哥有说有笑的,相处十分亲密,夫人又在这团圆日子将人带过来介绍,女儿还以为是给锦香妹妹订下了呢。” 不等萧夫人说话,萧锦香就叫道:“你胡说,我怎么会和他有说有笑!”她看了眼那徐天楚,表情十分嫌弃。 萧夫人尴尬万分,“你这孩子就喜欢开玩笑,今儿个都是自家人在,母亲就不藏着掖着了,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你如今这样一直待在观中也不是事,不如早早找个好夫婿嫁了,下半辈子也有指望。你徐表哥虽然比不得那些富贵王侯,但家中也是有些积蓄,说不得日后你嫁过去还有大造化呢。” 说得好像她已经要嫁过去了。再看萧相国,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低头喝茶,显然萧夫人早就和他说过。 “女儿蒲柳之姿,又是嫁过人的,怕是不合徐表哥的心。”姜雨潮刚说完,那徐天楚就嘿嘿笑道:“不嫌弃不嫌弃,表哥自然不嫌弃。” 姜雨潮似笑非笑看了人一眼,站起来道:“女儿忽觉头疼,怕是在这外面坐着吃酒受了风,这就先告辞下去休息。” 她径直走了,也不管席上其他人怎么看。萧云歧坐立不安,过了一会儿借着更衣的机会也追了出来,他寻到妹妹,表情很是忧虑,“锦月,哥哥不知道父亲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也别怪父亲,他近些日子在朝中不好过,那昱王如今不知是否还在记恨你的事,在朝中对父亲很不友好,父亲受了不少攻讦。” 哦,明白了,原来是想把她嫁出去避祸。 萧云歧说:“那个徐天楚家不在洛京,在交东,你如果要嫁,就要随他去交东老家,一旦离了洛都,昱王就不会再咬着这事不放。” 姜雨潮一直没说话,随意拨弄着廊下摆放的一盆菊花。 “哥哥不想你嫁,那徐天楚不像个好的,你若嫁他定然要受委屈的,到时候天高地远,你受苦了哥哥也不知道。”萧云歧满面的忧虑,比姜雨潮担忧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嫁人呢。 姜雨潮这才看向他,淡淡道:“没事,这事我自有办法,哥哥也不用担心。” 姜雨潮没和他待多久,径直往客院方向去了,她等在去客院的路上,没过一会儿果然等来了徐天楚。那徐天楚一见到她,眼中冒起一团精光还带淫光,快步走过来亲热喊道:“锦月表妹!” 他被姑姑叫到洛都,为的就是娶这个萧锦月,姑姑都说了,只要能把她娶了,她那一大堆嫁妆就是他们徐家的,而且这可是前昱王妃,昱王睡过的女人,他也想尝尝滋味。 姜雨潮带着警惕的兰桥走到徐天楚身边,轻声对他说:“我奉劝你一句,识相的就赶紧离开洛京,否则性命不保。” “你那姑姑与你说得好听,只是她不知晓我与昱王之间有隐秘,我实话告诉你,昱王哪怕休了我,也不会放我嫁与他人。一旦你想要娶我的消息传出去,你将有性命之忧,我已经在这里提醒你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劝告。” 徐天楚一惊,等他反应过来扭头去看,姜雨潮已经翩然离开了。他擦了擦额上冷汗,心道难道真有内幕?不不,一定是骗人的。他安慰自己,可是想起刚才萧锦月笃定的话,也不像作假,心里自然而然生出几分疑虑。 兰桥也被主子的话给吓到了,离开后悄声问她:“主子,您说真的?昱王他……” 姜雨潮面不改色:“当然是假的。” 她摸了摸身上的紫色纱裙,心情又变好了些,“兰桥,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东城码头那边有雇佣壮士的,你回去后让我那铺子上的管事悄悄去找几个壮士,拿够钱,盯着那徐天楚,只要他一出门,就给他用麻袋套着脑袋打一顿。” 兰桥:“……啊?” 姜雨潮:“打的时候让人在他耳边说‘敢和王爷抢人,活得不耐烦了’,记得,要凶。” “……啊!”兰桥忽然笑起来,“我明白了,我一定办好这事!” 兰桥第一次被委以如此重任,一心都是如何将任务做得又快又好圆圆满满。她还借着买头花的由头出门去东码头打听了下消息,只是那些壮士她瞧着都不是太灵活,怕他们做不好主子吩咐的事,于是有些犹豫苦恼。 事情就是这么巧合,她恰好遇上了右武等一群兄弟出来喝酒,而自从桂花糕事件后,两方人马对对方都有了了解,右武上次带人帮忙送布料去明月观,就认识了兰桥,这会儿见她愁容满面,便主动上前询问。 知晓事情始末后,右武瞪着眼,心道这还了得?!哪来的狗屁穷酸,也敢跟他们王爷抢人? “兰桥姑娘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们兄弟了,保准给你们主子做好!”右武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徐天楚就出门了,他是去拜访从前的同窗。 被人拖进暗巷里,钵大的拳头下雨一样砸下来,全锤在身上腰上,还有人往他下身踢。徐天楚懵了片刻就惨嚎起来,浑身疼痛中,他听到有人阴沉沉地说:“敢和我们家王爷抢人,找死。” 徐天楚:是、是昱王!那个萧锦月说的是真的! 章节目录 88.第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徐天楚来洛都除了想找个有钱的妻子之外, 还想给自己活动活动, 选个小官什么的。他考了几年都没能考上, 只能走推荐的路子,本想着娶了萧锦月, 当了相国的亲女婿,那还不是权财两得,谁知道会因此得罪一个王爷。 徐天楚吓得不轻,回到相国府,一天都不敢多住,不顾身上的疼痛,收拾东西就要回交东老家去。萧夫人得知了消息,带着人来拦。 “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都说好了,如今好端端的,怎么这就要走!” 因为拳头都打在身上了, 脸上没打,徐天楚痛的要命, 不撩起衣服却看不见伤, 所以萧夫人不明所以, 只觉得这个侄子实在不堪大用。要不是她娘家就只有一个庶弟, 又只生了这一个儿子, 她才懒得抬举。 徐天楚一身伤痛, 这会儿对萧夫人也有了怨气, 觉得是她害自己遭罪, 闻言就嚷嚷:“还不走,我在这等死吗!我这身上到处是伤!” 萧夫人莫名其妙,喝道:“什么伤?你把事情给我说清楚,难道是有人打你?岂有此理,洛都天子脚下,谁敢做这种恶事,还有没有王法了!” 徐天楚:“……”打我的就是王法他儿子。 萧夫人:“是不是萧锦月那小贱人做的?你说出来,相爷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徐天楚目露恐惧:“不是她,你别乱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我真的要走了!”他那还敢说这些,说不定那昱王知道了,又派人来打他,或者干脆把他杀了,他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和那种天潢贵胄斗。 这事说起来真是太糟心,徐天楚虽然没有和萧夫人说清楚,但是去和友人告别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憋屈,和几个朋友抱怨了几句。 于是等他离开洛都后,暗地里又开始有传言说昱王对前昱王妃藕断丝连,私下里阻挠人家再嫁,还放出话来说谁敢娶萧锦月就是在和他抢人。 萧夫人一听这传言,对于侄子的匆匆离去才自觉找到了原因,原来他说自己被打了,是昱王做的。可是昱王不是厌弃萧锦月,怎么又会做这种事? 萧相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昱王这人心思实在不可捉摸。他左思右想之下,怎么都不能放心,特地将萧锦月叫回相国府,亲自询问。 “女儿,你和昱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对你……?” 姜雨潮:“女儿也不知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传言如此,空穴来风是必有因,不如待到过两日的重阳宫宴,父亲带我入宫去,若能见到昱王,女儿定找机会询问一番。” 这事也不能总悬着,萧相国想了想点头答应了。“既然如此,你先回去好好准备。入宫后你万万低调,对待昱王更要谨慎,不可惹怒他。” “是。”姜雨潮应了,出了相国府,脸上顿时露出笑容。 她提出要去重阳宫宴,当然不是为了去问昱王什么,这事没有比她更清楚内里原因的了,她这回去宫宴,是去给爱豆少元哥哥打call的。自从知道爱豆重阳节要参加宫宴,她就也想去,能远远看一眼就好了。可惜不比现代爱豆搞活动能买票去支持观看,这个时代想入宫这个‘票’真的很难搞,好在这回是恰好遇上机会。 姜雨潮是把这次的重阳宫宴当做支持偶像活动,大部分人则是冲着未婚的王爷们去的,一般宫中大搞这种宴会,皇后殿下难免就要抓紧机会搞个相亲,给上层高官显贵家子女以及皇家子弟解决一下人生大事。于是这种时候,各大布庄布坊和首饰银楼就热闹了,门前停着无数宝马香车,进出都是大家小姐夫人。 姜雨潮从收到奚琢玉送的那些布料之后,就让人将那些布料制成了好几套衣裳,每日穿着,这回重阳宫宴,她自然也要穿。萧锦香同样要去,萧相国府上要去的也就她们这两个女孩,萧锦香穿的花枝招展,是洛都时下流行的百花衣,看得人眼晕。 “母亲,她怎么也要去!父亲怎么会让她一起去丢人?到时候相熟的姐妹看见我和她走在一起,都要笑话我的!”萧锦香小声地和萧夫人发脾气,又被萧夫人喝住,委委屈屈坐在一旁,用杀死人的目光盯着姜雨潮。 姜雨潮不理她,这态度把萧锦香气了个仰倒,一路上都板着张脸。萧夫人训斥她:“你给我露出个笑来,今日来了这么多人,说不准日后哪个就是你的夫婿,还不给人留个好印象,看你能选到什么好的!” 萧锦香嘟囔:“男宾女客又不在一起,隔着湖呢,对面还能看见我笑不笑?” 姜雨潮差点笑出来,她们这是去相亲角? 不过,萧锦香说的没错,她们被引到御园的御池边,姜雨潮就见到两座遥遥相望的临湖宫殿,面对着湖的那一面都是大敞的,左边是男宾,右边是女客,宫殿内还有戏台,底下还有临湖的台子,摆放着各色菊花。这个距离的话,确实看不清人脸,声音也隐隐约约,差不多只能看清对面大概穿什么衣服。 姜雨潮淡定地跟着萧夫人去拜见皇后殿下以及几位皇妃宗亲命妇长辈,走了一圈,她隐约听到窃窃私语,说什么萧锦月昱王之类。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以为意,姜雨潮又转到了那些年轻女子堆里,安心坐在一边。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年轻女子们大多穿的和萧锦香一样花里胡哨,就算是些瞧着性子沉静冷淡的,那衣服上也有些花色点缀,像姜雨潮这样珍珠锦白裙加紫纱的素净装扮,在一群花儿一样的少女中,就变得极显眼。 没安静一会儿,姜雨潮听到有人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今儿个这宴,也不是谁都能来的吧,有的人就没有自知之明吗,都得了被人厌弃了,还死皮赖脸过来,怕不是要纠缠不休。” 姜雨潮:哈,是说我的。 她看一眼那愤愤的女子,和萧锦香坐在一起。OK,是昱王的粉。昱王长得俊美,身材健壮挺拔,极有男子汉气概,在洛都中也有不少少女倾心,在这里的就不止一两个心系昱王。当初萧锦月仗着家势嫁给昱王为妃,不止暗地里被扎了多少小人。 如今她们也算是出了口恶气,难得见到萧锦月,立刻就聚在一起朝她进行了嘲讽。其他人也没管,在一旁看笑话。 姜雨潮本来想回几句,可是远远见到对面的宫殿里聚着不少人,其中一个穿着繁复花纹长袍的男子鹤立鸡群,站在台边仿佛在看向这边,她立刻就把撕逼丢到了一边,心潮澎湃地望着那个人影。撕逼没有爱豆重要,没有! 男宾那边的男子和女子这边恰好相反,除了一道亮眼的花衣外,其余人皆是穿着素淡。玉陵王奚琢玉就是人群中最靓的崽,他引人注目之处不仅在于他的脸和衣服,还在于他脚边躺着的那条大狗,一身光滑的黑色皮毛,腹下和耳朵尖的毛毛是黄色的。 在宫宴上公然带狗,除了他也没第二个人,可其他人都是见怪不怪。这玉陵王爱狗成痴,皇帝又疼爱他,许他带着狗入宫,这一只也不是他带进宫的唯一一只狗,他还按心情随便换着不同的狗带出门呢。 “玉哥在看谁?”七皇子好奇问。 奚琢玉收回目光,“没看谁,那边似乎挺热闹。” 七皇子笑嘻嘻地看向对面临湖宫殿里的女子们,“哎呀,她们怎么都穿着花衣,看来还是玉哥你最受欢迎了。” 奚琢玉摇头,是不是为他穿的花衣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坐在临湖边上,穿白裙紫纱的女子好像是自己的铁粉,那布料还是他送的。可见是不是穿了花衣不是评判粉丝的标准。 那边姜雨潮也认出来,对面爱豆身上的料子,是自己送过去的,顿时心情一阵大好,连那些摆明了要撕逼的人都懒得理。心情好,就放她们一条生路叭。 “呀,那是不是玉陵王?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 “玉陵王定然是在看淳喜郡主,今日咱们这里只有淳喜郡主穿的衣裳最光鲜夺目。” “我听说,皇后殿下有意要将淳喜郡主给玉陵王做王妃,可是真的?” 姜雨潮笑容消失,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人群中一个面带傲色的女子。 那女子穿一身红蓝紫团花长裙,还有大片的金色细碎花纹点缀,确实很醒目,醒目到别人一时间只能看清楚她的裙子而看不清楚她的脸。 姜雨潮仔细打量她,然后嗤了一声。就这长相还想嫁爱豆?真是癞蛤.蟆吞月亮——痴心妄想。 那淳喜郡主得意洋洋,“殿下说了,很快就会和琢玉哥哥说此事,琢玉哥哥从小对我就不一样,我们小时候在宫中见过的,他还帮我照顾小狗,他这么多年都没娶,我看就是在等我,琢玉哥哥合该就是我的。” 非常自大。 姜雨潮冷笑一声。癞蛤.蟆咕咕哒,也不怕风大闪了下巴,这是吃了多少蒜,才有这么大口气,笑死人了。 淳喜郡主耳尖地听到冷笑,当即眉头一竖:“谁在笑?” 姜雨潮从容道:“郡主,是我在笑,方才我看见亭外有一只白鹤,因而发笑。” 淳喜郡主:“原来是你,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听说你被昱王抛弃后就住进了道观,现在还笑得出来,难道是脑子念经念坏了?” 姜雨潮:“白鹤当然是不好笑的,但方才那白鹤旁边还有只蛤.蟆,那蛤.蟆想吃白鹤却够不着,气的呱呱叫,这不是很好笑。” 淳喜郡主愣了愣,随即大怒道:“你是在说我?” 姜雨潮:“怎么会,那蛤.蟆舌头那么长,郡主怎么能和蛤.蟆比。” 淳喜郡主蛮横道:“你就是在说我!” 姜雨潮理了理袖子:“我真不是在说郡主,郡主为什么非得代入那癞蛤.蟆。” 有一些少女忍不住笑了出来,又连忙憋住,惹得淳喜郡主更加生气,嚯的一声站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讽刺我?!” 就在她们这处热闹起来的时候,对面那群男宾也出了事。最开始是还未封王的六皇子赵封在和人说起最近洛都的一些风流八卦,他年纪不大,最爱这些风月传闻,不知怎么的,就谈起了昱王之事。 “听说那昱王和前昱王妃还藕断丝连呢,逼得人家不能再嫁。” “三哥一向霸道,他那性子,不肯让别人沾染自己喜欢的东西,现在看来,他之前休弃萧锦月莫不是装腔作势呢,其实心里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六皇子赵封笑嘻嘻道。 这本是句随口的玩笑话,哪想到这么巧,昱王刚好走进来听到了这句话,一下子沉下脸便道:“六弟还是不要胡言为好,一些市井流言而已,你难道真的相信?” 他哼了声,满脸厌弃嫌恶:“那萧锦月容貌寻常,连伺候本王的丫鬟姿色都比不上,性格软弱无趣惹人厌烦,食之无味,又是个人尽可夫的贱妇,谁能看得上这种女人……” 若是寻常,也没人会为了一个小小女人跟昱王闹不愉快,连六皇子见他怒了,也准备陪着笑一起骂两句好让他消气,谁知这会儿坐在一边,向来万事不管的玉陵王突然开口,语气沉沉,“昱王何必如此诋毁一个无辜女子,萧三姑娘待人温和有礼,我看她却不是你口中的贱妇,昱王还是慎言为好。” 场面一下子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章节目录 89.第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玉陵王奚琢玉, 在皇室的众多成员中有些特殊。他的父亲奚大将军常年驻守苦寒边疆,手中掌握着几十万的十六州军队,他本人又非常受皇帝舅舅的疼爱,因为不是皇子, 不需要争夺皇位, 身份安全, 在洛都不知多少人想与他交好,可他对谁都是淡淡的, 十分客气,仿佛总是隔着什么。 从他小时候大病过一场后, 人就有些孤僻,虽然朋友也有一些, 但都不能交心, 几乎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一张漂亮的无与伦比的脸, 以及爱狗的怪癖,还有脾气不错,对谁都挺和善,这份和善也可以解释为客气。像这样显露出怒气维护一个人,真是从未有过。 是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这位和气会做人的玉陵王,确实生气了。意识到这一点, 在场众人都受到了惊吓, 连昱王也很惊讶。 不过他很快就脸色难看起来, 玉陵王这是什么意思?偏偏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反驳他去维护萧锦月那个女人,他是和哪个兄弟暗地里结盟要对付他?还是父皇那边有什么问题? 因为生母只是个宫婢,在几个皇子中出身最低,昱王凭借着多年努力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心中自有骄傲,他尤其看重自尊,像这种在众人面前被驳斥颜面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因此在其他人惊疑地注视下,他已经冷静下来,朝着奚琢玉冷笑:“玉陵王又是为何要维护萧锦月?难不成我那王妃有如此通天手段,连玉陵王都能收服?” 他的恶意明显,奚琢玉还没动作,趴在奚琢玉脚边那只温驯的大狗已经突然站了起来,朝着昱王发出凶狠的威胁声。这只大狗,在座众人都是见过的,印象中是只特别温和的大狗,温温驯驯的,也从不胡乱喊叫,瞧着虽然体型大了些,但也不危险。于是私底下就有很多人笑话玉陵王,说他当主人的没脾气,养的狗也不会叫。 可是此刻,看着大狗目露凶光的模样,众人这才咽了口水,想起一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他们现在毫不怀疑玉陵王一声令下,这只体型巨大的大狗会扑上去咬断昱王的喉咙。 奚琢玉摸了摸大狗,将它安抚下来,对目露警惕的昱王说:“我与萧三姑娘的兄长认识,也见过萧三姑娘。容貌并非评判一个女子的标准,流言也不该成为伤害无辜女子的利器,终究曾是夫妻,昱王何必如此刻薄。” 他虽然坐着,气势却完全不输站在那身材高大的昱王。昱王此刻已经脸黑如锅底,玉陵王这些话一出口,在座其余人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听着那些“昱王确实有些过了”“听说那萧三姑娘从前名声挺好的”,昱王简直眼睛都气红了。 他厌烦萧锦月,不过就是个他不要的破鞋,说上几句,用得着这些人来评判?还有这玉陵王,往日装的淡泊和气,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今日这么为萧锦月着想,说不定就是和那贱女人勾搭上了。这么一想,昱王突然觉得自己脑袋上仿佛有绿光。 他气笑了:“想不到玉陵王这么在乎萧锦月,但萧锦月是我的妻子,我如何说她都是天经地义,我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就是什么样的人,外人还是少来质疑为妙,莫等到头来走了眼也丢了脸。” 奚琢玉摸着狗脑袋,淡淡一笑,“妻子?萧三姑娘现在可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昱王。” …… 皇帝和皇后此时在一起说话,正说起奚琢玉,皇后道:“琢玉都这么大了还没选王妃,实在是有些不像话,陛下也不能总是一味的听之任之,绵延后嗣乃是应尽之责,他总不能一直和那些,那些狗过一辈子吧?” 皇帝也头疼:“皇后你说得有道理啊,只是琢玉这孩子对这方面不热衷,我与他谈过多次了,他都是说过几年再谈。” 皇后:“不论怎么样,咱们作为他的长辈,总该为他决定终生大事。” “唔。”皇帝问:“你心里可是有人选了?” 皇后笑道:“淳喜郡主如何?这孩子娇俏可爱,虽说性子蛮横了些,但琢玉性子温文,两人也算互补,而且淳喜这孩子也不怕琢玉府里那些狗,这不是正好?” 皇帝沉吟片刻,刚想说可以,就听见外头吵吵闹闹,仿佛有女子尖利刺耳的喊叫。 “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如此喧哗?” 皇后身边的宫女神色惊惶,进来拜倒:“陛下,殿下,是淳喜郡主和萧相国家的三小姐吵闹了起来,淳喜郡主说萧三小姐对她不敬,要拉她过来请皇后殿下处置萧三小姐。” 皇帝皇后闻言都是眉头一皱,皇后道:“萧三小姐,就是昱王先前的王妃?她怎么会和淳喜吵了起来?” 宫女低垂着头,“这,好像是因为玉陵王的事。” “真是不像话!”皇后怒道。两个女子为了一个男子争吵,还闹到她面前来了。 偏这时候又有个宦人跑过来禀告皇帝,“陛下,东楼那边玉陵王和昱王吵起来了。” 皇帝:“……昱王和谁?” 宦人:“和玉陵王。” 发现自己没听错,皇帝惊了,“琢玉还会跟人生气吵架?他从几岁后就再没跟人吵过架了吧,昱王做了什么,怎么能招的琢玉这般好性子的人都跟他闹起不愉快了?” 宦人答道:“是昱王殿下与人说话,言辞中辱及萧相国家的三小姐,玉陵王殿下便出口制止,两人这才闹了矛盾。” 皇帝:“……” 同样听到这些的皇后:“……” 才发生萧锦月因为玉陵王和淳喜郡主争吵的事,后脚玉陵王也为了维护萧锦月和昱王吵架,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啊!”皇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露出了恍悟的神色。 皇帝见她表情不对,问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皇后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则迟疑着对皇帝说:“先前萧三姑娘过来拜见,我见她身上的衣料眼熟,一时却没想起来出处,现在才忽然想起,那是珍珠锦和紫霞纱,今年上贡的两种料子。当初除了我这里留下了些还没用过,剩下的你让我送去给琢玉了,说也让他偶尔穿点素净的衣裳。” 皇后这么一说,皇帝也诡异地沉默了。赏给玉陵王的布料现在做成衣裙穿在了萧锦月的身上,往常从不和人闹矛盾的玉陵王还为了这个女子和人争吵,这是什么?他都不用想就明白这是为什么。 “唉,这孩子,怎么就看上了这个。”皇帝叹气。 皇后也没想到,“这两人看起来像是有情谊的,可偏偏昱王……莫非琢玉之所以不说,就是因为昱王?” 先前萧锦月和昱王那些事闹得沸沸扬扬,帝后二人自然知道,现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皇帝只能说:“既然如此,琢玉的婚事还是先等等。” 皇后还是不愿放弃,干脆拍板道:“召玉陵王过来,我们亲自问问他,说不定是误会呢。” 宦人去请玉陵王,淳喜郡主拽着姜雨潮也被人引到了皇帝皇后面前。 “陛下,殿下,你们要给我做主啊!”淳喜郡主进来就委屈地喊上了。 她原以为对自己向来和善的皇后会站在她这边,却没想到皇后这次训斥起她来,“像什么话!淳喜,你的礼仪都丢到哪里去了?因为些许小事就闹起来,吵嚷撒泼,你母亲就是这样教你的?” 淳喜郡主一愣,觉得不对,也有些害怕起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姜雨潮也是一愣,她倒没觉得什么害怕,反正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她都想好了怎么当白莲花衬托一下这位郡主的蛮不讲理了,谁知道皇后的态度这么奇怪。 “锦月,过来。”皇后又笑着对姜雨潮招手,“淳喜年纪还小,不懂事,你也别和她计较。” 淳喜郡主:“???” 一直到她们被皇后派人送回了之前的临水宫殿,淳喜郡主还没回过神来。为什么自己会被骂,为什么萧锦月反而得到了皇后和善的对待? 姜雨潮和淳喜郡主前脚离开,后脚宦人就带着奚琢玉来了。 奚琢玉还以为帝后二人召自己单独过来是因为和昱王的争吵,没想皇后和他寒暄几句后,突然问:“琢玉,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考虑成家之事,我有心为你说淳喜郡主,你觉得如何?” 奚琢玉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谁,他回想起很小时候见到那个小女孩的情景,微微颦眉,摇了摇头。 皇后问:“为何不行,你可是心中有了其他人?” 奚琢玉如实回答:“不,只是我不喜淳喜郡主。” 皇帝忍不住插话:“你为何不喜欢淳喜?” 奚琢玉:“她幼时养了一只狗,却不好好对待,时常打骂虐待,我那时屡次阻止都没用,这样的女子我不喜。” 皇帝:“……”骗谁呢你,因为小时候的一只狗记到现在,还要拒绝一个长得可爱的郡主?明显就是心里有那个萧锦月但是不好说,所以随便找个理由敷衍。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皇帝把人赶走了。完了他跟皇后说:“这孩子果然是心系那个萧锦月。” 这回皇后也不得不相信,“那如今可怎么办?那萧锦月毕竟从前是昱王的王妃,如今我们也不好给琢玉赐婚哪。” 皇帝:“算了,不管他们了,先看着吧,等琢玉那小子自己来求了再说。” 前头的萧相国终于知晓了这场发生在两个王爷间的争吵,对于昱王那毫不掩饰的憎恶,他心底也是气,当初羽翼不丰求他办事的时候答应娶他的女儿,如今厉害了,就想着鸟尽弓藏,什么东西,真当他萧平沙是只知道和稀泥的面人了。 至于玉陵王,他突然站出来保自己的女儿,又是什么原因,真的只是因为与自己儿子相熟?可他往日里也没对其他朋友如此看重过,连带着家人都要照顾的。 姜雨潮和淳喜郡主回到临水宫殿里,那里已经开始唱起了戏,只是大多数人心思都不在看戏上,而是在低声谈论着些什么。 姜雨潮开始压根没关注她们的话题,但淳喜郡主身边围满了人,听人说了事情经过,她立时蹦起来不敢置信喊道:“怎么会,琢玉哥哥怎么会维护那个弃妇!” 嗯,和少元老公有关?姜雨潮立即去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的偶像刚才为了维护她的名声,和昱王那个直男癌吵架。天哪,这是什么神仙爱豆!我哥哥世界上第一好! 一直心静如水的姜雨潮瞬间陷入欢乐的海洋,心中充满了感动和欣慰。她有点坐不住了,溜到到外面去吹风冷静下。 今日这一场重阳宴会一开始就闹出不愉快的事,奚琢玉不喜欢吃蟹,从皇帝皇后那儿出来,干脆也不去之前那殿里和人一起坐着了,就带着自己那只大狗一起在附近的御园里散步,走到一排木芙蓉花旁,俯身拾起了一朵刚掉落的粉色木芙蓉。 章节目录 90.第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奚琢玉捡花只是随手,但在旁人看来, 特别是在姜雨潮这种粉丝滤镜五百米厚的粉丝眼中, 这一幅画面怎一个美字了得。美人执花而笑, 背景是开得如火如荼的木芙蓉, 简直人比花娇! 察觉到火辣辣的眼神,奚琢玉警惕地一扭头,就瞧见不远处那个捂着嘴,满眼激动写满了无声啊啊啊啊啊呐喊的铁粉姜雨潮。 奚琢玉:“……”多么熟悉的目光,曾经每次见到那些粉丝们,往她们那边看一眼, 得到的全都是这样发光发亮的眼神, 还要伴随着各种尖叫呐喊。姜姑娘真是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了, 都没喊出来。 “好巧。”奚琢玉打了个招呼。 姜雨潮先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这才靠近过来,真心实意夸了句:“哥哥你越来越好看了,简直人美心善!” 奚琢玉多年没听过这么直白的夸赞, 竟然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但这种不习惯只是片刻, 只要代入偶像的身份, 瞬间就入戏, 甚至还想给人签个名。 “啊, 你要签名吗?”奚琢玉不受控制地说完, 心里就后悔了。签什么签, 这里有签名笔吗?有签字本吗? 但姜雨潮已经点头了,“好好!当然要!” 她说完表情忽然难看了一下,非常痛心,奚琢玉以为她是想起来这里没有工具不能签名,谁知道她恨恨地说:“以前我有很多你的签名的,我收集了很多年了,一共有49张,现在全都没了!” 49张……再来五张就能凑副牌了,这铁粉铁成这样,都能叫老铁了,奚琢玉不由得肃然起敬。 对方这么执着于收集签名卡的话,那他刚才想把这事圆过去的想法就不好意思说了,不管怎么样姑且还是先给她签个名。只是,他还有点不明白,他现在人都在这里站着,粉丝怎么执着于那些签名卡?与其在这里心痛,不如抓紧时间跟他套套近乎多聊几句,说不定几十张签名卡很快就能到手了呢。 奚琢玉心里想着追星流程不太对,很为老铁着急。 他在这不动声色的模拟着正确的攻略流程,那边迷妹姜雨潮终于也发觉现在缺少了签名工具,很是遗憾地提了出来。 奚琢玉是个很宠粉的爱豆,如今阔别多年再遇当年的粉,很有点老友相见的感慨和欣慰,见老铁这样遗憾,他说:“这样吧,等我回去了,给你签好了送去怎么样?毛笔字的签名,你还是头一个呢。” 姜雨潮一秒复活,脸都激动得红了,她犹豫了一下,好像想说什么,又不太好意思。 奚琢玉笑着:“怎么了,想让我多签几张,给你凑一副牌吗?”他当然是在开玩笑。 姜雨潮摇头,“不,签那么多字太累了,我要一张签名就行,就是……我想要一张to签,可以吗?” 奚琢玉大方地点头,“可以啊,写你的名字?你想要写上什么名字?” 姜雨潮犹豫了下,难得的to签,当然不可能写萧锦月的名字,但写姜雨潮这个名字她又有点微妙的不好意思,于是考虑过后说:“写我的圈名吧,叫‘生姜老酒’。” 奚琢玉:“好的,‘生姜老酒’是吧,我记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种微妙的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们在说话,奚琢玉旁边那条大狗在姜雨潮身边绕了一圈,因为它的态度温驯,姜雨潮之前没在意它,这会儿,它在姜雨潮身上嗅了一圈,尾巴开始小幅度地摇摆起来,还蹭了蹭姜雨潮的腿。 两人都低头看它,对于偶像的狗,姜雨潮爱屋及乌,伸手摸了摸大狗的脑袋,大狗也非常给面子地在她手中蹭了蹭。 “这大狗好乖啊,还很亲人。”姜雨潮摸着狗耳朵说。 奚琢玉笑笑,也摸了摸大狗的背部,“她叫黑金,平时不太亲人的,对你这么亲近可能是因为你身上有那只小狗的气味。给你养的那只小狗,是黑金的孩子。” 姜雨潮愣了下,也笑起来,“原来它是桂花糕的妈妈。”桂花糕非常粘人,哪怕是姜雨潮这种习惯对别人的亲近敬而远之的人,对桂花糕也多了几分发自真心的喜爱,现在看着黑金大狗就更觉喜爱了。 “我听说你养了很多狗,你这么喜欢狗,以前工作忙养不了,现在肯定很开心,我还觉得挺欣慰的。”姜雨潮感叹。 奚琢玉:“你知道我以前喜欢狗?好像很多粉丝都不清楚这个。” 姜雨潮:“我是老粉啊,你刚出道就关注你,我还记得你从前说过养了只狗叫花花的。” 奚琢玉有很久没听说过花花这个名字了。那是他养的第一只狗,对他来说意义不同,所以哪怕现在,他有了这么多小可爱,还是记得花花的模样。花花只是只普通的土狗,但他聪明又忠诚,小时候就代替了父母一直陪伴着他,大概也是因为花花的影响,他现在也不喜欢养那些品种名贵的狗,府上那么多狗大多是捡来的,差不多都是土狗。 姜雨潮没听到爱豆说话,抬头一看,发现他眼角微红,仿佛很感叹,笑着对她说:“我以为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花花了,没想到你也知道他,谢谢。” 他说的好像叹息,听得姜雨潮心里一酸,妈呀,阿崽受苦了!看这可怜兮兮的样子!来阿妈抱抱你! 奚琢玉:“……你是不是在心里叫我崽?” 姜雨潮:“……” 奚琢玉:“其实我一直不知道,很多粉丝叫我崽是什么心理,我比你们之中很多人年纪都要大。” 姜雨潮:“……一切都是因为爱。” “你看,如果那些叫你老公的粉只把你当老公,看到你和其他明星传绯闻,肯定会在你的微博下吊死;如果那些喊你崽的粉只把你当崽,那看你那些魅力四射的照片视频的时候,怎么好意思硬……怎么好意思心动呢,总之就是你有很多个面,粉丝也有很多个面,有时候想嫁你,有时候想怜爱你,有时候想崇拜你,有时候想被你照顾……粉丝文化,深不可测。” 奚琢玉:“……辛苦你们了。”这么忙。 姜雨潮:“哪里哪里,喜欢你是应该的,一点都不辛苦。” “我上次说过,我喜欢你很多年啦,我才应该对你说一句谢谢,你不知道那些年你给了我多少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人活在世上,如果没办法被人爱,那就要选择去爱一个人,否则灭顶的孤单会让人失去生命的意义。人想要得到温暖,总得去燃烧点什么,或是别人,或是自己。有时候付出和得到并不是那么好定义的,从前她疯狂追星,有人觉得她付出那么多时间精力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却毫无回报,但在姜雨潮自己看来不是这样的。 她得到了很多充实感和碎片一样的喜悦,喜欢上一个人之后,想要得到喜悦就变成了很简单的一件事,哪怕只是看他发的微博,看他的各种动态和作品,心里都会自然而然的高兴起来。这对于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痛苦里的她来说,是无比珍贵的。 奚琢玉听过很多粉丝说喜欢,他已经习惯了,可是见到这样诚恳而执着的粉丝,他还是觉得心中被触动。在这样的世界里,能遇到一个有着相同秘密和记忆的人,是他的幸运。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之际,一个凉飕飕的声音插了进来。 “玉陵王方才在众人面前说得好一派正气凛然,原来私底下早已和萧锦月这贱妇勾搭成奸了。” 昱王在殿中听了一阵窃窃私语,心中憋闷就起身走了出来,无意中走到附近,见到这边两个人。他走过来的时候,恰好只听到姜雨潮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喜欢玉陵王很多年了,那不就是说嫁给他的时候心里还是喜欢玉陵王的?昱王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绿云罩顶。 奚琢玉、姜雨潮:“……”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奚琢玉:“昱王误会了,我与萧三姑娘确实没有什么私情,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昱王冷笑,“只是说几句话?我看你们含情脉脉地对视,就快抱在一起去了。” 姜雨潮一下子拦在奚琢玉面前,给了他一个眼神。 那是一个‘撕逼交给我’的眼神。 奚琢玉:“……?”嗯?我为什么能看懂这个眼神代表的意思? 姜雨潮对着昱王就瞬间退出迷妹状态,“昱王殿下,所谓淫者见淫,我觉得这可能是你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玉陵王这样的疏朗君子,可做不出什么丑事。” 昱王见她还护着玉陵王,心下更气,“你的意思是你在不知廉耻地纠缠玉陵王?” 奚琢玉忍不住:“她没有……” 姜雨潮伸手拦他,满脸的‘崽别怕,站到阿妈身后来’,对他说:“别和这种人说坏,会被带坏的,我来就行,我来。” 看着面前狗男女不知廉耻拉拉扯扯的动作,昱王额头爆出青筋:“够了!萧锦月,你是忘了当初如何百般求着嫁给本王,又是如何祈求本王的垂怜了。” 姜雨潮瞧了这位绿帽人士一眼:“是人总有眼瞎的时候,人皮裹草包,瞧着人模人样,谁知道底下都是草呢,你谅解一下我当初眼神不好。” 你骂我还让我谅解?昱王气疯了,抬手就要打,毕竟是个大男人,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姜雨潮估计得受大罪。好在奚琢玉反应及时,一把拉住姜雨潮将她拉在自己怀里,抱着退了一步,口中喊道:“黑金!” 大狗一跃而起,拦在了奚琢玉与姜雨潮面前,利齿闪着光,发出威胁的咆哮。 奚琢玉也沉下脸,“昱王,对一个弱女子动手不妥吧。” 昱王被拦住,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两人,最后冷笑着放下话来:“好,本王还从未被人这般愚弄过,你们等着。”一甩手走了。 姜雨潮脸色也难看,她下意识抓住了奚琢玉的手。奚琢玉看她脸色,以为她是在担心昱王对萧家的报复,想开口安慰几句,就听到姜雨潮说:“这傻逼还想报复你,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哥哥你要小心啊!千万别被这傻逼算计到了!”完全是在担心他。 奚琢玉:“我还好,你自己……” 姜雨潮浑不在意地摆手:“没事,萧相国奸诈狡猾不好对付,他们两个谁搞得过谁还不一定呢,我就更不用担心了,原著我看了大半本,对昱王算是看清楚了,他那些手段要是搞得动我我跟他姓。呵,那只没见识的辣鸡。” 奚琢玉现在才发现自己这位老铁好像有点彪。 他还是叮嘱了姜雨潮几句,这才和她分开,目送她回去临湖宫殿。 姜雨潮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感觉萧锦香全程安静如鸡,只偶尔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盯着她,但姜雨潮懒得理会,只当做看不见。 萧锦香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先前在宫中开宴的时候不见她,出去寻找,无意中撞见了姜雨潮和奚琢玉。那会儿刚巧是昱王离开,奚琢玉放开了姜雨潮,在萧锦香眼中,这两人搂搂抱抱,分明是有私情。 萧锦月这女人长得也没多好看,怎么就这么厉害?先前好运气做了昱王妃,被休弃了之后竟然还搭上了玉陵王,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萧锦香嫉妒万分的同时,心中生出了一丝敬畏。 章节目录 91.第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昱王从宫中怒气冲冲地回了王府,招来了自己手下的幕僚。 “去给我查, 萧锦月和玉陵王, 查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唔……”昱王说到一半,忽觉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栽倒了过去。 “王爷!”四周一片惊呼。 —— 浑身冒绿光的‘神’站在自己的主空间里,他面无表情看着那些奔溃的世界,和越来荒芜狭窄的主空间。随着所掌握世界的奔溃, 这个主空间也快要坍塌了。 他上一次回到这个主空间, 就失去了无数个小世界, 而这一次, 当他逃脱了上个世界的灵魂束缚再回到主空间,情况更是糟糕到令他无言。因为耽误了一段时间, 所有小世界的偏移加快了速度, 从前还有希望的小世界全都彻底脱离了控制。 还在他掌握中的, 只剩下寥寥几个世界而已。并且这些世界, 都已经开始了偏移, 正在闪着鲜红的光。 系统仍然是尽职尽责地提醒着各个世界的进程和历史, 相比这里的‘神’,系统显得十分冷漠——它毕竟只是个没有感情的系统而已。 只是…… ‘神’将目光放在了系统上, 目光冷冷地凝视它, 对于它的各种偏移提示充耳不闻。 “你是我的系统,是我将你制造出来, 如果有朝一日我的世界全部奔溃, 你也会随之崩溃。” ——“是的。”系统发了一个微笑的符号。 看着那个微笑符号, ‘神’的表情更加冷漠难看了。他探究地看着系统,良久问它:“所以,身为我制造的系统,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主人?” 在经过这几个世界之后,他开始慢慢怀疑这一切的世界偏移和崩溃,背后肯定有什么他不知晓的力量在操纵,但是他也开始确定,其中必定还有‘内鬼’的配合。这个世界是他当初用无数个世界气运建造的,又分出了一部分创建了系统辅助自己管理,按理说应该是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当他开始怀疑问题出在内部的时候,第一个怀疑的当然就是‘系统’。 可他太自负,自负的结果就是等到现在一切都晚了,他才确定这点。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系统会背叛自己。 在他的注视下,系统突然间解体,又在眨眼间重组,原本黑色的面板变成了一片绿色草原界面,在这块绿色面板重组完成后,背后甚至还放了几朵象征庆祝的烟花。 ‘神’:“……???” ——“恭喜你达成了‘找出内鬼’成就!” ——“全新的绿化系统为您服务!我们的目标是绿化一切,给大家一个干净文明和谐的幸福世界!” ‘神’的脸色和这自称绿化系统的面板一个色了。他感受了一下自己和系统的契约,发现竟然还在,可这个系统明显不是他从前做出的系统,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的系统被入侵改造了。 “你是什么东西,想做什么?” ——“我是来帮助你寻找生命新的意义的。” ‘神’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眼神危险地动了动手指。 ——“你现在可以选择抹除契约直接消除我,但是你的世界只剩下几个,还都处于偏移中,如果失去了系统,就像失去了眼睛和耳朵,而你没有时间等待新的‘眼睛耳朵’成长起来。给你一个建议,接受我,或许你还能保住剩下几个世界。” “你会帮我?”‘神’怀疑地眯起了眼睛,同时暂时忍下了抹除这个被污染系统的打算。不管怎么样,它说得对,至少要等到这些世界暂时平静没问题了,然后在下一个循环开始之前,他会制造出新的系统。 ——“或许我会给你一些正确的建议,就看你敢不敢试了。” 本该没有感情的系统,在被感染后变成了另一幅样子,每次看到它呈现的话,‘神’就感觉一阵恼火,觉得这系统仿佛不怀好意地在看好戏一般。 “好。”深思熟虑后,‘神’仍然是选择了答应。 他到要看看这东西到底想搞什么鬼。 他选择了一个感情还没开始偏移的世界,直接投入了进去。 —— “王爷醒了!太好了!” “快去叫御医过来,王爷醒了。” “天哪,王爷您吓死妾身了,怎么会突然昏倒呢!” 经历了主人格觉醒的昱王,躺在床上提取了脑子里的记忆,“……” 为什么对这个糟糕的局面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每个世界都仿佛算计好了,迎面就给了他一脚。 身边吵吵嚷嚷,还有女人在哭。昱王坐起身来,挥开扑上来的李侧妃,喝道:“滚!都给本王滚出去!” 屋内一静,所有伺候的人都赶紧退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一醒来就在发火的主子。 ——“失败了这几个世界,你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吗?” 系统面板弹了出来。 昱王面色沉沉,“所以,你觉得我的问题是什么?” ——“你的姿态太高。你总觉得这些世界是你的掌中之物,就算是女主角也不需要你认真对待。但是现在,你的危机近在咫尺,如果这几个世界你都留不下,那你的空间会溃散,你也会溃散。所以,建议你放下高姿态。” “我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问题,我是神,和她们本就有着身份上的差距,如果她们臣服于我并且祈求我的爱,我才会赐予她们一些青睐。” ——“醒醒,你的国家已经灭亡了,你现在没有后宫了,你要变成乞丐了。” ——“是这样的,普通人使用钱,也觉得钱是自己的工具,钱怎么能跟人比,但实际上,人没有钱就是不行,就是会死,搞搞清楚,钱才是爸爸。” 昱王:“……”对这个比喻我竟无言以对。 他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建议你学学上个世界的陆林生,当个舔狗,应有尽有。” 昱王:“我明白了,我会拿回休书,让萧锦月那女人再嫁给我。” ——“我觉得你没明白。” 昱王:“你等着看便是,你可没有资格指挥我做什么。” ——“行叭,我等着:)。” …… “母亲,我说的千真万确,萧锦月和玉陵王他们两个一定有奸情!”萧锦香绞着手里的帕子说。 萧夫人面带疑虑,没有说话。她心里是不信的,玉陵王那是何等人物,她想过把女儿嫁给某个王爷,却从没想过能把女儿嫁给玉陵王,现在告诉她,那个她一直不屑的萧锦月得了玉陵王青睐,她怎么可能相信。萧锦月长得一般,顶多是清秀,性格又懦弱,哪怕现在多少有些改变了,那也没什么特别的,她凭什么能得玉陵王垂爱? 可萧锦香有说得信誓旦旦,不像作假。 “这样,让赵妈过去萧锦月那里打探消息,她那里的奴婢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收买一两个容易得很,让赵妈做得隐蔽点,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和玉陵王有来往。”萧夫人一锤定音,派了个心腹婆子去打探消息。 这赵婆子打着送月银的名头去了明月观,收买了个廊下洒扫的小丫鬟,和她打听消息。小丫鬟对院里的事知道得不太清楚,听她问主子有没有和玉陵王府的人有来往,小丫鬟想了半天,老实地点了点头:“有的。” 她好像听院里的姐姐们悄悄说起过玉陵王,主子喜欢的小狗桂花糕就是玉陵王府的,这当然算是有来往。 赵婆子一惊,这事还是真的?她看着懵懂的小丫鬟,仍不太相信,想着明日再来另找个人探探,谁知道这才刚走出门没多久,就瞧见个打扮整齐的妇人端着个锦盒过来了,进了萧锦月的院里,没一会儿出来,手里的锦盒就没了。 这是哪家的来送东西?赵婆子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悄悄让马车跟着那送东西的妇人,见她拐过半条街后上了辆马车,一路跟到了玉陵王府,眼睁睁瞧着人进了府里去。 赵婆子:是真的!千真万确没跑了。 她带着这个大消息兴奋地回去复命,把这事明明白白地给萧夫人说了一遍。 萧夫人满心忧愁,想着萧锦月和玉陵王这两人私相授受,看来确实是有私情,难怪萧锦月近来没有从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了,感情是有了靠山不怕了。想到自己先前还想着把人嫁给侄子那废物,萧夫人后知后觉出了一头冷汗。这莫不是得罪了玉陵王? “香儿,你以后离萧锦月远一点,可别再找她麻烦,如今她攀上了玉陵王,往后还不知道有什么造化。”萧夫人叮嘱萧锦香,萧锦香虽然不情愿,但也勉强答应了下来。 这萧夫人左思右想,又把这事告诉了萧相国,只说自己让人去明月观送东西,恰巧发现了萧锦月和玉陵王有亲密的来往。 萧相国想起了之前重阳宫宴玉陵王维护萧锦月,和昱王争锋相对的事,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个女儿看着没用,却是个有出息的! 关于萧锦月和玉陵王的私情,几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但姜雨潮作为当事人还不知道,她收到了爱豆送来的签名,洗手焚香后打开了放着签名的盒子,取出了那张宝贵的to签欣赏。 啊啊啊我疯了这是什么神仙签名看看这飘逸又端庄的字体,看看这矜持又真挚的嘱咐,看看这充满了爱的签名卡,为什么爱豆这么好这么好,我爱他一辈子! 竟然还签了三张这是什么珍宝爱豆! …… 奚琢玉无意识地在纸上写字,书童看着,笑问:“主子,您怎么写了好几个‘生姜老酒’,这酒我还没听过呢,主子是想喝吗?听上去就一股辣味。” 奚琢玉回神一看,发现自己真的写了好几个生姜老酒,可能是刚才给姜雨潮签名的时候老觉得这名字莫名耳熟又想不起来,所以无意识的就一直在想着。 他笑笑,放下笔起身走出门去。 外面天气好,秋高气爽。他府里许多狗,别人王府里那么多下人都是伺候主子的,他这府里下人也多,却都是养狗的,后面有大片大片能让狗狗们奔跑的草地,这会儿那里有许多狗,有些在跑来跑去,有些则趴在那晒太阳。 奚琢玉让人做过些狗飞盘,他一走到草地上,就围上来好几只大狗,还有聪明的几只主动叼来了飞盘要和他玩,奚琢玉撩起袖子拿着一摞子飞盘,甩开膀子扔了出去,只见狗子一只接一只地蹿了出去。 因为每天要陪着一大堆狗子玩,这辈子身材都比上辈子要好了,看看这手臂多有力。 奚琢玉又幸福地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只是休息的间隙中,关于那个‘生姜老酒’熟悉感是从哪来的问题,时不时会冒出来困扰他一下。 晚上入睡,迷迷糊糊之中,奚琢玉突然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生姜老酒!”他锤了下被子喊道。 章节目录 92.第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众所周知,娱乐圈是个大圈子, 而这个大圈子里面又有无数个小圈子, 分别是各个明星的粉丝群体。在一个明星的粉丝团体里面,组成成员也是很复杂的。奚少元从一个小明星走成二线顶尖, 也称得上是流量大户,粉丝那么多, 他当然记不过来, 不过也有那么几个粉丝, 因为太过突出,哪怕是他这个备受粉丝们宠爱的大宝贝正主, 也听过些传闻事迹。 比如“生姜老酒”。 这个粉丝她不是大粉粉头,也不是圈中有名望的太太,但她很特殊。如果说粉丝是个抱团才能生存的排外生态圈, 那这位生姜老酒,就是奚少元粉丝群体中的‘孤狼’。这个孤狼是取的表面意象——又孤又凶。 她不和人抱团,哪怕是圈内同样喜爱奚少元的粉丝, 必要时候她也是照骂不误。一般粉丝操作,骂对家,骂公司对爱豆不好, 骂经纪人对爱豆不够照顾,而生姜老酒她是更上一层楼。 遇到私底下关系不好但是表面需要塑料兄弟情或者塑料情侣情的其他明星,和他们合作, 难免不愉快, 这个时候生姜老酒会出现嘲讽一波;早些年公司为了赚钱接了些傻逼代言, 广告投放了多久,生姜老酒就骂了公司多久,她还不是乱骂,是查过公司人员,精准打击骂的,都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查到的那些。 有些时候自己不能骂,看她骂了固然爽快,可有些时候,又不那么愉快了,比如骂经纪人。徐姐之前注意到这个生姜老酒,就偶尔在心情烦躁的时候翻翻她骂公司和一些傻屌的评论,还笑哈哈地和其他助理分享,结果一转头看到她在骂自己,徐姐真是无语凝噎,奚少元也哭笑不得。 还有不是塑料兄弟情,是真实朋友情的,偶尔也会被无差别扫射。基本上只要谁对他做出有害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名声、身体、利益等危害,都会被生姜老酒开嘲讽,视程度进行冷言冷油、轻微讽刺、精神攻击辱骂、挖苦全套长期有效等等。 不说奚少元,就是奚少元当初的经纪人徐姐和一群助理都对这个生姜老酒印象深刻。然而她让奚少元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搞过大事。 圈内粉一多,少不了就有脑子不清楚或者爱搞事的,特别是年纪小又不懂事的脑残粉,在明星转型需要提高国民支持度和需要路人好感的时候,非常容易败坏名声和好感。而生姜老酒就像拉怪一样,把跳最高爱惹事的那些全部拉到自己微博下关起门来吵,不知道气跑了多少个,那段时间奚少元的话题页里安生了不少。 这手撕几百脑残粉的操作实在太辣了,然而不仅如此,她还搞出了手撕私生饭的大事。 所谓私生饭,就是明星粉丝里最可怕最疯狂的一种,跟踪偷窥骚扰甚至伤害偶像,什么都做得出来。一般遇上这种私生饭,明星方面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管是明星还是粉丝只能以谴责为主,呼吁大家理智。而生姜老酒不,她正面肛。 有一次奚少元遇上了私生饭跟拍,为了见他,愣是搞出了追车拦车的行为,把他的车子都撞坏了。 后来公司发了声明,粉丝跟着严厉谴责,这事大家都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但生姜老酒找出了这几人的身份,挂出来鞭打辱骂,当初这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那几个私生饭最后不得不站出来道歉,后来很长时间奚少元都没遇到过私生饭的骚扰。 因为这事,他的经纪人还试图联系过这位猛士,也问过她是怎么找出那几人身份的,对方回答:“家里有钱,托人找的。”经纪人徐姐还问了她要不要当粉头,给奚少元管一管底下的粉,结果对方说:“不用,少元哥哥的粉大多是我的黑,我不适合。” 非常高冷,非常酷。 后来徐姐跟他说,虽然是个毒唯,但是个理智且非常爱他的毒唯。因为她不进入奚少元的粉丝内部,和奚少元的粉丝们不合,在她辱骂那些对奚少元不利的人时,对方就不会因为她迁怒奚少元,因为奚少元的粉丝们也非常讨厌这个生姜老酒,时常组团骂她,是被排挤在外的。 所以说,她是圈内出了名的孤狼。 奚少元看过很多粉丝,有时候一个粉丝说喜欢他,他虽然感谢,但心中没什么触动,因为这种喜欢虽然真,却不能久,很可能过段时间就忘记了。而那些黏着度很高的粉丝,大多都在粉丝组织内,她们说着喜欢他,可大多爱的是那种和很多同好共同喜欢一个人的热闹,喜欢的是那种组织下的习惯。只要把她们都放在一个圈里,哪怕一开始只是普通喜欢,身边接触的都是这样的同好,也会很快被那种狂热所感染。 她们爱的是他这个人,还是以他为名的一个形象产业链?还是这个产业链中制造出的那份虚浮热闹和欢笑?总归大多爱的不是真的他,因为她们其实并不认识真的他,如果走出别人定好的‘人设’,大概会有很多人脱粉,这就是常态。 明星是一个光鲜亮丽的职业,有那么多人的喜爱,可是对于这个生姜老酒,奚少元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种执着到令人有些心惊的‘喜欢’。 在知道姜雨潮就是生姜老酒之前,奚少元对她的定义就是粉丝中比较特别的一个,好像很凶,我行我素。 而现在,奚琢玉回想着亲眼见到的姜雨潮,觉得,好像没有从前想象过的那么凶?还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的。 心中各种复杂情绪的奚琢玉,在大半夜回想起这些事,有些睡不着了,披着外套起身走了出去。伺候的仆人被惊动,赶忙跑出来询问可是有什么吩咐。 奚琢玉摇摇头,“没事,你去睡。”他向来如此,仆人也习惯了,眼见着好像有心事的主子走下阶梯,守在门外的狗子跟上了他的脚步,蹭了蹭他的腿,陪着他一起往不远处的高阁走。 高阁地势很高,在那上面能居高临下看到洛都中许多建筑。万籁俱静的时刻,一片黢黑,看不到灯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了,他早已习惯。奚琢玉又突然想到,姜雨潮好像还没来多久,她现在习惯了吗?一个小姑娘,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清楚,心里也会害怕吗? 好像不对……她以前就很凶,似乎不是会怕这些的人。 今夜恰好是护卫队队长右武在巡夜,遇到了难得睡不着出来吹凉风的主子,右武上前问候了几句。 “主子,难得见你睡不着,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右武问。 奚琢玉:“不,只是……在想一个人。” 右武顿时露出微妙的眼神,“主子您是在想萧三小姐吧。” 奚琢玉:“……???”不是,他为什么知道? 大概是因为夜晚是在是个很适合聊感情相关话题的时间,奚琢玉又是个很宽和的主子,右武忍不住和他唠起嗑,“主子,您打算什么时候把萧三小姐娶回来?其实现在流言也差不多平息了,再说了寡妇再嫁的事多得很,更何况是合离再嫁,您也不用有那么多顾虑的。昱王那小子,说什么不许任何人娶萧三小姐的大话,呸,咱们难道还怕他吗!” 奚琢玉抬起手:“等等,什么?我为什么要娶姜……萧锦月?” 右武大惊:“不是吧主子,难道您只是玩玩根本没想过负责的吗?” 奚琢玉头疼:“我玩什么了?” 右武用一种‘想不到人畜无害的主子竟然这么没有责任心真让我好意外’的眼神盯着奚琢玉。奚琢玉抱着自己的狗子,在相处了多年的兄弟注视下,感到一阵茫然。 右武:“主子,你觉得萧三姑娘怎么样?” 奚琢玉:“我觉得她人其实挺好的。” 右武:“你觉得她是特殊的吗?” 奚琢玉:“是挺特殊的……”毕竟这么多年他也只发现了这么一个同乡,而且渊源还挺深。 右武一拍掌:“那不就得了!还等什么,赶紧把人娶回来啊,别等失去了才知道后悔!” 奚琢玉头更疼了,“好了,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她虽然在我心里比较特殊,但我对她并没有男女之情,我也不会娶她的。”她大概对他也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崇高的粉丝爱豆情。 右武一脸的复杂表情,炯炯有神的大眼里都是心痛——嘴硬什么呀这是!御赐的珍贵布匹成堆送,写了情诗还专门收在匣子里送过去,还送狗,还月下私会,都这样了还跟他说没意思,不是瞎扯淡吗。 主子这么嘴硬,怕是不能抱得媳妇归了。看来,还是要他们做忠仆的来帮忙。 第二天,右武就传了个消息去明月观,说自家主子玉陵王要参加这次的秋日围猎。他想着主子要去,萧三小姐也去,两人这不就又有机会见面了,感情嘛,都是处出来的,多处处就好了。到时候媳妇都抱在怀里了,看他还能不能嘴硬。 秋日围猎是上至皇帝下至百官一起参与的年度大型郊游活动。大家放下平时在朝中的政见,聚在一起打打猎赏赏景,陪着皇帝放松一下,感受一下丰收与秋意。后宫当然也是要去的,既然皇帝的老婆们要去,官员们当然也得带上老婆孩子凑个热闹,这就是所谓的‘太太交际圈’。 姜雨潮一听爱豆要去秋猎,立刻决定前去打CALL。爱豆参加的活动,她怎么能不应援呢。就是不知道这回萧相国那一家愿不愿意带她去。 姜雨潮盘算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他们答应,特地找了个日子回相府去请安,先把这事和萧相国提一嘴。 然后萧相国就一口答应了。 姜雨潮:“……?”这么轻易的吗? 她有点看不懂萧相国脸上的笑,就听他好像无意识感叹了句:“听说玉陵王这次也要去啊,他虽然容貌气质俱佳,但狩猎弓箭却不擅长,此次怕是拿不到好名次。” 这话姜雨潮就不爱听了,谁说她爱豆不好!谁说她爱豆不行?! “玉陵王真人不露相,他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想做而已。”姜雨潮努力压抑了一下,才没有当场胡吹一通彩虹屁。 萧相国眼睛一眯,对她的话一笑置之。 到了秋日围猎,众人浩浩荡荡来到洛都城外二十里的西甲山下,围着一座被提前打扫过的行宫安营扎寨。行宫是帝后居住,其余的皇子臣子都在附近的帐篷里住着,而一番收拾过后,秋猎开始,皇帝坐在高台上,看着下方一群穿着猎装的皇子和大臣公子。 昱王面色凛冽,身形挺拔,在一群儿子之中十分显眼。皇帝看了他一会儿道:“今年怕还是昱王要夺得最后的彩头了。” 秋猎为期几日,最后一日还有比赛,要比谁能猎得更多更珍稀的猎物,前两年都是昱王拔得头筹。 这时笑眯眯的萧相国看着坐在一边的玉陵王说:“玉陵王怎么不下场试试?” 奚琢玉见皇帝和其他人都看向自己,刚准备和往年一般推脱,就听到萧相国说:“小女锦月十分仰慕玉陵王,先前还与我说过玉陵王若是愿意下场,必定是能大放光彩的。” 萧相国此言,自然是为了试探,他从萧夫人那里得知玉陵王和女儿萧锦月可能有私情,心中疑虑,便决定稍稍试探。这玉陵王不爱参与秋猎,今日看来也不准备下场,若是他真对锦月有心思,听他这么一说肯定会有所表示。 奚琢玉:“……”啊,这个陈年老铁粉有这么说过吗?真是一份好沉重的信任。 奚少元从很久前,就是个不忍心让粉丝失望的好爱豆。 奚琢玉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的女眷高台,正巧对上了姜雨潮放光的眼神。虽然听不到这边说话,但她这个眼神,好像饱含了期待。 奚琢玉迟疑了一下,站了起来,“那我这次便也下场作陪吧。” 皇帝:“……去吧。”臭小子每次秋猎就说不想去林子里钻,结果现在听到人家姑娘一句话就改主意,臭小子! 章节目录 93.第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奚少元现在的感觉就是参加一个歌会, 看着其他的参赛选手都在铆足了劲表现, 想得到老板也就是皇帝的青眼,而他不太想参加, 想在一旁偷懒,结果粉丝在下面期待他上场来一个。 也罢, 来一个吧, 当人偶像的,也不能太偷懒了,这种秀还是要给粉丝发一波福利。 换好了猎装的玉陵王奚琢玉牵着马走了出来,一下子就成为了一群猎装男子中最耀眼的那个,女眷看台更是发生了小骚动, 不少女眷都抛弃了矜持,靠在栏杆上瞧着下面的奚琢玉。 实在是奚琢玉本来就颜值顶尖, 气质不同寻常, 再加上这个猎装太好看, 穿上后细腰长腿一览无余,帅的让人走不动道。这个腰也太赞了吧让人好想抱!还有这个腿啊啊怎么会这么长, 瞧瞧这个靴子,踢人的时候那弧度肯定超好看。 姜雨潮差点忍不住放声尖叫, 手都下意识摸到头上的花想摘下来丢过去, 但理智还没有完全离家出走,非常及时地阻止了她的行为。 这边骚动的女眷太多, 姜雨潮的反应也不是最剧烈那个, 所以没怎么引人注目, 现在场中最吸引人的就是玉陵王奚琢玉还有昱王两人。 “玉陵王怎么也来了。” “是啊,这可难得。” 穿着猎装的那些大家公子们也有些兴奋地讨论着,还有几个拿眼睛去瞧表情冷酷的昱王。昱王和玉陵王闹矛盾的事早传遍了,现在他们都觉得玉陵王下场,肯定是冲着昱王去的。 昱王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坐在马上,看着那还站在马旁,伸手抚摸着马鬓的奚琢玉,居高临下道:“玉陵王要打猎,什么都不带?你养的那些畜生这种时候难道还派不上用场吗。” 奚琢玉回头看了他一眼,“昱王养的畜生也不比我少。我记得去岁,昱王带的是猎鹰吧,就是那只?”他抬手指向了在天空盘旋的一个黑影。 昱王哼了声,将两指捏在一起,吹响了鹰哨,天上那只盘旋的鹰顿时高鸣一声,飞下来落在昱王戴着的皮草护腕上。 贵族们打猎,都爱带着各种猛兽凶禽,而昱王这只鹰最为雄健凶戾,还曾和他一起上过战场,甚至曾抓死过人。这猎鹰和主人一般,用那种尖锐敌意的目光盯着奚琢玉。 奚琢玉踩着马镫上了马,跨坐在马上也吹了声口哨,几乎是立刻的,好几只大狗从营地那边跑了过来,体型比一般的狗要大,看上去也十分聪明,奚琢玉弯腰亲昵地挨个摸了摸大狗脑袋,“走,我带你们去跑跑。”他虽然不参与秋猎,但私底下也常常带着大狗们进山里活动一下,这几只就特别喜欢这种活动。 昱王扯了扯嘴角,托着鹰道:“玉陵王可看好了这些畜生,可别在山中被什么猛兽给叼走了,毕竟进了猎场,也分不清哪些是你养的,要是弄错杀了几只,玉陵王可莫心疼。”他不怀好意地瞧着那些大狗,话中之意是要弄死几只泄愤。 奚琢玉却看也没看他,仍仔细地摸着狗脑袋,“没什么好担心的,都比昱王的鸟大。” 说完他觉得有些不对,只好又加了句:“我是说我的狗比昱王的鸟大。”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昱王脸都黑了,冷哼一声首先转头进了猎区。 “玉哥,没想到你还会损人啊,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六皇子骑着马晃过来,一脸惊叹。 奚琢玉:我不是,我没有……我真不是。 七皇子也凑了过来,“玉哥,我听说你跟他在争萧相国家的三小姐是不是?” 奚琢玉一听这个,感觉更头疼,这都是什么?他明明不是,也没有。 奚琢玉:“不是,你别胡说。” 七皇子大笑:“害羞什么,我是支持你的!三哥那人不会怜香惜玉,玉哥你肯定更好。” 说不通了,奚琢玉也骑着马带着几条大狗进了猎区。 算了,清者自清吧,他想。 …… “凭什么?!”淳喜郡主一把踢翻了一个花瓶,又挥袖砸掉了个玉壶,尖叫道:“凭什么是那个萧锦月?她有什么地方比得过我?琢玉哥哥为什么选她不选我?” “好了,你发什么脾气,就是你这脾气,从来不肯收敛,现在好了,闹得这样,皇后殿下也不肯为你说项了。”淳喜郡主的母亲喝道。 淳喜郡主还在尖叫,踢的地上碎瓷片飞了出去,“皇后殿下不是说过了让我嫁给琢玉哥哥的,现在又反悔,她怎么能这样!母亲,你再去和她说,你让父亲去和陛下说!” “够了!你还嫌不够丢人!你给我安生点,被你父亲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了,要是再敢闹出事,就关你禁闭!” 淳喜郡主自从得知自己会被说给玉陵王当王妃后就膨胀的不像话,到处洋洋得意地炫耀,重阳宫宴在宫中和萧锦月闹到皇后和皇帝面前,她有些害怕,可安生了两日又故态萌发。谁知道宫中突然传来消息,说她和玉陵王的事黄了。 这怎么能忍,淳喜郡主闹来闹去,闹得她母亲亲自去皇后那询问,终于得到了确切的原因,原来是因为玉陵王亲口说不喜她,而且他喜欢的是萧三小姐萧锦月。这下可不得了,淳喜郡主更是恨得发狂了,在府中大肆发脾气,闹得鸡犬不宁。 好不容易消停了两日,来了秋猎围场,她的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告诫她不要惹事,然而她却没有那么听话,直接找上了萧锦月,准备给自己出口气。 淳喜郡主娇惯坏了,脾气很有些无法无天,做事又不顾后果,她直接让两个奴婢趁着萧锦月落单的时候把她堵着嘴绑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姜雨潮刚目送完猎装爱豆意气风发地进了猎场,准备回营帐去休息,谁知道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奴婢给压着送进了淳喜郡主的营帐,又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萧锦月,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淳喜郡主抬起脚尖踢了踢姜雨潮的膝盖,又蹲下来用尖尖的指甲在她脸上划了两道:“因为你跟我抢东西,我很不高兴。” “你们都出去,守远点,别叫人听到声音过来了。”淳喜郡主拿着鞭子站起来,对那两个奴婢道。 两个奴婢应声退下,营帐内就剩下淳喜郡主和被绑着双手的姜雨潮。 “啪——”淳喜郡主二话不说在姜雨潮身上抽了一鞭,“谁许你跟我抢琢玉哥哥的?你这种女人有什么资格高攀我琢玉哥哥?” 姜雨潮没能及时躲开,生生挨了一鞭。她刚被那两个奴婢按着跪在地上,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一时还没缓过来。 淳喜郡主瞅了她一鞭又骂道:“我今天就要打死你,还要用刀划花你的脸,然后扔进林子里让野兽吃了,到时候看你还拿什么来跟我争琢玉哥哥!” 姜雨潮缓过了那一阵,二话不说跳起来就给了她一脚,把淳喜郡主整个给踹倒在地。姜雨潮被那两丫鬟绑住了手,脚却没绑住。这里的大家小姐都弱弱的,她们大概以为绑个手就够了,但姜雨潮不是萧锦月,她有着丰富的干架经验,这会儿进入状态了,打不过两个壮奴婢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淳喜郡主吗。 手暂时不能动也没能阻碍她发挥,趁着淳喜郡主摔蒙了,她上前就不客气地朝淳喜郡主脑袋坐了上去,直接堵住了她的整张脸包括嘴,免得她喊出来把外面的壮奴婢吸引进来。 而且这个动作最绝的地方在于足够恶心人。姜雨潮不动如山,任由淳喜郡主双手怎么挣扎,都死死压着她的脸,让她不能呼吸。 等到人的挣扎慢慢微弱下来,她才站起来,看着淳喜郡主在地上抽搐。她迅速在旁边的案几上找到了一把刀,割开了手上的绳子,然后去脱淳喜郡主的鞋,扯下她的袜子塞进了她嘴里堵严实,用割下来的绳子绑上了她的嘴以及手脚。 片刻间,两人就调换了个角色,嚣张的淳喜郡主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那一个。她终于从那股窒息的眩晕里醒过神来,愤怒又恶心地呜呜喊,却叫不出声音。 姜雨潮喘了口粗气,动了动被抽了鞭子的肩背,拽住淳喜郡主的头发,低声在她耳边阴森森地说:“你搞我?啊?很久没人敢搞我了。” “你刚才是说要杀我吧?”她捡起了一旁的一片巴掌大的木板,“你放心,我不杀人,杀人犯法,但我要和你玩一玩。” 淳喜郡主的嘴被塞得鼓起来,她在地上扭动挣扎,眼里都是怒火。 姜雨潮又拿起刀,对准了她的胸口。淳喜郡主这下子终于知道害怕了,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之色。她之前轻轻巧巧说着要杀人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当死亡的威胁降临在自己身上时,是这么可怕的一件事。她想说自己要是出事了,父亲和母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 姜雨潮用刀撕开了淳喜郡主的衣裙,把她一身绫罗绸缎划拉的破破烂烂,包括肚兜亵裤都撕开了,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淳喜郡主瞪大了眼睛,脸都涨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意,她开始害怕地往后躲。 姜雨潮拿起木板:“你刚才不是很凶吗?”啪的一下抽在了淳喜郡主身上,在她的身上留下一片红痕。 淳喜郡主一副被凌.辱的样子,哪怕面前是同为女子的姜雨潮,她也快羞愤而死了。姜雨潮在她的眼神中毫不手软,往她的脖子大腿胸口处掐出了无数红痕,又用木板打在她的嘴上,将她的嘴打得一片通红,再撕扯她的发髻。 “做了错事,就该受到教训,知道吗?”姜雨潮压低了声音在淳喜郡主耳边说,语气冷然而讥嘲。淳喜郡主浑身颤抖,看向她的眼神中有着恨和愤怒,还有恐惧。 “你以为你身份高贵?”姜雨潮踩着她的脸,拿起了鞭子,“今天我就来教一教你,什么叫做后悔莫及。” 淳喜郡主这人,姜雨潮听说过,和她发生矛盾后,她更是特地打听过。只是她终究还带着法治社会的一点惯性思维,没想到这人会这么直接粗暴。好,既然事情发展成这样,老实挨打不是她能忍的,那就不忍了。 今日这一场,她们梁子结大了,为了避免这个天真恶毒的郡主日后报复,她只能在这里好好的和她算算账,最好让她日后看到她就想起今日的折磨痛苦,听到她的名字就害怕,完全生不起报复的心思。要不然就算日后被报复,她现在也够本了,她肯定会成为这位郡主一生的噩梦。 守在帐篷外不远处的奴婢时不时看着淳喜郡主的帐篷,眼看时间慢慢过去,里面还没人出来,有个奴婢犹犹豫豫着,想要上前看看。如果人真的死了,恐怕得提前做好准备。淳喜郡主从前为了泄愤杀了奴婢,也是她们处理的,只是这次的人身份不比奴婢,虽然主子说了可以直接扔到林子里假作被野兽吃了,可毕竟是亏心事,她们也有些提心吊胆。 “郡主?”奴婢站在帐篷外小心问道,听到营帐内传来女人呜呜的声音。她心里松了口气,想着还好,人还没死。 眼前忽然黑影一闪,一个人从帐篷里被推了出来,朝她砸下。那人涕泗横流头发散乱,衣服破碎,身上又满是红痕,腿软地委顿在地。看得两个奴婢大惊,失声喊道:“郡主?!” 与此同时,姜雨潮也从帐篷里蹿了出来,趁两个奴婢六神无主地扶着淳喜郡主之际,她已经跑了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不好了,淳喜郡主出事了!快来人!淳喜郡主出事了!” 喊完,她听到脚步声,趁乱往帐篷后一藏,又顺着另一个小帐篷离开。至于淳喜郡主那边会不会被撞见,又会发生什么,这她就不知道了。 章节目录 94.第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很冷静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 她带来的奴婢兰桥已经急得不行, 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主子, 你去哪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担心死我了!” 她见前面打猎的众位公子皇子都离开了, 却没在附近找到自家主子,担心她出什么事,想要去报给萧夫人找找,可又担心万一自家主子是去和玉陵王幽会,那被撞见了可丢脸了,正在这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姜雨潮没有和她说话,她直接翻找起自己带来的东西, 找出了一把匕首,觉得太大了又丢了回去, 换了把小的,到处比比,最后绑在了自己腿上。做完这她觉得不保险, 拆下了几根针藏在了鞋底里。 “去把首饰盒给我抱出来。”姜雨潮吩咐。 兰桥知道她向来有主意的,不敢多说, 抱着首饰盒跑过来了。姜雨潮挑选了几支簪头尖锐的,试了试后满意地插在了自己头上。她不喜欢插簪子, 但今天这一遭提醒了她, 法治社会还有那么多渣滓, 更不要说封建社会,这里奴隶都是合法的,杀人只是上位者随心的,是不该太大意。 如果她有一把匕首,对上那两个壮奴婢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轻易被制住,当然不是说她能打得过那两个,但当时那样的情况,她只需要拖延片刻,引来注意,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兰桥小心翼翼地问,她感觉有些不对劲。 姜雨潮没什么表情,“什么事都没有。” 衣服有些脏了,袖口还有几点血迹,她脱了衣服,找了件新的换上。兰桥看见她脱下衣服后,肩背那一条有些红肿的鞭痕,倒抽了口冷气,“主子!您的伤!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姜雨潮:“我说了,什么事都没有,不要多问。”换好衣裳后,她带着兰桥往萧夫人的帐篷去。 路上有不少巡逻的士兵,兰桥有些畏惧地紧紧跟在姜雨潮身后,“主子,他们匆匆的干什么呢?” 姜雨潮:“不知道。”目不斜视进了萧夫人帐篷,说要请安,然后就待在了里面。 这时候那位淳喜郡主的惨样应该是被发现了,现在就看她有没有那个胆把这事捅出来。真要说出来了,恐怕待会儿就有人来找她,如果她待在萧夫人这里,那无论怎么样萧夫人也得跟着她一起去。到时候双方面对面,她又没杀那个郡主,是对方作恶在先,很大概率不会有什么事。 如果今天没事,那要么是淳喜郡主不敢说,要么是她家里人嫌丢人不敢说。如此一来,她暂时没事,需要担心的就是以后会不会被报复。 为了避免报复,她可能还需要想个什么办法。 淳喜郡主此时被带进了她母亲李夫人的帐篷内,她母亲看她这样子,目呲欲裂,问她:“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遇到了歹人?” 淳喜郡主不答,李夫人又逼问那两个被押进来的奴婢:“你们说!不是让你们看着她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一个奴婢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散着头发的淳喜郡主突然尖叫:“不许说!” 李夫人喝道:“说,不然绑了你们下去直接打死!” 两个奴婢看看凶狠的郡主,又看看面带厉色的主母李夫人,还是忍不住说道:“是郡主她……” 淳喜郡主突然一把抓起身旁的一个方壶,往那说话的奴婢脑袋上砸去,“该死的奴才!我说了不许说!” 那奴婢惨叫一声,脑袋上迸出鲜血,人软倒在地,很快就气息微弱。旁边那奴婢见同伴倒在地上哀叫,鲜血流了满地,怕的浑身颤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把她们都拉下去收拾了。”李夫人见状头疼不已,吩咐过后,又把淳喜郡主按着坐在一旁,看着她颈边各种红痕,还有身上的伤口,“你告诉娘,到底是谁做的,如果身份相当,定要他娶你不可。” 向来高傲凶狠的淳喜郡主被问的面色扭曲,浑身发抖,捏着衣襟的手指发白,“不要问了,你不要问了,不是什么人,我没有!” 不论李夫人怎么问,她始终闭口不答,李夫人气的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淳喜郡主恨恨看着她,还是紧闭着嘴,最后李夫人也没办法了,只能把知情的人都处理了,不能处理的也封了口。这事虽然没闹得人尽皆知,但私底下仍是有人说,淳喜郡主似乎是遇上了歹人,失了清白。 姜雨潮在萧夫人营帐坐了半日,都没等到有人来带她前去问话,天快黑时,猎场那边传来隆隆马蹄声,有许多人欢呼。她终于起身告辞,带着兰桥去了猎区。 果然是进猎区的男人们回来了,个个都带着战利品,只是有多有少而已。最显眼的是昱王,他战利品丰厚,堆在一起,引来了围观众人的啧啧赞叹。其余人虽然也有出色的,但都被他夺去了风头。姜雨潮没有多看昱王一眼,她在场中找了一圈,没发现自己的爱豆,目光就放在了林子出口处。 她不看昱王,昱王却注意着她,见她神情淡淡,昱王提着自己猎来的一只猎物走过来,将那血淋淋的东西扔在了她脚下。 “这玩意儿送你。”昱王说。 姜雨潮一惊,诧异地看着他,心想这狗逼男主角想干什么?先前还一幅恨不得弄死她的表情,怎么还送上东西了?该不会这东西有毒,吃了就会死? 她提着裙子躲开那东西溅出来的血,语气很漠然:“不必了,昱王留着自己吃吧。” 昱王:“……你最好收下,这是本王第一次送一个女人东西。” 姜雨潮:“昱王,您那封休书我可还收着呢,写得真好啊,‘日后不得纠缠’这一句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下次我让人抄一份送回去给您回忆一下?” 昱王:“……”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口出恶言,只轻哼一声扭头走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神情各异,他们在想什么姜雨潮不知道,但来自周围那些女眷们嫉妒恨的目光很清楚明白。 姜雨潮可管不了这些人,她的眼睛全都在姗姗来迟的奚琢玉身上。奚琢玉带着好几只大狗,牵着六只鹿回来了。 别人的猎物都是死着带回来的,他可好,带回来了六只活鹿,都用绳子绑住了脖子和腿,连在一起和带俘虏似得带了回来。姜雨潮一看就噗嗤笑出声,从遇到淳喜郡主那事后就绷着的脸终于和缓下来,心情也随之上升。 爱豆的力量就是,能随时随地把她陷入低潮和烦躁的心捧上天。 奚琢玉在人群中见到姜雨潮,见她按着栏杆探着身子笑容满面,忍不住也回了个笑容。老铁粉心里的尖叫他已经听见了。 “没想到玉陵王如此厉害,这几头活鹿是怎么抓到的?难得身上也没什么伤。”一群人围了上去,奚琢玉听着各种问题,笑着眨了眨眼,“这都是我身边这些大狗们的功劳。” 其实这猎区里面的猎物不少都是前几天提前放进去的,就为了能让他们这些贵族子弟抓,这几头鹿先前似乎还被养过一段时间,遇到它们的时候奚琢玉弓箭都没拿出来,那几只大狗就上去围住了几只鹿,所以严格来说,这几只乖驯的鹿并不是他抓到的。 众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围着他吹捧,把旁边的昱王看得脸黑不已。 热闹过后,天色差不多黑了,大家各回各的营帐。姜雨潮在爱豆这里汲取了力量,再度斗志昂扬,感觉自己能接着手撕三个淳喜郡主。 她回到自己的营帐,见到一个眼熟的男人等在不远处。那是右武,偶像的保镖队长,她知道。 “萧三姑娘可回来了。”右武提着个布袋子过来,从里面抓出一只长耳朵兔子,看着是只野兔,还活蹦乱跳的。 “我们爷让我送过来给您的,他今天运气不好,往林子里走了许久就遇上一群鹿,还是狗给抓住的,他亲手猎的只有这只兔子,说是瞧着还算完好,送给您了。” 姜雨潮:妈呀神仙爱豆又给我送东西他怎么那么好?!我要死了我要疯了! 她满怀感动地接过了那只兔子,“劳烦你替我带句谢,我真的很高兴。” 右武乐呵呵地答应了,刚准备告辞,见姜雨潮身后的兰桥使劲给他打眼色,他就没走远,等在附近。果然没一会儿,兰桥悄悄过来了。两人这些日子来往比较多,比从前熟悉,兰桥一过来就直接说道:“右武哥,出事了!我们主子今天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她换衣服的时候我瞧见她肩背上有一条长长的鞭痕,好像是被谁给打了,她不想惹事,我也没问出什么来。” 右武一听,好家伙,有人打主子的老婆,那不就是打他主子吗,这事可严重。所以他转头就回去准备告诉奚琢玉。 奚琢玉去见皇帝还没回来,右武抖着腿等了许久,坐不住又去外头转了两圈打听消息,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转头回大帐。这会儿奚琢玉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水盆边上擦脸洗手,见右武进来,头也没抬地问:“兔子送去了吗?” 右武嗨呀了一声,“主子,你还管什么兔子啊!” 奚琢玉:“怎么了?” 右武:“萧三小姐今天给人打了,她身边那丫鬟偷偷给我说的,说是长长一条疤呢!” 奚琢玉皱起眉,放下擦手的巾子,“有这事?我去看看。” 营地里有些乱哄哄的,周围一队队巡逻的人很多,但看见玉陵王,也没人敢拦他,让他一路顺畅走到了姜雨潮的营帐附近。 “我不好贸然进去,还是在这等等,等人出来了再说。”奚琢玉终于想起这茬。 右武:大老爷们矜持个啥呀,急匆匆过来结果还要傻乎乎的在外面等着。 好在没过一会儿,兰桥出来了,也瞧见了奚琢玉和右武,顿时激动地扭头朝里面说了句什么,姜雨潮马上就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姜雨潮这个帐篷位置有些偏僻,两人在附近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说话,远处是目不斜视站岗的几个护卫。 人在眼前,奚琢玉发觉自己不好直接问人家身上的伤,只好没话找话先开了个头,“那兔子,你还喜欢吧?” 姜雨潮朝他笑,“是只肥兔子,刚剥了皮炖上还没煮熟呢,待会儿做好了我让人送一份去给你!味道肯定不错。” 奚琢玉:“你把它……煮了?”他是看着那兔子挺可爱的,想着女孩子都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所以让右武送过来,谁知道这么快已经成了一道盘中餐。 姜雨潮看他反应,也觉得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莫非……那不是给我吃的?是给我养的……?” 奚琢玉:“不是,就是给你吃的。”他立刻体贴地掩埋真相。 姜雨潮:“不,我明白了,是我没体会到你的意思。”她一铲子把爱豆试图掩埋的真相给掘了出来。 奚琢玉咳嗽了声,“这个不是重点,我过来主要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 姜雨潮想也不想,“没什么困难。” “你是不是受伤了?”奚琢玉还是直接问了出来,“如果你遇到什么困难我能帮得上忙,我会帮你,如果是你的私事,不想让我知道,那我跟你道歉。” 姜雨潮:“不不不,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就是……就是我今天被淳喜郡主带过去,我……嗯,跟她打了一架。” 奚琢玉知道淳喜郡主,对她的脾气和心性都印象深刻,什么都不用说,姜姑娘肯定是被她欺负了。他看着眼前故作轻松还要勉强自己笑的老铁姜姑娘,心中生出愧疚。淳喜郡主对他的心思,他从皇后那里知道了,现在淳喜郡主找姜姑娘的麻烦,原因肯定是因为他,这太糟糕了。 “还是我连累了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她不能再伤害到你了。” 是真的轻松不是故作轻松,笑容很真实完全不勉强的姜雨潮:“不是,哥哥你听我说,我没事的,你不要因为这事劳累……” 奚琢玉:“不,我会负责的。”他说完板着脸快步告辞离开。 玉陵王生气了。 章节目录 95.第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我崽生气的时候好攻我好爱! “主子, 玉陵王和你说了什么, 他是不是要给你出气啊!”兰桥见她带着笑走回来,兴奋地问。 姜雨潮脸一拉:“肯定是你告密了对不对?下次不许。” 要说以前兰桥还挺怕这个不爱搭理人的主子, 可相处这么久她完全不怕了, 只要是对主子好, 哪怕做了什么错事, 主子也不会责罚,最多就是拉着脸不理会人而已, 所以她可不怕。 “好好,我不敢啦~”兰桥指指炖着的兔肉,“主子你闻闻, 这个兔肉好香啊。” 姜雨潮:“啊……兔肉。”所以说还要不要给爱豆送一份? 在爱豆眼中她竟然是个喜欢小动物的人设吗?有点羞愧啊。姜雨潮一边羞愧一边掀开盖子,戳了戳里面变成酱色的兔肉, 调料放的好,味道好香, 不愧是爱豆抓的兔子, 味道也比一般兔子好。 她们在帐篷里开完小灶,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狗叫。 姜雨潮现在一听狗叫就条件反射想起爱狗天使自家爱豆, 马上掀帘子出去。她看到了七只大狗在外面, 对着自己吐舌头,爱豆是不在的, 只有狗没有人。 领头那只狗姜雨潮还记得, 她叫黑金, 是自家那只桂花糕的妈妈。黑金上前来嗅了嗅她, 仰起脖子给她看。她的脖子上系着一根被封住的竹管,里面有信。 厉害了,爱豆竟然还派狗来送短信! 姜雨潮拆开信看,然后又瞅瞅那些狗,有点无言以对。狗确实是爱豆派来的,说用来保护她,因为派右武他们那些护卫过来对她有影响,又太扎眼了,所以让大狗们来。他大概觉得淳喜郡主和她结了梁子,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所以派出这七员大将做守门神。 可是关键是,派壮汉保护很惹人注意,派这几只大狗,不是更引人注意? 就像姜雨潮想的那样,她这原本偏僻的营帐,在进驻了几只大狗之后,引来了许多关注。当天夜里因为天色太暗还好,等到早上人来人往的,这几只狗连带着姜雨潮的营帐就成了焦点。 “那不是玉陵王的狗吗?怎么守在那帐篷外面,那是谁的营帐?” “莫非玉陵王在里面?” “这里面住的人和玉陵王什么关系啊?” 不仅是路过的官员女眷家属,那些看上去目不斜视站岗的将士们,也忍不住把目光定在那些大狗身上。除了一个黑金在帐篷里躺在姜雨潮脚边,其余的大狗就躺在外面,眼神警惕地看着四周。 连萧相国也被这几只狗吸引了过来,进了帐篷跟姜雨潮说话。他说话就说话吧,眼睛还瞄着帐篷内那些能藏人的地方。 姜雨潮:“……”怎么着,您还以为我爱豆藏这里面呢? 萧相国带着一点微妙的遗憾走了,姜雨潮想去猎区看爱豆,她一起身,黑金就跟着她,等她走出帐篷,其余的狗也跟着她,七只狗前前后后走在她身边,看上去气势惊人。连兰桥这个贴身奴婢都只能跟在狗后面。 虽然路上的人都盯着她看,但姜雨潮是什么心理素质,压根没在怕的。 猎区旁边的空地已经有不少人聚集了,有的在一旁比射箭,有的牵着马指着林子里的方向说着什么。姜雨潮走近,听到有人在说他们发现了熊的踪迹,正准备进林子里去猎熊。 今日玉陵王没下场,一身光鲜地坐在皇帝身边喝茶聊天,场上昱王独领风骚。虽然脸长得不错,是男主标配,但姜雨潮想到自己看的原著,就觉得这家伙要害爱豆,对他提着十万分的警惕。 昱王打马走到姜雨潮附近,看到她身边那些狗,眼中现出厌恶之色,他抬了抬下巴,大声道:“女人,如果我今日为你猎一只熊回来,你便回来继续做我的王妃。” 听到他说话的人都惊呆了。而姜雨潮淡定地朝他大声喊:“当然不行啊,做梦去吧你。” 众人:“???” 遮阳台子上的奚琢玉:“噗嗤。” 见皇帝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奚琢玉喝了口茶,掩饰脸上的笑意。 皇帝:“不像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昱王发现自己如此低声下气,还是被人拒绝了,气得不行,面色一冷:“你说什么?!” 姜雨潮就毫不犹豫再拒绝了一次。 昱王大怒:“你是为了玉陵王拒绝我的?” 姜雨潮:嘿,这戏精突然给自己加什么戏呢,瞎带我哥哥出场干嘛?不约,我们不约,抱走哥哥不跟这种人捆绑。 昱王走近姜雨潮,压低声音,邪魅狂狷状问她:“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了他,嗯?” 姜雨潮:“首先是脸。他的美貌神颜举世无双,这个大家有目共睹毫无异议对吧,然后是他的性格,为人宽厚心性善良能为他人着想,他还爱护小动物,喜欢狗……浑身都是优点数都数不过来,告诉我,你哪来的自信跟他比,嗯?”她说着摆了个和昱王同款的邪魅狂狷表情。 昱王头一次觉得这个邪魅一笑,非常令人恶心,甚至有点想吐。他扭头走开,查询了一下感情偏移度,确实没有偏移。既然没偏移那萧锦月这个马屁精状态又是怎么回事? “系统,你是不是又在搞我?这偏移度其实已经百分之百了对不对?萧锦月这女人不是已经和奚琢玉搞在一起去了?” ——“没有哦,她们还是纯洁的男女之情~” “呵,什么纯洁男女之情,我不信。”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洁感情,肯定是这破烂系统又骗了他。 绿化系统:好冤喏。 ——“好叭,你不信就算咯。”绿化系统说。 昱王:艹。 昱王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这一日果然猎回了一头熊,大大出了一场风头,然后带着熊肉去找姜雨潮。 “怎么样,你该回心转意了吧。” 姜雨潮怀疑他可能脑子有问题,听不懂人话。“我说过,不。” 然而霸道系的一大特点就是自我,从不听别人讲自己不愿意听的话。 “不?”昱王冷笑:“本王容不得你三番两次地拒绝,跟我走。” 他抬手一下子把姜雨潮揽起来,整个人扛在肩头上就要往自己的营帐走。可他还没走出去两步,突然闷哼一声,把肩上的姜雨潮摔了下来。姜雨潮手里拿了把沾血的匕首,她刚才用这把绑在手臂的匕首扎了犯罪嫌疑人的屁股。 反应过来的大狗们露出凶相,迅速拦在了姜雨潮面前。咆哮和怒吼声惊天动地,引来了一群驻守士兵。士兵们紧张地跑过来,就看见昱王屁股上红了一片。 这事很快沦为了笑柄,都传是昱王想强迫人家,结果强迫不成反受了伤。 …… “这是何必呢,既然要这样纠缠,当初为什么休弃人家?”皇后很是不理解。 皇帝脸色也不好看,自己儿子闹的这叫什么事,把他当老子的脸都丢尽了。他原本不想管,可眼看这事闹得风风雨雨,昱王这边纠缠不休,淳喜郡主那边又状况百出,他不出面管管都不行了。 “也罢,这事还得处理了,否则一直让他们这样闹下去像什么话!” 皇帝让人找来了昱王玉陵王还有姜雨潮三人,连带着萧相国也过来了,毕竟是人家女儿的事,一起听听才好。 “我问你们三人,究竟是什么打算?”皇帝威严肃穆,开门见山。 奚琢玉、姜雨潮:“……?”什么打算? 这两人都不知道皇帝叫他们过来干什么的,奚琢玉以为皇帝叫自己是为了他先前所说惩戒淳喜郡主一事,姜雨潮以为皇帝叫自己是为了自己先前用匕首扎昱王屁股的事。 只有昱王在状况内,直接说道:“这是我与玉陵王之事,我愿与他比一场,若谁赢了就娶萧锦月。” 奚琢玉:“!?”什么,为什么要娶老铁? 姜雨潮:“?!”什么,谁娶谁?我爱豆谁都不娶你搞搞清楚! 奚琢玉:“等一下,这事不妥。” 昱王:“你怕了?” 哪怕是奚琢玉也想骂脏话了,怕你个头啊?先不说为什么突然就说到要娶妻的事,随便把人当赌注有想过别人怎么想吗? 昱王:“如果你不敢,日后就不要介入我与萧锦月之间,她本就是我的王妃,回到我身边是理所当然的。” 姜雨潮:“昱王殿下,我这辈子不可能再进昱王府。”如果不是皇帝皇后和萧相国还盯着,她能把这头傻逼气得在地上乱爬。什么东西,当人是球吗,不想要了丢掉,想要了再捡回去? 皇帝头疼,挥挥手:“好了,萧家姑娘都这么说了,玉陵王你愿不愿意娶她?” 昱王上前一步:“陛下!” 皇帝呵斥他:“行了,纠缠一个对你无意的女人,丢人,给朕闭嘴。” 奚琢玉看看同样颦眉的姜雨潮,深吸一口气,“可否让我和萧三姑娘单独说几句话?” 两人走到外面,奚琢玉说:“事到如今,我只好先娶你……” 他还没说完,姜雨潮哭了起来,“不,我不能,我怎么能做这种事。爱豆要结婚了,我不答应!” 奚琢玉:“……”你清醒一点朋友,我要娶的不是你吗? 姜雨潮:“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仙凡有别,神仙和凡人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 奚琢玉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笑出来了,“时间不多,你先别逗我笑,冷静一下听我说。” 姜雨潮:“再给我十秒钟时间冷静。” 奚琢玉:“好,那我开始算了,十、九……一。好了,结束,我开始说了。” “我是个独身主义,从上辈子就没想过结婚,这辈子也是,两辈子情况都比较特殊,我也没遇上喜欢的人,所以我本来也是不打算娶妻的。只是陛下太关心我,我可能迟早也要娶妻,你这个情况其实和我很像,你应该也不想嫁给昱王,如果我娶你,我们的问题都能解决。” 奚琢玉有理有据地分析:“如果你不嫁给我,首先昱王就不会善罢甘休,还有淳喜郡主,可能也会再找你的麻烦。这个世界对你没有那么友善,以后你可能会被萧家嫁出去,我觉得你应该也不喜欢这样。” 姜雨潮表情肃然地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想到要嫁给你,就觉得要窒息了,还有种罪恶感。” 奚琢玉笑了下,“你可以这么想,名义上是嫁给我,但是实际上你就是进玉陵王府来给我做助理,我还给你发工资。在我的王府里,你会很自由,我也多了个有相同话题的朋友。我只是想给你一点帮助和照顾。” 姜雨潮明白他的意思,“哥哥真好!但是我很厉害的!” 奚琢玉:“我知道生姜老酒很厉害,但是再厉害的人也会有需要帮助的时候。” 姜雨潮被神仙哥哥戳的心窝子都热了,感动地说:“我要嫁给哥哥!我要给哥哥生猴子!” 奚琢玉笑着摆摆手:“诶,后面那个就不用了。” 章节目录 96.第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回到了萧相国府备嫁。 萧府内众人一改往日冷淡和嫌弃, 一个个热络得仿佛她亲生母亲, 嘘寒问暖温和友善, 连萧锦香都不和她对着干了,竟然还喊了她一声姐姐。 姜雨潮很奇怪:“你叫我姐姐?是脑子坏了吗?” 萧锦香羞愤地一跺脚,转身跑了。 除了萧家人,还有各种帖子一封封送过来, 说邀请她去参加各种聚会,还有几个号称她从前闺中密友的姐妹组团来萧府看她,一个个嘴里酸的,醋味传出几里地去了, 要不然就是好奇询问她究竟有什么秘密招数, 能接连拿下昱王和玉陵王这样的男子。表面看上去是姐妹情深, 仔细闻一下都是塑料味——洒了白莲花香和绿茶香的塑料。 仿佛一夜之间, 她就置身于花团锦簇之间, 耳边听到的都是吹捧和讨好,再也没有之前几个月的疏离和轻视。 哪怕是姜雨潮这个独行侠钢铁直,也被这巨大的反差惹出了几分感叹。在这个时代, 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她的价值全都取决于她丈夫的价值和地位,所以先前她被昱王抛弃, 人们觉得她无依无靠,谁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现在她要嫁给玉陵王, 那些人又全都围了上来, 与其说是想讨好她,不如说想讨好玉陵王。 身处于花团锦簇,姜雨潮却不觉得享受开心,只是觉得很孤独。爱豆也是这样的感觉吗?姜雨潮忽然想,是不是因为这样,爱豆才会养那么多的狗,才会对她这个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粉丝’这么爱护照顾。 姜雨潮:不能想了,心疼,想马上给爱豆买买买,给他花钱! 她带着奴婢出门了一趟。当天,玉陵王府里,奚琢玉就收到了一大堆布匹,花色和上次一样非常符合他的审美,另还有卡片一张,粉丝来信,告诉他要好好照顾自己,对自己好一点什么的。 奚琢玉:“……?”突然的这又是怎么了? 右武瞧着那一大堆昂贵的布料,啧啧感叹:“都是老贵的布了,咱们王妃可真舍得花呀,这还没嫁过来呢就大堆大堆地往这里搬。” 负责府上内务的管事总管冯太监是老人了,当初玉陵王出宫建府就一起跟过来,待在这养老的,和右武一起看着王爷收到的礼物,点头赞同:“确实是个大方的王妃,知道疼人。” 右武跟他悄声说:“咱们王爷,就头几天还嘴硬说不会娶人家,结果转头就要娶了。” 冯太监:“哈哈哈,咱们王爷面皮薄,不好意思吧,王妃主动比较好。” 奚琢玉:“……”我可听到了。 “你们没事做?竟然在这里看主子笑话。”奚琢玉放下粉丝来信,对着两人道。 冯太监咳嗽一声,“老奴很忙的,这就去准备三月后的喜宴了。”他说罢要走,又被奚琢玉叫住:“等一下,先别忙,把我库里那些攒着没动过的各种首饰物件清点一下,只要女子用得上的都拿出来吧,以后就有人用了。”省得放在那落了灰。 “还有先挑选几样珍贵的,送到萧相国府上去。”奚琢玉拍了拍那些布:“当作这些布的回礼。” 作为一个备受宠爱的王爷,他腰缠万贯地产无数,库里的宝物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但肯定是比一个相府小姐多无数倍,怎么也不能让人家吃亏了。 姜雨潮这边刚送完礼物,隔天就收到了十几箱各种绫罗绸缎金银珠宝首饰,用马车拉过来的。还有一封奚琢玉写的信,他说这些是预付的工资,还像模像样的给她手写了一份四张纸的劳动合同,算是聘用她当助理。也不知道他是真认真还是难得想开玩笑,在后面还按了个手印。 这是一份在现在完全没有法律效果的合同,但姜雨潮拿着,还是觉得安心又感动。爱豆这是给她一个保证,他就是这样细心又贴心的人。 姜雨潮一感动,拿着‘工资’又去给爱豆买东西了,除了布匹,还买其他的,譬如说各种海外传来,但现在人还不了解的植物,她让人拿盆种了送到了玉陵王府。 奚琢玉看着那些后世常见,但现在人只能看个稀奇的眼熟植物,不由莞尔。 “这个摘几个下来,中午拌白糖吃。”奚琢玉吩咐。 玉陵王府众人看着那色彩鲜亮的果子,怀疑道:“这东西能吃?可别有毒吧。” 奚琢玉:“能吃,放心吧。” 姜雨潮收到爱豆一条短信——大狗送来的。来送信的大狗黑金舔着汪汪叫的桂花糕,姜雨潮看着信直笑。爱豆的短信上说:西红柿略酸,拌白糖可口,甚美。 这位大方的老板说她马屁拍得好,心情愉悦,给她加了工资,又送来了好几箱宝贝。姜雨潮明白,老板可能是想让她把这些放进嫁妆里充场面,免得到时候别人笑话她。 两人虽然自认清清白白,但在周围见证了他们‘深情’的人看来,她们两个这完全是锁了,礼物送来送去的,这还没成亲呢就这样念着对方了。 洛都第一美男玉陵王终于要成亲,娶的还是前昱王妃,这事又引起了一波热烈的八卦讨论,如果这个时代有微博,那绝对能连上七天头条。就算是完全不想听到这些事的昱王,也被迫听了满脑子的情深似海爱情传说。 “都打得这么火热了,你还跟我说感情没偏移?你是不是在耍我?”今天也是不相信绿化系统的昱王。 绿化系统忠实地给出最准确的数据——“没有偏移哦。” 这个数据,采集的是女主角的感情,只要女主角没有对别人产生爱情,这数值就不会偏移。 昱王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绿化系统在他这里没有信任度,此刻他更是完全不相信它了,觉得这玩意儿肯定不怀好意耍他。于是,他不想再听绿化系统那些所谓的套路了。 “不能再等了,我不可能眼看着她们就这么顺顺当当在一起。” 绿化系统:——“请问你又想搞什么?不论搞什么,友情提示,不要作死。”本来什么事都没有,每次他想搞事情,就会出事情,连它一个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昱王拒绝了它的友情提示,并且给了它一个感情破裂的冷笑。 他决定在玉陵王和姜雨潮成亲前,把姜雨潮劫出来。首先要趁着她出外的时候,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制造事故,让萧锦月‘意外死亡’,留一具面目全非的假尸体,然后他可以把真的萧锦月藏在别庄里,不让她见到任何人。 昱王想的虽好,但奈何姜雨潮不配合。别说去偏僻地方,她最近都不出门了。 等了一个月,昱王又不耐烦了,他想了个计策,既然萧锦月不愿出门,他就设计引她出门。 这一日,萧锦月的舅妈来了府中,她是萧锦月亲生母亲娘家那边的嫂子,很久没联系过了,这回上门来特意去见了姜雨潮,说邀请她一道出门去城外拜佛。 “你这前头婚事不顺意,去庙里拜拜,也好求个姻缘顺遂,听说那庙里的菩萨还管生子,很是灵验,很多妇人去拜过后都生了儿子,你嫁了玉陵王,再给他生个儿子,日后就高枕无忧了。”舅妈口口声声为她好,热情的有点反常。 姜雨潮:“……请回吧,别再来了。”生个屁的儿子!我爱豆是那种会睡粉的爱豆吗!他不是! 任由舅妈怎么劝,姜雨潮就是不为所动,最后被说烦了,她直接唤来了大狗黑金,最近大狗经常两地跑,偶尔担任送信一职,另外她还有个任务,就是赶客。遇上那些看不懂眼色的客人,实在很烦,就能出动大狗,把人吓跑,一吓一个准。这功能还是在她提了句客人太多很烦的时候,爱豆告诉她的。 舅妈被吓跑了,姜雨潮摸着大狗的后背,心想爱豆养那么多狗在府上,想必也是深受骚扰。听说他的王府是好几条恶犬守门,一般人没事都不敢上门,那效果可太好了。姜雨潮非常想快点去‘新公司’入职,也享受一把清静日子。 舅妈落荒而逃没过两日,姜雨潮收到了一封信,是个陌生丫头送来的。爱豆的笔迹,遣词用句非常之肉麻,开头还有首情诗,写的是相思之苦,完了后头说明日在城外某某亭相见,约她一起去赏深秋红叶。 姜雨潮:“……” 这是哪个傻逼造的假?她的爱豆不可能这么黏黏糊糊的说话,肉麻的情诗也不是他的风格,最重要的是爱豆最近每次给她写短信都在最后签了名的,签的少元两个字,他上辈子的签名,也就是姜雨潮最熟悉的那种,但这封假信里没有。 造假造的这么粗糙,还想骗到人? 相国府一直没动静,目标萧锦月根本没出门。安排的人空等了一日,回来报告此事,昱王找来写信的那幕僚,“肯定是你写的信有问题。” 幕僚惶恐,表示自己模仿字迹一绝,绝对看不出破绽,而且信是按照热恋中的男子口吻写的,饱含了感情,绝对动人。 昱王:“继续写。” 姜雨潮再次收到了以爱豆身份送来的情信,比之前更肉麻了。 姜雨潮:“……”还没完没了了? 她把两封信给爱豆送了过去,表示自己连续收到两封这样的信,绝对有问题。 奚琢玉收到信,一改之前的轻松愉悦,皱起眉把那两封信仔细看了看。他猜不准是哪一个人想对老铁不利,但住在相府里还能收到这种骚扰信,说明相府太不安全了,这个安保条件不行。 他想了一阵,决定把婚礼提前,早点让人住进王府,肯定比住外面安全。 因为王爷的婚礼非常麻烦,琐事非常多,日子也是挑好的,所以要改日子,还得入宫去请示皇帝皇后。奚琢玉去了,被皇后笑话了一番。 “萧家姑娘就这么好?让咱们玉陵王心心念念的,就连这最后一个月都等不了了?” 为了自己手下员工老铁的生命安全,奚琢玉硬着头皮认下了这个痴情男子人设。 “嗯,一日都等不了了。”他拿出了当年演戏的演技,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章节目录 97.第十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在奚琢玉的倾情演绎下, 婚礼提前了大半个月, 还有不到七日, 姜雨潮就要搬进玉陵王府了。准备婚礼各种事宜的官员和两府的下人们忙得不可开交,昱王府里众人也是一片焦头烂额——因为他们的主子昱王随着前妻婚礼接近, 整个人都越发阴沉了, 动不动便发怒。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几日相国府防守严密,特别是萧三小姐所在的院落, 除了有不少护卫守着,还有好几条玉陵王送去的大狗, 陌生人根本靠近不了, 我们的人没法行动。” 昱王一挥手,“……罢了, 下去吧。” 既然对方有防备, 那他近日便不动手了。日子还长着, 只要感情是真的没有偏移, 他就还有机会,就算嫁给了玉陵王又如何, 他自然能把人抢回来。这么想着,昱王总算觉得舒心了些。 没了昱王在背后搅风搅雨,奚琢玉和姜雨潮的婚礼顺利举行。已经是冬日, 这段时间的天气都不怎么好, 总显得有些阴沉。延绵的红色队伍以及一路飘洒的器乐声驱散了些寒冬的冷意, 姜雨潮穿着漂亮但不怎么保暖的新娘装, 坐上华丽还漏风的轿子。 听到外面热闹喧天,姜雨潮一直在怀疑人生。 我要嫁给爱豆了?虽然是假的,但别人看上去是真的。所以我搞到真的了? 一种不像是喜悦,但特别紧张的微妙心情笼罩着她,直到隔着帘子听到爱豆的笑声,他很苏很苏地说:“来吧。”姜雨潮一下子就觉得好像打了鸡血,雄赳赳气昂昂地顶着至少十几斤重的各种金银珠宝首饰走了出去。 爱豆叫我去战斗!有什么好紧张的!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爱豆的人了,有编制的,爱豆成为了她的直属老板,在这样能每天见到爱豆的优渥工作环境下,新的生活伴随着全新的工作面貌,今后也要继续为了爱豆而奋斗,哪怕换了个世界,追星不止,爱他不息! 奚琢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旁边的老铁浑身上下好像都溢出了斗志。 这么高涨的工作热情,还……挺有趣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看玉陵王笑容满面的模样,风姿更胜往昔了,真是令人自惭形秽啊!” 玉陵王府自从建造开始,就少有人能进来,府上奚琢玉这个主人不喜欢饮宴玩乐,自然也不会邀请许多人来做客,因此这次还是府内第一次摆这么热闹的酒席宴会,不少头一次进府来做客的人都惊呆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府邸啊,所有的建筑大气简洁,草原树林湖泊宽阔,充满了一种‘不差地皮’的壕气。别人的府邸搞假山池塘,做小桥流水,玉陵王府可好,装饰的景致少之又少,在众多洛都府邸中别具一格。 “玉陵王真是……大气。” “对对对,大气,真大气!” 大气的玉陵王喝酒上头,没扛到去掀新娘盖头就倒了,被人抬着进了寝殿。照顾他的周嬷嬷准备了醒酒汤喂给他,好歹把他归零的清醒值给拉到了低危线以上。周嬷嬷带着众人功成身退,奚琢玉晃晃悠悠爬起来,漱了口,去给新入职员工做入职谈话。 “辛苦你了。”奚琢玉来到新娘身边,拉开了红盖头微笑道。 姜雨潮:“……不是,哥哥,我在这边。”那个红盖头是她觉得憋得慌所以摘下来盖在了旁边的小灯笼上。而且,让爱豆给自己掀红盖头,这像话吗?这种小事自己做就行了。 奚琢玉眼神空茫,好一会才对焦,发现眼前那红彤彤一片的不是老铁的脸,而是红灯笼。他哦了声,转头终于找到了旁边坐着的老铁。 “不好意思,喝的多了点,我不太能喝。”他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姜雨潮:“我知道我知道,哥哥你别乱跑了,真的你要摔跤了,来来来,往这边坐下,你扶着这个桌子。” 她的爱豆,酒量奇差,曾在访谈节目中表示自己最佳成绩就是一次性喝了三瓶啤酒。 新出炉的夫妻两个对着坐在一起,奚琢玉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下老铁,让她别紧张,可舌头打结,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以后,就好好在这干,工资福利我们公司都有,还有狗。对,狗,很多狗,你喜欢狗吧?她们都喜欢猫,不喜欢狗,你说这是为什么?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要公平一点,猫有的狗也有是不是?” 姜雨潮怜爱地看着大舌头发傻的爱豆,看哥哥这个智商下降的样子,多么可爱。 “是是是,我们都爱狗。”她顺着爱豆的话说,哪怕现在爱豆说世界上有外星人她也会点头称是。 奚琢玉觉得有点不对,晃了晃脑袋,忘记了刚才自己说了些什么,重新开始说:“工资、工资是我给你开,这个王妃算是、算是国家公务员,每年都发、发补助的。” 姜雨潮:“嗯嗯嗯!” 奚琢玉:“员工宿舍,我给你、给你批个大院子好吧。还有……还有什么?” 姜雨潮:“都好,没什么了,哥哥要不你先洗洗睡了,都累成这样了就别想着工作了,有什么工作明天再做就好了。” 奚琢玉:“嗯,行,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下前辈就可以。” 他说了一通话,好像清醒了不少,站起来往外走,喊道:“老白,开车送我回去。” 姜雨潮:“???”什么,开车?不是,看着清醒了些其实完全醉了啊。 她站起来想把爱豆拉回来,一只陌生的大狗这时候跑进了殿内,而爱豆摸着大狗脑袋,对它说:“老白,你今天开的车有点小啊,坐不了。” 大狗:“汪!” 奚琢玉:“啊,能坐啊?那行,我挤一挤。”他说着就准备往上面趴。 趴到一半,被姜雨潮拦腰抱住了。新王妃美色在手,坐怀不乱,镇定地朝外喊道:“来人。” 故意避出去给夫妻两腾空间的下人麻溜进来了。姜雨潮指挥着人帮忙把醉得不清的爱豆架回了床上,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她动手了,自然有熟悉的下人们按照规矩给这位眼神茫然的醉酒男子清洗干净,卷进被窝里,姜雨潮端着杯热茶,全程监工,等到爱豆安生地躺床上去,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才放下杯子,伸了个懒腰去洗脸。 当天夜里,外面的酒宴声喧嚣,还放了烟花鞭炮,房间中的喜烛一直燃着。 姜雨潮睡在另一侧的一张榻上,望着不远处爱豆在烛光下有些模糊的熟睡面容,整个人陷入恍惚。 就像梦一样。她想。 然后她卷着暖和的毛绒被子,真的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很喜欢天上的一颗星星,有一天星星突然掉下来砸到她面前,长了一张爱豆一样的脸,对她说:“你好呀,听说你很喜欢我,我就到你身边来啦!”姜雨潮差点给他急死,好好在天上挂着怎么会突然掉下来呢?那么高摔都要摔死了,不摔死也很疼啊。 “你快点挂回去啊!”她推着爱豆星星往天上跑,结果爱豆说:“没有羽衣我回不去天上了,羽衣,就是洗澡的时候被人偷了的那件羽衣。”姜雨潮又紧张兮兮地到处去找他的羽衣,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找到,最后爱豆只能和她一起生活,还给她生了一对双胞胎。 姜雨潮活活给这个梦吓醒了,出了一头的冷汗。 怎么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姜雨潮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下意识瞧了眼那边床上的爱豆,人还没醒,睡颜非常安逸平静。 这个时候天还没怎么亮,感觉比入睡之前要冷一些,姜雨潮支起身子听外面的动静,好像有早起的奴仆在外面走动,还有人小声说话,“雪越下越大了。”“是啊,天亮了不知道能不能停。” 下雪了吗? 姜雨潮起身走到窗户边,推开了一小条缝往外看。真的,昨晚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雪,外面已经是银白一片了,天空中现在还在不断飘雪,几片雪花从窗缝里飘进来,落在她的手上。 赶紧把窗户关上。 一转头,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床上的爱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散着长长的头发,拥着被子坐起来,往她昨晚睡的榻上看了看,懊恼地按了按额头,“你昨晚在那睡的?本来我想让你睡床的。” “就不该喝酒。”他小声骂了句什么。 姜雨潮:爱豆骂人了!我崽会骂脏话! 奚琢玉:“咳,柜子里还让人放了两床厚被子,本来也是要拿出来盖的,昨晚我那个状况,也忘记跟你说了。”他的神情有点尴尬,看来是个喝醉酒后记得自己做过什么的人。 姜雨潮有点冷,缩回了榻上,也披着被子和爱豆隔着一段距离说话,她说:“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我都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奚琢玉笑了,“是啊,你以后要习惯了,这里每年都有很大的雪,最厚的时候能没过小腿。” 姜雨潮想,怎么就没相机呢,拍下来此刻的爱豆,能拿来回忆一辈子了。以前剧里爱豆的古装扮相都很好看了,现在更好看。其实现在的爱豆和她以前熟悉的那个爱豆有些不一样,可能是时间差的原因吧,现在的爱豆多了些沉稳,有种沉淀的感觉。 奚琢玉下了床,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放到了姜雨潮的榻上,“天还早,你可以多睡一会儿,你昨晚肯定没睡好,有黑眼圈。” 姜雨潮摸了摸眼睛,“到了这个世界好几个月了,现在习惯每天晚上九点前入睡,偶尔有一天晚睡黑眼圈就出来了。哥哥你当初刚来的时候怎么睡得着的?” 奚琢玉抱着被子和她唠嗑,“嗯,当时我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都很能睡,这方面倒是没什么困难。” 姜雨潮关心起来:“那你有什么困难?” 奚琢玉:“现在困难都解决了,但当时对我来说最可怕的是……” 姜雨潮:“是……?”是没有网络还是没有好吃的? 奚琢玉:“上厕所。”他一脸很想原地去世的无奈表情。 “我这些年在府里折腾出了不少东西,有新式马桶,有抽水淋浴间,这个你昨天还没见过,待会儿带你去看看。哦对,今天还得带你去认认府里的狗,我养了很多,有几只对陌生人可能比较凶,我先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以后你单独遇到他们就不用怕被咬了。” 姜雨潮:“介绍同事吗这是?” “哈哈哈哈哈!对,你可以把他们当同事。”奚琢玉说着,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府里很大,你要是迷路了,可以试着让这些‘同事们’给你带路,说不定会发生有趣的事。” 章节目录 98.第十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想过, 等到了爱豆的地盘,日子肯定会比之前好过,但她没想到会好过这么多!天堂也就是这样了。 不用和在相府时那样,隔两天就去和萧夫人相看两厌对坐无言,偶尔还要和萧相国来一段父慈女孝。玉陵王府里没有长辈, 也没有那种天天盯着女主人练规矩的嬷嬷下人, 生活逍遥得很。 王府很大, 她也不用像之前在明月观里时总是待在一个小院子里。这个王府大到能跑马,爱豆领着她转悠了三天才大致摸清楚地方,就是说如果她在某个角落里迷路了,爱豆要找她, 骑马去找是绝对没有夸张的。 按照这个时代王府习惯, 男女主人各有各的院子, 所以除了新婚,两人都不住在一起,而是住在前后院, 中间有一个造了景致的小中庭, 隔得不远, 走路两三分钟就到了, 中间还有殿堂和回廊连接着。府内就两个主子, 所以两人睡觉不在一起, 但吃饭在一起, 偶尔还一起去遛遛狗说说话。 这关系, 叫玉陵王府内众人看不明白了。他们当初瞧见主子娶了王妃那叫一个高兴啊, 觉得过上一年府里就要有小主子出生了,谁知道这两人可好,王爷压根不往王妃那里去睡,还和以前一样自己一个房间躺着,可两人看上去又不像感情破裂,有说有笑的不是挺美的。 老总管觉着这夫妻两个莫非是脸皮太嫩不好意思?于是含蓄地去询问自家主子,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奚琢玉淡定从容抱着自己的狗,“不,没有。” 这边行不通,他又托管内务的嬷嬷悄悄去问王妃,结果王妃也是一派淡定,说:“没事,好得很。” 身为王妃,会备上东西送回门礼,人却是不会回去的,姜雨潮当然更不会想回去,她进了玉陵王府几天,连相府门往哪开都忘了,但萧相国府里还有人念着她。 萧锦月的哥哥萧云歧,在婚礼半个月后,来了玉陵王府。他本来就算是奚琢玉的朋友之一,现在又成了大舅子,收到的接待自然非同一般,奚琢玉还和姜雨潮陪着他一起吃饭。 萧云歧很担心妹妹再嫁会有不顺心的事,这回来亲眼看过,见人面色红润,心中就稍稍放心了些。只是接下来他瞧着两人,似乎没有新婚夫妻那种柔情蜜意的亲密感,要说关系瞧上去是不错,偶尔会互相说笑。关键就在这里,他们两个都太坦荡自然,这像是有情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吗? 正在心里暗暗担心着,席上姜雨潮说起桌面上一道新菜,“这菜我从前还未吃过呢,味道很爽口,冬日也种的出来,府里也有个角落建了棚子种冬菜,哥哥带我去看过。” 萧云歧:“……?”什么,我什么时候带妹妹去看过?我自己都不知道啊。 他满头雾水,那边奚琢玉就很自然地点头说:“其实府里还有一块地方搭了棚子,在种一些其他的东西,侍弄的人都是在皇庄拨过来的,下次带你去看看。” 姜雨潮奇道:“什么?哥哥不是已经带我走完了府里各处吗,怎么还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奚琢玉笑道:“带你看了大致而已,还有很多小惊喜要慢慢发现。” 听着两人一来一往,萧云歧终于懂了,妹妹话里的‘哥哥’是喊的玉陵王殿下。不是,为什么她的妹妹要喊别人哥哥啊?当他这个亲哥哥不存在吗? “锦月,你为什么要喊玉陵王叫‘哥哥’?”萧云歧实在忍不住发出疑问。 姜雨潮和奚琢玉的动作同时一顿,霎时反应过来,糟糕!忘了人家亲哥哥在这里听着呢!他们两个一个是喊哥哥太顺口,一个是对生姜老铁印象太深刻导致总是忘记她现在是萧锦月,两人相视无言。 萧云歧却在沉默中突然欣慰地笑了,“也好,看来我不用担心了。”这个称呼大概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亲昵情趣,他之前还担心两人感情有问题,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姜雨潮:“……”不管这个亲哥哥在想什么,肯定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管他的呢。 奚琢玉:“……”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微笑就行了。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友善阵营萧哥哥,隔天又迎来了中立混乱和混乱邪恶阵营的几位王爷,包括昱王在内。 他们几个王爷光明正大地来了玉陵王府,说要兄弟一起聚聚,还带来了礼物——好几个美人。 “听说王妃嫁入府也没带几个陪嫁的陪妾,这不,兄弟几个来给琢玉你送几个美妾。”皓王一幅老好人的面孔,十分友善。 尹王长相尖酸,说起话来也好像带着几分讽刺,“琢玉这位王妃可真是个嫉妒心强的,还从未听说过哪个王妃嫁进府,自己不带陪妾,也不知道给主子爷安排几个美妾陪侍的,这像什么话。” 玉陵王说:“是我不想要而已。” 最年轻的七皇子促狭道:“真是玉哥不想要?还是说玉哥怕新王妃嫂嫂不高兴,故意这么说的?” 六皇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挑事,“这位王妃嫂嫂厉不厉害,问问三哥不就知道了,毕竟以前也当过三哥的王妃。三哥,以前她也拦着不让你娶姬妾了?” 昱王哼笑一声,摆了摆手,也叫上来几个美妾,“我也准备了几个美妾,这里的每一位美人,都比……会伺候人。” 这时代身份地位高的男人拥有许多姬妾是合法的,和正妻不同,姬妾属于私有财产,和一个花瓶一幅画没什么区别,只是奚琢玉从前不想要,皇帝也不逼他,可现在娶了王妃,大家就默认他也愿意收姬妾了,不管是像皓王这样想拉近距离还是像昱王这样想搞事,都不约而同送起了美人。 那一排六位美人,站在那就是一阵香风,特别是昱王送来的四位,个个眼波撩人。 奚琢玉最不擅长处理这些,他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叫过伺候的人吩咐,“去把王妃请来。”名为王妃,实为助理,就是要帮老板处理这些问题的。想起生姜老酒的战斗力,奚琢玉一点不虚。 其他几个王爷听到他这么说,都有点愣,六皇子尴尬地摸摸脑袋,“玉哥,咱们兄弟几个说话,你把王妃嫂嫂叫过来干什么,她要看到这几个美人,还能乐意?” “对啊,琢玉,这几个美人是我们的一番心意,还不趁着王妃不知道赶紧受用了,等人知道了,还能留得住吗。”皓王一幅过来人的模样指点着。 奚琢玉刚想开口,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又闭上了。嗯,人来了,不用他自己上。 姜雨潮之所以来的这么快,就是因为她早等在外面。那几个王爷不说,光是一个昱王,她就觉得肯定来这里没有好事,说不定是想害爱豆,她怎么能把爱豆一个人放在那么险恶的环境下,不可能的。 此刻她端庄且快速地走了进来,和爱豆对了个眼神。 奚琢玉:“……”辛苦了。 姜雨潮:“……”不怕,崽我来了,没人能欺负你勉强你。 她朝着众位王爷皇子微微一笑,接着说:“几个美人谁带来的谁带回去吧,下次没有比我家王爷更好看的美人,就别带来了。” 众王爷:“??”这么直接的吗? 七皇子有点结巴,“王、王妃嫂嫂,这,哪有比玉哥好看的美人哪。” 姜雨潮:“长得都比不过我家王爷,送过来不是占我家王爷便宜吗,岂有此理。” “话不是这么说,哪个男人不爱美妾的。”尹王轻哼:“你一来就说这种话,看来也是个妒妇,萧家好家教,难怪……呵。”他看了眼昱王,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姜雨潮轻轻拍了拍掌,“精彩,在和尚庙里骂秃驴,尹王殿下好教养,我自愧不如。不过这美妾,一般男人爱就罢了,我们王爷是一般男人吗?他当然不是,自然也看不上一般的美人。” 尹王:“呵,照你这么说,你能被他看上,也不是一般美人了?” 姜雨潮:“当然,一般美人能当两任王妃吗?” 尹王被她一堵,气道:“一个女人如此强硬,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姜雨潮笑着转向七皇子,和蔼地问他:“七皇子,你方才叫我什么?” 七皇子缩了缩,觉得这个嫂嫂有点可怕,讪讪回答:“王妃嫂嫂……” 姜雨潮:“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七皇子:“玉陵王府。” 姜雨潮:“好的,这是玉陵王府,我是王妃,事情清晰明了,我当然可以说话。不过我会记住下次去尹王府时不多话的,也不会把自己当尹王府的主子,尹王殿下请放心。” 尹王被她一阵挤兑,杯子一放,直接黑着脸起身走了。 见他气冲冲走了,奚琢玉还盯着手里的杯子观察花纹,也没有拦人的意思。他这位置不太需要巴结其他皇子,离得远了才好。他有时候也很烦除了七皇子外的几个王爷皇子,只是性格使然,做不出什么赶客的事,也说不出不好听的话来。 别说,听着老铁怼人,还挺爽的。 尹王一走,皓王叹了口气,老实人的面相瞧着很无害,他对姜雨潮道:“大家都是一家人,老五他说话不好听,何必和他计较呢。” 姜雨潮:“哈哈哈,皓王殿下说笑了,我哪里有和他计较,毕竟他又没给我家王爷送美人,我只是随便聊几句而已,我这人就是直肠子,说话直接,容易得罪人。皓王送的两个美人我做主替王爷拒了,也没见皓王你生气,尹王这气性也太大了,和他相处起来,皓王也不容易吧?” 皓王不知道怎么的就扯到了兄弟相处上来了,“额,还好,老五他只是有点刻薄。” 姜雨潮:“皓王这么好脾气的人都说尹王刻薄了,那肯定就是他不好,皓王这样好的脾气都忍不了他。下回见面定要把皓王的话与他说说,也好让他收敛收敛脾气。” 皓王忙道:“我也没说他不好,他就是年纪还小。” 姜雨潮转头就给七皇子拿了块糕,夸他:“七皇子真是懂事,七皇子是比尹王殿下小几岁?” 七皇子没心没肺地吃糕:“小七岁。” 姜雨潮:“哇,还是个孩子呢。小孩子都知道不好随便在别人家里闹脾气。” 皓王:“……”再说下去估计要被传和尹王不合了。他带着两个美妾也匆匆告辞离开。 就剩下昱王和六七两位皇子。 章节目录 99.第二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六七两位皇子年纪还小, 都还没娶王妃,倒是没带什么美妾上门, 纯粹是和哥哥们一起来凑热闹的, 而昱王, 那就是满肚子的鬼了, 一个人竟然带了四个美妾过来。 姜雨潮很怀疑这逼是派了女刺客想要谋杀爱豆。她瞧了瞧那四位美妾,觉得她们穿的衣服很有特色,按照春夏秋冬排列,这让她想起原著里看过的,昱王四个宠爱的妾侍, 前期戏份还不少呢, 昱王总是带着这几个出行摆场面。 于是她对昱王说:“昱王殿下,这四位你带来的姐妹,好像有点眼熟?” 果然, 昱王笑的意味深长, “你当然眼熟, 她们是我的妾侍,桃风、碧纱、桂枝和慕雪,你们当初在王府不是相处的挺好的。”他说完, 那几个美妾瞧着姜雨潮, 都抿唇轻笑起来。 原本的那个弱唧唧的萧锦月在昱王府, 被侧妃欺负, 还被宠妾欺负, 欺负她的人就包括这几个。姜雨潮微微一笑, “昱王把自己的妾侍送过来伺候玉陵王,怕是不妥吧。” 昱王:“有什么不妥的。”他抬起酒壶倒了杯酒,“前朝有李相给昭帝送妾,有宋大家和郎尚书感情深厚共用一妾,我与玉陵王关系亲厚,为何不能送他自己的姬妾?而且,他看样子不就是喜欢我用过的。” 昱王此话一出,旁边看戏的六七两位皇子都悄摸摸对视了眼。三哥今天看来是不准备让玉哥夫妻两好过了,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哪怕是玉哥这样的好脾气,恐怕也要生气。 姜雨潮半点没有被羞辱到的羞愤,反而笑容微妙:“倒不是不可以,只是昱王把自己的姬妾送过来,知道的会说昱王你与我家王爷手足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昱王是自己用不上,没法用,才把姬妾都送人呢。” 她轻飘飘一句话,让在场众人都想起当初那个昱王不行的谣言,六七两位皇子又忍不住用异样的眼神看昱王。哇,三哥的脸黑了。 姜雨潮:“昱王真是大方,王妃能让给别人,姬妾也能送给别人,这不仅是兄弟情深,还是体贴昱王府里的姐妹们生活寂寞,想给大家找个好归宿呢。” 昱王重重放下酒杯,没来得及喝的酒水洒了一地,“你说什么!” 姜雨潮笑容满面,“我在夸昱王是个好人哪。” 昱王:“你以为本王听不出来你在暗指什么!” 姜雨潮:“哦?原来听得出来,这我就放心了。” 昱王也想起当初那些流言,眯起眼睛看姜雨潮:“当初的流言,是你?” 姜雨潮:“我这人不喜欢骗人,既然昱王问了,那我便直说,此事不是我泄露出去,不过事实就是事实,知道的人多了难免泄密,这可怪不到我身上。就算昱王以莫须有的罪名休了我萧锦月,萧锦月也万万不敢诽谤昱王殿下。”说的和真的一样。 六七皇子看向昱王的目光越发异样,原来是这样哦? 昱王:“住口,你胡言乱语什么!” 姜雨潮和昱王的愤怒恰好相反,语气随意还带笑:“别激动,我不提这事就是了。” 眼看昱王脸色非常难看,两个年轻皇子悄悄坐远了些,在一旁窃窃私语,“哇,王妃嫂嫂好凶,一点都不怕三哥,不过她和三哥这么直接说从前的事,也不怕玉哥听着生气吗?” “我不生气。”奚琢玉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们身边来,把战场留给那两位。员工和前上司的矛盾,很常见的。 昱王对姜雨潮无话可说,扭头见奚琢玉那事不关己的模样,略觉刺眼,朝他道:“玉陵王真是好胸襟,不知道听着自己的王妃与别的男人说起过往,是何感觉啊?” 奚琢玉端着杯茶啜了口:“哦,这个啊——不在乎曾经拥有,只在乎日后长久。”谢邀。 昱王阴阳怪气,“玉陵王当真不在乎?” 姜雨潮:“我家王爷怎么会为了这等小事生气呢,他又不是昱王你。” 昱王脸色沉沉的望着他们:“你如今是有靠山了,也敢如此挤兑我。” 姜雨潮:“对呀。” 再待下去他可能会忍不住打人,昱王黑着脸起身,走人。四个美妾不知所措,瞧了瞧昱王大步离开的背影,又瞧了瞧坐在一边如玉般的美人玉陵王,不知该何去何从。而姜雨潮没有给她们选择机会,她说:“再不跟上你们主子,我就要叫狗来了,府里养了很多大狗,特别爱吃肉,又不太喜欢陌生人。” 四个美妾吓得面无人色,小跑着跟上了昱王。 屋内就剩下两位吃瓜看戏的皇子。见姜雨潮望向他们,七皇子怕被误伤,连忙举手:“嫂嫂饶命,我可没给玉哥带美人来。” 六皇子:“我也没有,我自己都没几个美妾,可不会给玉哥送的。” 姜雨潮笑着说:“放心,我又不是不讲道理,两位皇子是客人,我怎么也不会那样对待你们。今日让你们看笑话了,来,招待不周,嫂嫂给你们倒杯茶赔个礼。”和气的仿佛刚才和人唇枪舌战,接连气跑三个的人不是她。 两人摆手推辞,“不用不用!” 爱好八卦的六皇子忍不住问:“方才,玉嫂嫂和三哥说的那些,是真的?我保证不到处乱说,我就是好奇,三哥他真的……?” 六皇子这个大嘴巴,什么秘密都保不住。姜雨潮说:“没什么不好说的,就是真的,他处处和我过不去还纠缠我,就是因为这事。” 六七皇子:“哇——” 满足了好奇心的两位皇子不多时也告辞了。 奚琢玉给姜老铁倒了杯茶,“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姜老铁:“这种小阵仗用不着。” 奚琢玉难得也起了点好奇心,“昱王,他不是那本里的男主吗?真的有这种问题?” 姜雨潮:“管他现在有没有问题,以后大家都会觉得他有问题了。” 奚琢玉:“额,你是骗小七他们的?你刚才不是说不喜欢骗人?”还说的非常诚恳,且理直气壮,他都差点信了。 姜雨潮此刻也是理直气壮:“我确实不喜欢骗人,但我没说我不会骗人。哥哥,你以后要注意了,越是说自己不会骗人的人,越会骗人。” 奚琢玉摇头失笑:“好吧,我记住了。” …… 昱王离开玉陵王府,召唤系统上线,第一百次问:“感情线真的没有偏移?” “明明已经情比金坚了,都无法动摇,你还跟我说没偏移?真当我傻的吗?” 绿化系统不是很想说话。 昱王发了一通脾气,又开始琢磨着拆散两人的方法。 他拥有这些小世界的气运是通过女主角和‘剧情’的运转,而他对这些世界的剧情都了解,是因为每个小世界的剧情都是在不断重复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重演剧情,以此来制造他所需要的气运。 闭目回想了一下原著剧情,昱王想到了一个能用得上的女配角。别部公主纳沙,按照原剧情,她会在半年后来洛都招婿,她看上的就是玉陵王。正是因为这个女人,原著里的女主才放弃了玉陵王,现在这个女主虽然嘴上功夫厉害,但毕竟比不过这个泼辣能杀人的纳沙公主。 如果能让纳沙公主提前过来,他再帮忙制造机会,一定能让奚琢玉和萧锦月这两人之间产生裂缝,还能让萧锦月狠狠受挫。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绿化系统:好熟悉的言论。完全不想给提示,甚至还想自毁炸他个几朵烟花。 昱王暗地里搞事情去了,姜雨潮则熟悉了自己的职场生活,如鱼得水。她每日能看到爱豆,但不是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她没事的时候喜欢在府内到处走,一段时间的运动下来,身体都结实了不少。 觉得她每日走得太累,奚琢玉给她选了匹马,王府里养的都是高大的骏马,不适合初学者,他特地买回来一匹温驯的小矮马。 “老板给你配的车。”奚琢玉一本正经地对姜雨潮说。 姜雨潮也一本正经地回答:“啊,是宝马!工作待遇真好!” 两人一起笑起来,旁边的下人们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收到爱豆的礼物,姜雨潮当然要用上,请了教马术的师傅,她学的飞快,过几天就能独自骑马小跑了。有了马代步,她也不只是在寝宫周围转悠,会走到更远的地方。 这一日,她骑马跑的远了点,第一次遇到了迷路的状况。周围没有下人,奴婢们也没跟上来,只有她和一匹马。 哦,还有一只在晒太阳的狗。 姜雨潮突然想起当初爱豆开玩笑似地说,万一以后迷路了可以问同事,也就是问这些狗狗们。她走到那只狗旁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她应该是在爱豆的带领下和这只狗互相认识过的,但是狗狗很多都长得一样,她有点分不出来。 “嗯……老逗?” 狗瘫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 看来不是,姜雨潮瞧见它肚子底下的白毛,又试着问:“雪糕?奶油?” 大狗撩起眼皮瞧了她一眼,鼻子里嗤了声。姜雨潮不太确定它是否能听得懂问题,但出于对爱豆的信任还是问:“我迷路了,朋友,你能给我指个路回去吗?” 大狗爬起来了,大狗往前走了。 嗯,爱豆没骗人,它们确实很聪明。她牵着马跟在大狗身后,走了一段时间,“朋友,这路好像不太对啊,我之前没走过这里。” 大狗扭头喷了口气,还是往前走,姜雨潮只好跟上。 然后,她就在树林里的一片空地上,看到了一个站牌——那种做成了小屋子样式,敞开了一面,里面有木板凳可以坐的等车站牌。只是这站牌太简陋了些,偏偏又在细节处体现出了一种细致的认真,比如上面贴着的手写公交车路线,乍一看很像那么回事,仔细看,都是胡诌的,只有贴在一边的地图,似乎是王府路线图,从这个点,有三条路能走回主宫殿群那边。 毫无疑问,这是爱豆的手笔,这里很有可能是他自己做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这片没什么人来的树林里,做这样一个没多大用处的站牌?是为了回忆现代的生活吗? 细细看过这里的每一处,姜雨潮在木板凳上坐了下来。阳光明媚,她发现坐在这恰好能把大半个身子沐浴在太阳底下,暖洋洋的。那只带路的大狗没有走,就躺在她脚边不远处,和她一起晒太阳。 …… “这都该用午膳了,王妃还没回来,跟着的奴婢们也说没见到王妃人。”老总管问:“主子,您瞧是不是让护卫们在府内到处去找找?” 奚琢玉:“如果迷路了,应该是在那里,我去看看就行。” 他自己骑着马往那地方去,在树林边上看到那匹矮马正低头吃草,就知道人肯定在里面,果然,他顺着小路走进去,瞧见了坐在那发呆的姜雨潮。 章节目录 100.第二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听到脚步声, 瞧见了爱豆。 奚琢玉朝她招手,笑道:“王妃,回去吃午饭了。” 姜雨潮站起来,“哥哥, 这个是你做的?” 奚琢玉走过来看着那块站牌,“是我几年前做的, 别人都不知道。那时候府里西边在建一个仓库,我去拿了点木料,一个人偷偷摸摸做的这个, 做的很粗糙。” 晒太阳的大狗在他脚边绕了圈, 挨着他的腿又躺了下去。奚琢玉摸了摸它, 又抬手指站牌下面那一张地图, “如果我没来接你,你还可以看这个地图,应该能找回去。如果你不记得路,这张图能揭下来,我下回会补上一张新的。” 姜雨潮快被这个认真的爱豆可爱死了。 “这里除了哥哥, 经常还有其他人迷路过来?” 奚琢玉干脆坐了下来,也不急着走了, “我在这里做了这么个站牌, 没有告诉过别人, 至于有没有被人发现, 这我倒是不清楚。” 姜雨潮:“那, 哥哥是因为想念现代的生活, 才做的这个站牌?” 奚琢玉见她又满脸爱怜地看着自己,觉得很是无奈。是这样的,粉丝总觉得他受苦了,但其实他自己感觉不出来,只觉得在哪里日子都挺好的。他解释道:“也不是怀念现代,最开始只是偶尔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着,这里晒太阳好,又僻静,就选了这里,后来有一天下雨,我在这里没地方躲被淋湿了,就想搭个棚子可以躲雨,做的过程中突发奇想,就建造成了站牌。” 姜雨潮点头:“然后哥哥你觉得站牌太空,又画上了路线和地图?” 奚琢玉笑:“是不是觉得这个行为很无聊?” 姜雨潮:“不,我快要被你可爱死了,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今天也好爱哥哥!” 奚琢玉:“咳。”每天被铁粉面对面表白狂吹,真是觉得自己脸皮也稍微厚了点。 姜雨潮:“不过,这里是哥哥一个人的地盘,现在被我知道了,不是扰了哥哥的清静吗。” 奚琢玉笑着朝她眨眨眼,“没关系,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啊,我给了你通行证了。” 姜雨潮被爱豆无意识的撩给击中了心脏,但她很快就以优秀的铁粉素质给自己加了个BUFF,把跳动的心脏锤了回去。瞎动什么动,哥哥面前不许造次! 与此同时,绿化系统给了昱王一个系统提示——“叮——感情偏移百分之五。” 昱王一惊,“什么?”怎么突然偏移了?不对,不是早该偏移了吗,这是系统在骗人吧? 他的怀疑刚升起,系统又很快弹出提示——“叮——感情偏移归零,没有偏移。” 昱王脸一黑,“你在试图戏弄我?” 绿化系统:数据就是这样显示的,怪我咯? 昱王:“呵,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好叭,不信算了。绿化系统保持了沉默,不想再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系统了,它就应该做一个狗逼系统,才配得上这个狗逼主人。 …… 春日来临,虽然没有寒冬里那样冷,但绵绵阴雨也令人觉得身上湿冷。殿内烧着的炭火还没有断,隔出了一个较为干燥的空间。这样的天气,姜雨潮不能出去走了,她就待在殿里拿着笔画东西。这炭笔触感有些像是铅笔,是奚琢玉给她用的。 姜雨潮在画一节车厢,里面的布置,外面的模样,用什么材料,还有每一部分的拼接。自从看到了奚琢玉的那个站牌,姜雨潮就一直想也做点什么,最后她决定做一节车厢放在旁边。毕竟下雨天坐在那个站牌里还是会吹到风,如果是个能封闭的车厢就好了。 她以前是不会想要做这些的,觉得没有意义,浪费时间,但和爱豆生活在一起,他是个非常‘浪漫’的人,所以她也慢慢有些变化了。 兰桥点了盏新的灯过来,“主子,您又在画这个呢,仔细天黑了伤眼睛。” 姜雨潮随意嗯了声。 兰桥探头看了看,好奇道:“主子,你这画的到底是什么啊,怪模怪样的,瞧着又不像屋子,又不像亭子。” 姜雨潮:“是你不知道的东西。” 兰桥往殿门口瞧了眼,犹豫着小声问:“主子,王爷今夜又不来啊?” 姜雨潮抬头瞧她:“怎么,是老总管那边,还是嬷嬷那边托你来问的?” “不是不是。”兰桥摇头,“我就是担心您啊,主子和王爷明明相处的那么好,怎么晚上却总不睡在一起,哪有夫妻是这样的?” 姜雨潮:所以说不是夫妻。 但她和爱豆之间的关系又没法告诉别人,其他人也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她能爱上任何别的男人,但是不能爱上爱豆,因为那对爱豆来说是很困扰的事。爱豆需要的只是一个伙伴,而不是伴侣,所以她必须守着这条线,保持这份轻松且愉悦的相处方式——一段关系一旦发展成恋爱,就总是会多很多令人难以接受的准则,像是锁链一样严格。 在旁边一座宫殿里,奚琢玉放下书,他今日进宫一趟,有些累了,准备早些休息。 伺候的总管试探着问他:“主子,今夜又不去王妃那?” 奚琢玉:“嗯,不去。”大晚上的跑到人家老铁那里去,他也不是流氓啊,说好了不睡粉的。 总管唉声叹气,“王爷,你这样,王妃得难过了。” 奚琢玉听而不闻,把被子抖了抖,“你下去休息吧。” 总管:“主子,您是不是对王妃有什么不满,难道是介意她从前那些事?” 奚琢玉:“没有,她挺好的,我挺……喜欢。” 总管不明白了,“既然您也喜欢王妃,为何要这么疏远她?我见你白日里总去找她说话,还时常送礼物,夜里怎么倒不去了?” 奚琢玉叹气,“你不懂。”他的王妃尽职尽责,完全把自己当做偶像,如果他有什么其他想法,小姜姑娘肯定会不自在,所以这样就好了。 总管确实不懂,但见主子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出去了。 奚琢玉躺在床上,想着总管刚才说的那些话,一时睡不着。他对姜雨潮的感觉很复杂,他在这个世界的孤独感一直没有消失,总觉得自己好似一个孤魂野鬼,发现姜雨潮后,这种孤独感渐渐被她带走。如果说喜欢,他确实是喜欢她的,如果不喜欢这位‘粉丝’,那他绝不会如此关心帮助,甚至让对方成为自己的王妃。 可如果让他再进一步,和她谈男女之情,他心里又很清楚这样不行。他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谈,人家对他也没其他心思,早早就说过了的。这种事,不好多想。 “笃笃笃——” “主子,您睡下了吗?” 听到外面传来侍从的声音,奚琢玉答道:“什么事?进来说吧。” 小侍跑进来,“主子,昨日里红荔不是生了一窝九只狗崽子吗,方才去看,却发现窝空了,我们几个到处找,在湖边那个芦苇荡的水沟里瞧见了那窝小狗。要是放在那不管,等今晚这雨下一晚,明日那水沟就要淹了,我们想去把小狗崽子们换个地方,红荔却不肯让我们接近,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红荔是往日里守大门的一只母狗,非常凶悍,也难怪这些专门养狗的侍从们不敢轻举妄动。 奚琢玉穿着衣服起来,吩咐道:“把灯笼打上,随我过去看看。” 他这边殿内的动静响起来,旁边姜雨潮就发觉了。她还没睡,就着灯光在画图纸,听到声音推开窗看了看,在夜色里见到几盏孤灯从台阶上下去,往不远处的湖边去了。灯光中间那个人影,哪怕隔得远她也看得出来那是自己爱豆。 “发生什么事了?”姜雨潮放下笔洗了洗手,也起身走出去。 兰桥跑过来,“那是王爷?大晚上的他们去做什么?我去问问。” 姜雨潮:“不用了,你打上灯笼跟我一起过来。” 她也没带其他人,就带着兰桥追上了奚琢玉。 “你怎么来了,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吗?”奚琢玉发觉她过来,停下脚步在原地等了等她。 姜雨潮:“还没睡,哥哥你这是要去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要是想看就一起过来吧。”奚琢玉边走便把这事跟她说了。 姜雨潮不解地问:“那只大狗为什么要把孩子叼到那么危险的地方?是觉得自己的窝不安全,想把孩子放到安全的地方?” 奚琢玉摇头,“不是,她很聪明,知道那里会被水淹,把狗崽子叼到那里是为了淹死他们。” 姜雨潮:“……为什么?” 奚琢玉:“可能是因为那些狗崽子有什么问题,可能是她这一胎生的太多了,可能是其他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从前偶尔也会有母狗这么做,还有母狗会咬死刚生下来的小狗。” 细雨簌簌,打着伞,身上仍旧挂满了蒙蒙水珠,灯笼被风吹得不停摆动,里面的烛火也跟着摇曳。灯笼的光并不明亮,只能堪堪照亮脚边,不远处的芦苇丛沉浸在一片漆黑里。 姜雨潮听到了两声犬吠,是那种充满了警告的叫声。旁边的奚琢玉朝那边喊了声:“红荔?红荔过来!” 芦苇丛里就跑出来一个黑影,一只大狗踩着泥水过来了,朝着奚琢玉叫了两声,没有敌意,像是打招呼。 “你把崽子们叼到这里来干什么?去,带我去找他们。” 大狗没有动,呜呜地叫。奚琢玉蹲下来揉了揉狗头,像是安慰小孩子那样,“没事的,红荔不是第一次做妈妈吗?别怕,他们都会好好长大的。” 大狗还是呜呜,奚琢玉就直接拖着它往芦苇丛里走,侍从们想打伞跟上,大狗又凶狠地朝他们吠叫起来。侍从们吓得一顿,奚琢玉说:“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 “可是,主子,这下着雨呢。” “雨不大,没事。” 姜雨潮拿过一把伞跟上,给奚琢玉遮雨。 大狗朝她吠,奚琢玉又揉狗耳朵,“好了好了,不叫了,是我的妻子,让她一起来吧。” 大狗:“汪汪汪!” 奚琢玉手动合上了狗嘴,不让它凶了。听着大狗委屈的咕噜噜声,姜雨潮甚至有种自己争宠得到了胜利的错觉。 章节目录 101.第二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打着伞, 一手还提着灯笼,看着自己爱豆哥哥连推带拖把那只大狗给押到了那窝小狗崽附近。犯罪嫌疑狗红荔不情不愿, 几次试图逃逸, 都被奚琢玉给钳住,场面一度非常好笑。 夜色在细雨里迷蒙, 脚下是芦苇丛湿润的泥地, 姜雨潮的鞋陷在了泥里,奚琢玉注意到她走得艰难,鞋子和裙摆上都沾了泥土,刚想说让她不要走动了就站在这, 谁知道这老铁直接脱了鞋子,敦敦敦往前走,那架势非常不拘小节。 他闭上嘴, 借着姜雨潮手上的灯光, 去看那些小狗。狗崽子还没能睁眼, 可怜兮兮地挤成一团, 昂昂昂小声奶叫, 还有两只脱离了大部队, 正在往一边爬, 身上的毛毛都打湿了。它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有点积水,一只小狗半个身子都在水里, 冷得瑟瑟发抖。 奚琢玉放开大狗, 伸手把那些小狗拿起来。他左右看看没找到能一次性搬运这些小狗的东西, 刚准备把衣服脱下来, 姜雨潮已经直接把伞递给了他。 这雨不大,而且他们在泥地里走动,这把伞压根遮不住两个人,既然没用干脆用来装狗算了。 奚琢玉用伞把九只小狗全部装了回去,大狗红荔跟在后头,时不时嗷一嗓子。回到了宫殿,奚琢玉对红荔说:“你回去睡觉,不用你管了,我帮你看着。” 大狗走了,养狗的下人连忙过来接奚琢玉手里那窝小狗。他们的经验丰富,如果母狗不养小狗,都是他们在养,这回是因为红荔太凶,才会劳动奚琢玉出马。 奚琢玉那身衣服在泥地里一个来回,也是弄脏了一片,和姜雨潮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对泥巴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互道晚安,然后分别转头去洗漱睡觉。 老总管在一边拍大腿!哎呀,都这么好的机会,两个人怎么不一起洗个鸳鸯浴,再一起睡一觉呢! 第二天一大早,姜雨潮起来,发现哥哥在一个木箱子旁边摸奶狗。这么大的奶狗身上有一层柔软的毛毛,看不见所以喜欢到处乱拱,尾巴和耳朵都是小小的,肉嘟嘟的。姜雨潮凑过去看,见它们有些身上的泥水干了还没剥落。 “它们昨天没有洗澡吗?” 奚琢玉拿起一只小狗,“它们还小,不能洗澡。本来身上弄脏了,大狗会给他们舔干净,但是红荔那家伙不负责任,她不管,我们就要用别的办法了。” 他拿着把柔软的小刷子,在小奶狗肚皮上唰唰唰,把那些结块的泥巴给刷下来,保持它们的身体整洁。那么小一只的狗崽子在他修长的手里能刚好握住,像个球似得。这对小狗崽子来说大概挺舒服的,在他手里也不怎么动弹。 姜雨潮:妈的这一瞬间好想变成哥哥手里的奶狗让他刷毛哦!该死的好羡慕! 奚琢玉看她一眼,笑出来,“你也想摸是吧?来,这只给你拿着。”把那只刷干净了的奶狗递给了她。 姜雨潮:“……”不,我不是想摸它们,我是想摸你啊哥哥!像狗妈妈一样的哥哥也太可爱了吧! 可爱,想……不,我不想。姜雨潮对自己说。 …… 绿化系统:——“叮——感情偏移百分之五。” 绿化系统:——“叮——感情偏移归零。” 昱王:“闭嘴。” 绿化系统:——“那我不提醒了:)” 昱王:“呵,随你,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偏移,我都会拆散那两个人。” 绿化系统:感觉他不知不觉间好像已经很习惯当一个反派人物了。 …… 姜雨潮看着哥哥认真地把小奶狗刷完了,让人带下去喂食,又跟着他一起洗手去吃早饭。早饭早就准备好了,因为府里的两位主子头挨着头一起看狗崽子,没人敢去打扰,所以比平时推迟了些。 两人吃饭时,总管在一旁,他想起刚才那幅男女主人一起和谐喂狗的画面,心中感到非常向往,他说:“日后如果府里有小主子降生了,王爷王妃肯定能好好照顾小主子的,看刚才你们做得多好啊!” 姜雨潮正在吃丸子,被噎住了,而正喝粥的奚琢玉则被呛住了,捂着嘴咳嗽了好一会儿都没停下来。姜雨潮把那该死的丸子咽下去,伸手拍了拍奚琢玉的后背,“好了吗,先喝口汤,喝口汤就好了。”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奚琢玉和姜雨潮都好像没听过这话似得,不约而同忽略掉。 春暖花开的季节,要换春衫了,各处都会提前送上这个季度的新布料供挑选裁衣。宫里会送来两拨,玉陵王府名下的绸缎庄会送一波,在江淮两地开的绸缎庄会通过水运送来那边的新品,还有洛都内不属于玉陵王府,但名声很大的大布庄也会送来新的布料。总之玉陵王府每年收到的布都是堆在那用不完。 今年奚琢玉特地吩咐,让他们也送些其他样式的布料来给王妃选,不要和往年那样一水儿的花布。老实说,他穿了好多年的花衣裳也穿的有点烦了。 因为他当初说过一句自己喜欢花样多的布料,后来所有送来的布料就全都是花色鲜亮的,再也没变过。后来他又有一次说了一句总穿鲜亮的衣服也想换个口味,结果宫内就送来了素净过头没有一点花纹的布,他更不想穿。 是这样的,在高位,哪怕只是随口一句话,都会被放大,兴趣和爱好也是。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人乱给他送布料,他也不是所有花色都喜欢哪,还有各种给他送狗。他当初养的狗都是捡来的,不忍心看他们在街头被打狗人打死,才会带回府照顾,可是别人听说他喜欢狗,就不停给他送,如果不是他后来几次三番说过不需要,现在府内的狗不会只有这些。 总管听到他的吩咐,目光很复杂,“这种小事,底下早就吩咐下去了。”所以说主子这两年连自己穿什么衣服都不太在意了,还会特意为王妃着想,既然这么喜欢王妃,那为什么不和人家睡一起啊?啊? 布料成堆送来,姜雨潮认真挑选了一天,选出来上百匹布料。 兰桥看着咋舌,“主子,您穿得了这么多吗?”她们当初在相国府,也不是很受人待见,了不起就三四匹布。 姜雨潮直接对总管说:“这些,都是给王爷选的,拿下去让人给王爷裁衣。” 总管一愣,“这些都是您给王爷选的?可是,王爷他只喜欢锦绣纹样的花布。” 姜雨潮:“没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还有这几匹布,纹样不错,很适合现在穿,早点做出来给王爷换上。” 总管怀疑地看着那几匹特意被姜雨潮点出来的布,都是纹样不怎么多的,算是个点缀,还有暗纹,颜色也鲜嫩,王爷当真会喜欢? 他将信将疑,让人拿下去制衣,结果新衣拿上去,就得到了王爷的夸奖,他选的第一套就是王妃特地挑出来的那几匹布制成的衣服之一。穿上新衣服的玉陵王,第二天就开开心心,难得出门去和朋友们聚会去了。 嘿,王妃真是神了。总管笑容满面地去给姜雨潮送新衣,问起来这事,“王妃是怎么知道王爷会喜欢的?” 姜雨潮一笑:“很简单,如果你仔细观察过这几个月他的穿衣习惯就会发现,他的衣服虽多,但他一个月内穿那套淡色的兰花纹衣裳穿了四次,穿了那套淡蓝紫的藤萝纹衣裳三次,素馨黄丁香两次,这几套衣服都是没有大花纹,主要图案作为点缀。如果你再仔细点,就会发现他的心情在穿兰花纹那件衣裳的时候最好,有一回还跟你开了两个玩笑,给了养狗仆人赏钱。” “上个月月中,他要去宫中,穿的是一套颜色更淡的,说明他心情不太好,提不起兴致。之后有一段连绵的阴雨天,他穿了颜色鲜亮的那几套,但不是最鲜亮的红花纹……统计一下,可得知他最近对颜色和花纹的喜好,这很简单。” 总管听得目瞪口呆,不是,王妃你这么关心主子,这么喜欢他,怎么晚上死活不和他一起睡呢?啊? 玉陵王府里的下人们对于两位主子没有夜生活这事,简直操碎了心。 这种时候,还闹出了件很有可能影响两个主子的大事。 别部使团前来进贡,要求和谈联姻。别部前两年总是不安生,去年还在边境搓了一阵火,朝中主合主战各有主张,出了年就一直在吵吵,现在别部使团一来,主和派就占了上风。 对于联姻这回事,别部的纳沙公主一起来了,皇帝在考虑自己还没成亲的两个儿子,要不就干脆让哪个娶了,可惜人家纳沙公主自己有主意,在参加过一回春宴后,就直言自己要嫁给玉陵王奚琢玉。 “我乃别部最尊贵的公主,就算要嫁,也要嫁给最好的男人。他是你们这里的第一的美男子,我在春宴上见过他了,觉得他很好,他的父亲又是个大英雄,老子如此,儿子肯定也不会差,我要他。” 皇帝还从没见过这么直接的女子,就算是脾气最坏的淳喜郡主,谈到婚事也是不敢自己出面的,哪像这位纳沙公主,如此傲然。 接到皇帝的眼色,皇后接过话说:“公主不如另选一人,我们玉陵王已经娶妻了。” 纳沙公主一昂头,语带鄙夷:“我听说过了,是一个曾被人抛弃的女人吧,听说无才无貌,这样的女子怎么配得上那样优秀的男人。” 说罢她自信一笑“玉陵王是还没有见过我,如果他见到了我,一定会为我倾倒,放弃那个丑陋的女人。” 这位公主号称别部第一美人,一个烈焰红唇,前凸后翘的大长腿。 皇后:“……”真是无法沟通。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玉陵王府中,众人义愤填膺,兰桥更是在姜雨潮耳边嚷嚷了好几天,说什么‘这也太过分了’‘好不要脸的狐媚子’‘王爷只喜欢我们主子绝对不会看上她’之类的。姜雨潮被她烦的不行,不让她继续说了,把兰桥委屈地,追问她:“王爷都要被抢走了,主子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姜雨潮:当年哥哥还在现代,那漫山遍野数不胜数的情敌,她有急过吗?开什么玩笑。 兰桥:“哎呀,主子,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 姜雨潮:“这不是还没到头上吗。” 过了两日,宫中开宴,姜雨潮和奚琢玉一起入宫赴宴。本来这宴她是不用参加的,但是奚琢玉回来告诉她,上回宴会遇上那位纳沙公主,被她骚扰了。姜雨潮一听,这野鸡还敢骚扰我哥哥?在兰桥面前的从容佛系立刻变成了斗战胜佛,护花使者姜老铁,义不容辞跟着哥哥一起入宫,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章节目录 102.第二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不用太把她当回事,真遇上了, 敷衍一下就好。”奚琢玉和姜雨潮分开前, 这么对她说。他之前随口说了句纳沙公主几次找他说话有点烦,老铁立刻就雄起了, 瞧这入宫的架势, 估计是去打架的,奚琢玉想到纳沙公主泼辣能打的传闻,有点担心自己王妃老铁打不过人家吃亏。 姜雨潮:“哥哥放心, 我量力而为。”但是她怕过谁呢。 两人分开,分别去见皇帝和皇后, 然后再一起到入霞宫去参加宴会。兰桥跟在姜雨潮身边, 有点激动地问她:“主子,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个纳沙公主?” 姜雨潮:“找她干什么。等着吧,她自己会送上来的。” 这一回入宫, 有不少女眷上来和她寒暄,从姜雨潮成为玉陵王妃之后就这个待遇, 但是也有那么几人, 看着她窃窃私语, 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大概她们都听说了纳沙公主的事。 “听说长得很好看呢,上回有人看见玉陵王和她单独说话了。” “诶,来了来了, 那个就是吧!” 一个火辣美女大步走了进来, 她在人群中看了一圈, 飞快略过了角落的姜雨潮,装作没看见她地大声问:“玉陵王的王妃是不是来了,出来让我看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姜雨潮,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姜雨潮撩起眼皮看了看纳沙公主,给她打了个标签。如果说之前的淳喜郡主是天真恶毒,那这位纳沙公主,就是骄傲野蛮。一个是敢想敢干型选手,一个是横冲直撞型选手。 而她,是不服谁都敢干型选手。 “看这衣着,是纳沙公主吧。”姜雨潮笑了一下。 纳沙公主将她一打量,摇了摇头,“就是你?果然不够看,容貌很寻常嘛。” 姜雨潮:“是啊,我长相一般,当初还担心找不到夫婿呢,谁知道现在竟然找了个最好的。” 纳沙公主哼了声:“嘴皮子倒利索,敢不敢跟我出来,到一边说话去。” 姜雨潮:“好啊,请吧。” 纳沙公主说官话带着一点口音,但很流畅,个头很高,穿一身男式猎装,看着就能打。兰桥担心自家主子被人欺负,见主子站了起来,也赶紧跟了上去。 纳沙公主往外走着,毫不客气地说:“我可不想被那些女人当猴子一样看着,你们这里的女子都没用,我一只手就能打你们十个八个,我看你们连孩子都生不出来吧,一个个弱不禁风,你们的男人也不把你们当做人看,我真是可怜你们。” 她语气里的鄙夷和自傲明显,姜雨潮听着不置可否。不管别人如何,这种出于自身优越感大肆贬低别人的行为,她首先就不喜欢。在原著里,她也是看到了这个纳沙公主出场的,和女主角抢男二,女主角觉得她性格对口味,和她惺惺相惜,将男二拱手相让。 她只看到这里,后面没看。所以她当初看着原著那么生气的原因之一就是,那个女主角把男二大度让给女配纳沙公主。什么?男二是你的吗,你说的那么大度,还让给姐妹爽? 姜雨潮不喜欢原女主,在和纳沙公主这第一次会面,她也基本上肯定了,自己同样不喜欢纳沙公主。女子自强不息很好,但为此沾沾自得讽刺其他女人的生活方式和选择,简直搞笑。身处不同的地位,接受不同的教育,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她以为人人都如她那般幸运吗?没有同理心和慈悲心,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叫平等,也不会是真正的强大。 “在学会做一个‘男人’或者‘女人’之前,先学会做一个人吧。”姜雨潮站在纳沙公主几步外,淡淡说:“纳沙公主,应该不是来和我谈论我们这里的女人有多可怜的。” 纳沙公主抱着胸:“那好吧,我就直说了,我是来告诉你,让你主动退出我和玉陵王之间,玉陵王妃这个位置给你太可惜了,就应该属于我这种女人。” 姜雨潮:“哦?那你给我说说,这个位置为什么应该属于你?”在这一刻,姜雨潮甚至觉得自己像一个公司的HR,正在面试一个应聘王妃头衔的求职者——在某个意义上,这是没错的。 纳沙公主:“我是别部公主,这个身份当然比你高贵,我美貌无双,又有智慧,而且,我与玉陵王一样也喜欢养狗,我养了十几条猎犬,我与他当然最是相配。” 姜雨潮:“身份高贵,美貌聪慧?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天地有多大。” “纳沙公主你看那湖上的一群水鸭子,那只领头的水鸭子,没看见天鹅之前,也觉得自己是水鸭子群里最好看的那只,其实啊,就是只鸭而已。” 纳沙公主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姜雨潮:“你说你喜欢养狗,所以跟我们家王爷相配?” 纳沙公主不屑地瞪着她:“当然,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我养的可是能抓捕猎物的狼犬,而你,估计看到那些狗都会吓得不敢靠近。” “呵,我家王爷养狗是因为爱,你养狗就是个祸害。”姜雨潮将手塞进了袖子里,满面嘲讽地瞥着纳沙公主:“我喜不喜欢狗无所谓,喜欢我们王爷就行了。至于你,那么喜欢狗的话,我觉得你可能不是和我家王爷配,是和狗更配。” 纳沙公主上前两步:“放肆,你敢骂我!” 兰桥紧张地往姜雨潮身前挡,却被她推到后面,姜雨潮:“先别急着生气,我还准备了礼物要送给你呢。” 纳沙公主有点跟不上她这三秒一变的脸,怀疑地看她,“你在搞什么鬼?” 姜雨潮抽出袖子里的东西,在纳沙公主面前晃了一晃,是个挺漂亮的羽毛装饰。“这是一个赔礼,来,让妹妹给你戴上。”她动作迅速地把那羽毛发饰插进了纳沙公主的头发里。 纳沙公主:“现在给我送东西赔罪,是知道我的厉害,不敢与我争了?” 姜雨潮一本正经问兰桥:“兰桥,你说这东西和纳沙公主配不配啊?” 兰桥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点点头响亮地回答:“呸啊!” 姜雨潮:这个呸很有灵性。 纳沙公主见她们笑容奇怪,立刻觉得不对劲,把头上那羽毛装饰扯下来,“这是什么?” 姜雨潮告诉她:“野鸡毛,特地给你准备的,和你很配。” 纳沙公主被她气的颤抖,“你敢这样羞辱我。” 姜雨潮朝她露出了个羞辱意味的笑容,“怎么,我就羞辱你了,你还敢打我吗,我可是玉陵王妃。” 纳沙公主向来骄傲,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挑衅,她今日过来,本来没想对这个女人动手,可她如此挑衅,纳沙公主忍无可忍。 姜雨潮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眼带厉色,立刻转头跑向她们来时的宫殿,边跑还边惊慌失措地喊道:“来人,救命哪,纳沙公主要杀人了!” 宫殿本就离得不远,姜雨潮速度又快,眨眼就跑到了宫殿前,引来了众人的注意,下意识追上去的纳沙公主见她这么狡猾,气得不行,“你给我站住!” 一位夫人接住跑过去的姜雨潮,眼神惊恐地看着表情凶狠的纳沙公主,很快人群里就响起一些诸如:“外族女人就是凶悍。”“吓死人了,听说她真的会杀人的。”“都到我们的地方了,还如此嚣张,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这样的话。 纳沙公主看不起这些后宅夫人们,都不屑和她们说话,哪里见识过这种群体嘲讽的杀伤力,面对各种指指点点,她气红了脸骂道:“谁要杀她,是她自己吓成这样要跑。” 姜雨潮一指她手里的野鸡毛:“你连武器都拿在手里!” 众人去看纳沙公主手里拿的那个配饰,确实有两个尖尖的尖锐钗头,看着就是能伤人的。 “这是你自己送我的!” 姜雨潮在众人面前露出愕然之色,随即悲愤道:“你要抢我的夫君,我怎么还可能送东西给你,我就算要送,也不会送这些拿不出手的东西!” 众夫人:“真是可怕,在宫内喊打喊杀的,不过区区一个小部落的族长女儿,客气喊她一声公主,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呀,我们都知道玉陵王看重王妃,喜欢得紧呢,这女人肯定是嫉妒心作怪,想害玉陵王妃。” “我看她脑子都不太正常,真怕她待会儿会伤到我们,怎么还没人来把她带下去,怪吓人的哦。” 纳沙怒道:“你们以多欺少,偏袒那个萧锦月!” 姜雨潮:哈,不然呢,我一个人打不过你,当然要借助别人的力量。你不是说看不起这些女人?那就让你见识下这些女人嘴巴多厉害。 撕逼法则:一个人搞不赢的时候,要因地制宜,借力打力。 纳沙公主被挤兑的连宴会都没参加,直接扭头走了。 奚琢玉也听说了她们这边发生的事,回去的路上和姜雨潮闲聊,“你不是和她们关系不怎么样嘛,她们怎么会站在你这边替你说话?” 姜雨潮:“因为面对外来敌人的时候,我们是天然盟友,这就是一致对外法则。”都是粉圈玩剩下的那套。今天哪怕她演技再差,那些夫人们都只会睁只眼闭只眼帮她挤兑纳沙。 “不过纳沙公主这人,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搞定的,我估计她不会放弃。”姜雨潮分析。 奚琢玉:“没事,事情如果‘助理’办不成,就可以交给‘蒸煮’。” 姜雨潮:“……哥哥,不要学粉圈词汇,还有,离粉丝撕逼远一点。” 奚琢玉:“……好的。” 纳沙公主果然没有简单放弃,她越挫越勇,直接找上了玉陵王府。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上了一只她养的公狼犬。 这一男一女两狗打上门来,在门口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姜雨潮和奚琢玉出来,正见到他们守门的母狗在和一只体型更大的陌生公狼犬打架。那公狼犬耍流氓,试图强上,母狗当然不干了,咬它丫的,打的热热闹闹。 罪魁祸首纳沙公主在一旁看好戏,脸上神情自得,“我这只是犬王,它连狼都能咬死,如果愿意跟你们府上这些普通的母狗配种,还是你们占了便宜呢。” 姜雨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纳沙公主和霸道王爷昱王,简直天生一对啊。 奚琢玉看了看战况,忽然转头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好几个身形高壮的护卫穿戴好了全身盔甲行头,迅速跑过来把那只搞事的公狼犬给抓住了,将它拖了下去。 纳沙公主脸色一变,笑不出来了,“你们要做什么!你们要杀我的犬王!” 姜雨潮知道自家哥哥肯定不会杀狗的,但她也不知道哥哥想做什么。结果奚琢玉说:“哦,让人带他下去绝育了,就是割掉,这样以后他能陪你更久,是件好事。” 纳沙公主愤怒大喊:“不许!谁许你做这种事!” 姜雨潮:“公主冷静,是割你的狗,又不是割你的男人,那东西反正你又用不上,何必如此激动。” 章节目录 103.第二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纳沙公主脸色扭曲, 带着那只被阉割的公狼犬走了。 “哥哥,你觉得我们把纳沙公主带来的狼犬全部阉了怎么样?”姜雨潮问。 奚琢玉想了下,点头, “最近是听说她带来的那些狗在城内惹出了些事,欺负平民, 这么暴躁确实应该绝育。” 为了维护洛都的治安,他们义不容辞地吩咐下去,王府内的阉狗队员们趁着纳沙公主外出的时间,把驿馆里的十几只躁动公狼犬全部都阉掉了。至于纳沙公主回来之后面对一排的阉公狗会怎么发怒,这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纳沙公主是那种越不搭理她,就越想征服别人的人, 她几次去见奚琢玉都碰了软钉子,还被姜雨潮羞辱了一顿,更是下定了决心要让这两人知道自己的厉害。 还有一个人和她想法一致,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接上了头。这人自然是屡试屡败,屡败屡战的昱王。这两位聚在一起搞阴谋,一个想要奚琢玉,一个想要姜雨潮。 “只要按照你说的做, 玉陵王当真会娶我?”纳沙公主怀疑地看向昱王。 昱王勾唇一笑, “当然, 你堂堂别部公主,如果失身给了玉陵王, 怎么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到时候玉陵王当然要娶你。” 纳沙公主:“那那个萧锦月呢?” 昱王:“她自然属于我。你不用怀疑我的诚意, 我们是立场一致的盟友。” 纳沙公主:“那我就等着你的安排了。” 昱王为了这一日,耐心安排了许久。为了让那两人失去警惕,他蛰伏了一段时间,暗地里就没消停过,力求布置的万无一失。 玉陵王与王妃都是很少出门的,特别是王妃萧锦月,基本上如果不是需要入宫,她连萧相国府都懒得回,昱王哪怕安排了人想劫掠,也没办法做到,总不能在大白天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当街抢人吧。 只有逢节日,这两人才可能会相携出游,马上快要到端午,昱王费心想办法令人引他们出府,端午人多混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到时候把人弄到手,把药一下,看这两人之后还如何恩爱不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但是到了端午那日,东风没吹过来,吹的是西风,直接把昱王的春.药梗给吹黄了。 昱王安排的人没能把奚琢玉和姜雨潮引出门,因为奚琢玉好巧不巧突然病倒。奚琢玉平日里身体康健,也不知怎么的一场病来势汹汹,高烧不退,把姜雨潮急得团团转,这个时候她哪还记得什么端午节,更不可能离开自己爱豆身边去外面游玩了,就算是天塌了地震了她要死,也得死在奚琢玉身边。 看着爱豆那通红的脸和急促的呼吸,以及颦起的眉头,真恨不得替他生病算了。 奚琢玉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瞧见她坐在床榻边,夜色很深了,也没有回去休息。他没说话,又慢慢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睡了一阵,再睁开眼睛外面还是夜色沉沉,守在床边的人仍然没走,还是那样看着他。 “发烧而已,我又不会死,如果死了,说不定会回去现代呢。”奚琢玉哑着声音说。 姜雨潮隔着被子握着他的手,“这个时代,发烧就是容易要人命的。如果哥哥真的有什么……我希望你真的能回到现代去。” 奚琢玉摇摇头:“我开玩笑的,你还在这里,我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阖上眼睛,声音喃喃,渐渐低不可闻:“一个人在这个世界,很孤独的……” 清晨,奚琢玉醒了,他全身酸痛脑袋昏沉,想动动手都动不了。往旁边一看才发现原来动不了是因为身边压着个人,姜雨潮就躺在他手边睡着了。可能是脑袋烧糊涂了,奚琢玉第一反应是掀起被子给她盖上,然后继续睡了过去。 所以等姜雨潮醒了,发现自己是躺在爱豆被窝里的,爱豆还抱着自己的腰。 姜雨潮:“……?!!” 昱王再次收到了下属们的失败报告,听到因为玉陵王突然生病,计划失败,他气都生不起来了。历经了几个世界,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冥冥之中什么事都做不成的感觉,他的失败只因为世界的气运在排斥他,不再为他所掌控,所以他无法成功。 注定了的失败,连他的挣扎和算计都显得可笑起来。 “下去吧,去给我把杨医官找来,不要引人注意。”昱王脸色阴沉地说。 哪怕世界的气运想要脱离他,想要毁灭他,他也不会让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好过。 一计不成换下一计,他忙着阴谋诡计,把自己的合作者忘记了,导致纳沙公主穿着清凉在某个画舫上摆了大半夜的造型,被夜晚的河风吹成傻子,天一亮就怒气冲冲进了昱王府找昱王算账。昱王这种穿上裤子就翻脸的男人,用不上她了,当然不会再给她好脸,直接让管家把她给请了出去。 宫中听说玉陵王生病,赐下不少药材,还派了医官前去探望。皇帝本来是准备派给自己看病的医正前去,可内侍来回禀说医正昨晚上摔了腿请了假,皇帝只好让他们换个人。最后去给玉陵王看病的是杨医官,御医院中一个资历较老的医官。 因为奚琢玉的病,姜雨潮几乎没有回自己的宫殿去睡,就在奚琢玉的床榻旁边加了张小榻,方便照顾他。奚琢玉也没有说这样不好,默许了她的行为。 杨医官过来给奚琢玉看病的时候,姜雨潮就坐在旁边听着,时不时问杨医官两个问题,搞得杨医官莫名紧张,奚琢玉看的好笑,“不用这么担心,小病而已,吃几服药就会好了。” 杨医官连忙点头:“是是,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太过凶险,需得好好休养,否则很容易留下病根,难好妥帖。” 吃了杨医官的药,过了两日,奚琢玉的病确实好了不少,也不一直躺在床上了,还会起来走一走。老总管担心的不行,劝他回去躺着,姜雨潮也担心,可是奚琢玉耷拉着眉毛小声对她说:“还是得锻炼一下身体好得更快,对吧?” 爱豆装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特别是有了病弱加成,姜雨潮扛不住,分分钟倒戈,嘴里答应着会看好王爷把老总管劝了出去,转头把门一关就任由爱豆爬起来活动筋骨。 奚琢玉披着外套,脸色稍有些苍白,转转胳膊动动腿,嘴里感叹道:“王妃真好啊。” 姜雨潮:“说好了,十五分钟,完了就得回去躺着,等哥哥你完全好了,我们可以去爬山。必须要好好锻炼身体,不然生病真是太遭罪了,这里什么管用的退烧药都没有。”她是被爱豆的高烧吓到了,心有余悸。 奚琢玉试图给自己挽尊,“其实,我平时身体还可以的。” 姜雨潮:“当然了,哥哥的身体超棒的,就是这个病毒太坏了!” 奚琢玉慢吞吞在屋里转悠,姜雨潮就跟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转悠。老总管来送药,在外面笃笃笃敲门,奚琢玉马上几个跨步回到榻上,姜雨潮给他展开被子盖好,又把他的外套取下来放在一边,一气呵成做完了这才神色如常去开门。 老总管见屋门紧闭,里面还有隐约咚咚的声音,送完药的时候和姜雨潮含蓄提了句:“王爷生着病,这个时候还是忍耐节制些。”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平时没事的时候死活不亲热生了病瞎胡闹’的不赞同。 姜雨潮:“……”您老以为我俩在里面干嘛呢? 老总管:“哦对了,那位纳沙公主今日又来了,王妃是不是要出去看看?” 姜雨潮摆手:“我没空,她不是喜欢狗吗,把府里凶狠的狗牵几只去招待她,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再来。”爱豆都生病了,正需要人陪伴,谁有空和路人野鸡撕逼,又不是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了。 她回去继续和奚琢玉说话,奚琢玉病中无聊,和姜雨潮面对面,就和她聊天,聊到各自的父母家庭。 “……当时她说没有钱让我去上那种大学,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觉得我去学演戏就是不光彩的事情,但我那时候年轻气盛,又觉得在继父家中待不下去,所以去打了暑期工赚学费,坚持要学表演。” 姜雨潮:“我知道,你在那时候当了群演对吧,还演了那部《少年天子》里的一个少年龙套。” 奚琢玉惊讶:“你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姜雨潮:“你有一次在微博上回复那个少年天子配角演员,我看到过。” 奚琢玉:“你真的太铁了,那么久远的事情,我自己都记不太清楚了。” 姜雨潮有些骄傲:“我说过,我是你最早的粉丝啊,你的事我知道很多的。” 奚琢玉:“哦?是吗,这可不一定,有些事你一定不知道。” 他沉吟了一下开始数:“徐潇风和我是真的朋友,不是塑料兄弟情;李东南是我比较欣赏的一个后辈,转发他的微博夸他不是公司要求,是我的个人行为;林梦儿虽然傻白甜了点但心地不错,她有男朋友的,也没想和我捆绑炒作……” 他还没数完,姜雨潮扑通一下跪在他的榻上,压住了他的被子,“哥哥我错了!” 是的,作为一个毒唯,她曾经嗤笑徐潇风这逼的塑料兄弟情太假,嘲过小鲜肉李东南的倒贴,拒绝过林梦儿的蹭热度……还有很多。 奚琢玉:“跟你开玩笑呢,不必行如此大礼。”人有亲疏远近,如果是陌生人骂,他会有些生气,但现在人家是自己王妃了,这个亲疏远近就不大好算。 说完自己的事,奚琢玉又问起姜雨潮的,他最近开始好奇起姜雨潮的事,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养出她这样的一位‘生姜老酒’般的姑娘。 姜雨潮也没避讳,坦坦荡荡地告诉他:“我妈去的早,我爸是个搞房地产的暴发户,开始给我娶了个后妈,是白雪公主同款的那种后妈,看我不顺眼,就想弄死我,我那时候年纪还不太大,开始被欺负,后来就跟她打架,闹得家里天翻地覆,最后因为她太闹腾又没能生个儿子,我爸那个渣男跟她离婚娶了个更年轻的老婆,是白雪公主后妈二号。” “后来还有后妈三号……我真不知道我爸那个眼睛是什么毛病,看上的全都是一样的款,每个人都是不撕逼不舒服,搞得我都练出来了。” 奚琢玉没想到她和自己的家庭有几分相像,他的继父虽然并不打骂他,但那种冷暴力贯穿了他的整个青少年时期。 “很辛苦吧。”奚琢玉忽然说。 姜雨潮一顿:“嗯,很辛苦。但是后来我喜欢你了,就没有再觉得辛苦了。” 奚琢玉心里一动,可是看到姜雨潮那个虔诚的铁粉眼神,瞎动的心又枯了。他虚弱地说:“我们商量一下,尽量减少对我表白的次数,好吧?我生病了,抵抗力不高。” 章节目录 104.第二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怎么起来了?”姜雨潮端着药走进殿内, 发现本该躺在床上休养的爱豆竟然坐在桌案边上写着什么。 他病了半个月, 最初那几天吃了药明明好转了不少, 可是低烧一直没退,前几天半夜里突然又发起了高烧,到昨天早上才清醒过来。 病了这半个月, 奚琢玉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他穿着一身寝衣, 外面罩着一件厚外套, 长发垂在身后,微微锁着眉提笔写字, 写着写着就咳嗽起来,手底下的信纸都被墨迹浸染了。 “等病好些了再写吧, 如果很要紧, 我来替你写也可以。”姜雨潮心疼地劝他。 奚琢玉摇头,虽然眉眼间有些疲惫倦怠之色,但眼神还是很从容,“没事, 我给父亲写一封回信,已经快写好了。” 他的父亲奚大将军在边关守着,好几年没有回来过了,偶尔才会通一次信, 这次他病成这样,那边也已经知晓了。 姜雨潮等着他写完, 叫人过来把信封好送出去, 自己扶着他回到床上。她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一个病人, 现在才明白亲近之人生了病,会有多么令人牵肠挂肚,辗转难眠。这半个月,不仅是奚琢玉瘦了许多,姜雨潮更是瘦了一圈。 她这些时候就一直待在奚琢玉身边,晚上也要守着他,奚琢玉最开始还不太能接受让她给自己擦洗身体,但自从上次他昏迷,半梦半醒间呕吐,弄得一塌糊涂,被姜雨潮直接擦遍了全身后,他就再也不吭声了。放弃了,扛不住了,他想,等病好了,就认真考虑一下到底该怎么追铁粉吧。 外面有狗叫,叫了好几声,奚琢玉听到了,就可怜巴巴地看着姜雨潮,他的眼神里有种湿润的无辜感,看着就让人心软。 姜雨潮挣扎了一下:“医官说了,你生着病,最好不要靠近那些狗狗们。” 奚琢玉好几天没吸到狗,整个人都难受,半躺在床上,乖乖地盖着被子,大使苦肉计,“我就看一眼,不摸他们,他们很久没见到我了,肯定很想我,不让他们见我,他们晚上肯定要嚎很久,会吵得你睡不着。” 那些狗就算不叫,她晚上也睡不着。姜雨潮的硬心肠在爱豆这里是永远用不上的,她很快投降,做贼一样跑出去把两三条从前常跟在奚琢玉身边的大狗给偷渡进了屋里。 大狗们见到奚琢玉,高兴地就要往前扑,被姜雨潮连抓带拽给制住了,她警告他们:“不许靠太近,就这么看着!” 奚琢玉就坐在床上,微微往前探着身子,挨个喊他们的名字,再安慰他们,双方用人话和狗语胡乱交流了一通。姜雨潮就像个牢头,在旁边掐着时间,过了会儿宣布探监时间到,又把狗狗们给拉了出去。 老管家过来见她在拖狗,怀疑道:“王妃,你是不是把狗带去给王爷看了?” 姜雨潮:“没有。”她说起话干脆又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说谎的心虚,因此很容易取信别人,老管家暂时相信了她,又对她说:“那个纳沙公主啊,她又来了,真是没完没了,说要探病。” 姜雨潮:“打出去。” 她回到奚琢玉身边,奚琢玉听到外面的谈话,问她:“纳沙公主很烦是吧?没事,她很快就不能再来烦你了。” 姜雨潮:“这种小问题,还不能让我烦,我现在就担心你的病……一直不好,是不是我太纵容你了,就不能让你随便下地的。” 奚琢玉见她面上有怀疑和愧疚之色,立刻安慰她:“当然不是,我们要相信科学,这种旧风俗完全没有依据。真的,我保证很快就好了。” 说完他又犹豫着换了句:“我尽量快点好。” 见姜雨潮还是满脸郁郁,他叹了口气,故作忧愁地问:“我病成这样,粉丝都不喜欢我了,也不愿意听我的话了。” 姜雨潮一个直球:“谁说的!我永远爱哥哥!” 奚琢玉:“……”唉,说着这种话,满眼的虔诚是怎么回事。 因为奚琢玉的病总不好,宫中又接连派了好几个医官前来看诊,轮番开药,可病情反复,令众人束手无策。 奚琢玉被府内上上下下的人小心照顾着,他自己受了不少折磨,心态却挺好的,清醒的时候都在和姜雨潮说话,天南海北,什么都讲,姜雨潮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忘记他的病情,稍稍放松。奚琢玉是个很擅于照顾别人的人,哪怕在这种时候都能不动声色地安慰姜雨潮。 端午过去后一个月,在洛都内四处蹦跶的纳沙公主被关了起来。因为边关传来战报,奚大将军与别部的秘密作战已经全面胜利,他不日就要押送战俘回洛都。 姜雨潮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哥哥会对她说纳沙公主很快就不能再烦她了。 “别部去年遭了一场天灾,入境来掠夺边民引起了一场灾事,陛下虽然看似仁慈,心里却更倾向于主战,明面上安抚来京的纳沙公主和使团,暗地里早就吩咐我父亲奚大将军调军出战。”奚琢玉慢慢和她解释。他脸色苍白,相比前段时间又瘦了,现在的他,简直能用‘弱不胜衣’来形容。 姜雨潮现在可不关心什么纳沙公主之流,她就想让哥哥好好养病。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眼睁睁看着□□复一日消瘦下去,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她感到巨大的恐慌。哪怕是当初突然一个人来到这个陌生世界,变成了另一个人,她也从来没有这么恐慌过,就好像心里建起的高塔快要倒塌,而她就站在塔下。 奚琢玉也安慰不了她了,干巴巴地说了个笑话,见她没有笑,只能闭了嘴。 老铁生姜老酒,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坚不可摧异常神勇的‘孤狼’,可是此刻,这匹孤狼仿佛一只被丢出了窝的小奶狗。 奚琢玉忽然起身,将坐在旁边的姜雨潮抱在了怀里,抚了抚她的脑袋,“爱豆给你抱一下,开心一点吧。” 一日后,奚琢玉又发起了高烧,这一回,他昏迷了两日,再也没有醒来。 姜雨潮在床边枯坐了很久,老管家和其他下人在外面悲恸大哭。桂花糕和她的妈妈黑金大狗走了进来,黑金呜呜地叫了两声,趴在榻边看上面躺着的人,还试图用脑袋去顶那只没有了温度的修长手掌。 姜雨潮将她抱起来,对她说:“他不是睡着了,是死了,你喊不起来的知道吗?” 黑金趴在旁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一双琥珀色的狗眼往下垂着,叫声低低。 姜雨潮自顾自站起来,吩咐要热水和新的衣服,她准备送自己最爱的人最后一程。她细致地清洗那头长发,用软布擦过那熟悉的脸部轮廓时,不断在心里想:他是不是回去了? 如果他真的回去了就好了,哪怕她在这个世界再也看不到他了也好。 玉陵王之死引起了洛都中的一片哀声,不知有多少人感慨惋惜。当然,有人伤心,就有人得意。策划了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昱王,在听到玉陵王去世的消息时,阴沉许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女主角喜欢他又怎么样,还不是死了。” 绿化系统瘫着,瞧见了之前一直反复横跳的感情偏移值,忽然间稳定上升。大概就是那位玉陵王死后,这个女主的偏移值就一路飙升,现在已经到达了顶端,偏移完成了百分之百。 但是之前智障主人说不要再提醒,那它就不必要多此一举了,不提醒就不提醒。它有点幸灾乐祸地想。 玉陵王的后事是姜雨潮这个王妃主持操办的,各种细则非常多,她忙的甚至没有时间去多想奚琢玉仓促的死亡。直到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八卦传闻,是来吊唁的两个小官家的夫人,她们谈起为玉陵王诊治的几个医官被陛下怒而下狱,其中有个杨医官,大概是太害怕,竟然在狱中自尽了。 “这是何苦来哉,陛下虽说发怒,但把他们关起来,要治他们的罪,也没有直接下令将他们给斩了,说不定吃些皮肉之苦过段时间就被放出来了,这怎么就吓得自尽了。” “是啊,可惜这杨医官,我记得他最是擅长治这种热症的。” 姜雨潮浑噩了几天的脑子忽然间清醒了,她慢慢眯起眼睛,回忆起那个杨医官。她对这个医官的印象很深刻,因为他是最初来为哥哥看病的医官,后来陛下又派了几个医官过来,杨医官也是在一边陪着一起拟方子的。 他自杀了。是因为害怕。可是,他在怕什么? 姜雨潮忽然站了起来,因为心里忽然升起的某种猜测,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沉进了冰水里,彻骨的冷。 “您说,您要见那些被关起来的医官,还有自尽的杨医官家人?”王府护卫队长右武惊讶地问。 “是。”姜雨潮:“我怀疑王爷的死另有隐情,右武队长,我需要你帮我一起调查这事。” 章节目录 105.第二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玉陵王虽然死了, 但她这个玉陵王妃倒还有几分面子, 大概是因为奚大将军马上要回来洛都, 众人都忌惮他,连带着也给了姜雨潮这个寡妇几分颜面。 姜雨潮先去了杨医官的家中。如果这个人有问题,那他的家人是很难瞒过的。果然, 在她的逼问下, 杨医官的夫人露出心虚惶恐之色。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问急了, 这妇人就大哭,摇头说不出什么, 一副可怜相。 姜雨潮冷笑一声,也懒得为难她, 直接转身离去。 既然知道了其中肯定有人在捣鬼, 就算问不出来,慢慢查着也迟早会露出马脚。她接着去了狱中,这份许可还是去向皇帝求来的。她在牢狱里几乎待了一天,对那些医官反复询问了许多问题, 再度从他们口中确认了这段时间内杨医官的反常,只可惜仍然没有发现指使者是谁。 当她准备离开狱中时,被一个人喊住了,是同在狱中的纳沙公主。只是如今的纳沙公主没有从前那么美艳不可一世, 她一身脏乱朝她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是谁要害你们!只要你能救我出去, 我就告诉你!” 姜雨潮心里一动, 但脸上神情没露出分毫端倪, 她走到纳沙公主的囚室前,望着她:“你以为只凭这一句话,我就会答应救你?” 纳沙公主紧抓着囚室的栏杆,“我是真的知道!” 姜雨潮:“我不会轻易相信你,除非你再透露更多可信的消息。” 纳沙公主考虑了片刻说:“端午第二日,我看见那个杨医官神色惊惶地从某个人的府邸里出来,我记得很清楚。” 姜雨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扭头走了。纳沙公主在她身后大喊:“你相信我,只要你救我,我就告诉你那人是谁!” 姜雨潮出了大狱就立刻找人,吩咐他们去四处打听纳沙公主在端午之日以及第二日的踪迹。那个杨医官既然要做坏事,肯定行踪隐秘很难查到。但纳沙公主不一样,她是别部公主,又有美貌,在洛都中行走十分引人注目,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更容易被查到。 既然以现有的条件能查到,她又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吃亏的交易。 “给我重点查昱王的府邸周围,端午前后纳沙公主是否出现在附近。”姜雨潮心里也早有个猜测,只是还没确定而已。 没过多久,就有人回来禀报。 “确实有人曾见过纳沙公主在端午第二日去过昱王府上,仿佛是在昱王府中受了气,回到驿站后大骂了许久。” “昱王。”姜雨潮突然笑了出来。“果然是他。” 护卫队长右武这几日是跟着她跑上跑下办事的,这会儿也十分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去杀了那设计害死主子的昱王,可那是个王爷,哪是他能动的。 “王妃,我们一定要找到证据,将此事告知陛下,请陛下治昱王之罪!”右武咬牙切齿道。 姜雨潮摇头冷笑,“当然不。就算把这事告诉了皇帝,皇帝也不会为了已经死去的王爷杀自己的亲儿子,如果昱王不死,什么责罚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右武没想到王妃会说出这番话,有些愣愣地问:“那……王妃准备如何做?” 姜雨潮毫不犹豫:“我当然是要直接杀了他。只是我一个人做不到,右武,你敢帮我吗?” 右武捏了捏拳头,浑不在意:“有什么不敢的,当初我那么落魄,受别人欺压,王爷将我一手提拔起来,保我过了这么久的安生日子,现在我也该回报他了。更何况杀人而已,当初我战场也上过,不是第一次杀人。”他只是没想到,王妃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个女子,说起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再过两日,那些王爷们都会过来吊唁,到时候我会将昱王引到我的殿中,你先在那等着。”姜雨潮神色古怪,“还有,记得带上你们队里平时用来阉狗的东西。” 玉陵王府阉狗队,就是这些平时没事干,闲出屁来的护卫队们客串的。 右武:“???” 昱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觉得如何。失去了玉陵王的庇护,小小一个萧锦月,她还能如何?如果她聪明一些,就该学会认清现实,委曲求全了。 他有过无数个世界,见过那么多女主角。当她们失去了倚仗后,都是一样的软弱,她们大部分的武器,都只有眼泪而已。 昱王有恃无恐,前去玉陵王府吊唁时,见到穿一身素白的姜雨潮果然谦恭可怜,再没了以前的牙尖嘴利,心头无比畅快。 他特意等在一旁,见姜雨潮起身去休息,便跟上去在僻静处拦下了她。 “如今玉陵王已死,你可想过今后该怎么办?”昱王欣赏着她的脸色,状若深情,“虽然我们以前闹过不愉快,但我确实喜欢你,现在我还愿意接受你,如何,你可愿意回到我身边?” 姜雨潮犹豫了一下,往左右看了看,“这里人多不方便,会被人看到,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见她将自己带往寝殿,昱王得意一笑。果然如他所料。 他也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大喇喇跟着姜雨潮走进了殿内,甚至主动关上了殿门。殿中安静,姜雨潮转身看他,虽然长相只是清秀,但这一身丧服穿着,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怎么,你现在是准备讨好我了?”昱王自己坐在了上首的位置,调笑道。 但他下一刻就笑不出来了,从屏风后跳出来几个高大的汉子,几人训练有素,瞬间制住了他。一人捂住他的嘴,其余几人绑住了他的手脚,最后一人将他用力踹倒在地。 “呸,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跟我们王妃说话呢,今天就送你去见我们王爷,让你亲自向他赔罪!”右武说着又踹了他一脚。 昱王看见姜雨潮那双白麻布鞋停在眼前,她蹲下来,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怯懦谦恭。 “杨医官的夫人告诉我,是你让杨医官做手脚,害死了我的王爷,是不是?” 昱王眼一沉,杨董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种大事竟然告诉了家里的愚蠢妇人! 看到他的反应,姜雨潮完全确定了。 “好,你杀死了我最重要的人,我要你以命赔命。不过这还不够,在你死前,你会先看到你重要的东西离你而去,这就当做是你让我的王爷受了那么久病痛折磨的利息。”她说罢退后一步,冷眼看着。 昱王哪想到她竟然这么大胆,挣扎着想说话,因为被捂住了嘴只能含糊说出几个字:“万一……被发……现……你也死定……你们都……唔!” 右武在他脸上重重锤了一拳,“呸,废话这么多。” 姜雨潮:“你猜我怕不怕死?” 昱王面色沉冷,他也不怕死,因为这对于他来说不是真的死亡,只是这个世界显然又失败了,这才是最令他愤怒的。 右武端出了阉狗工具,姜雨潮拨了拨那些东西,对昱王说:“你的眼神好像在说你不怕死,那不知道你怕不怕被阉割?” 昱王的表情慢慢变了,他出离愤怒,用力挣扎间差点掀翻两三个人。 姜雨潮:“右武,动手吧。” …… 很多个世界了,他在拥有了无数个世界后,在那些世界里无一不是顺风顺水。他的每一个身份都位高权重,从来没有人敢冒犯他,所以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一日。 当剧烈的痛楚传达到大脑,亲眼看着自己男人的自豪被割掉,他目眦欲裂。 “萧锦月!我要,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他在这样无边的愤怒中迎来了死亡,最后看见的是姜雨潮脸上的冷笑。 …… 他脱离了‘昱王’这个身份,回到了自己的主空间。这里的坍塌已经非常严重,满目苍夷,仅剩的几个世界摇摇欲坠,一切都在提醒他,他离真正的‘死亡’不剩多少时间了。 也许是随着那些世界的失去,身上的光环一点点剥落,他开始慢慢脱离了那个‘神’的形象和意志,开始感到恐惧。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并不是什么‘神’,在成为这个‘神’之前,他也是一个人。 只会夺取气运的他,失去了那些气运的护持之后,什么都不是——他这时候才真正明白了这个道理。 他很久没出声,绿化系统开始感到奇怪了。他在上个世界死前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竟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气得大喊大叫,难不成是真的学好了? ——“叮——你要不要看一看上个世界女主角的结局?” “说。” ——“叮——昱王死后,皇帝大怒,女主角一人站出来认下罪责,自尽身亡。” “去下个世界。” …… 姜雨潮经历了一次死亡,当她醒来,她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处处是她熟悉的现代喧嚣。 章节目录 106.第二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姜雨潮坐起来, 起身往窗外看了一阵。工作日,人来车往, 哪怕住在六楼, 也能听得见那些鸣笛的嘈杂声响。 ……回来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失去了爱豆的世界……等一下,爱豆? 姜雨潮猛地转身,掀开被子, 翻找出自己的手机, 直接点进微博, 想找一找自己的爱豆少元哥哥是什么情况。刚点开微博, 就刷新了一溜儿的消息,微博热点第一是一辆公交冲出立东大桥坠入大潼河,车上司机和乘客共十七人遇难。 第二个热点就是当红偶像演员奚少元在进入《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剧组后, 突发急病被送进了医院, 现在还情况不明, 只有公司发了个声明, 呼吁大家耐心等待,表示没有生命危险。 有不少人艾特生姜老酒这个撕逼毒唯,原因是现在很多人在微博上吵了起来。因为奚少元受伤, 粉丝们担心不已,自发在微博上祈祷爱豆早点病愈, 偏巧遇上了公交车坠江事件, 不少人就看不过去, 骂她们没有半点同情心, 都发生这种事了还只会关心明星。粉丝们当然也不干了, 对于她们来说爱豆就是亲人朋友爱人,出了事当然担心。这些出来骂人的,真以为发了个点蜡微博就占据道德制高点能随便批判别人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带起的奇怪现代微博风俗,但凡发生点什么惨事,就得发声表示同情悲痛,不发微博就得被骂。如果这种时候遇到了喜事发个开心微博也会被骂,就好像世界上所有人都得一齐为某件事悲伤,又得为某件事高兴,不合群就要打死。 微博上一片腥风血雨,许多人在撕来撕去,真正焦急担心奚少元情况的粉丝反而并没有吵架——就像真正关心公交事件的人也不是那些在微博上为此撩闲吵架的人。 姜雨潮的微博私信里塞满了那些粉丝的邀战,无非就是想要她出面去把那些打上门来的闲人们骂走,全然忘了当初她们骂她这个毒唯也很痛快了。姜雨潮没理会这些‘临时战友’们,看也不看全给删了,然后找到了少元哥哥的微博,斟酌了许久打上去一句话:“琢玉哥哥,你回来了吗?我是生姜老酒。” 那边没有回应,她坐在那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毫无反应,她又忍不住发了两个字:“王爷?” 手机忽然响起来,上面闪烁着后妈两个字。姜雨潮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划开通话。 对面是一把娇柔的嗓音,“雨潮啊,今天怎么没来公司啊,还是觉得太辛苦了吧,唉,你爸不是早说了,你要是嫌辛苦,在家玩也行啊,干嘛要这么急着进公司呢……“ 姜雨潮:“只要你还没给我生出个弟弟,不管我去不去公司,这公司都会是我的,懂?” 对面一噎,“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关心你,搞得好像我要和你抢什么东西一样!” 姜雨潮:“是这样,我觉得你才是那个不应该去公司干活的,反正你去了也就是喝个咖啡涂个指甲,有那个时间不如回家跟我爸一起造人,说不定效率更高。” 她说完,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那边后妈的愤怒,但她直接挂掉了电话,然后起床换衣服洗漱。 刚才,她很想去查一查爱豆在哪个医院,想去亲眼看看他怎么样了,但是这个突然的电话让她清醒过来。她回来了,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是真的没错吗?她在那个世界遇到的爱豆,是这个世界的爱豆吗?她记得的那些相处,现在这个少元哥哥记得吗?或者说,那一切都是真的吗? 姜雨潮不敢轻易断言,只能站在洗漱台前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用太急,如果他是,那他一定会找她的,如果他不是……那也很好,至少他现在还好好活着。 …… 宁市第二医院,奚少元的经纪人徐姐忙得焦头烂额,昨晚上她带的艺人奚少元突然发起高烧,人昏迷过去,到现在还不省人事。她得应付公司和剧组那边,还有安排好的访谈和一个广告拍摄行程也要延后,她还得联系奚少元的母亲和继父那边。 最让她觉得糟心的就是,奚少元的情况好像不太好,他一直在说胡话。好不容易有点空休息,徐姐就坐在椅子上小憩,刚睡过去没多久,一个助理跑过来把她喊醒了。 “徐姐,徐姐,少元醒了!”助理满脸的高兴。 徐姐精神一震,揉了把脸赶紧去看望。医生也来了,检查了一番过后松了口气说:“烧退了,接下来还要做几个检查。” 事实上这个发烧情况很奇怪,还有今天上午的高烧不退,也很奇怪,不好好在现在病人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奚少元在周围看了一圈,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徐姐上前去问他感觉怎么样,听到他问道:“徐姐?” “是我,怎么了,该不会是脑袋烧糊涂了吧?”徐姐看着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好像不认识自己一样。 奚少元很快反应过来,他刚醒来,精神不济,问清楚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强打精神说:“我想见一个人,徐姐,你帮我……安排一下……” 徐姐勉强听清楚了他在说些什么,“想见谁?你的妈妈?我待会儿就给你继父打电话,让你妈过来一趟。” 奚少元:“不是,是生姜……” 徐姐:“生姜?你要生姜干什么?吃吗?” 奚少元:“……老酒……” 徐姐摸不着头脑,“酒?你现在还想喝酒?” 奚少元摇头,感到一阵头疼,“不是,是生姜、老酒。” 徐姐脑子里没拐过弯来,还是旁边听着的助理犹豫着说:“是不是‘生姜老酒’,那个毒唯,就是少元的粉。” 徐姐:“他不是这个意思吧,他又不认识生姜老酒,突然要见她干什么。”她刚说完,却见床上的奚少元点头说:“就是她,我想见她。” 徐姐:“哈???” 姜雨潮是在晚上接到电话的,对面声称是奚少元的经纪人,给了她医院地址和房号。 “虽然很突然,但是我还是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见见我们奚少元?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见你。是这样的,他现在是生病了,可能脑子有点不清楚,请你多包涵一下。”徐姐啰啰嗦嗦说了几句,听到电话对面那个人,斩钉截铁地回答,“我马上就到!”然后电话就挂了。 她大概等了三十分钟,就在病房外看到了那个气喘吁吁的‘生姜老酒’。所以在宁市这个地方,又是在堵车高峰期,三十分钟是怎么赶到医院的?而且来的这么匆忙,她手上竟然还有一捧刚买的鲜花。 觉得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古怪,徐姐将人带进了病房,准备在旁边全程围观。 姜雨潮抱着花站在门口,对上了奚少元的目光。是她最熟悉的短发,是她无数次隔着万水千山,在网络上看过的模样。也是她熟悉的那个眼神,属于玉陵王奚琢玉的眼神。 奚少元这会儿精神好了不少,见到她出现,微微笑起来,朝她伸出手:“你来了。” 姜雨潮忍不住了,快步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奚少元顺势就握住了,两个人无声对视,过了一会儿又都笑起来。 一旁的徐姐:“???”不是,发生了什么?少元为什么好像认识这个生姜老酒?而且这气氛不寻常!这两人为什么一幅隔世情人相见的激动神情? 奚少元:“徐姐,你先出去吧。” 徐姐警惕起来,“那个,我们有约在前的,有恋情要报备,不能私底下悄悄来!” 奚少元:“我有数。” 徐姐出去后,姜雨潮马上问:“哥哥你现在没事吗?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你也病了?” 奚少元:“没事,我感觉很好,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发达多了,你不用这么担心。倒是你,怎么也回来了,是不是……” 他没说完,但姜雨潮明白他的意思,“嗯,我也死了。不过你放心,府里都安排好了,奚大将军回了洛都,他答应把右武他们都带回边关去,还有府里的狗狗们,他说会训练它们成为军犬,成为一部分边关将士的伙伴。” 奚少元沉默了片刻,没有追问其他的什么,而是认真看着她,问:“你还愿意接受我的聘用吗?” 姜雨潮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哥哥还缺助理?” 奚少元:“不是助理,是王妃。” …… 徐姐快疯了,因为她手底下最红的那位奚少元,一次性给她扔了数枚炸.弹。首先他要解约《霸道王爷的特工弃妃》这部剧,这也就罢了,他竟然还告诉她,准备和人领证结婚,结婚人选就是那位曾经的毒唯生姜老酒。 徐姐:“你没开玩笑?” 在奚少元再三表示没有开玩笑后,徐姐抓着头发喊道:“这么突然,公司不同意的!” 奚少元:“嗯,那就和公司解约。” 和公司解约,是徐姐听到的最后一个炸.弹。奚少元这人性格好,公司虽然没有给他多少帮助,但他也没有在发达后另攀高枝,尽心尽力帮公司圈了几年钱,徐姐没想到,他只是发了个烧起来,会毫不犹豫决定这么多事。 “其实早该解约了,公司给我安排的很多工作我都不喜欢,迟早要走的,现在离开,也算是仁至义尽。”奚少元表示:“主要是我想转型,休息一段时间,然后专心演戏。” 比徐姐更受到震动的是网上的粉丝们,先是听说爱豆不演那个雷剧了,大家喜大普奔,听说爱豆要和公司解约了,大家或是鼓掌支持或者担心不已,最后听说爱豆准备结婚,粉丝们:“???” 和谁结婚?哪个女明星? 每次有明星要结婚,总少不了一片哭号自己失恋了的粉丝,理智些的还能发个祝福,不理智的要么脱粉要么转黑,光是微博上就轰轰烈烈闹了好几天,不知道多少人在找那位神秘的奚少元女友以及结婚对象。 奚少元的粉丝群里,许多激动的粉丝不断猜测是谁,还有人大哭不肯接受,并且放下话来称:“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接受的!为什么要结婚啊!知道是哪个小婊.子我一定要骂死她!” 还有不少人支持她:“对,撕了她!” “先别说你们了,哥哥的唯粉那么多,战斗力强的也不少,比如那个生姜老酒,这回估计也要下场的,我就等着看她开撕了,至少给我出口气。” 几个理智粉头不得不出面劝解,暂时平息了这事。这些管理的大粉头都和助理以及经理人们或多或少有联系,担心粉丝不理智做出什么事的粉头主动询问经纪人和助理,要不要先提前和以往那些撕逼强人粉们打好招呼。 “像是揪揪啊,小二东儿啊,还有那个生姜老酒,战斗力都很强的,我们要不要先劝劝她们,等爱豆说出女方身份的时候,不要闹出什么事来,不然爱豆很丢脸啊。” 徐姐:“……” “那个生姜老酒就不用了。” 粉头:“啊?为什么?” 因为她就是你们爱豆的结婚对象啊。当然不能这么说,徐姐含糊过去,心里决定这个毒唯的马甲一定要给老板夫人捂住了。 是的,她跟奚少元一起解约出原公司,现在成立的新工作室里,奚少元就是她老板,生姜老酒是她老板娘。这两人速度太快,奚少元病刚好,两人这就先把结婚证给领了,顺便还去买了条狗,起名叫桂花糕。 粉丝们还没从失恋阴影里走出来,就发现爱豆已经自然过渡到了已婚人士的状态,从前很不喜欢发微博,一出现就是工作营业的爱豆,开始一天三顿地发。感悟人生,老年鸡汤配词,再加上一只傻狗配图。这个被粉丝戏称为狗儿子的狗身边,总会有另一个身影,只是基本上不露脸,半身出境。 “少元爱豆的老婆听说是圈外人啊,不是明星,就是普通人。” 很多粉丝慢慢就消停了,只是还有人不断想搞清楚奚少元那个神秘老婆的身份和相貌。这个晒狗狂魔爱豆,把老婆藏得太紧,虽然偶尔隐晦地秀一把恩爱,时常夸人家做的奶油土豆泥非常美味、工作认真又负责、训狗很有一套等等,但就是不给正脸照片。 当然,奚少元不发,也会有别人发,想当然又是一通对女方相貌的评头论足。不少嫉妒的粉丝难免说什么配不上少元哥哥,破口大骂的也不在少数。 姜雨潮又收到了约战邀约,当初骂她的人现在跑过来邀她一起去骂那个‘和爱豆不配的女人’。 “长得还没有那个胸大无脑的女星林梦儿好看,她凭什么啊。你那么喜欢少元哥哥,这回怎么都不出声啊?你就甘心看着咱们哥哥被抢走?” 姜雨潮:因为我就是那个女人。 她呵一声冷笑,准备提起战刀再度迈入战场,脚边传来汪汪一声奶叫。爱豆买的小狗子叼着一只鞋跑过来,放在了她脚边,邀功一样甩着小尾巴。 姜雨潮的撕逼条一下子冷却了,指着狗鼻子骂道:“又把哥哥的拖鞋叼过来,等他洗完澡出来穿什么?嗯?”她扔下打字打到一半的手机,一手抄起狗一手抄起拖鞋,走到淋浴间门口把拖鞋放下。刚好奚少元洗完澡打开门,带着一身湿润水汽朝她笑,“桂花糕又烦你了?” 大概因为刚洗过澡,眼神里都是水濛濛的——为了勾引老婆,今天也在特地营业的爱豆。 美色当前,哪里还管得了什么撕逼,迷迷糊糊间就过了一晚上,等姜雨潮再想起来那个未完的战场,整个人心如止水,仿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生姜老酒提不动刀了,于是被迫一直闭麦。众粉丝觉得这位老铁是因为爱豆结婚伤心过度,直接脱粉杀号,唏嘘不已。 日子一久,大家都忘记了这号人,直到两年后,奚少元老婆的这个陈年老号被人扒了出来。 知名演员奚少元的老婆,就是他当年响当当的头号毒唯粉丝,这消息一出,粉丝们都疯了。无数粉丝呐喊着,“都是姐妹,姐姐可以,妹妹也可以!” 爱豆亲自上阵表示:“不可以,只有她可以。” (本小故事完) 章节目录 107.第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绒感觉肚子非常疼, 疼的好像被人划破了肚皮。她心想,那龟孙打的是老娘的脑袋, 怎么肚子这么疼?完球, 该不是给我打出问题了!她用力睁开眼睛,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笑容和善的白衣天使护士。 护士对她说:“恭喜郭女士,你生的是个儿子, 刚好六斤, 是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呢!” 郭绒:什么玩意儿? 郭绒:“你说我生了个什么东西?” 护士:“……额, 孩子啊, 郭女士你怎么了?” 郭绒大惊失色:“我跟谁生的,我什么时候怀孕了?” 护士也大惊失色,跑出病房喊道:“医生, 不好了, 郭琼女士好像认知出现了问题!” 郭绒:“……等下!”什么郭琼, 她叫郭绒啊! 在这一天, 恶女郭绒发现自己成为了另一个不认识的女人,这女人叫郭琼,刚生了个六斤重的儿子, 孩子他爹不知道是谁,真是操了蛋了! [七年后] 床头柜上企鹅形状的闹钟滴滴滴响了起来, 床上一大一小两个凸起同时动了动, 只是那个大的下一反应是卷起被子将自己的脑袋盖起来, 而小的那个则把被子掀开爬起来, 一巴掌按停了跳个不停的企鹅闹钟。 “妈, 起来了。”七岁的小男童揉着眼睛摇晃着旁边那个还在做梦的庞然巨物,在他坚持不懈的骚扰下,郭绒不情不愿地拉开被子,睁开一只眼睛看他。 小男孩把她的手从被子里拽出来,嘴里说道:“石头剪刀布……” 他和郭绒同时伸出手,郭绒是‘剪刀’,他是‘布’。 郭绒:“你输了,你去买。”她闭上眼睛朝儿子挥挥手,继续卷着被子睡了过去。小男孩只能愿赌服输,把自己的外套穿上,又坐在床沿上穿袜子和鞋。袜子穿了两天了,有点臭臭的,但是抽屉里没有干净的袜子了,都在洗衣机里堆着没有洗呢,因为他妈太懒了。 他小大人一样叹口气,穿上鞋子,熟练地打开衣柜里的一个抽屉,从包里面数出几张零钱,又带着钥匙,噔噔噔下了楼。 他们住在一个老小区,附近有个小学,所以这边人还挺多,特别是早餐店格外多。这个时间早餐店已经过了高峰期,那些早早上学的学生们已经吃过一轮进了学校,现在坐在位置上吃早餐的都是附近的居民,一边吃一边大着嗓门聊天。 卖早餐的老板娘系着有些油腻的围裙,正在给一个客人盛粥,见到小男孩跑过来,她露出个笑招呼道:“钱钱,今天又是你来买早餐啊,妈妈又在睡觉吧?” 小男孩点点头,“是啊,她太懒了,没办法。” 老板娘哈哈大笑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拿过一个新的快餐盒子,嘴里问道:“还和以前一样?” “嗯,一样,两笼小笼包,两份粥,两个蛋,一个水煮蛋一个茶叶蛋!” “好嘞!”老板娘熟门熟路,将小笼包和打好的粥都放在一个空置的桌子上,小男孩就过去拿着那些配菜开始一个个加。一份小笼包要番茄酱,一份小笼包是加醋,一份粥加酸萝卜开胃小菜,另一份粥加花生米。 等他加好了配菜,老板娘利落地给他包好,拿了筷子和塑料勺子,让他提着走了。 小男孩又提着早餐回到楼上,把热腾腾的早餐放到餐桌上。卧室里还是没有声音,他放下早餐跑进房间里,摇晃睡过去的郭绒。 “妈,起来了,吃早餐了!” 喊了三分钟,郭绒幽灵一样爬起来。她是个多年的起床困难户,每天早上起来都是一副即将归西的模样。双眼无神踩着拖鞋走进卫生间,小男孩拿了个蓝色的大牙刷挤上牙膏递给她,郭绒顺手接过来就往嘴里塞,面无表情对着镜子刷牙。小男孩又拿了自己的蓝色小牙刷,挤上牙膏,站在她旁边刷牙。 两人动作一致刷牙,喝水,吐掉,漱口,再一起洗了脸,一起坐在餐桌上开始吃早饭。 郭绒这个时候才完全清醒过来,“哎哟饿死我了。”手里三两下拨开茶叶蛋,一口吞进去半个,结果噎住了,只能猛锤胸口。 小男孩拆开粥,把那碗加了几粒花生米的粥放在她面前,郭绒端起来灌了两口,把那口蛋黄给咽了下去。 两人非常习惯地各拿各的一份早餐,郭绒吃加了番茄酱的小笼包,小男孩吃加醋的小笼包。两个人的口味南辕北辙,吃东西的时候经常就是这样,完全分开。虽然吃东西的口味完全相反,但这种瞎讲究的毛病是一模一样。 郭绒变成这样已经七年了,这七年间足够她想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穿越到一个与自己原本世界相似的世界,变成了另一个人。也足够她习惯自己这个身体生下来的便宜儿子,也就是她旁边这个喝粥喝的稀里哗啦像小猪崽子一样的小男孩。 想当初她初来乍到,差点没疯,毕竟这身体都不是自己的用着超级别扭,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女人穷的一逼根本没存款,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还要养个小孩子,这他妈杀了她算了。但是后来她拿着水果刀没法对自己的细皮嫩肉下手,于是和自己商量,好死不如赖活着,好歹再挣扎下吧。 然后她就习惯了,不仅好好活到现在,还把儿子也养的满面红光,智商喜人。 对的,她儿子,她起名叫郭钱,这个智商不知道是遗传谁的,惊天地泣鬼神,这么点大聪明的不得了,简直妖孽,普通人没有敢这么生的。 郭绒这人吧自己也没个健全的家庭,从她那一排耳洞和缤纷的花臂,以及染成稻草黄的短发来看,也不是个贤妻良母型的妹子,能把郭钱养成这个样子,只能说是上天眷顾外加郭钱他自己努力,跟她这个妈没半毛钱关系。 “吃完了吗,你快点吃,我今天跟人约战了的。”郭钱吃完了开始催促她。 郭绒一听,感兴趣地问:“嘿,你又跟人约战了?怎么,这回有没有打赌?” 郭钱点头:“赌了五百块钱。” 郭绒:“嚯,你出息了啊,万一输了我可不给你付款的。” 郭钱抱着胸,睥睨道:“我输过吗,别小看我,等赢了今天中午给你加两个鸡腿。” 郭绒立刻喊他:“爸爸!你等我,我马上就吃完。”两口喝完了粥,收拾收拾把包装袋往堆积的垃圾篓上一扔。 “走走走!” 母子两个走路带风,潇洒地去了附近的网吧,网吧网管这大早上呵欠连天,见了这母子两个,含糊打了句招呼,看也没看摸出来两张卡扔给她们。 郭绒:“你昨晚上通宵晚班啊,困成这个狗样?” 网管跟她抱怨:“晚班的小艾请假了,只能自己上。” 郭绒随口跟他胡侃了两句,拿着卡去最里边一个机位。那是个风水宝地,位置隐蔽,夏天空调对着吹,冬天暖气在旁边,吸烟区隔得远,又不用担心吸二手烟——郭绒以前是吸烟的,愣是因为郭钱这个小屁孩子给戒了。 母子两个在这里住了三年,这网吧角落里的两台机子就给她们两个承包了,每天两个人吃了早饭就来这里‘上班’,一直到晚上才回去睡觉。 郭绒的工作比较杂,她以前也不会其他的事,只会玩游戏而已,所以在这里,她就在各个游戏里练号卖号,还帮人练级,带人升级,有偿带人过副本,卖点装备稀有材料什么的。她是个好吃懒做的性子,能赚得到生活费就这么过着,多赚些就多用点,少赚点就少用点。偶尔有钱了,母子两个去吃海鲜大餐吃个够,钱不够用了就吃几顿泡面。 最近因为一个大型枪战游戏上线,玩的人很多,服务器爆满,连带着也出现了很多衍生职业,比如说陪玩。大多是那些有钱有闲或者没钱没女朋友的男人,想享受一把在游戏里带妹的快感,于是用游戏陪玩APP寻找那些能线上陪着一起玩游戏的小姐姐,大多是一个小时多少钱。郭绒这个做的还不错,毕竟只要游戏技巧过得去,声音好听,能在游戏里陪人聊天,会娇滴滴地喊顾客老板,这个钱就比较好赚。 至于郭钱,他小小年纪浸淫网吧,才六岁就能熟练地玩许多游戏,有时候连郭绒在游戏里也打不过他,只能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大喊他妖孽。郭钱每回都一脸臭屁嘚瑟,他跟人约架,偶尔能赚个外快。 她们两个,平时郭钱喊郭绒叫妈,偶尔郭绒开玩笑也会喊这个小屁孩叫爸爸,两个人玩的开心,就是旁边偶尔听到的人会眼神异样,大概从来没见过这样当人家亲妈的。 郭绒今天没急着找‘老板’,就挂着机在那,自己瞅着儿子跟网友网上约战。 郭钱玩的是个大型古风仙侠联机游戏,他的人物形象是个冷冰冰的剑客,招式效果非常酷炫,公认的帅逼角色,再配上他妖孽的游戏技巧,在这游戏里小有名气。 郭绒曾经见过有女角色来跟他聊天,追问他多大,还想拜他为师,话里话外的聊骚。这要是个成年男人,面对妹子的撒娇会不会动心还真不好说,可惜剑客的皮下是个六岁小男孩,他甚至还有不少字不认识,所以懒得跟人打字聊天,面对那些来撩他的妹子们,他每次都厌烦地对亲妈抱怨,“她们不好好玩游戏,总是找我聊什么天。” 郭绒每回看到这种搞笑场面,都要笑到断气。 因为不会打很多字,所以郭钱小朋友在游戏里异常沉默,只会炫酷猛打,这个设定非常吸引女孩子,郭钱小朋友偶尔被问烦了,告诉对方自己六岁,那边都会哈哈哈笑,完全不相信。 是啊,谁能相信呢,隔着网络,对面是只狗也不知道啊。 郭绒每天的乐趣都在看儿子应付搞笑网友上面了。 今天郭钱跟人约战,游戏里还有不少人观战,郭绒兴致勃勃地看着,还给儿子加油。郭钱小小一个人坐在那,手指都还肉肉的,但操作犀利,三分钟成功杀了对方,取得了胜利。 屏幕上放大的胜利两字伴随着烟花炸开,对方输的灰头土脸,果然按约转了账。 钱是转到郭绒这里的,她看一眼到账,数了五百块纸币给郭钱。郭钱抽了一张去买了两瓶奶回来,两人一人一瓶喝着,开始今天的游戏之旅。 章节目录 108.第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绒点开陪玩APP, 登上后台,等待着今天的肥羊……哦不,是老板上门来开张。 她游戏技术好, 能带人躺赢,所以选她的人还不少, 定价八十块一小时, 如果老板满意, 额外会有红包, 郭绒曾经就带过一个大方老板, 玩了三个小时, 直接给她打赏了888,大概家里有矿。 这个游戏陪玩郭绒做了一年, 也有好几个固定的顾客,男生五个, 小姐姐两个。所以说这年头,不只是男生需要温柔女孩子的抚慰, 女生也需要。 试问, 谁不想要一个在游戏里任劳任怨陪自己玩, 不管自己有多手残都绝不骂队友, 耐心十足能帮忙刷级,又能带飞装逼又能唠嗑解闷,声音还贼好听的妹子呢。郭绒扮演的就是这个角色, 刚好今天一个小姐姐在线, 见她上线了, 直接点她陪玩。 “走,去干他几个人头!”那姐妹今天火气很大,一副准备杀几个人祭天的愤怒。 预付到账两百四,按照习惯就是说要玩三个小时。郭绒二话不说跟上了,开麦问:“好嘞,老板今天不开心哪,怎么了?” 妹子在那边骂道:“男友劈腿,带他小三玩游戏,秀了我一脸恩爱把我甩了,气死我了!” 郭绒立刻肃然,帮忙骂道:“什么?这还是人吗,什么畜生,这对狗男女在哪里?我带老板去杀他们,杀个痛快,杀到你解气为止!” 妹子不太甘心,“他们不是玩这个游戏,是玩的魔剑天下。我和我男朋友玩不到一起去,他找的那个小三就是他游戏里认识的!” 老板就是上帝,郭绒业务熟练,直接对她说:“没事,这个游戏我也玩啊,只要你知道那狗男女的ID就没问题,我给你个小号,立刻开个大神号带你上线杀人!” 那深陷失恋与背叛痛苦的妹子立刻来了劲,兴奋答应下来。 郭绒搞定这边,戳戳旁边的儿子,“爸爸,生意来了,你魔剑天下不是玩的超蚌嘛,还有个大神账号,你带我老板去杀两个人呗。” 郭钱在游戏里做任务,眼睛盯着屏幕,看也不看她,残忍拒绝:“不想带。” 郭绒:“满足好了我这个老板,给她整舒服了,中午给你点肯德基套餐,有大杯可乐的。” 她们平时中午吃附近的小炒,很少会让小屁孩吃肯德基麦当劳的油炸食品。当然表面上是因为小孩吃太多油炸食品不好,实际上是因为狡猾的亲妈想用这个饵拜托儿子时不时帮个忙,因为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占不到他便宜。 郭钱也习惯了她的套路,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立刻扭头比了个OK的手势:“马上安排。” 母子两个完成交接,顺利带着老板进了魔剑天下游戏,找到了那正比翼双飞的渣男三女。接下来就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对峙现场,郭绒一边和儿子吐槽,一边声援自己老板,接着指示儿子干活。 郭钱实力碾压,无数次将两人打的剩下一丝血线,然后让给老板补刀,体会报仇的快感。两个多小时候,老板终于爽了,下线了,又给郭绒补发了个两百块的红包,表示对这次服务的满意。 知情识趣,服务周到,这就是郭绒在众多陪玩小姐姐中能脱颖而出的优点之一。 差不多快到中午,郭绒按照约定给儿子点了肯德基套餐,郭钱给亲妈的小炒外卖加了俩鸡腿,他们经常这样互相加餐,也算是另类的母子情深。 他们正吃着,郭钱的游戏界面跳出来一个系统短信,郭绒随意瞄了眼,看到了邀请函三个字。郭钱看也不看准备点掉,郭绒咬着筷子拦了下:“诶诶诶,我还没看清楚。” 她一脚把儿子的转椅推开了点,自己转过去点开看了起来。果然是一封邀请函,是魔剑天下这游戏准备出手游了,准备在今年的花蝴蝶动漫节上做个特别活动,邀请十个服务器中排名靠前,有一定名气和热度的玩家一起去参与活动。 郭钱现在玩的四五个游戏里,魔剑天下算是他玩的时间最长的,黑历史都在这里了,因为他的‘冷酷无情’做派,游戏里不少人喜欢他,更有不少人觉得他装逼,非常讨厌他。游戏里就是这样,毕竟游戏里杀人不犯法,看人不顺眼上来就是干的也不少,可想而知郭钱曾经被杀了多少次。 他这人颇有点不服输,被人杀了就非得杀回去,这样一来二去就成了大神,没两个人能杀他了。先前他想买个大屏手机,郭绒不同意,他就自己参与了魔剑天下里一个比赛,赢了三千块奖金自己给自己买了个。 郭钱看了个大概,窸窸窣窣嗦可乐,很无所谓地表示:“请我去玩?不去,太麻烦了。” 郭绒的目光则停在底下的一行字上,财大气粗的游戏方表示会有出场费。嗯,出场费?郭绒的目光逐渐微妙。她肯定不能让郭钱这个小男孩去,但她觉得自己可以冒充一下儿子,到时候带着儿子一起去,这偶尔也要出门走走嘛,就当散心了。 她加了那个联系QQ,对方非常热情,一口一个‘前无大神’。郭钱的游戏ID就叫‘前无古人’,可能他刚开始经常被人打,和这个名字很有点关系。 “前无大神,来嘛来嘛,有很多小伙伴一起玩的,到时候有现场互动能看到其他大神哦,还有我们准备的小礼品,各种游戏礼包,最后还有抽奖环节,幸运大奖是一套房呢!” 郭绒:“???”一套房?她光知道这游戏方财大气粗,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粗,真的是好心动。不过该问的问题还是要搞清楚的,比如说到时候需不需要在台上来个即时比赛。如果需要,那她不是当场露馅了。 对方回答:“不需要的,我们就是请大家一起放松,谈谈游戏,顺便帮我们的手游做个广告,到时候可能需要大神你换上我们准备的服装!” 最后郭绒搞清楚了出场费后,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她当场拍板决定,去! 郭钱还在旁边嗦可乐,见到亲妈看向自己,他笑了,无辜又可爱:“我要一个月的肯德基麦当劳购买权利。” 郭绒:“半个月,而且不能连续吃。” 郭钱:“二十天。” 郭绒:“半个月,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像个爷们那样在三秒钟内告诉我答案。” 郭钱撇撇嘴,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表情,“唉,算了,行吧,半个月就半个月。” 两人决定好了,继续玩游戏。她们还要等游戏方把牌子和票寄过来,要么怎么说这个游戏方大佬是出了名的壕呢,连飞机票和酒店都是他们订好的。 郭绒母子两个现在住在C市,而游戏见面会在S市举办。S市中心商圈一栋写字楼里,一个扎着辫子的男人站在一个眼镜男身后,看着他电脑上回放的游戏打斗画面。 “老大你看看他这个操作,哎呀妈呀太骚了,我就没见过哪个侠客打法比他还不要脸的,真是名副其实的‘前无古人’了。”眼镜男感叹道,问身后的男人:“老大,你真打算把这位仁兄吸纳进公司啊?我感觉他年纪好像不大,别是个中二少年吧。” 他身后那男人长了一副好相貌,身材修长,手尤其好看,转着一支钢笔,浑身上下写满了‘精致’两个字。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年纪小不是更好,值得培养。这次他好像也要去花蝴蝶动漫节的魔剑天下宣传,我会过去看看,要是可以就签下来。” 眼镜男:“老大,你虽然是魔剑天下的大神玩家,但是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当初可是为了刺探敌情去的,为了找到这个游戏的优点进行学习,你真要去给我们的商业对手站街?” 停下转钢笔的动作,淳于息对着手下将士嫣然一笑,“就是要在对手的地盘把他们的大神挖角才带感啊。” 眼镜男突然拍了下手,“老大我想起个问题,你那天是不是也准备穿女装去?老大你女装美若天仙,到时候往那一站,那毛头小子还不立马败在女神的裙底下,挖角那是妥妥的!” 他刚说完,只觉得头皮一疼,惊恐地往后看去,见到自家老大手里捏着两根头发。淳于息吹掉手里的两根头发,“老板我喜欢穿女装是兴趣,但你要老板出卖色相去色.诱,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下属失格。” 眼镜男捂着脑袋大哭:“老大你为什么要揪我的头发!为了公司我的肝都快没了,头顶也快秃了,你竟然这么残忍!” 淳于息不理会他,转着钢笔施施然离去,给他留下了个仙子般飘逸美好的背影。 一位心狠手辣的老板离去,一个幸灾乐祸的同事到来,并且端着咖啡嘲笑他:“嘴贱就是这个下场,诶老二,你这头顶好像真的要秃了,能看见头皮呢,好像一块被路人踩秃了的草坪哦。” 眼睛老二锤桌,大骂苍天不公,为什么同为游戏行业从业人员,老板就能拥有一头秀发,而他就只能有一块秃草坪一样的头发! …… 郭绒收到了工作牌邀请函等物,直到出行前一天晚上才翻出了很久没用的旅行包,抖抖灰,准备给自己和儿子收拾两身换洗衣服。结果准备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最近太懒,衣服都堆满了洗衣机没洗呢。 郭钱:“太懒了吧,我就没见过比你还懒的妈了。” 郭绒爱抚儿子的狗头,“不急,你才七岁呢,以后多得是机会见识各种比我懒的妈。” 郭钱:“那现在怎么办,我们穿着脏衣服去?” 郭绒大手一挥,“嗨,怕什么呀,到时候咱们到地方了去买新衣服穿呗,刚好今年也没买衣服,现在补上。” 郭钱:“妈你超蚌的,我能不能买皮裤?” 郭绒对儿子这个叛逆小青年审美不置一词,大方道:“好好表现就给你买。” 于是两个人总共就带了个包出门,非常光棍。 章节目录 109.第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绒原来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时代差不多, 只在一些细小的地方有差异,比如说她从小长大的家乡和认识的人全都没了。没有就没有了, 她除了一对欠一屁股债逃跑的爹妈和一群狐朋狗友以及一大堆混混仇家, 也没什么其他关系深厚的人。 所以当初她之所以选择住在C市,是因为去寻找自己家无果的情况下懒得再到处跑, 随便找了个房租低的地方住下。她那个世界也有S市, 这种大城市她是去过的, 只是对于‘地头蛇’女混混来说,还是自己那个小地方更能发挥——因此,这回她去S市的时候一直在啧啧称赞大城市就是不一样, 三年不见天翻地覆。 她七岁的儿子反而表现得比她更淡定, 全程对着手机戳戳戳, 不用说又是在玩游戏。他不管玩什么游戏都想要玩到最好, 这个好胜心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郭绒:“儿子你看看外边那个楼, 这个形状太骚了吧!”她骚扰玩手机的儿子, 推着他的脑袋让他去看窗外。郭钱扭头看了眼,敷衍地嗯嗯两声, 接着看手机。 郭绒:“郭钱,你看到最近热议的那个新闻了吗?家长每天端着手机变成‘低头族’,缺少和家庭成员的交流,这样下去亲情都要破灭了。” 郭钱一脸的难以描述,终于看着亲妈, 对她说:“可我又不是家长。” 郭绒:“我平时叫你那么多爸爸是白叫的吗?” 郭钱翻了个白眼, 终究还是比较宠这个亲妈的, 放下了手机问她:“不让我看手机那你想要我干嘛?” 郭绒:“想让你看着咱们的包,别被人拿走了,我昨晚上没睡好现在想补眠。”她说完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 郭钱:“我可是小孩子?!让我看行李你自己睡觉?” 郭绒:“哈?说要穿皮裤,说要自己攒私房钱,说不想上幼儿园,每天跟我一起去网吧玩游戏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小孩子?听着,既然享受了当‘大人’自主选择的权利,就要承担起责任。” 郭钱知道,哪怕亲妈义正言辞地说了这么多,她的核心思想也就是想偷懒而已。 补了觉之后,郭绒神清气爽提着行李下了车,对照地址去找酒店,郭钱慢吞吞跟在她身后,脚步拖沓。郭绒走了老远一看,儿子都掉队了,又走回来一把抄起来抱着。 “哎哟我的天内,还是平时把你喂得太饱,你看看你这重的,我都快扛不动你。”她走了两步觉得负担太重,后悔了,要把这小子丢下来自己走,可郭钱小朋友知道她的德性,早早像个树袋熊一样揽着她的脖子不肯下来,两个人就着这搞笑的姿势打了车去酒店。 要么怎么说魔剑天下的制作公司是业内最壕呢,因为人家老板不止做游戏,他还做酒店行业,给她们订的酒店也是魏氏集团旗下的。是个标准单间,还挺宽敞,有电视有浴室甚至还有一台电脑。 服务周到专门给她们带路的服务员小姐姐解释说:“这边一层都是这次的魔剑天下游戏玩家,特地配的电脑房。希望你们能在这里住得开心。” 看看这个服务意识,人家不赚钱谁能赚钱?郭钱已经被折服了,一个飞扑就要扑向电脑。郭绒一把拽住他按到床上,“你给我午睡,补完眠下午去买衣服去,要不然明天穿得灰扑扑出席就丢人了!” 郭钱还试图挣扎,“妈!妈我就上游戏签个到,我连续签了好久了!我不玩!” 郭绒听而不闻,拿被子把儿子熟练地卷了两圈,郭钱挣扎不开,三分钟后死心了,五分钟之后睡着了。 等他睡着,郭绒嘿嘿一笑,从容坐在了电脑前。只有一台电脑嘛,小伙子想跟老娘争,你还嫩了二十年。 郭钱睡了午觉醒来,发现亲妈占据了屋里唯一的电脑在玩游戏,顿时露出谴责的目光,而郭绒轻飘飘说了句:“来吧,让你上游戏签个到。” 瞬间制服了这小子,谴责变成了狗腿。 下午去买衣服,郭绒大摇大摆带着儿子走进了一家高档服装店,看了一圈后又大摇大摆走了出去,走出来后她才表情一变,惊魂未定地对儿子说,“娘诶,那些衣服贵得死,真有人买?傻逼才会买吧。” 刚说完她就看到个戴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的修长人影,提着大包小包走了出来。 郭钱:“哇,那个姐姐买了那么多,好有钱哦。” 郭绒:“你眼瘸吗?那是个男的好吧,不是所有长头发的都是女孩子,就像不是所有短头发都是男孩子。”她抓了把自己的稻草黄短发。 “不过,真的好想变成富婆啊。”郭绒牵着儿子走进另一家平价服装店,“儿子你以后要加油啊,妈妈能不能变成富婆,后半辈子能不能躺着等吃,就看你了。” 郭钱:“行,那你给我买皮裤。” 郭绒:“你脑子里除了皮裤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郭钱:“还有皮衣,买吗?” 郭绒给他买了一套,穿上去之后意外的帅气,大概是因为他才是个可爱的小男孩,而不是油腻的男人。郭钱非常满意,之后嘴甜的不行,看到郭绒换一套衣服就夸她:“妈妈穿着就像仙女一样,超好看的!” “哇!我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妈妈?我好幸福哦!没有人比我的妈妈更好看了!” 他嘴甜的时刻,是郭绒觉得这个儿子没白养最欣慰的时刻,毕竟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被人夸奖好看呢,不得不说这个身体的长相比她原来的长相还是要好的,胸是胸腿是腿。她最后挑了一套裙子一套衬衫,心满意足付了账,然后还去做了个发型。 第二天一早,母子两个穿的人模狗样精神无比,和以往衣服随便一套,头发随意一扒拉,趿拉着拖鞋坐在网吧抠脚玩游戏的形象判若两人,路上还引来了不少注目。一是因为郭钱小朋友酷帅可爱,一是因为郭绒的性感短裙和社会花臂。 “嗯我看看,到花蝴蝶动漫会场坐这个地铁刚好能到附近,走,咱们坐地铁去。” 郭绒带着儿子进地铁,刚好遇到一趟人不多的,成功在门旁边找到两个位置坐下。但是在下一站,忽然涌进来不少人,有人穿着印了动漫人物的T恤,有拿着大小袋子好像搬运行李的,还有COS各种游戏动漫人物的,瞬间就热闹起来。 看了一圈,郭绒发现了一个超靓的小姐姐。 小姐姐眼睛狭长,描了眼线显得非常勾人,睫毛长的能放好几根火柴,挺鼻红唇,眼神又冷冷清清,穿着一套白裙子,宛如仙女。这个仙女是真的仙女,不是郭绒那种被儿子吹捧出的假仙女。此仙女不仅长得好看,还很高,哪怕没穿高跟鞋,那个长腿也是颇为可观,还有那个腰细的,超正点。 郭绒忍不住对着人家吹了声婉转曲折骚气十足的口哨。这口哨太骚了一般人学不来,是郭绒的拿手好戏。如果她是个男的,或者那个漂亮小姐姐是个男的,这都能算骚扰了,但她们两个都是妹子,于是这口哨郭绒吹的心安理得。 漂亮小姐姐听到这声口哨,回头一看,看到了郭绒,忽然,‘她’微微笑了起来,顿时冷清仙子下凡尘,看呆了一众凡人观众。笑了一下,‘她’扭过了脸看向其他地方。 这位漂亮‘小姐姐’——正是准备前来挖角的女装大佬淳于息,他为什么会笑呢?因为他扭头看到那位花臂妹子的豪放坐姿。既然穿着短裙,那样架着腿坐真的能被人看到底裤的,他不巧就看到了。淳于息正想着是不是过去提醒一下那位豪放的花臂妹子,就感觉背后有一只毛手。 地铁痴汉,猥琐色男。漂亮的姑娘坐地铁,尤其是这种人挤人人挨人的情况下,很容易遇到骚扰。淳于息心底想,为什么我的车刚好在今天坏了呢?可能是因为背后这男人运气不好吧。 他扭过头,看到那个瘦麻杆猥琐男。那男的见他扭过头看自己,眼睛里有点慌张,但还是色胆包天继续摸着,甚至淳于息都能感觉到他更‘激动’了。好一个为表尊敬微微一硬。 淳于息八风不动,没有阻拦对方的手,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古怪笑容,凑过去在他耳边,用低沉的磁性男声问他:“兄弟,还满意你摸到的大**吗?怎么样,大不大?” 是挺大的,但是那猥琐男在面前的‘女神’开口之前都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直到此刻,他呆滞了,萎了,整个人都快疯了。男的?不是,为什么男的这么好看?他的智商终于重新占领了高地,开始想:对啊,面前的‘女神’很高啊,比自己高,一般妹子有这么高吗? “叮咚——金井站到了……”地铁广播响起,地铁缓缓停下。人流涌动中,淳于息一手提着猥琐男的领子,将他拽的跌跌撞撞,来到地铁车门口,抬脚干脆利索地把他踹了出去。这一脚异常用力,那猥琐男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钝响。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一个漂亮姑娘把个男人拽走踢出去,都惊呆了,站在一旁看着两人。那猥琐男痛的表情扭曲,惊恐地看着朝自己摆手微笑的女装大佬,吓得手脚并用挣扎爬起来跑了。 淳于息回到车厢,车里没有那么拥挤了,他走到郭绒母子两个身边,朝她们微微一笑,接着掏出手机点了一会儿给郭绒看。 郭绒隐约猜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觉得这漂亮小姐姐真乃神人也,见她主动凑过来,还挺高兴,往她的手机屏幕上一看,结果上面写着:“朋友,你这样坐能被人看到底裤。” 郭绒瞅了瞅自己架起来的腿,毫不犹豫把旁边的儿子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然后让漂亮小姐姐坐空出来的位置,一举两得。 “谢了姐妹。”郭绒兴致勃勃地跟人搭话,“诶,刚才发生了什么?” 淳于息继续微笑,点点点,用手机打字回复她:“遇到了一个变态,好可怕的。” 郭绒:看那个变态跑掉之前的眼神,他估计觉得你更可怕。 淳于息见她没问自己为什么不说话,也没有主动解释,只用手机打字,“这个是你儿子吗?真可爱。” 郭绒:“可爱什么呀,烦得要死,等你生了儿子就知道了,都是冤家。” 淳于息:“……”我怕是没法生。 郭钱适时作妖:“妈,我口渴要喝水。” 郭绒:“爸爸,你看看现在我去哪里给你弄水?再等一下,到地方了再给你买水。” 郭钱:“可是我好渴。” 淳于息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小瓶矿泉水,递给了郭钱,还十分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一派贤妻良母的风范。 郭钱拿着矿泉水,看看淳于息再看看自己亲妈,心想,别人家的妈妈怎么这么温柔的?好羡慕哦。 章节目录 110.第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绒母子和淳于息下了地铁后挥手告别, 各走各的,郭绒心想, 这大城市里的漂亮小姐姐就是多, 质量也高。而淳于息在想, 这花臂妹子的手臂花纹到底是什么?怎么看了一路都没看明白呢?还怪好看的,下次有机会考虑也去纹一个。 然后这两人就在魔剑天下会场专区后台再次遇上了。 “啊,好巧!美女你也是来参加魔剑天下的手游宣传的?该不会你也是魔剑大神吧?”郭绒猜测道。 淳于息也是惊讶, 没想到他们还挺有缘分的。他原本坐在角落里,现在就站起来, 袅袅婷婷走到了郭绒母子身边坐下,朝她们一笑, 继续手机打字, “好巧,你也是魔剑天下被邀请的大神玩家?我能知道你的ID吗?” 说起来也是惨, 魔剑天下十大服务器大神玩家共三十人齐聚, 现场只有两个‘妹子’,一个郭绒,一个淳于息,一个假身份, 一个假妹子。 郭绒心想, 真的太惨,三十个大神只有不说话的这个漂亮小姐姐一个妹子。淳于息心想, 果然惨, 三十个大神只有花臂妹子这一个真的女孩子。其他时不时瞄向两人的大神心想, 太好了竟然有两个妹子而且都很好看诶!虽然其中一个好像已经当妈了但这不妨碍过眼瘾嘛! 活动还没开始,后台就他们这一群人等在这里,反正也是没事,几乎十之八九都在注意着淳于息和郭绒两人,当然也在竖起耳朵听她们的对话——知道了ID以后在游戏里可以一起玩,多开心呀。 郭绒抱着儿子,大大方方回答淳于息:“哦,我的ID是‘前无古人’。” 这话一出,在场一半人都沉默了。‘前无古人’这位大神,就是一个男人听了会沉默,女人听了会尖叫的奇葩。拽得要死、目中无人、心狠手辣,就是大部分知道他的魔剑玩家,对于他的定位。 是的,大家默认这是个男人。谁知道,皮下竟然会是个妹子,而且完全看不出来在游戏里那种对人爱搭不理,烦了还会直接操刀杀人的可怕样。 淳于息也愣了,‘前无古人’不正是他想要挖角的对象吗?那超快的反应速度和超强的游戏敏锐度,他觉得如果好好培养一定能成为一员大将。在他多次观摩‘前无古人’与别人的战斗和日常后,他觉得这应该是个年纪不大但是争强好胜偶尔还有点幼稚的十几岁男孩子。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好吧。淳于息想,计划有变,不过挖角还是要挖的。本着来都来了不管男女一定要挖一个回去的心理,他开始拐弯抹角打听郭绒的信息,以推测她是否会答应这个挖角。 两人说了没两句,一个看着年纪二十多岁,长得还行的小年轻走了过来,他背着个单肩背包,表情还有点尴尬。走到郭绒面前说:“‘前无古人’你好,我是‘月冷千山剑霜寒’。” 郭绒:“……哦,是你啊。”虽然装出一副认出来的模样,但郭绒心底想着,这谁,我该认识他吗? 她悄悄瞥了一眼旁边玩手机的儿子,郭钱听到‘月冷千山剑霜寒’的名字之后,就哼了一声,很是不屑。 好了,懂了,儿子这个反应,说明他们两个游戏里是有仇的。 年轻人本来挺尴尬,见到郭绒这个宠辱不惊心平气和的模样,眼睛里就涌现出欣赏和钦佩。他说:“我是来道歉的,我真没想到你是个女的,那就真的是我误会了,对不起。” 虽然郭绒不知道他道什么歉,但她还是收下了,并且大度说:“我接受,你不用放在心里。” 年轻人一下子对她的好感度就飙升,主动说:“那下回咱们可以一起玩游戏,你之前不是想打个密窟宝晶吗,那个很难打,我前几天刚打过,我们可以组队,更容易过。” 郭绒好不容易应付完了他,扭头看儿子,用眼神问他,“那是谁?” 郭钱啪啪啪给她打了一段字,郭绒拿手机看了看那段有好几个错别字的解释,终于想起来这位仁兄究竟是何方人物。 这事说起来是一段狗血的恩怨情仇,月冷仁兄从前游戏里有位道侣,两人是恩爱一对双宿双飞,但是后来那位妹子不知道怎么的看上了冷酷杀手剑客‘前无古人’,开始倒追他,日日在游戏里缠着他聊天,还要他组队带自己去什么风景区拍照。 郭钱小朋友那时候才六岁,被那妹子烦的不行,要不是妹子还挺能打的能配合他组队刷材料,他估计会反手一刀杀队友,谁叫她那么吵又很烦。他这么爱搭不理的样子,那妹子反而来劲。郭钱告诉对方自己才六岁,那妹子咯咯直笑,说他真幽默,还说想当他女朋友,六岁小男孩哪里见识过成年人的可怕世界,直接给人家拉黑了。 结果妹子以为他是发现自己还有个道侣才会这样,转头直接就跟月冷仁兄断了,月冷仁兄无端被戴上了顶绿帽,那能干休吗?他又干不出打劈腿女朋友的事,就去找‘前无古人’,跟他纠缠好一段时间,郭钱每次上线就要跟他干架,他的魔剑等级就是那段时间快速升级起来的。 作为亲妈,在这次恩怨情仇的事件中,她就是个哈哈哈的吃瓜群众。毕竟主角三人,他的六岁儿子从头到尾都没GET到这个痴男怨女,他关心的一直就是‘为什么队友不能好好打游戏总爱说话’‘为什么拉黑队友后她男朋友会跑来打架’‘这些大人是不是有病?’ 月冷千山是个开头,有他在前,那些想来搭话的男人们都过来打招呼了,有和郭绒打招呼的,也有和旁边的淳于息打招呼的。场面挺热闹,郭绒一个人都不认识,就靠儿子在旁边的反应提示,全程混了过去。 好不容易活动开始,魔剑天下的游戏方送来了不少游戏服装希望他们换上。在场男性一起去大换衣间,郭绒就自然地揽着淳于息:“走,我们去那个小换衣间一起换。” 淳于息虽然穿女装,但他又不是变态,可没有趁机占人.妻便宜的意思,打字告诉她:“你先去换吧,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等你换好了我再去。”完了还有个超可爱的颜文字。 “好吧。”郭绒拿着衣服遗憾地去了。其实她还想和小姐姐比一比胸呢,虽然小姐姐长得好看,但那个胸是真的不大,她感觉自己在这方面还是能比过对方的。 活动有条不紊地举行,比郭绒想的还要顺利,因为人太多,每个人的发挥时间都不太长,她提前做了一点功课,上台也不虚,和大家一起走了过场,顺顺利利到了中午,下台休息,工作人员提着一大堆的外卖盒饭过来发给她们。 盒饭不是普通的盒饭,味道非常不错,从精致的摆盘和稀少的分量就能看出它昂贵的身价。 工作人员是温柔的小姐姐,对郭钱小朋友特别喜欢,还额外给了他一个饭后水果。“今天我们魏总经理也来了,他吃饭比较叼,所以今天大家有口福了,都是订的他习惯吃的那家。” 下午的流程也简单,放了他们的经典战斗流程,每个人挨个说几句,或者吐槽或者解说,时不时引起笑声一片。只有漂亮小姐姐没说话,据说她是嗓子不舒服,医生说不能说话,于是她打字在大屏幕上和大家交流,事实上她就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也足够赏心悦目了,一点都不妨碍大家的热情。 美人果然是有特权的,台下不只是男生,女生看到她叫的更大声,一片‘女神’呼声。 下午活动一结束,郭绒就准备带着儿子先撤,中午盒饭虽然好吃但太少,她早就饿了。离开之前,她先去上了个厕所。 淳于息也去上厕所。其实每次女装,最为难的就是上厕所的时刻,像他这种女装能靠美貌出神入化不露破绽的,如果进了男厕,就会引起一片恐慌——就像现在这样。 一群在小便池前的男士们仿佛黄花闺女遇上了大色狼,各个大惊失色,还有人吓得尿到了自己的鞋子上。眼见到其中还有同为嘉宾的魔剑玩家面色惊恐地看着自己,淳于息不想就这么掉马,只好装作自己走错了,又从男厕走了出来。 只能去女厕了。 其实也还好,毕竟女厕是单独的隔间,他看不到别人,别人也看不到他是怎么尿尿的,不像男厕。于是他就自然地迈进了女厕。 众所周知,女厕哪怕比男厕多好几个坑位,在人流众多的地方,依旧是比男厕更拥挤的。里面两排共十二个单间厕所,只有一个厕所没人,淳于息进去后才发现锁还坏了,门都关不上。但是一两分钟的事,不太可能这么巧被人看见。 他脱裤子尿尿,郭绒就在这个时候进来。 所有的门都推不动,只有淳于息所在的那个隔间没锁,于是…… 淳于息:“……” 郭绒:“……” 漂亮小姐姐裙底下是什么?郭绒在外面拉上了门,思考着这个问题。 淳于息顿了顿,接着没事人一样解决了问题,放下裙子,又是个端庄的大家闺秀,他在里面抠了抠门,把门打开,对门外满眼怀疑的郭绒笑笑,示意自己已经好了,她可以去。 郭绒目送着他走到洗手台边洗手,见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脸,接着从包包里拿出口红补了补。看到他不疾不徐自然无比的动作,郭绒甚至怀疑起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东西。但是,那一大团很难看错的吧? 一个妹子从旁边隔间出来,站在淳于息身边洗手,看了眼淳于息,也拿出了口红补妆。郭绒对比她们的动作,觉得裙下疑似有大家伙的漂亮‘小姐姐’,和真正的妹子比起来,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看上去比妹子更精致,更有女人味。 淳于息补完妆走出了女厕,郭绒进厕所解决问题。 不是,那肯定是个男的吧!她猛地一拍掌,嘿呀,是个女装大佬啊! 章节目录 111.第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绒解决完个人问题出去, 发现女装大佬并没有赶紧溜走, 相反他温婉端庄站在自己的儿子身边, 好像在等她。 郭绒走过去, 以全新的目光重新打量他。先前她还想着和人家比胸大,谁知道人家比的是另一个地方的大小。淳于息大大方方任她打量,完了还给了她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郭绒见他拿出手机递过来,上面一行字:“我请你们吃饭,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有人请吃饭那还犹豫什么呀, 当然赶紧答应了。郭绒牵着儿子:“行啊, 不过先说好,我不去那种什么高档的地方。” 淳于息不以为意, 点手机给她看:“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郭绒:“不是,一般那种地方饭菜分量都少,吃不过瘾, 我现在快要饿死了, 最好找个能吃饱饭的地方, 我跟我儿子胃口都超好的。” 淳于息听着这话, 果然就带她们去了家中档餐厅, 环境清静,饭菜可口分量也不赖。相比淳于息的精致优雅,郭绒母子两个活像饿死鬼投胎,桌面上大半的菜都是她们两个解决的。淳于息看着郭绒啃鸡腿, 心里还挺羡慕——要保持完美的身材, 他可是需要严格按照营养师的要求进食的, 需要补充足够的营养蛋白质,这种毫无顾忌的大吃大喝就不要想了。 放肆的结局就是中年发福变成一个油腻男子,淳于息可受不了这个。 等吃完了,淳于息这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他说:“吃完了,现在我们来谈一谈。” 他的声音磁性,是个纯男性的声音。难怪不说话只用手机打字交流,这妆化的再好,一旦开口说话,那妥妥就是个男人了。郭绒是亲眼见证过性别了,这会儿还很淡定地剔牙,但郭钱小朋友就没防备,瞪着圆圆的眼睛,僵硬地看着淳于息。 为什么温柔小姐姐出口会是男孩子的声音。他这个年纪,还没见识过女装大佬,完全错乱了。郭绒看他反应乐得要命,在儿子耳边说:“你看,这个不是漂亮小姐姐,是大哥哥哦。” 郭钱:“……” 她笑了一阵,对淳于息说:“你放心,姐妹……不对,兄弟,你的事我不会到处说的,帮你保密,吃人嘴短嘛。” 淳于息一笑,撩了下耳边的头发,“不,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郭钱:“那是什么?” 淳于息:“我希望你能入职我的公司,我很欣赏‘前无古人’,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参加魔剑天下活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你。” 郭绒、郭钱:“……” 母子两个同时陷入沉默,然后郭绒摆手:“不了,我拒绝。” 淳于息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他也不慌,因为他觉得不管是对工作环境还是对工资以及其他问题有顾虑疑问,他们都可以慢慢谈慢慢解决,作为一个好的老板,他相信自己挖角的诚意能打动对方。 他启动知心姐姐模式,问:“不知道你具体是有什么顾虑呢?是来自你丈夫那边的,还是你的孩子或是你自身的原因?希望你不要这么快拒绝我。我首先要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公司,我们公司的名字相信你听过,叫做南瓜游戏。” 郭钱发出哇的惊叹声。南瓜游戏在游戏行业里是一个奇葩的存在,他们自己做游戏,并且搞游戏相关的其他活动,譬如去年他们的游戏工作室参加了国际游戏比赛,拿到了金奖,当时还引起了国内游戏圈的轰动。虽然规模和魔剑天下制作方魏氏集团不能比,但据说背景来头一点不小。 郭钱的理想就是以后也开个这样的工作室,和一群人一起玩游戏,带着一群神队友一起大杀四方玩个爽。此刻他也不管小姐姐变成了大哥哥,直接站起来表示:“我去!我加入!” 淳于息没懂这个意思,他还看着郭绒笑:“你看,你的孩子也希望你能加入。” 郭绒抱着胸,“不是,他的意思是他加入,不是我加入。” 淳于息:“嗯?” 郭绒:“好吧,那我也实话实说,其实‘前无古人’这个账号,是我儿子的。对,你没听错,就是他。” 淳于息:“……???” “他几岁?”淳于息收起笑容,神情无法描述地问。 郭绒:“七岁。” 淳于息:“上小学还是幼儿园的年级吧,你跟我说他是大神玩家?” 郭绒:“没,他没上学。”事实上她两次试图把这小子丢进幼儿园,学费都交了,结果这小子有一千种方法逃学,搞得她心力交瘁,关键是最后他不肯去上学,学费还不退,可心疼死她了。 淳于息判断出这对母子没说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这个孩子就是超级天才,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打扰了。”他说。什么挖角,还是算了,雇佣童工犯法的,还是不要在法律的边缘试探了,如果被告发要去坐牢的,坐牢要剪头发,他这头发留到这么长可不容易。 淳于息遗憾地走了,郭绒拽着自己哭唧唧的儿子回酒店去休息。面对因为年龄问题求职失败的沮丧儿子,郭绒适时给他灌输‘读书很重要’的思想。 “你看,人家老板为什么不要你?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学历,人家那至少都要大学毕业的学历的,你看看你连小学都不肯上,人家要你才怪呢。” “你要是不肯上学,以后也找不到工作,懂吗?” 郭钱小朋友垂头丧气完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脸的思索之色。 郭绒:“你听明白了没有?” 郭钱:“我明白了,如果没学历,哪个公司老板都不会要我。” 郭绒:“对!所以呢,你是不是要乖乖去上学啊?” 郭钱:“不,我明白了我要赚钱自己去开公司当老板。” 郭绒翻儿子白眼:“想太多了吧,你还开公司,我们这么穷,你哪来的钱,真以为你爸是大富翁有遗产要你继承呢。” 这么说的郭绒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个《天才宝贝妈咪带球跑》的霸道总裁小言文。她这具总是瘫坐在电脑前玩游戏吃各种油炸食品都没走形的身体,就是属于本作女主角的,她那三岁能玩游戏,六岁成大神的妖孽儿子,正是本作男主角厉夜的种。 多年前,在夜总会打工的女服务员郭琼,无意中撞见被下了药的霸道总裁厉夜,与他风流一度,就此珠胎暗结,惊慌之下辞职离开,独自生下儿子。 当然,这是原本那位女主角郭琼的经历,跟郭绒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也不知道,觉醒了里人格的霸总厉夜,正在到处寻找她们母子两个。 …… 厉夜觉醒了里人格的时候,正是在床上,手里还摸着个身材火辣的模特,搞事情搞到一半。也许是因为上个世界离开前那个割鸡割鸡的场面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身体的某个部位下意识感到疼痛,然后不上不下的微妙时刻就软了。 正叫的惊天动地的女模特一嗓子卡住,和厉夜面面相觑。 厉夜脸一黑,从她身上爬起来,拿起旁边的睡袍穿上,抬脚把她踹了下去,“滚!” 女模特虽然心里不爽,但也不敢和金主闹脾气,地上的衣服都没敢捡就赶紧跑了。 厉夜敞着睡袍坐在了凌乱的床上,闭目回想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半晌,他脸上凌厉阴沉的可怕神情渐渐放缓。 这个世界的情况对他很有利,他这个世界的表人格是个俊美非凡又风流的多金总裁,年纪轻轻接手了家族产业,是国内首富。而女主角不过是个平凡人,还在春风一度后给他生了个儿子,算算时间,那个儿子现在起码也六七岁了。 厉夜放松地往后一靠。女人嘛,只要有了孩子,什么都愿意为了孩子牺牲,到时候让人回到他的身边还不是轻轻松松。 而且他不是表人格,吸取了那么多次的教训后,他决定这一次会好好笼络女主角,只要见到她,他保证能让那个女人迷恋上他。 将自己的头发往后一捋,他呼出一口气,拿出自己的电话给秘书打电话。 “对,去H市金街酒店找一个叫做郭琼的女人,她现在应该是在那里做服务员,她还有个几岁的儿子,叫郭望西。” 他知道剧情,知道女主角现在在哪里,找到她很简单。 可他哪里知道,女主角已经从原作的小白兔变成了花臂流氓,没在H市规规矩矩做服务生养儿子,而是跑到了C市带着儿子沉迷网吧和游戏。甚至她还把名字给改掉了。 女主角原名郭琼,但郭绒在她的身体里醒来,觉得别人叫自己郭琼怪怪的,而且这个‘琼’和‘穷’同音,她觉得这不太好,所以干脆就改成了自己原本的名字。顺便她给穿越赠送的儿子取名字也很直接,叫郭钱,压根没有原著女主那细腻的心思。 名字不对,地方也不对,当然是找不到的。秘书来回报,厉夜还不敢相信,“没有?怎么会没有?再去查,肯定就在那里。” 秘书有苦难言,想着自己高昂的工资,还是去了。但是一次两次三次找不到,厉夜才确定,女主角的剧情在这里已经被改变了。 “就算不在这里,只要知道她的名字,一定能把她找出来!” 厉夜总裁狠话放下,结果半个月了还没找到人,这就尴尬了。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发现了一件大为恼火的事。 在原本的剧情里,他应该是这个世界里当之无愧的主角,他的优秀无人能比,他的公司是国内最大的公司,他也是国内首富,可是现在在这里却不是这样,他从样样第一变成了第二,首富成了魏氏。 魏氏?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公司?他搜索着对手的资料,发现魏氏集团号称最年轻的掌门人魏焦,意外地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世界太多了,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第一个从他手中脱离的世界里,那个夺走了他女主角的昏君司马焦吗?脸基本上是一样的。 厉夜看着照片冷笑起来,好啊,当初的仇他还记得,虽然这个魏焦不是那个司马焦,但他也不介意在他身上出出火气,怪就怪他要长这张脸。 他决定在搞定这个世界女主角的同时,要狠狠打击这个魏氏。 “天凉了,该让魏氏破产了。” 章节目录 112.第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总经理。”秘书敲了敲门。“厉氏集团不再和我们的旗下酒店合作了, 刚才发来了单方面的解约书。” 魏焦正皱着眉点键盘, 闻言很不耐地说:“不合作就换个人合作,比他们好的多得是,什么傻逼。下一个。” 秘书毫不意外他的反应,接着说:“而且刚才厉氏集团微博取关了咱们的集团微博, 厉氏那位年轻总裁还发了条微博宣战,表示会在之后超越我们, 夺回第一的宝座。” 魏焦:“病的这么严重他家里没人送他去医院看看?”他挥挥手:“行了这种小事别拿来烦我。” 秘书礼貌地关上门去了楼下, 熟门熟路找到美术部,在门口吆喝了一声:“总经理夫人。” 埋头干活的美术部众人齐刷刷抬起头, 看向某个宽敞工位上的同事。邹雁嘴里嚼着一片猪肉脯,抬头看向门口,见到是这位秘书, 她露出一脸‘那位陛下又搞了什么幺蛾子’的神情。 秘书双手合十,宛如进庙里拜菩萨般虔诚:“总经理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中午麻烦您开解一下,我们下午要开大会,为了我们的身心安全着想,请夫人救命!信徒愿意中午吃素,回报夫人。” 邹雁:“……收到。” 她其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嫁入豪门了还要留在原本的工作位置上继续发光发热,难道变成老板他老婆就没有一点什么特殊待遇吗?比如说加点工资也行啊, 结果她那个总经理老公跟她说, 总经理夫人的特殊待遇就是可以在工作期间光明正大地吃零食。 为此她的工位非常大, 旁边摆满了零食, 看的一群同事异常羡慕,常常对着她咽口水。偶尔晚上加班,没定夜宵的一群人就一拥而上将她的零食分而食之——反正只要空了总经理都会给添上,还全都是好吃的。当然前提是不能被总经理发现,一旦被发现有人抢他老婆的零食,他会扣工资处置。 鲜花水果和零食,邹雁每天的工位标配。偶尔还会收获一个下来散心的总经理,别人工作烦了会去休息区运动一下或者看看园区里的风景,只有魏焦会下来看老婆,他伸着长腿在一边看着邹雁死鱼眼吃零食画图,看够了,心情愉悦了,才会再次被秘书们请回去工作。 秘书来过没多久,魏总经理就下了楼,坐在邹雁身边,进行领导视察。 “你这套图颜色太丑了,换一套配色。”他指手画脚。 邹雁在他的要求下换了三种配色,最后魏焦说:“还是第一套好看。” 邹雁对他露出个假笑:“老板真是好有审美。”一块脆饼在她嘴里发出咔嚓的断裂声响。 魏焦拿出手机翻了翻,给她看了厉氏集团总裁厉夜的微博,转移话题,“你看看这傻逼,刚才跟我们宣战,也不看看他算哪块小饼干。” 邹雁知道这个厉氏集团,这个年轻总裁据说换女朋友比换内裤还要勤快,但长得确实挺帅的。“我记得看过他的照片,好像长得挺帅的啊,这个霸道总裁。”邹雁说。 魏焦脸一拉,看着厉夜的微博头像,看傻逼的眼神顿时变成了看敌人的眼神。他冷哼了一声,起身走了,只留下一把转椅在原地转圈圈,显示着主人离开前那一下多么生气。 邹雁耸耸肩,继续吃小脆饼。 忙着寻找女主角和儿子消息的厉夜被秘书团十二连电话召回公司开会了。他这个总裁以前做的很容易,大事上决定一下就行,平时就到处在泡妹子,享受声色犬马的生活。但是他发了个宣战书,事情突然就急转直下。 和魏氏的一个小合作到期,他决定不再和对方合作,寻找新的更优质的合作对象,结果他看好的一个大单子,转头就被魏氏给签掉了。不止如此,魏氏还放出消息准备扩大旗下酒店营业规模,而酒店正是厉氏集团立身之本,魏氏从前主攻游戏和互联网,如今他们的酒店业蓬勃发展,这样的迅速崛起必然会挤压厉氏的生存空间。 总之魏氏好像被厉夜霸总那个宣言给惹怒了,用行动蔑视了他。集团里一群老股东坐不住,抓着厉夜这个不务正业的总裁开会,各种需要解决的事情一件件往他身上压,搞得他完全没时间离开公司,更不要说天南海北去找女主角的踪迹了。 在厉夜一身冷气待在公司应对魏氏层出不穷的幺蛾子时,暂时被遗忘的女主角郭绒和儿子郭钱,已经住进了女装大佬淳于息的家。 事情为什么会跳跃发展成这个样子呢?这还要从魔剑天下手游发布会结束后说起。来S市的主要事情办完了,郭绒觉得没必要那么早回家去,干脆借着这机会带着郭钱在S市多玩两天,毕竟拿了不菲的出场费,S市著名景点有那么多,来一回不看看也太可惜了,儿子还没好好见识大城市的繁华呢。 郭钱舍命陪亲妈,小小年纪就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压力。他要拿着手机在各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给亲妈拍照留念,对着她毫无新意的拍照姿势,找出最佳的拍摄角度——如果拍的不满意,郭绒会撒泼打滚一定要他把自己拍的很好看才行。 玩了三天,郭钱提着头保证自己已经见识够了大城市,申请回家去,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玩游戏了。 郭绒答应了他,两人这回准备买票坐高铁回家,就在去车站等车的时候,遇上了扒手,更正确的说是抢劫犯,光天化日之下抢了她们放在脚边的包。抢劫犯有一双飞毛腿,贴地飞了出去之后又乘上了一辆飞车,三两下不见了踪影。 郭绒下意识追出去一段距离,发现自己追不上了,停在原地大喘气,气得大骂。 郭钱也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妈,赶紧报警。”在见识到大城市的繁华后,他也一起见识了大城市的扒手,比C市县里的小偷小摸跑的快多了。 郭绒:“我操了,手机也在包里!” 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了那个包里。母子两个面面相觑,翻遍全身,只在郭钱口袋里找到一张五十元。 她们报了警,结果警察说那是惯犯了,那一带经常有这么一伙人出没,就是抓不到他们,东西找回来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做了笔录什么的就让她们先回去等两天看消息。 身在异乡惨遭抢劫,一共就剩五十块的母子两个,大半夜流落街头。打车和吃饭,差不多把五十块用完了,最后几块钱买了个面包,两人一人一半坐在马路边啃完。 山穷水尽。 淳于息就在这个时间出现了,他刚从工作室出来准备回家,开着车听着优雅的电台广播缓缓吟诵诗歌,享受着黑夜降临,独自一人在路上的寂寞,突然无意间往窗外一看,就瞧见了这夜风中萧瑟的母子二人。 本着好歹是熟人的想法停了车打招呼。 “晚上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淳于息准备说上几句客套话就走。 郭绒抬头看他,发现是个大帅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是哪位,反应了一会儿才啊了一声,“啊,是你!”没穿女装她差点就没认出来。 淳于息:“这么晚了你还带孩子出来散步?” 郭绒缓缓摇头,表情沉痛说:“不是,我们遭遇了抢劫,现在全身上下身无分文,今天晚上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住,所以我准备带着孩子去讨饭。” 淳于息:“???” “你在和我开玩笑?”淳于息问。 郭绒:“除了最后去讨饭那句是玩笑,其他都是真的。” 淳于息:“……那你没联系你丈夫?” 郭绒:“我又没丈夫,孩子他爸都不知道是谁,而且我没有认识的人在这边,手机身份证都没了,还要等警局那边消息。我准备去找个地方打个临时工,比如说大排档洗个碗,凑一下路费回去,在此之前,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晚上总不能睡外面,我要带儿子去网吧凑活一晚。”她一脸若无其事地说着话。 郭钱戏精上身,忽然抱着她的大腿哭唧唧,仿佛一朵可怜的小白菜,“妈妈,我饿了。” 这也太惨了吧!淳于息非常难得的那么一心软,忍不住开口说了句:“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去我家休息一晚。” 然后母子两个就迅速上了他的车,你一言我一语,热情洋溢地夸他是好人。淳于息清醒了,怀疑自己刚才是脑袋短路了才会脱口而出这种话,但他这样精致优雅的人儿,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既然说了,一晚上还是要把人家给招待好的。 他把车停在楼下车库,带着两人坐电梯上楼时,随口问了句:“就这么跟着陌生人回家,你也不怕我有什么坏心?” 郭绒瞧了他一眼,嘻嘻笑,“你确定我们两个之间是我比较危险?” 淳于息想到自己的美貌,突然一惊,想道:没错啊!论起美貌还是我更胜一筹,我才是那个更危险的人! 他有点担心起自己的贞操了。 内心洋溢着戏的大美人淳于息,面上绅士十足地把两人带进了自己的高层公寓。郭钱一进门就哇了一声。 “好大,好漂亮啊!”对比一下自己家那个狗窝,小朋友郭钱觉得这样整洁干净优雅温馨的地方,简直就是传说级别。 “老板,你家真的超级棒啊,给人的感觉就和你一样,又漂亮又大气!”郭绒的舔狗当得顺溜,配合着儿子真情实感流赞叹,更显得真挚。 淳于息被夸得通体舒畅,特贤妻良母地给两人拿了拖鞋,还去洗了水果待客。 郭钱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幸福地差点躺下,而郭绒已经躺下了。淳于息端着切好的水果回来,发现一大一小两只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神情就好像是躺在云里一样美滋滋。 我家沙发有这么舒服吗?淳于息心想,不动声色伸手摸了摸,觉得也就这样啊,没有床躺着舒服。 郭钱的肚子咕噜噜响了声,郭绒的肚子也同时响了声,被淳于息听得一清二楚。郭钱还没有妈妈那么厚的脸皮,顿时小脸一红,哼哼唧唧地说:“宝宝好饿哦。” 郭绒爬起来抱着儿子,沉痛地摸着他的脑袋,“儿子,你再忍忍,我们现在在别人家做客,不能要这要那的,等妈妈明天去找个地方洗碗挣钱,再给你买吃的。” 淳于息:“……”你戏一定要那么多吗? 他咳嗽一声,端庄地坐在单人沙发上,抽出手机点外卖,“肚子饿着怎么睡,我给你们点个外卖吧,你们想吃什么?” 郭钱:“肯德基!” 郭绒:“大晚上的吃什么油炸食品,不行!” 淳于息:“嗯,你妈妈说得对,这么晚了,吃油炸食品确实不太好哦。” 郭绒:“对嘛,夜宵就该吃小龙虾,麻烦来四斤小龙虾。” 淳于息:“……?” 郭绒:“我还想要两瓶冰啤酒。” 章节目录 113.第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充满路边摊大排档气息的一溜红通通小龙虾外卖盒子, 摆满了淳于息那张格调高雅的餐桌。餐桌上插了两枝白色重瓣百合,渺渺幽香现在全都被小龙虾的辣香味给冲的一干二净。 郭绒和郭钱母子两个坐在桌边摩拳擦掌,熟稔地开始剥小龙虾。她们住的那地方周围一到夏天就有各种大排档, 小龙虾是标配, 偶尔她们从网吧出来准备回家睡觉,闻到味道肚子饿了, 郭绒就常带着儿子过去吃两斤解解馋。 郭钱年纪虽小,吃虾的速度却不输亲妈, 这都是多年锻炼下来的手速,因为他这亲妈不像别人家的亲妈,会让着孩子, 有什么好吃的先给孩子吃够了自己再吃。她是饭桌之上无母子, 虽然不吃独食,好的坏的食物两个人都一起吃,但能吃多少得看你自己。 所以郭钱从小到大就没别人家孩子那种挑食的毛病, 他们那条街上当年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们,哪个吃饭不是要爸妈爷奶端着碗在身后追着喂, 只有他,每天吃饭都跟老妈抢,胃口越来越好,身高比同龄的小孩子高出大半个脑袋。 她们两个吃的太香了, 淳于息感觉自己似乎也饿了起来。这不科学, 他明明是吃饱了的, 往常这个时候他还要运动一下, 也不会觉得饿。但香气萦绕在整个屋子里,咸香辣味非常开胃,让他的口水都不自觉分泌出来。 他也好多年没吃过这个了。淳于息假装不经意地端起水杯喝了口白水,免得口水咽太大声被听见。 “嘶——爽!”那边郭绒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冰啤酒。郭钱羡慕地看着她,他也想喝,但他才这么大点年纪,显然郭绒也是不会让他喝酒的。 淳于息:“……”奇怪了感觉越来越饿。 郭绒瞅见那边大美人贼亮的眼睛,心底暗笑,“诶,朋友,你也过来吃点吧,这家小龙虾很好吃!” 淳于息咳嗽了声,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假意推辞,“不好吧,我一般这个时间不会再吃东西的……”话音一转:“不过让客人自己坐在餐桌上是不太好,我陪你们一起吃一点好了。” 他起身走到了郭绒对面,伸手拿了只大钳子小龙虾。 “我就吃两只哦。”他笑着说。 最后吃掉了两斤。因为他先前觉得郭绒说的四斤不太好,所以订的是六斤,三个人差不多是平分。 “这个分量太少了,你们肯定没吃饱吧,要不再点一些?”淳于息很自然地忘记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郭绒欣然答应:“好啊。” 众所周知,如果身边有很能吃的朋友,自己不知不觉也会多吃,所以当淳于息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打破了习惯,大半夜吃了两顿小龙虾,撑着了。 算了,只是一餐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淳于息安慰自己,洗完澡后都躺在床上了,还是有种罪恶感,没办法只能爬起来贴了张面膜,去跑步机上慢跑,好歹有点心里安慰。 郭绒和郭钱也洗了澡,郭绒穿了淳于息当初买来发现不满意所以没穿过的裙子。一个女装大佬,家里的女装当然不能少,除了大了点,比郭绒自己买的那些好看多了。至于郭钱,他就套了件淳于息以前的T恤。母子两个住在客房,早早睡了。 淳于息作息健康,大早上还要起来绕着小区人工湖跑几圈,等他跑完回来了,有幸看到郭钱拽着他妈的脚试图叫醒她的画面。 所以半个身子都垂下地了,她究竟怎么还能继续睡得那么死? 郭钱放弃了,坐在沙发上叹气,老气横秋说:“算了,让她睡吧,我是喊不醒她了。” 淳于息被他逗笑了,亲自动手给他烤了面包热了牛奶。两个人吃完了,郭绒还没醒,淳于息就带着郭钱去开电脑。他的家里有一间专门的游戏室,里面有四套游戏专用电脑设备,偶尔他会叫上工作室里的伙伴们,来家里玩一玩,这个就能派上用场了。 郭钱坐在一个电脑椅上,看着运行飞快网速超棒的电脑,眼睛里散发出兴奋喜爱的光。他登上游戏,玩了一把,觉得游戏体验感极好。网吧里那些配置一般的旧电脑当然比不了这种专业的,而且上面五花八门各种游戏都有安装,郭钱平时玩的那些都有。 他也没想防着旁边温良无害的美人大哥哥,把自己的游戏一一登上去,开始按照往常习惯处理各种约战和刷任务。 淳于息承认自己把小孩带来玩游戏,也是有点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前无古人’。 他看着郭钱熟练地登上了魔剑天下,登上了‘前无古人’的号,顺便还和人在竞技场打了几场。亲眼看着这么一个七岁的孩子以他绝佳的敏锐度和预判,连赢三把竞技场,淳于息什么怀疑都没了。再看到他除了魔剑天下还玩的其他游戏,每一种他都玩的不错,淳于息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天才。 他摸着自己的美人尖,心想,别人家的儿子怎么这么厉害,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厉害的儿子?别说儿子,连女朋友都没有。 “如果你是我老爸就好了。”郭钱突然感叹。 淳于息:“……怎么这么说?你的爸爸……?”他不太清楚这对母子的情况,生怕问了会给这么小的孩子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是显然糙妈养出来的糙儿子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他很单纯地感叹:“如果你是我爸,我就能一直在这里玩游戏啦!我没有爸爸,我妈说不知道谁是我爸,每次说起这件事她就翻白眼,我觉得我爸可能是个大坏蛋,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坐牢了。” 淳于息不知道说什么好,摸了摸他的脑袋,“那是你的妈妈一个人把你带到这么大的?” “对啊,她很辛苦的。”郭钱声音有点闷:“所以我想早点长大赚钱,这样就能养她了。” 淳于息有点走神。他小时候也是跟着母亲长大,他的亲生父亲是上门女婿,后来在外面赚了钱就娶了其他女人,把他们母子两个扔在了家乡,多年不闻不问。那些年,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他也常常想着,早点长大,能好好照顾她,不需要她再那么劳累。 可惜,他的母亲没等他长大就永远离他而去了,而他的那个父亲,因为多年生不出儿子,又想起了他,把他接到了身边。 “嗯,想不想和我工作室的人一起玩一把?”淳于息忽然问。郭钱开心地答应了,“好啊!他们是不是很厉害?我平时都找不到一个能打的。” 淳于息慈爱地摸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天才脑袋,“放心吧,他们都可厉害了。”保证能好好教育你。 他给工作室里那些家伙打电话,让他们上线挨个等操,郭钱果然被一群心脏的大人锤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虽然厉害,但毕竟只是业余玩家,没有经历过足够的训练,这个结果淳于息毫不意外,但郭钱哪里受得了,战意熊熊,又接着来了几轮,进步肉眼可见。 淳于息见到他迅速的成长速度,心里又哭了起来——好想要这样的儿子! 郭绒睡够了爬起来,发现世界在她睡觉的时候突然变了。儿子和淳于息亲亲热热坐在一起打游戏,宛如一对亲父子。 昨天客客气气的那个优雅大美人淳于息,拉着她的手,像个发现好苗子的班主任那样对她说:“钱钱妈妈,你的儿子真的很厉害,你要不要考虑好好培养他?” 郭绒抽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还有点没清醒,“什么玩意儿?” 淳于息:“是这样的,我想聘请你的儿子做我们公司的游戏测试员,当然时间是非常弹性的,考虑到他的年龄问题,也不会很辛苦。”他问了郭钱很多事,了解到她们的生活情况,思考了一上午后,觉得放着这样一个小天才不管,真的好心痛,最后他做出这个决定,与其说是聘用,不如说是一个长线投资。 郭绒:“雇佣童工犯法的。” 淳于息:“他属于一个编外人员,虽然待遇等同正式员工,但帐我会另外走,名义上是划给你的,这是我准备给他开的工资。”他说了个月薪。 郭绒沉默了一会儿,淳于息看不出她的表情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心中正想着这工资是不是还不够丰厚,就感觉自己的手一把被郭绒握住了。郭绒语气骤然甜了十个度,“老板,你看我怎么样,儿子可以,妈妈也可以啊,我玩游戏也超棒的!” 淳于息:“?” 淳于息:“我们先试试,看你行不行。” 郭绒:“老板尽管试,包你满意!” 淳于息心想,这对话听着怎么那么不正经呢,他可是正经老板。他没有抱着什么很大的期待看郭绒玩游戏,但看了一会儿后就不自觉站直了身子。这个,她的技术也很是不错啊,原来小朋友的游戏天分还是遗传的吗? “不错,我个人挺满意的,也可以吸纳你进我们公司,至于待遇问题……” “等下。”郭绒抬手,左右看看见郭钱不在,才凑近淳于息小声说:“待遇问题好说,我想问问老板你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下我儿子的上学问题?” 淳于息:“他是缺少什么证件才会不能上学?”如果只是这样还挺好解决的。 郭绒小声:“不是,他就是不想上学,我搞不定他,你等下就跟他说,要想到你的公司上班,想要一直和其他大神一起玩好玩的游戏,就必须上学。” 淳于息表情严肃,“不想上学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啊。” 郭绒唉声叹气,“当单亲妈妈真的累。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 淳于息看见郭绒这个样子,想到自己的母亲,心一软,又鬼使神差打下包票,“好吧,我会处理好让他去上学的事。” 忧郁的郭绒一秒钟弹起,握着他的手猛摇,“我们母子两个的未来都交给你了老板!” 章节目录 114.第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钱的上学问题, 一直让郭绒很困扰,她自己书读得不多,就上了个中专, 后来也一直在本地住着,当女混混一个人胡乱混日子。她没想过成家立业, 也没想过生孩子, 但是阴差阳错成为了另一个人, 又拥有了一个孩子,她迫不得已处理起这具身体的遗留问题, 把孩子拉扯大。 但养个孩子显然没有养她自己那么容易, 不知道多少次她曾经烦躁的想, 怎么就不能回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里去呢, 这个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又不是她的儿子。可惜人有感情,相处久了畜生也舍不得扔着不管, 何况是个活生生的孩子。 她偶尔会想让这个孩子过得好一点,至少要拥有和她不同的未来和生活。郭钱不想去读书,他觉得浪费时间, 同时也是因为那些学校教的东西不适合他,郭绒就想着, 给他找个更好的私立学校。可惜他们那里地方小, 没有什么像样的好学校, 而去大城市她又拿不出那么多存款去安置两个人的生活, 她的工资也不稳定。 各方考虑之下, 这事就一拖再拖,而现在,被一个大好人给解决了。 郭绒是真心觉得老板淳于息,人美心善,简直观音娘娘在世,说了要帮他们解决郭钱的入学问题,在问清楚她们搬家没人帮忙后,还主动和她们一起回C市搬行李。如果不是自己的美貌比不上人家,她几乎要怀疑是老板对自己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淳于息走进郭绒母子两个住了三年的出租屋,差点跪下。他这种精致人儿,实在受不了这么邋遢的生活方式,透过厨房玻璃门看到放在那边阳台上的洗衣机以及那一堆衣服,他的眼睛都移不开。 “钱钱妈妈,你们的衣服,那边,离开前就那样放着的?” “其实我觉得用洗衣机稍微洗一下,也不花什么时间的对吧?” 郭绒:“……” “钱钱妈妈,你这个客厅垃圾是不是该扔了?” “钱……郭绒,你看到了吗,你的厕所都长青苔了,我从没见过有人的厕所能长青苔。” 郭绒:“啊哈,我觉得这个绿绿的颜色充满了生机,算是个室内天然盆栽吧。” 室内天然盆栽?淳于息无话可说。 郭绒围观着老板从端庄到花容失色到忍无可忍的表情变化,一摊手,抄起扫把拖把和刷子开始工作。好歹以后要在人家手下干活的,得给人留个好印象嘛。 郭绒房子门窗大开,灰尘漫天,惹得楼上楼下的邻居们都探头探脑围观。楼下一家吵架可凶的婆娘在底下大声抱怨,说她们灰太大都进到他们屋子里了,越抱怨越大声。郭绒前头还在笑容可掬地和戴着手套搓洗包的老板说话,后脚听到下面骂街,扫把一摔,奔到窗边和楼下那婆娘对骂起来,两人用的都是这里的乡土话,淳于息有点听不懂。 他瞧了眼旁边给自己刷着小凉鞋的郭钱,“钱钱,你妈在说什么?” 郭钱淡定地回答他:“我听不懂。我妈来这边第一年就学会了这里的话,她和人吵架骂人都用这种话。” 泼妇骂街给人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好体验,但淳于息却意外地没有对郭绒产生什么恶感,反而有些感慨。一个单身的女人想要带着一个孩子长大,除了物质上的困难,还会有许多其他的困难,如果当母亲的不能表现出凶悍的一面,那她们很容易会被人欺负。 淳于息对这点深有体会,当初他的母亲性格就比较温和,总被街坊领居说闲话,她不会反驳,听到这些话就郁郁寡欢,这让小时候的他一度非常厌恶那些街坊。 淳于息听到刚才那楼下的妇人骂了几句,郭绒都没什么反应,直到她好像是说了句孩子没爸什么的,郭绒就过去了。淳于息想,不管是凶悍的样子,还是这个充满乡土气息的本地话,大概都是这个女人对自己孩子的爱吧。 虽然她毫无疑问是爱孩子的,但是,这个母亲在照顾孩子和她自己的方面,真的非常糟糕! 淳于息下楼去买洗衣液,郭钱跟了上来。 “我带你去买,不然你不知道到哪里买更便宜点。”郭钱这么说。 淳于息牵着他往外走,在楼下不远处看到几个中年妇女在聊天,其中一个声音就是之前和郭绒对骂的人。她背对着他们,说得唾沫横飞,“我楼上那女的,一点正经工作没有,哪来的钱,每天在网吧里玩游戏能赚钱啊?我看她就是不晓得在做些什么东西赚的,穿那个短裙子哎哟我都没眼看,狐狸精,她那个儿子都不晓得跟哪个男人生的……” 淳于息仿佛回到小时候,听着街坊的碎嘴妇人谈论自己母亲,“看她那个病怏怏的样子,难怪她男人不要她,连儿子都不要了,一般男人哪会不要自己儿子,说不定那不是她男人的种……” 郭钱拧着小眉毛,瞪着那个妇女,忽然听到旁边的老板笑了声。 淳于息把他抱起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郭钱也笑起来,响亮大声说:“爸爸!我带你去那边的超市买!” 那几个妇人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是郭钱,还有郭绒带回来的那个陌生男人,都很惊讶,特别是听到郭钱那声爸爸,都面面相觑,那个说坏话的妇女更是惊愕,直接就问:“钱钱啊,这是你爸爸,你妈妈给你新找的爸爸?” 郭钱抱着淳于息的脖子,一脸天真无辜和骄傲之色,“不是,是我亲爸爸,他要接我们回家去。” 等郭绒搞完了卫生锤着自己的腰下楼订餐,她才发现自己‘被结婚’了,美人老板淳于息成为了领居们口中她的老公,孩子的亲爹。而她和淳于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让楼下的奶奶唏嘘不已。 老奶奶拉着她的手说:“你以后啊,要和孩子他爹好好过啊,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一天,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郭绒:“???” 据说她和淳于息年轻时相识相爱,但是淳于息他家很有钱,他爹又是个人渣,看不起郭绒家里没钱,不允许他们在一起,把她赶走了,不让她再和淳于息相见。郭绒离开后发现自己怀了孕,不忍心打掉孩子所以将他生了下来养到这么大,两个有情人分别多年,而现在淳于息终于和她再重逢,认回了她和儿子,准备把她带回去一家人一起生活。 郭绒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老板肯定平时没少看狗血网文,一个故事张口就来,太溜了。 淳于息抱着郭钱回来了,他提着一壶洗衣液,郭钱抱着一堆零食。 郭绒在老奶奶慈祥的目光中带着淳于息两人上楼,见周围没人,她说:“你爸知道你这么编排他吗老板?” 淳于息:“有什么关系呢,我说他是人渣,也没冤枉了他啊。” 他犹豫了下,说:“有个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郭绒:“什么事?” 淳于息:“我想认钱钱当干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郭绒:“挺好的啊,反正我没意见,你问问他自己吧,他要是也答应我们全家就全票通过了。” 淳于息:“你……就这么简单答应,不再考虑一下?” 郭绒:“好事情别犹豫,考虑久了就没了。” 郭钱已经被淳于息完全折服了,一来淳于息是他最喜欢的游戏工作室老板,是他想象中最棒最酷的‘爸爸’,二来淳于息女装的时候简直温柔妈妈,郭钱可喜欢这个温柔贤惠的知性‘妈妈’。 郭钱:“我愿意!我愿意!爸,你就是我亲爸!” 淳于息迅速升级成了爸爸,三个人都很满意。淳于息不动声色一勾唇,很好,现在这个可爱的小天才是他儿子了,真是爽。郭绒背过身子去假装干活,嘿嘿乐,儿子以后终于有人治了,以后他再逃学的时候,就能让儿子他干爹去处理,名正言顺,她解脱了!郭钱心机眯眼,不错,成功搞定了一个又好看又有责任心还善良的爹,接下来就是让干爹和亲妈凑一对,这样她们家就完整了,妈妈以后也不会被人随便欺负了。 搬家一系列事宜很琐碎,很多大件东西搬不走,淳于息准备打电话让专业的搬家公司来处理,结果郭绒上上下下街坊领居一串门,把家里那些大件都给‘友情价’卖了出去,带不走也卖不掉的旧东西被她送给了楼底下的阿婆,到最后就剩下两个包。 郭绒一个人就能提起那两个包,“反正都旧了,千里迢迢运到S市,运费贵的都能再买新的了,何必花那个力气,还是就地解决了方便。” 淳于息看她风风火火搞定这些事,觉得她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帮忙。也是,一个能带着孩子独自过这么多年,又能雷厉风行和他签约合同的女人,不可能事事需要靠别人。 但他这人有个毛病,越是看郭绒这样,他就越是想帮忙。也不知道是出于移情作用还是出于对干儿子的关心。 既然都有干儿子了,淳于息自觉自己对这两人有了更多责任,原本的打算就被他自己推翻,换了个新的。 他把两人带回S市,回到自己住的那片高档小区,直接让她们拎包入住了自己楼下那套房。 “房租看在干儿子的面上就不收了,但是,不能给我弄成乱七八糟的样子,你给我定时打扫,要是不想自己打扫就给我努力工作,请个阿姨定时来打扫卫生,我可以给你介绍靠谱的。”这套房子也是精装修,除了空了点,看上去比他们原来住的那老旧公寓好多了。 郭绒四处看看,笑得像个狗腿子,“哎呀那多不好意思啊,这套房子也是老板你的?” 淳于息让她们进门,找出了钥匙,随意答道:“这一栋都是我的,租出去了些,这一套因为面积小了点没有租,你们两个人住还是挺合适的。” 郭绒:“……!” 郭绒:“爸爸你还缺干女儿吗?会打游戏的那种!” 淳于息:“……你叫我爸爸,钱钱叫我什么?” 郭绒:“外公还是爷爷,你随便选,我完全没问题!” 淳于息表演了个美人翻白眼,“别骚了姐妹。赶紧的,收拾收拾,带你们去吃饭,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 章节目录 115.第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淳于息是穿着女装出门的, 郭绒母子在旁边见证了这一场奇迹变身。 要么怎么说一个合格的女装大佬是经得起人眼考验的呢,在淳于息鬼斧神工的化妆技巧之下,除非是很熟悉他的人,不然都没法看出来他是淳于息。除了妆容衣服之外, 他女装的时候那些神态和小动作,也会有所改变,郭绒看他走的摇曳生姿, 不禁扪心自问:我真的是个女孩子吗?我配吗?我连一个男人都比不过。 淳于息走在前面,见她一脸沉思落后了两人, 扭过头来露出个颠倒众生的微笑, “快跟上来。” 妈呀这个男人嗓音一秒出戏。郭绒抬起胸,嗯,我配,至少我的声音超好听, 还能伪装成萝莉音呢, 以前游戏上带过的老板都超满意的。 “爸,你这个女装非常完美, 我觉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胸不够大, 你有没有想过去买那种胸贴?”郭绒问。 淳于息:“你叫谁爸呢?” 郭绒意会,改口叫:“姐姐!” 淳于息:“……叫我老板。” 郭绒:“好吧老板, 我觉得你缺一个胸贴。” 淳于息:“我贴过那东西,但是贴久了过敏, 所以就不再用了, 而且我不用那个也没人看出来我是男的, 相比起你这个整天不化妆的真女人,我觉得我已经足够精致。” 郭绒:“对对,老板真是我看过最精致的女人……男人!” 郭钱小朋友,欣慰地看着亲妈和干爹相谈甚欢。 他们一起去吃饭,郭绒郭钱还是那样胃口好,搞得淳于息也一不小心吃多了。吃完,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庆幸,还好选的是一件看不太出来肚子的裙子。看来轻易不能和她们两个一起吃饭,否则以后那一衣柜的漂亮小裙子都要穿不下了。 郭钱自从认了干爹就一直莫名兴奋,这会儿吃完了,他一手牵着淳于息一手牵着郭绒,走路都带蹦跶,“真好!我觉得我现在好幸福哦!我和别的小孩子一样了!” 淳于息听了这童稚言语,怜惜地看着孩子,眼里一片慈爱。但郭绒亲妈显然比他这个新上任的干爹更了解自己儿子,她眯起眼睛瞅着郭钱,想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装起可爱还毫无痕迹地卖惨。郭钱注意到亲妈的眼神,朝她露出无辜的神情,仿佛自己真的只是个毫无心机的小男孩。 淳于息:“诶,儿子乖,带你去买衣服。” 说是给儿子买衣服,但是到了商店,他先冲着化妆柜台去了。他非常熟练地选了一套化妆用品,然后送给了郭绒。 郭绒没想到他会先给自己买东西,有点惊讶,扣了扣手啧了两声:“这个,其实我平时也用不上。”但是不用的话,好像太对不起刚才看到的那个价钱了。 淳于息宛如一个知心姐姐:“也不是要你每天化妆,其实化妆这种事也算是一种生活的仪式感,哪怕你只是简单描一个眼线,或者涂一个口红,站在镜子面前你都会觉得今天的自己更美丽,能用更好的心情和面貌去面对一切。化妆其实不是为了给别人看,而是给你自己看。” 郭绒:“老板真不愧是老板,说得忒有道理,那么问题来了,我不会化妆。” 简单,淳于息打了个响指,推着她坐到不远处的试妆台上,示意让柜台后的店员给她试试妆。淳于息也是熟客了,大家都知道这位不说话的漂亮姐姐,不过这还是第一次看他带人一起来买化妆品的。只是那位柜台小姐姐大概是新招的,不太熟练,淳于息看见她描眼线的动作,微微一挑眉,上前轻轻拍了拍小姐姐的肩,示意她退后让自己来。 淳于息拿着眼线笔,用手指拈着郭绒的下巴左右看了看,然后上手。他给自己化妆熟练,给别人化妆也熟练,动作轻巧,郭绒几乎没什么感觉,只觉得眼皮一凉,一会儿淳于息就放手了,拿着镜子给她照了照。 郭绒看了看,觉得特别神奇,自己的眼睛似乎大了一些,眼皮的层次多了,瞧着有神了些,斜着眼看人的时候竟然还有一点娇俏。 淳于息却不太满意,当场拆了买的那套化妆品,取了一套口红出来,先拿一支在手背上试了试色,在灯光下对比了下郭绒的脸,不太满意,又换了支。他轻轻捏着郭绒的下巴,拇指往下示意,让她微微张开唇,给她描绘唇形。又抿了抿自己的唇示意她照着做。 郭绒:“……”老娘活了这么久,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帮忙化妆,这感觉……还有点小爽? 淳于息放开她,眼神移到她的头发,让店员帮忙拿了梳子和皮筋以及几个小夹子过来,他又在郭绒头发上动起手来。 他的手指又长又白,是一双很适合在各种乐器上舞动的手,夹着郭绒那头稻草黄的半短发折腾的时候,灵巧非凡。 最后等他大公告成,郭绒端着镜子想,老板这真是太专业了,如果不做游戏,去搞美容美发新娘化妆也完全没问题。几个柜台店员也围着郭绒夸,夸郭绒长得好看,又夸淳于息技术好,还有夸她们姐妹感情好的。 郭绒:“……”姐妹,你知道你们夸的这位仙女姐姐,是个男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郭绒被淳于息这么稍稍一打扮,觉得自己走出去的步伐都飘了点,走路带风,非常有劲。 她一马当先走出去,停在一家鞋店,招呼淳于息和郭钱进去。 淳于息:“你要买鞋?” 郭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我也要送你个礼物。” 淳于息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郭绒走到高跟鞋区,瞧着那些高跟鞋,露出迷之微笑。 淳于息是拒绝的,高跟鞋他能穿,但是,他这人本来就高,再穿个高跟鞋,身高就能傲视百分之九十九的男同胞了,他一向注意,女装的时候要给大家留一条活路,因此都是穿的平底鞋。但郭绒打定了主意要送,把他按着坐在椅子上,选了一双镶水钻的高跟鞋。 淳于息更加想拒绝了,这个审美他不能接受。旁边的郭钱审美和他妈一脉相承,这会儿也颠颠指着一双高跟鞋喊:“选这个,这个好看!” 那一双上面镶的水钻更大了,充满了一种‘你敢低头看我就敢闪瞎你狗眼’的土豪气息。 值得庆幸的是,这两双都没有适合淳于息的尺码。虽然他女装棒棒的,但是毕竟是个男人,那脚还是很大的。 导购员目测了下淳于息的脚尺码,带着专业的自信笑容:“没事,虽然这位女士的脚尺码大了一点,但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其他适合的鞋,我拿来给你们挑选一下。” 一溜儿的闪耀系列,淳于息在母子两个的热情推荐下,选了其中最含蓄的一双——贴的钻比较小。郭钱和郭绒同时发出遗憾的叹息。 淳于息脱了鞋穿高跟鞋,导购有点感叹,“一般这样宽的脚都是男人的,穿高跟鞋恐怕不太好看,不过女士这个前面的脚型不错,皮肤也很白,挺适合这双的。” 郭绒也觉得老板这脚好看,特别是脚踝那一点,特别有味道。如果这真是姐妹,她就动手摸一把了,但他是个男的,她就不好意思这么做,当然主要还是怕他翻脸,这老板忒讲究了。 淳于息穿着高跟鞋站起来,清楚看见了郭绒的头顶,看了一会儿他低头在郭绒耳边小声说:“玩游戏玩的头发都有点稀少了,脱发比较严重的话建议你用xx牌的洗发露和xx护发素。” 郭绒:“???” 说完,他坐下来神情自若地脱下高跟鞋让店员包起来。 最后,才是去给郭钱买衣服。 郭钱有要求了,“我要皮衣,就是穿着很酷帅的那种!” 郭绒跟淳于息吐槽,“不知道他审美随了谁的,太垃圾了吧,整天就知道皮衣皮衣。” 淳于息:你有资格说他? 淳于息给干儿子一口气买了十几套衣服,没买皮衣。等待郭钱换衣服的间隙里,郭绒盯着一件漂亮的小公主裙看了很久,淳于息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了相同的东西。 郭钱换了新衣服出来,像个小王子,他仰着脑袋给亲妈和干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帅气。 郭绒:“宝贝儿子,来看看这套衣服,你试一下好不好?” 她举着一条公主裙。 郭钱:“……不。” 郭绒:“给你买皮衣。” 郭钱:“……” 郭钱换了小公主裙出来,郭绒举着手机上前给他拍照,左拍右拍,蹲着拍劈叉拍,一边拍一边夸:“不错啊!像个小公主!天生丽质,比妈妈好看多了!诶,真棒!” 淳于息也在拿着手机拍照,拍了两张他觉得缺了点什么,又去取了一顶帽子给郭钱戴上。 郭绒:“很不错,这样更好看了,妈呀太棒了吧!” 两个大人前后左右疯狂拍照,搞得其他顾客还以为是什么小明星,也莫名其妙拿起手机拍了两张。 “嗯,这小女孩真的好看,跟她妈妈长得挺像的。”顾客指着郭钱和淳于息。 郭钱被疯狂赞美,也丢了那点迟疑。他想,干爹穿裙子那么漂亮,我当然也能穿了,这样就更像亲生的。于是他换了三条小裙子,最后都被他干爹给买了下来,他也没反对。 完了郭绒凑到淳于息身边去看他拍的照片,翻了一会儿,她陷入沉默。 为什么一样的角度一样的人,她拍的就像廉价道具,老板就拍的好像精致娃娃展览? 淳于息看到郭绒拍的照片,也感到惊叹,这是何等狗屎的拍摄技巧。 郭钱拉着亲妈的手,两个人挨在一起,对干爹说:“给我们拍两张!” 淳于息端着手机拍了几张,再次赢得了母子两个的一致赞叹。 郭钱:太好了,以后妈妈要拍照我就解脱了! 这一天结束,淳于息躺在床上,点着手机无意中翻到了那张母子两个挨在一起笑着比剪刀手的照片。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本相册,找出了一张旧照片。照片里也是一对母子,照片里的小男孩是他,和郭钱差不多大的年纪,同样穿着一身小裙子,依偎在母亲身边。 他看着两张相似的照片,微微有些走神,最后轻轻笑了。 章节目录 116.第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绒进了淳于息的南瓜游戏工作室,第一天她就发现这工作室里竟然只有两个妹子, 其他的都是男孩子, 大多在二十多三十多的年纪, 还有两个刚上大学, 不是每天来上班, 和她儿子郭钱一样属于‘外援’。 除了她自己,工作室里还有一个妹子性格非常内敛,坐在角落的工位里,一句话不说,低着头显得有点孤僻。 “太好了,终于有妹子啦!咱们工作室有救了!”同事眼镜欣慰大呼。 郭绒:“那不是还有个妹子吗?”她一指角落里的妹子。 几个围在她身边打招呼的同事,同时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格子称衫语气幽幽地说:“你再仔细看看, 那真的是个妹子吗?” 郭绒猜道:“是个男的?” “这事说来话长,都是我们老大做的孽。” “老大是个女装大佬你知道吧?当初我们一群人整天吵着工作室里没有妹子, 一伙糙汉, 看着就没有工作的动力,老大就说他帮我们解决。” 几个同事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补充完整了。整件事就是他们要求老大找个妹子来平衡一下工作室的男女比例, 结果老大找不到合适的女员工, 就干脆让他们抽签,三天抽一次,谁抽中了红签就扮女装工作一天, 给兄弟们养养眼。 “这哪是养眼啊, 简直瞎眼, 特别是胖子和眼镜, 那个女装能看?我看着他们就越来越清心寡欲。” “嘿,你自己女装又好看到哪里去了?!” “我说……”一直躲在角落工位里的‘孤僻’同事也悄悄过来了,一头过分靓丽的假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现在郭姐来了,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经受这种非人的折磨了?”果然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还挺年轻的。 郭绒调笑:“你们就没反抗一下老板?” 众人一阵沉默,最后有人说:“老大给女装的同事专门发了女装补贴,我们这不是,不是被金钱给腐蚀了吗。” 郭绒懂了,果然是‘有钱所以为所欲为’。 大家最开始还对郭绒这个妹子很矜持,一个个都把自己拾掇的人模狗样来上班,但是并没有坚持多久,就彻底放飞了。 最开始,大家一起游戏训练的时候,还有好几个同事殷勤,总在队内频道喊着:“绒妹子来我这边,我保护你!”“绒妹子快来,我这边有急救包,我给你啊!”“绒妹子死了,大家快去救她!” 后来慢慢就变成:“等等?我就是嘴贱了一句,姐你怎么杀队友呢???”“擦,太不要脸了吧,你怎么这么猥琐的?”“哈哈对面也懵了,老姐吊,快您老人家上,拉我一把上去捡装备!”“啊啊啊我要死了老妹儿快来救我!” 最后完全就是:“艹了,老郭你这个走位太骚了吧,对方都被你浪傻了哈哈哈哈哈!”“哎哟卧槽快来扶我啊傻逼我快死了……!” 郭绒的风格是猥琐流,能从开局苟到结束,操作风骚,偶尔浪一把能把敌方气到发狂,是整个工作室同事公认的,心最脏的流氓玩家。 郭钱的风格就和他妈完全不同了,他就是刚,打法基本上比较光明磊落,或者说直接。他跟着老妈在工作室混了半个月,就被一群工作室的哥哥叔叔们教成了不输他妈的阴谋型选手。母子两个要是在一个队,就是一场泥石流。 只可惜,郭钱的开心游戏生涯才过了没多久,就得被迫告一段落了,因为暑假已经结束,各大学校即将开学,他也得履行之前应下的诺言,乖乖上学去。 淳于息之前就在为他物色学校,最后选择了一所非常有名的学校,这所私立学校号称高端教育,进了这学校就等于能进国家最高等学府,历届校友履历一片金灿灿,不知道多少人捧着钱把孩子往里送。 既然是自己儿子,淳于息自然想给他最好的,直接给他弄了个名额。 可是,郭钱进了那学校没几天,回家后就开始闷闷不乐。郭绒还以为他是自由惯了,乍一去学校不习惯呢。 “怎么了,上学很不爽对吧?”郭绒揽着儿子的肩喝啤酒,和他唠嗑。 郭钱表情深沉地端着一杯可乐喝了口:“我不喜欢这个学校。” 郭绒:“这不是巧了吗,我以前也不喜欢上学,但是不喜欢还是要上。” 郭钱:“……” 过了没几天,淳于息接到了学校的电话,入学没几天的郭钱小朋友班主任要叫家长。因为入学事宜都是淳于息处理,留的家长号码当然也是有他的,属于爸爸那一栏。 这天恰好淳于息是女装,听电话里老师语气严肃,他也没想着换衣服,直接提着包就去了。 “老师,我家钱钱怎么了?”淳于息坐在老师面前,拉着站在一旁的郭钱,让他也坐下。 班主任迟疑地看着他的美人脸和长发,有那么一瞬间的表情空白,怀疑自己听见的男人声音是假的,他问:“你是郭钱同学的……妈妈?” 淳于息见怪不怪,回答:“不,我是他爸爸。” 班主任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看着淳于息的表情越发复杂,很久才说:“是这样的,郭钱同学有点问题。我们学校有春夏秋冬四季校服,男生是统一的裤子,女生是统一的裙子,但是郭钱同学说男生也应该有选择穿裙子的权利,要求我们给他另一套女生校服。这种事我们学校从没有先例,男生女生本来就是不同,怎么能乱穿衣服,那怎么成体统……” 他看了看淳于息的女装装扮,把剩下的话给咽了回去。在淳于息到来之前,他准备了很多教育孩子的话,可是看到这位家长他才明白,孩子之所以这么想,就是家长教坏了。 淳于息倒没想到是这事,他有点诧异地看了眼郭钱,忽然笑笑问老师:“男孩子不能穿裙子吗?” 班主任实在没忍住,不赞同地对他说:“郭钱家长,这我就必须说你了,作为一个家长你应该给孩子做出正确的榜样,男孩子穿女孩子的衣服这像什么样?就算是你个人的爱好,如果会影响到孩子,我觉得你也应该克制,不要把不好的习惯留给孩子。” 郭钱听的愤愤,跳下椅子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爸,不能给孩子做正确榜样的是你这个老师!” 淳于息脸上笑容没变,和蔼地拍了拍郭钱的小脑袋,站起来对那皱眉的班主任说:“这事我明白了,校服裙子就不用了……” 班主任这才勉强露出满意的神情,可他还没说什么,就听淳于息继续笑说:“什么都不用了,我的孩子不会在这里念书。” “钱钱,我们走,爸爸给你找个男孩子能穿校服裙子的学校。”淳于息牵着笑容满面的郭钱走出了办公室,把那中年男老师看的愣住,摇头大叹:“现在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中国传统的礼义廉耻都不知道了!” 郭钱开心了,但他走出学校,淳于息就似笑非笑看着他,问:“你真的是因为想穿校服裙子才弄出这事的?” 郭钱心虚,低头咕哝,“反正我不喜欢这学校。” 淳于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他抱了起来,“没错,我也不喜欢这个学校,你这个老师满口屁话,脑子都腐坏了,就算能教孩子知识,孩子也得不到健康健全的人格教育,我们得找个更合适的学校。” 淳于息人缘很广,没过一段时间果然物色到了个新的学校。这个学校有些特殊,是一所办学没有几年的实验学校,相比那些用国内著名学府录取率来博生源的老牌学校,这所实验学校更注重特色教育,因材施教,更愿意让学生得到更多的自由,培养他们广泛的兴趣爱好。 最让淳于息放心的是这所实验学校的校长是他一位学长,还很年轻,但是履历辉煌背景深厚,是一位令人敬佩的风云人物。再一看这学校聘请的老师,他果断决定把郭钱送进这学校。 那么问题来了,这学校还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人家招收的学生很少,世界上也不止有淳于息这一个聪明人,不少有门路且疼爱孩子的家长都愿意把孩子放进这种氛围的学校培养。没办法,淳于息只能去找这位老学长走门路。 两人许久没见,在一起聊天,淳于息说起这事,问学长:“你们的学校男生能不能穿校服裙子?” 年轻校长一笑眼角就露出笑纹,“我们学校之前还没有男生提出想要穿裙子校服,不过我觉得你儿子这个想法挺有趣,我会在以后置办校服的时候,给所有的学生自由选择校服形制的权利,男孩子可以选裙子校服,女孩子也可以选裤子校服。” 淳于息回家,对郭钱说了入学要求,他需要考两场试,一场笔试,一场面试,通过了才能入学。 “儿子,有没有信心考进去?” “当然有!”郭钱被激起了斗志,不服输地说。 他很是刻苦地做了一番准备,然后才去考试了。这一天郭绒和淳于息一起去围观了儿子的考试。考试内容和郭绒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没有坐在那翻试卷的情况,老师和校长直接把郭钱带到了一个电脑前,给他开了个游戏。 郭绒:“这什么学校?这么溜的吗?”她看了一会儿才看出了点门道,虽然是游戏,但似乎是一个涵盖了无数知识点的游戏,关卡趣味,包括了各科各门的内容。 淳于息轻声和她解释:“这是用来检测他的知识面和喜好,还有测试思维敏捷度等等,以后教学方面,老师们会参考这些情况进行教学。” 第一场考试结束,郭钱还有点意犹未尽,第二场考试是在运动场。 一群看上去和郭绒差不多大的学生正在那里,有一个拿着羽毛球拍的孩子蹦蹦跳跳。 “来吧,郭钱同学,我们第二场考试分为好几个小节,第一是打羽毛球。”校长脖子上挂着个哨子说。 第二场是跑步,除了计时的老师,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模样坐在那记录着什么。 第三场是摘蔬菜。对,他们学校食堂后面有块菜地,种了不少蔬菜,厨房里的阿姨挎着个篮子在那里等他们。 “阿姨会教你需要摘哪几种蔬菜,待会儿会计时,在这个过程中,你要和阿姨比一比谁摘得多,但是千万记住,不能踩坏蔬菜,也不能摘坏蔬菜,否则会扣分。”校长给了郭钱一个小篮子,“来吧,开始!” 郭绒看的兴致勃勃,淳于息又轻声对她解释:“测试身体情况和性格……我这位学长从前就被人称作天才,最适合教小天才了,你放心。” 中午他们还在学校吃了一顿,吃的是郭钱摘下来的那些蔬菜瓜果。临走前,校长对淳于息和郭绒说:“后天记得把孩子送来上学,校服裙子已经给你们儿子准备好了。” 校长果然发了通知,通知所有学生,以后校服不分男女了,可以自由选择。 郭钱入学后,发现自己那个班二十个学生,十个女生有八个都换上了男孩子的齐膝小校裤,而除了郭钱,还有两个男孩子穿了女生校裙,其中一个还被妈妈扎了两个小辫子,非常可爱。 自此,郭钱成为校内一霸的传奇正式开始。 章节目录 117.第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绒周末放假也爱泡在工作室里, 因为工作室的电脑设备不仅比网吧好,还是免费的, 并且供应饮料零食, 所以她就是整个工作室里‘加班’时长最高, 次数最多的员工。 淳于息管理比较随意, 只要完成每日工作, 随便他们干什么,于是其他同事们就每天围观他们同事老郭赚外快。 “大城市开销这么大,连一根雪糕都比我之前住的地方贵三倍,那点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不赚外快日子怎么过!”郭绒感慨生活艰辛,在工作之余继续了她当初的工作——游戏陪玩。 不得不说郭绒虽然日子过得糙,都是对付着过,但工作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同事们围观她带那些网络上的‘老板’玩游戏,纷纷惊呆, 惊呼:“这甜美声音!这贴心保护!这周到服务!是我们平时认识的流氓老郭吗?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郭绒对这些没节操的同事们神秘一笑,“老板们,要不试一把?同事友情价,一小时一百块,保准你玩得舒心,玩得放松。” 眼镜:“我我我!就让我先来为大家试试毒!” 玩了一个小时后, 眼镜无语凝噎, 他眼神哀怨地看着毫无坐姿仿佛一个颓废大叔的郭绒, “刚才那一小时里,我都差点忘记了带我的那个甜美小姐姐是老郭,甚至已经在她的温柔提示和贴心照顾下沦陷了一颗少男芳心。”当然一出戏看到郭绒,美梦就破灭了。 格子称衫:“所以说网络是非常可怕的,不要以为对面声音甜美,就是个穿着粉红裙子大眼睛的萌妹,也有可能是老郭这样抠脚的女流氓,甚至还有可能是男人。” 眼镜:“不,我要去找其他的陪玩小姐姐,只要不认识真人,我的美梦就不会破碎。” 郭绒:“嗤,看到我的五星评价了吗,你以为哪个陪玩小姐姐都有我这样的能耐,能让老板们如沐春风的。” 她一边和同事们聊天,手下还没停,正带着游戏里的老板过河。这位老板是骚话连篇技术烂渣型,眼看着这么简单一个过河都快把他淹死了,郭绒翻了个白眼骂道:“艹了这傻逼光在那逼逼,人都快淹死了,死了待会儿又要老娘去救!” 骂完她开麦,一秒钟变温柔软妹,提醒道:“老板,这条河很危险的,你要小心哦,被卷进去了怎么办呀,来,你拉着我的手,我带你过去啊~别怕别怕我这里有氧气包,你点击它吸一口就能撑到岸边了。” 同事们:老郭这个变音技术真乃一绝,切换态度之神速,真叫人反应不过来,都快听分裂了。 一群人混熟了,对于老郭大家都心照不宣默认她是老板娘。她和老大都管钱钱小朋友叫儿子,钱钱小朋友管她们两个人一个叫妈一个叫爸,他们老大还经常负责去接孩子,两个人偶尔一起去参加个家长会什么的,这还不明显? 用眼镜的话说,这两个人要是没奸情,他就把自己的眼镜生吞了。 对此郭绒也是解释过的,她告诉同事们,自己和老大淳于息,只有姐妹之情,奈何大家都不相信,也只能罢辽。 郭绒是没什么影响,淳于息那边就有点小麻烦了。他爸把他喊了回去,直接问他:“我怎么听说你最近有了个儿子?是你亲生的吗?” 淳于息每回去见他爸都要女装,最开始他爸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后来就眼不见为净了。 淳于息:“不是我亲生的。” 他爸怒道:“不是亲生的,你帮别人养什么孩子?!” 淳于息不紧不慢:“我又不像您这么看重血脉,我觉得那孩子不错。” 他爸有心威胁他,可是他如今翅膀硬了,他爸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道:“我不会让那个女人进我们淳于家的门!” 淳于息:“我看您是想太多,人家根本就不想进淳于家的门,又不是有皇位能继承,你当人家稀罕呢?” 怼完亲爸,淳于息去接干儿子。今天是郭钱生日,他们约好了一家人出去吃个饭,他得先去接儿子,再转道去公司接沉迷‘工作’的儿子他妈。 他有时候想想,也觉得这情况好像是有点怪怪的,但莫名其妙就变成这种一家人相处了,他没觉得排斥,也就顺其自然。 郭钱这段时间已经爱上了上学的感觉,每天在学校搞各种组织,什么游戏攻略组,什么服装搭配发型设计组,什么水上羽毛球小组等等,现在除了游戏,这小子爱好广泛,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他那一班同学都爱跟着他瞎搞,其他几个班也有被他带着联动的趋向。淳于息的学长总是和他交流关于郭钱这孩子的事。 “非常优秀,是个很有趣很有想法的孩子。”他那学长是这么说的。 淳于息曾想过,这孩子这么聪明,长得又好看,估计亲爸也不是普通人,但郭绒有一次和他一起喝酒聊天,说不记得孩子他爸是谁。这话淳于息不太信,他觉得郭钱的亲爸可能是个人渣,所以郭绒才避而不答。 他在学校门口等着郭钱出来,完全不知道,他想象中的那个人渣,就在不远处的一辆车上,同样看着校门的方向。 厉氏集团总裁厉夜,在被迫卷入商战几个月后,终于找到了女主角和儿子的信息。世界这么大,要找两个人当然是很难的,特别是在名字不对的情况下,最后他还是让人从男二身边去查,才锁定了一对叫郭绒和郭钱的母子。 厉夜百分百确定那就是女主角和儿子,但是他不明白女主角为什么会改名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为此,他不得不放弃了一个大单子,暂时从商战中脱身,直接来这个学校等着儿子。 这位记吃不记打的霸总是这么想的,他觉得先把儿子搞定了,女主角当然会为了儿子考虑,愿意回到他身边生活。孩子愿意跟他回去当然好,不愿意他也只能先用些特殊手段了。危急的情势,让他不自觉多了几分焦躁。 郭钱从校门口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到淳于息,笑逐颜开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 坐在车中的厉夜也看到了郭钱。他的儿子和他长得很像,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儿子旁边那个女人又是谁? 厉夜不认识女装的淳于息。因为在原著里,他就没见过淳于息的女装,而这个世界的男二淳于息,在他的印象中没什么存在感,完全不能打,关注度不高。淳于息的高超化妆技巧,在这个时候也发挥了作用。 厉夜示意自己的司机把车开过去,他坐在车上,降下了车窗。 “郭钱?”厉夜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感觉很不舒服,他的儿子为什么会被改了个这么俗气的名字? 郭钱一转头,看见厉夜的脸,他一愣,马上警惕起来。这男人长得和自己这么像,按照他的推测,很有可能是他亲爸。奇怪了,他亲爸不是应该在牢里吗,怎么出来了? 厉夜:“我是你亲生父亲,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郭钱往淳于息身后一钻,淳于息站在孩子面前,打量厉夜,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抢儿子的来了!” 厉夜皱眉:“你是谁?” 郭钱冒出个脑袋,大声说:“这是我妈妈!” 厉夜一愣,郭钱的妈妈不是应该是女主角郭琼,也就是改名后的郭绒吗?这女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是郭绒?”他谨慎地问。厉夜已经经历了好几个崩坏的世界,看多了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主角,深知这些非原著女主的女人,是一群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所以他此刻看到和原来那个女主角外表不一样的‘郭绒’,也不敢轻易断定她究竟是不是,万一她是去整容了,整成这个更漂亮的样子了呢。 淳于息瞅了眼郭钱,看到他的小眼色,顿时明白了。这小家伙是警惕面前这男人,不想他去见郭绒。事实上他也觉得很奇怪,如果按照这个男人的说法,他是郭钱的亲爸,那他应该认识郭绒才是,可是他为什么好像对郭绒完全陌生的样子? 真是可疑。 淳于息也觉得面前这男人不像是好相处的,气势太凌厉霸道了,要是让他去找郭绒,郭绒真不一定能对付。 种种考虑之下,淳于息点了点头,默认了这个‘郭绒’的身份,想看看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厉夜忍耐了心底的怒火,还是最后问了句:“你去过韩国?”果然去整容了? 淳于息不知道他思维跳到了哪里,但他确实去过韩国,谈生意去的。他又点头。 厉夜:“……”这女人怎么回事?不仅改名字还整容整成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样子,莫非是为了避开他? 他推开车门,抬手准备去拉‘郭绒’,“跟我回去吧。”伸出手的同时察觉了不对,郭绒有这么高吗?还是说穿了高跟鞋? 他低头去看‘郭绒’的脚,而淳于息见他竟然直接上来动手动脚,瞬间启动了遇见变态色狼的模式,抬腿一个膝顶,给厉夜杵的一声闷哼,直接砸回了车里。 厉夜哪里想得到他会这么直接一句话不说打过来,而且这个力道也太大了,简直不像一个女人。他被打的头晕眼花,也顾不得之前那点疑惑,直接施展自己的计划,对车内的两个保镖说:“抓住她和孩子,给我带回别墅去。” 作为霸总,厉夜的保镖是专业的,非常厉害,其中一个上前就把淳于息给击晕了。淳于息晕过去之前都没来得及说话,心中只有一个‘操’呼之欲出。 郭钱虽然聪明,但毕竟年纪还小,乍然遇到这种事,他愣了下,转身往学校大门跑,想先找人来帮忙。奈何他小短腿跑不远,刚张口喊了两声就被一个大汉捂住嘴带上了车。 厉夜捂着脸,嘴里嘶嘶吸气,“走。” 车子迅速离开了。 他打算的很好,郭绒母子没有什么关系深厚的亲朋,不会有人为了她大费周章找人,就算那个男二找过来,他作为孩子的父亲,也占据着有利的位置。可他没想到,自己准备带回去搞‘霸总囚宠PLAY’的并不是女主角,而是一个冒充女主角的男二。 而且,淳于息和郭钱被人强行带上车的那一幕被人看到了,不是什么懒得管闲事的路人,恰好是淳于息的学长,也是郭钱的校长。 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这还了得?!他远远看着阻拦不及,只能记下车牌号,然后赶紧打电话找关系去救人。 于是厉夜前脚把一大一小两个人运到自己的别墅,后脚警察就找上门了。 厉氏总裁厉夜,因为非法拘禁罪,被暂时收押。 章节目录 118.第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厉夜没有被拘留几天就放了出来, 因为他的非法拘禁行为严重程度并没有构成重大犯罪,首先被害人没有受伤, 其次被拘禁时间短,再加上厉夜和其中一名受害人存在血缘父子关系, 最后他的律师们一运作, 他就被放了出去。 虽然并没有遭多大罪, 但厉夜确实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整个人差点气疯——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拘留更生气,还是为自己把男二错认为女主更生气, 他竟然犯了这样的错! 是的, 在警察到来,淳于息清醒后, 厉夜这才发现眼前的漂亮女人并不是整容后的郭绒,而是个男的, 还是那个他觉得不值一提的男二。 “你为什么承认你是郭绒!如果你不说你是郭绒,我怎么会把你带回去。” 淳于息一言难尽地看着厉夜, 觉得这个男人可能脑子有病,他不太想和智障说话, 但还是保持了自己的素养, 告诉他:“就算是郭绒,你也不能强行把人绑走, 明白吗, 这种行为是犯法的。” “听说你是厉氏的总裁, 法律意识这么淡薄, 很让人怀疑你的公司是不是有偷税漏税的情况。” 厉夜:“我不想听你说这个,不管你怎么把他们母子两个藏起来都是没用的,他们注定会回到我身边。” 淳于息觉得自己有点明白郭绒为什么独自带着孩子在外面生活了。 对这种听不懂人话,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男人,淳于息可没有什么好态度,闻言冷下脸直接走了。只要郭绒和郭钱不愿意,他就绝不会让这个男人勉强他们。 厉夜虽然是放出来了,但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厉氏总裁厉夜因非法拘禁被逮捕的事件不知道被谁捅出去成为了热点新闻,他带着保镖把人强行弄上车的视频在网上到处流传——视频是郭钱校长拿出来的,他们学校门口有监控。至于把视频发出去,那就是淳于息的主意了。 女装大佬虽然是个善良的好人,但是一旦惹怒了他,后果也很严重。网络营销热点操作这种事,他手底下一票常年混迹网络的员工,一个个都摩拳擦掌,誓要把厉夜黑出翔。 原本这事发酵还没那么快,是魏氏集团官博把这件事进一步扩大了。众所周知,魏氏旗下游戏产业是国内游戏产业大头,而且他们是出了名的壕,对于此次对头搞出来的丑闻,他们开心地添了一把火——在这关头搞了个抽奖。 别人抽奖送零食送首饰送化妆品,最多送手机等电子产品,他们可好,送房送车。大家一看他们壕气抽奖的原因,哦,因为对手骚操作把自己搞进了局子,好端端的大单子送给了他们签,为了表示对对手的感激,在厉夜被保释出来那天,他们搞了这个抽奖,把厉夜总裁的名声在广大民众中安排的明明白白。 厉夜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名声臭成这样,出来后就到处联系删除自己的□□。然而这事还没摆平,公司的事又来了。 首先因为他擅自抛下工作,导致他们损失了一个大订单和一个非常不错的合作商,然后因为他的行为造成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导致他们公司股价下跌,公司毕竟不是他一个人的公司,在总裁之上还有一个董事会,虽然董事长是厉夜他爸,也不能忍受儿子这么胡来了。 董事会开会商讨表决后,罢免了厉夜的总裁职位,把他降到分公司当了个经理。和魏氏集团那个总裁不当主动跑去游戏部门当总经理的魏焦不一样,厉夜他是被安排坐上了冷板凳。 厉夜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属于自己的权利和地位被人夺走,在许多世界里,他都是集合了世界气运于一身的男人,做任何事都会成功,而如今一次又一次的挫折,已经让他几乎走到了疯狂边缘。 他始终不能像系统说的那样改变自己,去委曲求全,他那不容许他人忤逆自己的霸道性格已经深入灵魂,跟随着他度过了无数个世界,太多的世界气运让他越发自大,而一朝崩溃的主空间没能让他改变,反而逼得他性格日益暴躁。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厉夜想,我不能对女主角做什么,难道还不能杀碍事的男二吗? 虽然有这个念头的同时,他忍不住想起了上个世界,感觉到裆下一凉。 不,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这个女主角也不是上个世界的女主角。而且这一次如果他要动手,会选择更隐蔽的方式,没人会发现是他做的,他也不会像上个世界那么大意。除了对付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二,他也应该想其他方法将那母子两个带回身边才行。 上一次是他没有查清楚对方底细,贸然动手,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吸取了教训之后,厉夜让人去仔细查了淳于息和郭绒郭钱的底细。照片和资料到手后,厉夜看着郭绒的照片面无表情。 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主角是个柔弱的小白兔,很容易受惊,也算得上柔弱可爱,可现在照片上这个,哪怕没有当面说过话,他也知道这绝对不是那个柔弱的女人了。这一头黄毛也就算了,那个花臂是什么鬼?他的女人怎么能搞得这么不伦不类的,连带着把他儿子都教坏了。 厉夜糟心地翻看资料,发现她在做游戏陪玩,从前的生活也不是很好。看到这里,他终于笑了。很好,这个女人看来是个爱钱的,既然是这样那就好说了,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郭绒接到了一个电话,她本来不想接,但手机响个不停,大有她不接就一直响的意思,她只能不耐烦地随手接了,“快递放楼下就行了。” 厉夜:“我不是快递,我是来跟你谈生意的,你想要很多钱吗?” 郭绒眼睛正看着屏幕游戏人物,听到这句话顿时明白了,连忙说:“不搞投资也不买房,你找错人了。” 然后挂了。真的是,这年头搞推销的真是花样百出,千方百计骚扰人,就没人能管管吗。 厉夜:“……” 他盯着被挂的电话,忍耐了一下又打了过去。为了避免这次再被直接挂了,他开口就说:“我是厉夜,郭钱的亲生父亲。” 郭绒:“哦是你啊,你从局子里出来了?” 厉夜额头一抽,打断她:“听着,我可以给你钱。” 郭绒:“你先等下。” 厉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听到对面发出鼠标和键盘的哒哒声,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她说话,忍不住问:“你还要我等多久?” 郭绒不耐烦:“等我打完这局。” 好不容易等她打完了游戏,厉夜又听到椅子被往后推动的声音,接着是人走动的啪嗒啪嗒声和敲门声,电话那边很快传来郭绒和另一个人说话的声音。郭绒说:“老板,你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个智障打电话给我了,怎么办,你替我接吧,他还说要给我钱呢,我怕待会儿他说的数目太大我一个把持不住就答应了,你来跟他说。” 淳于息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他是对着电话说的,“喂,请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就这样。” 电话被挂了。 厉夜一扬手,把电话给摔了。然后他黑着脸站起来,对身边的秘书说:“去给我拿个新手机。” 他拿到新手机,直接去郭绒公司楼下守株待兔。从郭绒在电话里的表现来看,这确实是个爱钱的低俗女人,只要能满足她,可能会比之前想的更容易,但前提是没有那个淳于息在一旁搅事。 这一等就等了一下午,厉夜几次都等不下去,差点甩手走了,但最后仍然是选择了忍耐。终于,他看见了郭绒,不只有郭绒,还有个背着小书包的郭钱。这母子两个走在一起,身边并没有淳于息。 厉夜让人将她们客客气气请进了郭绒公司对面一家餐厅,他穿着西装坐在隔断的包间里,瞧着倒是帅气逼人,但郭钱一进来就很紧张地把郭绒挡在身后。 “妈你小心,这个人是个可怕的犯罪分子!” 厉夜看了眼儿子,对郭绒说:“我今天是想和你好好谈谈。郭绒,你以前叫郭琼吧,当初你趁我喝醉成为了我的女人,又偷偷生下我的孩子,这些年我不知道你们母子的存在,现在知道了,我想接你们回家和我一起生活。” 郭绒这才知道原来前身的儿子是这么来的。不过她有件事不明白,“我说大哥,什么叫我趁你喝醉成为了你的女人?难道不是你喝醉强.奸了别人更合理吗?” 厉夜:“我不是来和你追究从前的事。”他抬抬手,让身后的秘书拿出许多份文件。 “这是我定下的合同,只要你愿意带着孩子回到我身边,每年我会给你五千万。” 郭绒看他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这难道就是人傻钱多? “你……脑子没问题吧?” 厉夜自信地笑了,将合同往她面前一推。 郭绒:“我看不懂这些,但我知道合同这些文件不能乱签,等我拿回去给儿子他干爹看看,顺便我和儿子要讨论一下再给你回答。” “对了,你的家庭情况身体资料资产情况都给我一份,我回去分析一下。你现在没老婆吧?有没有其他孩子?你要是出了事,财产是不是能全部属于我儿子?你数一下要是这样我儿子能得到多少钱,我算数不太好,你先给我交个底。” 郭钱:“妈,我还在这里,你说这些话有考虑我的心情吗?” 郭绒:“你想说什么你自己说嘛,咱们家很平等的,大家各抒己见嘛是不是。” 郭钱对厉夜说:“你真的很有钱吗?你有游戏公司没有?至少要比我干爹的游戏公司好,不然免谈。” 郭绒:“你就想着游戏公司,其他公司不行吗,他们厉氏不搞游戏公司,你挑几个能赚钱的。” 郭钱满脸不乐意:“就算能赚钱的公司,不是我喜欢的,我也不想继承,我很有原则的,你当我是那些混日子没追求的富二代吗。” 郭绒:“你可以这样,等赚到钱了,再去投资新的游戏公司啊对不对?” 母子两个旁若无人地开始分割厉夜的财产。 厉夜越听越火大,这母子两个果然俗不可耐,他打断两人的对话,对郭绒说:“你要弄清楚,我不只是想要儿子,还想要你。” 郭绒愕然,“什么?要我?”还以为是个豪门继承人案件,怎么突然就往感情方向发展了。 厉夜:“对,我要你爱上我。” 郭绒:“呕。”引起不适,举报了。她现在真的信了老板说的话了,这逼绝对脑子有问题。 章节目录 119.第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我要你爱上我。’他当时就是这么跟我说的。”郭绒嚼着鸭爪, 一副很受不了的样子对淳于息说:“老天爷, 我当时就给他肉麻的一个哆嗦,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恶心。” “都是当老板的土豪,你就比他好多了,可气我儿子他亲爹不是你!否则那神经病现在也不会缠着我们不放了。” 淳于息听着她发牢骚, 宽慰她:“虽然钱钱不是我亲儿子, 但我也把他当亲儿子看, 你们放心,我肯定会站在你们这边。” “谢了兄弟。”郭绒提起一罐啤酒, 咔嚓一口咬开瓶盖, 咕嘟咕嘟往淳于息手里的高脚杯倒了一半,剩下的她自己喝。 淳于息是个精致女装大佬, 喝酒必须用酒杯,哪怕是喝啤酒也是这样。 不用加班的周末深夜, 孩子睡了,就是社畜放松的时间,淳于息想着郭绒这段时间压力大, 特地过来开解她,做一下心理辅导, 就听着她说了大半夜。 “不过现在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我之前听你打算,也不排斥让郭钱回去。”淳于息问。 郭绒唉声叹气,“算了吧, 钱虽然好, 但是命更重要, 我觉得那个厉夜脑子好像有点问题,那个眼神凶的,对我那个不满都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强.奸他,让他给我生了个儿子呢,哪来那么重怨气。” “你也不是没看到,那种人暴躁得很,上回差点还要跟我打架,我放心把儿子送他那里去啊?算了,穷就穷点吧,我儿子愿意跟着我就跟着我,反正我也没让他饿过肚子。”郭绒喝的有点神智不清,一抬手就要去揽淳于息的肩。 淳于息看她啃鸭爪弄脏的手要往自己身上拍,迅速截住了她的手腕,抽出湿纸巾给她擦了擦,擦干净了才算完。 郭绒瞧了瞧自己的爪子,忽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指着淳于息:“田螺姑娘!你看你像不像田螺姑娘!” 淳于息拿出手机点了拍摄录制,然后看着郭绒醉酒后自由发挥。黑心恶趣味老板,是手底下员工给他起的绰号。 好整以暇录完了郭绒发酒疯说胡话,淳于息把视频播放了一遍,看到一半旁边响起摔倒的响声,郭绒直接睡倒了过去。 淳于息瞟了她一眼,把视频看完了,这才收起手机,把人抱起来往卧室走。因为时间不早,郭钱早就睡了,淳于息的动作放得很轻,蹑手蹑脚的。 谁知他才走到郭绒的卧室门口,旁边郭钱的卧室门就开了,他揉着眼睛走出来,好像准备去上厕所,抬头看到干爹抱着亲妈,他很淡定地说:“你们折腾到这么晚才睡啊。” 淳于息总觉得干儿子的话有些怪怪的。郭钱却朝他摆摆手,“你们继续吧,我上个厕所就睡了,我睡得很熟,什么都听不见的。” 也就是前些天,一直是和郭绒一起睡的郭钱小朋友说自己现在年纪大了,申请了一个人单独睡。还总是有意无意让他过来陪老妈聊聊天,淳于息之前还没反应过来,此刻他终于恍悟了这小子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你在瞎想什么?”淳于息怀里抱着人家亲妈,话说的毫不心虚。 “我是基于事实进行合理猜测。”郭钱一吐舌头,钻进了厕所里。 淳于息心想,这小子这么瞎想,也不怕他妈揍他,到时候他可是不会拉架的。 只是他回楼上去的时候,又忍不住想,为什么郭钱和公司那些家伙,都把他和郭绒看成一对,难道说他平时有什么做过了界,会让别人误会的地方?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和郭绒郭钱的相处,捂住了额头。什么过界不过界的,那个界都不知道哪去了。 也许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他想。 第二天一大早,郭钱和郭绒敲开了他家的门,郭钱自己跑到餐桌上坐好,郭绒更是不客气,手里还拿着眼线笔,“救命,快救我,我自己画个眼线,眼睛都差点给戳瞎,快帮忙紧急处理一下!” 淳于息一看她那眼线,画的好像入魔了,翻个白眼,把她推到镜子面前给她画。完了看见郭绒闲着没事在剥指甲,把上面的指甲油剥的坑坑洼洼,他忍不住拉开抽屉,从一柜子的指甲油里面找出来两瓶。 “你没事老剥指甲干什么,我上次给你涂的那么好看的图案被你几天就剥光了。” 郭绒踩着拖鞋,还有些睡眼朦胧,把手伸给他让他帮忙涂指甲油,“不是还有好几种花样没试吗,我想要那个星星的。” 淳于息:“你手别乱动,这回涂好了你至少给我保持一星期,不然你看我会不会给你补。” 周末的时候,郭钱总要拿着作业上楼来问,因为郭绒不会,她被现在的小学数学题给难倒了,只能仰仗淳于息这个名校毕业的成功人士。 淳于息平时工作也不轻松,周末一般都是放松时间,在家里运动运动看看书,试试妆,或者去买几条小裙子,有时候有兴致还会自己动手做点菜,烤些小蛋糕小饼干什么的。郭绒母子两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末就固定上楼和他一起过了,三个人在一起,偶尔还会组队玩游戏。郭绒和郭钱都是泥石流,很容易把自己玩翻,淳于息不得已玩了个奶妈,带着他们一起,结果就是他这种大奶,都奶不住两只脱缰野马。 淳于息烤的小饼干小蛋糕,一大半都进了母子两个的肚子。淳于息瞧见了感兴趣的妆,直接就在郭绒脸上试——这个女装大佬他还有个马甲是知名美妆博主。然后慢慢的,他就莫名其妙开始负责给郭绒涂指甲,给她修眉毛,给她画眼线,每回出门去商场,两个人都神情自若地去一起买女装。 郭绒经常看中了什么衣服,让他也拿一套一起去试衣间试。这种时候淳于息就不得不微笑着提醒她,“朋友,你还好吗,记得我是男是女吗?” 郭绒一拍大腿:“……差点又忘了。”差点又忘了好看姐姐裙子底下有大鸟。 除了这些,淳于息大佬还经常给她介绍各种护肤美白等等美容用品,搞得郭绒每每感叹:“你不去搞传销真的可惜了。” 淳于息:“我曾经潜入传销组织去救过一个迷途的同学,在里面待了一个月,学到了挺多的。” 还是女装去的,愣是没人发现,如果不是因为当初有个上线看上了他想来硬的,被他锤在墙角打了一顿导致事情败露,他本来还想再在里面多待几天。真是可惜。 “你们今天自己玩游戏去,我待会儿要出门。”淳于息挑挑拣拣,选出了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他有很大很大的衣帽间,一左一右分别是男装和女装,鞋包配饰也是一柜子一柜子的。 “嗯?你去哪啊。”郭绒吹着自己的指甲随口问。 淳于息:“去做个SPA,最近秋天了,皮肤干燥,头发也有点分叉。” 郭绒扒着门框眼巴巴的:“爸爸!我也想去见识一下,带我去吧!” 郭钱扒着他妈的腿,同样眼巴巴的:“爸!我也想去!” 淳于息一想,去就去吧,带她们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会所,给他们分别办了个套餐,他把郭钱带走之前,对郭绒说:“你要是做完了就先在外面等我们,别自己一个人乱跑。” 郭绒双手比了个OK,“没问题爸爸!” 她享受着按摩服务的时候,感叹着,这大概就是精致贵妇的生活吧。 ‘精致贵妇’淳于爸爸带着干儿子泡在水池里,郭钱趴在边上看各种精油香露,扭头问:“爸,咱们可以放点这个香露吗?” 淳于息随口应道:“随便你……不要倒太多……” 他后面一句说的太迟,郭钱满面无辜地举着一个空玻璃瓶瞅着他。 一整套流程享受过后,郭绒等到了两个浑身散发着扑鼻香味的男人,虽然是很好闻的香,但味道太浓就是放毒了。 郭绒:“艾玛,你们太香了,离我远点,鼻子都闻不到味道了。” 郭钱和淳于息对视一眼,淳于息上前按住她,郭钱跳过去抱着她的脖子哈哈笑:“给你也染一点香!嘻嘻!” 好一个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面。恰好也在这个会所的厉夜看到这一幕,神色阴沉,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失败的结局。 郭钱一直没消息,也没再联系他,看来是被这个淳于息蛊惑了,必须要尽快除去他。 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规则和法律,但在厉夜看来,那只是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许多事还是依托于权利和金钱。而不管在哪个世界,想杀一个人都是简单的事,在这个世界尤其简单,简单到只需要制造一场意外的事故。 他雇佣了人去日夜监视淳于息三人,弄清楚他们的作息规律和出行习惯,准备选一个合适时机,在淳于息独自出门的时候让人开车将他撞死。没有了淳于息的阻挠,这个世界必然会再次被他掌控! 每天被人跟着,淳于息也不是傻子,当然有感觉,他还挺有危机意识,把郭绒母子两个叫上楼,问她们有没有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 郭绒:“没有啊。” 郭钱:“有!” 母子两个给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郭绒奇怪,“有吗?我怎么没感觉。” 郭钱,“妈你可长点心吧,很明显好不好,你昨天去学校接我回家,路上就有人在跟我们,拍照都没关闪光灯啊!” 淳于息:“我觉得很有可能跟厉夜有关系,他之前那么嚣张,最近却没什么反应,太反常了。” 郭绒:“你是说他在憋大招?不会吧,法治社会,他难道还敢杀人?” 淳于息思考了下,“不管是什么原因,刚好国庆假期到了,干脆带你们出门去玩几天,避一避,也放松下心情。” 郭绒顿时眼睛一亮:“公费旅游吗老板!我们去哪啊爸爸!要不要变装,这样更能掩人耳目啊姐姐!” 章节目录 120.第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十一黄金周,国内几乎所有景点, 都处于一种爆满状态, 拥挤程度分分钟变成高峰期地铁, 到处人挨着人, 要是不紧紧牵着手, 立刻就能被人流冲走, 十分之可怕。 选择这种时候出行, 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而且郭绒选择的地点还是祖国首都, 拥挤之恐怖更上一层楼。 郭绒去之前抱着儿子说:“他长到这么大还没去首都看过, 带他去看看天.安门长城和故宫嘛!”而且她也想看看这个世界的祖国首都和从前那个祖国首都有什么不一样的。 在老板迟疑的目光下,她还信誓旦旦地补充道:“而且据说那里警卫森严, 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你不是说有人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吗,去那里多让人有安全感。” 淳于息信了她的歪理。天.安门广场,人山人海,红旗招展, 一片欢乐的海洋,尤其这个时间带着孩子出门的家长特别多, 郭绒被挤了一天之后,回到酒店一身臭汗, 精疲力尽累的像条狗, 吐着舌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什么景点都没看到, 光看到人了。 淳于息毕竟是男人, 又坚持运动,体力比她好多了,被折腾了一天也没有跪,对她说:“你自己选的爬长城,明天给我坚持爬完!” “不!不!”郭绒骤然惨叫一声抱住他的大腿:“爸爸,爸爸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们明天不去爬长城了行不行?” 淳于息:“呵,当然不行了,你当我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男人吗。”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老板无情地从床上拖了起来,塞进了厕所里,郭钱一边给自己刷牙,一把拿着牙刷在亲妈大张的嘴里唰唰唰,郭绒就一脸痴呆地张着嘴。 毫无疑问,这一天的长城观光之行,又让人累到虚脱。那是一种在攀爬高山,就算很累也无法停止的感觉,因为后面永远有人在催你赶快走,别挡着路。此刻的长城宛如一条狭窄的道路,所有的空隙都被人铺满了。 恍惚间,郭绒都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很多年前在这里修长城的民工,烈日当空,汗流浃背。 她看看被淳于息抱起来的儿子,实名羡慕的泪流满面。 “爸爸,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吧,让我叫你爷爷都可以啊!” 淳于息理都不理她,让郭钱抱紧自己的脖子,他伸出一只手牵着郭绒,拖着她这么个大麻袋走了下去。 在这一连两天的遭罪之旅里,郭绒绝对不是最崩溃的,最崩溃的是厉夜派去跟踪监视他们的人。一共四个男人,被吩咐了要紧跟淳于息三人,绝对不能把他们跟丢,如果遇到机会还要对淳于息下手,所以第一天去天.安门广场,他们就出动了两个人跟着去了。 这两人从前都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手上还有命案,不然也不会入厉夜的眼。可这两人那心理素质算不上特别好,到了天.安门这种十步一个便衣警察的地方,看着那些凌厉的眼神,不自觉就心头发颤,觉得对方是不是在怀疑自己。 网上曾有流传,在这个地方,只要随便做一点反常的事,都会马上被便衣警察按倒在地。两个跟踪的男人心头发虚,眼神飘忽,顿时引起了好几个便衣警察的注意。如果只是这样那还好,可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见到一个男人朝他这边冲过来,不知怎么的以为对方是便衣,来抓自己的,吓得转身就跑。 他眼神仓皇跑了没两步,就被两个旁边冲出来的便衣警察给按住了,“不许动!干什么的!” 他还没吭声,另一个同伙看到同伴被抓,怕他连累自己,也赶紧跑,结果理所当然也被抓住。两人被带去核实身份,结果在犯罪数据库里面找到了他们的信息,这还是两个在逃犯。 两个前去监视的同伙一去不回,留在酒店里的两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贸然联系,再加上收了钱要搞淳于息,也不好丢下,只能暂时不管那两个同伙,第二天去跟着淳于息三人爬长城。 这两人也有前科,其中有一个胆子特别大,这次的‘生意’就是他介绍给其余三个同伙的,而他杀过好几个人,脾气也不太好,爬长城的时候因为和淳于息三人隔得太远,好几次差点跟丢了他们,有些心浮气躁,顺手发脾气推倒了前头一个挡路又大吵大闹的熊孩子。 熊孩子她奶奶不干了,看着摔的膝盖都破了的宝贝孙孙,当即叉腰大骂起来,拉着两人不让走。所谓有熊孩子就有熊奶奶,这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是最难搞的,一时间就困住了两个人。再加上看热闹是国人天性,周围一混乱,两人就跟丢了淳于息三人。 等他们好不容易脱身,到处找不到淳于息三人,匆匆跟到酒店,发现这三人竟然退房走了。 “他们是不是发现了我们?故意想甩了我们?”嘴边有颗痣的瘦高男说。 满脸晦气的短发矮胖男呸吐了口痰:“不管他们跑哪去了,找到了就让那男的死!” 退了房间走人的淳于息三人,并不是因为发现了跟踪的人才走的,事实上因为这两天周围人太多,两批跟踪的人都好像信号不好一样,时不时就断线,基本等同于不在,完全没法给人被跟踪的感觉。他们之所以这么快走人,是郭绒的锅。 郭绒从长城下来,就剩一口气吊着小命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去故宫看,腿软地坐在地上当场抱着淳于息的腿大哭,喊着现在就要走,再也不要来了。 因为淳于息是男装,旁边还牵着个小朋友郭钱,三人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郭绒抱着他的腿嚎啕不肯走,惹得周围人都指指点点,还有人猜测他是在外面有外遇,老婆带着孩子来抓奸,求他回去的。 淳于息只能答应了郭绒,取消了之后几天的首都之行。假期还有几天,既然首都不待了,那就得另选去处,这回郭绒瘫了,摆手说:“去哪里都行,人不多就好。”她是怕了,搞不动了。 最后淳于息选择了去H省,那是他幼时和母亲生活的家乡,是他长大的地方。母亲死后,他被接回父亲身边,很多年都没回去过了,也许是不想一个人回去,这一次,他看着身边的母子两个,突然就很想带她们去看一看当年的家乡。 思乡之情忽然溢出,淳于息当即查询了机票,发现有一趟去往H省的飞机就在四个小时后,所以他马上带着两个人收拾行李去机场了。 当那高瘦矮胖男到处找他们时,他们在飞机上睡觉。当那两男人找不到他们,给厉夜打电话的时候,淳于息他们已经到了H省,正乘车前往淳于息的家乡小城。 “这就是你的家乡?看上去还挺不起眼的啊,也没什么热闹,我还以为老板你从小在金窝里长大的。”郭绒拖着行李走在小城的马路上,淳于息也在四处张望,眼神里满是不确定。他离开太多年了,很多熟悉的场景都完全变了,毕竟这是个日新月异的时代,当年人家的旧房,街边流水的桥和塘,全都不在了。 熟悉的东西消逝,总是容易让人感伤,淳于息看着周围的一切,有些沉默。郭绒见了,朝郭钱使了个眼色,郭钱给她比了个OK,上前拽着淳于息的手装可爱,“爸,我好饿啊,快要饿死啦!” 淳于息回过神,也有点头秃,习惯了大城市的方便快捷,在这种小地方,各种能快捷查找酒店餐饮的APP都没有用武之地,只有他们自己去找地方住。 天色不早了,他们又累,也没费心多找,就近选了个旅店,然后非常巧的是只剩下一间双人房了。 “哎呀,有一群来这边写生的大学生啦,我们好几家旅店都住满了的嘛!”老板娘说话带着本地口音,软糯糯的像是撒娇一样。郭绒看了眼老板,想着他也是这里的人,会不会讲这种话。 淳于息还想再去找,郭绒和郭钱都累的不肯走了,淳于息瞪了郭绒一眼,恨铁不成钢,“我这还不是在为你考虑!” 郭绒坐在行李箱上翘着二郎腿,“别这么说嘛,我们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淳于息半天没想起来这事,“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睡过?” 郭绒:“飞机上啊,你脑袋都靠我胸上了朋友,软不软,垫着舒不舒服?” 从楼上走下来的几个年轻男女,背着画板和速写本,大概就是老板娘说的来写生的大学生们,他们恰好听到了这话,都嬉笑好奇地看着他们。淳于息隐约听到两个女学生低声说:“妈呀什么狗粮,我不吃,呸!” 他按了按额头,“好,行,赶紧去房间。” 郭绒一进房间就想往床上扑,被淳于息扯住了命运的后颈,“奔波了一天,你都没洗澡往床上拱什么拱。快点你先去洗澡,我去问老板娘买点吃的。” 郭绒不情不愿地被他塞进了浴室。自从有了淳于息在身边,从来不修边幅的邋遢老郭头,不得不被逼成为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小美人,身上的颓丧糙气都被磨掉了不少,而原本跟她一起糙的儿子,已经成为了一个精致的香香男孩——他会主动学习爸爸的讲究作风。 淳于息回来,发现郭绒洗好了澡,脑袋还湿着就躺在床上睡着了,郭钱还在浴室里洗澡。他放下买来的饭菜,翻出来一条干毛巾,盖着郭绒的脑袋一顿搓,给她搓醒了。 郭绒睡眼朦胧,把脸上的毛巾扯了下来,“小姐,你这个服务不温柔,我不给钱的。”说完她出奇敏捷地往床边一滚,成功避开了淳于息的一击。 三人收拾好了吃完饭,郭绒躺在床上反而睡不着了。她爬起来到处翻找,淳于息奇怪,问她:“你在翻什么?” 郭绒:“我在找小卡片,就是那种深夜寂寞,小姐陪玩的小卡片,我们反正无聊,不如找个小姐姐来打牌?” 淳于息丢了一个枕头到她脸上,把她砸翻。 郭钱在淳于息那张床上躺着,坐起来替爸爸说话,“是我爸不够好看吗,你还要找别的小姐姐?” 章节目录 121.第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淳于息家乡这个镇子虽然不怎么热闹, 但还有一些几十年前的古建筑没有拆除, 算是当地的一个特色,那些大学生来写生,就是画那些老屋来的。 三人休息一晚上, 养好了精神, 第二天起来吃过早饭, 就准备去淳于息当初住过的老家看看。淳于息家在镇子边缘,离镇中心还有点远,几乎能算是镇下的一个村附近了, 他们要去还得坐车去。 镇上要打车不像城里那么方便,但是有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所以在老板的金钱策略下,他们很快找到车,送他们去地方上。 淳于息看着外面倍感陌生的路,心里刚生出一点感慨,就听到旁边郭钱和郭绒两个吃零食, 发出的咔嚓咔嚓声音。 郭钱:“爸,你也想吃?”他把零食袋子往淳于息面前放, 淳于息只好跟着她们一起吃, 边吃边安慰自己, 前两天运动过量,吃点零食应该是没问题的。 到了老屋, 淳于息发现, 老屋竟然还完好着, 哪怕经历了十几年的风沙侵袭,仍是和当初差不多的外墙,而且附近几户人家还有人在住,附近一棵大树下有几个老人家搬着竹椅子坐在那聊天。 郭绒和郭钱抱着没吃完的零食跟在淳于息身后,一起走过了那几个说话的老人家,在她们的目光中,走到那座锁了门的老屋门口。 淳于息刚准备去推门,身后那几个老人家里,有一个忽然用本地口音吆喝了一声:“谁呀,那屋子没人住咯,你们要找哪个啊?” 淳于息久没说这边的话,有些不习惯,语调略古怪的回答:“我是以前住这里的。” 几个老人家都吃惊地看着他,似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没过一会儿有一个老奶奶突然说:“你是阿兰家那个息息是吧?都这么大了!你还认得我不,我是住那边屋的牛阿婆诶。” 这里少有人来,认出了淳于息后,几个老人家都围了过来,不仅如此,还从屋里走出来几个年纪大点的妇女,一群人围着三人七嘴八舌地说话。 “当初走的时候还那么矮,像个小姑娘,现在都这样高了,在外头发展的好伐?” “这么多年咯,怎么也没回来看一看,这个老屋子好久没住人,那个锁头都坏了,平时我们有时间就进去扫扫灰。” “这是你老婆和儿子吧,带她们回家乡看看也好,你们结婚好几年了哦?小孩子长得好,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看这个眼睛好像哦!” 众人说了一顿后,心满意足了,又招呼他们中午去家里吃饭。淳于息重新认了一遍这些面熟的幼年邻居,最后答应去那个牛阿婆家里吃中午饭,然后才从包围圈里脱身,拉着郭绒郭钱进了老屋。 老屋里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地上铺着一层灰,砖缝里杂草疯长,一片不同于外表的荒芜。走了一圈,到了一扇有锁的小门前。当年淳于息母亲死后,他把母亲的骨灰带走,这屋里的东西他那个爸爸也看不上,多数送给了周围人,还有些他不愿意扔的,以及搬不动的大家具,都锁在了这个房间里。 见淳于息看着那个门锁,郭绒问他:“怎么?想进去看看?” 淳于息有些感伤:“可惜这个钥匙早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要什么钥匙。”郭绒推开他,上前一手握着那个生锈的铁锁,另一只手一敲一拔,就把那老锁给拆了下来,“行了。” 淳于息:“……”手法这么老练专业,他很怀疑这位朋友以前是不是有兼职过什么奇怪的职业。 郭钱先进了那屋子里,屋子里并不沉闷,因为屋子里一角的屋顶破了,碎瓦摔在地上,几束天光从破洞的地方照进来,墙角还长了青苔。 “这些里面都是什么?”郭钱蹲在柜子前面,好奇地摸了摸那些沉棕红色的箱子和柜子。 淳于息折起袖子,又把手表拆了下来,放在裤子里,才动手打开那些箱子。 “哇!”郭钱趴在箱子边踮脚往里看。郭绒也凑过去看,发现这个箱子里放满了戏服,有大人穿的,还有小孩子穿的。 淳于息摸了摸箱子底下颜色还鲜艳的戏服,靠在箱子边上回忆着说:“我妈以前喜欢唱戏,我小时候乡里有戏台,逢年过节会请人去唱,我妈偶尔也会去。” 他最喜欢那个时候的母亲,而为了逗总是郁郁寡欢的母亲开心,小小的他也会套着母亲宽大的戏服,在床上蹦蹦跳跳。他小时候长得非常可爱,身体又不太好,按照这边的习俗,家里会给他穿女孩子的衣服,说这样容易养得大。母亲自己会做衣服,就给他做了几身小戏服,抱出去的时候,女人们都喜欢逗他哄着他玩。 其实想想,在他长大的这个地方,也不只有那些令人难受的回忆。只是多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在意,不愿意回来,也许是不想看到物是人非。而现在回来,是因为郭绒和郭钱给了他一种特殊的力量。 看了一些旧物,老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淳于息重新合上箱子。 “还是要去弄把锁把这门锁上。”虽然周围邻居不会来拿这些东西,但会有顽皮的小孩子,见到门上的锁开了,就跑进来乱翻。 郭绒拿过刚才那把自己弄开的锁,三两下锤了锤,又给锁了回去。淳于息不太信邪,用手扯了扯,竟然没扯动。 “你怎么做到的?” 郭绒神秘地笑:“这是我家独门手艺。”她小时候家里锁坏了,沉迷赌博的父母什么都不管,她就自己瞎折腾,一个坏了的锁,没有钥匙也这样用了好几年。 中午在牛阿婆家里吃饭,老人家谈兴大起,说起了当年淳于息的妈妈唱戏,还说起淳于息小时候也穿着小戏服,坐在台子底下等着妈妈。 “可乖巧的娃娃哩!” “就像你们这个儿子一样的乖巧!” 被这么多人夸儿子和老板长得像,郭绒就不明白了,对着儿子和老板仔细看了很久,发出来自眼睛的质问:“你们哪里长得像?我怎么看不出来?” 郭钱立刻开口:“妈,好看的人都是长得像的,你跟我有母子相,我跟爸有父子相,所以你们有夫妻相!” 郭绒、淳于息:“……”这个小机灵鬼在想什么,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接这个话,转头一起考虑接下来的行程。 “还要不要在周围转两圈,看看风景?”淳于息问。 郭绒:“我申请去镇上找个网吧,让我自由的过两天游戏生活。” 郭钱:“我也一样!” 淳于息:“你们一天不摸电脑会死吗?我平时是少了你们游戏玩了?不行,大好假期必须走走看看。附近有个挺出名的道观,带你们去拜一拜。” 郭绒一脸的颓丧,“道观有什么好拜的,还不如让我们去玩游戏。” 郭钱:“对对!” 淳于息:“拜一拜,保佑你们早日摆脱厉夜那个神经病的纠缠。” 郭绒一秒钟站起,“好吧,走。” 郭钱也神色一肃,“走!” 郭绒:“嘿,怎么我说什么你也说什么?” 郭钱:“上次带我玩游戏的小姐姐说了,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郭绒:“是你爸不够好看吗,你玩游戏不带他竟然去带小姐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郭钱。” 淳于息照着她们的脑袋一个敲了一下,“好了,不要再拿我玩梗,扣工资警告。” 三人在镇上游荡,而厉夜派来的那两个男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虽然出师不利,但厉夜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现在没有世界气运加持,相反更是隐隐有种被这个世界排斥的感觉,所以想做的事没那么容易成功,不过事在人为,他不信一次失败,次次都会失败。 收到淳于息三人不知去向的消息后,厉夜首先就是怀疑她们察觉到他让人跟踪,所以故意躲避,于是花大价钱雇佣私家侦探去查她们现在的去向,好不容易查到了,立刻让那两个男人赶往H市。 “那地方偏僻,还有不少国道旁边没有人烟,更没监控,找机会撞死那个淳于息,往山里一丢一埋,保证三五十年都没人能发现。”两个男人合计好,租了辆二手面包车,准备了绳子等作案工具就去了。 淳于息虽然说要去道观参拜,但在那之前,还是给两个网瘾患者留了半天的游戏时间。他在镇上找了个网吧,把两人丢进去,然后就放心地去办自己的事了。他去租车子,道观比较远,还在山上,走路去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还是自己租车去比较方便。 这个精致的男人去租了车,看着人家车上不太干净,又直接去洗车,折腾了一下午,回去把网吧里吸游戏的两个人强行拖出来,带着她们去一个渔庄吃饭。 他洗车的时候,那里还有另一个人在洗车,是个高壮大汉,两人都觉得对方面熟,一聊起来才发现两人是初中同学,当年还是同桌。一别多年,当初两个同样瘦弱,被其他同学嘲笑的小男孩,如今一个身高腿长,一个身形高壮,改变不可谓不大。 两人好多年没见,还挺高兴,淳于息那同学就是本地的,家里开了个渔庄。他极力邀请,淳于息不好拒绝,也就拉着郭绒郭钱去了。 成年人的饭桌上当然不能没有酒,几个人把酒一喝,说起明天准备去道观参拜,淳于息那老同学就拍着胸脯说:“嗨,早说啊,我爸妈固定每个星期都要去拜的,我一个表叔还在那道观里当道士呢,有正经道士证的,明天我们带你们一起去!今天就在家里住下了!” 章节目录 122.第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老同学的渔庄还带着做家庭旅馆,这个时间本来都客满了, 愣是给他们腾了一间出来。 “你们一家人好好休息, 明天早上喊你们起床,还有几个客人说明天跟我们一起去道观参拜, 大家一起有个照应。” 床只是普通的双人床, 屋里也没有其他能睡人的地方,显然他们三个是要睡在一起的。淳于息喝的有点多, 靠在床边上, 垂下的眼睫毛很长, 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床边的暖色灯打在他的脸上,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醉酒。 郭绒郭钱母子坐在一边看了会儿,郭钱小声说:“妈, 你心动吗,要不要我出去外面沙发上睡, 给你一个发挥的空间?” 淳于息闭着眼睛说:“……我又没睡着, 这种话就不能等我睡着了再说吗。” 郭钱嘻嘻笑:“要是你睡着了, 这不就是犯罪了吗。” 郭绒搓了搓手, 朝着美人走了过去,“嘻嘻嘻, 我来了~” 淳于息没吭声,等郭绒走到床边的时候, 他忽然一个抬脚, 把人给绊倒在床上, 他自己一撑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潇洒地脱了外套,往浴室里走。 “排队洗澡。” 郭绒撑着脑袋躺在床上,“好吧,看来你爸确实喝多了头疼,今天的保留节目没有了。不过他自己每天洗澡可以理解,为什么还要逼我们跟他一样每天洗澡?” 刚解了两颗衬衫扣子的淳于息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身子,“因为你们是跟我睡在一起的,所以要洗。” 等他缩回浴室,关上了门,郭绒把郭钱拉到身边,跟他商量:“你看,你还是别想把我跟你爸凑一对了,不然以后我每天都得跟他一起洗澡,这能忍?日子简直过不下去。” 郭钱:“妈,你怎么跟猫一样,不喜欢洗澡?想想我爸那么好看,你就不能克服一下这种小小的问题吗?” 浴室里传来淳于息的声音,“你们两个要是不想让我听见,建议不要说的这么大声。” 郭绒和郭钱一起哈哈哈笑了起来。老同学老婆路过门外,听到门里嘻嘻哈哈的笑声,回去和老公感叹,“你那个同学,跟他老婆感情真好,我刚才听到他们一家人笑笑闹闹的,好开心的样子。” 老同学也感叹,“是啊,他自己听说是在当老板,事情又多又忙,放假还带老婆和孩子旅游。我们上学的时候是同桌,他那会儿跟我一样瘦瘦小小的,个子不高,像个小姑娘,但是他就特别凶,经常跟人打架。” “打架?”他老婆不太相信,“你同学看上去很斯文啊,不像会跟人动手打架的。” “你别不信,他比我凶太多了,谁敢欺负他说他家闲话,他就找人家打架,打不过,被揍得鼻血往下淌,他也不擦,就带着一脸血去办公室找老师,之后跟他打架的孩子就被批评了。那时候我们班上几个流氓学生都看他不顺眼,让人排挤他,只有我悄悄和他说话。” “我看你现在长这么大个,还以为你以前跟我说小时候被人欺负是编出来骗我的呢。” “哈哈哈哈!骗你做啥,当然是真的,小时候不懂事嘛,要是换了现在的我,那些小屁孩我一脚一个就踢飞了。” 淳于息侧躺在左边,中间躺着郭钱,郭绒就睡在右边。她和郭钱不出声,一般很快就能睡着了,但是刚才那个一脸疲累的淳于息,洗了澡过后不想睡了,翻来覆去。 郭钱悄悄戳他的背,喊他:“爸,你是不是跟我妈一起睡太紧张,睡不着啊?” 淳于息转过身来,小声跟他说:“不是,是床太小了,睡不太习惯。” 看起来好像睡着了的郭绒突然睁开眼睛:“反正都没睡着,不如咱们来夜聊啊,刚才酒桌上你同学说你小时候很瘦小的,是不是经常被人欺负?” 淳于息迟疑地嗯了声,然后才坦然回答:“对啊,老被人当小姑娘,还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真的假的?太可怜了吧?”郭绒感慨,她当年可是校霸,哪有人敢欺负她。 “爸爸小时候好可怜哦!还好已经过去了!”现在是班霸的郭钱,也很有孝心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淳于息突然戏瘾大发,卖起惨来,把自己形容成了一朵饱经风吹雨打的小可怜,搞得母子两个惜惜了他半天,到第二天开车去山上道观,懒汉郭绒竟然主动提出自己开车,让淳于息在后座休息。 “你老婆是心疼你昨天喝酒呢,让你多休息。”老同学打趣他们,又去招呼其他几个想一起跟去道观参拜的旅客,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车,他干脆弄了两辆面包车,他和他弟弟一人开一辆,载着父母和七八个旅客上山。 与此同时,不眠不休追踪淳于息他们的那两个男人,也终于找到了地头。他们的小破面包车,就跟在那群人不远处。 “怎么有这么多人一起?” “他们这么多人在一起,肯定不能动手,我们跟在后面,等他们落单了再说。” 两人商量好了,一路跟到了道观山下,见一群人下了车开始拍照活动身体,他们就停在附近没动。 “还好这里人没有首都人那么多。”瘦高男人心有戚戚焉。 矮胖男人眼睛盯着淳于息看,抬手抓了瓶矿泉水喝,呸了声说:“咱们就在这下边等,别被他发现了,打草惊蛇。” 淳于息休息了一路,这会儿精神挺好,但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他,四处张望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快进去了,都跟着我!”他同学吆喝着,让他们一起进去道观里参拜,还特地请他那个做道士的表叔出来招待众人,那位大师是个标准的现代道士,出口英文闭口法文,能谈道家典故学说,能背道书,还能谈科学发展,口袋里踹了个ipad,是个健谈的人物。 “你们要是想远程参拜上香,也是可以的,我们观里就今年刚推出了这个线上参拜,你们下个这个APP,初一十五有法会直播,还有这个微信,是我们观的微信,可以关注一下。”道士表叔看样子是对这一套非常熟悉了,一通操作自然流畅,带他们到处走了走,还给有需要的人画了符。 淳于息的老同学跟他那表叔说了说,让他免费写了两张避祸解厄符,送给了淳于息。 “拿着,有用没用我也不好说,但来一趟不好空手回去。” 符也不贵,淳于息不差这点钱,笑着接了符,转头就给观里的在线上香送了笔香油钱。 不管这符灵验不灵验,山上道观的景色还是很不错的,后院山道上种了一排白绣球,据说是几十年前有个留洋学生,跑到这里来做道士时种的,很多年了,前殿都翻修了两回,这些绣球还是年年开花。 “来,拍吧,要拍的好看点!”郭绒站在绣球面前,做了个轻嗅的姿势,自我感觉非常好。 郭钱对着手机比划了好一阵,最后认输了,默默把手机奉给了旁边的淳于息,“爸,靠你了。” 淳于息接过手机开始找地方,拍了两张不怎么满意,自己过去指导郭绒摆姿势,上手给他凹造型,一家人在这里消磨了不少时间。 一群人上午来道观,回去已经是下午了。跟踪的两个男人等的不耐烦,下车靠在路边抽烟,抽了两包才看到人出来,跟着他们一路去了渔庄。 听说渔庄能住宿,两男人盘算了下,干脆下车去渔庄住宿,反正他们准备在离开后杀了淳于息,到时候往外地一跑,什么事都没有,这种事他们很熟。 然而渔庄人已经住满了,两男人听老板娘拒绝,心情都不好,露出了点凶相,淳于息老同学见老婆被人为难,直接就走过去往那一站,斜着眼睛看面前两獐头鼠目的男的,“我们这确实房间住满了,咋的?” 两男人看他长得高壮,又见到淳于息几个下楼吃晚饭,不想引人注意,只好满肚子气地出去了,不敢走远,怕淳于息半路消失不见,只好窝在车上盯人。 “儿子,我感觉那两个人有点不对劲。”老同学的妈妈开渔庄几十年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刚才看那两人眼神鬼鬼祟祟到处看就觉得不对,出去鱼塘里捞鱼回来做菜,途中看见那两个人窝在不远处的一辆车里休息,心里更是觉得不对,就把儿子找来跟他说了自己的怀疑,“怕不是趁现在人多,搞小偷小摸抢劫的哦,还有可能是偷孩子的!” 这种事每个地方都有,他们这地方偶尔也会听说哪里有人被抢了钱,哪家丢了孩子,特别是这种旅游旺季,人一多就容易出事。 淳于息很快就听老同学说起了这事,他们是怀疑那两男的可疑,没有证据,就先提醒住在渔庄里的人,晚上不要乱跑出去,白天出去也大家一起,财务都保管好。 “大家也不用怕,我有个表弟,在县里派出所工作,我明天叫他来渔庄吃个饭,那些流窜抢钱的人,最怕看到警察,要真有坏心思,肯定自己就吓跑了。”老同学说到做到,第二天,渔庄里就来了几个警察。 他那做警察的表弟笑着说:“我说过来吃饭,几个同事反正也没事,就一起过来了,上次大家吃了二姨做的鱼,都说好吃,想着什么时候再过来一起吃一顿!” 这边热热闹闹地吃饭,那边在车上待了一晚上的两个男人,此刻都有点心惊胆战。 “怎么会有警察过来?是不是那个淳于息发现我们,报警了?”瘦高男人想起被抓捕的两个同伙,心里忐忑,“先前在首都,老汪他们就是被抓了,咋会那么巧?” “怕什么!”矮胖男阴测测说:“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 警察表弟听表哥说了怀疑,一挥手:“小事,我们走的时候过去看看,真心虚的人一试就试出来了。” 他们吃完饭离开,果然去找了那两个男人,也没说什么,就聊天似的问了问两人哪里人,来干什么的。矮胖男人还算镇定,胡扯着回答了两句,眼看着他们就走人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谁知道几个警察走出去没多久,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忽然啊了一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咋说好眼熟呢,刚才那个男人,那个副驾驶瘦高的男人,好像上次那个奸.淫妇女的通缉犯,我们县里还有人来查询过的嘛!” 其他几个人都有点懵,下意识看向停在那的破面包车。 车上的两个男人听到了这话,同样蒙了,然后他们反应过来,矮胖男人赶紧发动车子要跑。 “不好,肯定是他们,他们要跑,快拦住!快打电话给局里派人支援!” 章节目录 123.第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真是没用,哪里找来的人?一根毛都没碰到人, 就全把自己送进监狱了, 我花钱是让他们去搞笑的吗?”厉夜刚处理好在首都落网的两个人,又接到了另外两个男人在H省落网的消息, 不由雷霆大怒。 承受他雷霆大怒的是几个秘书和助理, 几个人算是他的亲信,被骂的狗血淋头, 都缩着身子低着脑袋不吭声。 按理说厉夜现在不是总裁了, 不用这么多秘书助理, 但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只是个霸道经理, 这个头衔听上去就和搞笑一样,于是他脱离本家,自己筹备开了个新的公司, 准备上位再次走上人生巅峰当总裁,当然把自己的亲信团都带来了。 发了一通脾气, 厉夜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暴躁, 坐在沙发上让几个助理下去, 只留下了一个最亲信的秘书。 “派两个人去处理H市那边的事情, 让他们闭嘴,不要说出任何一句关于我的话, 明白吗。”厉夜冷冷道。 秘书平静地回答:“知道了,BOSS。”他这个老板, 现在除了不怎么爱玩女人, 脾气也更加暴躁起来了, 还做了些不妙的事情。但他不在意,因为给他开的工资足够买下他的良心,他管这位老板到底是要杀人还是要放火。 “重新找人,这回不要找那些有前科的,给我找要钱不要命的。我不想等太久,我必须尽快听到淳于息死的消息。”厉夜眼神凌厉,语气冰冷。 许久没有出声过的绿化系统忽然在他脑子里说话了,“来给你报告一下,你那主空间里又崩塌了一个小世界,因为你的表人格强迫人家女主把人家逼死了。” 厉夜没说话,如果可以,他也想弄死这些‘假冒’的女主,可他残存的理智阻止了他,所以只能对男二出手。 “快去,立刻办好这事!”他突然厉声喝道,把秘书吓了一跳。 这一回,他们找的是一个因为赌博欠下了巨额赌债的男人,这男人走投无路,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又记挂着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在这种时候,有人告诉他,只要他开车撞死一个人,在他死后,会为他偿还巨额赌债,并且给他的妻子儿子留下一笔钱。 男人答应了。 …… 淳于息和郭绒郭钱回到家,他们自然不知道幕后有个把自己整成反派的前男主,在隔空朝他们打拳,因为两次攻击无效,被气得不轻。对他们来说,日子是出奇的平静,一切都仿佛回到当初。 “我看那个厉夜,他是放弃我们了吧,感觉好像不怎么用心了。”郭绒说。 “还是要小心,别放心太早,我觉得那个厉夜不太像是会轻易放弃的人。”淳于息说。 郭钱点头赞同:“我觉得爸说的没错,我们还身处在危险中,所以爸你看要不你跟我们一起住,这样咱们更安全一点。” 淳于息关上她们家门,让母子两个待着,自己回楼上去了。 又过了几天,是个周五。每个周五,都是淳于息去学校接郭钱,直接把他接到公司。因为一般周五,郭绒要和同事们一起搞游戏测评还偶尔会有线下联赛,很多活动都是周五的,他们就比较忙。而作为老板,淳于息周五比较空。 原本这个周五,也该是淳于息去接孩子,可惜他临时被拦住了,因为发现了个棘手的游戏BUG,需要他这个‘首脑’修正,于是他不得不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搞代码。没错,这个老板是个码农,如果他技术不行,也压不住公司这么多奇才。 由于他不能去,郭绒又恰好这周没什么事,就由她去接孩子了。 “外面降温,还下雨,你穿那么少等会儿出去能冷死你,把我外套穿上去吧。”淳于息坐在电脑前,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哒哒哒飞舞不停,抽空瞥了郭绒一眼,朝她示意了一下旁边搭着的女式风衣外套。他今天是穿的女装,头发扎在脑后,眼睛狭长,戴着眼镜,一下从高贵美人变成了商业女强人。 郭绒就穿的很简单,她的稻草黄头发有点褪色,长出了黑发,本来想再去染一下,可淳于息说等她先把头发养一养,到时候在家他亲自给染个有品味的颜色。很多女孩子降温的时候穿的少是为了风度,郭绒不是,她就是纯粹的懒,过得糙,她和郭钱到这边来住,压根没多少行李,这个季节的适合衣服还没有呢。 “这周带你和钱钱去买衣服。”淳于息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顿了下说。 “好啊好啊爸爸你真好!哪怕我每天加班你都不给我加工资,也还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淳于息:“说什么骚话,赶紧去给我接人,车钥匙在桌上自己拿。” 郭绒笑嘻嘻地勾了桌上的车钥匙,又把他那件风衣外套穿上了,有点大,和她也不太搭,但走出公司被迎面冷风一吹,她就感觉出这外套的好了,穿着暖和呀。把大半张脸都埋进领子里,郭绒打开伞,遮住自己的上半身,匆匆跑到停车场,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她自己没有车,开的是淳于息的车。 红色的亮眼车子在雨幕中开出去,停车场角落里的另一辆黑色车,也跟着缓缓动了,就跟在那辆红色的车后面。 黑色车上坐着的中年男人吞咽唾沫,眼睛死死看着前面,额头在这气温骤降的天气里,冒出一头细汗。他非常紧张,又紧张又害怕,抓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但还是紧紧跟了上去。 他看过淳于息的照片,今天在这里守了一天了,知道自己要撞死的人穿着什么衣服,也在雇主那里得到资料,知道每周五这个时间淳于息的行车路线。刚才雨下得太大,水汽迷蒙,中年男人心绪不宁,走神了一会儿,没看到郭绒出来,只看到一个人影撑着伞飞快钻进了目标人物的车里,他隐约看到对方确实是穿着今天的那件白色长风衣。 “我跟你无冤无仇,但是我必须杀你,反正我撞过去,我们都要死,我算是赔了这条命给你,大家以后都是一条路上的鬼,你不要怪我……”男人嘴里念念有词,在膝盖上擦了把手心的湿汗。 到了预定的杀人路段,中年男人狠狠心,一踩油门朝那辆红车撞了过去。 …… 雨越下越大,校门口空无一人,低年级的学生大多被家长接走了,还有几个学生没人来接,就坐在休息室里等着。这几个孩子也没干等,铺了两米长一米宽的自制棋盘,在玩阵营棋。厮杀了好几盘,郭钱有些心绪不宁,把手里的阵棋一丢,“不玩了。” “别啊,钱军长,我们马上就能赢了,你再坚持下!”几个小孩闹闹哄哄。 郭钱皱着眉,走到门口往外看了眼,外面雨幕接天,没有人往这边来。怎么回事,今天都这么晚了,爸爸怎么还没过来接他?就算爸有事,也会让妈妈过来,退一步讲,两个人都不能来,也会打个电话。难道是,把他忘了? 不应该吧,爸爸又不像他妈那么不靠谱。郭钱踢了踢自己的书包,在门口晃荡了两圈。忽然,他见到雨幕中一个举着伞的人影匆匆跑过来,立刻把书包往自己背上一甩,期待地探出头。一声爸还没喊出来,他就发现那不是他爸,是学校里一个值班的老师。 老师表情不太好看,见到他后几步走过来,缓了缓声音对他说:“郭钱,刚才接到电话,说你的妈妈,在来接你的路上出了车祸。” 郭钱愣住了,呆呆看着他,好像没听懂他说什么。这孩子一向精乖,老师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赶紧蹲下安慰他,“你先别害怕,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妈妈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你爸爸也在那边,老师现在马上送你过去,肯定没什么事……” 他还没说完,郭钱就丢掉了书包,甩开他的手,整个人一声不吭往大雨里冲了出去,老师连忙跟上去,还转头对其他听到声音跑出来的同学们喊道:“你们先回去等着,不要跑出来!” 淳于息的代码还没搞完,瞄了眼时间,发现以往这个时候差不多该接孩子回来了,但郭绒还没回来。 大概是雨太大了,他想。 他又打了两排代码,手机忽然亮了起来,是来自郭绒的电话。淳于息拿起手机接通,“怎么还没回来?” 电话那边的声音却不是郭绒的,而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好,不知道你和这个电话主人是什么关系,但是她发生了车祸,被送到我们院里……” 淳于息按在键盘上那只手一紧,打出了一片乱码,但他没管,追问了两句情况和地址,立刻起身,走到外面,“谁开车来了,钥匙借我下!” 他迅速赶到医院,因为赶得太急忘记拿伞,下车进医院的时候淋了雨,脸上的精致妆容都有点花了。向来注意外表的淳于息顾不上这些,头发滴着水,问前台的护士,“刚才车祸送来的人在哪?” 护士被他这副尊荣唬的一愣,下意识说:“车祸?有个是在急救室,2号……” 淳于息来二号急救室,神色不明盯着急救室大门,等了没一会儿门就开了,表情不太好看的医生走出来,后面还有推着一具尸体——被白布蒙着脸,应该是尸体了。 他走过去,试图去抓那白布,想看清楚底下的人。医生问他:“你是他的家属吗?” 淳于息眼眶微红,拉开了白布,看到一张带着血的中年男人脸。 淳于息:“……这谁?” 章节目录 124.第十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护士把淳于息带到一个病房, “那位女士就在这里。” 淳于息用纸擦着自己有点化掉的妆和口红,脸上木木的没什么表情,心里觉得自己难过得太早。电话里还有刚才前台护士都没说清楚, 他自己也慌了, 才差点闹出乌龙。 郭绒躺在病床上, 一只右腿和一只右手都打上了石膏,但好歹人没有死。淳于息这才悄悄松了口气,走过去查看她的情况。 郭绒被儿子的哭声吵醒, 她那个智商高的出奇, 从小就懂事难搞的儿子, 现在哭成一个小猪崽,待宰的那种,简直哭的郭绒心惊肉跳。 “哎哟,我的爸爸诶, 被你一嗓子吓的心脏病都出来了。”郭绒睁开眼睛, 用左手摸儿子脑袋:“我又没死,你哭成这样子,看这鼻涕眼泪, 哎呀, 你拿张纸擦一下。” 郭钱都不跟她贫嘴了,只哭着说:“妈妈, 你不要死!” 郭绒就受不了他这样, 想起身抱抱儿子, 刚一动就僵住了, “痛痛痛——” “瞎动什么,你躺着吧。”旁边看着的淳于息拿了两张纸给郭钱擦眼泪,又起身给郭绒调整了下床位,让她能靠坐着。 郭绒用左手抱着儿子,不甚熟练地安慰他,“好了好了,没事了,你这是哭了多久,眼睛都红了。” “老师把他送过来的,路上说是一直在哭,我都没发现他这么能哭。”淳于息把郭钱抱起来,让他坐在床上。 郭绒:“我以前也没发现他这么能哭啊。” 郭钱嘴一瘪,刚准备再哭,门外忽然传来更大的哭声,一个中年女人扯着一个同样大哭的孩子冲了进来,身后还有护士拦着,却被她推开。 “是她吧?就是她撞死我老公的是不是?”中年女人恨恨指着郭绒,哭喊道:“你撞死了我老公,让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啊!”她哭着哭着,就往地上坐。 郭钱用力抱紧了郭绒的手臂,警惕地看着那坐在地上的女人,淳于息则是站在病床前说:“这位女士,劝你还是先搞清楚情况比较好。” “什么情况!能有什么情况,现在是我老公死了,她还活着,不是她的错还是我老公的错?这是什么道理哦!你们没有良心!我老公开车好多年了,他怎么会撞人,肯定是你这个女司机不会开车!” 郭绒一把将还准备说话的淳于息拉开,指着那破口大骂的女人,“我跟你讲,行车记录仪,还有附近监控都能查到,那孙子是故意开车来撞我,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我就要跟他一起去死了,你现在还先别到这里给我卖惨,我没去找你你先来找我麻烦,好,报警,调监控,看看是哪个龟孙不会开车。” 听她这么说,那中年女人眼神有点虚,声音小了下去,但哭声一直没停,就坐在地上哭,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孤儿寡母很是凄惨,病房外就围着一圈看热闹的。见有不少人在看热闹,那女人又开始哼哼,“现在我老公被撞死了,我也去死算了!” 郭绒最不吃这套,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接触最多的就是这样的人,她要是怕这些,老早就不知道被埋进哪个土包里了。 “你老公想撞我,没撞死我,把他自己撞死了,我现在手脚都伤了,还躺在床上,没要你给我付医药费,你还当我是冤大头了,想要讹诈?没用,赶紧走,不然我马上报警。你老公死了,这事就算了?不可能!” 女人不敢置信地大喊:“你有没有良心!” 郭绒:“老子良心被你老公撞死了!要是我没有及时调转方向,早就死在车里,现在这个时候也轮不到你来找我,我鬼魂都住你家去了。” 女人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她,“你也不怕死人来找你!” 郭绒:“你要是能找到他就让他来,谁怕谁还不一定。” 门外看热闹的有个老太太,忍不住说:“人家老公都死了,算了吧,我看她就是太伤心了,没有恶意的。” 郭绒嘿了声,对那老太太说:“我说奶奶,你可代表不了别人,你说她没恶意就是没恶意?可别给人打这种包票。我飞来横祸,我才是受害人,要夹着尾巴做人的不是我,您也别在这慷他人之慨,赶紧回你自己病房吧,我怕再多说几句把你老给气着了,待会儿你一家子也跑过来我这里哭。” 老太太被她气走了。围观人群好几个年纪大点的,都朝着郭绒摇头,七嘴八舌议论,“以和为贵,年轻人不懂事。”“人都死了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可怜喏——” 郭绒喊了句:“爱议论别人是非的人,老了多灾多病啊!” 一众人脸渐渐变绿,看不下去热闹,全走了。 没了观众,那女人没能磨蹭多久,也灰溜溜走了。 郭绒制霸全场,这会儿呸了声,“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淳于息皱着眉思考了很久,拿着手机找出了那个死去男人的照片:“你确定不认识这个男人是吧?” 郭绒没想到他还有那个死人照片,看了会儿摇头,“不认识,但是那时候我看他好像跟我有仇,就是故意来撞我的,第一次没撞到,他撞了第二次,当时我一个急转飞出去,他那个车子没来得及转弯,就直接撞到护栏,整个车子撞得很严重。” 说到这里,郭绒心有余悸,“还好我车技好,从小就偷开我楼下爷爷的拖拉机,还跟我同学去偷开他家卡车,要不然这次就凉了。” 淳于息拿手机出去打电话,郭绒听到他在让人帮忙查那个撞人男人的信息,看看他有没有欠债情况,还有账户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收入。 郭绒等他回来了,问他:“你怀疑有人雇他来撞我?” 淳于息点头:“嗯,我有这种感觉。你不用操心,好好养着,我会查清楚,车祸后续事件我会帮你处理好。” 郭钱突然问:“是不是那个厉夜让人来害我妈?”他眼睛红肿,但是表情很可怕,不像是个懵懂的小孩子。 他咬着牙,双眼通红:“肯定是他,因为我妈之前惹怒他了!” 郭绒:“……哇,这么丧心病狂的吗。”她信了,郭钱他亲爸一看就是脑子有问题,肯定能做出这种事,把她干掉了,他不就能理所当然把孩子带回身边了,合情合理没毛病!有些人为了能有个儿子继承家里的皇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看母子两个脸色不好,淳于息放下手机,伸手把两个人都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不管是不是,我都会查清楚,然后告诉你们,现在先不要想那么多。郭绒要休息,郭钱你也是,快晚上了,我给你们订晚饭。” 郭绒一秒钟回神,开始点餐,毕竟民以食为天。郭钱还在那悲愤,看到亲妈专心致志点餐,他也忍不住凑了过去一起点。很多时候,父母的态度会影响孩子的态度。 淳于息去点餐的时候,郭绒就指挥着儿子给她架起ipad看电视剧,她目前就剩左手左脚能动,差不多算是废了。她虽然半身不遂,但儿子变得非常乖巧听话,让他做什么事都立马跑去做,完全没有以往的讨价还价。 “妈,我给你剥香蕉!” “妈,我给你倒水!” 等点的餐到了,郭绒别扭地开始用左手吃饭,刚夹了个鸡爪,郭钱就说:“妈,等下,我先帮你把鸡爪上的指甲咬掉!” 郭绒:“……这就不了吧,而且你为什么要把鸡爪子的尖尖叫成指甲,我现在感觉有点恶心。” 淳于息把饭盒摆在郭钱面前,“你自己吃。”他端起饭盒,拿了个勺子,作势喂给郭绒。 郭绒:“爸爸,我左手还是能吃饭的,真的。” 淳于息把勺子递给她,又取了双干净筷子,把大块的肉夹成小块,方便她用勺子舀。 郭绒:“爸爸真好,我感恩在心,受宠若惊!” 淳于息给她挑鱼刺,“平时给你化妆,带你去买衣服,也没见你受宠若惊。” 郭绒含糊着说话:“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给我喂过饭,不习惯啊。” 郭钱问:“妈妈现在伤到了手和脚,吃饭爸爸喂,那洗澡也要爸爸帮忙吗?” 郭绒、淳于息:“……” 郭绒:“我都受伤了为什么还要洗澡?” 淳于息:“会请一个女护工。” 两个人同时说,淳于息低头看郭绒,告诉她:“当然要洗。” 郭绒:“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着这种事,太勉强我了吧,要是再不小心闪到腰,或者磕碰到手脚怎么办,等我好了,一定满足你的需求还不行吗!” 刚好走进来的护士,看着他们的表情怪怪的。 淳于息:“闭嘴吧,吃饭。” 郭绒:“好的,爸爸。” 护士姐姐不是很明白,这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姐妹?父女?兄妹?夫妻? …… 厉夜又收到了失败的消息,他让人去撞死淳于息,结果那人蠢得连人都分不清楚,把郭绒撞进了医院。 “答应的两百万尾款,是不是还要打到孙先生老婆的账户里?”秘书问。他们让那个姓孙的男人去撞人,事先只支付了一笔一百万的订金,尾款是说好了等他完成了这事再打到他老婆的卡里。” 厉夜冷笑,“如果成功了,当然需要奖励,但一个失败的人,能得到奖赏吗。” 走过了太多的世界,他的性格和行为处事,都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那些世界所谓‘上位者’的毛病,把人视作蝼蚁。 “如果孙先生的家人知道了,说不定会牵扯到我们。” 厉夜:“一个失去了依靠的普通女人,有能力查到我们头上吗。” 那个孙姓死者的老婆王女士,确实没能力查到他们,但她和郭绒杠上了。虽然警方调查后证实车祸确实是孙先生的过失,但这女人只是耍赖,要赔偿她没有,不仅没有,她还想反过来赖郭绒一笔钱,说是丧葬费,张口闭口就是自己老公死了,留下孤儿寡母之类的。警察数次调解也没用,她还专门恶心人,每天拉着儿子往医院跑,就在郭绒病房门哭。 无赖的人总是希望用耍赖的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而一旦成功一次,他们就会把厚脸皮当做无往不利的利器,或许有人曾对她这样的行为妥协,但郭绒不是这样的人。王女士在病房门口哭,她就在病房里放伴奏给她配音。 最后是淳于息看不下去了,把王女士约到其他地方谈。 王女士最开始还心里暗喜,觉得这些人是受不,想花钱消灾了,但是淳于息给了她几张转账记录。 “王女士,据我所知,你的丈夫欠了很多外债,但是在他开车撞郭绒之前,他的这个账户里曾收到一百万,这事你知道吗?” 王女士一愣:“什么?一百万?不可能,他根本什么没留下什么钱!” 淳于息笑了,“是啊,他把这些钱转到了另一个女人的卡里了。”他拿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 王女士勃然色变,“这个死鬼!这个死鬼!就算是死了还只惦记着这个贱货!” 章节目录 125.第十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孙先生从前开了一家小公司, 起先生意还不错, 一家人的生活就阔绰起来。可是一旦有钱了就会发现, 钱永远都不够用, 哪怕他赚得比以前多, 可在他现在所处的圈子里, 他还是属于底层。出于男人的自尊心, 他开始和那些所谓‘朋友’到处玩, 侃一些关于投资股票之类的问题, 听着那些人嘴里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的资产进出, 孙先生恍惚也觉得自己拥有了不一样的身份,再也没法踏实下来做事。 他开始在朋友的带领下搞投资, 可是几次投资失利, 公司状况下滑,他又因为在外面的情妇,和妻子闹起矛盾,只觉得事事不顺心,于是他玩的更凶,和朋友出去M市赌博,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欠了很多赌债。 接下来就是公司倒闭,每天都有人上门讨债, 手机不敢开。在绝望的时候, 孙先生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只要他撞死一个人, 家里人就能得到一笔钱,至少能度过这个最困难的时期。他无数次后悔了,后悔自己去赌博,哪怕是开车撞人的那瞬间,他也感到后悔,只是这次后悔是后悔寻死放弃自己的生命,他不想死了。 但往往就是这么奇怪,想死的时候怎么都死不了,不想死了,死亡就突然来临。 在死前那一刻,孙先生想,还好情妇和老婆那里都照顾好了,等她们收到钱,也能把他的两个儿子好好养大。 可惜他并不知道,如今因为他老婆那里答应的两百万没有到账,她老婆又发现了他先前给情妇的一百万,现在两人撕了起来。 淳于息没多做什么,他只是告诉了王女士她老公给了情妇那笔钱的事,王女士就再也不来医院找郭绒麻烦,她把自己的泼辣无赖耍到了情妇和她儿子身上,但那情妇也不是省油的灯,于是两个女人斗得不可开交,基本上没有郭绒什么事。 “这事和撞人的孙先生没有太大关系,我调查了他的家庭背景和资料,还有朋友往来,和你没有任何来往,但是我查到一件事,他开的那家小公司从前和厉氏集团有过一次合作。”淳于息顺着这点关联,找到了之前孙先生和厉夜身边一个秘书助理的来往情况。 在这个遍布监控的时代,很多秘密都变得不再是秘密,只要做了就一定有痕迹,哪怕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淳于息也差不多能肯定,这件事和厉夜脱不了关系。 “他敢搞我妈!我们告他!”郭钱非常踊跃地发表声明。 淳于息推了推眼镜,“很遗憾,我们目前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就算真的告了,估计也告不出什么结果。毕竟是厉氏,他们的力量还是很大的。” “所以,我们要等他再出手。”淳于息看向满脸不高兴的郭钱,又看满脸思索之色的郭绒,询问她的意见,“郭绒,你觉得呢?” 郭绒慢慢说:“我觉得……我应该买保险,人身意外险最高能投保多少?万一我有个万一,儿子也不至于一无所有。” 郭钱愤愤:“我不是那种只在乎钱的男人,有再多钱又有什么用,我不稀罕钱!” 郭绒:“你怎么飘成这样,还记得以前为了五百块折腰舔狗游戏里老板的事吗崽?” 郭钱一噎:“妈,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现在爸爸给我开的工资都比你高啊!” 郭绒:“劝你不要提工资,你跟你爸那是有父子关系,导致他偏心给你开更多工资,而我呢,我不过是个可怜的伤号而已,养伤期间都没有工资,不能带薪休假你知不知道?” 淳于息不知道这母子两个为什么说话说着说着就会飞出去,跑题跑到十万八千里拉都拉不回来,他敲敲桌子:“我们之前讨论的是什么问题?老板还坐在这里你们就开始明目张胆地抱怨工资待遇?” “我专门给你开了病号餐补贴,治病费用也没让你出,你对我这个老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淳于息说。 郭绒立刻跪了,开始满嘴跑火车:“满意满意,我超级满意的,这么好的老板哪里找,要是老板你愿意,我都能立刻去跟你领结婚证,绝对一个屁都不放!我这不是作为一个普通员工对特殊待遇的同事表达一下嫉妒之情吗,绝对没有针对老板的意思,看我指天发誓!” 她作势要抬起伤手,被淳于息一把按了回去。 “别动,你乱动下次又要重新打石膏了!”淳于息稍稍提高了点声音,心里想着刚才郭绒胡说八道的那句话。 郭绒不动了,她之前就因为乱动重新去做了位置调整,可疼死了,不敢再作了。 郭钱:“我同意刚才我妈的提议。” 郭绒不明所以,“什么提议?买保险那个?” 郭钱:“不是,是马上和我爸领结婚证那个。” 淳于息捏了捏眉心,又稍稍提高了下声音,喊道:“郭绒!” 郭绒:“不对吧,你应该喊‘郭钱!’啊!“ 淳于息:“喊的就是你,你说什么骚话带着郭钱也一起说!” 郭绒:“行行行,你先别激动。说真的老板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很容易激动,是不是太紧张了。” 想当初,老板也是个高贵典雅的大美人,一颦一笑都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可自从她受伤后,老板来陪护的时候就越发暴躁了,动不动就喊她名字。 “郭绒,让你别抠石膏别扣石膏,你现在手在干嘛?” “郭绒,你注意点,汤汁泼到石膏上了!天哪,你看剧笑的手抖就别喝汤不行吗?算了你放手让我来。” “郭绒!起来,别装死!护工等着给你擦背!” 像这样。 淳于息:“我确实想做一个温柔美人,但你给过我机会了吗?” 郭绒识相闭麦。 在医院住了段时间,郭钱就回家休养了,因为她有很明显的手贱行为,淳于息不得不给她请了个阿姨照顾。这阿姨是一直以来帮忙给淳于息打扫卫生整理家务的,不爱多话,也不像一般阿姨那么热情唠叨,但干活利索,是个很酷的阿姨。 郭绒被人问多了和淳于息是什么关系,本来以为这回又要应付一个,结果人家压根没问,过来后就开始给她打扫卫生,又给她准备饭菜,还拿了个小本本记下了她的口味偏好。 不仅干活利索,做的菜味道还很不错,是一种让郭绒很久违的家常味道。这么来往了好几天之后,这个酷酷的阿姨终于会和郭绒多说几句了。 “我会给人看相,偶尔在雇主家做完事,没事了就喜欢在海宁公园那边摆摊给人看相。”被问起爱好,这位阿姨这么回答道。 郭绒听愣了,不是,阿姨你这个回答太不走寻常路了,一般来讲不是什么插花做手工织毛线之类的爱好吗,看手相又是什么操作。 “给我来一个?看相多少钱?”郭绒感兴趣起来了。 阿姨瞧了她一眼,“算了,免费给你看一次吧。不过我学的比较偏,只说我看出来的,不接受你问的。” 反正是免费的,郭绒也没叽歪,她就是闲得无聊,想听阿姨怎么吹。 阿姨仔细看她的脸,又看她的手,问了她的出生年月日之类,之后明确告诉她,“你在三个月内会结婚。” “哈?我?结婚?”郭绒哈哈哈笑起来,摆了几下手,完全不相信她的话,“不可能的,我跟谁结啊。” 阿姨非常酷,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围裙,说:“三个月后再说吧。” 郭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又缠着阿姨和她聊天,她一个人在家里,不能长久坐着,一只左手打游戏艰难,无聊的快要就地坐化了。看到个人就要跟人唠嗑,不仅是阿姨,放学回家的郭钱和下班回来探望她的淳于息,都被她烦得不行。 “你要是不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我明天可能会针对你的情况做出一些措施。”淳于息拒绝和她唠嗑。 郭绒不放过一个聊天的机会,“什么措施?” 淳于息起身走了,第二天他早上起来,把在家里养病的郭绒拖起来,用轮椅把她推到了公司,往同事堆里一放。 “好了,你要聊跟他们聊。” 原来是祸水东引!郭绒就摇着轮椅在同事们的工位前转圈圈,凑多了热闹,果然就不再去烦儿子和儿子他爸了。淳于息为了避免她无聊到去扣自己脚上的石膏,还专门给她找了一个游戏,只用左手,十二个键,控制一个小球走迷宫。虽然是个简单的游戏,却有种奇怪的吸引力,郭绒玩的差点走火入魔,不玩游戏的时候左手也会下意识按动。 “我觉得我的左手更强了,等到我痊愈,我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将更进一步。”郭绒说。 淳于息在电脑面前,突然呼出了口气,“你先别觉得,出了点事。” 郭绒摇着轮椅过去,“什么事?游戏又出BUG了?” 淳于息:“不,是厉夜又出幺蛾子了。我一个朋友告诉我,厉夜在他那里做了一份亲子鉴定,我觉得不对所以找了些门路,刚才得到消息,他找了个业内名声不太好但是能力很强的律师,好像准备和你打官司。” 郭绒:“……抢儿子的?” 淳于息:“对,大致是关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 郭绒百思不得其解:“他那脑子在想什么呢?” 厉夜在想,这么一直和女主拉不近关系的状态不可取,还是得从孩子入手。他想现在郭绒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出了车祸受伤,正是需要依靠的时候,他可以先和她争一争孩子的抚养权,然后借此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允诺她以后可以照顾他们母子,软硬兼施之下,郭绒一定会屈服的。 郭绒还在满心卧槽,淳于息突然说:“我觉得你也许能考虑一下和我结婚。” 郭绒:“什么?”这都什么跟什么? 章节目录 126.第二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郭绒和厉夜这情况有点复杂, 他们要说吧, 没有夫妻关系,但是又有个儿子,郭绒这算是未婚先育,而她现在难搞的就是不清楚具体当年郭钱这孩子是怎么来的,万一厉夜那边有什么证据证明当初是她这个原身犯的错可怎么搞。 再者现在为难的就是厉夜的背景深厚, 而郭绒母子什么都没有,就算淳于息是认了郭钱当干儿子, 但是这种时候郭绒真称得上是势单力薄。哪怕法律公正, 但很多时候决定结果的并不只是简单的善恶和对错,还有许多其他的因素。 可以这么说,如果这件事淳于息不插手, 那么郭绒绝对会败诉,因为她没有一样东西比得过厉夜。但如果淳于息插手又不一样了, 就像他说的,如果和他结婚,那性质就变了。 要问郭绒, 她当然是没有丝毫意见的,开玩笑, 能从打工仔一跃变成老板娘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以后公司都是自家的, 老板都变成了老公, 那不就不用担心被辞退失业了吗, 而且淳于息家里那个电脑房真的舒适, 比公司还要舒适很多倍,她和儿子都想一直拥有! “好的,我愿意!” 淳于息想到郭绒平时性格,早猜到她会答应,但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快,在他看来对方简直没有思考过。于是他表情略有点复杂地问:“……你是不是早就在觊觎你老板了?” 郭绒:“别这么说嘛,你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还是不相信我的眼光,但凡我眼睛没问题,你的长相没问题,能看上老板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如果她是个男的,地铁上第一次见面就能直接上去和‘小姐姐’表白了。 淳于息:“我还真以为你把我当姐妹呢,平时叫姐姐叫得那么溜。” 郭绒:“谁说能当姐妹的男人不用当老公用?只要条件允许,我马上变态给你看!” 淳于息:“好了,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怕我会后悔。” 这件事很快也被告诉了郭钱,对于这事,郭钱的态度早就表明了,他举双手双脚赞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可喜可贺,喜大普奔!”他当场欢呼出声,并且连声催促她们赶紧把证领了。 于是两人说去就去,还是带着郭钱一起去的。这年头,有阻挠人家感情破裂想离婚的工作人员,却没有拦着人家结婚的工作人员,所以证很快拿到了。 “就这样?”郭绒翻了翻本子,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淳于息把小红本收了收,似乎也是觉得有点草率了,“既然证都拿了,郭钱的户口问题也要搞清楚。” 郭绒忽然说:“不然让郭钱跟你姓好了。”如果他姓淳于,那厉夜想把孩子争取回去,就更不可能了。淳于家能让自己孩子被抢走吗,那可是面子问题。 郭绒的小算盘淳于息也明白,但他有点顾虑,“你不介意?” 郭绒:“介意什么,姓什么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她自己这个郭姓是父姓,可她爸妈给她的除了一条命和一个名字之外也没什么其他东西了,要不是没得选,她也不想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姓。 淳于息去看郭钱:“你自己觉得呢?” 郭钱也听他们解释了为什么突然结婚的事,这会儿仔细考虑了一下,答应了下来,“只要是对咱们这方有利的事我都同意,改就改吧,反正姓什么都是你们儿子,不是别人的儿子。现在我们正式组成了对抗反派家庭大联盟,首先应该找个地方吃一顿庆祝下。” 郭绒:“说得对,我就说差了什么。走,去吃好吃的,今天是我大喜之日,就由我请客,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跟我客气!” 淳于息觉得自己结个婚好像搞了个什么奇怪的组织一样,半点没有新婚的感觉。刚成为他名义上老婆的家伙,还坐在轮椅上,他一抬手把住了轮椅,把她往旁边拖。 “吃大餐下回再说,我们现在去公司,我们公司的游戏今天开新服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淳于息说。 郭绒大喊:“什么?我结婚都没婚假的吗?!” 淳于息:“你的婚假,等你的手和脚好了,老板再批。” 郭绒还在嚷嚷:“啊,为什么啊老大?” 淳于息按住她的肩:“因为我现在没时间放假去度蜜月,所以等你的脚好了,公司的事忙完了,刚好放个长假把蜜月一起度了。” 郭绒瞬间息声,“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还要度蜜月呢……咱们去哪度蜜月?” 你哪根头发丝写了不好意思?淳于息懒得和她计较,和她们两个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打算:“我是想了好几个地方,不过具体还要之后和你们一起商量,T国到X国怎么样,中间几条线我以前去过两次,不过来去匆匆都没怎么好好玩过,这回我们可以三个人一起去,中间有一段路可以坐渡轮,带你们去海上看鲸鱼……” 郭绒已经双眼贼亮:“诶,我知道,T国,是不是有脱衣舞娘能看的?” 淳于息:“……我刚领了结婚证的妻子啊,你确定你的性取向真的没问题吗?” 郭绒:“我尊敬的衣食父母啊,我的性取向和你的性取向一样没问题!” 三个人一边说一边回了公司,作为老板,淳于息认真工作到大半夜,郭绒就在和他一墙之隔的工位上打游戏,郭钱在休息室里的床上睡着了。自从他来到这里,休息室里的小床基本上就属于他了。 “老板,新服开服福利,是不是太丰厚了?之前几个服开服,咱们也没这么大方吧。”眼镜奇怪地问他们老大,不知道这位向来奉行‘饥饿营销’的主突然决定给玩家放送大福利是为什么。 淳于息在改代码的间隙里抬头瞧他一眼,咳嗽了声说:“新加的福利是老板结婚与玩家同乐礼包。” 眼镜:“老板结婚?老板不就是你吗,你什么时候结婚了?” 淳于息:“就今天。” 眼镜:“哈哈哈哈老大你开什么玩笑,是不是看大家工作辛苦故意逗我们玩呢?” 工位上玩游戏的郭绒歪着轮椅喊了声:“眼镜,是真的,我们今天结的婚,以后别叫我老郭,记得叫我大嫂子!” 一瞬间,所有因为工作而双眼无神的同事们,全都不约而同直起了腰竖起了耳朵。 “真的?” “真的。” “啊——天辣!我猜对了我就知道你们有一腿!以前还假装不承认,现在否认不了了吧!” “老大求你们婚礼晚点办我现在工资已经买相机用光了,现在没钱送礼!救救月光族宅男吧!” 一群人因为突如其来的八卦,变得生龙活虎,一个个红光满面喜气洋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结婚的当事人。真正的两个当事人稳得一批,该工作的工作,该玩的玩。 “不行,老板怎么也得请吃夜宵吧!”众人起哄。 这个晚上,大家就一起吃着宵夜配咖啡,说说笑笑加班,可能是香气太浓,本来睡着了的郭钱也爬起来了,愣是吃了两个鸡腿才被一群大人赶回去睡觉。 郭绒抱着一盘子夜宵,一手玩游戏一手吃。她也登陆了公司的游戏新区,拿到了那个临时加的‘老板结婚’礼包。因为这礼包出现得太快,她有理由怀疑老板其实早有这个打算,所以早准备了礼包。 礼包果然丰厚,游戏世界频道上已经刷了一片的“老板爸爸新婚快乐!给你们最真挚的祝福,希望能拿到更多的新婚礼包!”“请问这个老板这么大方,等他新婚一周年我们还能不能拿到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礼包?”“等结婚一周年你为什么不祝他们早生贵子?那样十个月后我们就能再拿个礼包,等孩子满月又能拿到一个。”“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现在这个离了,明天和另一个人结婚,我们是不是还能拿到新婚礼包?” 世界频道上热热闹闹,还有人发现了一个隐藏彩蛋,“朋友们,发‘祝老板夫妇白头偕老一生幸福’试试,你会回来感谢我的。” “我也发现了,发‘祝老板和他老婆和和美美’也可以!会有随机小红包!” “擦,什么破游戏,为什么我玩个游戏都要吃别人狗粮,这游戏公司老板太骚了,出来吃我单身狗突刺!” 郭绒:“哈哈哈哈哈哈!” 淳于息端着杯咖啡出来,看她笑得前仰后合,伤腿都快掉下来了,顺手一托给她把伤腿好好放了回去,“你一个人在那笑什么呢。” 郭绒把自己的腿搬起来架在另一条腿上,艰难摆了个‘妖娆’的姿势,直看着他笑:“表现的这么平静,其实很开心嘛老板~” 淳于息没眼看她,端着咖啡转身就走。郭绒在他身后吹了声口哨。 加了一夜的班,淳于息拿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揉揉额头,起身走出去。还有两个人醒着,正盯着电脑屏幕看,其他人都在座位上睡着了,郭绒也是。他一个小时前来看,她还在那玩,这会儿就睡熟了。 他去柜子那拿了几床毯子,分别给几个人都盖上了,走到郭绒身边,见到她的电脑屏幕上还在显示着世界频道,仍然有很多游戏玩家在刷‘老板和妻子一生一世’,小红包的特效不断出现。 淳于息忽然笑了笑,把毯子给郭绒轻轻盖上。身后还醒着的两个员工发出揶揄的轻笑,被淳于息似笑非笑地一侧脸给镇住了,满脸严肃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不敢再关注老板的小动作。 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到办公室,淳于息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信息栏。 那里有一条信息躺了一晚上了,是来自厉夜的。 厉夜:“你是在和我宣战?好,你等着。” 说真的淳于息不太想回这条信息,总感觉回了,就等于把自己的智商拉到和厉夜一样的位置了,他不想这么糟蹋自己。 可他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回不够意思,于是他还是发了条信息去过,说:“老婆和儿子都很棒,我很满意,谢谢你的成全,也祝你幸福:)” 发完然后拉黑他。 章节目录 127.第二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我把厉氏集团交给你, 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厉夜的父亲愤怒地拍着扶手, 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最近是不是中邪了,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厉夜脸上毫无动容之色,坐在父亲对面,一言不发, 冷冷地看着他。所谓‘父亲’,或许对他这个世界的表人格还有那么点影响, 但在他此刻的里人格面前, 也不过一个小世界里不甚重要的角色而已。 “董事长,您别生气,哥哥也是为了我们厉氏的血脉。”站在老爷子身边的一个小眼睛年轻人劝慰道。 这年轻人是老爷子的私生子, 厉夜同父异母的弟弟厉康,他和厉氏集团董事长老厉两个人, 就是这个世界原本阻挠男女主角在一起的最大反派势力,他们为了阻止厉夜和平民阶层女主角在一起,做了类似于雇凶杀人, 买凶去制造车祸这样的事——鉴于这次这种反派干的事都被厉夜提前干过了,原著的这两位反派现在处于毫无戏份的状态, 直到此刻才有了出场机会。 两位原‘反派’并不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世界已经改变, 在他们眼中, 优秀的继任人/碍眼的哥哥突然间昏了头, 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两人一人生气,一人窃喜。 “是,说到这事我就生气!”老厉被厉康的拱火给闹出更大的火气来,骂道:“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平时怎么玩都可以,怎么能找那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生下孩子?啊,咱们和欧阳家的联姻怎么办,你的未婚妻要是知道了这事,这婚事就吹了,你现在就给我赶紧处理好那个女人!还有,孩子既然生下来了,是我们厉氏血脉,断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带回来找个人带着,就说是你收的义子。” 厉夜听他们两个说完一段,起身理了理衣襟,“说完了没,说完了我就走了,以后没有什么事别再浪费我的时间。” 老厉:“你这是什么态度!不孝子你给我站住!” 厉康:“爸,算了,算了。” 厉夜清楚老厉会做什么,无非就是拿回准备给他的股份还有产业,要问厉夜怎么想,他当然是不能忍的,他不能忍受任何人对自己的不恭敬和冒犯,可他告诉自己,一个世界暂时的失意不算什么,如今他得专心对付女主角和男二才是正确,不能再被这一个世界所谓的事业给绊住手脚,如果不是他胜负心太强,最开始为了和那个魏氏集团斗,也不至于失了先机。 所以,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他绷着脸大步走出去,在脑海中询问系统,“女主的感情度偏移多少了。” 绿化系统迟迟没有回答。厉夜已经很久没管过这个好像有问题的系统,系统偶尔会忽然冒出来一句提醒,但多数时候都是沉默。厉夜又喊了两声,绿化系统才出声道: ——“什么事?” 厉夜怀疑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立刻回答我?” ——“在清缓存,你以前的那些小世界废料太多,太脏了,我清理一下。” 厉夜:“……” ——“哦,你刚才问什么?” 厉夜忍耐了一下,“女主角的感情偏移度!” ——“我看看,哇哦,快要满了已经,你做了什么,偏移得真快。” 厉夜不想再说话,抬手摸出手机,想给秘书打电话,刚碰到手机,又想到那条来自淳于息的信息,脸一黑把手机放了回去。逐渐逼近的绝境,令他压抑易怒,失去的那些世界气运,也在剥夺着他身上的‘神性’,使他重新变成最初那个更接近‘人’的模样。 “等等,大哥!” 厉夜还没走出厉氏大宅,他那异母弟弟厉康追了上来,相比厉夜的男主角标配帅脸,小眼睛弟弟就是典型的坏人脸,总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我说大哥,弟弟可要多谢你的拱手相让了,厉氏你不屑一顾,弟弟我可稀罕得紧。刚才父亲已经说了,厉氏会是我的,以后要是大哥有什么困难,弟弟肯定会帮忙。” 说虽是如此,可他语气嘲讽,带着一股自得之情,小人得志的嘴脸令人生厌。厉夜看着一阵厌烦,想也不想抬脚就将人踹倒在地。 厉康被这一脚踹倒,抱着肚子痛叫起来,厉夜抬脚又在他身上那名贵的西装上擦了擦鞋,居高临下望着他:“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叫唤。” 厉康被他看蝼蚁般的眼神给激怒了,瞪着他,“你凭什么看不起我,是,我是私生子,但我不比你差,我现在也姓厉,厉氏将会是我的,你呢,就算你以前再风光又怎么样……” 厉夜扭头就走,彻底地无视了他,在他看来,这个碍脚的小石子,根本触碰不到他的层次。厉康倒在原地,双目仇恨又嫉妒地盯着厉夜的背影,表情扭曲。 “厉夜!厉夜!你该死!”他压低声音愤怒喊道。 厉夜没听见,他也不在意,一只小蚂蚁而已,甚至不需要他用心,谁在乎他在想什么。 可厉夜怎么都没想到,正是这个没被他放在眼里,几乎被他忽视了个彻底的蝼蚁,杀死了这个世界的他。 厉康用的办法,是厉夜曾经用过的,买通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用钱驱使他开车去撞厉夜。 厉夜是在去公司的路上被撞的,他刚和自己的律师团联系好,商讨好了关于和郭绒打官司的事宜,正坐在后座闭目养神,一辆货车从后面的路口冲上来,重重撞上了他所乘的这辆车。 这一回,厉夜没有郭绒的好运气,直接死在了那场车祸里,直到神魂被迫回到了主空间,他都不敢置信,自己不是死在处心积虑想要对付的女主角和男二手里,竟然是死在了那么个‘小喽啰’手里。这比被女主角杀死,还要令他觉得憋屈。 “怎么回事!”厉夜在主空间内爆发了,这个世界他已经忍耐了许多次,处处碰壁,事事不顺心,这些也就罢了,可现在女主角的感情偏移度分明还没完全偏移,还有机会,他却死了? “那个厉康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杀我?” ——“我以为你已经认清了情况,现在看来还没有呢。”系统凉凉地说。 ——“你已经失去了从前的一切,那些世界不再属于你,它们正在排斥你,而产生变化的不只是‘女主角’,还有其他的人,你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但实际上,你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你不比任何人高贵。” 厉夜:“闭嘴!” 绿化系统不仅没闭嘴,还给了他最后一击——“没有了气运,你就什么都不是了。承认吧,你即将灭亡。” 厉夜神情可怖,幻化出的影像都产生了一阵波动。 系统没有再出声,坍塌了更多的主空间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的声音。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怎么会和他们一样……”厉夜按着自己的脑袋,“他们怎么能跟我比……我不会灭亡,我是不死的……” 他忽然抬头道:“我要回去那个世界,再给我一具身体。” ——“没有办法,你已经失去了改变那个世界的力量。” 厉夜愤怒咬牙,“那就让我去下一个世界!下一个世界,我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 淳于息一直在和自己的朋友联系,打探厉夜的消息,虽然他在郭绒郭钱两人面前表现得很平静,但实际上,他对于厉夜从来没有放下过警惕,因为谁都不知道脑子有病的人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 关于那一场官司,淳于息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郭绒郭钱两个人玩游戏的快乐玩游戏,上学的快乐上学时,他在默默处理一切,结果事到临头了,忽然传来了厉夜的死讯。 “总觉得这大概是报应。”听到厉夜死讯的郭绒若有所思地感叹,“他让人制造车祸来害我,到头来自己也死在了车祸里。” 郭钱:“一般来讲,如果我们这是个故事,他是反派,我们应该还要和他斗上两场,才能彻底打败他,他死的太突然了。” “所以这不是故事,这就是无常的生活。”淳于息摸了一把他的脑袋,不准备再和他说这事,“快去写你的作业,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不要再去想了。” 郭钱抱着作业跑走了,郭绒和淳于息两个人在一起安静地坐着,郭绒的游戏人物发出一声惨叫,被打死了。她放下鼠标,靠在椅背上,忽然问:“现在厉夜不在了,我们结婚也没必要了……嗯,你现在觉得后不后悔?” 淳于息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睨着她:“你昨天晚上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郭绒:“行啦行啦,我跟厉夜又不熟,就算他是郭钱血缘上的爸爸,我们两对他也没有一点感情,你不用特意照顾我们的心情,说什么俏皮话逗我呢。” 明明是个坏蛋,要她来看死了活该,恐怕死前他也不会为了自己所做的坏事后悔,这种人没什么好同情的,她更不会对这种人有什么感情,但淳于息就一副担心他们会有什么心理压力的样子,赶走了郭钱不让他再听这事,又不吭声在她身边陪着。 淳于息靠在她的椅子上,笑起来,碰了碰她的伤手,“以后会越来越好。” 郭绒重新开了局游戏,操纵着人物大杀四方,脸上也带着笑,“当然,还有个蜜月,我们说好了要去看脱衣舞娘的。” 淳于息:“我有个疑惑,你要跟我一起去看那个,都不会吃醋?” 郭绒:“放心,到时候我会调整成姐妹模式,而且还有猛男脱衣舞,咱们也可以一起看哪!” 淳于息微笑着摸了摸她的狗头,“感谢你的腿还没好吧,不然……” 郭绒:“老板,我开玩笑的老板,我就是说说,不会去看的!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淳于息:“看哪,为什么不看,一起看。等看了你就会发现,还是我最好看。” 郭绒:“我怎么就不太相信呢,不然晚上老板你先给我看看你的?” 淳于息:“我看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郭绒猛一拍鼠标:“怕什么,开,车开起来,不要怜惜我!” “住嘴吧。”淳于息笑着去捂她的嘴。 两个月后,郭绒的伤好了,一家三口果然去度了蜜月。看了郭绒心心念念的‘特色节目’,看完后,郭绒勾着身边的长发大美人,小声跟他说:“果然是老板你比较好看。” 大美人风情万种,朝她一笑,笑容中有些满意。 因为淳于息的女装太好看,度蜜月的时候还经常遇到男人来搭讪,搭的都是淳于息,每到这个时候,郭绒就坏心眼的勾着老板的脖子往他脸上亲,郭钱也十分配合地抱着淳于息的腿,大喊爸爸,总能收获到几个目瞪口呆的男人。 淳于息:“玩的开心吗?” 郭绒:“开心啊哈哈哈哈!” 淳于息:“好的,该回去让我开心了。” …… 后来女装出行这事,就变成了他们每年旅游的固定项目。 (本小故事完) 章节目录 128.第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殷如许又一次迎来了死亡。 她是在赵国的都城内宫中死去的, 死时三十二岁, 而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再次醒来,在那个殷国旧都宫城里, 在她的公主台殿醒来,重新变回那个十六岁的少女, 然后再一次循环同样的命运。 殷国宫城,殷都 正是初夏时节,殷都中繁花似锦, 整座宫城都沉浸在一股甘甜的花香里。这里是锦绣香都,是一国最繁华之地,皇城就处于城池的最中心, 一座远远望去金碧辉煌,勾宫连廊的城中城。 殷王有四子三女,殷如许是最小的一个, 也是如今唯一一个还未出嫁的公主。她虽然不是王后所出, 但生母也身份高贵, 颇得殷王宠爱。她的宫殿地势较高,所以被称为台殿。 这一天是浴花节, 是所有殷国少女祈求寻得如意郎君的日子, 十六岁的三公主殷如许, 也期盼着这一天。宫女们早早来到台殿, 等候着台殿的主人醒来, 她们托着南地运来的华服, 小声讨论这华美布料究竟是如何织成,脸上都带着艳羡和惊叹之色。 此时台殿内,从华帐中坐起的殷如许,静静坐在床边,年轻的秀雅脸庞毫无生气。 果然,她又回来了。她无数次从未来死亡回到现在,这样的事或许应该叫它‘重生’,可这个重生对她来说是折磨,因为她哪怕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就仿佛一切都已经设定好,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只会按照她第一世做出的所有决定进行下去,而她也只能被迫看着自己一次次犯错,再一次次死亡。 到底经历了多少次,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自己像个囚犯一样,被永远囚禁在这一段时空里。 她发呆了太久,等待的宫女们察觉不对,一人先走了进来,跪在她脚边问道:“公主,您的燕服早已送到了,您不洗漱吗?马上浴花神像就要经过宫城下,快来不及了。” 殷如许轻轻嗯了一声,站起身,宫女会意,让其他宫女也进来,一齐帮着她洗漱更衣。 她们看着垂目静默的公主,心下都觉得奇怪,公主这是怎么了?虽然平时也是个文静的性子,但像现在这般忧郁无言的模样也少见,还真叫人担心。 “公主可是不高兴?”宫女问。 殷如许摇头,仍是没说话,整个人身上充斥着一股倦怠感。 “好了,公主今日如此美丽,待走出去,又能看呆一群人。” “是啊是啊,公主一定能觅得如意郎君的!” 众宫女围着她叽叽喳喳,又簇拥着她离开台殿,准备去城门迎花神。然而走到半途,一个内侍匆匆追上来,又带着她转回了王夫人的夏殿。王夫人是殷如许的亲生母亲,她一走进夏殿就见到王夫人满脸泪地跑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哭道:“我可怜的孩儿,花一样的孩子,王上,您怎么忍心将她送到那种地方去!” 殷王也坐在夏殿里,看着她们母女,脸上神色有愧疚不舍,也有被人驳斥了的不悦。 “如今乌图部族日益壮大,他们与我们边境相邻,关系越来越紧张,将阿许送到乌图联姻,也是朝中公卿们商议出来的结果。阿许身为我殷国公主,自当为我殷国奉献,你一介妇人知晓什么!”殷王沉声说。 王夫人仍是眼泪不停往下掉,“可是乌图部族人茹毛饮血,就是一群不知礼仪的野人,听说他们的男儿个个长得凶神恶煞,我们阿许是在锦绣堆中长大的,让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什么都没有,万一惹了那乌图族长不快,将她打杀了,我们都不知晓……” 殷王被她哭得头疼,但终究是宠爱她,坐在那不说话了。 王夫人见他似有动摇,忙说:“再者,就算联姻,也不一定要和乌图部族联姻,他们终究也只是草原上一个部族罢了,若要联姻,和晋国鲁国或者赵国联姻,不是更好!” 一直沉默的殷如许听到‘赵国’二字,整个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赵国,她无穷无尽的噩梦之地。 赵王赵胥,是她第一世爱上的男人,她还记得自己那时候仿佛着了魔般,只因见过他一面,就心心念念都是他,为此不惜以死相逼,逼得殷王放弃了将她送到乌图部族联姻的打算,改与赵国联姻。她在母亲的帮助支持下如愿去了赵王身边,只想陪伴那个俊美威严的男人一生,可是她没想到噩梦就此开始。 她在赵国王宫中沉浮,受尽了苦楚,故乡殷国,也在几年后被赵王攻破灭国,赵胥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灭了她的故国,逼死了她的父王母亲,狠心杀了她的孩子,嘴里却说着爱她——她终于看清赵胥的真面目,可是已经晚了。 当她第一次发现死后可以重来时,她欣喜若狂,想要改变所有人的结局,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无法控制,她无法泄露任何关于未来的讯息,当她想要做出和上一世不同选择的时候,就好像被什么控制了,身不由己。她更没办法自杀,因为死亡不是她的结局,她被套在一个循环的框里。 王夫人察觉到殷如许的颤抖,将她拉到殷王面前,“王上,您看看,阿许都害怕成这样了,和乌图部族联姻之事就算了吧。” 殷如许痛苦地闭上眼睛,如果可以脱开桎梏,她真的想告诉父王,她想去乌图部族,想离赵国和赵胥远远的。她曾经想这么说,可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尝试过太多次,那些失败快把她摧毁。 “不,我不想去赵国……”她几乎是虚脱般地喃喃说。 殷王一愣,“你说什么?” 殷如许也愣住了,她摸着自己的唇感到无比愕然。她说出来了?为什么,她应该不能在这种时候控制自己身体的。这个意外让她突然间激动起来,她突然一把抓住殷王的袖子,再一次试着说:“我不想去赵国,我愿意去乌图部族!” 真的能说出来了!殷如许欣喜若狂,双眼死死盯着殷王,不断重复这句话。 “儿啊,你怎么了!”王夫人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也是大惊失色,“是不是病了,怎么如此糊涂的话也说得出口!那乌图部族是什么地方你也不知道,怎么比得上赵国,听话,不要再闹了!” 殷如许终于等到了能自控的机会,心绪无法平复,只一心想着改变,对王夫人的劝说听而不闻,努力向殷王清楚地表达自己的愿望。 殷王虽不知道女儿为什么如此激动,但她主动表示愿意,他这个当父王的还是十分欣慰,斥责王夫人道:“好了,既然阿许自己愿意,你也别说了,如此不识大体,还比不上我们阿许!” 被宫女们扶回台殿,殷如许才完全回过神来。她真的能改变了? 王夫人匆匆来到台殿,进门就给了殷如许一巴掌,骂道:“怎么回事?母亲的话你也不听了?” 殷如许看着她,眼神沉寂。或许第一世她还不清楚,但是这么多世,她已然明白,母亲之所以千方百计引导她去赵王身边,就是为了她的兄长,为了兄长能继承殷国国君之位,她需要赵国支持。 但是母亲怎么会知道,就是她的做法,招来了灭国之祸。与虎谋皮,岂有善果? “母亲,赵国国君赵胥虽然年轻,但他狼子野心,手段残忍,不可信之,王兄与他交好实是不智。”殷如许说。 “你才是真的不智,赵国日后必定强盛,与之交好有何不对,你知道些什么,更何况,我也是为你好,乌图部族,一个草原部落,要什么没有什么,你到那里去,一日都受不住!”王夫人气道。 母女二人终究不欢而散。 殷如许看着母亲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怔怔落下泪来。 “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啊,我真的要疯了,母亲。”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明白她的恐惧。 入夏,殷如许乘着大车,带着几百仆从护卫,还有无数珍宝金银,器具种子以及匠人们,前往乌图部族。 乌图部族世代居于清河草原,与殷国边境接壤,背靠一条横断山脉,宛如一道雪山长城,等到能看到那屏障一般的高耸雪峰,就知道乌图部族近在咫尺了。 …… “沃突,你该去迎接你的妻子了吧。”背着箭袋的棕发男人朝远处一道疾驰的身影大喊。 那人骑着一匹黑马,弯弓搭箭,正盯着天上一只鹰鸟,听到这喊声,他倏然一放手,利箭离弦,只听一声鹰唳,黑鹰被射落下来。 棕发男人跑上前去,大笑道:“不愧是咱们族长,族里也只有你,能把那么高的黑鹰都射下来了。不过我们勇敢又伟大的族长,你真的应该去接你的妻子了,好歹也是殷国的公主,既然有心交好殷国,总不能放着她不管,至少到草原边缘去迎一迎。” 抓着黑鹰的沃突擦干了手中的血迹,有些不悦,“我可看不上殷国那些娇滴滴的女人,动不动就哭个不停,烦都烦死了。”他将黑鹰丢给棕发男人,策马往前奔去,粗狂的声音飘散在草原的夏风里。 “要是个麻烦的,我就打发她去牧羊!” 听到族长这话,棕发男人摇头失笑,提着鹰追了上去。 …… “公主,咱们都进草原一日了,这一个人都没见到,乌图部族这么荒凉吗?他们到底住在什么地方?”陪嫁的宫女坐在殷如许身边,表情忐忑。 而殷如许,她因为心中生出希望,比最开始看上去好多了。日日坐在大车上,她看到外面的景色变幻,也看到那个人口中的无垠草原和广阔蓝天。 她从未来过乌图部族,但她认识沃突。这个男人,大概是她那无数个晦暗循环中,唯一的亮色。他曾说,一定要带她离开那个牢笼,去看看自由的天空,只是终究人不能反抗天,他最后都是死在她面前,也没能带她去看他的故乡。 “啊!公主,来人了!”一个掀着帘子往外看的宫女忽然指着前方说。 送嫁队伍前方,有十几匹马奔驰而来,他们如同一道旋风,眨眼间就接近了。护卫们警惕地停下来,听到对方喊道:“乌图部族族长,前来迎接殷国公主!” 殷如许坐到大车门边,拉开了帘子。 沃突骑着马一路跑来,虽然是迎接妻子,却看不出什么高兴模样,让下属去和殷国送嫁的官员交涉,他坐在马上随手取下酒囊喝了一口。 就在这时,他一抬眼,看到掀开帘子往外看的殷如许。 沃突隔着十几个人,愣愣看着殷如许,手里刚喝了一口的酒囊掉在地上也没发觉。 章节目录 129.第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那日松是乌图部族里的勇士, 是族长沃突最信任的下属之一, 他们的母亲来自同一个小部族,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感情很好。 对于沃突这个族长兼好兄弟, 那日松是非常了解的, 他确实不会喜欢那种柔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的女人, 他欣赏的向来都是他们草原上能骑马能挥刀的女人,所以这段时间他都不怎么高兴, 如果不是不乐意,他也不至于只带着几个人就这么匆匆来接人,连脸上的胡子都没刮,一副满不在乎的混不吝模样。 那日松一度担心自己族长会因为不满妻子,不肯跟她生孩子,导致大帐没有子嗣出生。但是那日松没想到, 只是见了人家一面而已,族长会表现的这么……丢人。 酒壶掉在草地上,酒液洒出来浸湿了草地。那日松喊了声族长,见人没反应,干脆自己把他的酒壶捡起来,又喊了他一声, 才终于把人叫回了神。 沃突:“……” 殷如许已经把帘子放了下来,他看不清后面的人, 只见到那大车帘子后面隐约的一个窈窕身影。 沃突:“这就是我的……妻子?”他第一次用妻子这个词。 那日松:“对, 应该就是殷国公主了。” 沃突咳嗽一声, 小声和兄弟嘀咕:“我觉得还不错。” 那日松:“……”你来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刚才在路上臭着脸拽的不行,还扬言要把人送去牧羊的? 内心充满了对兄弟的无语,那日松勉强在众人面前给了他一点面子,“嗯,族长说的是。” 两个队伍汇合,沃突一行人在前方引路,周边只剩下自己兄弟几个的时候,那日松终于笑了出来,对沃突说:“族长,你现在还舍得让人家去牧羊吗?” 沃突时不时扭头看一眼身后队伍里那架大车,神情中有点跃跃欲试,听到这话,他诧异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那日松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另一个勇士嘿嘿笑,“族长,你不是说不喜欢这种中原贵女吗,怎么刚才看人家都看呆了。” 沃突一脚踢过去,那人赶紧勒马转向,避开不讲道理的族长,仍旧坐在马上笑话他。 “我刚才看到她,觉得心里有种……”沃突又看了眼大车,压低着声音对身边的那日松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觉得我好像认识她,好像在梦里见过她很多次了,心里莫名其妙的很高兴。” 那日松:得了,自家族长一眼就被人勾走了魂,这还担心个什么,现在该担心的就是人家娇滴滴的公主,能不能看上这个不修边幅的糙族长了。 他正想着,听到族长吆喝:“加快速度!” 沃突是这片草原上最大部族的族长,也是乌图有史以来最年轻勇猛的族长,他出生时天有异象,雪山上的群狼齐吠,所以大家都称他为狼神之子。他能和下属们开玩笑,但同时身上有股令人信服的气势,一声令下,那些送嫁的队伍不自觉就听从了他的指挥,全都加快步伐,紧张地跟着他一起快速前进。 “公主,怎么队伍突然行进这么快?” “好像是那个族长让加快速度的。”一个宫女扶着殷如许。 殷如许没说话,她颦着眉,用丝绢帕子捂着自己的唇。大车加快速度后很颠簸,这草原上不比城中铺了平坦的青石砖地,她到底是个娇弱贵女,有些受不住。 见她实在难受,宫女便问她:“公主,是不是让人去说说,放慢些速度?” 殷如许摇头,“给我拿个提神清脑的香囊。”她将香囊压在鼻端,默默忍耐着。 队伍最前方的那日松见族长脱缰野马一样往前疾驰,不得不追上他问:“族长,咱们这么快干什么,这周围都是我们的领地,就算今天赶不到,就地休息一晚也没关系啊,不用赶这么急吧!” 沃突说:“早点把媳妇带回去,我放心!” 那日松没想到他是这个理由,“都到了咱们地盘了,飞不掉,我看还是速度慢点,他们都要跟不上了。” 沃突奇怪:“这速度也算不上快,怎么会跟不上。” 那日松:“族长,真的,对他们来说这速度很快。” 后头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又从队列里奔来一匹马,一个侍从赶上来说:“乌图族长,我们公主身体不舒服,您看是不是让速度慢点……” 他还没说完,沃突就调转马头回到了队伍中间的大车附近。殷如许被宫女扶下大车,整个人脸色苍白,立在一边强忍恶心,宫女们小声询问她怎么样,是不是需要水。这时候一个阴影笼罩过来,殷如许和两个宫女抬头,就见到那个看上去凶巴巴的沃突族长骑着马来到她们身边。 两个宫女心里直打突,以为他是嫌弃她们耽误时间,忙陪着小心解释:“我们公主身体不太好,一路长途奔波,没能好好休息,过于劳累,所以身体有些不适,大车又颠簸,下来透透气,休息一会儿。” 沃突下了马,走近殷如许,他身材健壮而高大,步伐很快,特别有压迫感,吓得两个宫女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倒是看上去最柔弱的殷如许,站在那望着他的眼睛没有动弹。沃突的眼睛是幽绿色的,据说那是狼神眼睛的颜色,见到那双眼睛里的担忧之色,殷如许下意识朝他笑了笑。 沃突:“……”笑的真好看!他想说什么,一下子全都忘记了,还好胡子没刮,脸红也看不见,不然这该多丢人。 “等我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继续走了。”殷如许对他说。 她的声音柔和,是沃突从未听过的柔软声音,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有些虚弱,沃突简直怜惜得不行,要不是两个人现在还不熟,他还有点莫名的不好意思,现在就上手去扶人家了。 “啊……嗯,你不舒服?”沃突说了句废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舌头,他嫌弃地瞥了眼那华而不实的大车,“这车坐着肯定不舒服,你干脆跟我一起骑马好了,吹着风晒晒太阳,比闷在那里面舒服多了!” 殷如许没有立刻答应,她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们这一世,才是第一次见面,是与从前都不同的相见,她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他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更好。 沃突没等到媳妇回答,有些纳闷,心说,果然是中原的女子比较含蓄羞涩,大概是和他现在不熟,所以不好意思和他一起骑马。 那日松头疼地蹭过来,把他拉到一边,恨铁不成钢,“族长,你先收敛一点,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些日子都没洗澡,胡子也懒得刮,这个邋遢样子,再看看人家公主,让人跟你骑一马,人家不嫌弃你吗!” 沃突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如今是个什么尊容,他现在后悔来之前没有把自己好好拾掇下,可是来之前他也不知道自己会突然看上人家啊。 他扭头走回殷如许面前,有些悻悻地摸摸鼻子,“那你还是坐大车吧。” 殷如许听到他们嘀咕了,心里觉得有点好笑,看他这暗地里懊悔的模样,她伸出了自己的手,小声说:“好,我骑马……只是,我不会骑马。” 沃突一愣,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好,我们骑马,没关系,骑马很容易的,骑一骑就会了,我教你!” 殷如许还没准备好,但沃突动作很快,他上前一步一把握住殷如许的腰,轻轻松松就把她整个人给举了起来,放到自己的马背上。这突然的动作吓到了毫无准备的殷如许,她忍不住低呼出声,听到她这受惊似得小小叫声,沃突骤然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撞了下,痒痒的。 他乐出声,自己也跨上马背,手臂往前把人圈住护在身前。“没事的,我从小在马背上长大,有我护着你,绝对摔不下去。” “我带你去吹风!” 沃突骑着马带着人公主就跑走了,留下一群呆傻的宫女和侍从,“???”不是,公主?就这么直接把我们公主带走了? 殷如许靠在沃突怀里,显得娇小而柔软,沃突感觉她就像一团云朵,轻盈的,带着一股香味,他都不敢用力抱,怕把人给抱坏了。 骑马也不是什么很舒服的事,虽然风迎面吹着确实比在大车里透气,但太快了还是让人接受不了。 “慢……慢一点。”殷如许拉了拉沃突的衣襟。 沃突这人骑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慢,每次和族人出去,都是一骑当先,一群人追赶他累得要死要活,谁让他慢点他都不听,这会儿可好,被公主软软一拉,立刻降速,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说过“骑马不骑快,还不如走路”这种话。 速度慢下来之后,殷如许终于感到放松了些,也能慢慢看着周围的风景了。 她生生世世被困在精致的宫殿里,所见都是华丽连绵的宫舍楼台,玉树繁花,人在宫殿里,就像是在一个框里,走不出去。可是在这里,周围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往上看则是毫无阻碍的天,世界仿佛变得无比广阔,显得人那么渺小。 这就是从前那么多世里,沃突说过,想带她来看的景色,她终于能和他一起看了。 殷如许不知不觉,整个人都窝在了沃突怀里。她听到身后那个温热胸膛里心跳的声音,像鼓点,又像马蹄奔跑时不停敲击地面。 她听到沃突张口唱起了歌,他的歌声浑厚,回荡在她耳边,也回荡在整片草原,虽然她听不懂意思,但这一刻,她得到了久违的宁静。 章节目录 130.第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殷如许就这么在马上睡着了, 沃突族长这会儿怀里抱着媳妇, 倒也不急着赶路, 就慢悠悠让马往前。周围是他看惯的风景, 已经没了什么新鲜感, 但怀里的公主媳妇, 能让他看个够。 越看他就越觉得,心里那股感觉怪怪的,又酸又涩, 总想带她去看最好看的东西, 让她开心起来, 最好能像部族里那些少女们一样,笑得明媚。 刚才见她端正地坐在大车里,他就有种感觉,觉得这个女人像是一只笼中鸟,浑身都有种精致的脆弱。他那时的第一个念头, 竟然是想托着她, 让她飞起来, 自己回过神来,也觉得好笑。 草原上一入夜就冷了, 可殷如许窝在沃突怀里,睡得香甜,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沃突想着她和草原上那些耐摔打的汉子们不同, 连刚出生的小羊崽看上去都比她健壮, 担心她在这受寒生病,于是招手让那些在后面探头探脑的宫女拿了衣服过来裹一裹。 宫女们连忙拿了披帛披风跑过来,沃突一看,嫌弃得不行。花纹这么好看有什么用,一看就不能保暖,裹这个还不如不裹呢。 “有没有皮裘?去拿皮裘来。” 宫女们又去大车上开箱子,翻出来皮裘。沃突单手抱着人,一手抖了抖皮裘,把人裹住再抱在怀里。那日松在旁边,见证了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忍不住咋舌。 他们这位族长,从来不会照顾人,他连他自己都不会照顾,日子过得就像雪山上的野狼一样随便,脑子里根本就没有那根筋,那日松觉得他是天生的,毕竟在其他地方优秀,另一些方面难免就不那么灵光。结果今天可长了见识了,感情不是族长没有那个细致心思,而是没遇到能让他愿意花心思的人。 瞧瞧这多体贴,他都没想到这一茬。 沃突的想法是好的,可惜他粗手粗脚,把殷如许一裹,硬是给她弄醒了,殷如许憋在厚皮裘里,刚睁开眼睛,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处何方,下意识心弦紧绷,眼中都是惊惶。她抬头去看,见到沃突没刮胡子的下巴,还有头顶的草原落日。 橙红火红还有紫色的云霞,轰轰烈烈烧透了大半个天空,另一边则还是蓝的绿的天,遥远地平线上一轮落日还没隐没,像世界中心的火焰。 她怔怔看着,心里瞬间安心下来。 沃突注意到她醒了,也看到了她的神情变幻,心里一动,脸就蹭了下去。他心道,这是自己媳妇,亲一下也不是耍流氓吧。可惜他那把胡子太扎人,刚凑上去就被殷如许下意识给推了推。她的手没什么力气,沃突被她推了一下,冷静了点,就没好意思再占人便宜。 “我这胡子,最近几天比较忙,就没刮,等回去就刮了,保证不扎人。”他还解释了下。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虽然他觉得不太扎手,但架不住媳妇嫩,可能还是嫌弃他胡子。 那日松几个人在一旁偷笑,什么最近比较忙,他都没什么事,每天一个人不是跑去草原上套野马,就是去射鹰,不剃胡子纯粹是懒的。 “不是……”殷如许说。她不是嫌弃沃突的胡子,就是突然这样,她有些受不住。 “你们这里,很好看。”她转移了话题,看着远方的天空。 “还有更好看的,草原四季都好看,你才看了这么一点点,以后多的是机会,我带你去看更好看的。”沃突很高兴,因为他听出来,她喜欢这里。 他刚才还担心呢,怕这个锦绣乡的女子到了这里会不习惯。他自己知道,中原的人都觉得他们草原部族是茹毛饮血的野人,虽然看不起他们,但又害怕他们。他之前对于殷国公主的抗拒就在这里,他不想要一个不喜欢自己家园的女人当妻子。这里虽然比不得中原繁华,但这里也有中原没有的东西,不比任何地方差。 “你看那里,那是狼神雪山,就是你们说的横断山脉,那上面终年积雪,山中却有热湖,水是热的,哪怕是冬天也不会冷,其他地方堆满了白雪,那热湖周围热气蒸腾,长着绿草,还会开花,你想看吗,等到今年冬天我带你去看。”沃突指着远处的连绵雪山对殷如许说。 殷如许安静听着,心里期待起来,黯淡的双眼随着沃突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明亮。 “真好。”殷如许伸出手,搭在沃突的手臂上,说:“谢谢你。”她实在做不出更主动的事,像这样,已经是她难得的情绪外露。 沃突在天地间最后一缕光辉里,朝着她笑出一口大白牙,看上去比她更高兴。 他们一行人晚上也没停,继续赶路,那日松让大家举起火把,用以驱散狼群。草原上最多的就是野狼,他们闻到人味,就会聚集过来,跟在人群后面伺机而动。要是饿惨了的畜生,人在它们眼里和其他动物也没什么不一样,它们照样敢扑上来拖住人撕咬。 沃突没有把殷如许放下马背,就这么一路抱着她坐在马上,殷如许也没有要求下来,安心和他待在一起。 只是骑马久了也要休息,他们后半夜停下来休息,沃突直接抱着殷如许跳下马,让她去吃点东西。 殷如许回到大车上更衣,宫女们给她送上吃食,一个宫女道:“公主,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了。” “公主这些时日都没好好休息,晚上总也睡不着,还常发噩梦,今日倒是睡得久。”另一个宫女有些欣慰。 殷如许刚吃了些东西,喝了一盏茶,忽然听到外面几声狼嚎。她们这些人都是生活在深宫中的弱女子,见到的狼都是已经被制成衣物的狼皮,哪里见过活生生的狼,被这声音一唬,几个宫女立刻闭了嘴,挤到殷如许身边,颤着声音说:“公、公主,有,真的有狼啊!” 沃突的声音在大车外面响起,他敲了敲大车的窗框,语气轻松地大声问:“公主,你要不要去看狼?” 他这时候才发觉自己还不知道抱了大半天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只好叫公主。 殷如许掀开帘子出来,站在大车的车辕上,因为大车较高,她立刻就发现人群之外的黑暗里,有几点莹亮的绿光,那是狼的眼睛。而站在她身前的沃突,眼睛也是绿色的,在火把的照耀下,比白天时看上去竟然还要显得通透些。这样更像狼了,难怪说他是狼神之子。 “来。”沃突朝她伸手。殷如许下意识把手搭上去,只觉得身子一轻,被他提着到了马上。 来送嫁的卫兵侍从们都有些害怕,听说这草原上的狼也比普通山上的更凶,这么多人举着火把聚在这,那些狼竟然还徘徊不去,胆子真是大。 沃突带来的那些汉子却不怕,对他们来说,草原上这些野狼就和看惯了的狗似得,没什么好怕的。 沃突就更不怕了,他带着殷如许走出队伍。殷如许听着狼叫,手有些紧张地抓着沃突的衣襟。沃突发觉她害怕,没有走近,直接取下马上挂着的弓箭,张弓搭箭对准远处的绿点。 “不想过去看,我打一只让人拖回来给你看。”他嘴里说着,弓弦一绷,发出嗡的一声响,凄厉的狼嚎陡然拔高,有几只绿点似乎是害怕,往后退了退,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天太黑,只能看清楚火把范围内,殷如许没看清楚,不知道沃突是不是射中了,事实上她都没反应过来沃突射箭,因为他动作实在太快,闪电一般。嘴里还说着呢,手上就已经做完了。 “你……看得见吗?这么黑,又那么远,竟也射中了?”殷如许惊讶道。 她知道沃突很厉害,但是从前那么多世,其实他们相处都不多,他救过她,用的都是普通的刀和短匕首,而不是弓箭。 “公主,我们族长是部族里的第一勇士,他的眼睛和我们的都不同,就算在夜里也能看清楚远方的东西,这个距离对普通人来说很困难,但他不一样,他那把弓是特制的,很重,只有他拉得开,连天上的鹰都能射中,其他的更没问题。”那日松在殷如许面前吹了一波族长,自觉自己赞美得差不多了,策马过去那边把死了的狼拖回来。 那日松把狼丢在火把下,殷如许发现狼被射穿了一只眼睛。这要多么大的力气和多么好的目力啊,她曾见过赵国宫城里的那位统领射箭,所有人都夸他了不起,赵胥也很欣赏他,可是和沃突比起来,仿佛又差了许多。 沃突,他是这么厉害,可是在赵国的铁蹄下,他仍然是失去了自己的部族,就像她失去了自己的故国一样。 “可惜是只杂毛狼,毛色不好看,等天气冷了,我去给你打几只皮毛好看的回来。”沃突看不中,就把狼扔在一边,任由队伍里的其他人去看,躲在大车上的几个宫女也偷偷下来看了,又怕又好奇地半捂着眼睛。 大概是被他震慑了,人群又热闹起来,无形之中气势更盛,那些野狼不敢再在周围徘徊,夹着尾巴跑了。众人热闹过后,重新上路。 殷如许是被沃突抱在怀里睡了一晚,沃突年轻强壮的身体一直散发着热气,烘得她一张略显苍白的脸都带上了酣然的红,半点不觉得冷。她还看到了草原上的日出,是沃突特地把她喊醒让她看的,一轮红日初升,辉煌浩荡,整片草原也跟着清醒过来。 就这么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在第二日上午到达了乌图部族这个季节的驻扎地。 章节目录 131.第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乌图部族是游牧族群, 逐水草而居, 不同的时节他们所住的地方也不一样, 如今是夏季, 正是草原上最好的时节, 雪山上的雪水融化流淌而下, 滋润了大地,让河流两畔和千里原野长满了绿草。 普通的小部族也会需要时常迁徙,更不要说乌图这个最大的部族, 因为人口多, 牛羊多, 要是在一个地方驻扎太久,很容易就吃光周围的所有草原,所以他们过一段时间就会换地方住,如果不是草原上的人,外族很难在这茫茫草原找到他们的驻扎地。 殷如许是坐在大车上进的部族, 她隔得很远就看到了连绵的帐篷, 白灰色的帐篷顶, 几乎望不到边,和她想象中的部族不太一样, 人也非常多。 “族长!”一群等在那的少年打着呼哨跑过来,全都围到沃突几人身边,“族长, 你的妻子接回来了?” 他们这个年纪, 最是好奇好动, 总是有闹不完的精力,早在沃突和那日松带着人去迎公主的时候,他们就私下里打赌,赌那个公主好不好看,还赌族长会不会喜欢那个公主,所以这会儿都聚在一起等着看结果。 “族长,公主好看吗?”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也在后头跳着脚问,他是赌不好看的,所以急着知道答案,眼睛直往后面的大车瞧。 沃突朝他们挥挥手:“散开散开,拦在这干什么,人才刚来,得先去休息,晚上再看。”他又对其中一个少年说:“吉达,去跟你阿妈说,今晚多宰一百只羊。” 叫吉达的少年大声应了句,欢呼一声跑走了,飞快消失在帐篷之间。 众少年看着族长那高兴的样子,再听他一个个让人下去准备美食和酒水,心里都直嘀咕,族长这么高兴,是因为那个公主媳妇,还是遇到了别的什么好事?真是难得看到他这么开心。 把一群吵吵闹闹的少年打发走了,沃突亲自领着殷如许坐的大车去大帐,其他人的安置当然不需要他管,他只管照顾自己媳妇就是了。他虽然想把人直接带到自己的大帐,但是盘算落空了,刚到他大帐门口,乌日珠就跑过来说,公主的大帐准备好了。 乌日珠是那日松妻子的母亲,也是平时负责照顾沃突的阿姆。乌图部族和殷国不一样,就算沃突是族长,也没有那么多伺候的人,他和上一任的老王也不一样,他年轻强壮,不爱享受,像一匹自由的狼,乌日珠阿姆除了给他洗洗衣服,偶尔还替他收拾下王帐,其他就没什么了,不然沃突也不会搞得这么随意邋遢。 沃突盘算落空,还不能和乌日珠阿姆生气,因为这是他去接人之前自己吩咐的,他那时候想着,自己不会想让一个陌生的女人到自己的私人领地里大摇大摆地住下,所以让乌日珠去收拾了公主帐,反正从前也有公主嫁过来的先例,她们大多都是自己有个单独帐篷,就叫公主帐。 自己作的死,哪怕现在再后悔也没用,沃突只能眼睁睁看着乌日珠阿姆把公主媳妇带到远处单独一个大帐里去了。 他站在那瞪着崭新的公主帐,半天没动弹,那日松心里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只能宽慰他,“沃突,你看,去公主帐也好,你的王帐又好久没收拾了,脏兮兮的,人家公主肯定嫌弃,要是一进去,看到乱七八糟一片,她对你的印象肯定都要不好了。” 沃突这才想起来这一茬,拿着弓大步卷进了自己的王帐。那日松站在外面,只听到里面稀里哗啦地乱响一阵,接着有灰尘从垂下的大帘缝隙里溢出来。 那日松:“……”真的脏,沃突也是时候该有个人管管他了。 沃突的亲生母亲死得早,他小时候也不是很受重视,因为有个狼神之子的名头,厌恶狼的老族长并不喜欢他,对他疏离冷淡,也不照顾,所以他从小就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那日松的母亲和沃突的母亲认识,便把沃突带回家吃饭,那日松才渐渐和他玩到一起。 哪怕现在沃突已经是部族的族长,整个部族里地位最高的领导者,那日松还是觉得,自己的小伙伴像个‘野孩子’。这谁都管不住,没事就到处跑,又不爱打理自己的劲儿,和部族里那些小家伙们有什么区别。 “哐啷——” 那日松回神,看到沃突把一大堆东西丢到了面前,“那日松,帮我把这些扔了。” 那一大堆东西里面还有一大块牛骨头,不知道是沃突几年前从哪个旮旯里找到的,扛回来说形状好看,结果一直放到了现在。对,这人还喜欢把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往王帐里放,搞得当初华丽的王帐被他折腾得里面成了个旧仓库。 “终于舍得扔了?”那日松笑话他,一张口吃了一嘴的灰,“呸呸——” …… 殷如许在公主帐里安置下来,宫女侍从们为她整理东西,乌日珠阿姆就给她端来了热水和吃食,她显然也不太习惯面对这么个娇弱的公主,显得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平时大拳头爆锤自家熊儿子的气势。 她会说中原的话,但说的不是很好,带着点口音,其实沃突说话也是这样,殷如许觉得,还挺可爱的。 白天大帐的帘子是掀起来的,旁边有掀开帘布,所以大帐里面并不昏暗,草原上的阳光炽烈,中午就开始热了。殷如许觉得自己出了不少汗,想要好好擦洗,于是询问乌日珠阿姆。 她们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乌日珠阿姆热情地给她们讲解部族里要注意的事,平时吃食热水到哪弄之类的。听殷如许说想洗澡,她就道:“附近有个湖嘛,男人们洗澡都在那边,女人洗澡在另一边,公主要是不习惯,可以提水回来洗。” 他们这里是这样的,大家都习惯了,大人孩子都不常洗澡,要洗澡,就干脆到湖里洗,没有太多麻烦的事。 殷如许不太习惯,但她想着自己或许要在这里住很久,犹豫了下还是说:“我去看看吧。” 她吃了东西,歇够了,就让人领着去那片湖。路上几乎所有人都在偷瞧她,对于乌图部族人来说,这个远嫁而来的公主,可是个稀罕的人物,从头到脚都和他们不一样,连最调皮的小孩子,也不好意思咋咋呼呼,这可奇怪了,这些小家伙们平时都敢缠着族长要吊在他手臂上玩,却怯怯地看着殷如许不敢太靠近。 殷如许不太自在,半垂着眼睛在众人的注视下去了那片湖。 这个时间湖边并没有人,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分外好看。殷如许觉得这地方还不错,心情平静地在湖边走走,她走到一块石头边上,忽然发现那上面搭着两件衣服。 “这里怎么会有衣服,是谁落下的……”话未说完,湖里忽然冒出个脑袋,是个男人,半身光溜溜的,露出胸膛臂膀,水珠就顺着他分明的肌理往下滑。 殷如许瞬间转过脑袋,跟着她的宫女也发出啊的一声惊叫。殷如许没看清楚,带着人就要走,湖里冒出来的男人却笑着喊她,“絮絮!” 殷如许有个小名,叫絮絮。路上沃突问她的名字,她就把小名也告诉他了。能在这里叫出她的小名,当然就是沃突。 发现是沃突,殷如许有点想往后看,但想起刚才看到的胸膛,她又忍不住脸红,只看着自己脚下的青草。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响,沃突从湖里出来,擦了擦身上的水,套上了衣服。 “你怎么过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殷如许算着他应该穿上衣服了,扭过头去,结果就发现他虽然套了件衣服,但还湿着呢,头发没擦,黑发滴着水,胸前衣服都贴着肉了,她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看,只能放在他脸上。这一看,她愣了下,问:“沃突?” 沃突:“是啊,我刚才刮了胡子。”他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下巴,还有点不习惯。 刮了胡子的沃突,出乎意料的,是个显得很年轻的男人,他的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和中原人不太一样。说来好笑,殷如许其实从未见过沃突刮胡子的样子,认识他也有很多世了,但每一世,他都留着那把胡子,她没要求过他刮胡子,毕竟那时候两人关系不像现在这样。 “怎么,不好看吗?”沃突把自己垂到眼睛前面的头发勾到脑袋后面去,紧盯着殷如许的眼睛,不太自信自己的脸是不是能入媳妇的眼。 听说中原的女人不是很喜欢健壮能打的男人,更喜欢脸长得好看的。 他的眼神太直接热烈,殷如许被他看得莫名不好意思,微微低头。头一低,就看到他的裤子。 殷如许:“……”她扭过头,脸颊通红,眼神飘忽。 有些……可怕。 沃突看她那么窘迫,后知后觉往自己身上看,发现自己这样子,好像不太好,只好又去换了条干净裤子。 “我刚才把王帐清理了下,你要是不喜欢公主帐,可以去我那里!”沃突飞快换好衣服,又来拐媳妇。 殷如许不看他,只说:“我觉得公主帐挺好的。”她确实觉得那个大帐挺好,完全没能体会到沃突话里的心思。 沃突后悔得咬牙,还没放弃,前脚跟后脚的跟在她旁边,“不然,你去看看我的王帐?我的王帐很大,里面还有我猎的白狼皮和白熊皮,大的能把你整个人盖起来。” 他靠得虽然不近,但整个人的气息直往她这边挤,殷如许都没太听清楚他说什么,只觉得他存在感太强,都不能让人好好呼吸。 “我是想洗澡,待会儿再去看吧。”她小声说。 沃突:“洗澡?那你肯定不习惯跟我们一样这么洗,等着我去给你提水回去洗。”他说着就大步往前走了。 殷如许身边的宫女目瞪口呆,“公主,他,他不是族长吗,怎么还亲自做这种事?” 走出去一段距离的沃突回头说:“我乐意,有什么不能做的。” 宫女没想到他耳力这么好,隔这么远还能听到,吓得往殷如许身后缩了缩。 乌日珠阿姆过来找殷如许,也见到了这一幕,爽朗地拊掌大笑。他们的族长,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这也太好笑了。 章节目录 132.第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殷如许在殷国和赵国的时候, 常常参加宫廷宴会, 每一年, 宫中总是有许多的节日需要庆祝, 王公贵族们无所事事, 每日享受, 也大多爱开宴会,这种场合她去得多了,但她还是第一次参加草原上的夜宴。 没有上下席位之分, 没有屈膝奉箸的侍人, 没有祝酒作诗的文人, 也没有丝竹管乐香风软舞。沃突这个族长,就和大家坐在一起,幕天席地。他甚至挽着袖子,大喇喇坐在那亲自炙烤羊肉,熟透了的羊肉被他用匕首片下来, 全都递给身边的殷如许。 这里的男女老少都爱喝酒, 但他们这里的酒和殷国不一样, 用马奶还有其他东西做的酒,有股奇怪的酸味, 殷如许不太习惯喝。 “公主,喝这个。”乌日珠阿姆端来滤煮过的奶茶。草原上不产茶叶,所以茶叶都是和那些过来乌图部族的商队换的, 是比较珍贵的东西。“外来的人一般开始都不习惯喝这个, 公主尝尝这种加了茶叶煮的羊奶, 解腻呢。” 这样的喝法,殷国是没有的,殷如许尝了尝,觉得味道还不错。 周围都是她不认识的乌图部族人,但大家都没有什么拘束,自由地坐着吃肉喝酒,还有人唱歌跳舞。殷如许发现,乌图部族的人,不管是男还是女,都爱唱歌,时常是没什么事,有人突然开了嗓子唱起歌,旁边就会有人和,最后往往大家都一起唱起来。 男人们尤其是这样,他们声音洪亮,一把嗓子如同大鼓,许多人合在一起,比国宴上奏响的鼓声还要雄浑。 男人们唱了歌,女人们就手挽起手在一旁跳起舞。她们笑着脆声应和起来,腰肢上系着的彩色绸带因为旋转飘飞,惹得那些坐在旁边的男人们伸手去捞,被嫌弃地踢上一脚。 沃突也跟着唱起来,他的声音一起,就盖过了别人的声音。这些男人就像草原上的兽,不管是健壮的身躯还是响亮的歌声,都是他们用来吸引异性青睐的一种方式。沃突一边唱一边看殷如许,他没唱两句,所有人都哄堂大笑。殷如许听不懂他的歌是什么意思,但看其他人反应,也大概猜到他唱的是什么了。 沃突今天剃了胡子,时常有人过来好奇地看他,还有小孩子来问:“族长,你的胡子呢?” 几个年长的妇人也笑着说,“族长刮了胡子,都认不太出来他了。” 看样子,他是真的很久没刮胡子了,被人戳穿这事,沃突感觉很没面子,虎着脸把捣乱的小孩们赶跑了,又腆着脸对殷如许说:“有胡子看上去比较凶,那样更方便。”反正不是他懒的原因。 大家吃完了,还有余兴节目,男人们摔跤。这样‘野蛮’的活动,在殷赵之地都是看不见的,那里的人们都无比高贵,一言一行要进退有度,要注重身份,没人会做这种事,但在这里不一样,所有人都很乐意展现自身的力量。 有胆子大的勇士连赢几场,跑过来要挑战族长。沃突也是个好战的,手掌一撑越过面前的障碍就下了场。 “以为我刮了胡子看上去就不那么可怕了?”沃突哈哈笑,掰了掰手指,两下把人锤到了地上。那挑战的勇士非常强壮,被摔倒在地时,殷如许感觉地面都震了下,看得她心惊肉跳。 但是那人没事人似得,从地上爬起来动了动胳膊就认输了,沃突更是一副还没热身的模样,在一堆勇士里挑人上来继续打。 沃突还有点让妻子看看自己能耐的意思,结果越打越兴奋,打趴下一队人,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往殷如许的位置上一看,发现媳妇没了。 沃突:“……?” “人呢?公主呢?”他大步走回去。 那日松端着酒在一边笑,“公主累了,阿姆送她去帐里先休息,看你打的那么开心,就没管你。” 沃突抓了抓自己随意绑在脑后的头发,有点懊恼,往公主帐的方向看了看,那边确实亮了起来。他在原地踱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大步走了过去。 “族长干嘛呢,在外面转来转去,自己媳妇的大帐都不敢进去吗,这也太怂了,哪像我们的族长!”刚被沃突摔了个狗吃屎的勇士捂着摔疼的胳膊,幸灾乐祸地说。 其他被挨个摔了一圈的勇士们也都附和起来,兴致勃勃瞧着那边,等着看发展。 “诶诶,进去了进去了!” 这边沃突在公主帐外面搓了顿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还是里面的殷如许发现了他,出声询问,才把他喊了进去。 “你累了?”沃突一进公主帐,殷如许就感觉原本宽敞的大帐好像拥挤了起来。 殷如许娴静地坐在锦绣软垫上,微微垂头,“有一点。”她下午稍微休息了下,但一路从殷国过来,舟车劳顿,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恢复精神。 沃突:“那你好好休息。”他说了又不出去,就那么看着她。 他穿着袍子和皮靴,扎着腰带,半长微卷的黑发扎在脑后,因为刚才的激烈运动散了些,加上一双绿眼睛,特别像黑夜里的野兽,坐在那不说话,有种说不出的虎视眈眈。 殷如许:“今日我还是在公主帐休息,明晚再去王帐好吗?”她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来的,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如果换了个人,她大概不会说这种话,但沃突令她觉得自在又舒心,这样的话自然而然就说出口了。 沃突一听她主动说明天去自己王帐一起睡,像挖到宝一样喜滋滋地走了,人都走出去了,半途还折回来,掀着帘子探进一个脑袋跟她说:“明天我带你去玛格拉山下看花原?那边草长得好,野花格外多,坡地上还放了很多羊。” 殷如许在灯下朝他笑,“好啊。” 她顿了顿忽然又说:“是要送我去牧羊?”沃突之前的话被那日松说给妻子听,妻子又说给了乌日珠阿姆听,刚才乌日珠阿姆当笑话又讲给她听了。殷如许这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沃突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把脑袋迅速缩了出去。 他在外面反应了一下,又把脑袋钻回来,“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殷如许:“……抱歉,我不太习惯说这些,是不是不好笑?” 何止不好笑,沃突都被她吓到了,还以为她要和自己算账。是这样的,他们乌图部族里的女人和男人一样,能顶半边天,要是家里男人欠揍,女人可从来不手软。他还记得自己母亲还在的时候,自己没少挨打的。他这体格,倒是不怕殷如许打,就担心她生气。 “其实牧羊很好玩的。”沃突说:“我小时候常常跑去牧羊,就睡在羊堆里,让它们驮着我走,它们还能找到很甜的草根。” 殷如许弯了弯唇。她刚才坐在那吃羊肉,乌日珠阿姆和她说了不少沃突小时候的事情,说他小时候拿着自制的小木弓去射羊皮股,被羊群冲的在地上乱滚;还说他在草原上挖洞去抓里面的土鼠,被咬了手指;会学狼叫,趁大人不注意去抓野狼,真就被他抓回来一只等等。 她听着,脑子里就浮现出一个皮实的脏兮兮小男孩,黑色的卷头发,绿色的眼睛,像风一样在大地上游荡,自由又开心。 想象中的那个绿眼睛小男孩变成了个大个子,绿眼睛里满是期待地看着她。殷如许朝他摇了摇手,“明天,我等你。” 她以为,在异国他乡,在这个和故国完全不同的地方,自己会睡不着,但是出乎意料的,她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大天亮,还做了个很有趣的梦。 她梦见自己幼时,在宫殿里和小宫女们玩捉迷藏,其他人都不见了,她就一个人在偌大宫殿里四处徘徊,听不到其他声音,只能听到身上铃铛玉佩撞击的叮叮声。正觉得害怕,就有个绿眼睛的小男孩出现了,说要带她去牧羊,两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她看到周围的宫殿忽然变成蔚蓝的天和开阔的草场,还有白色的羊群。 小男孩比她高,赤着脚,一件袍子系的乱七八糟的。她明明不认识他,他却好像很熟悉似得,问她要不要去骑羊,不等她回答牵着她就跑到了一只吃草的羊边上。他的力气还不是很大,抱着她的腿,用肩膀把她顶到了羊背上,羊跑起来,吓得她尖叫,小男孩就在后面追。 殷如许乐醒了。 梦里的家伙就在她的大帐里,背对着她正坐在一边吃饼。 沃突咬着饼回过头来,“你醒啦,要不要吃饼,这饼夹了很多肉,好吃。” 殷如许闻到了饼的焦香,觉得有些饿了,可是他为什么一大早跑到她的大帐里吃饼? 见她沉默,沃突诧异,“你不爱吃饼?” 殷如许:“……我没吃过这种饼,看起来还不错,我试试。” …… 此时,远在赵国,赵王赵胥正在宴请晋国使者。 “赵王?赵王?”使者说着说着,发现赵王忽然闭着眼睛靠在那不吭声了,心里就有些不满,心想,说好了两国联姻,好好地又要推三阻四,到底是什么打算也不肯说个章程,无非就是看他们晋国现在弱势,想趁机多得好处。 他心里不满,哪里知道就在这一会儿功夫里,上首的赵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以前那个赵王了。 觉醒了里人格的赵王睁开眼睛,表情不太好看。他拥有表人格的记忆,刚才那瞬间,他已经发现了剧情不同的地方,原本该来赵国联姻的女主角殷如许,现在已经去了乌图部族。 本来该属于他的女主角,一定又换人了。不知为何,他此刻就有了必定会失败的不祥预感。 章节目录 133.第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赵胥是个年轻俊美又风度翩翩的君王, 他的赵国在六国中属于强盛之国,周围的两个小国都要依靠赵国生存。身为乱世之王,赵胥自然也有野心, 那就是统一六国,扫清那些草原部族。 原本,他是打算与殷国联姻, 殷国兵力虽不强盛,商贾之风却盛行,六国之地处处都能见到殷国商队,若能与殷国联姻, 赵国就能得到一个强力的联盟,粮草兵器都能得到充足的支持,可他没想到, 殷国最后竟然选择了乌图部族这个逐渐崛起的草原部族, 这让年轻的赵王十分恼火。 他放弃了殷国的同时, 又迅速选择了下一个目标——晋国。 晋国从前也是个强盛大国, 但几经风雨,如今大不如前,最近还与鲁国有摩擦,打了两场败仗。若是赵国能此时趁势与晋国联姻, 便能两国联合, 先下鲁国, 赵王有这个自信, 所以他已经将殷国暂时抛在脑后, 一心谋划自己的宏图霸业——至少在里人格觉醒之前,他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赵胥心中最重要的,已经不是这万里河山和近在眼前的晋国使者,而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殷国公主殷如许。 没了殷如许,没了女主角,这个世界的气运不再站在他身后,谈何一统六国,他连这个赵国都保不住!只要有了殷如许,还怕得不到想要的? “赵王意下如何?”晋国使者忍着不满,将晋王的话带到,心里却想着,赵王这个不咸不淡的态度,恐怕是不愿给晋国太多助益,联姻之事,还得回去和国主商量一番才是。 赵胥虽然想马上去搞清楚殷如许是什么情况,但眼前的事也要处理好,于是他和晋国使者谈了几句,商定了两国联姻之事。反正他后宫的女人多得是,也不差一个晋国公主的位置,先和晋国打好关系,也给自己增添力量,这样才好灭了那草原部落,把人抢回来。 晋国使者离了赵国宫城,觉得赵王在宫宴上的表现耐人寻味,开始还热情,后面就突然冷淡了不少,他细细一回想,想起来赵王是在他说过共同对付鲁国之后,才开始改变的,心里一惊,想道,莫非这赵王是不想打鲁国? 他这么翻来覆去,就想的有点多,快马加鞭叫人回国送信,将一系列事情告知了国主。 晋王一看,对方如此没诚意,不能尽信,到时候白白嫁个女儿过去,帮不上半点忙。他心里怀疑起来,最后仍然是不敢得罪了赵王,联姻照旧,但人选换了个人,反正他女儿多,换个不那么受宠的过去,也是一样,规格也得减少。 晋国这边一操作,赵胥就发现了。在他的记忆里,那些剧情中,晋国也嫁过来一个公主,也就是女二,结果现在换人了,他怎么可能不查个究竟。 “可恼!”赵胥在宫殿里发了一通火。区区一个晋国,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怠慢他,他对付不了这个世界气运,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晋国? 可他坐下来仔细一想,发现自己如今还真是对付不了晋国。赵国不和草原接壤,他要想举兵进发乌图部族,只能通过晋国,暂时还不能和他们翻脸。 真是憋屈。自从气运流失,他已经无数次感到这种憋屈了。 明知晋国私底下的小动作,面对他们送过来的公主,他还得摆出满意的姿态,让对方放心。 赵胥‘忍辱负重’,谋算着打乌图部族的时候,殷如许在乌图,过得十分安逸宁静。 沃突这个族长,在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什么事,因为现在这个季节是草原上最好的季节,大大小小的部族都过得不错,忙着养牲畜喂孩子,没人来找麻烦,更何况去年冬日那一场战事,沃突带着乌图部族一举吞并了三个大小部族,这时候也没人敢来惹他们。 所以,族长在公主媳妇没来之前,就每天四处骑马瞎晃悠,现在公主媳妇来了,他就带着媳妇一起瞎晃悠。 殷如许作为殷国公主,她要出行当然有排场,首先宫女侍从们得跟着,还有大车得载着她,贵女可是很少自己走路的,还有护卫得带上,一系列零零碎碎,看的沃突头大,不等他们准备好,沃突直接把公主媳妇提到马上,两人一骑,一下子就跑得不见踪影。 一众殷国来的宫人侍女,追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能追上沃突,一群人面面相觑,只能又忐忑地回到部族里等着,尤其几个贴身伺候殷如许的宫女,更是担忧,乌日珠阿姆还安慰她们说:“族长玩一天,晚上就回来了,担心什么,这草原上还没什么能比我们族长厉害的,公主肯定不会有事。” 宫女们:“什么?还要出去玩一天才回来!” 乌日珠阿姆看她们夸张的样子,大笑:“对啊,要是跑得远,族长晚上可能也不回来了,在外头找个地方住两天。” 宫女们更是大惊,“什么,外面什么都没有,怎么住,而且他们也没带什么吃食……” 乌日珠阿姆大掌一挥,“草原上能吃的东西多了,族长不会饿着公主的。” 宫女们哪里见过这么不讲究的,感觉天都要塌了。 乌日珠阿姆瞧着她们直摇头,“你们啊,还是早点习惯吧,我们族长野惯了,管不住的。” 被一言不合掠走的殷如许,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感到了一种久违的欣悦。她从小就习惯了,不管去哪里,身边都有人跟着,乍然没有了一群人跟前跟后,只有她和沃突两个人,天广地阔,好像哪里都能去。 ……这就是‘自由’吗? 她在马上笑起来,伸出手去感受迎面扑来的风。 沃突也笑,大声问她:“高兴吗?那我们再快一点!”他一声说完,胯.下黑马长嘶一声,仿佛应和一般。风声烈烈,哪怕坐在沃突怀里,因为马儿的急速奔跑也显得颠簸,殷如许一开始还有点怕,但很快就习惯了,她仿佛被打开了什么新的世界,兴奋地脸颊通红。 “我……我也想学骑马。”她仰头对沃突说。如果一个人骑着马,在这样的原野上奔跑,漫无目的,只是迎着太阳,那种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沃突:“好,我教你骑马,我还给你选一匹好马……不,我带你去草原上套野马,野马群的马王跑得快!”他是不觉得让娇滴滴的公主殿下去骑一匹野马王有什么不对,已经开始想着哪里有野马群。 他说要教殷如许骑马,也不等其他时候,带着殷如许跑了一阵后就停下,自己下来,牵着马让殷如许开始学。 “来,脚踩在这……你这个鞋子不好,等回去让阿姆给你做双小皮靴,好踩镫子。”他手掌大,抓着殷如许的脚塞进脚蹬,又让她坐好,抓着马缰,教她怎么让马慢慢走。 他们这样慢走一阵跑一阵,来到了沃突说的玛格拉山。这座山不高,至少比不上那连绵的雪山,山上绿茵如盖,远望像一块绿色的绒毯,斜斜的坡地上有一片移动的白色。 “你看,那是羊群。”沃突说着,随口唱了两句草原小调。 殷如许听着觉得有趣,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沃突就给她比划着天上的白云,说:“这唱的是地上的羊群,像天上的白云,风把白云吹跑,地上的牧羊人追着云跑。” 他又唱了一遍,牵着马,来到了山脚下。那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叮咚作响,清澈的水里有着五彩的小石头。 马直接淌过小溪,他在山脚下把马放了。 殷如许看着黑马自己跑去吃草,问他:“马不牵好它会不会跑了?” “不会,我打个哨,它听到就会回来了。”沃突给她示范了一下,用两根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嘹亮的哨子。还没走远的马仰头朝他们喷了口气。 “你要学吗,我教你。”沃突让她学着自己的样子。 殷如许瞧着他的手,捏着两根纤细的手指,试探着放在嘴边吹,什么声音都没吹响,沃突捂着腰哈哈大笑,而且看着殷如许,越笑越厉害,眼睛都快笑没了。 殷如许终于觉得不对,往脑袋上一摸,发现自己早上被侍女们打理好的发髻,因为这么疯跑了一阵马,散的厉害,现在模样大概挺滑稽。 看沃突乐成那样,她伸手梳理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坐在溪边,对着水拆了那碍事的发髻,散开了头发。 沃突蹲在她身边,撑着下巴看她,她那头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的时候,他嗅到一股香味。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殷如许没管他,把长发编了条长辫子。她把辫子编好了,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捧花,是周围长的那种蓝色黄色的野花,虽然普通,但一簇簇堆在一起还挺好看的。 “这个,给你扎在头上。”沃突把薅来的花往她怀里放,殷如许选了两朵插在了辫子上,用发带绑好了。 “真好看!”沃突夸她,拉着她的手把她带起来,往山坡上跑。“带你去看花,那边山谷里很多!” 殷如许跑了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她实在是没走过太多路。沃突发觉她跑不动,抬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像抱孩子那样抱着,带着她一气跑上了山坡。殷如许紧紧抓着他的肩,心想,沃突不像狼神之子,他像那匹马,跑起来这么快。 “你看。”沃突站在山坡最高处,颠了颠怀里的公主媳妇,让她看底下的山谷。那里有漫山遍野的蓝色黄色野花,如同织锦的图案,是殷如许从未见过的。 她看痴了,忽然想起一句不知是谁说过的话——“真正的花,开在山野烂漫处。”[注] 章节目录 134.第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草原上的阳光炽烈, 天蓝得纯粹明亮,殷如许哪怕只是被沃突抱着跑来跑去,也出了一身汗, 可她从没有这么快乐过,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快乐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 “你饿了吗, 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沃突以前出门从来不带吃的干粮,都是逮到什么吃什么,但这次他带了几个乌日珠阿姆做的肉饼,还有一壶奶茶, 是专门带来给殷如许垫肚子的。“你先吃这个,我再去打几只兔子。” 草原上这些小动物很多,都是习惯在地里打洞的, 它们非常敏锐, 地面上一点震动就能察觉到危险, 飞快钻回洞里, 那地面下的洞又深又曲折,一般钻进了洞里,就抓不住它们了。 但沃突不是一般人,他眼睛好, 箭术超群, 隔得很远, 见到地面上有什么一掠, 他立刻就能一箭射过去, 把那小东西钉在地上,比天上的鹰还要迅捷、警觉。 他熟门熟路打了几只兔子,到溪边去清洗剥皮,“你看,这个叫鼠兔,长得不好看,嘿这只肥啊。” 殷如许不太想看这种画面,又有点好奇,偷瞄一下,再转过头。看的时候虽然有点不忍心,但吃的时候就很开心了,毕竟是真的好吃。沃突不愧是从小到大的‘野’男人,这一手草原烤肉非常地道,殷如许不仅被他喂饱了,甚至撑着了,坐在阳光下直犯困,忍不住打盹。 沃突把自己的袍子铺在地上,让她躺在上面小憩。 “睡这上面。”草虽然踩着软,但躺上去可扎人呢,沃突不怕这个,可公主就不一样了。 殷如许被他按着坐在袍子上,本来还想下意识推辞一下,结果躺下去觉得很舒服,就躺着了。鼻端都是青草和阳光的香味,沃突的袍子也有股清爽的,他身上的气息。殷如许闭着眼睛想,他肯定是有好好洗澡换衣服了。 她躺在那,过一会儿睡迷糊了,就不自觉蜷起身子,整个人都缩在沃突的袍子上面。沃突蹲在一边看她睡觉,心里觉得真是可爱,伸手去摸她长长的睫毛。见到殷如许眼皮一颤,他赶紧收回手,殷如许是觉得太阳太晒了,有点逃避地把脸埋起来,沃突给她挡着太阳,忽然想着,如果多带她出来晒几回太阳,估计会把媳妇晒黑。 这么一想还挺有趣,他想看晒黑的公主媳妇是什么样子的。 殷如许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吃饱喝足休息好,又恢复了精神。 从前她在王宫里,每日几乎都枯坐在一个地方不动弹,心中郁郁寡欢,身体向来不好,吃不下也没精神,可来了乌图部族没两日,能吃能睡,精神也越来越好了。 两人翻过山脊,去下面的谷底花原。殷如许的裙裾拂落了一地的野花,脚上的鞋子也染上了花汁。沃突跟在她身后,忽然蹲下身子,将手往花丛底下一掏,揪出来一只灰突突毛茸茸的东西。 “絮絮,你看这是什么?” 殷如许闻声转头,发现他手里抓着只耳朵尾巴短短,肉滚滚的……什么东西? “这是土鼠,我们又叫懒鼠。”沃突晃了晃手里的肥毛团,在它的吱吱声中和殷如许讲解这东西的习性。 殷如许看着懒鼠嘴里两颗牙,想伸手摸摸,又怕它咬。沃突看出来了,一把将懒鼠捏着后脖子按在地上,拉过殷如许的手让她随便摸。 他这个人真的很神奇,这片草原仿佛就是他的家,他知道哪里有什么,甚至知道哪里有懒鼠和鼠兔洞,知道哪片地的牧草根是甜的。 见殷如许对这东西感兴趣,他就带着殷如许掏遍了这周围一片的懒鼠洞。因为吃饱了,他也没对这些懒鼠做什么,就把人家从洞里薅出来挨个给公主摸两把。他动作熟练,观察一个洞两眼,就知道里面有没有懒鼠,手伸下去,就能听到底下传来懒鼠的叫声,基本上从不落空,出手就能揪出来一只,有时候还是两只,一看就知道没少做这种事。 让殷如许摸够了,他再松开手,饱经惊吓的懒鼠们就纷纷逃命般迅速钻回洞里。 在外面玩了一天,沃突总算在夜晚之前带着人赶了回去,好歹让殷如许吃上了乌日珠阿姆特地给她准备的晚饭。 殷如许一边吃,一边听着宫女们喋喋不休地小声抱怨和担忧,她这一天在外面几乎都是笑着的,但回来后,被一群宫女们围着大惊小怪拆了头发重新梳理,又换上了新的裙装,她就不作声了,只在吃完了后对她们说:“以后,你们不用一直围着我了,可以去帮乌日珠阿姆做事。” 宫女们发现,公主才出去了一天,好像就被带歪了。 “絮絮!”刚从湖边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的沃突在大帐外面叫她,“去我的大帐啊,给你看个宝贝!” 宫女们:“……” 殷如许跟着沃突去了他的大帐,他的大帐出乎意料的干净,虽然东西堆得很多,充满了生活气息,但杂而不乱,殷如许的目光一下子被角落一个架子上放着的白色熊皮给吸引了。那是一张完整的熊皮,非常大,她看着就能想象这头熊活着时有多可怕。 “那是我在雪山打到的熊,冬天铺着睡很暖和,这边还有两块狼皮,你快过来看。”沃突翻箱倒柜给她找自己这些年打来的皮毛。 他们乌图部族,到了冬日会非常寒冷,如果没有皮毛御寒,很难熬过寒冬。族中的勇士大多都是好的猎手,每年秋季就会去狩猎,打回来的皮毛可以和商队换盐和茶叶,以及其他的商品。 沃突这里只留下了最好的,饶是这样,也堆了三大堆,“这些都给你,到时候天冷了让乌日珠给你做衣服,这样冬天你就不冷了。”他把那些最好的都挑出来,大方地送给了殷如许。 殷如许从没少过皮毛用,但这些是沃突亲手猎的,其中有一些珍稀的她都没见过。 两人看完皮毛,收拾收拾躺下了,殷如许心中难免紧张,想起之前沃突说的话,便问他:“你要给我看的宝贝,就是那些皮毛吗?” 沃突忽然坐了起来,“啧,忘了,等着。”他大步走到大帐角落一口箱子里翻找,拿出来个旧木盒子,又从里面拿出来一只狼牙。 狼牙上面穿了孔,用绳子系着,表面光滑,看上去像是什么贴身之物,被摩挲过无数次。 “这是我猎的第一头狼的狼牙,我戴了很久,族里的巫说这种狼牙戴着能辟邪,能保佑孩子身体健康,不做噩梦。”他把狼牙系在了殷如许的脖子上,“我听到你那几个宫女说话了,说你之前一直睡不好,戴着这个就能睡好了。” 他给她戴好,凑过去用力亲了下她的额头,发出叭地一声。一点都不像一个男人亲一个女人。 殷如许摸摸脑门,抓着胸口的狼牙,“其实,我这两天能休息好了。” 沃突:“做噩梦都是因为有害怕的东西,我在这里,你害怕的东西都不敢过来,所以放心睡,要是不好好睡觉,白天就没精神。” 殷如许被他拉着睡下了,等了半天,没等到他有动作。 殷如许:……他是不会,还是不好意思? 她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因为睡得早,醒的也很早,外面天还没亮。殷如许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旁边一双绿眼睛,在黑夜里盯着自己,骤然间被他吓了一跳。 “你休息好了?”沃突问她,他也不知醒了多久了。 殷如许下意识嗯了声,就感觉身旁的人把被子一拱,伸手抱住了她。 “你是真的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殷如许感觉到他胸口的坚硬和热气笼罩过来,整个人都清醒了,紧张地嗯了一声。过了片刻,又试探着主动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是,我愿意的。” 他不知道,她等待这一天,等待了多久。那么多次,她眼睁睁看着他死去,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爱上她,却永远都没办法给他回应。在她永远不变的世界里,他的不变,是让她最心碎的事情之一。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她多想对这个男人说:“不要再爱我”或者“我愿意,带我走”,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心里有种惶恐,觉得这个世界或许只是偷来的短暂时光,如果真是那样,她希望就在此时此刻,为面前这个男人永生永世的爱,寻一个结果。 ………… 殷如许很晚才醒来,一睁开眼,就发现沃突又坐在床边。他敞坐着,一只长腿伸直,上面搭着一块皮子,手里也拿着一块褐色的皮子,另一只手拿着一小块好像是石头似得东西,在那块皮子表面擦拭。 “你在做什么?”殷如许拉了拉被子。 沃突丢下手里的皮,俯身凑过来在她脸上蹭了下,这才说:“擦两块皮子,给你做靴子,这种做靴子里,穿着特别舒服。” 殷如许拉起被子盖住了半张脸,只拿一双眼睛看他,“外面很热闹,怎么了吗?” 沃突捡起皮子继续擦,只是擦的没有刚才那么认真,眼睛时不时就看她,也不怎么在意外面的动静,随口说:“有商队过来,在换东西。” “絮絮,你住到我的王帐里来吧?”他只想着让殷如许答应这事了。 殷如许张了张口,这时大帐外面有人喊:“族长!商队的找你呢!” 沃突啧了声,放下手里的皮子,没有先出去,而是先一把连被子抱起殷如许,用力抱了两下,胡噜了一把她的头发和脸,说:“等我回来再说。”然后才快步走出去了。 章节目录 135.第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草原上大部分地区都很贫瘠, 部族人的生活非常简单,很多物资都得依靠边境贸易,特别是当他们的部族迁徙至草原深处, 那些草原没有的东西,都得依靠商队往来换取,因此每当有商队过来, 部族里都很热闹,大家会把积攒下的东西拿出来和商队换取必需品和一些生活用品,要是来的商队很大,部族里还会专门给他们开辟出一个空地作为临时的小市。 陈老是晋国商人, 他的商队往来乌图部族三年了,因为做生意公平,不像其他商队那么手狠心黑, 部族里的人都挺欢迎他们的到来。只是沃突不高兴, 每次他们商队过来, 他都往外一跑几天不见踪影, 等他们走了再回来,实在是因为商队里那对姐妹花太过烦人了。 陈老只有这么一对孙女,向来宠爱她们,就养出了两个难缠的小女孩, 这两人都对沃突有意思, 奈何沃突不喜欢, 最开始就信誓旦旦告诉她们, 不喜欢中原那些弱唧唧的女人, 让她们收了这心思该去哪去哪,别缠着他就是。 两个年轻女孩不愿放弃,每年都要跟随商队过来,逮着机会就找沃突。今年她们来的比往年还早一些,陈老也是被两个孙女缠得烦了,不得已才提前过来的,两个女孩儿听说沃突娶了妻子,还是殷国公主,都有些忿忿,非得找他问问不可。 陈老也是拉下了一张老脸,才把沃突请了过去。对于这个草原上闻名的‘狼神之子’,陈老最开始听了他的事迹,是非常谨慎的,可是打了几次交道后他就发现,这个在别部口中凶神恶煞的男人,其实极好相处,也没有什么架子,不生气的时候几乎就是个普通的乌图族年轻人。 他心里也有几分别的心思,他看好这位年轻的族长,觉得他是个好的,便希望他能看上自己两位孙女中的一人,若能娶做妻子,当然最好。现在虽然不想这个了,但毕竟是个族长,领着这么大的部族,总不能只有一个妻子,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嫁一个孙女给他。 两个年轻女孩儿和她们阿爷有一样的心思,这回见了沃突,她们先是一愣,被刮了胡子后的族长晃了眼,然后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直拿指责埋怨的眼神瞧他。 “族长不是说了不爱我们中原的女人吗,怎么听族里的阿姐们说,族长极喜爱那殷国公主呢!”姐姐更泼辣些,性子也更急,不等阿爷把场面话说完,就娇声问道。 沃突因为这事,已经被不少人打趣了,但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圣人,谁用这事都能消遣他。他眉一皱,停在门口,叉着手说:“怎么还是这么烦人,陈老,商队有什么事找我,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妹妹连忙就阻拦他道:“族长别生气,我们姐妹没有恶意。我们的心思你也知道的,我们愿意留在你身边,既然你能接受公主,应该也能接受我们才是,除非族长看不上我们两个商队里的女子,嫌弃我们配不上族长。” 姐姐也说:“我们哪里不好啦,其他部族里的好儿郎们都可稀罕我们呢,族长要是这样嫌弃我们,那我们下回就不来了!” 她随口赌气了一句,却听沃突说:“那你们就别来了,叽叽歪歪事怎么那么多。” 他这辈子就没惯过谁,最烦这样黏黏糊糊地说话,说完看也不看帐内呆住的几人,走出去直接跟部族里的人吩咐,“以后他们商队不要再让过来了。” 陈老一听他这么雷厉风行,也是大惊,忙追上去解释,好说歹说求了半天,沃突才瞧了他一眼道:“你们商队来可以,下回她们两个不能来,自己有多烦人不知道吗。”换了以往,他也懒得和这种不懂事的小女孩计较,可现在不同了,媳妇就在不远处的大帐里,被她知道这事,他还能有好? 世间有好色的男人,所有女人只要长得好看都是一样的,但他不是那样,他只想要那个一眼就看上的殷如许。管她是不是公主,都想要她。 陈老被他说得一哽,心里一阵嘀咕,心说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宝贝孙女花儿一样的年纪,长得又好,你看不上也就罢了,怎么态度还如此不耐烦,这样也算是男人吗。嘴上倒是连连答应了,只说下次决不让她们跟来。 为了这等小事,得罪这位族长,可是不明智之举。 沃突懒得再和他们浪费时间,处理完了就去找殷如许。 他离开后,殷如许睡不着,干脆也就起身了。伺候她的宫女们早就想过来了,只是之前沃突在,不许她们凑过去碍事,她们只好潜伏在王帐周围,等发现沃突一走,瞅准了空档立即带上东西进去伺候公主。 训练有素的宫女们见到公主那幅腰酸腿软的模样,都悄悄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然后如常伺候她更衣洗漱。一人跪在她身后为她梳发,一人端上食物,账外还有宫女端着热水回来,悄悄和殷如许嘀咕方才商队帐里发生的事。 在这个地方,秘密很少,那边帐子里发生了什么,过一会儿几乎整个部族都知道了。 听着宫女说那两个商队里的女孩儿自荐枕席云云,殷如许抬手示意了一下,表示不用再说。 她并不为这种事感到愤怒,至少不会像这些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抢了的宫女们一样,因为她也曾年轻,也曾如此可笑。推己及人,只觉叹息与伤怀,而无恶意。 “只是两个孩子罢了,不必如此恶语相向,宽容些吧。”殷如许说了话,宫女们就闭了嘴,不再说那两个女孩,只一人还有些生气,不甘心地道:“公主,她们还想威胁族长呢,说什么下次不来了,嘁,一个小小晋国商队而已,很稀罕吗,吓唬谁呢。” 殷如许放下手里的食物,轻缓地嗯了声,“这倒是个问题。”她静静思考着,来到乌图部族几日,她还没好好看过部族里的各处,光被沃突带着疯跑,是时候做些事了。 “丁香,你去把徐中使唤来。”徐中使是从前公主殿内管事,自然跟着一起过来了,管着如今殷如许身边的一切事物——什么都管,就是管不着公主。 叫丁香的宫女行了个礼,起身去唤人,在门口刚好遇上了回来的沃突。 沃突发现自己离开一会儿,媳妇就又被那一群宫女给围住了,他想着,还是乌日珠阿姆给她们的事情太少了。 乌日珠阿姆可冤枉死了,都是一群年轻女孩子,说话又好听,娇滴滴喊她阿姆,她能让人干重活吗,那不是还有那么多闲着没事干的半大小伙子,哪轮得到这些公主身边的人。 “沃突,你来。”殷如许朝沃突招手,她不论坐卧都很端庄,仿佛骨子里都被浸透了清贵雅致。 “怎么,你有什么事要说?”沃突看出来她有事要商量,也端正坐了过来。 “稍等一下,等人来了再说。”殷如许等的是徐中使,人很快到了,跪在帐中朝二人行礼。 殷如许介绍了徐中使,语气平淡寻常,说:“等到下月起,会陆续有殷国商队过来,盐、茶、丝绸、陶瓷……什么都会有。” 沃突回过味来,絮絮这是听说了商队那边的事? “你知道了?”沃突也没遮掩,大大方方问。 殷如许点头,眼中有些微笑意,语气仍是寻常和煦,“商队而已,我想要多少,便有多少,部族里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公主殿下一言既出,少不了过来这里的殷国商队了。其实殷国商队各国游走,也有人想往草原过来,奈何之前草原上不安生,部族间常起斗争,这块牧场今日是我的,明日是他的,往来商旅商队生命安全得不到保障,要是遇上些不讲究的,直接杀人抢货,因此从前来这边的商队少。 但现在不同了,草原这一块被乌图部族全部收进麾下,又与殷国联姻,如今总算是保证了一条安全的商路,哪怕殷如许不吩咐,日后来这里的商队也会越来越多。 “往西,有西廊等地,那里从前也很萧条,如今商贸往来,繁华堪比殷国都,他日,这里也可以成为另一个西廊。”殷如许单独和沃突走在族中游览时,这样对他说。 她是个柔弱女子,但说出这话的时候,眼中细碎的光芒,看上去那般锋锐。 “我们祖祖辈辈过着这样的生活,从我小时候,我们就是随着四季迁徙,我还真没想过有一日,会有什么不同的。”沃突紧紧牵着她,“但是我也觉得会越来越好。” “你看,那片横断雪山。”沃突指向远处的雪峰,“那片连绵雪峰是我们的屏障,也是我们的障碍。”又高又长的山脉阻挡了他们去往另一边的通路,而如果他们想要有更好的生活,更广袤丰富的土地,只能往另一边扩张,也就是殷国和晋国,其中殷国和他们接壤的地方更多。 草原内乱平息,接下来他们只能往中原地区发展,殷国国主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当机立断提起联姻,而沃突之所以接受,是因为他也并不想打殷国,虽然他曾有过这个念头,但他并不傻,草原初定,他必须守好如今的地盘,要与中原之国发生战争,还太早了。 殷如许同样知晓这些事情,她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清醒。和平是一时的,终有一日,战争会被挑起,远的不说,便是赵国,也已经对殷国虎视眈眈,对乌图部族,赵胥同样不会放过,她知道这个男人会做什么。 所以,她会促成殷国与乌图部族,以及其他几国之间的联系,只要联系足够紧密,赵国就不会那么轻易夺得六国,只要有喘息之机,他们定能壮大,再不会有谁失去家园故国。 她的沃突,不会只能在异国他乡,唱着苍茫悲凉的草原小调。他会一直如现在这样,自由自在地奔驰于这片草原。 章节目录 136.第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乌图部族近来多有商队往来, 连带着周围的其他依附小部落,也一天天更热闹起来。为此,沃突令人清理出一大片商帐, 按照殷如许的建议,先弄出了个大市的雏形,如此一来, 除了那些商队,其他小部族也会过来在这里和人换些东西。 沃突带着殷如许在部族里认路,给她介绍各处的时候,和她一起去过那市集两次。虽然在殷如许眼中, 这所谓的‘市集’十分简陋,但里面来往的部族人脸上都带着高兴的笑容。这里很多人一辈子都在草原上,甚至从未去过殷国与草原交界的边境小城, 眼前这种场景, 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新奇了, 连族里的小孩子这段时间都爱聚集在这里跑来跑去。 殷如许听不太懂这些繁多的各部族语言, 但光看他们比划也大致猜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们拿来交换的东西也各色各样,殷如许还看见有个半大少年拿着一大块闪亮的石头,想和一个商队换一块糖。 那石头不知是什么东西,但着实好看, 所以那商队主人给他换了, 少年喜出望外, 喜滋滋拿着糖走了。 草原上物产不丰富, 但商人自有不寻常的头脑, 他们低价换走的东西,若是带回去稍加处理,卖出去转手就是高价,若是没有这种高昂利润,也不会有那么多商队往来。而有一些眼光更是好的,随时都能发现商机,殷如许瞧着一个商队已经主动去找那少年询问,大约是也想换那种石头。 用来做首饰倒是适合,那样的话,国都中的贵人们大概会很喜欢,到时候就不是这一两块糖能衡量的价值。 殷如许没管他们,她希望这片草原上能多出现一些吸引人的东西,现在首先要紧的就是吸引更多的商人来此,带动更多人流。祖母未过世前曾与她说,商队如同水源,一地干涸,必要水来滋润,而水要活,必得有流通。 许多世里,她确实什么都不能做,但她偶尔会忍不住想,若是这样如何,若是那样又该如何。然后她发现,战争大多是因为贫瘠,因为没有的人,不得不去抢。她心中早有个隐约的念头,想若是这天下处处升平,人民富有,不必去抢就能过上好日子,是否战争也会就此消失? 商队往来,殷国商队最多,还有来自于宫廷的队伍,是她的母亲王夫人派来的,给她送了不少草原上没有的东西。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王夫人虽然气恼她不听话,心里却也挂念着。 殷如许握着王夫人的家信,眼睛微红,坐在案前给她写回信。仍是那些,劝她不要再试图和赵国那边接触,劝兄长不要轻信赵胥此人,还劝她进言父亲,与鲁国交好。就像母亲不能不管她,她也不能不顾自己的母亲。 她正写信,沃突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块亮晶晶的石头,见她含泪写信的模样,他脸上笑容一收,把手里的石头往小桌上一放,自己上前扭过殷如许的脑袋,端详她的神情。 “为什么哭?” 沃突笑着说话的时候,是个爽朗青年的模样,可沉声将怒的这会儿,又显得可怕起来。 殷如许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的一颗泪珠就掉下来,被沃突用拇指用力擦掉。 “我很好,只是在写家信。” 沃突这才松开她的脸,“你想念亲人?” 殷如许摸了摸脸,坐回去写字,“我……已经习惯离开他们了。”她把信写好,仔细压在一边,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沃突一眼,依偎在他怀中,说:“沃突,我想……要一个孩子。” 沃突一愣,随即摸了摸耳朵,不敢置信:“难道我还不够努力?”他都怕自己太随心所欲给人弄出个好歹来。 不是他努不努力的问题,是殷如许看上去弱质纤纤,实在不像是能做母亲的模样。沃突看惯了部落里粗壮的女人们,她们一膀子能打三个殷如许了,生孩子对于她们来说也不是个轻松的活,殷如许这个模样就更不用说了,沃突想了下她怀孩子的样子,顿时心惊胆战。 “不用这么急,等你身体再好点。”沃突把殷如许抱起来,抱回床边坐着,“等我再把你养壮一点。” “嗯。”殷如许伏在他的肩上,感到很安心。 她曾有一个孩子,是她无数次痛苦的原因之一。她从第一世就知道那个孩子会来,也知道他会死,可是之后每一世她还是只能看着他出生又看着他死。沃突的无数次生死几乎磨灭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感情,而那个孩子,几乎磨灭了她作为母亲的感情。 她如今想要一个孩子,并非是为了填补这个长久的遗憾和痛苦,而是因为,她需要这么一个孩子。这片草原需要一个有殷国血统的孩子,他会是未来的王,像他的父亲一样,强壮而健康,并且继承她这个母亲心中的愿望,守卫他们共同的家。 所有和上一世不同的事情,她都会去做,所有上一世曾失去的东西,她都想得到。 因为被公主‘嫌弃’了不够努力,沃突干脆就没压抑自己,好好解了一次馋,于是殷如许第二日午饭都没起来吃。 和乌日珠阿姆熟悉起来的宫女们瞧了,跑去乌日珠阿姆那边吹耳边风,说族长实在太乱来了,都不顾及一下公主的身体。乌日珠阿姆就去念叨沃突,让这个愣头青族长收敛点。 沃突是不想收敛也得收敛了,因为他要带人出去打一个部落,得离开族里一阵。 此事源头是因为一个商队,有个商队在来乌图部族的路上,被白族杀人抢货。事情一出,刚刚热闹起来的乌图部族又少了不少商队。沃突哪肯让人在自己的地盘这样撒野,前两年他带着族人把这片草原上强盛的部族都给吞了,乌图部族就是当之无愧的草原中心,而白族在当初就与他不对付,被他打过一次灰溜溜躲远了,如今风头刚过又敢来惹他,他自然忍不了。 “公主招来的商队,他们想抢就抢?我不仅要把东西抢回来,还要把他们的脑袋割回来。”沃突带着一批部落勇士准备去追寻白族的踪迹,彻底解决了这个祸患。 跟着他去的那批勇士里,有一群狼骑,就是驯养狼的骑兵,那些狼忠诚又凶悍,对草原的风吹草动都异常敏感,是最有用的哨探。 殷如许去送沃突,才第一次看到了这支只从宫女们口中听过的狼骑,高大的狼跟随在那些高壮的男人身边,一双双冷森森的狼眼,绝不会让人把它们错认为犬。 也难怪在当初沃突带人去接她的路上遇到狼,他们会是那个反应,他们自己驯养狼,比那些野狼不知凶多少倍,相比起来,那些野狼可不就比他们的‘看家犬’还不如吗。 “我去几日就回来,族里有什么事,你都能自己决定。”沃突坐在马上,探身下来按了按殷如许的肩。 殷如许一愣,“我处理?” 沃突大笑,“当然是你,你是我的妻子,部族我与你共有,你有什么不能处理的。”而且公主聪慧,处事稳妥,他当然放心她。 殷如许凝望着他,这个男人和赵胥真的完全不同,赵胥眼中只有权力,他是绝不会放心将权力交给一个女人,她的父亲也是如此……不,这世上大多男人都是如此,那些男人们都觉得,女人不需要野心和权力,只需要有男人的宠爱。 因为他们都害怕,害怕女人觉醒后,会夺走他们作为主人的权力,可沃突不害怕,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他自信。哪怕落魄,这种自信他也从未失去。 “好,沃突,我等你回来。”殷如许朝沃突伸出手,被他捉着手亲吻了一下。 “走!”沃突放开殷如许的手,一声令下,率先打马而去,众勇士一阵呼喝,络绎跟上。对于这种出征,族中的男人女人们都没太大的反应,这对他们是很寻常的事,只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且他们的族长,是他们心中不倒的信仰,他们都相信着,只要沃突在,不管是什么样的敌人,都不足为惧。 雪山上的狼神会护佑他们的狼神之子,带着胜利归来。 …… 赵胥娶了晋国一位公主,虽不是王后,也给了不低的夫人之位,两国算是进入了和缓的状态。赵胥这边稳着国内局势和晋国那边的情况,暗地里也吩咐了人去探查草原上的情况,尤其是殷如许的情况。 打探回去的消息令他焦躁不安,心中急切更甚,如果可以,他马上就想发兵草原,趁着乌图部族还未壮大,先彻底断了他们的路,可是晋国那边推三阻四,不愿配合,他数次打探口风都被堵了回来。 晋国想要他赵国先联合打鲁国,等胜利之后再来谈入草原之事。 晋国国君不懂赵胥为何要执着于一个远离赵国的草原部族,只能怀疑他有什么阴谋,比如说借入草原之名从他晋国借道,实际上意在他晋国沃土。这么一想,晋国国君就更不愿配合赵胥的行动了。 赵胥无奈,只能先暂时放下乌图不管,派出大军与晋国联合,去打鲁国,给晋国卖个面子,好让他们看到诚意。 然而赵胥没想到的是,在他设想中,能轻易打下的鲁国,这回却突然成了个硬骨头,战局竟然僵持不下,许久都没能突破。不仅如此,晋赵两国的军队连连失利,消息传回了两国都城。 “一定是赵王没想出力,他之前就几次三番找理由推阻,甚至编什么理由说想先打乌图部族,真是可笑!他的赵国军队人数只有我们晋国一半,能有什么大用!”晋军主将在晋国国君面前不遗余力地把战败的黑锅往赵王头上扔。 与此同时,赵国的主将也在赵胥面前痛斥联盟的晋国,“那晋国军队真是欺人太甚!把我们当做马前卒,什么危险的仗都让我们顶上,他们那么多人在后面躲着,畏畏缩缩没有半点血性,这仗还怎么打!” 赵胥心中当然恼怒,开始怀疑自己与晋国结盟是否错了。 章节目录 137.第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族长,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留下去了, 还是尽快离开……” “好了, 阿日斯兰, 你为何总是如此胆小, 都对不起你的名字。”白族新任的族长不耐烦地说:“你这样恐惧沃突, 是胆子都被他吓破了吗。” 阿日斯兰看着毫无畏惧与紧张的族长,心中大叹。白族这次,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他们白族当初在这片草原里也是有名的部族之一,沃突带着乌图部族吞并其他部族的时候,只有他们白族,侥幸没有沦落到被吞并, 可饶是如此, 他们还是只能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四处躲藏迁徙。 阿日斯兰从前也骄傲于白族战士骁勇凶悍, 觉得草原上没有敌手, 可是与乌图一战, 打得他至今仍心有戚戚。连他们勇猛的老族长, 都是被那个沃突所伤。 老族长性格刚愎自用,听不进族人的劝告, 族内勇士死伤惨重还是坚持要再与乌图部族一较高下, 使得阿日斯兰等人十分心冷。去岁冬日,老族长因伤去世了, 老族长死后新族长上任, 阿日斯兰本期盼着新族长能带着部族里的大家一起远避出去, 寻到一个新的生存之地, 先调养生息,可是新族长却比老族长更加愚蠢固执。 新族长伊勒德不仅不愿避开乌图部族锋芒,还听信一个奸猾的赵国人花言巧语,带人去杀了往来乌图部族的殷国商队。 阿日斯兰几次试图说服族长赶紧带着族人离去,以免乌图部族循着踪迹找过来,可伊勒德根本没参加过那次与乌图部族之战,也没亲眼见过沃突何等可怕,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就是个年轻人,和我也差不多大,能有多厉害?一个个胆子小成这样,还算是我白族勇士吗!”伊勒德喝了一杯烈酒,意气风发道:“他要是敢来,正好,我割了他脑袋盛酒喝!啧——这殷国运来的酒就是好喝,等我们再劫他几十个商队,想要什么都有了,哈哈哈哈!” “伊勒德族长真是好气魄啊!”一个文士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脸上笑眯眯地夸道。 伊勒德见了这人,倒是态度不错,请他坐下说:“还多亏了你给我们提供的消息,这些殷国商队一个个真的都是肥羊!”他上任不久,就得了这么大个甜头,正是飘飘然的时候。 阿日斯兰却很警惕这男人,“你明明是赵国人,为什么要来帮我们出谋划策!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引乌图的人过来,是想害我们白族!” “诶,此言差矣。”中年文士道:“我可是奉了我们国君之命,前来辅佐族长的,我们国君欣赏白族勇猛,若有我赵国扶持,日后白族定然能取代乌图,成为草原之主!眼前这些商队,不过是一点小甜头罢了。” “至于乌图,你们也不必担心,据说那沃突族长,如今正被殷国送去的那位公主迷得神魂颠倒,沉醉在温柔乡里呢,哪有时间来管一个商队这种小事,再者说,就算他有心要管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等我们故技重施几次,捞上大笔金银,再走不迟啊。”文士一副事情尽在掌握之中的高人模样。 阿日斯兰半信半疑,“当真……”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狼嚎,阿日斯兰脸色骤变,猛然起身道:“沃突!” 伊勒德嗤笑:“怎么可能,就是草原野狼而已,一声狼嚎也能吓得大惊失色,我看你是真的变成胆小鬼了。” “不!这就是沃突的狼骑!”阿日斯兰唰的拔出刀就往外冲。 “啊!是乌图部族来袭了!” “快,吹哨!” 一片嘈杂惊呼喊叫中夹杂着尖锐的哨声,那代表着敌人来袭的讯号,这回伊勒德也是面色大变。他哪想到人会来得这么快,也丢下酒杯抓着自己的刀跑出去。 至于那方才还大言不惭的赵国文士,则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出去,准备见势不妙赶紧跑了。 在部族里背着小孩子们玩,会聚在一起高歌的乌图部族勇士们,此刻骑在马背上,有拈弓搭箭,有提刀挥砍,俱是凶狠神情。白族勇士同样如此,面对敌人,这些草原上不同部族的男人,从来不会对对方心慈手软。 伊勒德出了帐,外面已经是尸陈满地,还有乌图驯养的狼正在扑咬族人,场面血腥恐怖,他那些雄心壮志骤然吓得七零八落,竟然呆在原地。阿日斯兰举着滴血的刀跑来,朝他喊道:“族长,快,骑上马快跑!” 伊勒德这才回过神,他双目充血,牵过马一跃而上,却没有跑,而是冲向不远处的沃突。 “沃突,受死!” 快马冲沃突而去,在沃突身旁的乌图勇士却没有阻拦的意思,反倒冷眼瞧着。沃突身下的马沾满了鲜血,他没什么表情,也一手勒紧马缰,冲着伊勒德而去。两匹马错身而过,沃突抬手挥斩,力气之大,瞬间斩断了伊勒德一只手臂。 伊勒德一头摔下马去,捂着被斩断的手臂,高声惨嚎,往地上翻滚了两圈,殷红的血就染透了身下的土地。 “族长!”阿日斯兰见到族长断臂落在一旁,又看看周围族人的尸体,心中生出一股决然。今日必然是不死不休了,既然这样,那他就算是死,也得拉沃突垫背!他张弓,对准马上的沃突,趁着他俯身去斩伊勒德的时候,猛然放箭。 沃突一刀割断了伊勒德的脑袋,顺势翻身从马上跳了下去,恰好避过那根冷箭。乌图勇士们发觉这箭,不善的目光直射阿日斯兰,“杀了他!” 十几只狼听到号令,扑向阿日斯兰。 沃突打了声呼哨,狼群停住,呜呜着后退。提着刀,沃突走向阿日斯兰,“我记得你,上次就是你把那个老族长从我刀下抢走的。” 阿日斯兰警惕而仇恨地瞪着他。沃突不以为意,擦了擦手上黏腻的血,“你是个忠诚的勇士,我愿意亲自动手杀你,拿起刀。” 在无数族人的惨叫声中,阿日斯兰怒吼着,挥刀砍向那个绿眼的沃突。 在上一次,他也曾和这位绿眼的狼神之子交过手,那一次这个沃突才刚突袭完另一个部族,身受重伤,满身的血,就算这样,他还是一刀划开了老族长的半个身子,阿日斯兰忘不了那个场景,忘不了那种令人惊悸的疯狂与凶狠。 他拿刀的手因为恐惧在颤抖,甚至接不住沃突一刀。 哐当一声,和刀一同落地的,还有阿日斯兰的头颅。 沃突挥去刀上的热血,再一次跃上马,举刀大声道:“找出白族所有的男人,杀了他们。” “是!”男人们大声应和,狼骑们会用它们敏锐的嗅觉,找到每一个躲藏逃跑的人。 部落间的倾轧,生死都是男人间的事,一个部族如果被灭族,那族中成年男子必定会被全数杀死,只留下能繁衍后代的女人,和不及车轮高的孩子。 一场屠杀进行得很快,尸体被堆在一处,活下来的女人和小孩也挤在一处,瑟瑟发抖目光惊恐。 活下来的她们会被打散编入其他部族,草原上的小部族几乎都是这样,被更大的部族吞并或者杀灭,现在这些白族的女人,也有一大半,都是各个小部族被抢来的女人,她们已经很习惯于这种生活,对她们来说,能进入一个强大的部族,再不遭受这种被抢来抢去的命运,就是最幸运的事。 而那些白族原本的女人,特别是身份很高的女人,她们就不同了,和那些被抢来的其他部族女人相比,白族的女人们穿着更精致的衣服,戴着金制首饰,身上也更干净。白族的女人皮肤很白,是草原有名的美人,一群白族女人聚在一起,沃突过去时,一个女人扑倒他的马下,双眼盈盈地看着他,“尊贵的狼神之子,我是白族公主,我愿意侍奉你!” 女人虽是这么说,藏着的匕首却已经蓄势待发,只等沃突靠近,她就会拼尽全力杀死这个敌人。 可沃突不为所动,举起弓箭,一箭射出,将人当胸射穿,巨大的力道带着那公主钉在地上。 “这些白族女人,找出带着武器的,全都杀了。”沃突不知经历过多少这样的事,当然不会被蒙蔽。 战后充满血腥气的战场,响起女人痛苦的哭声,成为了这片草原上一场战役的尾声。 “族长,还抓到一个中原男人,他自称是殷国人。”一个乌图勇士绑着那个想逃跑的中年文士推了过来。 沃突看了眼那中年文士,“把他看好了,带回去。” “是!” 处理完白族,沃突让人装上东西,带着牛羊和俘虏们,回去族中。这些杂事,向来都是那日松做的。比起杀伐果决的沃突,那日松是个更敏感的人,每一次他们吞并一个部族,那日松总会沉默,在他们回去的路上,那日松坐在马上拉起他的那把二弦琴。 沃突和那日松的母亲,当初也是被乌图部族抢回去的女人,乌图部族,也是在无数岁月里由无数个小部族组成的。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如果不强大,等待着他们的就是家园被毁,心爱的女人被夺走。不抢就会灭亡,不杀别人就会被杀。 这是个美丽又残酷的地方,孕育着冷酷又温柔的战士。 沃突在那日松的琴声中放声歌唱,勇士们击掌相和,连受伤的战士也会参与。这歌并不是歌颂胜利,而是述说亲人爱人与家园的歌曲。经历了战争的人,会格外想念家。 路过一个湖边的时候他们暂时停了下来。沃突走进湖里去,洗掉了身上的血渍。其他的乌图部族勇士,也早就各自清洗起来了。从前他们就是这样,但那时候沃突不明白这些人怎么这么麻烦,他是从来不会费这个事的,反正带着一身血回去部落也没什么,但现在他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回到部族,已经过去了四天。 沃突远远看见了一个人站在坡上,风吹拂着她蓝色的裙摆。他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的妻子。 “诶!沃突!你突然一个人冲那么快干什么!” “看那边,好像有个人影,是公主吧。” “嗨,难怪了。” 沃突将马停在殷如许身边,将她抱上马,埋头在她脖子上蹭了两下,笑着低声喊她,“絮絮。” 在敌人面前闪着冷光的绿眼睛,此时便成了阳光下的湖水。 章节目录 138.第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江德清是赵国人,还是个大人物家中的客卿, 只是那位大人物府中客卿众多, 他没任何出奇的, 成为客卿三年都没能在主人家露过脸做上两件大事。和其他很多只想着混口饭吃的客卿不同, 江德清想着有朝一日能真正出头, 谋一谋那滔天富贵。 他做梦都想着有贵人赏识,终于,被他等来了机会。府中主人告诉他们,上面的主子想控制草原,需要有人潜入草原,在各部族间为他传递消息, 必要时候制造一些混乱。 江德清在知道这是谁的想法后, 欣喜若狂, 只觉得金钱权势唾手可得了, 万分激动地从赵国来到草原。他最开始也曾想混进乌图部族, 在里面谋一个位置, 只可惜他费了千辛万苦也不得其门而入,乌图部族和江德清先前想象中的不同, 他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部族, 大多数人没见识连字都不认得,肯定很好骗, 结果他差点就被个半大少年给吓尿了。 那少年是乌图部族狼骑一员, 也是从小养狼训狼, 一双利眼洞悉人心, 揪出过好几个心怀不轨的探子,江德清如果不是跑得快,早前就已经栽在人家手里了。 不过也没差,他去白族煽动了伊勒德与乌图部族作对,又给他画大饼许诺让白族以后能迁往赵国,结果不自量力,使得白族提前覆灭,他自己也被绳子一捆拴在马后带回了乌图。 带他回来的乌图族长沃突,回到家就又成了野男子汉,就想着拐媳妇去学骑马,完全把这个人忘到了脑后。 其他带回来的俘虏都安排好了,就剩下江德清这一个人,负责的人问到那日松头上,那日松先前听江德清自称是殷国人,觉得自己不好处理,便把这事告诉了殷如许。 殷如许的时间都给沃突了,难得空下来,过了两三日才得空让人把江德清押上来。 江德清这几日倒没怎么受苦,好歹还有吃有喝,他已经从最开始的惊慌失措变得冷静下来,并且在心里盘算怎么办。听说要被带去见殷如许,他心中一喜,心道那个殷国公主,听说是个性格温吞的柔弱贵女,这样的女子最是心软,也没什么心机,他要是谎话说得好,说不定能糊弄过去。 他心中大定,待见到殷如许,心中更是放下了,打定主意要装疯卖傻,扑上去哭求道:“公主饶命啊,小人冤枉,小人是殷国良民,是被白族捉去的,与他们并不是一路人哪!” 殷如许已经听人说过他那日在白族鬼祟行径,这会儿将他上下一打量,便问他:“你可是上次被白族劫杀的那商队中人?” 江德清顺杆子爬,连连点头,“对对!” 他想这公主哪里晓得那么多,估计也不可能去搞清楚他的身份,结果殷如许招手,让人拿过一册文书,“那你是叫何名字,出身于何处,来草原行商,家乡的保证人又是哪三个人,你所贩货物为何?” 江德清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细,再一看她手里拿着的文书,竟然还是那商队的人员文书,心中不由暗骂怎么这个都准备了。他要是说不对,立即就会露馅,可他哪里知道那商队里的人名字来历。只能硬着头皮胡诌道:“这……小人其实是偷渡的,半途中遇到盗贼失去了货物,求商队带我一程,所以不在商队名单上……” 殷如许放下文书,再一次问:“你是殷国人?” 江德清一口咬定,“是,是殷国人!” 殷如许,“不,你是赵国人。” 她语气虽轻柔,却十分笃定,如一声炸雷落入江德清耳中,他心中惊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公主能一口说出自己来历。 殷如许:“果然是赵国人。看来,我问你问题,你定是不肯据实回答了。” 江德清心里一颤,嘴里还是喊:“不,小人是殷国人哪!真的是殷国人!”心里则在想,难不成她要杀我?就听殷如许吩咐人说:“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吧。” 只是关起来?那还好,她肯定是去确认他的身份,去殷国一来一回,还需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他应该是安全的,要是能趁机送信出去,说不定会有人来救。江德清安慰自己,心里也生出些不屑,觉得果然是女人,心慈手软,难成大事。 殷如许并没有去确认江德清身份,她让人把江德清带下去后,告诉了看守江德清的人:“将他关在窄小无法平躺的小屋中,以后三日送一次吃食,一日送一碗水,多的不必,另外,不许任何人和他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许和他说。” 宫女们好奇问她:“公主,此人真不是殷国人?他是赵国奸细吗?” 殷如许:“嗯。” 宫女们:“既然是奸细,只关起来也太便宜他了,何不直接杀了!” 殷如许只摇摇头,并不多说。这世间,比死难以忍受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体会过的人,是不会知道这种囚禁究竟有多可怕的。 这个来自赵国的奸细,让殷如许日渐放松的心弦又绷紧了起来。赵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派奸细来草原,是否只有这一个?她觉得不可能只有这一个。 …… “你是说怀疑赵国在草原放了大批奸细?”沃突晚上在帐中听殷如许说了这事,不太放在心上,很是不以为意道:“这是我的草原,几个小小奸细能有什么用。” 他是个很自信的男人,也非常骄傲,真如狼一般,可是这种自信在某些时候会成为他失败的契机。 殷如许没有和他争辩几个赵国奸细会有什么害处,也没有试图告诉他赵王赵胥有什么野心,她只是平静地对骄傲扬起脑袋的男人说:“赵王之前想娶我,估计是还没死心吧,母亲来信,说赵国与晋国联合,还曾想借道晋国,前来草原。” 沃突这下子就不是之前那态度了。 就像兽类,能让他们迅速警惕起来的,就是试图侵犯他们地盘,以及抢夺配偶的敌人。殷如许早摸清了沃突的性子,知道说什么才会让他在意。 果然,沃突当晚没说什么,第二日就让人准备去其他小部族送信。草原上大小部族很多,乌图统一之后,所有的“族”都成为了“部”,表示依附,沃突让人送信,告诉所有部族因为往来商队日渐增加,以免出现白族之前的乱子,所有外来之人都必须来乌图领取身份凭证。 短短几日,就揪出了不少的探子,竟然不只是赵国。不管是哪国人,殷如许都是如法炮制,和江德清一般关押起来。这些人起先没觉得有什么,可是日子久了,就有人忍不住奔溃了,整日在哪里哭喊,先前被抓时铁骨铮铮闭口不言的,也哀求起看守他们的人。 可看守的人得了殷如许的叮嘱,完全不理会他们。 “公主,您猜的不错,最开始被关的江德清,确实认识后来去的其中几个人,我们让人半夜躲在那听,果然听到不少消息!” 殷如许听罢,点点头,“好。”再没有其他的话。 她的话少,只有和沃突在一起时,才显得活泼些。宫女们瞧着,从最开始的埋怨沃突族长老霸占着公主带她去做些不着调的事情,到现在巴不得沃突族长早点过来,带公主出去玩得开心些。 “絮絮,走了,今日带你去练箭。”说沃突,沃突就来了。 他又是一身的汗,大概刚跑完马巡逻回来,走进帐里咕嘟咕嘟大口喝完了殷如许给他晾凉的茶,帮她拿起弓箭,擦擦手牵着她走出去。 殷如许已经会骑马了,虽然还跑不快,但也能自己骑着马小跑,见她学会了骑马,沃突又想教她射箭,殷如许也无所谓,沃突愿意教,她就学。 现在两人一起骑着马出去,已经是部族里每日都能看到的景象。 殷如许用的弓是一把小弓,沃突八九岁就能用这种弓了,但殷如许的力气,或许真的连他八九岁时候还比不上,暂时只能用这种。 “我们今日到这里练。”沃突站在殷如许旁边给她做示范,再给殷如许指正姿势,先带着她找感觉,再让她自己试。他盘着腿坐在旁边看公主练箭,巴掌大的白皙脸庞上都是认真,歪歪扭扭射出一箭,然后放下弓,噔噔噔跑过去把歪到一边的箭再捡回来,他就觉得这女人怎么这么可爱。 殷如许练一阵子,坐下来休息,沃突拉着她的手,揉揉她通红的指尖,“我给你做个皮指套,戴着就不会这样了。” 沃突会做很多东西,他和草原上大部分男人一样,习惯于自己手工制作各种器具,特别是各种小东西,他非常擅长。这男人说来奇怪,照顾起他自己他是一窍不通,可照顾起殷如许,却好像天生就会似的。 殷如许骑马的小皮靴,是他硝的皮子,又韧又结实,之前殷如许骑马,两条大腿磨得通红,他还给做了个马鞍垫子,扣在马鞍上之后就好多了,除了这些,他还亲手给殷如许做了把匕首,刀刃就磨了很久,就算是殷如许这个力气,用那把匕首也能轻易拆开羊骨羊肉。 但这匕首,可不是单单给她拆食物用的,那是一把真正能杀人的锋利匕首。 他教殷如许骑马射箭,瞧见她身上的伤就难受,可就算难受,他也没说过让殷如许不学了。 殷如许是个公主,这具身体没吃过什么苦头,拉弓拉得双臂酸痛发软,连东西都拿不动,累的不想说话。沃突从旁边的地洞里掏出个毛乎乎的懒鼠,给她摸几把,让她缓缓手疼,非常见效。 等回去了,殷如许连盘子里的肉饼都拿不起来,沃突就一手拿着一个肉馅饼,一只自己吃,一只递到殷如许嘴边让她吃。他啃一大口,啃掉半个馅饼,腮帮子都鼓起来一大块,殷如许那饼才咬了一小口,她秀秀气气的,半天才吃掉一小块。 沃突瞧着直笑,“哈哈哈哈你简直像个懒鼠!” 殷如许张口,咬他的手指。 沃突:“……” 殷如许:“没看清,咬错了。”她假装自己眼神不好,继续吃饼。 沃突:……要命,都硬了。 章节目录 139.第十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赵国与晋国联合攻打鲁国,却接连失利, 几场战役败多胜少, 在渝关之外更是损兵折将,连晋国主帅都险些身陨于此。 战事僵持, 此时若是收兵, 晋赵两国没得到丝毫好处, 反而白白损失了这大把粮草和兵卒性命, 赵王和晋王又怎么甘心,可要是坚持攻打,却没人有把握能尽快攻下。赵胥收到前线战报, 再一次后悔起当初的联盟。 早知如此, 他就该和鲁国联姻, 谁知道在原世界里不堪一击的鲁国,这次竟然有如神助,能在两国联合之下硬扛这么久。那个守城的大将兀渠更是让赵胥头疼,那本来应该是未来被他收入麾下的一员猛将,现在却成为了敌人,简直教人内伤。 “国君, 当真还要继续打下去?” “打!”赵胥斩钉截铁道。现如今已经不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了, 朝中的各种声浪推着他往前,这一仗他不仅要打,还必须得打一场全胜之战, 否则别说攻打他国和草原, 赵国内部都要出现问题。 赵胥要亲自前往渝关的消息一传出, 晋赵鲁三国都有些震动,赵国内部也并不是全部都忠心于这个年轻的赵王,还有一部分人仍效忠于他的叔父余商君,多的是人想看他的好戏。 晋国则是多有猜测,觉得这个赵王是想得更大的便宜,原本两国的军队是以晋国为主,但赵胥一去,以他的国君身份,当然就是统帅之人,如此一来,一旦渝关被攻破,得到最多好处的,岂不就是赵国了。晋国这边又是想赵胥出力,又不想己方得到的利益减少,只能暗地里搞些小动作。 至于鲁国,他们能苦守这么久,背后少不了周围国家暗中的支持,特别是殷国,从草原贩来的战马,本地产的粮食,甚至兵器,双方算是皆大欢喜。 这边战局胶着,远在草原的乌图部族,难得迎来了一个丰年,草原上的物产与资源源源不断被运往内地中原,又有大车大车的物资运到草原,几个部族聚居之地日益热闹,人们的生活也可见的富足了起来。 夏季过去,草原上迎来了秋日,在这种广阔大地,更显秋日的天高气爽与苍茫。大家已经开始为了入冬忙碌起来,外出打猎成了部族里的男人们最爱的事。 若说弓术,当然没人能比得过乌图部族的族长沃突,大家早知道他的厉害,前几年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要和他比试,这两年基本没人愿意搭理他了,男人们自己玩自己的,不带他一起,毕竟谁也不想总是看着这么个妖孽,来打击自己。 所以,沃突出门打猎一般是一个人,如今就是带着殷如许两个人了。 “你的箭学的差不多,可以出门实战了。只学会把箭射出去但不去真的射中什么,箭学了也没什么用,走,咱们去猎几只红背狐狸回来给你做帽子。”沃突这么对自己的‘学生’说,然后找了个日子,理直气壮带着她跑出去疯玩了好几天。 他们就两个人,骑着马走了挺远,从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到月亮升起来,一望无际的平原只有他们两人。殷如许开始自己骑着马,骑久了觉得困了,沃突就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护在身前让她靠着自己睡觉,殷如许那只马就跟在沃突的马后面,乖乖一起小跑着。 殷如许总是找不见猎物,因为那些小东西们都擅于隐藏,它们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很久,熟悉这里。如果是殷如许一个人,她大概会一无所获,可她还带着一位狼神之子,她的沃突族长生于草原,了解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些狡猾的小家伙们。 沃突每次看到猎物,都先拽拽殷如许,让她看,然后让她出手。 十射十空。 殷如许才刚能射中静止不动的靶子,现在就让她射这种能灵巧跑动的动物,实在为难她了。但沃突乐此不疲,每每瞧见她射不中,都不知道为什么特高兴。 他们遇到了一群黄羊,殷如许一箭射出去,被一只黄羊把射过去的箭给蹬飞了。 殷如许:“……?” 沃突:“哈哈哈,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射黄羊被蹬飞箭的哈哈哈!”他笑的直拍自己大腿。 殷如许拿着弓对他比划了一下,作势吓唬他。沃突更是要笑死了,对她说:“来,你先射我试试。” 殷如许:“胡说。” 沃突:“没,我没胡说,你先射我一下看看,就你这个力道,我抬手就能抓住你的箭了。” 在他的再三要求下,殷如许对他放了一箭,沃突不闪不躲,果然闪电般一把抓住了她的箭。“准头还行,力道不行。”沃突把手上好几支殷如许的箭给她插回了箭篓。 殷如许的箭尾,被他漆上了红色的标志。 “别着急,咱们慢慢来,肯定能打到的。”他嘲笑完公主,又用力抱着人家往天上抛起来逗人开心。 两人漫无目的到处走,殷如许偶尔会担心不认识回去的路了,沃突摇头失笑,“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回去,担心这个干什么……诶,絮絮你看那个草丛旁边有个洞,兔子看到没,快,赶紧射!” 殷如许也紧张起来,小心拉着弓,对着那只兔子射出去。唰的一下,尾羽点红的箭扎进了洞里,兔子跑了。 沃突:“哈哈哈哈!” 殷如许被他笑恼了,盯着他不说话。沃突抬手:“好好好,我不笑了,不敢了!” “这兔子跑不了,来。”他跳下马,顺手把殷如许抱下马,带着她在周围找了找,果然找出了另一个洞,“你在这等着,待会儿兔子钻出来,你就给它按住。” 殷如许:“兔子为什么会从这里钻出来,你怎么知道?” 沃突:“我就是知道。”他在找到的另外两个洞里折腾了一会儿,蹲在了另一个洞前面。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过了会儿,殷如许果然听到一些动静。她屏住呼吸,跪坐在地上去看面前的洞,隐约看到个兔子影。 “啊!抓到了!沃突!” 殷如许一把按住突然冒头的兔子,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抓住一只兔子,有些激动地按着那挣扎的毛茸茸,因为不得其法,手法生疏,把人家的毛抓得乱糟糟的。 “沃突,快,它要跑了!” 沃突看够了她像个小女孩那样激动的样子,上手揪住兔子耳朵,拯救了她。“看,你抓的兔子。”他提着兔子在殷如许面前晃了晃。 兔子捆住放在马背着的口袋里,两人继续往前。 “絮絮,看那边。”沃突再一次戳了戳媳妇。 殷如许瞧了那边一眼,不动手了。 沃突:“絮絮,是红背狐狸。” 殷如许:“……你来。” 好吧。沃突张弓,拉到一半又放了回去,抬手从殷如许的箭篓里抽出一支箭,将弓拉满咻的射了出去。他当然是不会落空的,那只红背狐狸跑出去几步,却恰好被洞察了先机的沃突射中脖子。他看殷如许还是没什么反应,打马过去把红背狐狸捡了回来。 之后他不管射什么,都往殷如许的箭篓里抽箭,就是不用自己的箭。 “不许用我的箭了,快被你用完了。” “那下回你自己射箭?” “……我自己射箭。” 还是什么都没射中。 射不中就射不中了,殷如许也不气馁,自己一箭射不中,喊一声沃突,旁边沃突就跟着一箭过去,往往能有所斩获。 到晚上,他们坐在篝火堆旁边,星空无垠而沉寂,维持着千年万年的不变,只要躺下来,整个人就能沉进身下的土地里,忘却一切。 最开始殷如许睡不着,这种简陋的环境,她只能靠着沃突半躺着。沃突就抱着她,给她唱歌。他的手粗糙又宽厚,抚在脑袋上很有重量,殷如许被他用下巴抵着脑袋唱会儿歌就睡着了。 偶尔殷如许也会给他唱殷国的歌。殷国的歌讲究音律相和,辞藻需得清丽华美,旋律要婉转动听。她的歌就和她的人一样婉约精致,像一个草原深处的南国美梦。她靠在沃突肩头唱歌,沃突就安静注视着她,双眼和他背后的繁星一样闪着光。 出门在外,不像在部族里那么方便,他们虽然带了足够喝的水,却不能每日洗漱,要是途中遇到水了,殷如许就难免想洗一洗,趁着太阳还在,水还有些温度,殷如许解开头发衣服,下水去洗洗身上的汗。 身后忽然抱过来一个强壮而熟悉的身躯。 沉入水中,被水流包围,一同在水中沉浮,湖水的冰冷被另一具炙热身躯驱散,此刻就只有天地之间两个人,融化成生命最初交汇的模样。 …… 两个人单独相处久了,就好像只剩下他们,见不到其他部族的痕迹,也没有别的人出现,只是这样与日月相伴,骑马奔驰于旷野,恍惚间,殷如许会忘记自己是殷国的公主,忘记曾经被困在一方狭小天地中的痛苦。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阵风,或者一片云。 “来,我们该回去了。”听到沃突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有些失落。 沃突看出来了,揉了揉她的脑袋,额头靠着她的额头,“下次再带你出来玩,我还有很多的地方能带你去。” “等下一次,你就能自己打到猎物了。” 殷如许觉得他在哄自己玩儿,可还是高兴起来。 章节目录 140.第十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叮铃铃——” 这是赵国王宫箐芜殿檐下一排铜铃的声音。这排铜铃从宫殿建造之初就在这里, 百年来, 每当有风雨徘徊,就会发出这样清脆的叮铃声,秋风起的晚上, 与绵绵春雨不歇的日子, 常常一响便是一晚。 “哒啦啦——” 这是箐芜殿内殿水晶帘被人轻轻撩动又滑落着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殷如许躺在床上的时候,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有人来了。 “小殿下,小殿下?快出来,夫人睡着了, 不要吵醒了夫人。” 这是箐芜殿里伺候她的宫女存青的声音, 殷如许对她的声音甚至比对赵胥的声音还熟悉,因为在无数次的循环中,她与存青相处的时间最多, 不管愿不愿意,她的一切都是由存青照料的,这个听命于赵胥的宫女,让她又恨又痛。 存青在外面轻声呼唤, 但没人回答她。殷如许盖着的薄被被人拉开了一点,她的床榻上爬上来一个小小的身子。 “母亲,母亲。”她的孩子小声呼唤她。 “母亲, 你又病了吗?”这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又听话, 又懂事, 来看她的时候,从来不会大声吵闹,好像生怕大声一些,就会将病中的母亲惊住。 殷如许温软但是有些凉的手被一双小手给拉住了,那双小手热乎乎的,“母亲,你是不是想念家乡了?我听人说,你生病是因为想家,你不要再难过了,等我长大,就带你回家。” 听到这种话,殷如许的内心没有感动,而是下意识感到惊惧起来,她想伸手捂住孩子的嘴,告诉他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不要被那个人听到!殷国已经被灭国,再没什么回家了。可她动弹不了,她的身体不由她自己操控。 殷如许看到了孩子稚气的面容和濡慕认真的眼神,还透过水晶帘子,看到了站在帘外的那个男人。赵胥静静站在那,像是一道可怖的影子,他的眼神冰冷,如同毫无温度的冰雪一样刺人。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夫人,小殿下……小殿下他失足落水,已经,已经去了,您不要难过,您还会有其他孩子的……”存青哭着对她说。用她那双淹死了孩子的手,轻轻搀扶着她。 殷如许的身体在大哭,在奔溃地痉挛,可内里的殷如许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反应,她只觉得冷,似乎被人扔进了水里的是她自己。 孩子的脸青白,小手冰冷,没有了气息。箐芜殿下的铜铃响了一夜,前殿赵胥的宫宴舞乐也响了一夜。 秋风萧瑟,锦衾冷彻。 …… “絮絮,絮絮?” “……” “怎么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哭成这样?”沃突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他睡到半夜,听到压抑的哭声,发现妻子喘不上气似得蜷在一边,闭着眼睛哭,忙将她喊醒。 殷如许还没能回神,恍惚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她满身的冷汗,眼泪干了之后,脸颊上也是一阵刺疼。 发觉她手心冰冷,沃突将她的手紧紧握住,顺便将她牢牢抱在自己怀里,“好了,好了。” 殷如许过了好久才从沼泽般的噩梦中回过神,她控制不住地发抖,拼命往沃突怀里钻。 庄生晓梦迷蝴蝶,她想,究竟什么时候是梦?现在吗?还是箐芜殿里那个殷如许? 沃突察觉她不对劲,浓眉皱了皱,忽然从架子上拿了披风,裹住了自己和殷如许,然后大步出了王帐。他带着殷如许骑上马,往部族外面的荒原奔驰。 有巡夜的族人发觉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紧张地跑过来,沃突说了声:“是我,没事。”然后也没停马,直接奔了出去。 这会儿是半夜,外面一片漆黑,骑在马上奔驰,寒风扑面而来。殷如许彻底清醒了,她扯过沃突手里的马缰,双眼通红地望着前方的黑夜,策马狂奔。 直到她完全脱力,沃突才接过她手里的马缰,“好点了?” 殷如许把脑袋靠在他胸口上,听着那里的动静,小声嗯了声。 “冷不冷?我们回去了。” 晨曦,天边显出一条白线,这条白线驱散黑夜,把阴沉的暗色变成沉郁的蓝色调,等到太阳出来,沉郁的蓝又变成清朗的蓝。 “你做梦的时候怎么哭得那么小声,我听着都难受,你要是想哭,大声点哭,也不会憋得这么难受。”沃突裹着殷如许,慢慢踱回部族里。 殷如许:“梦里不敢哭,有一个我害怕的人在看着我。” 沃突:“什么人让你这么害怕?” 殷如许:“……我不记得是谁了,等我想起来,就告诉你。”她温存地抱着沃突的颈脖,心里却在想,那个人总归是要死的。 ……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跑马了,这几个月得养一养,公主的身体虽说这几个月好了些,可也不比那些健壮妇人,还是少折腾的好,最好先别骑马了,这样孩子才能安安生生地落地。” “嗯,我知道了。” 殷如许和沃突半夜出去跑了一阵马,殷如许冷静下来后就有种莫名预感,让人去把带来的医师叫过来诊脉。她本来只是猜测,结果真的被她给猜中了。她怀了身孕,需要养胎。 这消息一传出去,就有人传的神乎其神,先是有人说难怪大半夜的族长突然跑出去,后来传着传着,就成了大半夜的突然有流光落进王帐,族长和妻子才避了出来,说族长的儿子天生异象,定然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消息也不知怎么的传到各部族,很快就有依附的其他部过来送礼,又很是热闹了一阵。 对于孩子的到来,殷如许非常平静,只看着不断搓手的沃突微笑。沃突则表现的很高兴,来祝贺的部族,他都难得给面子一一见了,还特地让乌日珠阿姆叫了族中生育过好几个孩子的妇人过来,让她们多照顾着些殷如许。 殷如许身边伺候的多是年轻宫女,有这些妇人在,就有条理多了。 不管是殷国还是草原,沃突这个年纪的男人,一般都有孩子了,现在终于传出喜讯,整个部族都十分高兴。虽然不像中原国家那样看重君王的继承人,但如果英明的族长有优秀的继承人,无疑是令人觉得安心的事,那代表着他们的安稳日子能够延续更长的时间。 殷如许还写信送回了殷国。从她联姻嫁到草原,草原与殷国接壤的几座小城就没再发生过摩擦,沃突管束了周边流散的部族,不许他们再生事端,双方关系一度缓和,再加上商队来往流量大,就有城池开始愿意让一些和善的部族人进城,也允许他们在城内贸易居住。 殷如许带到草原的工匠,则在这几个月里熟悉部族和生活,然后招收学徒,同样搞得热火朝天。 与之相比,赵胥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他为了尽快发兵草原,亲自带兵攻打渝关,想要早点结束这一场僵持的战役。他这人确实有些智谋,在半月内攻破了渝关,可是渝关守将身边也有能人相助,使了个离间计,让晋国主帅与赵胥之间产生嫌隙,在最后之战里晋国军队不听赵胥调派,擅自行动,导致几万大军身陷死城,损失惨重。 这一仗即使胜了,也是惨胜,对晋国来说,更是不值。 本以为拿下渝关,他们就能一气直捣鲁国都城,到时候也算是能减少损失,可在渝关之后的一个要塞小城,愣是又给大军拦了下来。这一拦又是半月,就像是扎在赵胥眼睛里的一根刺。 晋国在这时候宣布撤兵,直接抛弃了赵国这个盟友。 赵胥简直被晋王的昏庸愚蠢气笑了,尤其是对方的信,竟然口口声声说他指挥不当,使得晋国损失众多良兵,如果晋王在他面前,赵胥绝对能一剑斩了那老不死的东西。 “这晋国当真可恶!在这种时候撤兵,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赵胥帐下众将同样火大,一个个都骂起来。 “也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晋国撤兵,我们也得打下这小小磺城!” “王,您可有什么办法攻破磺城?” “从这些日子磺城的种种行事看来,他们早就打算弃渝关,据守磺城了。”赵胥指点着地图,“我们不打磺城,绕路泷周。” 他是准备走一条险路,若能成功,直取鲁国都城绝不是问题。可惜,他是注定了做什么都无法成功,险路成险境,险些把他一条命留在那里。鲁军好像早已知道他会走泷周,陈兵二十万等着他去。那一仗,两军人数相差不小,鲁军又是为守护家园背水一战,气势上压倒了屡屡失意的赵军,哪怕赵胥本领通天,也难以力挽狂澜,只能看着兵败如山倒。 如果不是被心腹拼死抢救,他恐怕会死在那里。 他受了不轻的伤,带着一小部分残兵奔逃回国。去时声势浩大,回来却落魄狼狈,打了这么一场虎头蛇尾的仗,赵晋两国之间本就不怎么牢固的联盟一下子就破裂了。 章节目录 141.第十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晋赵两国闹翻了, 赵胥终于是忍不了晋王这个猪队友,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以晋王的昏庸, 晋国灭亡是早晚的事。如今已经不能用从前的经验来行事, 虽然在原来的世界剧情里,晋国被他灭亡的比较晚,但现在看来,与其打鲁国, 他还不如先干脆把晋国打下来。 可惜,晋国损失惨重, 赵国也没讨到什么好, 一场对鲁之战结束后, 这两国别说再起战端了,只是对付国内那些不满之声和乱象, 就已经足够他们忙的。赵胥打了败仗逃回国后, 就一直试图练兵强兵,再广招良才,把自己从前知晓的那些将帅之才全部收到麾下, 避免再发生渝关那种事。 然而这从前很顺利的事情, 现在是屡屡失败,要么是找不到人,要么是找到了却发现对方早已投奔他国, 好不容易捞到两个, 还需要不断磨练才堪大用。 他就如同困在浅水滩里的鱼, 纵使觉得自己入海便能化龙, 奈何大海隔他十万八千里,压根去不了,也就只能继续在浅水滩里蹦跶。 这两国消停了,鲁国趁机休养生息,这一次险些遭遇灭国之祸,幸好背后还有殷国和其他小国的帮助,鲁国为此,特地递交国书与殷国建交。 在这场战争里,殷国无疑就是得益最多的那个。殷如许从送来的信中看到如今的各国形势,沉思片刻,又着手写回信。 她的信大部分是让信得过的可靠之人,专程带去给兄长的。是的,她并不是给母亲写信,而是给兄长写信。她的兄长耳根子软,没什么主见,但对她这个妹妹还算疼爱,虽然耳根子软有坏处,但同样也有好处,至少他能听得进她说话。作为殷国国君之子,兄长比她这个公主能做更多的事。 殷如许希望和平的局面能维持得更久,她希望至少在自己有生之年,不管是她如今的家,还是故园的家,都能平安。所以为此,她需要一个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将来能继承这片草原,同时也需要一个和她血缘更亲近的人,继承殷国国君之位。 她不由自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从前只要一想到这个词,她的心就是一阵抽痛,痛的多了,久了,就再没有感觉。她自以为不会再有感觉,可是恐惧还是体现在了梦中。那一天她在噩梦中醒来,和沃突在夜晚骑马奔驰,忽然间,恐惧就被她远远抛下了。 她一天比一天平静,最近,已经隐约能感觉到一些久违的喜悦和一点期待。这份喜悦和期待的心情,并不是她自己找回来的,而是沃突传达给她的。 “絮絮,今天怎么样?”沃突从外面回来,第一句就是这些日子以来习惯的问候。 殷如许:“挺好的。”她看着沃突的手,果然,他今天又带回来了新的东西。 “今天是什么?” “这个?这是鹰骨,在山岩下找到的,准备做个骨笛。”沃突把手里的东西摆到她面前,让她摸几下。等殷如许看够了,他摸出刀,拿着那根骨头比划,就开始又削又琢。 从知道她怀了身孕开始,他就常从外面带些东西回来,说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几样玩具。说是几样玩具,但就这么些日子,他零零碎碎已经做满了一个小箱子了。殷如许往王帐角落一个红漆箱子看了眼,那是她特地腾出来的箱子,专门用来放沃突做给孩子的小玩意儿。 前日他说要给孩子削一把小弓,做完了,殷如许顺口问他,等到孩子能用弓了,这弓会不会也坏了。沃突想了会儿,把那把弓送给了她,“那就给你用!” 殷如许:“……” 这种说是做给孩子,结果做完了又改主意送给她的情况也不少,所以,王帐他们的床旁边还有一个红漆箱子,里面放的是给殷如许的东西。 沃突看到了她怀孕后偶尔的异常表现,可他并不知道殷如许那些经历,只猜测她是怀着孩子所以害怕,心里也想借着这些小东西,逗她开心。虽然他并不希望孩子这么早来,担心公主身体受不住,可既然孩子已经来了,他也只能想办法让公主开心放松些。 沃突做骨笛做了一半,因为这个需要细细雕琢,他做的比较慢,见殷如许在旁边看着自己做的骨笛,他问:“骨笛,你想要吗?想要就先给你了。” “不是做给孩子的,怎么又送给我。” 沃突放下匕首,把骨笛放在唇边试了两个音,又改了主意,“算了,这个做的不怎么好,给孩子吧,下次我找个好的再给你做。” 上一回,他在驰部回来,说看见那里的小孩子玩那种会奔跑的木马,就要给孩子做一个,殷如许看的有趣,拿在手上把玩了两回,沃突就宣布那木马归她了,不仅如此,他还给殷如许做了好几个,饶有兴趣地涂上各种颜色,全都摆在王帐里那张新添的妆台上,把殷如许的首饰都给挤的没地方放了。 他那段时间骑马出去巡视草场,都会随身带几块木头,没事就拿出来削削砍砍,惹得其他人都好奇询问,结果全部族都知道,公主喜欢他们族长做的小马了。还别说,这小木马挺好看,那日松家的小男孩每次过来,都眼巴巴看着公主那一堆小木马,不知道多羡慕。 部族里的小孩们都有家里大人给削的小马,可是公主这么多又好看的小马,是头一份,所以她就是孩子们最羡慕的人了。 最好笑的是还有商队问部族里的人,这种小马有没有卖,据说贩卖到中原等地,卖得还不错。 已是秋日,沃突忙起来了,他时常要带着人去其他部,商讨一些事,部族里来找他询问的事也很多,沃突不是很喜欢处理那些需要耐心和时间的事,以前他都是不想干了就跑出去抢地盘,把事情扔给其他人,可现在地盘都抢完了,总不能自己抢自己,况且怀着孕的妻子在部族里待着呢,他就像被线牵住了,在外面跑一段时间就想回来,这下子跑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干。 “这么苦恼?”殷如许每次看到他捏着眉头坐在那写字都想笑话他。因为他这个族长,不怎么擅长算术之类的,底下的其他部秋日里送来多少牛羊,和哪个部打了一架收缴了多少东西,部落里今年新添了多少人口……之类的。 他也不是不明白,这男人聪明得很,学什么都很快,只是他实在嫌烦而已,耐心都被他自己给吃了,殷如许都不知道平时他对自己的耐心哪里来的。 “怎么样,数清楚了多少只羊吗?”殷如许看他算的头发都快秃了,捂嘴偷笑一阵,提起笔在旁边写下一行数字。“是这个,算了,看你这样,我帮你写吧。” 沃突如蒙大赦,干脆地把这些事交给了她。殷如许一度怀疑,自己的族长之所以会被灭族,说不定就是因为没人帮他处理这些事。 公主的加入使乌图部族的文字书写习惯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因为乌图部族很少用文字记载东西,那是巫的职责,他们的各种习惯风俗和经验都是由一代代口口相传,大多是用歌谣流传,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并不像中原对文字的运用广泛。 在殷如许过来前,沃突都还是利用匕首刻字,还是他们本部族的数字,非常复杂。 “我想让人教部族里的孩子学中原的文字,教他们用纸笔书写,你觉得怎么样?”殷如许不太确定沃突会不会同意,但她确实选了一个很好的时机开口。她很清楚,习惯是最难改变的东西,而文化的融合,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当他们的下一代愿意学习另一种文字和文化,就代表着一种认同和亲近,所以,这是一种讯号。 沃突注视着她的脸,绿眼睛里有着洞悉之色,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鬓发,忽然笑了,“好。” “族长,这不太好吧,我们自己也有文字,干什么要学中原那一套。”意料之中的,部族里有些人不同意沃突的做法。 那日松等沃突的亲信则很支持,“这有什么不好的,现在来我们这里的商队越来越多,大家学了他们的字和话,交流不就更简单了。” 众人吵吵嚷嚷,上下尊卑在这里没有中原分明,所以大家吵着吵着就要动手,沃突也不管,他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了,等下面人打完,他一抹嘴看其他人:“打完了?打完了就回去把消息传下去,让小崽子们去学。” “族长!”还有人不甘心,试图再说几句。 沃突抬头看过去,也没和人生气,只道:“以后部族里的年轻人,会有比我们现在更广阔的天空,如果只知道我们这一个部族的文字,他们的世界就只有这么大。满都,你希望你的孩子比你走得更远,比你更强大吗?” 满都沉默片刻,无言退了下去。 沃突注视这里所有的人,“我做的决定,不可能更改,你们应该都很清楚。你们不服,可以,但我不许有人私底下找公主麻烦,如果被我发现了……希望你们还没忘记五年前的事。” 五年前,十几岁的少年狼神之子,杀死了老族长和一大部分乌图贵族——现如今他们这种随意的气氛,也是因为当初那些看重权势身份的乌图贵族死的太多了,现如今能站在这听沃突说话的,大多都是当初跟着他一起反叛的普通族民。 他们不会忘记能有现在这个自由富足的乌图部族是因为谁,更不会忘记提着老族长人头的少年,是怎么坐进王帐的。 章节目录 142.第十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目阐部习俗, 秋日射雁, 也就是一群人在原野上射雁,寓意送秋。乌图部族统领这片草原后, 和目阐部一直关系不错, 沃突作为王,每年目阐部这个射雁活动, 都会邀请他去。 殷如许因为要养胎,许久没被沃突带出去乱跑,这回难得有热闹,沃突就悄悄把她偷了出去, 带到目阐部去见识见识。 等公主的医师和宫女们发现公主不见了, 殷如许的人都已经到了目阐部。乌日珠阿姆熟练地安慰这些容易大惊小怪的殷国人,“没事,就是去看个射雁子, 晚上就回来了。” 医师摇头晃脑地翘着胡子:“哎呀!公主不好出去骑马吹风啊!” 乌日珠阿姆:“放心,我们族长会照顾好公主的, 谁都没他紧张公主。” 因为是一大早被沃突‘偷’出来的, 殷如许难得没有穿殷国的裙装, 而是穿着一身乌日珠阿姆给她做的袍子,红黑两色的袍子, 裙边上绣着蓝色和金色的纹样,脚上一双鹿皮靴子。 她的腰最近粗了些, 所以彩绦系的并不紧。胸前则挂着沃突送给她的红珊瑚和蜜蜡珠串, 头发是她自己编的, 因为最近气温下降她有些头疼,还特地戴了顶帽子,遮住了半张脸。 沃突把她带到目阐部,一路上认识沃突的人都忍不住朝她多看几眼。这位殷国公主在大部分不经常去乌图的别部人看来,都是很神秘的,听说她来草原时带了很多车马,仪仗连绵很长很长,还带了许多珠宝珍玩。乌图王沃突喜欢她,将她视若珍宝,大家都知道,就有人猜测,她肯定长得很美,可不就人人都想看看了。 这回沃突大摇大摆把她带到目阐部,本来今日目阐部就热闹,听说他们来了之后,那就更热闹了。 “诶,那是殷国公主吗?” “好像是,看上去腰都没我阿姆手臂粗啊!” “听说公主在乌图都是在有帘子的帐子后面坐着的,是真的吗?” 沃突听到周围的议论声,闷笑两声,等到了地方,他先自己下来,再把怀孕的妻子搬下来。“我给你找个地方坐着。” 目阐部的射雁之所以邀请他来,可不只是因为他是王,还因为他是公认的神射手,论射箭,无人能比得过他,而目阐部的信仰就是弓,他们最钦佩的就是弓术好的勇士。也因此,沃突在这里比在乌图本族还要受欢迎,不管男男女女见了他都是十分热情。 沃突和目阐部族长商讨射雁,殷如许坐在另一个特地收拾出来的帐子里,还有人给她送来热腾腾的水和食物。招待虽然周到,但这个部族里的人也确实太热情了,殷如许坐在这,看到帐子外门口左右围满了偷看的小孩子和女人,时不时还换上一拨人。只有女人和小孩过来悄悄看她,男人是不好意思凑过来的,就远远站着。 要说这些来围观的少女里面,几乎有大半都是抱着‘看情敌’的心来的。之前沃突一直没娶妻,只说还没遇到能看对眼的,他自己不急,可急坏了众多部族里的未婚女子们。有人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沃突张口就说欣赏那种潇洒豪爽,能一同打猎喝酒,高挑健美的女子。 他这么一说,众部族里顿时就出现了越来越多能上马打猎,下马砍人的女汉子,可是一年复一年,各部族的女人越来越凶悍了,沃突还是没有看对眼的。到最后,他娶了个和从前喜欢类型完全不一样的殷国公主。既不高挑健美,也不潇洒豪爽,看上去更不像擅长喝酒打猎的,可他还是喜欢的和眼珠子似得。 “乌图王骗人!他喜欢的明明就是这种、这种看上去像珍珠一样莹润的女人!”围观了半天,一个目阐部女子怒气冲冲地说。 其他女子同意地点头,纷纷声讨沃突,“坏心眼的男人!”“男人的话都听不得!” 她们说的太投入,声音大了些,被殷如许听到了。她自己也知道这一茬,每每想起都觉得好笑,她见帐子外面的年轻小姑娘们龇牙咧嘴,气的齐齐蹬腿的样子,忍不住就朝她们笑了一笑。 一群年轻的少女呀的惊叫,莫名羞红了脸,蹬蹬蹬往后退,退到一旁殷如许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嗨呀,公主笑起来真好看,花儿一样的,换了我,我也喜欢啊。”先前那个挥拳头大骂沃突的女子突然改口说,“不知道殷国有没有公主这样的男人啊。” 目阐部族长挽着沃突的肩走到附近,听到了几声声讨,大笑道:“听见没,又是在说你。” 其实沃突自己也很无辜,他没见到殷如许之前,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这种,谁料得到呢。不过他可不管这些抱怨,去帐子里把殷如许牵出来,带她一起去看射雁。 每年这段时间,都会有很多雁从这边经过,今年也不例外。殷如许坐在一边,看着沃突首先上场,将一根漆成黑色,尾部染了红的箭搭上弓,朝着天上一行雁射去。他射落的是一行雁里处于最末的那只雁,这也是目阐部的传统,他们射雁是绝不会射头雁的。 “哦!!!”雁从天上掉下来,沃突策马去接,恰好接在手中,又引起了一轮围观人群的欢呼。 之前骂他的那群少女们欢呼声尤其响亮,浑然忘记了之前的愤怒。还有几个少女也是要参加之后的射雁的,在沃突策马奔回来之后,少女们就和其他勇士们一起上马,追逐着远飞的雁,开始张弓搭箭。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射落下雁,但每当有人射落,总会响起一阵阵的欢呼,部族里所有的人都在为他们欢呼鼓舞,欢乐的气氛充满了每个角落。 如果有人射落了雁,拿着雁去向心上人表白,大多都能得到一个美满的结局,这雁就是目阐部求亲的信物之一,所以每年射雁之后,部族里就会多上好几对新人。今年尤其多,因为沃突娶妻了,眼见没戏,当然得另找对象。 她们的习惯更像是自然界里的规则,而这里的人从来如此,倒显得沃突像是个异类。 “絮絮。”沃突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殷如许身边,他手里提着只大雁,递给了殷如许,“送你的。” 殷如许刚好听见远处一个射落了雁的青年朝一个少女大喊:“雁送你,做我的妻子吧!” 她抬头看沃突,“可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怎么还给我送这个?” 沃突就蹲在她身边,“想你喜欢我多一点。” 殷如许握着他的手,靠在他身上,“已经很多了。” …… 在目阐部玩了一天,回去没多久,天气就凉了下来。 草原的冬日来得很早,他们要迁徙去另一个地方了,去他们冬季的驻扎地要走上大半个月,沃突说,那里离横断雪山更近,而他们要在大雪降下来之前到达。 这是殷如许在草原经历的第一个冬日,她多少有些不习惯,这寒冷的天气和殷国赵国都不同,雪还没下,她就穿上了皮毛衣服,就是乌日珠阿姆她们用沃突珍藏的那些皮子给她做的。因为穿得厚,再加上她怀着身孕看上去圆润了些,简直就成了个球,沃突总喜欢抱她,大概也是觉得手感特别好。 部族里的人都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迁徙,他们要把固定的帐子拆下来,还要用牛和马来拉大帐。殷如许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王帐可以被直接拉着走。 除了他们这些没见识的殷国人,乌图部族人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迁徙,大人小孩都手脚利索,没几天就把一个偌大的聚居地拆了。宫女们之前还和殷如许说,这么多人要是搬走,不知要耽误多久,结果没两天看到部族里翻天覆地的变化,简直目瞪口呆。 殷国人大多终身都生活在同一个地方,像这种不停迁徙转移居住地的行为,她们不能理解,人对于不明白的事情总是抱着一种敬畏。这群宫女好奇,跑出去看人家怎么收拾东西也看的津津有味,回来七嘴八舌地和殷如许说。 “不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是更偏僻荒芜,说要去那边的雪山脚下,那里冬日难道不会更冷吗?”有宫女难免忧心。 殷如许不能回答她,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她没有经历过的人生。 可沃突能告诉她。他说:“冬季并不可怕,雪山也不可怕,相反,那儿好玩的地方很多。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温水湖吗?湖面上都是热气,湖边开满了花,我早就想带你去看。” 所以殷如许是带着期待去的。冬日对乌图部族人来说,除了更加严寒和无边的风雪,也有着独特的魅力。 只可惜到了冬季的驻扎地,商队就不能像夏季那样去的勤了,毕竟隔得远,风雪大的话容易迷失方向,实在不好走。 殷如许可以说是最轻松的一个,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王帐里休息,沃突安排完了事情就会回来,偶尔带着她缓缓骑着马走一段路。 高耸连绵的雪山,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而离的越近,就越能感觉到那是一个怎样鬼斧神工的天然屏障。雪山的顶峰终年积雪,如果天晴,湛蓝的天空下雪山就显得格外澄净,有一种圣洁之感。雨雾的日子,雪山一半都掩在云雾里,又极为神秘。 沃突给她唱雪山的歌,殷如许就跟着他学。 章节目录 143.第十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赵国这一年注定是多事之秋, 前有国君赵胥吃了败仗, 后有干旱与严寒,赵国治下百姓民不聊生, 国内乱象频出。可是国都王宫内, 赵胥还在谋划对晋国之战。 他要是想处理乌图,必要借道晋国, 既然现在和晋国闹翻了,那就干脆直接打下晋国。朝中许多大臣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可赵胥疯魔了似得,铁了心要打晋国。他如今根本不能容许别人忤逆自己, 特别是在败仗之后, 更是恨不得立刻打场胜仗洗刷自己的屈辱。 可是不管他想做什么,总是无法顺利,他刚提出打晋国, 就有许多人站出来劝他:“请王三思啊!如今阑乔与合阳等地发生民乱,还有多地受灾, 不知有多少人饿死冻死, 此时怎么能再起战事!” “是啊, 更何况不久之前,我们赵国还与晋国为盟, 如今转头就打晋国,不免显得凉薄反复, 对我赵国声名也有损哪!” 赵胥只想得到自己的危机, 哪里还能顾忌到那些远在天边的受灾民众和什么名声。但凡不赞同的声音, 都被他施以手段压了下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花费了这么久,至少明面上,再没人敢和他唱反调。 没人知道赵胥的焦虑与憋闷,唯一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绿化系统已经完全把他抛弃,每天掉线不知道是不是崩溃了,反正它也没什么用,数据总是出错,赵胥干脆就不再管它。 他如今是一心调兵遣将,排兵布阵,势要把晋国尽快打下来。晋国先前吃了大亏,比赵国损失还大,正是元气大伤的时候,据说国内也不安稳,若这个时候打过去,当然是最好的时机。赵胥不是不知道赵国内的种种问题,只是他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决定兵行险招。 他有这样的决断,也有与之相配的狠辣手段。为了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出兵理由,赵胥牺牲了先前晋国送来联姻的那位公主。 那女子长得还不错,赵胥先前宠爱了她几日,如今需要牺牲,他也毫不迟疑,把这位怀了身孕的女子处死了,对外则是说这女子试图谋害他,才落得这个下场。既然晋国派来的公主要‘谋害’他,当然就是晋国不怀好意,所以他要打晋国,就有了个能站住脚的理由。 ——如果要打仗,想找理由很容易,也并不只有这一个,但赵胥却毫不犹豫选择了这么做。没有其他原因,只是他觉得这样最简单而已。 伴随着一个无辜女子的死,两国开战。这一年最冷的冬日,严寒无比,穿在身上的铁甲如果沾了水,贴在皮肉上,脱下来时能活生生撕开一条皮肉。而没有盔甲,甚至没有棉衣御寒的底层士兵,活生生冻死在大营内,每日扫营,都能搬出几具冻得面色青白的尸体。 这一年的冬日,注定是赵晋两国,最难捱的一个冬日。 远在草原雪山之下,在第一场雪到来之前,乌图部族已经扎下大营。去年的痕迹还在,他们用雪山上采下的大石搭的岗哨和矮墙也还在,只是需要稍加修缮。 之前遥远的雪山如今就近在咫尺了,甚至望不到头,只觉得巍峨,殷如许从未见过这样的雪山,常裹着厚厚的皮裘坐在那仰望雪山,没事儿能看一下午。 部族里其他人见了,不知为何都露出奇怪的笑,殷如许也觉得奇怪,回去问沃突,沃突就笑着告诉她:“因为狼神来自雪山,雪山是狼神的故乡,我这个‘狼神之子’是被这片雪山庇佑的孩子,所以大家都觉得你是在表达对我的喜欢。” 殷如许:“真的有狼神?它会庇佑你?” 沃突抱着她,陪着她一起看着那茫茫雪山,爽朗醇厚的声音响在风中:“如果真的有狼神,我更希望它能庇护你。” 殷如许心中一动。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终于能挣脱那个不断重复的轮回,但她现在愿意相信,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在帮助她。 她想,如果真有狼神,请让一切的爱与恨,全都停止在这一世的结束吧。 乌图部族冬日的聚居地和夏季的不太一样,冬季的驻扎地很多地方都有栅栏和矮石墙,这是因为冬日这边很多动物,狼群多,还有熊这种大型的猛兽,偶尔还会有雪豹从雪峰上下来找吃的,为了避免被野兽轻易闯进聚居地,才会设置这些东西。 大家搭帐篷的时候也会盖上更厚的皮,严实地挡住风雪,保持帐内的温暖。为了生存,大家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忙忙碌碌的,冬季尤其如此。 乌日珠阿姆他们早早就准备了很多的羊绒,经过各种煮洗晾晒,将羊绒纺成线,或是碾成片,抓成小绒,用来做衣物帽子和各种毡毯。 部族里有一个大帐,冬日里烧了牛粪羊粪炉,暖和得很,里面聚满女人和小孩,女人们在那里一起做东西,说说笑笑十分热闹,最多的就是缝皮子和做羊毛毡毯的,一起做的话,不会的跟着学,会的就比比谁做的更好。 最开始殷如许没有过去,她觉得自己贸然过去了,可能大家都会不习惯。可是沃突来了这冬季驻扎地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一直陪着她,见她一个人和几个宫女在王帐里待得冷清,整天没什么声气,沃突就直接把她领到了那个大帐里,交给了乌日珠阿姆和那日松的妻子。 “你们带公主一起玩。” “好嘞,难得公主愿意来这里跟我们这些人挤,我们肯定照顾好她,族长你放心吧!” 一群已婚的女人更泼辣,嘻嘻哈哈打趣沃突族长。沃突临走前见殷如许还有些不习惯的样子,上前一手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抱了抱,低声跟她说:“晚上回来跟你说我小时候在大帐里的事。” 沃突一走,乌日珠阿姆把殷如许拉到了中间,招呼大家继续做继续说。一开始确实有许多人不好意思在公主面前吵嚷,可是过了一会儿,见公主安安静静听她们说话,嗓门大她也不嫌弃吵,乖乖巧巧像个小闺女的模样,大家就都放松了下来。 “族长可把公主把的太紧了,早该出来跟我们一起玩的。”有性格直率的不过一会儿已经聚到殷如许身边。大家其实对她很好奇,只是深入接触的不多,在这里跟殷如许最熟悉的也就乌日珠阿姆几个人。 有她们在中间牵线搭桥,殷如许很快融入了大帐的女人之间,比她想象中快多了,也容易多了。 “我们之中托娅最会弹二弦了,听说公主你会弹那个好多根弦的什么琴?真的吗?” “我都没听过呢,听说很好听。” “我是听过的,上次公主在王帐里弹过。”乌日珠阿姆一边利索的拉羊毛,一边炫耀地说。 她这么一说,其他女人都发出好想听的声音,小孩子们也在一边起哄。乌日珠阿姆刚想让大家消停点,别闹公主,就听殷如许让人把王帐里放着的那把箜篌拿过来。 她的箜篌是特制的,雕着形状优美的凤凰纹饰,高昂起的曲颈,漆金描红,镶金嵌玉,还系着红色的丝绦。 “这是凤首箜篌。”殷如许将箜篌置于身前,双手弹拨。 “哇!这真的好多根弦啊,这有多少根?”“这个‘箜篌’好漂亮啊!”一群女人把公主围在中间,后面的人抱着毡毯踮起脚往里看,小孩子们则挤在缝隙里,露出个脑袋伸长脖子看着那架从未见过的箜篌。 “共有十三根弦。”殷如许说着,双手拇指食指分别划过琴弦,顿时指下流泻出一串流畅而华美的音色。 当她开始弹奏,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安静听着,连小孩子都趴在地上,不敢出声打扰。 弹完两曲,有人感叹道:“真好听啊……公主弹箜篌真好看,难怪族长喜欢。” “我觉得这比二弦有趣多了,我也想学!” 天黑时,沃突带着满身风雪和狼骑们回来。隔着远远的,岗哨见到他们,打了声哨子,让他们进入。他们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到部族里,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大部分人都直接往中心大帐去。他们的女人大部分都在中心大帐里待着,他们习惯了回来后先去瞧上一眼,把人领回家去吃东西。 沃突也去中心大帐,他在外面抖擞身上头上的雪,心里想着不知道公主这一天过得怎么样。走进去,见中心大帐里女人孩子们围在一起吃东西,说说笑笑,公主竟然也在人堆里,只是她在大帐最暖和的地方,身上盖着又厚又软的皮子,睡得正香,脸颊都红扑扑的。 沃突不自觉笑了:“她睡着了?” 乌日珠阿姆:“吃了不少东西,困了,听我们说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睡得挺熟的。族长你把人抱回王帐去,别吵醒了,来,把人裹好了。” 沃突把人连着大块柔软皮毛一起抱回去了,塞进熊皮褥子里。他自己则坐到屏风外面,就着热汤,大口吃完了好几块饼和两大盘肉。顶着风雪在外面跑了这么久,当然辛苦,他是早就饿了。 可是他在外面的时候,想到公主在部族里能吃饱穿暖,开开心心,就觉得自己也舒服起来。 沃突刚吃完,殷如许就裹着熊皮毯子坐了起来。 “醒了?今天在大帐里感觉怎么样?好玩吗?” “给她们弹箜篌听……你不是说回来讲你小时候在大帐的故事?” “哈哈哈,好,讲!”沃突挨着殷如许,抱着她的肩,“我小的时候,老族长不许我进王帐,我也没有自己的帐子,夏天随便哪里一躺都能睡,但冬天太冷了,睡外面受不住。我们部族里每年冬天都有这样的大帐,白天里面很多女人小孩,里面的干牛粪炉子会烧一个白天,我就白天在大帐里面睡觉,睡够了,晚上大帐里没炉子,也不许人进,我就跑出去,去那边的雪山上玩。” “白天的大帐很热闹,我在那找个地方睡了,还有心善的会给我盖一块毡毯,我每次都能睡得很舒服。” “你……”殷如许讶异:“你不是‘狼神之子’,怎么会这么对你?” 沃突露出一口白牙,“可能就是因为我是‘狼神之子’,那个老头才会这么对我,他怕死我了。” “我是想说,在大帐里睡很舒服的,你今天有没有这个感觉?嗯?”沃突用额头顶着她的脑袋问。 殷如许垂下眼睛,“在你身边睡更安心。” 章节目录 144.第十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冬日夜晚,外面寒风呼啸, 一个一个的帐子埋在风雪里, 寂静无声。这个时候, 大部分人都睡了,小沃突从羊圈里爬出来。 他晚上一般没地方去, 虽然那日松的阿姆偷偷让他去他们家的帐子睡,但因为这事,她家男人肯定又要打她,所以沃突不想去。 他这么个小孩子,和一头小羊也差不多大, 往羊圈角落里一藏,也没人能发现, 只是味道难闻了点,但他也不在意这个。 只是他今天白天在大帐里睡了暖和的一觉,现在睡不着, 就想着四处跑跑。他是个胆子很大的孩子,每天都能自己找到乐子。他从羊圈里爬出去的时候,一只羊咬住了他的衣服。 小沃突扭头挠了挠羊脑袋,“我不睡,我出去玩~”他把自己发黑的衣角扯回来, 爬出去左右看了看,他准备去雪山上, 但雪山总是很危险的, 所以他先悄悄跑到某个帐篷后面, 扒开那里的积雪,从里面刨出来一把旧匕首,然后跳到一个帐子门口,把随便丢在那里的弓箭拖起来背在自己身上。 他知道有一个矮墙塌了一角,负责那段矮墙的人一直没有把墙修好,他能毫不费力地从那里翻过去。翻出部族的聚集地后,小沃突就像一匹小马,在黑夜里冲向雪山。他的眼睛能在黑夜里看清东西,所以他一路顺利地穿过矮杉树丛,拖着好几根被压断的树枝,跑到山里去了。 对很多人来说危险的雪山,在小沃突看来,是个很有趣的地方。他知道雪山里有一片湖,在冬天也有温度,在里面一点都不会冷。在他看来,那就是只有各种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神湖’。和往常一样,他来到那里,丢下身上的弓箭和身上裹着的皮子,噗通跳进温热的水里。 他在水里很灵活,像一条鱼一样钻来钻去。在水里睁开眼睛,让自己漂浮在一片温暖的黑暗里,温柔的水流抚慰着他。等到一口长长的气快吐完,他腿一摆冲到水面,呼吸一大口,再重新沉进水里。 他在水里翘起脚,看到小腿上面一条伤口因为泡久了水开始流血,他随手抹了抹,还是爬回到了岸上。他会去附近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小动物。虽然他很小,但狩猎仿佛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他能看见雪地上奔跑的兔子,能听到飞在杉树枝上的鸟。 抓到了能吃的东西,他就回到湖边那个山壁凹陷里,那里有着他路上拖过来的树枝,上一回带来的树枝已经干了,他蹲在那把树枝折断生火烤吃的。但是柴火不多,往往食物都烤不熟,不过没关系,他也能吃的很开心,反正能填饱肚子他就开心了。 只是他偶尔运气不好,会遇到熊。特别冷的冬天,山上的熊瞎子找不到吃的,就往这下面来了,小沃突可不觉得自己能打倒那小山一样的熊,他的办法就是立刻钻进蓬松的雪地里,把自己埋起来。 有一次那只熊瞎子好久都没离开,他在雪堆里冷的差点没气了,都无法动弹,是一个同样去雪山的巡逻勇士把他拖了出来——后来他长大,有一次又遇上那只瞎了一只眼的熊,就把它打死了,剥了皮拿回去垫脚,熊肉送了当初救他的勇士。 不过那已经是他十七八岁的事了。在剥了那头熊之前,他还先杀了老族长和大半的乌图贵族。 其实让他动手的原因很简单,在别人看来甚至有些可笑。 羊圈里有一只羊,它的耳朵上扎了彩绸,那代表着它已经平安活了很久。乌图部族的习俗是会在羊群中选两只羊扎上彩绸,不去宰杀它们,让它们活到老死,用以酬谢上天恩德。小沃突不去外面乱跑的冬日,就会靠在那只羊肚子旁边睡觉,而他从羊圈里跑出去的时候,那只羊会轻轻咬住他的衣角,不让他乱跑出去。 小沃突被它咬住衣角,总会想起那日松出去乱跑的时候,他阿姆揪住他耳朵的样子。 他从小孩子变成少年,那只羊就陪了他多久。少年沃突越来越强壮,他也不再依靠部族里那些好心人偷偷给的食物,他能自己去草原上寻找能吃的东西。他会捉兔子懒鼠,能猎鹰打鸟,他几乎不想回去部族。 部族里从前有很多贵族,理所当然地压迫着其他普通族民。一个大部族延续久了,就会出现这样的阶级,那些贵族的孩子们讨厌沃突,因为沃突比他们都优秀,哪怕他都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吃的东西远比不上他们,可他还是最优秀的年轻人。 有一天,少年沃突回到部族,一个看他不顺眼的同龄贵族少年,让人给他送来了一锅羊肉。 还有一根带血的彩绸。 “不就是一只羊吗,我特地杀了让人给你分一锅肉呢,你尝尝,好不好吃,比你打的兔子好吃多了吧。怎么,你还真把它当阿姆了?哈哈哈笑死我了,什么狼神之子,我看你是羊之子吧!” 沃突没说话,他直接干脆地用匕首划断了那人的喉咙,鲜血喷了好长一道痕迹。他第一次杀人,却毫无畏惧。 所有人都被他吓到了,包括他的生父老族长。多年来,老族长总是害怕着他会如同预言中那样取代自己的位置,之所以没有杀他,可能是因为巫说,杀了他会引起狼神的愤怒和报复,他才忍了下来,想让沃突自生自灭,可谁知道他平安长大了,还敢杀人。 死去少年的贵族父亲叫喊着要杀死他,老族长也终于决定杀死他,但最终的结果是沃突杀死了他们。 沃突并不知道怎么做一个族长,但他明白一件事。那些会违背老族长意思,偷偷给他食物的人;那些会在大帐里给他盖上毡毯的女人;把自己的匕首和弓箭放在外面,对他拿走当做不知的人;故意没有修矮墙,对他偷溜出部族不闻不问,却会跟上去把他从雪堆里拉出来抱回去的人……这些人,他不会让他们像那只羊一样,被人随意杀死。 …… “沃突,那只羊的耳朵上为什么有一条彩绸?”殷如许指着一群羊中最显眼的那只。 沃突看了眼,就给她讲了那个小孩和羊的故事。 那只扎着彩绸的羊,已经是另一只羊了。他跑过去把羊抱回来,给殷如许看耳朵上的彩绸。那羊在他怀里很乖顺,都不吭声,只在殷如许摸它脑袋的时候抖了抖耳朵。沃突又把羊塞回了羊堆里,跑回来继续和殷如许坐着马往雪山去。 他今天要带殷如许去看雪山上那片温水湖。 “为什么我看见什么好奇,你都喜欢把人家捉过来让我摸呢?”殷如许发现沃突这个习惯。 沃突:“我看你想摸的样子。好摸的才会抓过来让你摸,不好摸的就不抓了。”论起薅草原动物,他可是最熟练的。 马去不到山上,沃突就牵着殷如许踩着雪往上走。路过杉树林,他看到被雪压断的枝条,习惯性地抓起来拖走。 “看,这扫出来的痕迹是不是很有趣。” 殷如许看着雪地上的痕迹,半晌问:“有熊吗?” 沃突:“以前是有的,我小时候每年冬天都能看到,但是这几年族里的勇士冬天常跑山上来抓熊,就不怎么见到了。” 殷如许指着一个脚印:“那这不是熊的脚印?” 沃突露出一点诧异的神色:“……哇,好像真的有熊。”心里在偷乐,他为了把怀着身孕的妻子带上来玩,先自己上来做了一番准备,其实这脚印是他昨天上来时候闲着没事想吓唬妻子搞出来的。 殷如许果然有些紧张,靠他紧了点。 “你看,这也有熊脚印,这么大的脚印,看上去是只大熊。”一路牵着殷如许,沃突时不时指着路边雪地忽然出现的脚印,一本正经地说。 殷如许开始还紧紧拉着他的手,后来就没什么表情了,甚至不吭声不回答他了。 沃突:“熊说不定就在附近呢。” 殷如许忽然认真地说:“这只熊能跳得很远,还会飞。” 沃突:“嗯?为什么?” 殷如许:“因为它的上一个脚印和下一个脚印隔得太远了,从那边到这边,不是跳过来,就是飞过来的。” 沃突给她逗笑了,知道她是猜出来怎么回事了,一把将她抱起来,“好了,我跟你玩呢,你累不累,我抱你走。” 温水湖边雪积不住,长了一片茸茸绿草,在这样的冬天显得格外鲜嫩。湖上烟气袅袅,都是湿润的水汽。 沃突把殷如许放在湖边,热情邀请她试试水温。殷如许试探着用手指探了探湖水,小心翼翼的。沃突看不下去,抓着她的手猛地按进水里。 殷如许:“……” 沃突:“暖不暖和?” 殷如许:“嗯……不许脱衣服。” 沃突:“我只是想在这洗个澡,没想干别的。” 最终他还是在这洗了澡,殷如许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泡了个脚。 “冷不冷?旁边山壁那个凹陷的地方我放了块皮子,还有生火的东西,我给你拿来盖?” 殷如许和他一起去山壁凹陷那边看,却发现那地方被不速之客给占了。 “嘿,这是我的地方,我的皮子,你们赶紧走开。”沃突蹲在那里朝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说。 殷如许拉拉他的头发,“算了,让它们在那待着吧。这是狼吗?” 在沃突昨天才放过来的皮子上,两只显然刚出生不久的幼狼正趴在那。 “怎么没见到母狼?” “可能离开找食物去了。”沃突说着试图去抓两只小狼,“奇怪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的幼狼,也不是雪山上狼繁衍的时候。” 两只幼狼半点不怕他,嗷嗷叫着要咬他的手。殷如许把他的手扯了回来,“不要抓,我们先回去吧,这个地方先让给它们暂时住着。” 章节目录 145.第十八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没过几天, 沃突提回来两只幼狼,就是殷如许之前和他在雪山温水湖边看到的那两只。 “母狼一直没回去过, 应该是死在外面了, 我不提回来, 这两个小东西就要饿死在那里。”沃突粗手粗脚的, 随意把两只幼崽放在殷如许面前, “你要是想养, 养着玩也行, 等它们长大了说不定还能有些用, 你要是不想养我就扔给狼骑那些崽子们。” 殷如许看着两只饿的都叫不出声的幼狼,拧着眉摸了摸它们身上打结的毛。因为没有了母狼的照顾,这两只幼狼看上去特别狼狈。 “我不会养, 你教我怎么养?” “不用怎么精心照顾, 放心, 它们生命力顽强的很, 有吃的就能活。” 果然, 就像沃突说的, 这两只幼狼吃了东西后,慢慢就恢复了, 虽然还是对周围的一切很警惕。也许是因为殷如许照顾的太精心,两只幼狼似乎把她当成了母亲, 常常要钻进她怀里, 还会对她发出温顺的呜呜叫。 对于沃突这个压迫感甚重的家伙, 两只狼崽感觉到威胁, 所以会对他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它们还太小,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在沃突看来跟小狗也没区别,两只幼崽也不知道是喜欢他还是讨厌他,偶尔也会凑到他身边作势咬他的手掌。 沃突晃晃手掌把它们晃下来,捏着后脖子随手丢出大帐。 殷如许一抬眼看到了,“沃突!” 沃突起身去把狼崽捡回来,拍拍身上的雪灰,重新塞进殷如许手里,“你玩,你玩。” 这个冬天,殷如许就有了两个暖和的狼手炉。狼冬天为了避寒,会长厚厚的一层毛,幼狼的毛更是又软又暖,摸上去柔顺舒服,简直让人停不下来。殷如许白天在大帐里,跟乌日珠阿姆她们学做毡毯,学她们的二弦,给她们弹箜篌,或者听她们闲聊。两只小狼乖巧地窝在她身边,她要是盖着皮毛小睡,两只幼狼会钻进毛皮里面,团在她怀里一起睡。 这里的冬日确实很冷,至少比殷国赵国的冬日要冷得多,可是当冬天过去,她回想起这个冬天,却没有什么寒冷的感觉,留下的回忆,都是大帐里热闹的说笑和温暖的炉子,是沃突带她去看的皑皑白雪和围着绿茵的温水湖,每一样让她想起来都觉得安心柔软。 她的肚子大起来,沃突以前总喜欢忽然把她抱起来或者举起来,背在背上也要故意颠一颠逗她玩,现在是不敢了。 他在夜晚睡前仔细观察她的肚子,时不时用手摸一下。每次这么观察过后,第二天他就会带些新鲜的东西回来给她换换口味。 在冬季驻扎地的日子是枯燥的,乌日珠阿姆怕殷如许待得不耐烦,告诉她说,等雪化了他们就会迁到新的地方去。 在雪化之前,部族的驻扎地里闯进了狼。一直没化的积雪堆在矮墙边,给它们搭了个阶梯,这群饿得不行的野狼忍耐不住,闯进人的聚居地,想要拖羊圈里的羊。最先发现“闯入者”的是狼骑养的那些狼,它们虽然被驯养,但野性不改,论起凶狠丝毫不比野狼差。它们发现闯入者,马上示警,一时间半夜里狼嚎响彻整个驻扎地。 殷如许也早醒了,她是被两只小狼的嗷嗷叫给吵醒的,见两只小狼站在皮毛垫子上朝着王帐门口叫,而沃突也站在王帐门口,正在注视外面的什么东西,殷如许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醒,又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沃突?外面怎么了?” “没事,闯进了几只野狼而已。”沃突朝她摆摆手,让她继续睡。 如果换个小部族,遇到一群饿狼闯入驻扎地,绝对会很慌乱,别说羊圈里的羊了,就是人被叼走也是可能的,但乌图部族就没有这个担忧了,狼骑一群人飞快追着自己的狼出来了,把那些闯入的野狼全部赶在了一起围在中间。他们训练有素,燃起火把,把那些陷入包围的野狼群照的清清楚楚。 有勇士架着弓箭在后面和同伴说话,“你打哪只?这回看谁打得多,要不要比比?” “行啊,比,来!” 许多人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膀子也在外面起哄。 有好奇的女人披着衣服起来看热闹,也半点不怕地围到旁边,说说笑笑,简直就是半夜开宴会。 殷如许没能出去看,被沃突按回去睡了,她早上起来,发现那闯入的狼群已经被处理干净,大家还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昨天晚上谁更厉害,中午的时候她们就吃到了狼肉。 “我以前在的那个小部族,人很少,有一年冬天特别冷,野狼群跑到我们部族里,咬死了好几个人。那时候我还小,看着一只狼咬掉了旁边帐篷里一个姐姐的脸,吓得都不敢哭。”大帐里做毛毡的一个女人忽然说。 她的话引起了其他女人们的话头,又有个女人接话说:“是啊,我出生的那个部族也是,冬天遇到狼,可害怕了,部族里的男人经常冬天夜里不睡,就在外面守着,就怕万一睡着了被狼拖走,我们那边的狼可凶得很!” “不过,自从到了乌图,就不怕狼了。” “对,当然不怕了,有族长在,都是狼怕我们,他可是狼神之子!” 一群女人脸上都有庆幸和轻松。她们又看着殷如许,满是对安定的向往和期许,“公主和族长的孩子,一定也会是个勇敢强大的小族长,狼神的后代,能一直庇佑我们。” 除了驻扎地半夜闯进野狼群之外,没有再发生过其他的事,每天都很平静。这份平静一直延续到雪化,他们要动身迁往另一个驻扎地。 雪山上的雪还没化,等到天气更加炎热之后,雪才会渐渐融化成水,顺着山势而下,一路汇聚成溪流小河,通往草原的各处,沿途滋润土地,让各处长出青草繁花,再汇聚成一个个湖,成为草原上的“明珠”。 殷如许的肚子已经挺大的,沃突最近学会了轻拿轻放,摸她肚子的动作也放轻了很多。殷如许早已习惯了孕育生命的感觉,她反而没有沃突那点紧张的心情。天气好的时候,她还自己抱着肚子到处走走,两只小狼就跟在她脚边,跑跑窜窜,要跟她玩闹。 乌图部族朝另一条路迁徙,越往前,天气就越暖和,他们又在芒山脚下住了两个月。草原的春日和夏秋冬都不同,那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站在坡地上,每一日的景色都会有有所变化,成片连绵的地面上染了绿色,一层一层变得浓郁,又渐渐变成黄,那是一种常见的野花,生命力顽强,春风一吹就能开遍整片原野,还是部族里羊群们最爱的食物。 春日是个短暂的过度,他们很快就要在这片草场被吃光后,回到去岁夏天的驻扎地,那片水草丰茂的地方。 经过这么久的孕育滋润,他们去岁的驻扎营地上长了青草,大家就像旅行归来的人,忙忙碌碌打扫家园,重新安置自己的家。 一个冬天没来的商队早已等待多时,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商品,用来和部族换冬日里他们打的猎物皮毛,商队重新变得络绎不绝,今年比去年来的更多了,导致沃突不得不让部族驻扎地又往外扩散了一圈。 整个冬天窝在大帐里,大家都憋坏了,趁着这个热闹,他们又开始时常办一些集会,赛马射箭,还有从殷国流传过来的藤球,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围着个球跑来跑去,部族前那大片平整的草地,每日都有许多人围观一群人踢藤球。 在这最热闹的时候,殷如许的孩子终于出生了。 孩子出生的时间不太巧,那一天沃突正好去目阐部参加目阐部族长妹妹的婚礼,殷如许这边刚有反应,宫女们就白着脸跑出去找人,乌日珠阿姆朝部族前的人群里吆喝了一嗓子,“公主要生了,谁去目阐部把族长找回来!” 当即就有好几匹快马飞奔出去,人群中响起一片嘹亮的欢呼,还有人大喊:“快点快点!” 没过多久,沃突回来了,他一个人骑着马冲在前面,把其他人都远远落在身后。路过部族门口,众人立即给他让路,让他一路顺畅地冲到了王帐前。 “人怎么样了?” “还没生呢,族长你到一边等着,别碍事。” 他足足等了一天,才等到了一个皱巴巴的儿子。他的儿子和他一样有一双绿色的眼睛,面容却更像殷如许。 殷如许和沃突的孩子出生这天,赵国和晋国的战事终于结束了,这持久的战事,打的两国国内动荡,最后的结局,以赵军攻破晋国王城,逼死晋王为结局。 赵胥在三月前亲自带兵攻打晋国,他这一次的亲征比上一次要稍微顺利一些,对比起来,这次他可谓是一雪前耻。当他站在晋国王城城墙上,俯视着这座刚经过战火焚烧的王城,心中的自信再一次升腾。 他想,谁说我失去了世界的气运就只能一直失败? 打下晋国只是第一步而已,接下来就是乌图部族了。能成功一次,就能再成功无数次。 “报!” “王,都城传来急报,余商君反叛!” 赵胥的叔父余商君,趁着赵胥长久领兵在外,国内空虚,一举反叛,已经成功控制了都城和周边好几座城。 赵胥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得来不易的胜利,就收到这消息,得知自己老家被别人占了,简直如同当头一棒。 “怎么回事!我临走前的布置呢,为什么没人阻止那老不死的东西!”赵胥就是在这里再愤怒,也无济于事,只能匆匆再带着大军奔回赵国都城。然而祸不单行,他们途经晋国与赵国交界的埠沅江时,遭到了晋国残兵的埋伏。 带领这股残兵的是晋国一位忠心的将军,他在驰援的途中听到已经被赵军攻破了王城的消息,当机立断搞了这么个埋伏,誓要杀了赵王赵胥,一雪国恨家仇。 章节目录 146.第十九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赵胥决定亲自领兵攻打晋国的时候,当然没忘记在国内布置眼线, 还将一系列事情托付给心腹, 为的就是避免他在外的时候出什么乱子。可他一切都打算的好好的,却还是出了问题。 急着回去收拾叛军, 结果半途中又杀出伏兵,简直是运气差到了极点, 赵胥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是在逗自己玩,刚让他看到一点希望,又狠狠给他一巴掌。可要说他运气差, 也不尽然, 因为这一次,他仍是在心腹的保护下逃了出去,就算伤了一条腿,到底也还活着。 就如同上一次打鲁国的翻版,他负伤逃出生天后,又被赶紧送往赵国都城。 “待我回到赵国, 这些……这些该死的反叛之人,还有那晋国残兵, 统统都没有好下场!”赵胥捂着断腿语气发狠。但是很快, 他再次被打脸了。 一行人秘密回到赵国王城附近, 赵胥试图悄悄联系城中心腹。能让他在这种时候联系的, 当然是他最相信的下属, 在从前无数次的轮回里, 这人从来对他忠心耿耿, 甚至不惜杀掉自己的父母妻儿表示忠心。然而这一回,这人竟然投靠了反叛的余商君,接到他的信后带着人前来捉拿他。 “赵王,等你许久了,余商君……不,是王想请你相见。”中年文士朝他一躬身,很是恭谨的模样。 赵胥沉着脸望着这个下属,“其他人也背叛本王了?” 文士微笑道:“没有什么其他人了。”余商君一上位,那些人就被找出来解决了。 赵胥:“你是为何背叛本王,莫非本王给你的优待还不够?” 文士只意味不明地一笑,并不回答他,朝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胥无法,被那些从前护卫他的士兵们押着回到本属于他的宫城。因为腿在之前的埋伏中断了还未休养好,他只能被人抬着,可到了宫殿门口,再不许其他人进去,赵胥只能在呵斥声中自己拖着伤腿慢慢走进去。 余商君早就在那等着他,见到他进来,让身边伺候的人给他上了一杯茶。 “放心,没有毒,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叔父,并不准备要你性命。”余商君翻着书案上的各种书册,语气淡淡:“喝完这杯茶,你就该去牢中待着,度过你的下半辈子。” 赵胥冷笑一声,“你不杀我,说的倒是好听。” 余商君看了他一眼:“至少,我与你不同。” 赵胥:“都是为了权利,有何不同,说得再义正言辞,也不过和我一般野心勃勃。” 余商君没再与他多说,让人将他关进了冬牢。 赵胥一夕之间从王成为了阶下囚,没有了华服宫殿,美味佳肴,美人宫娥,初入冬牢,着实发了一阵脾气,看守之人见他这个模样,渐渐就对他放松了戒备,每日只听他大骂便是。 余商君虽未杀他,但也怕他还留了什么后手,因此令人密切关注他的行为,听人回报说他在牢中状似发疯,不像作伪,一派山穷水尽的模样,便也懒得再多加关注。 过了几个月,冬牢的守卫开始松懈,一日晚上,一行人潜入冬牢,来到赵胥牢门之前。 “王!属下前来救您出去了。”为首之人打开牢门,跪在一地狼藉之上。 坐在那浑身狼狈污浊,头发垂下覆满面颊的赵胥缓缓站起,一双黑沉的眼睛里俱是冷意,“来得太晚了。” “是,是属下无用,委屈王了。”那人连忙磕头,上前搀扶着赵胥离开。 他们是赵胥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后路,几个月来蛰伏不动,就为了等待时机趁机救出赵胥。因为打点过,他们逃离冬牢的路上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 王城不能再留,赵胥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带着追随他的一群人逃出赵国王城,免得被发现后让卫兵堵在城中。 急奔出城后,赵胥选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城暂时安顿下来。他的腿因为先前的伤没及时救治,走起路来都有些跛。赵胥如何能忍,走在路上被人多看一眼他都要发怒,若不是现在情势不妙,有人敢用那种目光看他,他必定要将人抓起来处刑示众。 “王,这腿定然能治的。” 赵胥:“滚!” “是是。”说话的人喏喏退后,再不敢提起这事。 毕竟当了多年的王,赵胥若想东山再起,还是有机会的,他仔细盘算后,决定先去试试能不能寻到盟友。他想找的就是那些手中有兵,也有些野心的人,只要他允诺夺回王位后,再给金银宝物,划给对方更多封地,只要待遇优厚,不怕没人心动。 赵胥最先找的是祁阳王,他先让人前去试探,结果祁阳王连他的面都不愿见,只带给了他一句话:“君与晋国为盟,转头便能灭晋,实不敢信也。” 嘲讽他先前与晋国结盟,后来又撕毁盟约灭亡晋国,这番行径没有信义。被人羞辱一番,赵胥还无法反驳,只能迅速带人离开祁阳王封地。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走后没多久,就有卫兵寻到他暂时落脚的地方,要将他捉拿去向新王讨赏。 “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继续去寻墨阳王。”赵胥并不相信人人都像祁阳王这样愚蠢胆小。 墨阳王那老狐狸倒是见了他,也十分热情地招待他,口中说些什么希望他尽早夺回王位之类的话,可真谈到想让他发兵王城,他就不说话了,一推六二五地混过去。 赵胥找遍了能找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义阳王看好他,他将女儿嫁给他,想日后女儿能成为王后,并且狮子大开口要求了许多东西。赵胥不怕他要的多,可问题是义阳王手中的兵并不多,想要光凭这么些人打回王都去,实在是痴人说梦。 可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如今没人愿意庇护他,他只能先留在义阳王处稳住他,借由他的女儿达成更深的联盟,再慢慢招兵买马。同时他也没放弃继续试探各地其他手握兵权之人,着实是挖空了心思在赵国蹦跶。 他隐姓埋名,将自己藏的很深,余商君寻了他两年无果,只能放任不管,如此,赵胥积蓄了几年之后,终于寻到了一个机会。 东南大旱,余商君要往郾城祭天,赵胥决定前去伏击余商君,取其首级再一鼓作气直奔王城,夺回王位。 这一年,距离赵胥被人从王位上赶下来,已经过了八年多。 草原上又是一年夏季,如今的乌图部族,比前几年更大了几倍,这里就如同几年前殷如许说过的,成为了一个热闹的小城。最开始只有殷国的商队常常来此,但是几年前,沃突带领族人开辟了通往西陵的路,渐渐的,也有西陵那边的商队过来了,他们还在氓山发现了一种晶莹剔透的宝石矿,这些年光是前往氓山采矿买石的人就数不清,来来往往的人,总要经过乌图部族。 人多了之后,他们也并不是全都依靠放牧牛羊生活,仍然有一部分人保持着冬季迁徙的习惯,但还有一部分人已经开始习惯定居。 乌图部族在这个季节人是最多的,分隔开的集市上熙熙攘攘,外围的空地早已成为球场,是半大少年们最爱的玩闹区域。女人们这个时候则大多在湖附近,那里开凿了水渠,殷国带来的工匠花费了大力气做出了这个便捷的供水处,女人们会在这边清洗衣物处理食材。 “阿衍,跑哪去了,公主找你呢。”水渠边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端着盆站起来,对不远处一个骑马的孩子喊道。 女人长相是标准的殷国人,她是当初跟随殷如许一同来和亲的宫女之一,后来嫁给了一个狼骑的勇士。而她口中的阿衍,则是殷如许和沃突的孩子,乌图部族人人喜爱的‘小族长’。 阿衍不过九岁,个子已经很高,骑在马上隐约有了几分少年气,他的长相更肖似母亲,清丽俊逸,只是鼻梁高挺,一双绿眼睛,更像父亲。 “丁香,阿姆找我干什么?”阿衍在马上挥动着手里的弓箭。他的马上还挂了一串兔子和其他的小型动物,看来是跑去打猎了。 “好像是找你试新衣。” “好,我知道了。”阿衍应了一声,对跑在马后的一只威武大狼喊道:“二宝,快点!”那狼嗷呜一声似在回应,赶上了前头的一人一马,很快就跑进了不远处的聚居地。 “阿姆!”阿衍提着一串猎物,高喊着阿姆,噔噔噔进了王帐。 殷如许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回来了,去哪掏了兔子洞,怎么带了这么多回来。” 阿衍跑到她面前,献宝一样捧上自己的猎物,嘴里回答:“是父亲之前带我去的地方,那里好多兔子!” 殷如许笑着给他擦脑门上的汗,这孩子和他父亲一样,非常擅长往洞里薅兔子懒鼠,到处都给他们祸害光了,简直草原双煞。 “跑得这么急,身上全都是汗,来,外套脱了给你擦擦。架子上有给你做的新衣,最近天气热了穿轻薄点更舒服些。” “嗯。”阿衍仰着小脸让母亲给自己擦汗。他脱衣服的时候,衣襟袖子里窸窸窣窣往下掉土渣和小石子,还有两把小匕首。殷如许甚至在他怀里掏出来一只巴掌大的小懒鼠。 殷如许:“……你钻到懒鼠洞里去了?” 阿衍捡起掉在地上的小匕首,摸摸脑袋,“我都忘记还有它了!阿姆,这个送给你的,给你玩儿。” 换上新衣后,又喝了几杯水,阿衍擦擦嘴拿着小弓:“阿姆,父亲这两日不在,你肯定无聊了,我带你去玩吧!” 他们父子两个,都喜欢带她出去玩。 殷如许笑,“你要带我去哪玩?你又知道哪里好玩?” 阿衍:“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在射彩绸,我们也可以去啊!” 殷如许想了想,“好吧,跟你一起去。” 她也换了件衣服,戴上沃突给她做的指套,背着弓箭和儿子一起去山坡上玩射箭。阿衍没忘记招呼帐前的两只大狼。 “大宝二宝,走了,玩去了!” 这两只狼是当年温水湖边那两只,跟着阿衍从小一起长大。大宝喜欢跟着殷如许,二宝则更爱跟着阿衍,阿衍去哪疯玩,二宝都要一起。 “阿姆,我现在射箭能比过你了。” “哦,是吗?但是,比过我不算,要比过你父亲才厉害。” 章节目录 147.第二十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赵胥隐忍多年,此次谨慎布局, 终于在半途中成功伏击了余商君, 将他杀死。他是打着讨伐逆贼的旗号, 带着士气大振的义阳王士兵和一些其他势力凑集的兵卒, 奔往王城。 他自以为胜利近在眼前, 距离自己夺回王位,就剩下一场战争。然而他万没想到, 还是从前背叛他的中年文士发现了他的阴谋,辅佐余商君的儿子匆匆继位,又紧急调遣军队守城。王城城墙高厚,若是据守不出, 段时间内绝对无法攻破。 赵胥原本想的就是攻其不备, 谁知对方反应如此之快,打算瞬时落空,不仅如此, 调集的外地援军也来得出乎意料的快,见赵胥带领军队落入包围圈后, 城门打开,城内守军配合援军一起, 要将他们堵在包围圈里,如果不是赵胥见势不妙飞快逃遁,估计就只能落得个和大部分兵卒一样被乱刀砍死在王城门口的结局。 赵胥打过胜仗, 他确实有能力, 可偏偏在最关键的战役上总是输, 一次又一次,而且几乎全都能归结于他的‘运气’不好。就连从前一直跟着他的下属,也不得不嘀咕起来。其他人都是如此,赵胥这个当事人自然更加憋屈,可他有什么办法呢? “现在……咱们该怎么办?”一群残兵面面相觑,都悄悄去看满身血渍的赵胥。 赵胥脸色阴晴不定,沉声说:“回义阳。” “可是……”他的副手迟疑:“义阳王还能像之前那样支持您吗,还有这次孤注一掷已经彻底暴露了我们,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军前去义阳讨伐。” 赵胥冷冷一笑,“走!” 他回到义阳,义阳王早已听说他失败之事,心里是又失望又害怕,生怕被他连累,果真就一改先前的支持,翻脸不认人,还试图让护卫杀死他。 “到了这个地步还想和我撇清关系,不觉得太晚了吗。”赵胥这人心狠手辣,又有时间布置,这几年暗地里控制了义阳王府许多人,如今他和义阳王翻脸,毫不犹豫反杀了义阳王,自己占了义阳王府。 “王,夫人……”下属清理义阳王府,搜出了躲藏起来的义阳王女儿,对于这个与自己夫妻几年的女人,赵胥的反应是干脆下了命令,“杀了。”要是放着不管,说不定会坏了他的事。 他解决了所有隐患后,又将义阳城门紧闭,做出一副准备死守城池的架势,可暗地里,他带着一群心腹,扮作商人模样,在关闭城门前,偷偷出了城,往草原方向而去。 他的心腹下属们不明白他为何忽然要在这种时候去草原,心里都暗暗猜想他是不是因为打击太大,走到了绝路,所以脑子开始不清楚了。或者他是想改名换姓,藏匿到距离赵国更远的草原去,蛰伏几年积蓄力量再反攻回来? 赵胥确实是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经过几次的打击,他不得不挫败地承认,失去气运的自己,被这个世界排斥得太厉害了,如果想要成功,还得借由女主角的气运。 他之所以之前没有去草原找殷如许,而是等到现在没有退路了才找去,是因为他有预感不会顺利,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心里清楚自己很有可能会失败。 但是,如果不试一试,他绝不甘心就这么失败。 他们一群人乔装成一个小商队,运送茶叶等物,又在半途中搭上了一个殷国的商队,与他们一起结伴而行。赵胥靠着那张能迷惑人的俊脸,成功和商队里的女管事勾搭在一起,借由她们的便利,来到了乌图。 “看,那就是乌图部族了,不过现在能说是一座城了,这两年还有不少人住进这里,你们是第一次来,得先去登记。” 赵胥听说过乌图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可是亲眼看过之后,他还是感到不愉快。这简直和他成为了对照,他是越来越惨,乌图却越来越好,这一切果然是因为殷如许这个女主角。 每个世界在某段时间,都会出现一个气运之子,她们凝聚了一个世界的气运之钥,注定能一生平安顺遂幸福美满。赵胥很久以前无意中得知了某些关于世界的秘密,就开始收集世界的气运,他用各种手段得到那些气运之子的爱慕,再用各种方法折磨,让她们原本顺遂的人生里出现许多波折,让她们痛苦痴恋离不开自己,借此控制他们,达成牵制整个世界气运的目的。 一旦成功,那些世界将不再发展繁衍,它们只会重复气运之子的一生,一次又一次,为他提供足够多的气运,这些气运又能让他去到更多其他的世界,得到更多控制其他世界的机会。 他已经顺利太久,成功太多,几乎忘记了失败的滋味。可是现在,就如同这个世界的赵胥,他一次次被打回原形。 可他还是不甘心失败,不甘心认输。 “听说乌图部族如今的繁华,都是那位殷国公主带来的,真是令人敬佩。”赵胥有意无意地提起殷如许。 “公主是开了个好头,不过那乌图族长也是厉害,这么些年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人来找麻烦,可他当真就是百战百胜,庇佑了这几条商道,现如今都说这几条商道是最安全的,连马贼匪盗都不用担心,哪里想得到十年前的恶劣。”商队管事带着他去办理市集行商的证明,一路上还和他介绍了下乌图的情况。 在赵胥和管事穿过一条路后,路对面的小摊前,阿衍拉了拉殷如许的手,好奇问道:“阿姆,你在看什么?” 他没有得到回应,这让他觉得奇怪,仔细去看阿姆的表情,却发现向来温柔的阿姆面无表情,眼神可怕地看着对面的路口。 “阿姆?”阿衍担心地抓紧了母亲。 殷如许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她蹲下来轻轻抚摸孩子的脑袋。孩子的眼睛里满是濡慕和担忧,恍惚间和那个无辜丧命的孩子重合,只是那可怜的孩子,活不到这个年纪就去了。 “阿衍,你自己去玩,带上你的弓,找你的伙伴们陪你去打猎。”殷如许的语气虽然温柔,却带着一股不许人拒绝的强硬。阿衍发觉母亲不太对劲,但他不愿意违背母亲的意思,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 殷如许回到王帐,给孩子准备了吃食,免得他打猎时饿了,又目送他离开,还在他转身回望时朝他笑着招手。 走出去一段,阿衍不放心,停下马招呼二宝,“二宝,你回去陪着阿姆。” 跟着他的狼嗷呜了一声,十分通人性地扭头跑回了王帐。殷如许正坐在王帐里沉思,手缓缓抚摸着那把沃突送给她的匕首。见到二宝回来,她的神情有片刻缓和,摸摸狼头,“是阿衍叫你回来的?” 狼蹭了蹭她的手掌,和另一只狼一起围在她身边,作守卫状。 殷如许放下了匕首,招来了几个狼骑。沃突外出,大概要晚上才回来,若是沃突不在,乌图部族里只有她的话最权威,作为乌图最强的战力,狼骑里有不少勇士娶了她身边的陪嫁宫女,和她的关系也非常紧密。 “部族里混进了一个奸细,你们去把他押过来。这人狡诈凶狠,务必一击必中,不得让他逃脱。”殷如许细细和这些狼骑勇士说明后,就让他们下去抓人,自己则坐在帐中等待着。 这边赵胥并不知自己已经被殷如许发现,还在思考着该如何制造和殷如许的见面,他还得弄清楚,这个女主角要是换了人,又是换了个什么人。 “他,他就暂时安顿在这里,您明鉴,我们是真不知道他是奸细啊!” 听到帐外传来混乱的人声,赵胥一惊,觉得不妙,下意识想要先躲藏起来观察情况,可这帐子没多大,来人又冲的快,几下就将他扭住。 “就是这家伙?” “衣服样子都对得上,没错就是他,带走!” 赵胥镇定道:“几位有什么事?大约是误会了。” 没人理他,几个狼骑压着他往外走,赵胥出去才发现自己带来的下属已经被许多狼骑给制住,身上藏着的武器都被搜出来丢在地上。 赵胥也不例外,两个狼骑粗鲁地给他搜身,把他身上危险的武器都搜出来,才带着他去见殷如许。 “公主,奸细已经带来了。” 赵胥一抬头,见到坐在那,身边围着两只狼的殷如许。他只觉得殷如许眼神奇怪,立刻出声喊道:“公主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不如听我解释一二,公主对如今的情况难道不觉得好奇,或许我能帮助公主!”他是把这个殷如许也当做和从前几个世界女主角一样的情况了。 虽然他没有办法,但这么说了,只要殷如许确实不是原本的殷如许,肯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他自然能用其他语言争取谈话的机会,只要这个女人愿意和他谈,他就还有希望。不得不说,赵胥终于学会在弱势时收一收自己的狂傲霸道了。 只可惜,他失策了。殷如许只是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然后她轻飘飘放下一句话。 “把这个奸细带下去,五马分尸,尸块分开埋在部族外几条人来人往的路面下。”她要让他凄惨痛苦地死去,死后尸骨被千万人踩踏。 赵胥目眦欲裂,挣扎起来,“等等!你不能杀我!我是赵胥,你不是真的殷如许是不是!” 狼骑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在公主面前胡说什么!包藏祸心果然不是好东西!” 殷如许静静看着赵胥发狂的模样,看着他被狼骑们拖下去,怒骂声越来越远。她确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无数次经历那些事,不明白为什么赵胥表现得好像认识她,但这些她都不想明白了。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想这个人死。 粗绳套上四肢和脖子,马的拉力撕裂一个人就像撕裂一张纸。赵胥在极度的痛苦中彻底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傍晚时分,沃突带着人回到部族,他的马奔驰过部族前那条路,他看见自己的妻子站在路中间望着脚下的土地,她脚下踩着的土仿佛刚翻新过。 “絮絮,怎么出来等我了?”沃突跃下马,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她,两人一齐走进部族。 殷如许在他肩上靠了下,“忽然有些想你了。” 沃突一愣,然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双手把她举起来,举着她玩闹般地跑回了王帐。 “那我明天带你去玩?” “好。” 章节目录 148.第二十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沃突发现公主有了一些变化。 这些年, 她在这片草原上扎根,慢慢适应着一切,但她始终和部族里的其他人不一样。她不管做什么都是不疾不徐, 仿佛有什么压着她, 让她沉静。偶尔沃突会看见她独自一人坐在那眺望远方——那不是殷国的方向。 她在看什么?又在想什么?沃突会想起她从前梦中惊醒的模样, 想起孩子出生后, 她奔溃的哭声。他想,也许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但是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每晚他们入睡的时候, 公主睡着了, 总是会不自觉地靠在他的怀里, 那是一种非常依赖的姿势。他只知道这是他一生爱护的女人,知道她需要且依赖着自己, 这就足够了。 殷如许开始常常跟着沃突一起出门去其他部族, 学习其他部的话;她的箭术越来越厉害, 终于换了一把大些的弓;他们遇到草原流匪, 殷如许用那把随身匕首刺死了一个偷袭沃突后背的人;她的笑容多了,渐渐不再眺望那个未知的远方;她们又生下了一个孩子, 叫做阿寄,是个格外乖巧的孩子,总喜欢往殷如许的榻上爬,半夜被沃突抱出来交给他哥哥阿衍。 乌图部族的地界多出来几座城, 最大的一座就是乌图本族, 还有一座最出名的是氓山城, 那里出产一种宝石,非常珍贵,用来做首饰极受欢迎,所以那一片许多开采工人,慢慢就形成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山城,每年都有无数人专程过去采购石头,发展出了一个特色石城。 在之后的数十年中,不仅是乌图与殷国接壤的城池里慢慢接受了许多草原部族的常驻,相邻的另外两国也是如此。之后虽然几国之间偶尔也有小摩擦,却再没了大型战争发生,比起前些年要安定许多。 初夏的草原上,两匹马在清晨中迎风奔驰,殷如许在马上露出飞扬的神采,和旁边的沃突轻轻拍了拍掌,她们的笑声一同回响起来。 …… 几十年后 一列长长的队伍在草原上蜿蜒前进,正中间的大车窗边趴着一个少女,她颇好奇地看着外面和自己平时所见完全不同的场景。 “这就是草原吗?真大,看上去比天还要广阔。” “公主,您可别这样了,快坐好,乌图部族说不定马上就来人迎接了,要是看到您这个样子,说不定会对您印象不好的。”坐在她身边的宫女担忧地拉着她的袖子。 少女撑着下巴,无忧无虑地笑:“怕什么,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乌图部族里还有我姑奶奶在呢,听说她可厉害了,整个乌图都听她的,肯定不会让那个哈斯欺负我。要是我不喜欢他啊,就求姑奶奶给我找个其他的人,他们那儿不是很多勇士吗,我就不信没有一个好的。” 宫女们听着哭笑不得,“公主,您是去和亲的,和哈斯小王子的亲事,怎么能不喜欢就选别人。” “反正我不怕。”少女将手伸出窗外晃荡,感受着外面的风。 在这个队伍几里外,上百人的狼骑朝这个队伍奔来。为首的是个表情桀骜不驯的青年,他闷闷不乐地皱着眉。 “哈斯,你怎么还是这个表情,当心到时候把你的公主给吓跑了。”旁边的骑士笑道。 青年哼了一声:“吓跑了最好,我本来就不想要那什么公主,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没事给我找个公主来干嘛,麻烦死了。” 与他年纪相仿的骑士笑话他:“你这样说,要是被祖母听到了,她可要生气的,她也是殷国和亲的公主。” 青年:“我对祖母又没意见,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会答应来接人,都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我才来的。” 骑士摇摇头,心想这下可好,估计这场联姻是不会好了。 然后很快的,他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两方队伍接上头之后,骑士看到刚在在路上还一脸勉强的伙伴,这会儿完全没有了不愿意,神情别别扭扭地在那偷看大车里探出来的脑袋。 “那就是公主啊……看着还行。”哈斯说。 骑士:……什么叫看着还行,你敢把眼睛移开一下吗,人家公主都瞪你了。 “你这个是狼吗?我听说过你们养狼的,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养一只,你养两只啊?”小公主趴在大车窗边朝哈斯招手,一点都没有拘束的意思。 哈斯莫名其妙就骑马过去了,“这是祖母养的一群狼后代,我和兄弟父亲叔伯他们都有,这两只是我亲自照顾大的,是这一代最厉害的两只。”他说着说着就自豪地扬起了脑袋。 小公主很给面子地鼓掌,“真好,我能不能摸一下?” 哈斯薅起自己的狼举起来给她摸。 小公主整个人都快从车窗里掉出来了,沉迷摸狼,兴奋的脸颊通红。 “公主,小心些别掉下去了!”大车里的宫女们紧张兮兮地在后面拉她,哈斯一抬手把差点摔出来的小公主重新给塞回了车里。 小公主还没享受够这顶级的毛茸茸,扒在车窗边上问:“我能不能也养啊?我要一只就行了!” 哈斯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自己说:“行,今年的狼刚生了狼崽,回去给你抱一只。” 围观了这一切的骑士转开脑袋,心里觉得自己多余担心。谁刚才在路上信誓旦旦地说麻烦,不想要公主,只想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 乌图部族内,穿着乌图部族服饰,长相却是殷国人的老妇人端着一碗乳浆走进王帐,“公主,你休息下吧,喝点浆水。”她是陪嫁宫女,几十年了,从少女到老人,她还是习惯叫殷如许公主。 殷如许的年纪已经很大,满头银丝。她如今儿孙满堂,大家族十分热闹,每次聚在一起,王帐都显得满满当当的。 她放下手里的一件皮子,坐下喝乳浆。 老妇人擦擦手也在她身边坐下,担心地看着外面,说道:“哈斯小王子去接人了,看他那么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把人接回来。” 殷如许并不担心,她的眼神沉稳而温厚,有着睿智的光,以及一点笑意:“放心吧,哈斯肯定能把人好好接回来。” 老妇人:“这些孩子们都尊敬您,听您的话,这我是知道的,可这不喜欢也不好强求啊,真要是接回来了不喜欢可怎么办。” 殷如许却笑了出来,感叹道:“他们这些孩子,跟他们祖辈父辈,都是一脉相承的别扭,我啊,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真要是过不到一起去也没关系,给那孩子选个她喜欢的就是了,唉,谁叫我这么多孙子呢。” 老妇人闻言也笑了起来。 长风吹过乌图的草场,掠向蓝天,飞往雪峰,牧羊的女子唱着不变的古老牧歌,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这片土地上繁衍。 历史奔流向前,再不为一个人停留。 …… 赵胥回到了主空间,他的空间已经坍塌成一片废墟,比他上一次来时还要凄惨许多。神隐了很久的绿化系统终于半死不活地给了他一点反应。 ——“回来啦。” 赵胥没理他,只看着那原本属于自己控制下的世界一个接一个地在面前黯淡湮灭,最后只剩下一个微弱的光点。 ——“你就剩下一个世界了,要是这个世界还不能保住气运,你就会和这个空间一样奔溃消散在时间缝隙里了。” 赵胥动了动唇,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用你提醒。” ——“哦,那你要不要看看上个世界的结局,女主角一生幸福美满,不知道多爽呢。” 赵胥:“闭嘴。” ——“看来你还是不愿意接受现实,都被这么多世界教做人了,你就没有一点其他的感想?” 其他的感想,赵胥是有的。愤怒、怨恨、恐惧、焦躁、无力……一系列情绪他都久违地体验过了,而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杀了女主。杀了这些注定要跟自己作对的女主,这么想一想,他这个主人格还不如那些小世界里杀了女主的表人格痛快。 他甚至恶从心头起,想着反正就剩下最后一个世界了,恐怕那世界气运也不会放过他,不如先下手为强,就算是彻底死了也算是出一口恶气。 显然,他是真的快被这好几次憋屈的死法给气疯了。 检测到他想法的系统浮现出一行字——“劝你冷静下,冲动是魔鬼,失败剩骨灰。” 赵胥想说去你妈的,可他想起自己从前没听系统劝告后发生了什么,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他毫不掩饰心中的恶意和厌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要我从心底里认输,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我的权利尊严,我还不如死了。” ——“嗯,你的渣和作,真是要贯彻到底。亲,这边是建议您早点去最后一个世界呢,早完蛋早了事。” 赵胥脸一黑,“你这么笃定我不能成功!” ——“对的呢亲。” 章节目录 149.第一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半夜十二点, 老楼下面的临街门面里,两桌麻将正打得火热,一群烟鬼吞云吐雾, 一边打牌一边闲聊。 有人说起自家老婆一个月买化妆品都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语气里满是抱怨。叼着烟的一个中年男人听了就笑:“你老婆是不像话, 要好好管管, 像我家那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还买化妆品。” 其他几个人有人对他翻白眼, 也有人对他嬉笑说:“老余, 谁敢像你这样天天打老婆啊, 万一给打跑了怎么办。” 老余得意洋洋吐了个烟圈,“猪打生, 狗打熟, 老婆越打越贴服, 你们懂什么, 就是要打怕了女人才会乖。” 老余名叫余富,家就住在这栋老楼的楼上三层, 十年前娶了个漂亮老婆,当时是人人羡慕,只是他老婆肚子不争气,结婚十年了也只生了个女儿。老余是越来越不满意, 不满意老婆生不出儿子, 还老怀疑老婆长得漂亮会出轨, 他这人外强中干,在外边对着别人屁都不敢多放一个,回到家打老婆倒是很凶,是这周围都出了名的。 他打麻将打到凌晨两点多,赢了点小钱,心情还不错,晃荡着上楼回家,看到女儿房间灯还亮着,里面隐约传来老婆的啜泣声。他一下子火起了,过去踹了一脚门骂道:“大半夜哭丧啊,哭哭哭!” 门里的哭声一下子停了,余富又踢了一脚:“还不快滚出来回去睡觉。” 门马上开了,何茹梦红着眼睛走出来,又掩上门,小心翼翼说:“你回来了,小路已经睡了。” 余富不耐烦,“就是不小心在柜子上磕了下,连皮都没破,死不了,你哭成这样子干什么?啊?” 今天晚上,余富因为心情不好,又看到老婆和楼下男邻居多说了两句,回来就把她按在地上打,他们才九岁的女儿余小路看到了,扑上来要挡,被余富一甩手撞到旁边柜子上,脑袋上肿了好大一个包。 余富是觉得没什么事,骂了一阵就出门打麻将去了,何茹梦抱着女儿哭了大半天,把她抱回床上哄睡,又想起自己这些年的苦,忍不住坐在床尾哭,谁知就被余富发现了。 “我看你就是不想跟我过,贱女人,不跟我过,你看上哪个了?”余富一把将何茹梦推倒在地,随手拿起扫帚杆就往她身上打。 “啪!” 一门之隔,躺在狭窄小床上的九岁小女孩‘余小路’突然睁开眼睛。她坐起来,捂住自己有点晕的头,打量周围的摆设。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捂着脑袋皱着眉头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余小路’听到了门外有女人的哭声和男人的喝骂,还有东西砸到地面的声响。 她睁开乌沉沉的眼,赤脚下床,安静地拧开了门。外面是个男人在打女人,用的是木质的扫把柄,一抽下去那个女人的腿上就是一条红痕。看到这个场景,‘余小路’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些场景。 这两个人是她这具身体的父母,不过这男人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余小路’看到手边柜子上的一个存钱罐,抬手拿了起来,悄无声息走到那个打人的男人背后,朝他的膝弯重重一撞。 余富根本没察觉身后的余小路,猝不及防间整个人就往前跪倒,而后感觉后脑一痛,脑袋里嗡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分量不轻的存钱罐被‘余小路’重重打在余富脑袋上,把他砸的头破血流,因为太用力,陶瓷存钱罐整个破裂,里面的大把硬币同样劈头盖脸砸了余富一脑袋,又叮叮当当滚落满地。 不管是倒在地上还没失去意识的余富,还是之前被打得哀哀惨叫的何茹梦都被这个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愕然看着余小路。 这个瘦小的孩子往常总是开朗乐观的,哪怕总被爸爸骂,也是个爱笑的小姑娘,还有点傻乎乎的可爱。但现在的她穿着常穿的那条小兔子睡裙,面无表情盯着余富的样子,让两人同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余富首先反应过来了,他抹了一把头上,发现摸到了一手的血,手掌撑在地上试图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嘶……小畜生,你敢打你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余小路’的反应是在他还没爬起来的时候,又重重踢他的头,一脚下去把余富的头踢得撞在旁边的柜子上,发出好大一声响。余富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连话都说不完整了,‘余小路’却根本没有要停的意思,又继续踢了两脚,一下比一下重。 哪怕她现在力气比不过大人,可是这么狠,要是再踢几下说不定余富就死了,何茹梦终于回神,扑上来拉开‘余小路’,赶紧去试余富的鼻息。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小路,小路,你怎么能这样,万一你爸死了怎么办?啊?”何茹梦看上去快要崩溃了。 ‘余小路’脚上都是血,用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语气淡淡地问何茹梦,“他死了不好?他死了就不会有人再打你了。” 何茹梦摇头,哭个不停,“那也不能杀人啊,你还这么小……” “小才好,我现在才九岁,杀了他也不会被抓去坐牢,你担心什么。”‘余小路’在地毯上擦了擦自己脚上的血迹。 何茹梦简直要疯了,“小路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说这种话话?”她到处找手机,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余小路’就站在那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忽然说:“他把你女儿打死了,你还想他活着?不应该让他把命赔给那孩子吗。” 何茹梦的动作僵在那,手机啪的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余小路’给她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女儿被他打死了,你坐在床尾哭了那么久,没察觉自己女儿连呼吸都没了?” 何茹梦呆呆看着她。 作为一个母亲,她很清楚面前这个‘女儿’的怪异,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一下子相信了这话,可同时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又无法接受,女儿明明活生生站在这,她为什么说自己死了? “你骗我!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小路,小路你不要吓妈妈!”她奔溃而惊恐地大哭起来,满脸都是眼泪。 这又哭又喊的动静惊醒了邻居,邻居们本来不想管,毕竟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实在是动静太大,还是有人上门来劝,结果惊讶地发现了躺在地上满头是血的余富,连忙慌慌张张把他送进医院。 余富没有死,脑袋上缝了针,醒过来后就怒气冲冲扬言要摔死敢打亲爸的小畜生女儿。只是他脑震荡,只能躺在床上,没办法动手,而‘余小路’真的来到医院之后,余富恨不得没有见过她。因为‘余小路’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一根针筒,她趴在他的床边,跟他说:“听说往静脉注射一定量的空气人就会死,你相不相信?” 孩子声音稚气,却带着一股令人寒毛直竖的恶意,余富终于发觉这个一直被自己骂的女儿不对劲了,如果不是医生恰好进来,他真的觉得这小兔崽子会这么做。他见鬼似的让提着保温壶进来的何茹梦把‘余小路’带出去,可是没过多久,他从梦中醒来,发现余小路拿着那根针筒,针尖正对着他的眼睛,好像随时都会刺下去。 他感到眼皮上的刺痛,吓得屁滚尿流滚下床去。像他这种除了打老婆什么都不敢的男人,这会儿对于奇奇怪怪的女儿已经感到害怕,他甚至立刻报警,要求警察把女儿抓起来。 “是她把我打成这样的,她还要杀我!你们把她抓起来,判她死刑啊!”余富在病床上大喊大叫,一口咬定这些事就是女儿做的,让来做笔录的警察很是头疼。他们看看坐在旁边的几岁小女孩,对余富的话半信半疑,这事最后不了了之,至少目前是没什么办法。 “家事我们不太好管,这么小的孩子我们也没办法处罚,要真是她做的,让学校老师多教育一下。”离开前,警察说了这么一番话。 从前余富打老婆打的严重,有人看不过报警的时候,余富听过这番话很多次,每次听了他都洋洋得意,这一次他终于变成了害怕的那一个。 三个月后,余富和何茹梦离婚了。他真的忍受不了那种生活了,每天醒来都可能看到那个小女孩像索命的厉鬼一样,拿着刀或者其他危险的东西站在他旁边,对着他的脖子或眼睛。他有几次忍不住想动手,可‘余小路’一直提着刀,他头还疼着,真没那个胆子过去打,甚至于他半夜想去偷偷掐死那小畜生,打开门却发现她就坐在黑暗里,没有睡觉,提着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余富气不过,往何茹梦身上撒气,转头就在饭里吃到针,被扎穿了舌头和嘴,这也是那个变得古古怪怪的女儿做的。 他终于怕了。 何茹梦遭受了好几年的家暴,虽然痛苦,可她已经习惯,比起离婚后不知该何去何从,她宁愿忍受丈夫的打骂,可她没想到,自己的忍让害死了女儿。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确定了现在的女儿已经不是自己的女儿。对于现在这个女儿,何茹梦和余富一样感到恐惧,同时还有一些怨恨,她觉得是什么脏东西占据了女儿的身体,可她又没办法扔下女儿的这具躯体,只能勉强带着她一起生活。 这么过了半年后,在温泉会馆打工的何茹梦认识了一个男人,两人陷入爱河,飞快结婚。 余小路这个后爸姓辛,是本市一个商人,家中小有资产,前妻早亡,还有一个比余小路小三岁的儿子。余小路和母亲一起住进那一片富人别墅区,并且随后爸改姓了辛,从此叫辛小路。 章节目录 150.第二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所以说啊,这女人学历再高再会工作又怎么样, 还不如长得好看, 嫁个有钱人。” “对啊,我听说这个新太太嫁进来之前在温泉会馆打工的,哎哟, 那种地方谁知道是些什么人哦, 我可是听说了有些温泉会馆私底下做些不正当事情的。” 辛家专门请了照顾孩子的保姆杨姐和做饭的潘姨,这两人表面上对新太太何茹梦客客气气,私底下却总是在厨房里说闲话,完全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新太太的过去。 两人正说着,杨姐无意中侧了侧脸, 忽然发现厨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门口静静站着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 顿时噤声,定睛去看才发现是辛小路。 “额……小姐,你是不是饿了,饭马上就好。”杨姐硬着头皮说完, 就看到辛小路一言不发又离开了。 “这个孩子怎么怪怪的, 眼神也让人害怕,潘姨, 我们说话她不会听到了吧?” “怕什么, 一个小孩子而已, 她知道什么, 听到就听到了。”潘姨心里也有点不得劲,但嘴里还是说:“我们都在这家做了多少年了,说两句闲话难道还会被辞吗,算了算了,不说了,赶紧准备饭菜,先生快回来了。” 从何茹梦带着辛小路住进辛家,日子就过得鸡飞狗跳的,不仅是家里的保姆阿姨们说闲话,最主要的还是辛先生那个宝贝儿子辛袁,他年纪虽然小,脾气大的很,稍不顺心就砸东西骂人撒泼,何茹梦刚来第一天就被辛袁泼了一身的饭,那孩子指着她尖叫,让她滚出去,搞得何茹梦尴尬万分,哭了一天。 连何茹梦都是这个待遇,作为一个小拖油瓶,辛小路处境就更尴尬了,再加上何茹梦这个亲妈都对她不怎么搭理,其他人就更是这样,辛先生之前让辛袁喊她姐姐,结果辛袁抬脚就要踹她,满脸厌恶不屑,“她也配做我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生的,反正不是我姐!” 几天过去,辛袁总是闹腾,辛先生被他闹烦了,干脆给何茹梦办了许多卡,让她白天出门到处去保养身体,和其他太太逛逛街什么的,不让她和辛袁遇上,只是每天晚上,一家四个人聚在一起吃饭,辛袁总要闹一回,谁都吃不好。 这一天也不例外,辛袁照例把桌上的饭菜砸了个稀巴烂,在辛先生的怒骂声中负气跑回他自己房里去了。 辛小路从头到尾没有一点反应,吃完自己碗里的饭也上楼去,留下安慰何茹梦的辛先生和哭哭啼啼的何茹梦。 她的房间就在辛袁隔壁,这个小她三岁的孩子每次路过她的房门前都要踹门。看着门上被故意踹出的脚印,辛小路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当天半夜,辛袁饿醒了。他每天晚上闹脾气,都不吃东西,半夜就会饿醒。他已经接连好几天半夜起来自己去厨房里找吃的了,照顾她的保姆杨姐会悄悄给他留一块蛋糕,让他晚上填饱肚子。 今天他也是从床上爬起来,伸手想把灯打开,可是按了两下灯都没反应。 停电了?辛袁愣了下。 窗外正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砸在玻璃窗上,天际轰隆一声雷声炸响,一瞬间照亮了整间房。就在那一瞬间,辛袁发现窗边悄无声息站着一个人。 雷就剩下一点尾声,屋子里没有光亮,只有窗户那边透出的白光,他惊惧地看着那个人形的黑影,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毕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在这种可怕诡异的场景下,他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他不敢出声,哆哆嗦嗦下了床,惊恐万分地扑到门边,打开门跑了出去,用力拍辛先生的房门:“爸爸!爸爸!有鬼!我房间里有鬼!” 辛先生被他吵醒,他打开门,走廊里的声控灯瞬间亮了起来。 辛袁惊恐地抓紧他的衣服,“刚才停电了,我房间里有鬼!”辛先生当然不相信儿子的话,这世界上哪里有鬼,他只以为孩子做了噩梦,把人送回他房间里,让他休息。 “睡吧睡吧,没有鬼的,灯开着不关,不怕了啊,爸爸明天还要工作,去睡觉了,你乖一点不要再闹了。” 辛先生一走,辛袁又是害怕又是生气,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久。这么折腾一顿,他的肚子更饿了,他这个小少爷哪里饿过肚子,实在受不了,犹豫很久还是爬起来。他把灯全都打开,客厅厨房,所有地方都明亮无比,他这才觉得安心了点,蹲在冰箱前把自己的小蛋糕拿出来。 他刚把蛋糕拿出来,还没关冰箱,整个屋子瞬间又陷入了黑暗。 冰箱的冷气幽幽的,钻进他的睡衣里,辛袁惊惧地看着暗下来的四周。在有灯时显得正常无比的所有东西,在黑暗里仿佛都换了一种模样,他总觉得有什么在暗处看着自己。手里的小蛋糕摔在地方,他也顾不得了,抬脚就往楼上房间跑。 跑到一半,他在楼梯中央看到了一个瘦高摇摆的黑影,就像之前在他房间窗边静静站着的那个黑影一样。 辛袁吓得浑身僵硬,往后退了两步,不小心撞到什么东西,被绊的摔在地上。他再也忍不住,吓得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有鬼!” 在他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的时候,楼梯上那个黑影离开了。她去打开了电闸,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听着外面一通吵闹。 第二天,辛袁生病发烧了,好在只是低烧。辛先生不在家,他的工作挺忙,何茹梦也被他一起带出门,不然她留在家里,辛袁那个小魔王更不肯好好休息,总要闹事。 潘姨做完饭走了,家里就剩下保姆杨姐照顾发烧的辛袁,还有一个安安静静的辛小路。 杨姐今天一大早被辛先生骂了一顿,说她不该给辛袁留小蛋糕放在冰箱里,把他给吃生病了,杨姐委屈的要命,照顾辛袁也不怎么尽心,看他休息就跑到楼下看电视,跟自己的姐妹打电话诉苦。 楼上睡觉的辛袁被一阵哭声吵醒,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听到那好像是鬼哭一样的声音从床底下出来,仔细一听,又好像是在墙壁里。 今天是阴天,好像随时会下雨,阴沉的很,屋子里也很暗,辛袁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听着这个诡异恐怖的哭声,整个人吓得缩起来。 “啊!啊!” 楼下打电话的杨姐听到楼上辛袁喊叫,连忙跑上去,“怎么了怎么了?” 辛袁用力抓住她,“有鬼!有鬼在哭!” 杨姐没听到什么声音,但外面雷声隐隐,又要下雨了,屋内昏暗,向来跋扈不讲道理的孩子又吓得好像撞了邪,这恐惧会传染一样,她也没来由背后一寒。 “我不要住在这里了,我不要住这里了!我要去找我爸,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 杨姐勉强安慰了他几句,可完全制不住他,一不小心让他跳下床跑了出去。“唉!袁袁,你还生病呢,回来好好睡着!” 辛袁猛地拉开门,被外面站着的人吓了一跳。辛小路站在他的门口,和他靠的很近,似乎刚才是整个人贴着门站着的。她声音很轻,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弟弟,你病了吗,生病了就乖乖的。”她伸手拉住了辛袁的手。 辛袁只觉得那只手冷冰冰的,在这种夏天里,甚至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手。 “滚开滚开!”辛袁一把甩开她的手,见鬼一样往楼下跑。杨姐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也连忙跟了上去。 辛小路走进辛袁的房间,从他的床底下摸出什么,放在口袋里,又平静地走了出去。 辛袁病了一场,再也没有在吃晚饭的时候掀过饭菜,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骂何茹梦,路过辛小路的房间也还是会踢她的门。 “茹梦,小路,你们不要和袁袁计较,也是我平时对他关心太少,才让他养成了这个性子。”辛先生拿儿子没办法,只能让何茹梦多退让。 何茹梦这个性格,当然不会说什么,对她来说,现在这个生活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没事的,袁袁还小,有一点不懂事也正常,我怎么会怪他。” 辛先生就欣慰地亲了亲她的脸颊。辛小路一如既往没说话,也没人需要她说话。 在辛袁的闹腾下,他换了一个新的房间,那个房间有一扇能看到楼下花园的大窗户。他搬走了,没有人会在隔壁故意用球撞击墙壁,辛小路能好好睡觉,半夜也没再出去晃荡。 只是辛袁安生不了多久,看对付不了何茹梦,就开始找每天待在家的辛小路麻烦。 “喂,你知道你爸是谁吗?你妈是不是当小三的?”辛袁年龄小,知道的还挺多。 辛小路看他一眼,古怪一笑,“知道啊,我把我爸杀了。” 辛袁吓了一跳:“你有病啊,胡说什么?” 辛小路睁着小女孩特有的那种大大的黑眼睛看着他,“他变成鬼了,我把他带来了。大人看不见鬼,但小孩子能看得见,你看得见他吗?他下雨的时候还会哭。” 辛袁咽了咽口水,脸色刷一下白了,扭头就跑,离辛小路远远的。 半夜里,辛袁被敲击玻璃窗的声音给吵醒。好像是小石子敲窗玻璃?他爬起来,偷偷靠在床头往外面的黑夜里看了一眼。 他一眼就看见下面的花园,浓浓的夜色中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正蹲在花丛边,似乎是在挖土。 辛袁:“!!!” 白裙子的小女孩忽然抬起头来,好像看见了辛袁,朝他笑了笑,又慢慢离开了。 第二天,辛袁一直心神不宁,悄悄趁着杨姐她们没注意的时候,跑到花园里,找到昨天半夜看到的花丛,用小棍子在那里挖了挖。被雨浸泡过的土地泥泞,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忽然,辛袁整个人僵住了。他清楚地看到,被翻出来的泥土里有一撮黑色的头发。 章节目录 151.第三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辛袁从他妈妈去世之后, 就一直没人管教,辛先生每天忙着工作, 把辛袁养成了个混世魔王的性格, 不知道让周围的人多头疼。 可是在这一天,他终于怂了。 “你……你又在看什么?” 辛小路扭过头看他,在恐怖的音效中朝着他幽幽一笑, “在看电影, 很有趣的,弟弟一起啊。” 在辛袁眼中,那巨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出现一个死相凄惨的厉鬼,一双黑眼睛在屏幕上不断放大,放大, 衬托着辛小路的笑脸显得非常古怪——他这个便宜姐姐不爱笑, 每次突然笑起来的时候都让人觉得背后毛毛的不舒服。 自从看到她半夜在花园里不知道埋什么之后, 辛小路又在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撞见过她两次。她就站在走廊尽头的黑暗里,既不说话也不动,把辛袁吓的差点尿裤子。而且他还发现辛小路特别爱看恐怖片,平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和杨姐, 杨姐总是在外面和邻居家的保姆聊天, 屋子里面他们两个人经常要待在一起,辛袁就看着辛小路每天每天放着那些不同的恐怖片。 哪怕辛袁只是偶尔看到一点点, 他都吓得不轻, 特别是晚上他一个人在房间里, 总是不自觉想到那些画面, 又是怕衣柜里有什么会忽然窜出来,又是怕床底下躲着什么东西,害怕的只能裹在被子里,哪里还敢惦记着作妖。哪怕他本来想折腾辛小路,可是这么一段时间下来,他都不敢靠近辛小路了,特别是在辛小路面无表情看恐怖片的时候,他更不敢接近。 “我不要她住我们家!爸爸你赶她出去!”辛袁去找辛先生闹,这回他说的‘她’是指的辛小路。 辛先生虽然对辛小路不怎么看重,但这么一个安安静静不爱说话的小姑娘,他也没什么恶感,对儿子这话,他当然不可能听从,只以为儿子这是又闹脾气。他是早习惯儿子这样,干脆不理他。 这可把辛袁给气着了,他扬言:“你要是不把她赶出去,我就离家出走!我不要住在家里了!” 辛先生被他这段时间闹腾的也生气,难得板起脸训斥他:“你都多大了,动不动撒泼,一点礼貌没有,你在学校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辛袁这熊孩子气得要死,当天下午还真的就跑出去了。不过他也跑的不远,就在临近一个别墅小区,辛先生的哥哥家。 辛先生的哥哥是个更加成功的商人,两家人住的地方近,就隔了一个小区,辛先生这个小区的别墅价格就已经够高了,但旁边那个小区的别墅价格更高,当然更高的价格代表着更好的服务和风景。 得知儿子跑到他伯伯家,辛先生也不去管他,让他在那边住着,反正他经常这么‘离家出走’。 “小路,有件事要告诉你。”辛先生笑着对辛小路说。他对辛小路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至少比辛小路的亲妈态度要好。 辛小路放下筷子听他说。辛先生看了看自己漂亮的新妻子,“我和你妈妈准备去度蜜月,要外出一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你和你弟弟一起住在伯伯家,我和你伯伯说好了,他们会照顾你的,伯伯家还有个哥哥,他还可以带你和弟弟一起玩。” 这只是个通知,辛小路没有拒绝的权利,当然她也没想拒绝,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她就被送到了隔壁小区的辛家大伯家。 辛袁看见爸爸来了先是高兴,可没想到他爸是通知他这件事,顿时哭闹打滚起来,又是喊着不许爸爸和狐狸精女人去度蜜月,又是叫着不要辛小路住过来,把辛先生气的差点没动手打他。 “辛袁,从地上起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冷冷的从屋子里传来。 看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少年,辛先生露出个慈爱的笑容,“宴来,这回弟弟妹妹放在你家住一段时间,你多照顾他们,这皮小子你多管管,他就怕你。” 辛袁那小魔王见到堂哥辛晏来,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还在试图挣扎,“我不要她住我一起!让她一个人回去!”说着用力推了辛小路一把。 辛小路踉跄了一下,被那个少年辛晏来给扶住了。少年戴着一副眼镜,表情冷冷看着不太好说话,可扶着辛小路的手又稳又暖。他放开辛小路,对辛袁严厉地说:“上楼去把我给你布置的作业写了,要是写不完,晚上别睡觉了,我看着你,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睡!” 辛袁嘴一瘪,看着是要哭,辛晏来又说:“不许哭,不许闹脾气,上去。” 辛小路还以为熊孩子不会善罢甘休,谁知道他还真的把眼泪憋回去,磨磨蹭蹭上楼了。她不由得多看了眼辛晏来。这男孩子年纪不大,还挺厉害。 辛晏来注意到她的注视,朝她点了点头,“我叫辛晏来,是你的堂哥。你是叫辛小路吧?我比你大四岁,这个月你住在这里,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辛小路点头。 冷峻少年朝辛先生打了个招呼,先把辛小路牵着进屋去了,还牵着她上二楼,带她到房间里去,“这是你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把辛小路的行李靠放在墙边,“等下阿姨会过来帮你收拾东西,你先休息,吃饭的时候叫你。” 辛小路目送着他一路走到尽头的房间里,她跟了过去,看到门没关,里面是个大书房,辛袁正坐在那写试卷,写的抓耳挠腮,辛晏来坐在旁边,一边翻看已经写好的试卷,一边整理他自己的书本。 “暑假还剩一个月,你这么多作业没写完,之前一个月都去玩了?” “错题太多了,等下我批改完的错题你都另外抄十遍。” “课后的书给你选好了,看完后六篇读后感,八百字。” 辛晏来一句接一句,辛袁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 辛小路:“……”这少年怎么像个老师一样,还是心狠手辣那一挂的。 辛袁宁愿跑来这里写试卷,也不愿意在家住,看来确实被‘鬼’吓到了。 出于某种原因,辛小路对于学习完全没热情,她看了两眼就静静离开。这座别墅挺大,屋里没什么人,没看见男女主人,只有厨房里一个阿姨在哼着歌准备饭菜。辛小路走动的时候声音很小,像游魂一样在屋子里晃悠。 她看到一个陈列柜里满满当当的奖状,各种竞赛奖杯,所有奖状上都写着‘辛晏来’这个名字。显然,那位少年是个学霸,非一般的学霸。 晚上,别墅的男女主人回来了,辛小路这才知道,辛晏来也有个后妈,他们一家三口人相敬如宾,吃饭完全不交流,和辛先生家热闹到鸡飞狗跳的晚餐比起来,更像是个礼貌性的商务聚餐,吃完就散,各做各的事。 辛小路去睡觉前,还见到辛晏来带着辛袁在书房里,辛袁奋笔疾书,辛晏来在看一本书,显然是做监督的。 辛小路看多了各种学生赶作业的样子,她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是其中一员……直到三天后,辛晏来吃完早饭,对她说:“休息了三天,小路,今天开始你跟袁袁一起写作业。” 辛小路:“???” 辛小路:“我?写作业?” 辛晏来:“嗯,我问过叔叔了,暑假过后你要转学到我们学校,就读四年级,你之前的学校进度应该差不多,我拿了一套合适的暑假作业过来,你先做,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写完了这套寒假作业,我再帮你预习四年级的内容。” 辛小路看到旁边写作业的辛袁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她这才确确实实地反应过来,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学生,而小学生,是要写作业的。 多可怕哦,她当鬼之后从不写作业,现在重新做人,又要开始上书山下学海。 “我不想写。”辛小路拒绝了。 她的拒绝没用,被辛晏来按在座位上写了一上午的数学。下午辛小路躲在了后院花园的荆棘丛后面,准备以此逃脱宴来小哥哥的压迫。二十分钟后她被找到,辛晏来亲自领着她回去,又看着她写了一下午的语文作业。 辛袁在休息的间隙里撞撞她的胳膊,很是鄙视,“你还想跑,跑不掉的,我堂哥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滚回来学习。” 这还是辛袁头一次用这种和平的语气和辛小路说话,他似乎因为两人共同被哥哥压迫学习,而对辛小路产生了那么一点战友情,终于能不喊叫着跟她说话了。 “你不知道,堂哥很可怕的,要是生气起来,比鬼还可怕!”趁着辛晏来下楼泡茶的功夫,辛袁又撞了撞辛小路的手,跟她抱怨起来。 辛小路:熊孩子,姐姐跟你很熟吗? 她没理会这个熊孩子,辛袁恼羞成怒,抬手就要去拉她的辫子,被辛晏来当场抓获。 辛晏来看着瑟瑟发抖的堂弟,沉默片刻,说:“看来还是我给你布置的任务不够多。” 这天晚上,辛小路又开始出来晃荡了。她算着时间,站在辛晏来的门口。果然,没过一会儿辛晏来打开门出来,手里端着个茶杯。他看到站在黑暗里的小女孩,顿了顿,问她:“怎么了?” “做噩梦了,还是在这里睡不习惯?”辛晏来浑身散发着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光辉。 辛小路退后一步,往自己房间里走,关上门回去睡觉。 第二天,辛晏来找来了家庭医生给辛小路检查身体。 “你昨天半夜梦游了,你自己知道吗?不怕,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辛晏来非常严肃地对辛小路说。 章节目录 152.第四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没什么太大问题, 就是营养不良, 身体有点虚, 还有晚上睡的太晚了吧?小孩子还是要早点睡。”医生看过之后就离开了。 营养不良?辛晏来若有所思,他想起来之前送辛小路过来的时候, 辛小路的妈妈那个态度,对自己的孩子冷漠的好像陌生人一样。这孩子在辛家, 大概过得并不好,冷漠的母亲, 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还有那样一个爱欺负人的弟弟……辛晏来摸了摸辛小路的脑袋。 “你要好好休息, 好好吃饭。” 辛小路看到他起身, 去厨房和阿姨说话了,她只隐约听到他好像是在和阿姨说炖什么补身体的汤,要给她补充营养。果然之后饭菜就丰盛了些, 辛小路面前还有额外一碗炖汤。 辛袁又不干了,“堂哥,为什么她比我多一碗汤,我们才是亲人,她又不是!你为什么对她比我好!” 辛晏来:“小路身体不好,袁袁,你不能欺负她, 听到了吗。” 辛袁:“我不……” 辛晏来:“你跟我闹没用, 你要是还有精力闹, 就代表还能接着写几份试卷。” 辛袁早就知道和堂哥闹没用了, 但他超委屈的,忍不住哭哭唧唧起来。辛晏来给他拿了纸巾,平静地说:“擦擦脸,然后吃饭。” 辛袁:“我不要吃了!” 辛晏来:“行,但你不吃,下午也没有点心给你垫肚子,就饿着吧。” 之前一段时间每天晚上作妖导致饿肚子的辛袁犹豫了,他实在怕了。 和辛袁的倒霉待遇相比,辛小路就幸福多了,她有饭后水果和甜点,晚上吃完饭后,辛晏来还给她端了牛奶,“医生说你晚上睡得晚,那你晚上就不写作业了,喝了牛奶,早点去睡。” 虽然严厉早熟了点,但是个温柔的好孩子,辛小路不想吓唬他了。可她半夜还是醒了,睡不着,打开门走出去,在空荡荡的大屋子里走了一通,又打开门,去下面花园里徘徊。 辛晏来是习惯学习到很晚,他看到黑夜里花园的白影子,奇怪地站起来在阳台上仔细看了看,发现是辛小路。他放下笔,下楼开门,去花园里把辛小路带了回来。 “怎么又夜里跑出去了,应该不是梦游,那你是睡不着?”辛晏来皱着眉看着小妹妹脸上的黑眼圈。 余小路坐在沙发上,直直盯着他。她的皮肤白眼睛黑,脸上两个黑眼圈,穿着一身白色睡裙披着长发,简直就像是那些恐怖片里的女童厉鬼,有种阴森森的气质。可辛晏来没感觉到这种可怕的气质,只觉得她的睡眠习惯很不好,需要改正,好好的孩子身体这么虚。 “我再给你热杯牛奶。” 辛小路在半夜里喝了杯温热的牛奶,又被晏来小少年送回了房间。 她的半夜睡不着出去乱跑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善,医生也没有办法,只让她多休息,注意锻炼身体,保持健康饮食,不要有太多压力。辛晏来就养成了半夜去窗边看看小妹妹有没有在花园晃悠,或者在漆黑的屋子里晃悠,见到了给她热杯牛奶把她送去睡觉,自己再继续去睡的习惯。 “要是晚上睡不着,中午可以适当午休一个小时,养养精神。”辛晏来的责任感让他肩负起了两个弟弟妹妹的教育和心理健康问题。因为辛袁太调皮,主要是严厉教育为主,而辛小路则是关心教育为主,毕竟和辛袁比起来,这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太乖巧了,简直是个天使。 “小路,以后晚上,我带你在小区的公园里夜跑,跑累了晚上就能睡得着了。”辛晏来每天都在尝试着给她治疗睡眠问题。 辛小路照例拒绝:“我不想跑。” 辛晏来:“跑的话给你减一张试卷。” 辛小路:“我可以了。” 辛袁:“姐姐可以,弟弟也可以!”在辛晏来堂哥的教育下,辛袁终于能叫辛小路一声姐姐,而不是用‘喂’‘哎’来代替,当然,仅仅是在辛晏来在场的情况下他才会这么忍气吞声。 辛晏来答应下来:“可以,袁袁跟我们一起跑,但是你的试卷不能少。” 辛袁大声喊:“为什么!” 辛晏来举起他和辛小路的试卷:“因为小路做的试卷都对,可见她确实已经掌握了这些知识,所以可以适当地休息放松,但是你的错题很多,而且这些错题都是因为粗心大意,可见你不认真,所以你一天不认真完成任务,我就一天不会给你减少作业。” 辛袁被堂哥又专门拉到一边教育去了,辛袁那些耍赖哭闹的伎俩在辛晏来面前不值一提,被训的像个孙子。 这样痛苦的日子过了一个月后,辛先生和何茹梦女士终于度完蜜月回来了,辛袁第一时间收拾东西回家,迫不及待逃离堂哥的魔爪,半点不记得自己之前待在家是有多害怕多不情愿,心态在见鬼和见堂哥之间反复横跳。 九月,人类学龄童们普遍不喜欢的季节,因为九月一到,代表着他们为期两个月的自由假期结束了,新学期开学了。 辛小路转学到了本市的一所学校,这学校小学部初中部高中部都有,分成三个学区,旁边还有个附属幼儿园。辛袁之前就是在那幼儿园上的学,九月开始进入小学一年级,辛晏来在初中部读初二,而辛小路即将进入四年级。 这所学校是那种‘贵族学校’性质的学校,里面的学生大多家庭富裕,大部分从幼儿园一直到高中都在这学校念,很多人家里家长也有交集,互相认识,所以比较排外,像辛小路这种转校生,特别是她这个身份,嫁入高门的普通女人带来的拖油瓶,就让大多数人不太喜欢了。 “我妹妹和辛袁一个班的,听说是辛袁后妈带来的女儿,辛袁说他后妈可坏了,女儿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吧,我最讨厌这种后妈了,烦死了怎么分到我们班来了。” “咱们之前三年都只有这么多同学,现在来了个新面孔,一点都不习惯,不能让她去其他班吗?” 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把排外这个词怼到了余小路身上,一天下来几乎把她当成了透明人。 可是这种没有存在感的感觉,让余小路很习惯。 她从前就是待在学校里的,在一所学校里待了很久很久,非常久,看着那所学校里的学生一年年来来去去,几乎没人能看见她——看见她的人都被吓得半死不活的。 辛小路不是真的十岁,从来都只有别人怕她,没有她怕别人的,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小儿科,她连眉毛都懒得抬。 “小路。”戴眼镜的冷峻少年站在门口喊她。 维持了一天的‘不存在’状态被这个意外到来的少年打破,他提着一个保温壶,把辛小路从四年级一班里带走了,带到了他们的食堂,“阿姨给你炖的汤。在新学校习不习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我,初中部就在那边一栋楼,我在初二一班,第二层最左边的教室。” 辛小路:“嗯。” 看她喝完汤,辛晏来又提着另一份去一年级找堂弟辛袁,同样对他进行问候。不得不说,他这个哥哥当的比爸爸还爸爸。 辛小路回到教室后,就不再是透明人了。在她离开的那一会儿时间里,她的同学们已经讨论了一轮。 “辛小路,你认识晏来学长啊?他又不是你亲堂哥,怎么对你那么好?” “他是送吃的给你吧?是什么?” “晏来学长跟你很熟吗?你有没有去过他家?” 辛晏来是个蝉联年纪第一近十年的大学霸,哪怕在小学,都有无数人听过他的传说,对于这种生物链顶端的男人,所有臭屁傲慢的小屁孩,都由衷的既畏惧又向往。辛袁之所以那么害怕堂哥,大概也有这种被碾压的压力。 如果说辛晏来过来送炖汤的第一天,同学们还很矜持,那等辛晏来每天送汤送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就再没人对辛小路搞独立了,至少有人跟她说话。 与此同时,辛小路遇到了另一个麻烦。 “你就是辛小路?那个缠着辛晏来学长的家伙?”几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小女生气势汹汹把她围了起来,用十分嫌弃讨厌的语气告诫她:“听说你跟辛学长没有血缘关系,以后别不要脸的叫他哥哥,知道吗?” 辛小路:“……”她回忆了下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叫过那少年哥哥,而且她这身体才四年级是不是?她看了看自己平板的孩子身体,又看了看这些来找茬的小朋友,大概是初一的,连胸都特么没长大,这就开始搞争风吃醋?她们到底知不知道她才四年级? 她当初一直待的是高中,这种事看太多了,可她没想到世界现在竟然险恶至此,连小学生都不放过。 就算早恋,能不能等你们的胸长出来之后再说啊小姐妹们? “你有没有听到姐姐们说话啊!”一个女生心急地推了她一把。 辛小路:“我明白了。”她笑了一下。看吧,不管年龄多大,对别人莫名其妙这么重恶意,就该受到惩罚。 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几个女生的脸上一一看过去,像是要记住她们的模样。 “你干什么这么看我们,不服气是不是!”为首的小女生被她看的不太舒服。 辛小路又笑了一下,不知道这几个小朋友喜不喜欢学校的厕所,或者一楼地下室的那个器材室,黄昏之后的学校,会特别有趣,想留这几个早熟的小朋友体验一下。 “你们在干什么。”辛晏来突然冒出来,一举抓获了威胁小孩子的几个女生,他严厉地质问那几个慌张的女孩子:“你们是不是在欺负人?这是校园霸凌你们知道吗?” 然后一串人被他领进了办公室,排成一排接受老师的训斥,打电话通知家长,罚写检查,只有辛小路作为受害人被辛晏来给领走了。临走前,辛小路看到那几个女生伤心欲绝的眼神,看来她们是要对哥哥脱粉了。 辛晏来小少年领着小妹妹回去的时候,心里有些忧愁,他心想,这么文静内向的妹妹,很容易被欺负,没看到的时候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学校里的风气真的太不好了。 少年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想法,他觉得自己以后或许能进入学生会,整治一下这些不良风气。 章节目录 153.第五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辛小路上初中,辛晏来已经到高中部去了。高中部和初中部离得比较近, 教学楼就在对面, 教师办公楼在两栋楼中间, 重叠了一部分。 这两年多来, 辛小路对于小学生的生活已经熟悉。辛先生对她还行,平时零花钱没有缺过, 何茹梦女士除了对她冷漠点,不和她说话,也没有什么其他问题, 至于辛袁,这小子现在对她有点怂, 能不和她单独待在一起,就绝对不和她待着。 用辛袁的话来说就是“辛小路古古怪怪的,跟她坐一起就背后发毛, 她看多了鬼片, 人也像鬼一样。” 不得不说,这小子感觉还是挺敏锐的。不过这话被辛晏来听到后,辛袁又吃了一段时间的苦。 辛晏来这个便宜哥哥, 这两年真是对辛小路最照顾的人,应该说他对弟弟妹妹都格外照顾, 比辛先生何女士称职多了,而因为辛小路的‘文静内向’, 他对辛小路又格外细心一点。炖汤送了两年, 辛小路班上的同学都和他脸熟了, 其他年级也知道了小学部有个女生绝对不能欺负,不然会被校内那个鼎鼎大名的学霸学长领去办公室挨训。 这直接导致了辛小路两年来生活毫无波澜,每天的生活就是上学做作业,唯一用得上从前经验的地方,就是班上一起聚众讲鬼故事的时候。 众所周知,学生是世界上最热衷于作死的群体之一,他们对于鬼怪这种东西总是格外感兴趣,也许是因为学习生涯太过无聊,总有那么些人想要主动寻找些刺激。所以每当晚上上晚自习时,各种鬼故事总是格外受欢迎。 辛小路,是他们班有名的鬼故事大王,公认讲鬼故事最有气氛和感觉的人,曾经最牛逼的战绩是吓哭了班上所有女同学和一大半男同学,那个晚上,班上所有的同学去上厕所,都是至少四人组团去的,根本没人敢落单。 后来名声越来越响,连隔壁班的也慕名而来蹭故事听,一个个听的脚发软回去,第二天又跑过来,充分展现了什么叫做越害怕越想听的心理。 刚上初中这会儿,班上的人员浮动不大,大半都还是原来班级的人,因为刚开学,晚自习也没有老师上课,让一群人自习,但是这群孩子正是玩性大的时候,假期刚结束,哪肯这么乖乖学习,等老师一走,一群学生们就考虑着搞点刺激的。 “讲鬼故事!”一个同学这么说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角落里坐着的辛小路。 有不明所以的新同学莫名其妙,问同桌:“怎么了,讲鬼故事都看她干嘛?” 她的同桌心有戚戚焉:“你以前五班的,不知道我们班辛小路讲鬼故事多厉害。”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九月份的黄昏,天边大片火烧云,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但还有红云铺满半个天空。有想要氛围的学生特地关上了灯和教室门,原本明亮的室内一下子昏暗起来,只有左边的三个大窗户投进红色的光,照在一群同学的侧脸上。 初中教学楼外是一片小树林,这个时间,那些白日青翠生机勃勃的树木,都变成了一群黑黢黢的影子,在窗外挨挨挤挤,随风摆动。 辛小路声音飘忽地给他们讲故事。今天她刚好也觉得有点无聊,想看看这些小孩子们吓到想哭还不得不强忍着的表情,所以她选了个校园的灵异故事。 她最擅长这个了,而且她讲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细节多的可怕,真实感代入感都超强,一群熊孩子们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瑟瑟发抖,挨到了一起壮胆。 外面的光越来越黯淡,教室里也越来越暗,窗户没关,吹进来的凉风让这些吓出了一身汗的孩子们觉得背后发寒。 辛小路语气幽幽,讲述道:“……她和朋友们躲进了一个教室,把那一阵脚步声拦在门外。‘暂时没事了’她腿软跌坐在地,想要歇一歇,可是她发现和她一起逃到这里的同学们都没有动,她们直直站在她身边,围着她。女生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慢慢抬头,看到同学们的脸,全都没有表情地看着她,那些熟悉的脸在黑暗里好像镜子里映出来的陌生人,她突然意识到,从那个地方跟着她逃出来的人,好像不是她的同学,在这里的,就只有她一个‘人’……” 原本挨着其他同学的孩子,都下意识退开了些,不敢再靠别人很近了,而且许多胆子小的孩子这时候看看旁边同学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仿佛也怪怪的,好像辛小路讲述中没有表情的镜子人。 辛小路又讲了一会儿,刚说到:“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敲响了,咚咚咚……” 她们的教室门,也突然被人敲了几下,同样的咚咚声几乎就压着辛小路的尾音响起。 “啊——”同学们绷不住,集体发出尖叫。 门被人推开了,来人啪一下按开了灯,眼镜后的眼睛注视着一群慌张害怕的孩子:“你们在吵什么,晚自习教室为什么不开灯?” 明亮的灯光下,高冷少年的手臂上别着代表高年级纪律委员的红袖章,手上还拿着一个班级记分表,整个人充满了一种上级邻导检查的压迫感。 “糟糕,风纪委员检查,要扣班级分了!”几乎所有孩子心中对于鬼故事的恐惧,都瞬间变成了被扣分的恐惧,匆匆回到原位,一声不敢吭,抓起书把脸埋进去,一时间整个班级里只听见座椅被拖拉发出的声音。 辛小路:“……”啧,故事还没讲完呢。 辛晏来拿笔在本子上记了几下,合上笔帽,走到了辛小路身边,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桌面,轻声说:“过两天有摸底考试,不复习一下吗?” 辛小路不爱学习,她从前在学校待了那么多年,只是看都看熟了,初中知识对她来说毫无难度,要是没人管,她都不想做作业。奈何晏来哥哥盯着,她只能认真完成作业,认真考试,争取让他不要另外布置课外作业。 她是服了他,也怕了他了。 辛小路慢吞吞地拿出书本,“头疼,不想看书。” 辛晏来:“又头疼了?昨晚是不是又没有睡着?” 辛小路嗯了声。 辛晏来看了下墙上的时间挂钟,“你这样不行,来。”他光明正大把妹妹带走了,无视了整个班孩子们瞪大的眼睛。 辛晏来把辛小路送到了校医室,“你回家估计也睡不好,先在这里躺躺,休息一会儿,等放学了我再来叫你。你的出勤我给你勾上了,待会儿去教师楼,我会给你们老师请假,你放心在这里睡。” 辛晏来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辛小路也很习惯这种偷懒,她确实头疼,想到作业和考试就头疼,做人还不如做鬼,至少做鬼不用考试,也不用睡觉。妈的,做鬼多好。 她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没多久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辛晏来又回来了,他手里没了那个计分表,估计是巡视完了低年级班级了。没拿计分表,倒是拿着牛奶。 “小卖铺买的牛奶,借老师们的微波炉加热了,你喝了再休息。” 辛小路在心里是叫辛晏来牛奶小哥哥的,因为他动不动就给她投喂牛奶,搞得她看到他的脸就想到牛奶。 “我回去上课了,有什么事跟外面的校医阿姨说,知道吗?” “知道了,哥哥。”辛小路吃人的嘴软,就像辛袁迫于压力不得不叫她姐姐,她也迫于压力不得不叫辛晏来哥哥。 冷峻的少年被她一声哥哥喊得眼睛微微亮起来,他极短暂地笑了一下,是个很少年腼腆的笑容。他冷着脸教育人的时候一派成熟哥哥的样子,这个时候就显露出符合他年纪的可爱来。 “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辛晏来走了,辛小路真的躺在那睡着了一会儿。人类的睡眠真是奢侈,能拥有良好的睡眠都是上天恩赐。要不是仗着自己年纪小,就她这个睡眠质量,辛小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早早脱发。 下晚自习,辛晏来过来接辛小路。因为辛小路没醒,他还在旁边等了一会儿。 辛袁也要上晚自习,不过他小学部的晚自习比初中高中早放学一个小时,早就回家了。辛晏来等到辛小路自然醒来,给了她一包湿巾让她擦擦脸醒醒神。 “走吧,我送你回家了。” 他们小区离学校不远,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他们平时也不让家里司机接送。 走出大楼,很多教室还亮着灯。辛晏来把自己的外套给辛小路,“刚睡醒,不要吹风了,披在身上。” 因为牛奶小哥哥太好了,哪怕辛小路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还是接了过来。 两个人朝校门口走,路过前面的公告栏,上面还有入学时贴的成绩红榜,辛晏来排榜首,旁边的表彰照片,辛晏来那张也格外明显,比其他人都好看。 少年的脸在路灯下还显得有些稚气,但抿着的唇角透着一股认真,察觉到她视线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辛小路总在想,他那么长的睫毛会不会扫到眼镜? 两人走出学校,外面有小摊冒着食物香气,学校门口不许摆摊,这些小吃摊就都转到了旁边这条街来了,走过去会闻到各种食物香味混在一起的气味。 辛小路拉辛晏来的衣服,“哥哥。” 辛晏来:“嗯?” 辛小路:“饿了,想吃那个。”之所以叫哥哥叫得这么干脆,是因为她今天出门忘带钱了。 辛晏来看了眼烧烤摊,他这个小少爷是从来不吃这种路边烧烤的,迟疑着说:“这个时候吃这个?如果你真的饿了,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如果是辛袁在这里,他一定会大喊我不要,然后死乞白赖要吃烧烤摊,辛晏来也绝对不会同意,会直接强行把他带走。但辛小路不傻,她用渴望的眼神看着那个烧烤摊,语气低落可怜:“闻起来好香,我都没吃过……算了。” 果然,辛晏来不忍心地带着她朝路边烧烤摊过去了,“给你买一点,待会儿去前面那家店配着粥一起吃。” 牛奶小哥哥吃软不吃硬的。 章节目录 154.第六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吃完砂锅粥, 配上烧烤,辛小路心满意足地被送回了家。 要说当鬼唯一不好的, 就是不能吃那些好吃的东西。当初她在的那个学校,有一个怪东西喜欢吃人, 啃人就和啃薯片一样, 听得大家怪馋的, 可惜, 她又不吃人,没什么能解馋。 或许是从前鬼当久了,她喜欢清静阴森的地方, 同样也喜欢那些很有烟火气的地方,比如说学校旁边那条小吃一条街,要是放学早, 她一个人就会过去随便吃点什么。 除了辛晏来,没人会管她,所以辛小路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惜逍遥日子没过一年,找麻烦的来了。 辛小路上初二这年, 班上来了个转校生。前面说到,这种学校一般都比较排斥半途过来的插班生,可是这回不同,因为这个新转来的男生刷爆了时髦值,人长得帅, 家里有钱, 和这些学校里青涩的毛头小子们都有着不一样的气质, 短短几天就迷住了一大堆女生,别说排斥,那是理所当然就被捧上了天。 男生名叫司徒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调调在第一天进入班级,就毫不掩饰地发散出来,一部分人觉得他这叫帅,一部分人觉得他嚣张,还有一部分人没感觉。辛小路属于最后那种,什么转学生,关她鬼事。 可是,这个转学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盯上了她。 司徒濯——或者说只剩下这最后一个世界的末路之‘神’,被无数个世界女主反手扣上的绿帽连起来能绕他十圈的男人。 在他发现这最后一个世界情况的时候,怒火稍减。因为这个世界毫无难度,就是陪着一群小孩子玩玩罢了,而且这个世界的‘女主角’他还挺喜欢的,是个让他觉得养起来还有那么点意思的小宠物。 原本世界剧情里,辛小路出生在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父亲动不动就打她和母亲,几次把她们母女两打的头破血流,后来那男人遇上意外车祸去世,她的母亲就带着她改嫁了。对于她的母亲来说苦日子到头了,但对于辛小路来说并不是这样,因为她有一个很厌恶自己的继弟,从小欺辱陷害她,而辛小路为了母亲的新生活着想,只能忍气吞声,不敢把这些事告诉任何人。 辛小路是个善良开朗,很会为别人考虑的女孩子,进入学校后又被同学们欺负的惨兮兮的,同样是忍了下来,仍然积极向上地生活着。只是她内心自卑,对于没有血缘的哥哥辛晏来,有那么一些少女朦胧的好感,却碍于身份不敢靠近。 之后司徒濯就出现了,他要攻略女主,让女主心甘情愿被收服,向来的手段都是依靠积累的气运为自己谋夺一个出色的身份,然后接近女主角,接着摧毁她们的自信和人格,夺走她们的自由,让她们不得不依赖臣服他,再展现自己的强大,展露出自己对她们和别人的不同,冠以爱的名义,这样一来,往往她们都能很快沦陷并且认命。 对于这个世界的辛小路,他当然也是这么做的。辛小路的生活已经足够悲惨了,他只需要稍稍加一把火,就能让她陷入更水深火热的境地,让她彻底崩溃。作为一个孩子所能遭遇最可怕的事也就那样而已,他在最合适的时机出现,拯救她于水火,几次之后,就轻易夺去一个女孩子的心,如此简单。 在得到了女主角的‘爱’之后,剩下的就是套路了,那么多世界都差不多,司徒濯都懒得去回想,无非是那些看她们挣扎痛苦,再不断给她们希望,激发出更多‘爱’的气运收集过程。 所以说,当初司徒濯攻略辛小路的时候,是最简单的一个世界,稍微对她好点,逗弄几下就搞定了,也因此,这没让他费多大事的乖巧小猫,司徒濯还有那么点耐心。可是,也只有一点而已。 他这回是提前来到了这个世界,毫不意外地发现了女主角辛小路也提前进入了辛家,提前进了这个学校。原本他应该在高一转校过来,现在当然也提前到了初二。在司徒濯看来这样更好,提前到现在,更容易攻略女主角,免得她再和男二有什么感情的牵扯,那会让他觉得不爽。 司徒濯转到初二一班,位置就坐在辛小路的后面,靠着窗。他观察了辛小路一天,下了结论——这个辛小路也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辛小路了。如果是原本的辛小路,被他这么看着,只会羞涩而不好意思地瞪他,一派天真少女心思,可这个辛小路,被他看了一天也毫无反应,别说羞涩脸红,她一句话都没说过,连眼角余光也没给他,身边仿佛有一个结界,自动阻隔了外界一切的干扰。 “你是叫……辛小路?”观察了一天的司徒濯终于主动出击。他没搭理过任何人,老师也不放在眼里,却主动开口和辛小路说话,换了其他小女生大概要脸红心跳,可辛小路……没人能让一个就业厉鬼很多年的女鬼脸红心跳。 “是。”她平淡地应了声。 司徒濯很不高兴,觉得自己听话的小猫咪变成了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又要和其他那些变异的女主角一样开始惹自己生气了。他打量着气质阴森的辛小路,开始考虑是否还要按照计划去做。 或许,可以先试着攻略,如果不行,那就在注定失败的时候干脆杀了她泄愤。司徒濯心中冷笑。 “你很有趣,我喜欢。”司徒濯坐在那张扬一笑,把普通课桌椅子,坐出了皇位的高贵气息。 虽然嘴里说着喜欢,可身上那股恶意无所遁形,辛小路怎么会感受不到,她意味不明多看了司徒濯一眼。 新来的有点叛逆,好像要搞事。 司徒濯故技重施,准备让辛小路吃点苦头。 学校在很多成年人看来仿佛是个世外的清净地,没有社会上混乱,但是真实情况是,在学校这个‘单纯’的环境下,很多‘单纯’的孩子,更容易对其他人展现恶的一面。像那些十几岁的少女,她们的嫉妒心就更可怕。 司徒濯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出些风头,吸引足够多女生的注意力和爱慕,然后对她们都表现得不屑一顾,再对辛小路青眼有加。里面这些度,司徒濯非常熟练,挑起女人为他争风吃醋,也是他比较享受的事情之一。 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和原本辛小路气质天差地别的女孩子,有什么能耐,又凭什么混的比从前那个辛小路更好。 在司徒濯的预想中,先是他们班的女生,会开始孤立辛小路,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顺利,这个班级确实有女生嫉妒辛小路,但最多也就是说两句酸溜溜的话,没有和辛小路闹矛盾的。 司徒濯:“……”记忆里那个几乎全都看不起辛小路,动不动暗地里耍手段欺负她无视她的班级去哪了?这个团结友爱的一班是怎么回事? 年轻人就是这么奇怪,班级氛围这种不可捉摸的事也是司徒濯这种老东西不能理解的,或许只是一点小小的差异,都能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 司徒濯不可能这么算了,继续使坏,有意无意勾搭了几个初三和高一的女生,都是那种脾气差不听话又爱抱团欺负人的角色。他在中间一通有意无意的搓火,终于有按耐不住的女生首先上门找辛小路的麻烦。 巧了,来人还是从前的熟人,当年曾经为了辛晏来前来‘告诫’过辛小路的,这是积怨已深,终于爆发出来。 这回没了辛晏来及时出现,段数明显也有提升的几个女生,把辛小路带到了美术楼,将她推进了脏兮兮的厕所隔间里,并且将隔间的门从外面抵住了。 “听说你喜欢鬼故事?这栋美术楼好像有鬼,你就在这里待一晚上,让这里的鬼陪陪你,高不高兴啊?”一个女生在厕所隔间外面踢着门大笑,其余女生附和着,嘴里污言秽语乱骂一通,骂她年纪小小勾搭人厉害,吊着辛晏来又装模作样勾引司徒濯。 骂够了,这些人嚣张地扬长而去,把辛小路一个人留在昏暗的厕所里。 辛小路背着自己的小包,淡定地拿起隔间角落里一根扫把,卡在水箱和旁边的钩子上,试了试力道后,她扳着门板踩上棍子翻到了旁边厕所,然后走了出去。 她喜欢学校这栋旧美术楼,看来那几个少女也挺喜欢的,把她关进厕所隔间的动作很熟练嘛,既然这样,她该准备点东西,明天为这几个照顾她的少女倾情营业。 第二天,辛小路约了昨天那几个女生放学见。几个女生本来准备今天来看看辛小路被吓到的脸,结果看她和没事人似得,心里都不怎么高兴,见她还敢挑衅,顿时一个个摩拳擦掌在放学后等在小树林。 辛小路没有去树林,她在美术楼的二楼,远远朝那几个女生招手,头上特地系着的红色发带飘飘扬扬。 “喂,来这边。” 几个女生莫名其妙,对视了一眼,仗着人多势众也不怕辛小路一个人,直接向美术楼走去,准备在那里教训她一顿。 美术楼是单独的一栋楼,还是个旧楼,听说从前是做图书馆的,后来做了一段时间的临时教室,之后才挪出来给美术特长生们做美术教室用,比其他几栋教学楼都要旧,这里只在星期一和星期三是最热闹的,平常时候就没什么人,特别是这个时候,楼里没有一个学生。门这会儿本来是锁了的,但被辛小路打开了。 几个女生走到楼下,看到锁是开着的,也没管那么多,直接上二楼去找人。 她们有四个人,最后一个人上了二楼后,辛小路从楼梯下面的黑暗地下室走出来,她一伸手,把大门锁住了。 在黯淡的光里,她抬头看向楼梯,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 辛小路进了昨天几个人关她的厕所隔间,从里面锁上隔间门,然后发出一声尖叫,侧耳倾听。 果然,楼上的四个女生听到她的声音,全都跑了下来。 四个女生从楼梯跑下一楼,循着声音进了厕所,一走进去,满脸怒气和不耐烦的女生就吓傻了。 这个又旧又暗的厕所里,地面上满是奇怪的血渍,洗手池红色斑驳,其中一个厕所隔间紧闭,从门缝里不断地溢出红色液体,最让她们恐惧的是,那扇隔间门上面,有一个仿佛挣扎中留下的血红巴掌印。 章节目录 155.第七章 om,最快更新女主都和男二HE最新章节! 美术楼这个老楼, 一直流传着一些鬼鬼怪怪的传说,哪个学校都有这样的地方, 学生们津津乐道,但大多都是不信的, 毕竟没有亲身经历, 就没有敬畏之心。 那四个女生平时胆子也挺大, 可是看到这样富有冲击力的画面, 还是吓得目眦欲裂,哪里还敢穿过满地的鲜红去靠近那个不断溢出红色液体的厕所,转头就尖叫着往外跑。 她们想离开这栋美术楼, 可是来到门前却发现原本开着的大门被锁住了,这下子四个人更是害怕,用力摇晃着门锁。 坐在厕所隔间里的辛小路把手里空掉的包装袋揉成一团, 丢回包里,背着包施施然避过地上的红色,然后趁着四个人怼在大门那边摇晃锁的时候,悄无声息上了二楼。 楼下的四个女孩子终于发现她们的做法无济于事。有一个女孩子找回了一点点理智, 喊着:“快,快打电话叫人来救我们!” 虽然学校不允许学生带手机来学校,但总有那么些学生悄悄带,她们之中为首那个高一女生就带了手机。她匆匆忙忙把手机掏出来,抖着手解锁想打电话, 可很快, 她就崩溃地发出呜的一声啜泣, “没有信号,为什么会突然没有信号?!” 为什么?因为辛小路准备了便携式信号屏蔽器。 “怎么办啊?我们大声喊,说不定会有人经过听到的,一定会有老师过来看的!” “还有那个辛小路,她是不是真的在厕所里,刚才,刚才那是什么,她是不是死了?” 几个女生语无伦次地靠在一起。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一线红色的晚霞在逐渐隐没。放假后的学校里非常寂静,好像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美术楼这边更是静的可怕。 “我们开灯吧,这里为什么没有灯啊……”一个女生声音颤抖着说。 另一个女生脸色煞白:“我记得,这里是感应灯……” 她们在这里的声音这么大,肯定会亮的,但是灯毫无反应,在暗下来的天地里,这栋死气沉沉的老旧美术楼,没有一点光亮。 ——电闸在门外面的楼道里,辛小路来之前就把这栋楼里电闸给断了。 “是不是真的有鬼啊……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有人哭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人听到了二楼有人奔跑的声音,那个脚步声就在她们头顶,她们听得清清楚楚,是人慌乱的跑动声,似乎在躲避什么。 几个人被这个动静吓得不轻,“上面……有人?”女生声音颤抖,眼睛恐惧不已地盯着楼梯。 “是不是辛小路?” “……她不是在厕所里吗?” 说话的女声声音虚弱,真的哭了出来。 楼上跑动的声音更大了,有一个女生胆子稍大,咬咬牙,“我们,我们上去看看!不怕,我们四个人,没事的!” 她们出不去,也喊不到人,怕得要死,有两个根本不敢上去,一般恐怖片里都是这样,肯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上去就会死的。可是领头那个女生要去,另外两个女生不敢独自待在这里,只好跟着一起上了楼。 可是楼上什么都没有,安静地过分。只有楼道两边的各种人物画像,在阴影里显露出一种诡异的神情。人在极度害怕的时候,会本能地‘草木皆兵’,会臆想出可怕的东西,现在这几个女生就是这样,什么都没发生,她们反而更怕了。 她们僵硬地挤在一起,用手机的光照明,走过了每一个教室,提心吊胆看向那些空荡的教室。 差不多看到最后一个教室的时候,她们发觉头顶上又传来那种奔跑的脚步声,同时还有什么人大声喘气和啜泣的声音,那声音幽幽,仿佛恐惧到极致的哽咽,隐隐约约,听的人头皮发炸。 两个女生当场就哭了,拉着另外两个女生的衣袖怎么都不敢动。 三楼的辛小路点着自己的手机,看着上面播放的这个音频,觉得这个音效很是不错。她边跑边跳,觉得再来几圈,自己今晚的夜跑就能达标了。 这几年她夜跑都被牛奶哥哥给强迫出习惯了。 几个女生战战兢兢上到三楼的时候,三楼也没人,同样的声音在四楼开始回响。 “我不想看了!”有一个女生终于受不了了,抱着脑袋往楼下冲,有一个女生追着她一起下去了,剩下两个女生里也有个慌张地想跟她们一起下去,却被拿手机那个女生给拉住:“等等,你不能走,你跟我一起!” “我害怕呜呜,我们下去吧!” 同伴慌张的下楼脚步声回荡在黑漆漆的楼道里,更衬托出周围的寂静。 “不行,你一定要陪着我,我觉得不一定是鬼,说不定是有人在吓我们!”拿手机那个女生脸色发白,紧紧拽着同伴女生的手,还在强撑着。 两人又说了两句,终于还是在那个女生的坚持下继续往楼上走。 美术楼一共五层,当她们走到五层,那声音再一次安静下来。 这一层的教室里大多摆放着各种雕像,人头像,是用来给学生们临摹的,还有两间存放用不上的东西,用白布蒙着,都落了灰。 “那间教室……好像有一点亮的……” 两个女生抓紧对方的胳膊,慢慢蹭了过去。那是一间存放用不上雕像和模型的教室,本来应该是锁着的,不知道怎么开了,此刻,在这教室的正中央,点着一根红蜡烛,就是她们之前看到的光。 不用的课桌堆在一起,三面放满了蒙着白布的雕像,各种人体轮廓在白布的遮盖下透露出一种僵硬的尸体形态,特别是红色蜡烛的光线幽微打在周围,跳动的火焰给人一种这些东西随时都会动起来,或者已经在动的错觉。 “有、有没有人,出来。”拿着手机的女生站在门口,声音颤抖的如同风中落叶。 有那么一会儿的安静,在两个女生心弦绷紧的时刻,突然,一块白布后面有什么动了动,一颗脑袋从白布下面滚了出来,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动到角落里。那是一个模型人的脑袋,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是这动静把强撑着的两个女生惊得花容失色,再也撑不住了,扒在手机女生后面那个女生尖叫一声,头也不回跑了,拿着手机的女生这下子也没了那点胆子,肝胆俱裂地追了上去。 她们的脚步声跑到楼下后,白布后面辛小路跳了出来,她手里拖着个假人模型,身上已经套着和她身上一样的校服,头上是和辛小路差不多的假发。 辛小路把自己头上那根特意绑上的红色发带扯下来,给假人系上了,然后又从包里拿出装了红色液体的小包。 几个女生聚在门口面色惊慌,哭个不停,吓得不轻,用力拍打着门。 偏偏这个时候,她们又听到楼上传来了一声尖叫,是辛小路的声音,她们都听清了。 这叫声让她们都顿了顿,就是这么一顿的空隙,因为她们的安静,外面有什么嘭的落地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是有什么从楼上摔下来了! 几个女生本就煞白的脸更加难看,好久都没人能吐出一个字。 她们心里不约而同猜到了那个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好像是人跳楼的声音。 “那是什么?” “刚才……楼上有什么……摔下来了?” “是不是……是不是……辛小路她……?” 她们在这里,根本看不到那个东西摔下去的位置,除非上楼到栏杆边上去看。在沉默后,她们犹豫着,还是抱团上了二楼,找了个能看清的地方。 当她们看清楼下那东西之后,其中胆子最大的那个女生也腿软地栽倒在地。 因为天黑的原因,她们往楼下看,只能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人形一动不动趴在地上,身边好大一滩血,那个人影脸朝下,头发披散开来,脑袋后面的红色发带特别显眼。几个女生都记得,辛小路之前在楼上朝她们招手的时候,就系着这样的红色发带。 “呜呜呜呜她死了,辛小路死了,死人了……”所有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只觉得身边的一切都变得诡异恐怖起来。 偏偏这个时候,楼下还传来了水龙头放水的声音。那哗啦哗啦的声音让几个女生如同惊弓之鸟,差点跳起来。 “是不是楼下的厕所?”有女生喃喃地问。 没有人回答,几个人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掩不住的恐惧。她们紧紧缩在一起,再没人敢去看个究竟。 楼下厕所,辛小路关上厕所门,淡定地打开水管,接上一截皮管,对着地上和门板一顿冲,把那些红色都冲进了下水道。 做完了这件事,她爬上厕所的窗户,从那里钻了出去。整栋楼的窗户都安装了防盗网,只有厕所这个窗户的防盗网坏了,虚虚搭在那一直没有修,能让她刚好钻出去。 落地拍拍身上的灰,辛小路站在墙边,观察四个人是不是还在栏杆边,见到没人了,又听到四个人在那摇晃大门,她这才走到刚才把人体模型摔下来的地方,捡起那个模型,处理了一下那些红色液体,带着模型走了。 至于那四个还在疯狂摇晃门锁的,等到晚上九点,过来巡夜的老师就会发现她们了。 辛小路一脸平静地回到家,辛先生和何女士不在家,只有辛袁在那里玩游戏,手边放着一杯红茶奶冻。 辛小路一看就知道辛晏来小哥哥来过了,拉开冰箱一看,果然还有好几杯红茶奶冻。她端了一杯坐到沙发上,开电视看电影。 辛袁一看到她的架势脸就黑了,很明显,辛小路又要开始看恐怖片。他忙不迭抱着自己的游戏跑回楼上,把门摔得震天响。 辛小路没理会他的少爷脾气,吃着红茶奶冻看恐怖片。 第二天去上学,辛小路扎上了那条红色发带,对着镜子里人影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