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这都是命啊》 章节目录 第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大景朝明德帝21年农历十一月初,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尤其是这场连续四天的初雪下来之后,街面上基本已经见不到人了,人们大多躲在温暖的室内,计划着怎么熬过这段漫长而寒冷的时光。即使偶有迫于生计不得不在外奔波的人们,也大多是来去匆匆,不肯在外面多停留半刻,深恐被这寒风败坏了身体,做下病来。 然而,此刻,在京郊的乱葬岗附近,却有两个瘦小单薄的人儿,不顾这寒风冷雪,仍在外面徘徊着。凑近了就会发现,俩人不仅自己走,身后甚至还正费尽全力拖拉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子在地上拉行。 其中看起来稍高一点的女孩,明显是出力多些的那个,她低着头看不清面孔,双手却紧紧拉着布袋的一角,咬着唇憋着气不停的向前用力,双手指尖也不知是冻得还是勒的,泛着一种没有血色的青白。然而,到底身材单薄,个子也小,所以收效并不大,努力了半天,布袋也才动了不到一丈远。而旁边那个个子小些的更是吃力,即使两腿已经使足了力气定在地上,嘴唇咬的几乎见血,也似乎没帮上什么忙。她似乎因此变得有些沮丧,甚至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听到旁边传来的细小的哭声,前面个子高些的那个不由得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轻轻地叹了口气,从身上单薄的布衣怀里掏出一块细绢的手帕,走过去帮他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还笑笑说:“幸亏刘妈妈还给我留了这么一块好手帕,不然用那些粗布的,只怕以你最近哭的次数,就是光擦,脸也要擦破了。” 矮个的因为被她调侃,似乎更加羞愧,抽抽噎噎的说到:“小,小,小姐,我,我,我是不是,是不是拖你后腿了?我,我娘临终前明明,明明是让我,我,照顾你的,但是,但是,我不光,不能,照顾好,好你,还得,让你,你照顾,照顾我。如果,我娘她,地下有知,肯定,肯定会,会怪我的,呜呜~~~”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真的辜负了母亲的重托,心里难过,一时哭得更加伤心,小身板因为大幅度的抽噎,甚至开始颤抖,在寒风中瑟瑟的样子,可怜的不行。 被叫小姐的高个子姑娘一时有些无可奈何,只能伸手把这个哭个不停的小家伙搂进了怀里,一边摸着他的头安抚一边安慰到:“怎么会拖后腿呢?小鱼儿这两天明明帮我做了很多事啊。你记得吧,我们一起安葬了刘妈妈,还收拾了这次要出门的东西,你甚至还帮我去偷了地瓜,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我们两个可能已经饿死了。这次,也只是因为你太小,一个人拖不动,所以才需要我先帮帮忙。这样的小事,怎么能算是没照顾好呢?而且你又忘记了,我们在刘妈妈坟前发过誓,这辈子就是亲姐弟,亲姐弟是应该互相照顾的,怎么能只让你照顾我这个当姐姐的呢?你这小子,是不是又钻了牛角尖?下次要是在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被叫小鱼儿的明明梳着丫鬟髻穿着女装的却是个男孩的小家伙一听这话,立马止住了眼泪,咬着牙往下咽了下口水,半晌,才用平静了些的声音又答道:“恩,我,我听小姐,啊,不是”看见小姐的眉头一挑,小鱼儿赶紧改了口:“是笑笑姐的,不钻牛角尖了,只是,小,啊笑笑姐,你说咱们这么做,真的,能糊弄过去么?那边,”小鱼儿特意回头转向京城的方向,为自己的话做注释“会放手么?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发现我们做假了啊?” “不会,”昨天才改名叫做杜笑笑的姑娘看着地上的那个布袋子讥笑的勾了勾唇:“他们压根儿不会往这边想,毕竟在他们眼里,我恐怕不会有这个脑子,更不会有这个胆子。再说,”她又低头摸了摸小鱼儿的头顶,眼里温情,嘴上却冷淡道:“退一万步讲,即使真的被识破抓回去,他们也舍不得把我怎么样,不然,他们可拿什么赔给寿宁候家啊。所以小鱼儿,你就放心大胆的做好我交代的事儿,咱们呀,福气在后面!” 小鱼儿闻言也跟着看了看那个破布袋,突然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步咚咚咚的跑了过去,然后弓着身子好像想要伸手去碰,又好像惧怕什么似的缩了一下,随后回头看了一眼杜笑笑,再一次咬紧牙关闭着眼睛想要伸手过去做些什么,却因为闭着眼睛没把握准方向错开了,结果力气扑空,整个人往前扑了一下。 杜笑笑看见赶忙走了过去,一把拉住小鱼儿,嘴里念道:“这是干嘛呢?嫌不够冷想趴到雪地里去么?有什么事怎么也不知道说话呢?我知道你害怕,害怕就别勉强自己啊,傻孩子,有事叫我不就好了?”说着把小鱼儿扶到一边站稳,自己俯下身去查看。才发现原来布袋上面封口位置原来扎紧的绳结松了,一绺黑色的长发溜了出来,还有一节明显是人类的手臂因为冻僵的原因也支了起来,透过封口若隐若现的露了出来。 杜笑笑面不改色的蹲下,隔着袋子把那截手臂往里塞了塞,又把那缕头发也塞了进去,重新扎好了绳结。然后回手招了招瑟缩着站在一旁的小鱼儿,过来一起跪下,嘴里念叨着:“三位朋友对不起,今日冒昧打扰各位安眠了,只是我和我弟弟也是迫不得已,今天一过,三位也算是救人一命,算是积了大功德,想必地下各路神仙看在眼里,也会给几位安排个好胎投的,而且,几位的姓氏名讳生辰八字我也已经记下来了,等这件事情过后,我和弟弟安顿下来,一定去庙里给各位立个往生牌位,逢年过节,清香一柱,为各位祈福超度,请各位安息。我和弟弟在这里拜谢了!”说完,扶着小鱼儿一起,三叩到地。 章节目录 第2章 “笑笑姐,还是你厉害,你都不怕的,我·······”重新上路之后,小鱼儿神秘兮兮的凑过来,回头看一眼被拖行的布袋子,小声的对着杜笑笑表达自己的崇拜之情,这倒不是他大惊小怪小题大做,毕竟从刚刚的话里面就能知道,这袋子里装的可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货真价实的三具尸体啊,其中有一具,更是刚刚被人扔下来的,笑笑姐甚至都没等那个送尸体的推车走远,就已经手脚利落的打包了尸体,塞进了布袋里。 老实说,他当时都惊呆了,完全不知道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两年多快三年的姑娘,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明明半个月之前,这姑娘还是个看到死耗子都会尖叫的娇小姐啊。所以果然是因为娘死了,笑笑姐觉得没有依靠了么?想到母亲的死,小鱼儿又默然下来,瘦小的小身子下意识的又往杜笑笑那边靠了靠,想要从这个刚刚自己承认了会和他做亲姐弟的唯一亲近的人身上汲取些温暖和勇气。 杜笑笑看了眼突然沉默下来的小男孩,知道他应该是又想起刘妈妈的死了,心里也有些同情。但同情归同情,她却并不难过,这倒不是因为她多冷血,而是因为,她认识那个和善忠诚的中年女人的时间,其实仅仅只有五天。没错,五天,五天前的时候,她还活在有手机有电脑有网络有微博的二十一世纪,那个时候,她叫做钱多多,一个24岁的高端婚礼会馆的经营者,一个刚刚送走了抚养她十几年的养父的孤儿,一个六亲断绝没亲人没朋友没爱人的孤家寡人。 那天,她半夜发烧,拿了钥匙准备下楼找诊所打一针,结果头晕脑胀一脚踩空,摔了下去。然后?然后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穿越了。虽然她也知道,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么重的撞击,如果她没灵魂穿越,大抵凶多吉少,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被安排进一部她不久之前看过但是并不喜欢的某部庶女逆袭的古代言情小说里啊。而且穿就穿了,左右她在现代也是一个人,没什么牵挂,但是即使不穿成女主,也可以安排个路人甲给她啊,好好的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成了全书里死的最惨的那个女配神马的,这事儿有点儿惊吓啊。 和大多数刚刚发现自己穿越的人差不多,钱多多一开始是拒绝相信这种狗血的设定的,可是显然,穿越大神没给她什么适应的时间,因为她很快就发现,虽然已经改变不了穿越的事实,但是,她其实还是可以改变自己以后的命运的,而这种改变的前提,是她必须立刻振作起来,因为她穿越过来的这个时间点,讲真,刚刚好。 这本名字叫做《庶女终成后》的小说,其实钱多多并没有看的很详细,但是也许是命中注定有缘分?钱多多对于她现在穿成的这个女配的命运倒是真的有点儿研究,这个倒霉女配的一辈子,总的来说就八个字,哀其不幸,怒其太争。 女配名叫白寄芙,和大多数言情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一样,她本来有个牛气哄哄的身世,她父亲是老牌世家永康侯府的第三代侯爷,虽说抵不上前面两位侯爷战功赫赫自己有本事,但也算是靠着自己的能力守住了家业,年纪轻轻混成了四品文官,在一众混吃等死的纨绔里也算是出彩儿的人物,然后迎娶了她有京城第一美女之称的母亲杜丽娘,两人伉俪情深,恩爱异常,也算是过了几年好日子,更生了白寄芙这个嫡长女,当时在家里锦衣玉食如珍似宝的精心养着,很得全家喜爱。可惜好景不长,杜丽娘在白寄芙五岁的时候某一次携女去庙里进香的时候遇到了惊马事件,和女儿一起连带马车都被甩到了山崖下,结果她为了保护女儿,用身体硬扛住了砸落的碎石和马车,最后伤重身亡。 因此,白寄芙虽然被救了回来,白博识却觉得是她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于是对她很是不待见了起来,后来又发现失去母亲的小姑娘变得敏感尖锐,乖戾暴躁,很是不喜。再加上续娶的邱氏挑唆,他觉得这个女儿简直是天煞孤星,刑克六亲,于是找了个名头将她送到了寺庙里,让她自生自灭。 至此,金尊玉贵的嫡长女成了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在继母特地安排的破旧寺庙里缺衣少食的一呆就是八年,直到她该谈婚论嫁的时候。 大景朝由于早些年长时间战乱,人口急剧减少,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尽量多多繁衍子嗣,大部分的世家贵女都在十四五岁成亲,十二三岁就是最好的定亲的时候。而且由于公序良俗的约定,一般人家都是由长及幼按次序给女儿定亲的。换言之,就是作为嫡长女的白寄芙如果不定亲,她后面的几个庶出妹妹也没办法定亲,所以,她的继母在她一到了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为她寻找婆家,想要早早的打发她出门。 然后,找到了寿宁候府,和永康侯府这种资历古老但是已经开始没落的老牌世家不一样,寿宁候府是明德帝登基之后提起来的新贵,现任寿宁候在明德帝还是皇子时曾经多次给他提供过很多帮助,所以现在可以说是简在帝心,很得天子宠爱。但是寿宁候虽然很厉害,却有个不是很省心的儿子,寿宁候膝下子嗣不少,但嫡子却只有一个,但这个嫡子却婚事困难,已经先后没了两任妻子,正在寻觅第三个,这是因为,这位嫡子不仅贪花好色还有一个很为人不齿的爱好,就是愿意在进行房中事的时候虐打女人,不说他那两个进府之后很快就莫名离世的妻子,就说每个月从他院内抬出去的妾室通房就没断过。这样一个人,自然没有人愿意再把女儿嫁给他,所以,他家虽然门第极高,却难觅佳缘。 章节目录 第3章 这件事机缘巧合的被白寄芙的继母邱氏知道了,觉得简直是天赐良机。于是就上赶着联系了寿宁候夫人打算把这个不得自己喜欢还有个占据自己丈夫真心的娘的继女嫁过去。寿宁候夫人一听,呦呵,这可不是好事怎么的?虽然这姑娘年幼丧母好像命数不太好,但出身却着实不低,侯府嫡长女呢,而且白寄芙这些年在庙里呆着打着的是为父祈福的旗号,所以又占着仁义纯孝的名头儿,名声很是不错,再加上年纪刚好,听说容貌也上佳(虽然没看见本人,可是看到过她娘也知道差不了)性子也安静,配自己家那个不懂事的小儿子,不是刚好?弄不好,还能把自己家那孽障的性子板一板,以后不再这么胡来了呢! 于是俩家一拍即合,就把这位可怜的白寄芙同学,以高价卖给了这个把女人当玩物,把人命当浮云的寿宁候世子了。这事儿吧,本来白寄芙同志是不知道的,她继母怕她如果提前知道这件事会想办法破坏,所以瞒得死死的,还特意派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前来探视安抚,好确定白寄芙的状况免得耽误了后面的嫁娶。但这一安抚吧,就安抚出事儿了。 要知道白寄芙自打八年前被扔在这破庙开始,还从来没有本家的人来探问过呢,除了每年年下会两个一看就是外院里面最不受重视那种粗使奴才来看一眼她是否还活着,其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所有永康侯府的任何消息传来,当然,那两个奴才也不会和她见面,她再落魄,也是正经的小姐,是不能见外男的,所以他们来,只是和刘妈妈见上一面,例行公事的问两个问题,然后留下经过不知道多少遍盘剥,连普通百姓家过年都不会愿意用的一堆破烂物件儿组成的所谓“年礼”,然后就走掉。 所以,这次邱氏派嬷嬷来的行动,就显得突兀而诡异,当然,邱氏是找了借口的,她是打着来询问笄礼事宜的名头来的。大景朝的笄礼和中国古代的很多朝代一样,是定在十五岁的,白寄芙今年十三岁多一点,其实这时候问是有些早的,但是因为笄礼过程复杂,礼节繁多,而且需要请一些有身份的嘉宾,所以有些讲究而且疼爱女儿的世家,早早准备起来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这样的人家里,包括永康侯府么?当然是不包括的,不说他们家是否讲究,只说疼爱女儿这一条,就跟白寄芙这个被扔在破庙好多年而且不知道还要扔多久的小可怜明显完全无关啊。所以,这次的探问,理所当然的引起了白寄芙主仆的注意,他们觉得,邱氏应该是又要搞事情了。所以他们费尽各种心机,拿出了身上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当,打通了一个跟来的小丫鬟的环节,问出了真相。 白寄芙和刘妈妈打听清楚了寿宁候府嫡子的为人之后,被邱氏的无耻和狠毒震惊了,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终年劳作油尽灯枯的刘妈妈,病倒了,年幼柔弱势单力薄的白寄芙本人,崩溃了,因为一些事情被母亲男扮女装带在身边的真小童假婢女小鱼儿,慌了! 但刘妈妈不肯死心,就想方设法联系上了白寄芙母亲那边的亲戚,请他们帮忙联系家里的老爷,也就是白寄芙的亲爹白博识,刘妈妈觉得,即使邱氏这个继母没有良心,白博识这个亲爹总是会关心女儿的,这次的事情,老爷肯定是被蒙蔽了,只要白博识知道了真相,肯定会阻止这件事的。 但是结果呢?结果当然是不可能。白博识不仅没有阻止,还在收到消息后捎来话,告诉刘妈妈,看好白寄芙,因为寿宁候府不仅是高门大户,嫁进去之后能享受荣华富贵,更是白博识仕途更进一步的有力臂助,白寄芙既然身为他的女儿,就该为父分忧,安分待嫁,不该再生事端,再者,白寄芙嫁得好了,对她后面的妹妹们也是个好的基础,让她珍惜来之不易的姐妹缘分,为父亲,为姐妹,为家族,多尽一份心力,这样才不辜负她母亲当娘为了她牺牲的恩情和关爱。 多可笑?一个从来没进过一点儿为父之责的男人凭借着一个一心为了女儿安好而牺牲自己的母亲的恩情,为他自己,为他其他的,背叛了自己妻子后生育的儿女,要求她这个没享受到任何家族爱的女儿牺牲自己,回报家族?白寄芙觉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于是她出离愤怒了,她瞒着已经被连串打击打击的几乎起不来床的忠仆刘妈妈,在初冬的某一天清晨,自己一个人,穿着单薄的秋衣,离开了破庙,打算去城里敲登闻鼓(注释1),告御状。 但是她太弱了,八年几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生活让她的身体瘦弱干枯,更别提还有最近受到连番打击导致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伤害,她根本不可能走过这长长的回城之路,别说位于皇宫之外的登闻鼓,她连城门都没摸到就昏死过去,然后在寒风凌冽的这个冬季清晨,悄悄地,无声无息的香消玉殒了。 白寄芙的魂魄死了,但身体还在,然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身体,接收了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抹灵魂,刚好摔下楼梯的钱多多的灵魂。再然后,被发现她失踪的刘妈妈和小鱼儿救了回来,从而完成了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灵魂穿越。 章节目录 第4章 而之所以之前说穿越的这个时间点刚刚好是因为,这次的死而复生,原本刚好是女配白寄芙的一个最初的命运转择点。因为如果按照原文来讲,被救回来的白寄芙醒来之后虽然和她一样面临了忠仆刘妈妈的去世,但同时,她也一样从刘妈妈那里得到了白寄芙外祖母留给她的一笔一千两的保命基金。 这笔钱是白寄芙的外祖母知道女儿要嫁进侯府时给女儿准备的私房钱,本来是给白妈妈杜丽娘的,可是杜丽娘坚决不肯收,于是母女俩只好约定,等杜丽娘女儿出嫁时,由外祖母杜老太太拿来添妆,可是还没等到两人约定的小姑娘白寄芙长大到成家的时候,杜丽娘就出了事,杜老太太只有这一个女儿,于是伤心欲绝,没多久,就也跟着病重了,杜老太太怕自己等不到白寄芙长大,就提前把钱送给了女儿去世之前给外孙女安排的忠仆刘妈妈手里,嘱咐她,等外孙女长大成家的时候,代替自己交给她手里。 却没想到,白寄芙还没等到成家,就遇上这么个糟心事儿,简直是经历了生死存亡。刘妈妈因此病重,意识到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刘妈妈只好将这笔钱连同钱的来历和杜老太太以及杜丽娘母女两个对白寄芙的所有打算和关怀都告诉了她。只是真的白寄芙和钱多多版白寄芙远离京城的打算不一样,白寄芙后来是运用了这笔钱打通关节回了京城的, 一千两的纹银,如果是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做不了,但只是打通些关节,让白寄芙重新出现在京城贵族圈子里却是有办法的,白寄芙买通了一些京郊贩卖货品的小生意人,请他们想办法和白妈妈杜丽娘在世时交好的一些世家夫人家的下人牵上了线,然后引着几位夫人来她所在的寺庙附近的另一家香火旺盛的庙宇上香,并且制造了一场巧遇,然后在几位夫人的帮助下,一举回到了京城侯府。然后更是想方设法在出外饮宴的过程中,勾搭上了一位辅国公府的二公子,而因此摆脱了和寿宁候府的婚约。从而开启了她风生水起的搞事生涯。 整个《庶女终成后》书里,白寄芙其实都在做一件事儿,那就是,争,和父亲争,和继母争,和家族争,和姐妹争,甚至和命运争。而这里面因为争斗而得罪的最大的人物,当然就是男女主两个大人物,这部书里的男主是瑞王,用钱多多自己的话说,这就是一个外表正太内心变态的笑面虎,他是明德帝的第四个皇子,后来问鼎大宝的皇权争霸里面最终的胜利者,而女主,是白寄芙的庶妹,白寄莲。 白寄莲和白寄芙只差半岁,但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却都迥然不同,白寄芙本来是侯府嫡女,金尊玉贵,而且三千宠爱集一身,是个娇俏灵动的性子,有一点点霸道但不烦人,可惜命途多舛,遭遇连番厄运,于是从庙里回来之后就变得乖戾阴毒,暴躁敏感。但白寄芙不同,她虽然是庶女,但生母邱姨娘是白博识继室夫人,也是现在白寄莲的嫡母邱氏的嫡亲妹妹,也就是说,她跟嫡母也可以叫做姨母,两人是有亲眷关系的。邱氏嫁给白博识之后一直没有子女,所以对这个外甥女兼庶女就比较上心,加上邱姨娘的主动逢迎,所以白寄莲名义上是庶女,但过得是嫡女的日子,所以养的性格娇憨天真,活泼干练,得到了很多人,包括男猪脚的喜欢。 和所有烂俗的言情小说一样,女配白寄芙是喜欢男猪脚的,很喜欢那种,所以这就导致她必然会和自己的庶妹产生争执,再加上这些年,庶妹得到了所有她应得的待遇和关爱,所以,白寄芙对白寄莲可以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全有,对付她的决心,简直是不死不休。然后?然后就理所当然的把自己作死了。 其实整篇看下来,从钱多多的角度讲,白寄芙不可恨,更多的是有点儿可悲,她和甄嬛传里面那个无缘无故得了便宜还要嫌弃人家不多给她点儿便宜的安陵容不一样,白寄芙是真的没从白寄莲那里得到任何好处,不止从她,她从她父亲,继母,家族里的所有人那里得到的,其实大部分都是恶意,即使偶尔有些不咸不淡的帮忙,也是她自己费尽全力去争取来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必须要面对这些恶意的环境里的原因吧。不过不管怎样,其实全文里唯一对她好的,只有从一开始就跟着她的刘妈妈的男扮女装的假侍女小鱼儿,这是她的死忠追随者,除了中间三年被她送去学习文武技艺,其他时间都在她身边帮她做各种事,甚至最后还为了保护她而死,当然,她最终也没能逃过横死的命运,和小鱼儿前后脚赴了黄泉。 老实说,最后白寄芙死的那段儿,钱多多是有点伤心的,比起整部书里面各种大杀四方金手指开的要突破天际的两个主角,白寄芙这个人物显得渺小而真实。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同情,导致他们灵魂的互换?钱多多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原因,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白寄芙,而且是在这个要命的关键点的时候,她决定,替她换个活法。 ······ 看看身边累的不行的小鱼儿,想着他在原书里凄惨的命运,原来的钱多多,现在的白寄芙,哦,在刘妈妈死后决定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自己改了名随了母性叫做杜笑笑的小姑娘抿了抿唇,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安慰他道:“再有几里路也就到了,等我们安排好了现场,明儿一早姐姐就带你走。我之前跟卖货郎打听过了,咱们这边,往南走二十里地,就有个镇子,到了镇上,姐姐给你买肉吃,再买两身衣裳,收拾好了,咱们再上路。咱们一路往南走,看见好的喜欢的地方,咱们就停下来,买个院子,做点儿生意,再给你找个师傅,让你读书,你说好不好?” 章节目录 第5章 小鱼儿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读,读书吗?读书啊,娘说,读书是贵人们才能做的呢,我,我,我不······” “哪里是贵人才能做的呢?是读了书,才能成为贵人呢,你没听说过么?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读书知理的人气度自然就会尊贵,所以,读了书,才是贵人,不是富贵,是尊贵,是值得人尊重的气质。你说对不?” “对,对吧,笑笑姐,你懂得真多。我······”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对未来的愿景,才凭着一股精神支撑,把那个装着三具尸体的大袋子最终拖回了家,那个白寄芙住了八年,小鱼儿住了三年的残破小院。 杜笑笑把其中那具中年妇女的,拖到了刘妈妈之前住的厢房的床上,把另外两具,放在她和小鱼儿住的那间房间的门口,然后领着小鱼儿,去了后山。 后山是一座不大的荒山,刘妈妈就葬在那里,其实理论上来说,刘妈妈已经去世,杜笑笑和小鱼儿可以不把她埋葬,直接按照计划,把她的尸体和另外两个偷来的尸体一起一把火烧掉,就完全凑够了数,能够做出她们绝望下自焚而亡的假象,但是因为敬佩刘妈妈的忠义,加上怕小鱼儿太过伤心,杜笑笑最后还是决定,让刘妈妈安心在地下长眠,把偷两具尸体的计划,改成了偷三具,也许这有点儿自私,但人谁不自私呢?只能之后再在寺庙里供往生牌位时多给那位大婶儿上柱香,毕竟相对而言,她的牺牲,可能原本是不那么必要的。 两人走了很远,到了两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杜笑笑拉着小鱼儿跪了下来,嘴里念叨道:“刘妈妈,我们来看看你,该准备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明天一早,放了火,我和小鱼儿就会出发,不再过来了,所以在这里提前跟您道别了,您别担心我们,我保证肯定照顾好自己和小鱼儿,不会让他吃苦的。 我知道您委屈,为了怕暴露,我们俩连个碑都不敢立,甚至坟包也不敢有,但是您放心,等我们到了南方安顿下来,确定这边不会再出问题,我就想办法来接您,到时候给您在我们定居的地方安个家,保准让你看到我们俩以后安安稳稳的日子,尤其是小鱼儿,我已经和他说好,等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读书,到时候让他考个状元给你看,保管让您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觉得面上有光,光宗耀祖。 另外,上次跟您说了,我和小鱼儿认了义姐弟,您之前和我说,因为小鱼儿在这世上除了您之外再没有亲人,所以您才逼不得已把她男扮女装扮做我的侍女留在身边,所以,现在,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之前他年龄小,可以没有大名,但之后我要带他出去见世面,总不好只有小名儿,所以我斗胆,替您和叔叔给她起个大名,我记得,您说过,您夫家和我娘亲是本家,也姓杜,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做杜逸安,希望他以后长成,可以过安逸舒适,和乐美满的生活。现在把这个名字上报您知道,希望您在地下和叔叔一起,保佑我和逸安这一路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言罢,拉着一直默默无语黯然神伤的杜逸安,也就是小鱼儿,一起三叩到地,给刘妈妈郑重的行了大礼。行过礼之后,两个人站了起来,小鱼儿拉住杜笑笑的袖子,嘴里小声问道:“姐姐,那我今后,就可以叫杜逸安了么?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我自己想的还好听。我爹去的早,我娘不识字,这些年一直说要找个先生帮我取名字的,但是我都七岁多了,还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有姐姐给我起了名字,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名的人了,我娘听了肯定高兴,姐姐,谢谢你。” 杜笑笑摸摸他的头,笑道:“哪里就当个谢了,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给你起,谁给你起,只是姐姐读的书也不多,所以水平有限,希望你以后长大了别嫌弃就好。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等你以后弱冠了,可以起一个自己喜欢的表字,到时候亲近的人之间,都可以称呼你的表字。”杜笑笑这话,倒真不是谦虚,虽然在现代,她的确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可是那些东西在这里用不上,而白寄芙原身也因为早早离家,所以没什么水平,顶多是能够认字,简单书写,比较高深的,就完全没有接触过了。 杜逸安闻言摇摇头,急道:“怎么会嫌弃呢?姐姐给我取的,就是最好的,别说是这么文雅的名字,即使姐姐给我取的是张二猫李二狗这样的土名儿,我也会很喜欢的,就像娘给我起名叫小鱼儿,也是因为她怀我的时候喜欢吃鱼,就一叫这么多年,我都很喜欢的。” “恩,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好了,我们下去吧,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我们就得上路。” “好,那姐姐,你慢点儿走,逸安扶着你。” 俩人一路互相扶持,黄昏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小院儿,小院儿还是他们出去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杜笑笑就着太阳的最后一点余光,把灶坑里的火重新点上,没一会儿,就烧开了一壶水,,灌了两个个汤婆子,一个塞进小鱼儿外间踏上的被窝里,一个放进里间她自己睡的那个拔步床上的被窝里。这个小院儿以前就是寺庙拿来招待香客的,所以格局和家具都还算齐全,只是年头都很长,老旧腐坏的不行,只是在勉强支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坍塌下来。只是,杜笑笑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门外,唇边扯出一个没有什么笑意的笑容,心里道,没想到还没等腐坏,居然就要让自己一把火烧了,也不知道这是算好结果还是算坏的。 章节目录 第6章 又反身出去把刚刚扔进去的几个地瓜从灶坑里翻了出来,和逸安两个人分着吃了,就打算钻被窝早早睡觉。明儿天不亮她就要起来放火,而且要趁着寺庙里发现之后乱起来的时候带着逸安跑的越远越好,一天里都是出力的事儿,她必须早睡攒好体力才行。这具身体本来瘦弱,之前又大病一场,如果休息不好,只怕要拖后腿。 结果刚躺下没一会儿,却忽然听见外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没一会儿,小鱼儿绕过那个基本已经没什么遮挡功效的破屏风探进来个小脑袋,小小声的问道:“姐姐,姐姐,你睡了么?” 杜笑笑怕贸然出声吓到他,于是也跟着压低声音细细的问:“还没睡,小鱼儿,有事么?” 小鱼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声又道:“姐,姐姐,我,我能进来睡么?我,我不吵你,我打地铺就行。我······” 杜笑笑闻言皱皱眉,借着月光爬坐起来,对着小鱼儿招招手,轻声道:“这么冷的天,哪里能让你打地铺,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啊,我再来安排你怎么睡的问题,是外面怎么了么?” 小鱼儿看到她招手,几步快跑了过来。有些哆嗦的靠在床边,嘴里喃喃道:“那个,那个,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就是门外那个,那个,哎呀,就是那个袋子,我有点儿,有点儿害怕,所以想今天跟姐姐睡。” 袋子?杜笑笑一开始还有些懵,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小鱼儿说的是门口的那两具尸体,也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睡在外间,门口就是两句冰冷的尸体,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害怕的吧,倒是她疏忽了。要知道,不是谁都和她一样,有一个在殡仪馆开灵车的义父的,自然也就不是谁都能接受,睡在停尸房或者运尸车上这种设定的。杜笑笑无声的摇摇头,然后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轻声道:“是我疏忽了,你还小呢,来,上来吧,今晚我们一起睡。” 理论上来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小鱼儿也是逸安已经七岁了,杜笑笑这个身体更是已经十三,在大景朝,其实已经是一个适婚的年龄了,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睡在一起了,可是别说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单说杜笑笑这个偶从现代传来的灵魂,就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小鱼儿在她眼里,分明就只是个孩子而已,一个可怜兮兮,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杜笑笑在现代,自己就是个孤儿,六岁多的时候才被养父领养,所以对于小鱼儿,她不仅同情,还有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心态,所以免不了的多多关爱。 于是她的态度柔和,在小鱼儿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好之后,还探身帮他掖了掖被子,两人才一起睡下。 一夜的时间倏忽而过,山里没有报更的人,很多时候,杜笑笑对于时间是用蒙的,所以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也不确定到底是几点,但是看天色,应该是刚要天亮的时候,也就是四点左右吧。这个时间是杜笑笑提前确定的最好的放火时间,一来晚间到清晨的时候风比较大,风助火势,能烧的快一点,二来,这个时间那个不远处的寺院里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但又因为天快亮了不会睡得太死,等他们发现火灾的时候,大抵已经烧了一会儿了,这样既能保证屋里的尸体被烧的面目看不清,又能保证火势扩大之前被扑灭,不致引起森林大火。 杜笑笑叫醒还迷糊着的杜逸安,两人简单洗漱了,把能带的东西都带好,又将之前搬来的尸体弄上床装成两个人沉睡的样子,然后把厨房里为数不多的菜油拿来洒在有易燃物的地方。然后,杜笑笑最后看了一眼白寄芙住了八年而自己住了不到八天的这个小院,将手里的蜡烛随手一扔,领着杜逸安,快步藏进林子里去了。 火势起的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小院内简陋的几间房屋几乎已经都着了起来。远处的那个破落的寺庙里也渐渐的响起一些慌乱的跑动和喊叫的声音,大抵又过了能有不到一刻钟?几个壮年的师傅先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些盛水的盆罐,却根本不敢往屋子里进,一群人彼此争执推挤,都在往后缩。 杜笑笑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意义的笑容,确定该烧掉的东西应该都已经烧掉,也就不再留下观望,转身拉着杜逸安,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山林,往她之前说过的那个小镇子赶过去了。 ······ 镇子离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大概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如果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走的话,大概一个时辰就能轻松到达。可他们两个这俩又小又弱的货,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快。不出意外的话,中午之前能到都算是好的。 不过好在他俩运气不错,走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遇见了一对儿从城里出来探亲的老夫妻,老夫妻是在城里做小生意的,这次是因为堂兄弟家的孙辈儿成亲,老两口赶着驴车过来贺喜,去的刚好就是杜笑笑两人要去的那个镇子。一直坐在车上的老太太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就叫上他们一起坐了车。 章节目录 第7章 “你们小姐儿俩这是去哪儿啊?怎么身边儿也没个大人跟着呢?这路上虽说还算太平,但是也不能保证就没有坏人,就你们两个小的,万一遇到点儿什么事儿,连个拿主意的都没有,可怎么办啊?”老太太挺热情,看着两人衣着单薄,一边把自己拿来挡风的毯子分过来一半,一边问道。 毯子不是很大,杜笑笑没占地方,直接把逸安塞了过去,自己在外面用身子压紧了边角,才答道:“谢谢大娘,我这不是妹妹,是弟弟呢,只是家里穷,没钱新作,所以一直穿我的旧衣裳,看起来就像个女孩了。我爹去世了,娘生了重病,我们俩这是去镇上找亲戚帮忙去借两个钱,回去好给娘亲抓药呢。”这一番话,既解释了两人独自上路的疑惑,又点明了有可以求助的依仗,还变相的哭了哭穷,免得被人家惦记上。虽说就冲他俩这穷酸的样子,有眼色的都不会盯上他俩,可是出门在外,不怕过分小心,就怕疏忽大意,他们现在可是妥妥的弱势群体,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至于点明杜逸安的男生身份,就是她自己的一点想头了,因为虽然他们已经逃了出来,但不知道永康侯府会不会识破她的金蝉脱壳,如果识破,那么一对儿姐弟的组合显然比一对儿主仆姐妹要更容易被追查的人忽略掉,毕竟,在继母邱氏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带一对儿姐妹花的组合,这个组合里,是没有男孩的。 “啊,原来是男孩呢,长得怪清秀的呢,哎呀,也是难为你们两个了,小小年纪,就要为了母亲奔忙。这一路走来,累不累啊,饿不饿?大娘这里啊,有早上烙的饼,还有水,渴了饿了跟我说啊,咱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你们莫急啊!”大娘从自己身后翻出水囊和装饼的篮子,往两人这边推了推。 “多谢大娘好意,我们早上吃了出来的,不饿也不渴,而且多亏半路碰上您二老了,还没累呢,就享上福了,等下到了镇里,您把我们放在镇子口就行,我们自己去找亲戚,不耽误您二位的事情。” “你们两个自己行么?要不?我让你们大爷帮着问问,他家在镇上住的年月多,认识的人也多。” “不用,大娘,我们出门的时候,娘把怎么找都跟我们说清楚了,大娘放心,我们不会走丢的,就是这一路上给您二老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说的什么话,不就这么段儿路么?就你们两个小家伙,加一块儿还没我这老东西沉,能占多大地儿,我还得谢谢你们两个小的陪我这一路说说笑笑的呢,你不知道,就你大爷那个人,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我每次和他出门,闷的咧,哈哈,不说不说了,这就到了,你们俩在这儿就下么?还是再往里走走?我们要去镇南头呢,可以一直捎你们过去。” “不用了大娘,这里就好,我和弟弟直接去找家里亲戚了,您二老路上小心,提前给您家亲戚家里贺喜了。”杜笑笑拉着七手八脚趴下驴车的杜逸安,两人一起行了个鞠躬礼。大娘觉得很开心,挥挥手表示收下了祝福。然后又轻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催促着赶车的大爷走了。 杜笑笑看了看旁边一脸懵懂依赖的杜逸安,又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古老城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好了,从今天开始,她穿越之后想方设法拜托原着女配惨淡命运的全新人生,开始啦。 拍了拍衣服胸口的位置,杜笑笑领着杜逸安走向这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规模不大,二层的小楼,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杜笑笑开了一间中等标间,里面有两张床那种。出门在外,她和杜逸安最好还是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又不适合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这种标间,倒真是符合了她的要求。 俩人要了热水,又叫了早饭送到房间,然后杜笑笑把杜逸安安排在屋里等待,她自己转身出去找成衣店去了。她和杜逸安身上的衣服都破旧单薄,别说过冬不合适,就是现在走在路上也是很冷的,加上他们要一直赶路,男子身份明显比女子要方便,所以杜笑笑需要买几身男装。 她身上散碎银子不多,杜老太太留下的一千两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没找到钱庄兑换之前,杜笑笑不打算拿出来用,虽说这种中等额度的银票有些店面也能找开,但到底引人注目,尤其是她这种看起来不止穷而且明显好欺负的人用的话,很容易被盯上,她打算找到大一点的城镇,找个官府能照拂到的地方再去兑换。 所以她现在用的是之前刘妈妈留下来的一点散碎银两,不多,大概有二两的样子?反正挺轻的。还有些铜钱,她对古代银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大概的价格应该是一两银子对一千多铜钱的样子,刚刚他们进去的那家客栈,中等标间一天的房费是七十文,所以,她估计,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钱应该够他们两个走很长一段路了。 边盘算,边在成衣铺里选了几套衣服鞋子,她和杜逸安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都比同龄人瘦小的多,所以买的衣服也都是童装,不贵,只是棉衣要花的多些,不过北方冬天冷,他们的身体素质又不过关,总是要保暖些的好,不然生病了遭罪不说,还又是一笔花销。虽说他们是往南走,但以这时候的交通状况,路上的时间肯定不短,所以省不得。 都选好了算账,一共花了二百多文,剩下的铜钱是不够的,杜笑笑拿了一块最小的银子给掌柜结了账,自己背了装着衣服的包袱出门回了客栈。 章节目录 第8章 客栈房间里,早餐已经送了过来,逸安没吃,在等着她。她也没客气,洗了手坐下,两人一起吃了饭。这是刘妈妈去世后两人吃的第一顿正常的食物,所以难免吃的都多些,一顿风卷残云后,桌面上已经盆干碗净。杜笑笑没等小二来收,自己收拾了碗盘拿出门去,同时催了下热水。 回来没多大一会儿,两桶热水被送了来,杜笑笑自己把水倒进屋内的木盆里。没用客栈配备的毛巾,自己从刚买的装衣服的包袱里扯出两条老板用来做搭头的汗巾来,洗干净,递给逸安让他擦擦身上。最近几天,他们两个水里泥里摸爬滚打的,一下子偷尸体一下子放火的没接触什么好东西,虽说每次都有认真消毒洗手,可是到底没有彻底清洗过,现在条件有限,不好洗澡,但整体擦擦还是可以的。 逸安看懂了杜笑笑的意思,也不扭捏,直接拿了汗巾端着盆子哼哧哼哧的去了屋里唯一一架屏风后面,没一会儿,就听到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想来是自己认真擦澡呢。 杜笑笑听了一会儿,看他应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转身走到刚才掏出汗巾的包袱前面,掏出一套给杜逸安买的新衣服,从里到外搭配好,一件一件搭在屏风上面。然后又转身回了床边,把两个人的床铺铺好,被子先铺上,好保暖。 刚刚整理完毕,屏风后的水声也停了下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响了起来,没一会儿,逸安穿好了衣服转出了屏风,刚刚还是一个瘦弱干枯的小姑娘,这一会儿就变成了清秀文弱的小男生。只是头发因为刚洗了还没干所以披散着,看起来更加精致了些。杜笑笑几步走过去拿了另一个干的汗巾帮他绞干头发,一边轻声跟他唠着家常:“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姐姐给你买个小厮,也省的你自己洗浴什么的不方便,而且你要读书,身边也要有个书童什么的方便些,你想要个年龄小些的能和你一起玩儿的,还是想要个年龄大些的能照顾你的?” 杜逸安本来吃饱了又洗了澡有些昏昏欲睡,结果听到这话忽然就又精神起来,他有些诚惶诚恐的拒绝:“小,啊,不是,是笑笑姐,我本身就是个下人,哪里还能再买下人呢?您这样不是要折煞我了吗?如果这事儿让我娘知道,她肯定会怪我的。” “你这话说的,从我认你作义弟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下人了,你是我弟弟,和我是平等的,如果你坚持认为自己是下人,那是不是我也应该算是下人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哎呀,我,小姐,啊笑笑姐,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逸安紧张的简直快哭出来的样子,又是摇手又是摆头,把刚刚擦得半干的头发甩的乱七八糟的。 杜笑笑赶紧上前一步把他压坐下,嘴里轻声道:“好了好了,快坐下,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要你记住,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是平等的,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另外,我虽说要买人,但如果他们真的待你好,我们也不一定真的需要把他们当下人,只是你毕竟是男生,我们虽然是姐弟,但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好帮你,如果有一个男生在你身边,不管他年龄大小,总是方便照顾你的。另外,我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们刚刚出来,有些事还没涉及到,所以我也没解释,今天你说到下人身份的事,我也跟你说一下我的打算。 之前你跟刘妈是奴籍不假,我呢,也算是记录在册的贵族子女,上了族谱的,但现在我们三在京城其实都已经是死人了,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这样一来,自然,我的贵族,你的奴籍,都会随着之前那把大火烟消云散了。 等我们找到定居的地方,我会想办法报一个新的户籍,户籍上也不需要人多,就咱们姐俩,就用咱们俩现在的新名字,杜笑笑和杜逸安,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大景朝最普通的平民杜氏姐弟,你要记住了,不准在忘。”杜笑笑放下擦发的布巾,含笑轻轻敲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 “恩,我知道了,姐姐,以后我会记住,我是姐姐的弟弟杜逸安,不是小婢女的小鱼儿。那,”杜逸安低头摆弄了下自己的手指,然后慑喏道:“那我,我听姐姐的,姐姐如果遇到合适的,不用担心我,直接安排就是。”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找的不是给逸安的小厮,而是给自己找老公的感觉呢?杜笑笑抿了抿唇,没接话,又试了试头发的干湿度,才赶了杜逸安去休息,自己转身去了屏风后,换水洗漱。 女生洗漱明显会麻烦些,所以杜笑笑回来的时候,逸安已经睡着了。杜笑笑放轻手脚走去床边,先是给小家伙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做到了自己床上,把装着银票的衣服折好塞到枕头底下,自己也躺了下来。外面熙熙攘攘,屋里倒是静谧,杜笑笑放空大脑,很快也陷进了睡眠。 一觉睡到下午,杜笑笑醒来的时候逸安已经坐在边上的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到隔壁床上传来声音,小家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转了过来,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杜笑笑坐起身来探身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饿了没?” 杜逸安摇摇头,但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叫了起来,杜笑笑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佯装生气道:“跟自个儿姐姐还不好意思?真是个小笨蛋。” 话毕转身去了水盆前,对着水里模模糊糊的影子,用手拢了拢及肩的长发,全部弄到头顶,随手挽了个男子发髻。其实她这个年纪,即使真的是男子,也应该梳双髻的,也就是电视里常见的那种金童玉女的发型,但杜笑笑觉得以自己的心理年龄,那个发型实在是有点羞耻,所以就直接跳过这个阶段,梳了个成年男子的发型。好在大景朝因为之前常年战乱,建国时间短一些,所以对于礼仪这边要求也不严格,这些事情,大部分时候是没人计较的。 章节目录 第9章 理好头发,杜笑笑自己转身出了房门,叫来小二要了一顿迟来的午餐,就又转身回了室内,逸安已经懂事的把两个人的床铺都收拾好了,杜笑笑走过去给他把头发也收拾了下,然后两人一起坐在桌前等候。 没一会儿小二来敲门,送来两个炒菜一碗汤,还有主食和茶水,杜笑笑谢过,还多给了小二几个铜钱的消费,等到小二乐呵呵的转身走了,俩人才开始吃。有了早上的饱饭,再加上一天都在睡觉,没怎么消耗,所以这顿饭俩人没怎么吃,饼还剩下了两个,杜笑笑把饼拿到一边用干净的布巾盖好,剩下的碗盘捡拾好送出了门,顺便问了镇上的路径。 找到一家不大的书肆,买了一张大景朝的疆域图,这个时代的地图不可能像现代的那么精确,但大体的轮廓是有的,比较明显的大山大河也会有标记,只是因为普通老百姓对这个不是很关心,所以卖的比较少,杜笑笑找到的这张,还是一个前朝的游记作者描绘的版本,在书肆已经放了有年月了,残破灰暗,已经看不大清楚了。老板很愿意卖掉,几乎没要什么钱,就让她拿走了。 笑笑拿着地图回去,进了屋把逸安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今后要走的路线,两人都没出过远门,尤其是杜笑笑还是个外来者的,所以,一直研究到了晚上上灯的时候才停下来,因为打算第二天起早就走,所以杜笑笑没再熬夜,和逸安商量好边走边看,两人就收拾了再次睡下。 ······ 接下来的路程比杜笑笑想象的简单些,按照书里的背景描写,大景朝到明德帝已经是第四个皇帝,但因为太祖其实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个皇帝,前两个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有些战乱,所以国家对于地方的安全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不仅有地方的衙役捕快维持治安,各地也有驻军帮忙,以免出现小范围的打着各种旗号的起义或者动乱,所以走官道的话,还算是太平。 因为天气渐冷,早晚温差大,而且虽然路上虽然太平,但他们到底是两个弱小,所以两人都是每天中午赶路,走两三个时辰就休息,所以速度就免不了慢下来了。走了半个多月,他们也就过了三座城,倒是遇见了几个大镇,街市繁华,人群熙攘,杜笑笑也算是享受了一场来自古代的繁华。 这一天,走到了又一个比较大的城镇里。杜笑笑打点了住宿,就带着杜逸安出去逛逛,离京城越来越远,始终没见到侯府的追兵,估计那件事应该已经已经瞒天过海了,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到了喜欢的城镇,杜笑笑就会带着逸安到处走走,寻找想要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就有三条,各种店面物业也很齐全,杜笑笑在之前的大城已经把银两换算开了,所以现在身上的钱倒是足够花的。两人也不拘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当然,因为还要赶路,不方便带的东西,两个人也不会买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多是吃用的那种消耗品,杜逸安一路见识的多了,渐渐的性格也开郎些,比以前害羞腼腆,现在倒是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淘气样子了。 两人在路上走着,快到这条街末尾的时候,在路旁的一条小巷里看到一伙半大的小伙子正在殴打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包,边跑边喊道:“不给,不给,这是我哥给我的,你们,你们要是在再打我,等我哥回来,饶不了你们。”小孩子声音清脆稚嫩,带一点儿委屈的口气,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看起来受伤不轻,却难得的没有哭闹,甚至连委屈的哽咽都没有,憋着一口气,小脸儿倔强的绷着,倒是同龄人中少见的有骨气。 然而听到他话说的那伙小伙子显然并不欣赏他的勇气,其中那个领头的率先出言讥讽道:“嘿嘿,还等着你哥呢?我告诉你,你哥这次是回不来了,我爹昨儿回来都说了,他给镇东头赵大户运货去前面的凤城,路上可是遇了匪了,同去的几个人都没回来,前去查看的衙役说,他们在路上发现了几个人的尸体,只有你哥不知所踪,但路边有人跌落的痕迹,估计啊,是跌下山崖被动物拖走啦。也就是你这个小傻子,还等着他回来呢!你今儿要是把怀里的东西乖乖的交给我,我跟我娘说说,还能留你在院子里多过几天,如果你要是不肯,哼,我今天回家就跟我娘说,让她把你赶出去,而且你也别指望吴婶儿,她也不过是赁我家院子住的租户而已,自己尚且难保,护不住你的。” 小男孩闻言一瞬间惊的睁大了眼,但是随即又突然反应过来的样子猛然摇头,嘴里坚定道:“你骗人!骗人!大哥走的时候明明告诉过我,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还跟我说,这次回来就能攒够钱给我报名镇上的书院,他要看我读书成才,光耀门楣呢,才不会扔下我一个人。我不管,我就在这儿等着,我一定能等到我大哥回来,如果你们家不让我住,我就,我就去街上住,反正,反正,反正我会等到我哥回来的。”小男孩一边说一边抱着怀里的包袱蜷缩着蹲了下来,做出一种顽强的抵抗的态度。 几个少年互相看了看,明显对他坚持抵抗的态度很是不满,几个人从几个方向上前拉扯他,男孩幼小的身体被拉的东倒西歪,但是却依然咬着牙不肯放弃,甚至把整个身体趴在地上试图保护怀里的包袱。几个少年一时奈何他不得,气急了就又一次对他拳打脚踢了起来。 杜笑笑至此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一边拉着逸安走进巷口,一边对外面大吼大叫道:“来人啊,打人了,出人命了,救命啊!衙役大哥,在这里,人在这里,你们快来啊!” 打人的几个少年听闻,大抵是做贼心虚?也没敢探头出去看看是否真是有人前来,一窝蜂的四散跑开了。 章节目录 第10章 杜笑笑就趁机快速的靠近还在茫然的小男孩,怕那几个反应过来去而复返,也没在原地和他攀谈,只是叫杜逸安扶着他,几人快步退出了巷口。小男孩一开始好像有些防备,不肯跟两人走,后来看清两人的身材样貌,也许是觉得这样瘦小干枯的两人不会造成什么威胁,就迷迷糊糊的跟着走了。 杜笑笑看他一身伤,就没急着问什么,只是带着他去了隔壁街上的一家医馆,直到里面白胡子的老医师看过之后告知没有大碍,又给他外伤上了药之后,几人才坐下来细聊。 小男孩看上去年纪小,但却是个知理懂事的性子,看到杜笑笑两人一直忙前忙后的为自己求医问药,就知道这俩人是好人,所以等她们一闲下来,就主动过来自报家门并且道谢。 小男孩说自己姓霍,叫霍岩,小名儿冬儿,今年六岁,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名叫霍林,今年十四。他俩原籍是江南的,父亲是个商人,算是家有薄产,一家四口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安稳和乐。只是前几年的时候,父亲外出走商为人所骗,几乎把家产全赔了进去,父亲一时之间受不了打击,在外借酒浇愁,结果回家的路上因为酒醉失足,落水而亡。母亲得知此事,一时急火攻心,也跟着病倒,没几天的功夫,就也跟着撒手西去了。 兄弟两个至此忽然之间成了没了长辈照拂的孤儿,一时无处可依,后来因为听说在京城原来还有个堂叔,两人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变卖家里最后剩下的一套房产,换了盘缠,去京城投亲。俩人都没出过远门,之前又因为父母照顾的好没什么社会经验,所以路上艰难险阻自不必说,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却发现堂叔一家早早已经搬离,去向不明。 兄弟俩于是一时更加没了依仗,不仅没亲戚,自己身上的盘缠也花的见了底,只好由哥哥出头,寻些零散活计赚钱养家,可是哥哥年纪也不算很大,又人生地不熟,所以两兄弟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加上京城物价贵,人口多,生活愈加不易,俩人觉得不太合算,就决定撤出京城,转去他地过活。 因为来的时候都走过,回程就省事的多,俩人于是一路走一路寻,最后在这个镇子上落户下来,赁了一座院子的一间厢房,定居下来。 哥哥经过了一段日子的历练,此后接活儿也能接到些报仇相对丰厚些的差事,大约半月前,更是被镇东赵大户选中,帮他押运货物去了,哥哥当时走的时候跟他说,赵大户平常出手阔绰,所以这一次运货的报酬一定少不了,如果干的好,说不定还能落下些赏钱来,所以等他这趟回来,就帮冬儿在镇上的学堂报名,让他去念书。 可谁成想,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趟差事,居然在半途遇了匪,虽然事后官府就怕人去探查还联系了官军打算剿匪,他哥哥却始终没被找到,就这么失踪了。因为哥哥始终没有音信,赁给他们院子的张家夫妇就有些想法了,几次纵容自己家的孩子伙同一些邻居来找自己麻烦,想要索要之前哥哥留下的一些家底,可能之后还想把他赶出去,这个冬儿不确定,但估计是有这个意思在的。 冬儿年纪小,但聪敏懂事,感受到他们的恶意后,就不敢长时间在家里呆着,怕让他们给在家里使了什么手段,就每天带着全部家当在街上晃,想着他们在外人面前应该有所顾忌,没想到今天一时疏忽让他们骗到了小巷里,幸好后面遇见了杜笑笑两人,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杜笑笑听完冬儿的讲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觉得这小哥俩也是够倒霉,这真是明枪暗箭一个没落下,该遇上不该遇上的都遇上了。她有些同情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轻声问道:“那你哥哥走的时候告没告诉你他最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有事耽搁了,有没有其他人可以让你求助的?”毕竟冬儿才六岁,如果他哥真的关心他,总是应该给他准备后手吧,即使不考虑意外因素,他的衣食住行总是要有人打理,不然饿也饿死了。 冬儿看我问的仔细,可能是觉得我身上有帮他找到他哥哥的希望,对我的问话回答的格外热情仔细:“大哥走之前留了银两,拜托了吴婶儿照顾我,啊,吴婶儿是我们赁的那个小院里的邻居,她和自己的儿子儿媳妇还有小孙子一起住在东厢房,我们住在西厢房,算是对门。因为她儿子儿媳白天做小生意不常在家,她就自己宅在家带孙子,所以我哥每次出门,就把我暂时托付给她,让她帮忙照顾。可是就像之前那个坏人说的,她也不过是一个租户而已,平常给我口饭吃还行,真的帮我出头就不可能了,而且,我也不想连累她。至于我哥说回来的日期,他说最晚的话十五就能到家,可是今天已经十七了,我,我怕······” 冬儿说到后来激动地情绪变得哽咽,到底只是个几岁的孩子,面对恶意也许还能坚持抗争,可是面对同情和善意就难免控制不住情绪,下意识的想要寻找安慰。 杜笑笑同情的摸了摸他的头,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总不好直接骗他说他哥一定没事,这样万一有一天真的得到噩耗,这孩子怕是撑不下去,但也不好打击他,所以只能从现实角度转移了话题,同时也交代了打算:“这样啊,那要不这样,我们兄弟俩(因为杜笑笑现在穿的是男装,所以对外要说兄弟俩)最近要在镇上停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跟我们一起住在客栈吧,毕竟听你的口气,你家里现在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回头我们想办法跟照顾你的那个吴婶儿通个信儿,让她帮你留意你哥的行踪,如果你哥回来,他可以随时来找你,如果他没能按时回来,”杜笑笑本想说你就跟我们走,毕竟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如果冬儿的哥哥真的出事,那他就成了孤儿,一个人被丢在这群不怀好意的成年人中间,是绝对没好下场的,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跟他们走,就当是再认一个弟弟了,或者说是给逸安找个玩伴儿,本来也是打算给他买小厮的。但看着小家伙有些惶然的表情,她又不忍心,所以出口之后就变成了:“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 冬儿本来听她停顿,心也跟着吊了起来,就怕她说出不管自己或者直接带自己走的打算,毕竟看样子就知道,这两人应该是不打算长留的过路人,好在没有听到说死的答案,既是有缓和的余地,那就好办的多,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兄弟俩有莫名的好感,也许是因为他们和自己兄弟俩一样,都是两个人相依为命? 章节目录 第11章 冬儿心里有多少打算杜笑笑不知道,既然答应了带着小家伙走,她就没再耽误时间,和老大夫道了谢付了账取了药,就带着两个小的一起回了客栈,又给了钱打发小二去冬儿所说他家所在的胡同通知了传说中的吴婶儿,几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本来,杜笑笑和逸安一直是住一个房间的,可是现在多了个冬儿,就不太方便,所以笑笑找掌柜的多开了一间房,让小哥俩自己住,她住在隔壁,也好照顾。 安顿好了小哥俩,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结束了这兵荒马乱的一整天,各自睡了。本以为会是一夜安眠,却不想半夜的时候却被叫醒了,杜笑笑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弄醒的时候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月正中天。 披了外衣出门,发现时店里的小二,小二好像也没怎么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杜小哥儿是吧,外面有个姓霍的找你,说是,说是他弟弟在你这儿还是什么的,你认识不?要是认识,我就让他进来,要是不认识啊,我就让他走,真是,这大半夜的跑来认弟弟,也不怕打扰了人家睡觉,我说了让他天亮再来,他偏是不听,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小二后来的话念念叨叨的,杜笑笑没太听清,可是一开始的几句话倒是听明白了,一开始她还懵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这儿没有熟人啊,可是后面听到了弟弟才反应过来,来人应该是冬儿的哥哥,冬儿可不是说过,自己大名儿叫做霍岩。没想到这消失多天的霍林大公子,居然自己接手小豆丁的第一天就出现了?倒也是缘分。 杜笑笑没多耽搁,谢过了小二,让他帮忙把人带进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就过去。小二答应着转身下了楼,杜笑笑转身想去隔壁叫醒两个小的,转而想想又觉得应该自己先去看看,不然万一不是,这大半夜的把俩小家伙叫起来也挺不人道的。于是也没磨蹭,自己又理了理衣衫下楼了。 一楼大厅靠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杜笑笑远远的看不太清,只能辨认出身型是挺高壮的,但形容及有些惨烈了,不仅额头部位包着扎眼的白布,左手也吊着,腿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包扎痕迹,但桌子右侧还放了一只拐杖,看样子应该也伤的不轻。 听见脚步声,那少年转过了身来,被小二放在桌子上的油灯照着,杜笑笑总算看清了他的五官,只是一眼,杜笑笑就已经确认,这人的确应该是冬儿的哥哥,无他,因为两个人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冬儿年幼,五官偏精巧秀气,而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五官更加刚毅硬朗,隐约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近,那个少年先是伸脖子往他后面看了两眼,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死心的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起来,看了能有那么几分钟,少年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抱拳行个礼,可是他左手吊着,明显是完不成这个动作,才半路尴尬的改成了鞠躬。 艰难的弯了下身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小哥,我是霍林,霍岩也是冬儿的哥哥,我之前出了点事儿,耽误了没能及时到家,刚刚赶回去,隔壁吴婶儿跟我说,他现在和您在一起。我,我想见见他,可以么?”他似乎很急切,但又怕这话惹恼了杜笑笑,所以隐忍克制的把口气缓和了很多。 杜笑笑理解他的心理,于是也没跟他客气,本身下来就只是想先确认他的身份,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基本已经没什么疑问,再加上他一身的伤和提到冬儿时隐忍却急切的态度,杜笑笑知道这真的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所以冲着冬儿的面子也想照顾照顾他,于是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冬儿现在挺好的,正在房间里和我弟弟一起睡着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上楼,看过他就直接在这里休息吧,毕竟也这么晚了。我把我弟弟叫我房间去,你们两个好好聊聊,不过也别说的太晚,他年龄太小,你身上又有伤,都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霍林闻言很是感激,也没反驳,又鞠了个躬就跟着一起上了楼,小二在旁边帮忙搀扶,一路虽然有点儿跌跌撞撞,但好歹是到了。 杜笑笑怕吓到孩子,自己先进去叫醒了两个小家伙,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脸蒙圈。杜笑笑回身洗了个汗巾给俩人擦擦脸,才告诉冬儿他哥哥回来的事儿,冬儿听了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就往门口跑,而门外的霍林听见声音也没忍住直接走了进来。 冬儿看到一身伤的哥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嚎啕大哭起来,霍林赶忙上前哄慰,安抚了半晌,两人才情绪安稳下来,彼此拥抱着开始小声说话。杜笑笑知道这俩人还有很多话要聊,于是也不打扰,悄悄的领着逸安转身出了门,给了一直等在门口的小二哥几个钱的赏钱,谢谢他今晚的帮忙,才带着逸安回房休息。 大概因为晚上的这通折腾,杜笑笑第二天醒的有些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辰时末了,就是快到上午九点的样子。逸安倒是提前醒过来了,正坐在窗口对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杜笑笑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正想叫他过来,忽然听到客房门被拍的砰砰响,伴随着敲击声传来的,还有冬儿的呼喊。 “杜哥哥,逸安,你们快来啊,我哥哥他,我哥哥他······” 杜笑笑闻言一惊,披上衣服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门前打开门问道:“冬儿,你哥哥他怎么了?”昨晚见面,月黑天暗,霍林虽然看着外表凄惨,但内里应该还不错,看起来精神是好的,难道是有什么暗伤没发现,这下发作了么? 章节目录 第12章 杜笑笑心里很急,又怕冬儿年龄小说不清楚,于是直接领着他去了隔壁房间自己查看。一进屋,果然发现霍林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面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甚至还有些不自然的粗喘。杜笑笑靠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热的烫人,冬儿在旁边急的眼泪直流,嘴里不停的叫着哥哥哥哥,可是霍林始终不见醒转,杜笑笑估计,这是昏过去了。 不敢耽误,杜笑笑转身就出了房,叫了房间外刚赶过来的杜逸安进去陪着冬儿,自己下楼找小二去了。跟掌柜报备,拜托了小二去请大夫,杜笑笑才转身又回了楼上照顾病人。 进了屋,发现两个小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床边,冬儿的眼泪一直没停下来,杜逸安在旁边小声安慰他。杜笑笑知道俩人应该都吓到了,于是先把他们叫到一边宽慰了两句,才自己去拧了巾子放在霍林头上物理降温。 没一会儿,小二带着郎中来了,也是巧,正好是昨儿给冬儿看诊的那位老大夫。老大夫看了几人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询问病人的情况,杜笑笑把他带到床边,把霍林指给他看,老大夫瞄了一眼发现好像很严重,也没废话,几步走过去先把脉,然后又摸了额头,翻了眼皮看了舌苔,才写了方子给杜笑笑。 杜笑笑环顾了下屋里的情况,觉得自己走不开,只好又叫了小二来帮忙跟着大夫过去抓药,好在这会儿是早上不怎么忙,小二有时间,又看在杜笑笑这两天知理懂事还愿意给赏钱的份上就答应了下来,一路扶着老大夫出去了。 等到俩人下了楼,杜笑笑才又折了回来,轻声安慰还靠在床前不肯离开的冬儿道:“冬儿,别担心,刚大夫不是说了么?你哥哥这病不重,其实他就是外伤没好却急着赶路,攒下了风寒,这到了地方一放松下来,这才猛然间病倒了,等会儿他吃了药退了热,自然就会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拜托掌柜的让人送饭上来了,等会儿你和逸安先洗漱了吃个早饭,然后就去隔壁休息,你哥哥这儿有我守着,你放心,等他吃了药醒过来之后,我再去叫你们,好不好?” 杜笑笑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的摸了摸冬儿的头,表情温柔,语调和缓,但眉头却不自知的微微蹙起,她在纠结霍林的病。其实她也知道,霍林的病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病因虽然和她说的大致是一样的,但严重程度却要棘手的多。据老大夫刚刚出门时特意避开冬儿两个小家伙交代的内容看,霍林应该是跟人打斗后滚下山崖的,因为他身上除了额头和左臂是刀伤外,身上也布满了很多细小的划痕,应该是滚落时一路被山石树枝划破的,右腿应该是脚踝的地方崴到了,有轻微的错位,他应该是自己简单治疗过,所以并不严重,但皮肉却着实受了罪,肿的老高。 本来这些伤并不算重,如果受伤之后好好调养,大底有个十天半月也就能行动自如,可这人偏不肯保重,拖着这一身的伤餐风饮露昼夜不休的赶路,结果不止染了风寒,还造成好几个伤口破败化脓,这才导致他连夜发热。 其实这事儿要是放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几只消炎针抗生素下去,也就解决了,可是古代医疗技术有限,消毒消炎这种事儿见效太慢,一不小心,小命玩完的大有人在,即使命好些的,也有可能烧傻了或者变成肺炎甚至变成肺痨什么的,总之,后续很麻烦。 所以,杜笑笑现在安抚冬儿,除了是担心他年纪小吃不消以外,也是打算把他骗走好早点给霍林清理伤口。老大夫走之前其实有说过让自己徒弟过来帮忙清理伤口重新包扎,他是坐堂大夫,不能离开太久,而霍林身上的伤口明显多而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打算让弟子代劳,可是杜笑笑拒绝了,打算自己来。 她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她没穿越之前,养父年纪大的时候得过一种怪病,上半身长了很多包,这些包每个指甲盖大小,呈透明状,里面有液体,一旦破损,里面的液体流出来,碰到哪儿哪儿就会接着长包,看了好久的医生也不好,后来只能自己一个个挑破,擦净,然后上药,所以她算是做过这样的工作,手比较熟,不需要另找人,二来是因为她好歹是个女的,手脚应该会轻些,老大夫的徒弟她昨天见过,年纪比她还小,又是个男孩子,有些毛躁,三来也是因为她记得老大夫的医馆好像现在就这俩人在,要是小徒弟走了,大概抓药一类的活计,老大夫都得自己来,老大夫人不错,杜笑笑不想给他添乱。 冬儿是个敏感的孩子,所以他虽然没听到门外老大夫的话,但看杜笑笑欲言又止的态度,也知道有些事大概是自己不知道的,只是他年纪小,虽然担心,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咬着牙犹豫了会儿,就点头答应下来。 杜笑笑奖励似的抱了抱他幼小的身子,就领着两个人去了隔壁吃饭,掌柜的已经让厨师送了饭上来,后厨的小哥正好到楼梯口,杜笑笑谢过接了过来,给两个孩子摆好了早饭,嘱咐俩人好好吃,并且吃完之后就休息,自己却没用,而是转身回了隔壁霍林的房间。 霍林还是她出去的样子,只是脸色似乎更红了些。杜笑笑先是用冷水洗了毛巾帮他擦了擦脸和手物理降温,然后才重新出门打算换盆水帮他清洗伤口,一出门,刚好遇见小二哥回来,小二哥给了她一小瓶药粉和几块干净的布条,还有一把锋利的小刀,嘱咐说,吃的药已经在后厨熬上了,这些东西,是给杜笑笑拿来帮霍林清理伤口的,怕她不会用,老大夫甚至还写了一张纸的操作指南给她,杜笑笑道谢接过,又把看诊剩下的几个散钱给了小二哥做酬劳,这才答应着回了屋。 章节目录 第13章 清理伤口是个精细活,再加上霍林身上的伤口细碎,所以杜笑笑几乎用了将近一上午才处理完所有伤口,又在小二的帮助下给霍林灌了口服的药,帮他擦了擦身上物理降温,剩下的事情,杜笑笑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转身出门去寻吃的,一个上午没吃没喝的光干活,老实说,她快饿抽抽了,囫囵吞枣的塞了两个饼下去,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汤,杜笑笑叮嘱一起吃的两小只自己要去睡一会儿,告诉他们等下吃完就去隔壁看着霍林,如果他醒了,及时来通知自己,自己要休息一会儿。两小只听话的点点头,看着她歪在床上眯了起来。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小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说,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怎么跑出来了?有事么?” “没事儿,就是冬儿和他哥哥说话,我在旁边不方便,再者,我陪着哥哥,等下也可以帮忙拿东西,你是要拿我们几个的晚饭吧,还有霍哥哥的药,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恩,真懂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让他们哥俩好好说说悄悄话儿!”杜笑笑难得调皮,对着逸安搞怪的眨了眨眼。其实按理说,她这个身体十三岁,正是爱娇爱笑也爱闹的年龄,这样的动作应该常有,但是却因为她芯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难免自我约束,就显得有点儿老成了,所以逸安倒是很少见她这一面,猛然见到,自己也愣了下,随即也跟着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俩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厨房,东西准备要一会儿,两人也没事儿,就在靠近后厨的桌子那儿坐下来等,一边等一边聊天儿。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小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小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小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小哥,转身上了楼。 因为霍林明显还下方便动,杜笑笑就把四个人的晚餐都拿到他们那屋去吃,他们三个的摆在桌子上,而霍林那碗,拿了个小凳子放在的床边,把筷子碗都摆好,再把霍林扶起来,她轻声询问:“有力气么?要不要我喂你?” 霍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听冬儿说,我身上的伤口,都是你帮忙重新包扎的,真是辛苦杜兄弟了。”他并不知道杜笑笑的真实性别,只以为是同性之间互相帮个忙,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有些别扭,但情况紧急也不好多求,再者,包扎伤口这种脏活儿,人家愿意帮他干已经是人家心善,哪里还能让他扭捏挑剔,这也太不识好歹了,所以他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羞臊,是真的从心里感恩的。 杜笑笑听他提到这个,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能自己来,我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只是你别勉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叫我。” 霍林点头,再次谢过,杜笑笑摇摇头,转身回了后面跟两个小家伙一起吃饭。 四个人都是好性子,虽然不太熟悉,但经过这两天的短暂相处,好歹有些共同话题,所以也不拘着,在席上边吃边聊,一顿饭倒也热热闹闹。 霍林因为虚弱,进食速度慢些,杜笑笑也不催他,还一边从桌上的菜里面挑些清淡的,用干净的碟子装了,也放到他面前的凳子上去。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霍林的晚餐才算吃完,杜笑笑收捡了碗筷放到一边,再把之前的那碗汤药拿到凳子这边,告诉他休息会儿再喝,自己就先送碗筷下去了。 在楼下又跟小二哥扯了会儿皮,回到房间时,霍林的药已经喝完了,正斜靠在床头,跟两小只讲些之前出门的见闻,也许是怕冬儿担心,他刻意没说这次出事的详细过程,只捡着以往出门时的一些趣事来说,有些冬儿听过,就在一边帮忙补充,有些冬儿显然也没听过,就跟着逸安一起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品评,杜笑笑进来之后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些古代生活的常识有趣也实用,就也不打断,坐下来一起听了会儿,直到月上枝头,才各自散去,安然入梦。 章节目录 第14章 日子就在平淡琐碎的时光里慢慢流过,霍林在客栈里养到第三天的时候就能下地了,杜笑笑请来老大夫看了看,老大夫感叹了两句年轻人的底子好,就笑咪咪的给调换了一次药方,并且告知,如果不出意外,这贴药再喝个三四天,也就可以停了,当然,这并不是说这就是好了,霍林身体亏空的厉害,还是要调养的,只是这调养就不需要喝药了,主要是食补。 杜笑笑答应下来,然后亲自送了老人家回医馆,又取了药回来。正要上楼,却遇见了拄着拐下来的霍林,杜笑笑一愣,几步走过去扶住他,问道:“怎么下来了?有什么急事儿么?什么事儿不能等我回来帮你办?你这腿脚不方便还走来走去的,不怕落下病根儿么?哪怕叫冬儿或者逸安帮忙跑跑腿也可以啊,什么事儿非要自己动?” 霍林看她担心,却不在乎的摇了摇手,把身体靠在客栈的墙上,嘴里笑道:“别担心,我的脚已经好了,这几天我按照你转达的按摩手法揉捏,脚腕儿已经不痛了,肿也消了,我会走的慢一些,门外也已经请小二哥帮忙叫了板车,我就出去一趟,片刻就回。 等我回来了,你和逸安收拾收拾,跟我和冬儿一起回家住几天吧,客栈虽然好,可也太耗费银两了,我们那个小院儿虽然减薄,但遮风避雨还是使得的。这两天我都听冬儿说了,你们两个是路过此地,原是还要走了,是因为我们兄弟两个耽误了行程。 虽然心里抱歉,可是我和杜兄弟你这两天相处下来也算意气相投,所以也不说那劳什子感谢不感谢的话了,只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们已经耽误了你们时间,不能再耗费你们盘缠了,等回了家,我把这几天住店求医的钱一并算给你们。”看到杜笑笑张嘴要推辞,他又急急打断道:“你可不行推辞,这几天我也看了,你们虽然还算有余钱,但也不宽裕,这寻亲的路啊,我走过,知道有多难,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逸安想想,他那么小,一路上难免有个病有个灾儿的,多预备点儿银钱在身边,遇上事儿也好周转。 再者,逸安跟我说,杜兄弟你今年十三岁,这么算来,我是虚长你一岁的,你听我的,总是没错的,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我算不上长者,但仗着年岁大些,也是可以摆摆管教的样子的,如果你要是坚决不听我的管教,那么我可是立马就走,从今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杜笑笑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的霍林原来这么能说,自己还没开口呢,倒叫他一句一句都给顶了回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儿,逸安小小年纪,口风倒是挺紧,自己只是从京城出来时跟他嘱咐过这套说辞,说是兄弟两个要去南方投亲,还叮嘱了他,财不可露白,在外面时装的穷一点,没想到这小子贯彻的倒是挺彻底。这两天,看他和霍氏兄弟尤其是冬儿玩儿的那么好,她还担心这小子会露出马脚,想着找时间再嘱咐他两句呢,却不想人家自己倒是坚持的挺好。 杜笑笑在心里点点头,觉得这孩子倒是挺沉得住气,其实这事儿吧,倒不是她信不过霍氏兄弟,只是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同情帮忙霍氏兄弟是一方面,保证自己和逸安的人身安全是另一方面,两者并不冲突。 她一边走神,一边扶着霍林往下走,都到底下了才猛然反应过来忘了问霍林出门是要去哪,于是他趁他出门之前问道:“霍大哥,我都忘了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霍林回头一笑道:“去赵大户家,兄弟你要是没事儿,就随我一起过去看看,就当见见世面,赵大户可是咱们镇上最有钱的人家,逸安两个,我已经托了掌柜的照看,我们快去快回,不会有事的。” 杜笑笑闻言向楼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明显还是不良于行的霍林,犹豫了一下,随即道:“那好,我就随大哥跑一趟。”说着,回身把拿回来的药给了门边的小二哥帮忙寄存柜台,自己转身跟上了已经开始前行的板车,心里却默默吐槽,叫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大哥已经够糟心了,现在还要被人家带着像个跟班一样去见世面,也是没谁了。不是说一般穿越的前辈们都是简简单单就能大杀四方的么?混的这么惨的穿越一族她是不是可以算是头一份儿?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滑过很多东西,杜笑笑因此没注意自己已经跟着板车走出了很远,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赵大户家的门口。霍林请推板车的大哥在街角的茶馆坐着等会儿,自己前去门前扣门,杜笑笑怕他摔了,急忙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 霍林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就抬起手叩响了朱红色大门的门环。没叩几声,大门就吱嘎一声开启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探出头来问什么事儿,倒是没有一般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嚣张的不行的口气,只是也不怎么热情,一张公事公办的脸没什么表情。 霍林拄着拐把自己的姓名通报了一声儿,说是想求见府里的管家,有事告知。要知道他这个级别的小工,也可以叫长工,是没可能和赵大户直接打上交道的,别说赵大户,就是赵大户府上任何一位正经主子,也不会主动见他这么个小人物的,毕竟,赵大户是镇上首富,总是要端着些的。 那中年男人闻言上下打量了霍林几眼,又看了看一旁跟着的杜笑笑,点点头答应下来,留下一句稍等,就转身进了院子。朱红色的大门于是再一次吱嘎一声合了起来,两人就只好安静的站着,等待回复。 章节目录 第15章 这一次的等待并没有太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门又一次被重新开启。不同的是,这一次开启并不像之前只欠了一个小缝,反而像是城门一样被从两面全面拉开了,而从里面出来的也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呼啦啦出来了一帮人。杜笑笑因此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绷起了脊背。霍林一开始也懵了一下,随即看到了为首的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忽然又镇静了下来,脸上还随之扬起了一抹笑,他拄着拐上前微一弯腰,嘴里道:“赵老爷好,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面前这位白白胖胖好像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人就是传说中的赵大户啊,恩,是有些大户的气质,最起码,占了个“大”。 赵大户没发现杜笑笑的打量,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被不被人打量,他此刻的关注点,全部都在面前这个自称叫做霍林的少年身上,他看起来有些激动,又好像有些忐忑,嘴里问道:“你是霍林?这次跟着去送货的那个霍林?那个一行人里唯一没被找到尸体的霍林?” 霍林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听到后面尸体的部分,就严肃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沉重的答道:“是,赵老爷,我就是那个霍林。”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赵老爷,嘴里道:“这是田管家让我交给院里管家的,他叮嘱我,说咱们院内管家是他亲弟弟,为人稳重可以信任,还说让我告诉小田管家,让他亲手把这个纸包交给您,没想到现在我直接见到您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交给您了。” 赵老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本来只是想找到霍林问问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却不想接了这么个东西,于是也顾不上问其他,先把油纸包接过来打开,却不想还没全部打开,先从夹层里掉出一块儿手帕来,手帕是素白的,没什么花样,可是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福字。 一直站在赵大户旁边没出声的一个黑脸汉子此刻突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抓住手帕,嘴里叫道:“老爷你看,是我哥的手帕。”说着,手下一抖,把手帕展开,只见上面用血斜斜的写着四个字“霍林可信”。黑脸汉子一惊,又叫道:“老爷你看,这真是我哥的笔迹,和他账本上留下的字一模一样。” 赵大户闻言接过来一看,果然,这就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字迹,他的字还是他给自己当小厮的时候自己教的,绝不会认错。他匆忙将手绢翻覆,却发现整个手绢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信息,于是转手把手帕递还给小田管家,自己红着眼圈继续翻油纸包,然后发现,这包包的还挺严实,里外一共三层,而最后一层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坦露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那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天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小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说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托。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对面霍林的肩膀,然后转身对小田管家交代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厅堂里面坐下来谈,你去叫上两个人,准备些茶水点心什么的送过来,再告诉厨房一声,中午我要留二位小哥儿吃饭,让他们准备好饭菜。” 又转回身,面对霍林道:“霍小哥,既然阿福拜托了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又特特的留了字条下来,想来,你们在路上应该也发生过很多事情,现在他们人虽然都不在了,但事情却没有完全了结,不如你和你的这位朋友先进来稍坐,我现在就差人去县衙通报,请他们派人过来旁听,你就在我家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讲解一遍,这样,我们大家都方便,你觉得呢?” 霍林来此,本就是为了这个,自然不会推辞,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道:“交代事情经过这事儿我义不容辞,毕竟我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赵老爷您不去请县衙公人,我在您这边报告完了也得再去县衙跑一趟,现在您这边帮我提供了方便,我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敢推脱,只是小田总管应该知道,我家里还有幼弟需要照顾,同来的这位杜小哥也是一样,所以我二人不便在外久留,等说清楚了事情,我二人即刻就回,不敢再在府上叨扰用饭。” 赵大户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这事儿我们稍后再定,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何况县衙公人为了后面剿匪,只怕还有些细节要问,这样一来,时辰就不好控制了,如果到时正赶上午饭,总不好让几位都各自回去用饭之后再来聚会吧,就算霍小哥不介意,难不成咱们还能怠慢了人家公差不成?这样吧,如果等下问话的时间短,我就备了马车送二位回去,若是时间长些,我就让人去客栈接了两位的弟弟过来一起用饭,左右都在镇子上,也不麻烦,还是正事要紧。” 霍林看赵大户真心邀请,安排也细致妥帖,于是不再推辞,跟着一起进了正厅落座。 章节目录 第16章 赵大户身为镇上的首富,所住的位置自然是镇上的中心,所以离县衙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去报信儿的小厮没多一会儿就带着一个衙役模样的男人回来了。 男人高高壮壮的,五官看起来有点儿凶。他一进大厅先冲主位上的赵大户一抱拳,做了个自我介绍,他说自己姓唐,是衙门里的副班头,因这几天县衙里的知县老爷和附近官军的头目最近都在事发地点附近巡查,企图找到土匪的老窝,所以此刻并不在镇里,就连衙役正班头也跟着他去鞍前马后的跑腿帮忙,县衙里只剩下师爷和他领着几个衙役留守,应付日常工作。今天听到赵大户府上来人说找到了当时一行人里面唯一失踪的那一个了,所以他急忙就过来听事,等弄清事情原委,好立刻快马加鞭前去通知知县老爷和其他官军。 他解释的详尽,态度更是礼貌,赵大户表示理解。于是几个人就分宾主落座,打算开始讲解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形。 其实正常来讲,这件事情杜笑笑不是直接关系人,她应该回避的,可是赵大户鉴于她是和霍林一起来的不好开口,霍林呢,觉得这件事不需要特意隐瞒杜笑笑于是也没提出,再加上杜笑笑自己也有些好奇,也就厚着脸皮眯了下来,没出声。 赵大户先是把霍林带回来的油纸包拿出来给唐副班头过了目,然后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不瞒几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银两,其实是我让田管家在送货途中一并收回来的欠账,因为涉及的几家客商都是一年一结账的,所以数目较大,我俩怕传出风声让人盯上,就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这次跟去送货的其他下人,也年均只知道田管家被我指派,趁着年前沿途拜访几位老主顾,却并不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涉及到银钱结算这一说。 遇匪事件发生之后,县太爷曾经派人来问过我财产损失,我当时太痛心阿福他们出事的消息,再加上也不确定他们是哪一天遇的匪,遇匪之前有没有收到钱,所以只嘱咐了小田去上报这次被押运的货的价值,却忘了提这一笔钱,本想着,左右也不过是些银两,不管他们是不是劫了这笔钱,总是已经犯下大罪,我是否上报,其实不影响剿匪的进度。 却不想,突然见到了阿福托霍小哥带回来的银票,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想法,唐副班头,我记得之前知县派来的人曾说,运货队伍应该是遇上了提前埋伏的盗匪,而且人数不少,你说,会不会这次遇匪的事儿其实是和这些银两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阿福身上带着这笔钱,所以商量了提前埋伏呢?毕竟,如果只是劫货的话总是犯不上杀人,再者,那些货,老实说,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算不上大数目,为了这些在官军环伺,管制甚严的时候劳师动众,好像不太合适。” 唐副班头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赵老爷的想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不过这具体是不是,还是要听霍小哥讲了具体过程才知道,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等我去告知知县老爷的时候,会提醒他往家贼方向调查的,而且真是如此的话,赵老爷只怕也要留意下身边的人,毕竟你之前说了,这收银子的事儿,本来只有你和已故的田管家知道,现在被泄露了,很有可能······”唐副班头没再细说,可是表情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他的怀疑。 赵大户虽然不愿意这么想自己身边的人,但也知道这事儿真的坐实,这就是最大的可能了,所以他对着唐副班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留意,同时转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林,和蔼道:“说到底,还是要看霍小哥这边的情况,霍小哥,烦劳你把你们之前这一路上的事情,尤其是遇匪之后的情况,详细的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和唐班头有个参考。” 霍林闻言也不推脱,对着两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开口叙述,他讲的有些琐碎,但总体脉络是清晰的。简单来说,就是大约二十天之前,他收到消息,说赵老爷家正在招人押运一批货物,因为路途比较艰苦,所以要些年轻力壮的,他上门自荐,很快被录用,而同时录用的还有另外五个人,加上他,一共是六个。全部都是镇上平常到处打短工的小子们,大多十七八岁,他算年龄小的。 但是他们也不是全部的人手,大管家田总管自己还带了六个府上的门子和小厮一类,这些人里,其实大部分人只是有把子力气的普通人,只有包括霍林在内的两三个人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防卫力很弱鸡的一队人。 这样的一队人,如果再混乱时代押着一批上千两的货出门,那只能说是找死,但前文说过,大景朝的治安还算良好,而且他们去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大概半个多月,就足够打个往返,所以其实也算是还不错的配置,再加上,赵大户这些年与人为善,而且修桥补路做了不少好事,在外面很有些仁商的名头,所以别说是一般遇不到匪,即使遇上了,人家看在赵大户的面上,大多也不会动他们。 在这样的背景下,田总管带着大家上路了,前面的几天并没有什么特别,和所有押货送货的队伍一样,他们每天除了赶路,就只是在休息的时候,由田总管带上两个人,去附近拜访下认识的老主顾,但一般离队不会很久,一个时辰左右也就回来,这样的事情,没引起队里其他人的注意,毕竟,做生意和气生财,趁着年节维系一下和老主顾之间的关系,是大多数商家都会干的事儿,不值得惊奇。 变故发生在第七天的时候,之前的第六天晚上,他们在住宿的客栈听人说起第二天要走的那段路因为山体滑坡,所以被堵上了,暂时无法通行,田总管听说后就觉得很棘手,因为那条路是管道,不仅有人保护,也更加平坦好走些,若是真的不能通行,他们就只能绕行另一边的山间小路,不仅安全没有保障,道路更是崎岖难行,而且,还要绕远。但是,天灾人祸的事情没有办法,所以第二天一早,他还是早早打发了人去探路,好提前弄清原委,也好早做打算。 章节目录 第17章 “打探的人往返用了一个多时辰吧,回来时果然带来了道路不通的消息,田总管无法,只好通知队伍改走另一条路,就是后来你们看见出事的那条路。因为道路偏僻,田总管怕有闪失,就没起早赶路,打算等中午的时候天光最亮的时候过去,顺便也等等看有没有其他客商什么的同行,可是那天也巧,明明之前几天都有人过,偏偏那天,整个上午没有一个客商出现。 于是我们只好自己打点了行装,独独一队人上路了,一开始的前半段儿,和在官路上走的时候并没有不同,可是等到后来走到一个地势很奇怪的地方,你们去探查过现场的人应该知道,那个地方前面是一片树林,不算茂密,但布局凌乱,很适合藏人,后面,也就是我们经过的地方,是一条很细的山路,那条山路狭窄崎岖,特别不好走,而且一面靠着光滑的山壁,连个抓手也没有,另一面就是个山崖,不算太高,但布满荆棘,我后来就是从那面滑下去的。” 唐副班头听到这里插言道:“恩,这地儿我听去查探的衙役说过,的确是个要命的地方,据说那面山壁不知道因为什么,光滑如镜,别说草木,就是苔藓也不见一块儿,衙役们经过时,都是一个拉着一个过去的,你们又要运货,当时一定很麻烦吧!”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你是说,他们不仅提前埋伏,还认识田总管?”唐副班头的眉头皱了起来,确认一般的又问了一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小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赵老爷听到这里,眼睛也是红的,一边叹气一边安慰道:“也是难为你小小年纪了。” 霍林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逃得一条命了。我在山下昏迷,许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脆觉得我摔死了?总之没人下来寻我,我大概昏了一个下午?反正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我的脚腕崴了一时动不了,再加上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敢贸然上去,反而找了个山洞猫了一夜,那山洞许是谁家征用的,里面有些衣物食物什么的,我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熬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找了个树枝做拐杖,绕路上去看了看情况。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八的,全是我们押运队的人的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说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天一夜,才勉强醒来,醒来之后,就想方设法赶了回来。 进城时遇见了前面几个赵老爷家的下人,听他们说那两天赵老爷和小田总管不在府上,加上我又担心幼弟,就想着先回家看一眼再来报信,却不想弟弟因为我晚归之事被房东刁难结果被杜小哥所救去了客栈,我匆忙赶去,结果当晚就病倒没能起来,所以才又耽搁了两天才登门拜访,也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之前也有拜托小二哥帮着打探,赵老爷好像也是今天才回到家里的是么?” 章节目录 第18章 赵老爷和善的点点头:“是啊,我和管家也是今天才回来,前几天去了几位出事的伙计家里安抚,好歹是为着我家的事儿丢了性命,我不过去亲**问一下,总觉得良心不安,本来也是要去霍小哥儿家的,虽然之前只是失踪,可是我也打算去看看的,但管家说你家里只剩下幼弟,而且好像今日也不在家,所以才没过去,却不想回到家里就碰上你上门,也是天意。” 唐副班头也跟着补充道:“是啊,人食五谷杂粮哪能不生病,身体吃不消总不能硬来,你现在能提供这么详细的情况已经帮了大忙,等我速速去回了大人,想必他也会理解你的不易的。”又转头看向赵大户道:“既然事情已经了解清楚,我也不再耽搁,这就去回报大人了,只是这匪首两人的画像恐怕还要麻烦霍小哥儿细细描绘,县衙里有专门画人像的书吏在,我等下就打发他过来,霍小哥你帮忙参详,越详细越好,等绘制好了,县衙里也会安排人送去给官军辅助他们抓人的,你们放心。” 赵老爷点头道:“有唐副班头安排,我没什么不放心的,请您帮我给知县大人带个话,就说我代表赵家谢过各位大人最近的辛劳,等这件事彻底结束后,赵家将捐出五千两为咱们镇上修桥补路,抚老育幼,若有剩余,也可以拿来以作县衙的公用之资,以后用来剿灭匪患,劳军慰师,奖励将士们的功勋辛劳。” 赵大户的这种承诺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要知道虽然军队的军饷都是由中央统一分配,定期配送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打仗出动都是有补助的,像这种小型的剿匪的活动,不仅是他们分内之事不会再有犒劳,更有可能因为之前已经损伤了人命,而治他们维护治安不力的罪名,所以,他们虽然职责所在不会消极怠工,但也不见的有多积极就是了。赵大户这五千两拿出来,虽然名义上大头是给地方上作为公益基金的,但实际上只要县官不是傻子,给一线人员的福利就不会少,所以不仅鼓舞了士气,还促进了两面的和谐,县太爷会很高兴的。 县太爷高兴,唐副班头自然也高兴,当时就精神了不少,抱拳道:“谢赵老爷仁义,我一定如实禀告大人,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赵老爷并两位小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唐副班头走了之后,赵老爷按照之前约定的留了饭,只是怕太折腾两个小的,就没把他们接过来,但也叫了人去通知客栈好好招待,还特意送了几道赵大户这儿的好菜过去。席上几人又聊了些关于这次匪患的事情,确定没有事情遗漏,两人就告辞回去了。 走的时候赵大户留了几次没留住,只好奉上了五百两纹银给霍林作为酬谢,霍林推辞不过,最后收下了二百两。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小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天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说,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小只听说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小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小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说,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说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天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说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霍大哥,过分谦虚可就是炫耀了,冬儿本性纯善机敏,又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大哥在前面敦促教导,如果说断言要成为什么国之栋梁这种事未可知,但大好青年一定是错不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如果没什么包袱,还是让他过得开心些好。你说呢?” “是这个理儿,对了,不说这个,说说咱们搬走的事儿吧,早上出门时不是说好了,今儿赵大户的事情办完咱们就收拾收拾回我们小屋么?可没想到这一耽误聊到这么晚,冬日时候短,家里又没收拾,今儿恐怕是回不去了,不若再在这儿多住一夜,明儿干早再回去吧。” “也好,都听霍大哥的。” “那成,那等下吃了晚饭,你就回房尽早收拾收拾,我和冬儿在这里呆的天数少,来时又没带什么,所以不需要怎么收捡,但你和逸安在这里呆的时候好像不短,要好好检查,别落下什么,人家这客房第二天就说不定租给什么客人了,要是真的落下了,可是不好寻回。” “恩,我知道,等下吃了晚饭就去。” 两人一时商定好了,就叫了小二来送饭,早早吃罢早早休息,以为第二日早上就能一起回到那个霍氏兄弟租住的小房去,却不想第二天不仅没能成行,反多了几多周折,后来更是直到四人一起离开本县,都没能有机会去看上一眼。 章节目录 第19章 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早,所以第二日一早四个人起的也早,吃了早饭打点了包袱正准备下楼和掌柜的去结账,却不想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是昨儿在赵大户家见过的一个小厮,说是赵大户有请霍林,有急事求教。来人言辞恭敬但态度急切,看起来就知道确实是有急事,霍林不敢耽搁,交代一下就要跟着去,杜笑笑昨日不让他自己走,今天也不可能,于是嘱托了小二帮忙照顾两个小的,就又跟着跑了一趟。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人的居然是昨天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小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小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小子做些准备,省得小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小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小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碰巧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小哥儿之前说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小哥儿前去认人呢。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务,都被洗劫一空。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那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天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小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就更能说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这位是田小总管的儿子,也是田大总管的侄子,当时很多运货的伙计都是他挑选的,而且货品清单的话他那里也有一份,让他一起帮忙确认一下,更加妥帖,等下我们就一辆马车过去,小哥儿别拘谨。” 霍林当然没意见,于是几人就移步上车。跟唐副班头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些的衙役,沉默的跟众人点了个头,就坐在前面帮忙赶车。 马车的确像唐副班头说的那样很宽敞,霍林身上有伤,所以杜笑笑把角落的位置让给了他,让他靠起来坚固一点,避免摇晃,自己坐在中间,一边跟唐副班头打听一些抓捕现场的细节。 唐副班头看她礼貌,也愿意跟她交谈。于是就细细说来,原来昨天唐副班头回去之后,县令大人得到了匪徒们的样貌信息,就急忙去找了官军里面的头目一起交代了搜索的兵员们注意,大家本就在搜山,可是因为目标不明确,所以有些事倍功半。这下有了目标,就让各处关卡都有了使力的地方,一时更加勤快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一开始却并不见成效,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贼人也许早已经逃遁,他们人数有限,搜索的范围自然也有限,所以虽然有几条线索,但查证后都被排除,一直到月正中天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收获。 不仅官军那边多数头目兵丁都泄气,就连知县大人也觉得在搜索两天如果没有消息,就要回来发海捕文书了,却不想一个官军那边猎户出身的小队长来报,说是在他们搜索范围内东部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大概十多个人不久前活动过的痕迹,大家精神一振,顺着道路一起搜索下去,结果,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这么一伙贼人,这伙人大概二十多个,高矮胖搜都有,为首的两个,和霍林之前形容的样貌很相像,两个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矛盾,被围住的时候正各据一角成对峙之势,手里的刀兵武器彼此相对,明显是动了真怒,如果不是官军们及时赶到,大概已经发生了火并。 但虽然这伙人内部剑拔弩张,见到官军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分外乖顺,纷纷立刻器械投降,同时高呼冤枉,声称自己只是行走江湖的一个小帮派,正赶去另一个山门为为一位前辈过寿,却不想路过山坳,帮派内部因为一点儿小事发生分歧,正在争吵,因此耽搁了行程,露宿了山林。 章节目录 第20章 “我估摸着,他们应该是还不知道霍小哥儿活了下来,只以为咱们是因为发现尸体所以例行搜索,要知道,虽然咱们可以根据尸身伤口现场痕迹之类推测出行凶的人数和武器,但是没有目击者的话是无法确认罪犯形貌的,咱们大人又一直声名在外,从不搞屈打成招那一套,这一伙儿人,可不就有恃无恐了?”唐副班头最后总结的啧啧嘴唇,摇着头表示自己的不认可,接道:“要我说,跟这些明显打家劫舍横行霸道的王八蛋们讲甚么道理,拉过来一人先打三十板子,看他们招不招?还由得他们在那里吆五喝六的?你们是不知,今儿一早,为了给那几个夯货匀出早饭,我们好多兄弟都没吃饱,真是······” 杜笑笑闻言抓紧从怀里掏出之前早上打包的两个大饼和一个鸡腿,这是本来打包要用来当午饭的,因为早上的时候是打算要去霍氏兄弟的租房的,想着收拾起来估计没时间做饭,就直接在客栈要了东西打算带回去吃,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在客栈里收拾好的包袱里,却不想两人出了门就被截走了,没吃成,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唐副班头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有点儿窘迫的推辞道:“这,这,这怎么好意思?我不是,哎呀,我真不是想跟你们要吃的,我······” “这当然不是您跟我们要的,不说您的身份不会这么做,您之前也压根儿不知道我们身上带着吃的吧,哈哈,唐大人不必客气,我是自愿的,不说别的,就冲您这两天为了这个案子不辞辛苦来回奔忙,就当得起我们这些孝敬,再说,不过两个饼子一个鸡腿罢了,值个什么?您吃饱了,才好继续为百姓服务不是?” 唐副班头被说的格外舒心,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两个饼子,他也没吃独食,还给一旁赶车的小衙役也分了些,两人吃完,唐副班头的态度就更加和蔼了,还特意嘱咐了杜笑笑和霍林,之后就叫他唐大哥就好,大人一辞他受之有愧,也不亲切。两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一路上就更加和谐的聊了起来。 霍林他们当初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县城很有段距离,不然也不能走了六七天之久,但是他们抓住匪寇的地方,却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毕竟,贼匪是活的,总不可能犯了案还在原地等抓,但他们既然是有目标的劫掠,而且并没有得手,所以很有可能会在附近徘徊,知县老爷和官军那边的首领就根据这个,所以一直在沿途搜索,结果果然有收获。 唐副班头昨天去到今天回都是单人独骑飞马狂奔,所以都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此刻,带着病号又坐着马车,很明显就快不起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要半夜才能到达,这样一来,路途就有些漫长了。 唐副班头虽然身上有功夫,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但毕竟也是舟车劳顿,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除了一开始几个时辰还能打起精神聊天,后面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杜笑笑很有眼色的请了他去休息,自己换到了靠门口的位置,给他们把门,顺便也透过车门帘看看风景。 紧赶慢赶,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几个人到了官军的宿营地,除了后来换出来赶车的唐副班头,车里的几个人都困的七荤八素,睡的迷迷糊糊的,显然不是拜见长官们的好时候,更何况,虽然县令大人祝福他回去接人的时候说过,接到了之后就尽快通知他,唐副班头也不会真的敢大半夜的把人家知县大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几个人先被安排了去睡觉。 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反正杜笑笑是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叫醒了,和霍林一起,被带到最中间的帐篷里去面见几位上官,行礼问好一通下来,杜笑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知县大人长什么样,就被打发去认人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感兴趣。 带他们去认人的不再是唐副班头这个老熟人,换了一个白面无须的瘦高个,听路过的人的称呼,这人应该是正班头董成。董成看起来是个严肃的人,一路都表现的上不苟言笑,表情冷漠,一直领着他们到了一伙儿人旁边,冷声道:“就是这伙儿人,霍小哥儿你仔细认认,可是你当天见过的?” 杜笑笑闻言和霍林一起抬头看去,只见面前正站着一排被绑缚了双手的人物,高矮胖瘦,各色都有,最打头的两个,果然和之前霍林讲过的一样,是一个高壮的光头,和瘦小的卷毛,两人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见到霍林之后迅速绷紧,那个小个子,甚至失神的啊了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抖着手指指着霍林道:“你,你,你,你居然还活着······” 霍林本来还好像茫然了一下,随即被他的话声惊醒,咬牙切齿的红着眼睛道:“是,我还活着,你们这帮腌臜货,没想到吧,还有被我指认的这一天,你们还我们这活生生的十几条人命来,啊······”话没说完,霍林忽然暴起,挥舞着手里的拐杖冲了过去。 杜笑笑一时晃神没拉住,抓紧几步追了上去,嘴里喊道:“霍林,小心······” 她的话音还没落,霍林已经冲到了为首的那个光头面前抄起拐杖就要打下去,董成等几个衙役慌忙去拦,却不想那光头比所有人反应都快,一个反手,用被绑缚的双臂将霍林套了进去,然后收紧手臂勒紧了他的脖子,嘴里狞笑着道:“还?还什么?我还没跟你要呢,我说那老头子身上怎么怎样都搜不出那一万两来,本还以为是情报错误,不想原来是跑了一个,小子,说,那钱是你拿走了吧,你拿走了不好好找个地方去挥霍享受,居然还跑回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报案抓我? 哈哈,我看你这厮是脑子不好使吧,既然如此,你不给我活路,我也不会给你活路,既然你已经咬死了要告发我,左右也是一死,不如你下去陪我?咱们到了地府,也好请阎王老爷来断断官司,看咱们俩,到底是谁害死了谁?” 章节目录 第21章 情势急转直下,本来只是简单认人的一个任务变成了惊心动魄的劫持事件,眼看着霍林的脸已经发白,出气多入气少已经几乎没有力气挣扎的样子。霍林本身算是高大,但是毕竟才十四岁,身体还没长成,又受着伤,再加上事发突然,他没有防备,几乎脖子勒紧的瞬间,他就几乎昏了过去。 董成等几个人已然暴怒,纷纷拔出武器,但因为投鼠忌器,一时也无法靠近,只能不断调整包围圈,试图把光头围起来抓捕,同时也试图说服他,甚至其中一个脑子灵活的衙役押来了一直站在光头身边那个小个子,威胁他说,若是他不放人,便要让小个子跟他一起陪葬,谁想那位完全不为所动。 他冷笑道:“别说救他,我不亲手结果了这夯货已经不错,若不是他一直上次事败后不肯收手,非说要在这儿等着赵家的人来寻找失物时再下手一次,却不想没等来赵家,到等来了官军,哈哈,自作孽不可活,左右被抓回去也是个死,不如现在利利索索一起上路,老子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话音一落,他手上用力,一边拖着霍林往后退靠近山崖,一边对着拉着矮个儿的衙役吼道:“来呀,来,跟老子一起跳下去啊,只怕这怂货不敢吧。” 那小个儿被衙役拖着,脸色惨白,几乎声泪俱下的恳求不愿意往前,两人拉扯间,霍林已经被拉倒了悬崖边。 杜笑笑眼看情势危急,但衙役那边明显束手无策,于是大脑飞速运转,想找到一个解救霍林的方法,但别说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二十多年,即使是进入古代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荒芜时光里她也没遇见过类似危机的情况,所以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但她知道,如果她再不出声,霍林几乎就必死无疑了,所以她逼着自己发出一声低吼“慢着,这位大哥,我有话说。” 现场虽然很乱,但是杜笑笑声音清亮,在一众大老爷们中间明显格格不入,所以还是第一时间被光头听见了。 他疑惑的看过来,发现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男孩,刚才霍林几乎一照面就冲出去了,所以光头其实并没看清杜笑笑是跟霍林一起来的,只以为她是现场官军或者县衙哪位官军的家属,毕竟她年龄还小,身型也瘦弱,明显不是可以胜任这次搜索任务的任何一个角色。考虑到她可能是哪一位官员的家属,也许能跟上面说上话,扭转局面,光头一时真的停了下来看向她。 杜笑笑看见他停下来也松了一口气,但老实说,她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好见机行事,于是她一边悄悄挪动脚步试图接近他,一边轻声道:“这位大哥莫急,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我能靠近你说两句话么?是关于银-子的。”银子两个字,杜笑笑心机的没出声,但她已经离光头两人很近,又因为之前的铺垫吸引到对方全部的注意力,所以她确信光头是能看清的。 果然,光头看见她的口型明显目光闪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嘴里嚷道:“好,那你上前来说,只是,”他回头看了一眼明显也想上前的众衙役,要求到:“他们得靠后,否则老子就直接带他一起跳下去,管他什么消息,老子想听的时候才听,不愿意时,谁耐烦听你聒噪!” 杜笑笑不管光头的威胁,只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于是一边慢慢靠近,一边用手在身后对着董成等人摆手暗示,让他们不要靠近,董成等人虽然不愿意就范,但也怕真的逼的贼首狗急跳墙,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但脚步要慢的多。 光头见杜笑笑的确如他所愿只身上前,不由得心里得意,在杜笑笑靠近身前一步之内时,迅速上前一步,用被绑缚的手抓住杜笑笑的手腕将她拉近,偏头小声问道:“小子你说的银子,可是之前被那个姓田的藏匿的那一万两银子?那钱,不是被这小子送到了赵大户府上了么?哪里还来得其他银钱?你莫不是欺瞒戏耍于老子?” 杜笑笑赶紧摇头,也跟着小声道:“大哥说笑了,就冲您这在一身的本事,小子哪里敢?只大哥有所不知,当初那田老头让霍小哥儿带回去的其实并不止一万两,而是一万五千两。” 那光头一听,瞬间精神起来,也轻声问道:“当真?” 杜笑笑道:“当然当真!但这事儿,霍小哥儿当时并不知道,因他回来时路上匆忙,又牵挂家中幼弟,所以不曾打开被托付的布包。但他回来时没来得及去赵大户家里之前,就在客栈病倒了,当时他的包袱是我收捡的,我当时不知这银子是谁的,但因为已经从他弟弟处知道了赵大户家出事的事儿,估计着这是被带回来的货款,我想着这钱既然是侥幸抢回的,赵家必不知道具体金额,就想留下,又怕惹出麻烦,就没敢全部留下,只拿了五千两。 我琢磨着,等这事儿过去,就跟这小子一起二一添作五分了这笔银钱,到时各自逍遥,岂不快哉?却不想这小子却是个榆木脑袋,后来知道后却几次嚷着想要还回去,要不是这次匆忙被带来认人,只怕已经上门还钱去了。 我原是因为舍弟和他弟弟投缘,又加上自己带着这么多钱招眼,再有这钱是他带来,才想着好事加他一个,却不想他不识抬举,真是气煞人。 但现在他被大哥抓来,虽是活该,但到底看我弟弟面上,不愿叫他死了,不如就趁此机会,大哥将我换了他,然后劫了我一起走,这些官军必然投鼠忌器不敢追赶。 咱们做个样子,假装我被您抛尸荒野,然后一起去取了那银子,带着我弟弟,远走高飞,然后找地方自在逍遥去。 这样一来,我救了他性命,问心无愧,二来瞒下了银子的事儿省得他后面找后账,三来么,大哥一身本事,看起来就比这小子靠得住,我们兄弟二人拿了银子与大哥一道走,多少安全些。” 尽管杜笑笑说的好像很看好光头的样子,但对方并不买账,斜眼看来,冷笑问道:“那你就不怕我回头真杀了你,将你银子夺来,自去逍遥?” 章节目录 第22章 杜笑笑装的一副年少轻狂不可一世的样子:“大哥这话说的,我敢提,当然有我的方法,那银子只有我知道地方,且不再一处,大哥若是匆忙杀我,就怕拿不到银子,即使能拿到,也只有一小部分,大哥为了这一万两铤而走险吃了这么多苦,可见是个有抱负的,若是只贪些蝇头小利,何处不能尽得? 我也不与大哥装假,我虽看好大哥,却也是要防着的,若不是现在走投无路,我也不愿意用这法子。而且别看小子年岁尚青,却也是有成算的,若大哥半路反悔,自然是要鸡飞蛋打,功亏一篑的,大哥既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这点儿耐性都没有,咱们现在先离了这些人眼前,回头我们如何分享,自是有我们的法子,总好过在这儿白喂了了官差,什么都落不下。”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仁义,虽说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说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说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说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果然,等到董成奔到眼前,立刻对着县官的方向拱了拱手,嘴里道:“奉大人钧旨,为了这位小哥儿的性命着想,现放你一条出路,但只限两日,明日日落之前,你把这小哥放到下山主路上,山口处我们有官军把手,自会带他回来。 到时我们才会开始追捕,至于这两日内你能走到哪儿,且看你的造化,只是这一回抓到你,希望你信守诺言,伏法认罪,不再抵抗,再有,知县大人说,若你在我们抓捕之前,随时想开,回来认罪,他都可以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判罚。” 董成话音才落,光头立刻跟上:“谢大人为小人设想周到,只是小人现有牵挂,不愿就此蹉跎,只愿多求一次机会,若是如愿,也算天意,如若不然,也是小人的命该如此,今日话不多说,就此别过,小子,走,跟哥哥一起走一趟,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必不会伤你性命。” 杜笑笑按照约定装成怕的不行的样子,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只是到了经过董成身边时,叮嘱他帮忙照顾霍林,光头见她啰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又想,这人越是婆妈顾忌,就说明他越好拿捏,到时候想问出银钱下落,也更容易些,于是也不再催促,由着她叮嘱了几句,才拉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官军的宿营地。 杜笑笑看着近在眼前却越离越远的官军营帐,心里虽然暗自庆幸,霍林已经安全,却也知道如果再不动作,只怕等到彻底离开官军视线,自己就是羊落虎口,再难逃生,于是不再犹豫,决定反击。 章节目录 第23章 她假装心愿得偿的样子,脚步轻快的一边跟着后撤,一边嘴里轻声道:“大哥,没想到这么顺利,咱们这次可是发了大财了,五千两白银,虽说比不上一万两那么多,可是只有我们两个分的话,也是不小一笔钱,哈哈,为了表示诚意,我就先告诉你一部分银钱的下落,免得你觉得我不是真心合作,路上苛待于我,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说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小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然后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传出话来让她进去,杜笑笑简单整理了下衣冠,谢过帮忙打帘子的兵士,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他旁边不远处放着另一条长几,没有正面的那个长桌气派,但也算该有的都有,长几后面坐着一位穿着盔甲的将领,看起来比那位文官年轻些,应该只有三十岁上下,四方大脸,古铜色皮肤,五官英气严肃,用现代话说,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纯爷们。 在旁边的就是些小兵和师爷小厮一样的陪侍人员,不多,全家在一起也就不到十个人,先她一步进来的董成站在左下手的位置,看她进来主动引见道:“小哥儿莫要害怕,上来见过知县老爷莫大人,还有这位宋统领,他们都是为了此次赵家货运被劫案前来调查的,刚刚那个贼人的事情我已经跟二位禀报过了,二位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只是两位大人都有一点疑问,就是刚才你是如何诱哄的那厮与你一起出了营地的?他当时可是已经劫持了霍小哥儿,没理由临阵换将啊。”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两位官员居然会关注这么细节的点,当然,她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当时编出那么个五千两的由头是迫不得已,毕竟那种情况下,只有银子能在那光头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到那厮的注意力,让他放掉霍林,但是这个话题却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被人当了真,她上哪里找五千两还给赵大户呢? 本来,若是光头被人抓回来,杜笑笑还要想如何把这话圆回来,却不想光头被击毙了,一下子死无对证,杜笑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于是她想了一下,才答道:“启禀两位大人,小人不曾跟那厮说过什么其他,只是跟他说,因为霍小哥儿有伤在身,腿脚不便,若是以他为质,不能成为助力,反而可能成为障碍,不如换成小人,好歹不会拖他后腿。 再者,这人本来强撸霍小哥儿也是因为一时激愤,想着与他同归于尽,但这种事情,跟军队士气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也许一开始是抱着死志的,但一旦被拖延之后,必然会消磨掉心气,这个时候,小人再给他一个生的希望,他又如何会不接受呢?” 章节目录 第24章 “说的倒是有理,只是难为你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这么多?知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虽想的通透,但到底那厮是个亡命之徒,此事可谓艰险,你如何敢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交换?难道不曾害怕么?所图为何呢?”白面县官感兴趣的问到。 “回大人,若真要追究所图为何,大概是为了朋友之义?我与霍家小哥儿虽然相识不深,但意气相投,而且算的上同病相连。因为我们同样是兄弟两个相依为命,身边再无亲人。这世道艰难,我们生存本就不易,若再不在艰难时候互相帮衬,只怕白白辜负了上天让我们相遇相识的美意。 况我既然肯做,自然出发之前已经想了退路,虽然艰险,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但霍小哥儿和那人有仇,当时又已经昏厥,若不及时营救,只怕九死一生,我不能见死不救。” 知县大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点头连续夸了三个好字,然后转头看向那位军官,轻声问道:“何大人以为如何?” 军官严肃的脸上也跟着扬起一抹赞许的微笑,嘴里道:“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好孩子,可惜瘦弱了点儿,不然,我倒是想收在帐下做个副手。” 杜笑笑闻言,立刻机灵的拱手答道:“谢大人抬爱,小子虽然无福在大人身边伺候,但能得到大人一句夸奖,也是小子的造化。” 那军官被奉承的开心不已,整个严肃板正的脸都柔和下来,点头笑道:“是个聪敏的,大人若是愿意,不防此次人物记这小子一功,随便给个什么奖励,也算勉励他舍己为人,忠义无双,也好给县里百姓做个表率。” 那知县点点头笑道:“也好,赵大户这次供给县衙大笔银两以作公用之资,这笔钱能够追回本就有那位霍性小哥的功劳,现在他救了霍小哥儿,也算是有恩与于赵家,我只拿出小部分作为恩赏,想来赵家也会愿意,更何况,也确实是个教化百姓的好由头。”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小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小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有。”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小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小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说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谢先生。”杜笑笑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知县两人,知县善解人意的插话道:“知道你二人投契,这便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先生你这便带他过去看望吧,顺便吩咐下去,此间已经事了,让众人即刻拔寨起营,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镇。” “是。”那师爷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杜笑笑出了门,给她指了不远处一个营帐道:“霍小哥儿就在那里休息,杜小哥儿自去便是,我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你一起了,等我们回了镇上,咱们有机会再会,相信我,照二位大人对小哥儿的赏识程度,想是很快会传二位拜见的。” “谢先生吉言,那就不耽误先生正事,小子这便去了,先生慢行。”说完又是一礼,然后转身,匆匆奔着之前师爷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说,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说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杜笑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两步抢上去扶了他一把,嘴里道:“霍大哥别着急,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光头已经被董班头一枪刺死了,再不能出来害人,剩下的那些贼人也被绑缚了要押解回镇上。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前来指认,只怕他们就要逍遥法外了,刚我去见了县令大人,他还说要嘉奖你呢。” 霍林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功劳,不过是做些该做的事儿而已,倒是杜兄弟你,现在客栈救我于病痛,又在悬崖救我于被劫,是我的大恩人,如果说我有一星半点儿的恩赏的话,也该算在你的头上。” 杜笑笑道:“咱俩就别让来让去了,你之前不是说过么?咱们算是意气相投的好朋友好兄弟,说什么恩不恩的不是外道了么?还是想些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吧,刚刚县令大人已经下令拔寨起营,返回镇里了,你若是感觉好些,不如先收拾一下,我们好早些出门,也免得后面耽误了大队人马的时间。” “既然这样,我这就起来,杜兄弟你来拉我一把,我们早点出去,也不知咱们回程是不是还能赶上那辆宽敞的马车,不然,我这条腿,只怕要耽误行程了。” “不会的,知县大人知道你的情况,一定会有安排的······” 杜笑笑话音还没落,董成就也掀帘走了进来,嘴里道:“请两位小公子安,奉知县大人钧旨,请二位移步帐外,接你们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停好,大人说了,让我一路护送二位,直到咱们安全到达镇上。” “那就麻烦董班头了。” 马车还是来的时候那辆宽敞的马车,不过里面重新布置过,加了软垫和毛毯,看起来舒适不少,杜笑笑扶了霍林上去,然后自己也上去坐好了,一路晃晃悠悠上路了。 来时虽然照顾病患,车子速度不快,但好歹算是轻车简从,没什么累赘,但回去的时候人马偏多不说,还带着需要步行的小兵和人犯,所以更加慢些。 全程走了两天一晚,因为时间拉的长,又被特殊照顾,所以杜笑笑两个人并不难过,到的时候两个人的精神都还不错。县衙还有事,董成送他们回了客栈就立即转了回去。 两个小的好几天没见过他们,一听说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叽叽喳喳的分享这几天在客栈遇见的各种事情,一边还问他们这些天的见闻。杜笑笑怕吓到他们两个,没敢说的太细节,挑着整体框架简单讲了讲,就安排两人各自跟着自己的哥哥回去休息了。 一夜好眠,第二天早上的时候,四个人正在吃早饭,就听见门外一阵吵嚷,杜笑笑找了小二哥进来问,才知道昨天被带回来的犯人就是赵家货物被劫案的凶手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 大景朝建立时间不算太长,但因为前两个皇帝之间一直有战乱,到了这位皇帝的时候就对治安管的特别严,所以这样一次性死了十几个人的恶性事件其实已经算是大案,更何况,这死掉的人之中,除了三五个赵家家生子的家奴以外,还有一半的人都是外雇的帮工,这些人本身都是良民籍,都是镇里的居民,谁没有个三亲六故的呢?所以这件事当初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引起过一波轩然大波了,让大家对凶手恨得咬牙切齿的,但是因为没有线索,时间长了就有点不了了之,却不想猛然间突然抓到了人,百姓能不激动?所以一早得到消息就互相奔走相告,这才引起了吵杂。 好在百姓虽然群情激奋,但由于镇上的治安一向不错,倒是没出什么激进的事儿。只是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这次全靠霍林指认才能抓到贼人,所以一时倒是有不少受害者家属前来感谢。 会出来做工的,都是些穷苦人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礼,都是些自家种的样的各种农副产品,满满的堆了一屋子,霍林看着满屋子的东西无奈的摇了摇头,跟杜笑笑说:“果然还是该回去家里,不然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方便,只不知这次耽误了这么久没回去,也没有交租,那房东还会不会给我们把房子留下来。” 杜笑笑想了想道:“这倒真是不好说,听冬儿描述,你那房东只怕不是什么良善人家,这次你一去这么久,就连冬儿也没能在家看守,只怕他们会借机找事。” 霍林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不过总是要回去看看的,好在现在我也有些银钱,之前赵大户给的酬劳还在,不说别的,买间屋子住下还是尽够的,我看,你和逸安不如也留下来算了。” 章节目录 第25章 两人说着闲话,本打算第二天就回去出租房确认下情况的,但却不想,当天晚上,之前一直帮忙照顾冬儿的那个邻居吴婶儿突然找上门来。 吴婶儿先是上门问候了霍林的身体,见他没有大碍,才支支吾吾说起这次来的目的,原来她这次是来报信的,因为霍林家很久没人,房东已经将他们的东西都清了出来,房屋另租了,甚至还霸占了屋子里的一些财物,说是用来顶替之前拖欠的房租。 至于其他不值钱的家什,房东本想扔掉的,但吴婶儿怕他们有天回来找不到,就都搬到自己家去了,但吴婶儿家地方也不大,这些东西摆在家里就很碍事,时间长了,儿子儿媳难免有些不愿意,吴婶儿等不下去了,所以就自己出来寻这哥俩。但之前霍林几乎都在外面,冬儿又做不了主,所以她虽然知道冬儿在客栈,但一直没上门,直到今天早上听到邻居说起霍林指认罪犯的事情,知道他回来了,这才上门来。 霍林没想到,白天还提起要回到租房的事情,晚上就被告知已经被扫地出门,一时有些愤愤,但又想了想,自己长久不在家,的确耽误了人家赚钱。这家人虽然不讲究,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况且他现在也算小有薄产,就不跟对方计较了,于是只是道:“多些吴婶儿帮衬,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处理东西,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等我们找到新的落脚地点,必然带着冬儿回去给您道谢的。” 吴婶儿连忙摇摇头:“当不起一个谢字,不过是个小事儿,再者,我今天一路过来,听很多人讲起你这段时间的作为,我原以为你们小哥俩出什么事儿了呢,却不想你居然做了这么大件好事,也算年少有为,能帮上你这少年英雄的忙,吴婶儿面上也有光呢。” 霍林被夸得脸上一阵阵冒火,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是罗伟再寒暄几句,就送走了她。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天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说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说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说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杜笑笑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心里完全没准备,一时卡住了,老实说,别说是这么个架空的年代,就算现代的视乎,她的地理知识也已经烂到她叫不出几个南方城市的名字了。但人家问了,她总不好不回答,正打算找个什么其他话题打打岔,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没一会儿,两个小脑袋就叹了进来,原来是刚见到吴婶儿来的时候被送到隔壁休息的两个小家伙,听到这屋送人走的动静过来查看,却不想遇见两个哥哥在谈论回乡寻亲的事儿。 冬儿看见杜笑笑没回答,自己就先插了句话:“哥哥哥哥,为什么要指路呢?我们不能跟杜哥哥两个一起过去么?反正我们两个在这儿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走到哪都只是我们两个,现在,连之前的租屋也被收了回去,说的不好听些,我们连临时的家都没有了,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索性跟杜大哥和逸安一起走呢? 反正现在也有钱了,不担心盘缠,咱们先陪杜大哥和逸安去寻亲,若是找到了,咱们就在当地定居,这样,万一那亲戚待杜大哥不好,咱们可以帮他撑腰,要是不幸没找到,咱们也可以随时找地方停下来,四个人也能互相照应。而且,而且,”冬儿回头看了看杜逸安,又回头坚定的看向了霍林,“我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好朋友,我不想和他分开。”两个小的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性子相投,这些天又一起经历了长辈不在身边的忧虑焦急,已经成了很好的伙伴不舍得彼此分开,也是很正常的。 杜笑笑没放在心上,她摸了摸冬儿的小脑袋,跟他解释道:“谢谢冬儿这么喜欢我们两个啊,可是冬儿,你哥哥他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冒然离开的话,只怕不适应,再者,现在是冬天,在外行走也不方便,我和逸安要不是急着去寻找亲戚,也不会要走的。但是你别怕,就算是我们分开了,你和冬儿还是可以做好朋友啊,等我们安定下来,我就让冬儿给你写信到时候,你也差不多上学认字了,就可以自己读信啦。到时候,你自己把信读给你哥哥听,好不好?” “可是,······”冬儿还想说什么,这次却被霍林打断。 霍林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冬儿先去休息,自己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起来,杜笑笑没在意,跟他道了别,就自己带着杜逸安回去休息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两人又被叫去县衙处理之前那件事的后续手续,在师爷已经写好的案卷和证词上各自画了押,又领了之前说好的恩赏,每人纹银二十两并各种小巧,和一幅县令手书的字画,才又回了客栈。 至此,这里的事情基本告了一个段落,因为前前后后已经耽误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杜笑笑考虑了一下,当天晚上就跟霍氏兄弟道了别,打算第二天早上就带着逸安踏上下一段路程,毕竟,她想要定居的地方还没到,要说这个镇子其实大部分条件都已经合适,但到底离京城不够远,地理位置的话,也有点偏北,这样的话,气候条件不是很适宜。 杜笑笑在现代其实是东北人,或者说,她被遗弃的地方是东北,但大学是在广东念的,老实说,这两个地方其实各有各的好,但也各有各的问题,东北的话,气候四季分明,冬天有雪,夏天有花,特色鲜明,但不好的地方就是春秋比较短,而且风大沙大,不好出门。南方呢?四季都是夏天,水果鲜花,随时供应,但冬天湿冷,潮气沁骨,夏天高温,没空调不能活。 这些,其实都是随着命运的安排来回轮转,自己能选择的余地不多,所以,到了这个地方,杜笑笑想要选一个更加合适的地方,最好是在中部偏南,附近有水源的地方,这种地方一来应该气候会比较宜人,二来一般这种地方的经济也会比较发达,信息什么的都会更加畅通些。 她穿进书里来,虽然一心想要远离主角们的争斗,但是却并不想完全离开主旋律,因为她好歹是“先知”,随时知道斗争形势的话,可利用或者可避免的事情还是挺多的。 所以杜笑笑没有迟疑,知道霍氏兄弟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的时候,就准备再次踏上行程了。本来还怕逸安会不高兴,毕竟他最近和冬儿的关系是真的好,整天脚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突然离开,对于这么大的孩子来说,其实是有些残忍的。 却不想逸安比她想象的克制隐忍的多,虽然面上看的出不舍,却一直没说出要求留下的话,杜笑笑本想安慰安慰他,后来想想还是没出口,人生的过程中,分分合合总是必然的,他总要学着成长。 杜笑笑去说要走的时候,霍林其实已经料到了,他没说什么,只是一脸沉思的样子,冬儿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小小声的说了一句,能晚两天再走么?杜笑笑没有答应他,但保证只要以后安定下来,就会让逸安给他写信,冬儿闷闷不乐的答应下来,然后就去找逸安珍惜最后一起玩儿的时间分享自己的一些游戏了。 因为没有什么需要整理的,第二天一早,杜笑笑带着逸安,轻车简从,就准备奔城门口去,走之前特意想去跟霍氏兄弟打个招呼,却不想敲了半天门,却没人来开。以为他两个因为生气自己离开所以提前避开了,说真的有点遗憾,到底是共患难过的情谊,没想到要走了连一面都见不到,这种交通不便的古代,说真的,很可能一别就是终生了。 叹了口气,杜笑笑不再纠结,抓紧包袱,下去跟老板结账,却没想到被告知霍家兄弟已经结果了,杜笑笑更不好意思了,但见不到人,连感谢也没办法。杜笑笑只好带着遗憾,转身上路了。 沿着大路走到镇子边缘,杜笑笑回头再看了一眼从出发开始呆的最久的这个镇子,心里难得有些不舍,默默许愿留下的霍氏兄弟以后能一切顺利,万事如意。 提了提不大的包袱,转身招呼了逸安,快步前行,打算一汽在中午之前赶到下一个城镇,却不想,没到半路,就被拦了下来,看着面前一高一矮同样背着包袱的两个人,杜笑笑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一个真心的微笑:“真巧!” 章节目录 第26章 和霍氏兄弟汇合之后,杜笑笑两人的路程变得更加欢乐了,两个小的一路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欢喜的不得了,杜笑笑在后面和霍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杜笑笑道:“怎么还是决定和我们一起走呢?你们在那个镇子上其实已经算是稳定了吧。现在又有了钱,你在县衙和赵家那边也算挂了名,以后办事情应该也算有了依靠,现在走,老实说,并不划算。” 霍林道:“说不上什么划不划算,我和冬儿本来也是漂泊,在哪都没有根,现在遇见了你们俩,也算是缘分,之前你们说要走,别说冬儿,其实我也是不舍得的,所以考虑了很久,觉得安定或兄弟,我更愿意选择兄弟,我们都是没家的人,有了亲人,才叫家。” 杜笑笑没想到霍林看起来挺糙汉子的,原来感情居然那么细腻,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正要回应他的看重,却不想他忽然又勾起一抹笑,调侃道:“更何况,我霍林可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杜兄弟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却一直没机会回报,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跟紧你,若是放你们走了,只怕再见很难,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说完,他还促狭的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所言非虚的样子。 杜笑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他们出来的原因,左右是因为舍不得他们,不然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身无长物的小萝卜头,实在是不值得人家图什么的。这样难得的感情,杜笑笑很珍惜,所以一路走一路对霍氏兄弟照顾的很,算是感谢两人的陪伴。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天,让两个小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小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天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天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天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天,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却不想,霍氏兄弟,或者说霍林却不同意同住,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确实一直情同手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家,路上的马车行李等我可以不跟你抢,这是我们的情义,但如果连房产都住你的,我于心不安,再者,也对不起我霍氏祖先,不说别的,就说咱们这宅子正门,到底是该叫霍宅还是杜宅呢?我现在有些银钱,虽说不敢称大户,但买个小院子安居却是可以的,这也算是我和冬儿正式的有个家了。” 杜笑笑一听,还真有些道理,于是也不勉强他,只是联系了之前照的那个牙人帮忙,在自家院子不远的地方又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因为是在街角加建的,所以比较小一些,但因为前主人是个读书人,所以布置的道很是雅致,所以倒是挺舒服的。 买了房子,两家人就算正式安定下来了。杜笑笑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镇子叫做凤凰镇。这镇子说起来算是有历史的,前朝的时候出国一个皇后两个妃子,虽说后面两个妃子位分不算高,却难得的都生育了皇子,只是命不好,赶上了朝代没落,国君自顾不暇,没什么心思封赏,所以才一直停在那个等级没有上升。 凤凰镇的人民以此为傲,觉得这代表着自己的家乡人杰地灵,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说,这其实只能代表着之前那个王朝的腐朽而已,要知道,虽然选秀基本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做的事情,但因为要考虑成本和秀女的资质,所以大部分的规模都不会很大,一般来讲,都是首都附近的几个城市选一选就好,如果是那种比较富裕的时代,也许会扩大规模,但即使扩大,一般也只是扩大到某些大城市的封疆大吏家里的女眷而已,规模再大些,比如那种为很多适龄皇子甚至宗室子弟一起选择妃子的最大规模的选秀,也顶多是扩展到一些稍微低些品级的官员家里,却几乎没有去民家选的,一来,这样一来劳民伤财,影响百姓日常生活,二来,这也给了很多官员假公济私的机会,容易被人利用用以敛财或者从事其他不法行为,三来,这种选秀规模太大,操作起来不仅难度大,时间也很长,耽误很多事情,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耐心等待的。 但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两个妃子,却刚好是最不适合选秀的那一拨人,他们两个被选进宫的时间,只相差两年,而且两个都只是平民女子,只是因为姿色出众,被当时的官员发现,然后借着各种由头,送进了京城。 当时的皇帝性好渝色,后宫光有名有姓有品级的妃嫔,就多达四百多人,将近五百,至于那种选进来没有机会见到皇帝面,或者只侍过一次寝就被忘诸脑后,然后没能得到晋级的修女,就更是数不胜数,官员们投其所好,就各种收罗各种美女,不停进贡,因为这样做的官员太多,各地送来的美女这样没有正式说法的就进入京城,难免会带来各种不好的流言,皇帝索性就出了个选秀的招牌,用来遮丑。 而且,那个皇帝虽然好色,却刚好子嗣不丰,女儿倒是断断续续生了二三十个,儿子却只有三个,而且身体都不好,两个几乎卧床不起,一个勉强能行动,但也三天两头病倒,所以充实后宫,以丰茂子嗣,只能说是正理。所以御史文臣气的要死,却不能阻止,毕竟,你总不能让人家皇室断子绝孙吧。 皇权和臣权彼此妥协,苦的却是黎民百姓,这其实也是加速后来王朝灭亡的一个催化剂或者说导火索,只是后来被淹没在了各种政治博弈的现象中,只成了一个皇帝的风流艳闻。 这些凤凰镇的过往和前朝的镜花水月样的联系,杜笑笑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而只是在脑子里思考了一阵儿,这毕竟不该是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小屁孩,还是个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知识的真·大小姐的伪·少年知道的,而现实中,她却在忙着另一件事,一件关乎她和逸安以后读书,考学,甚至成家立业的大事,那就是户籍。 是的,户籍,和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或者说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也是有自己的户籍制度的,举凡读书报名,科考晋级,婚丧嫁娶,都是要拿着户籍去官府备案的,可是,杜笑笑从穿越来到现在,其实都还没有户籍,不止她没有,杜逸安其实也没有。 这是因为,杜笑笑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白寄芙的户籍是在永康侯府的,而现在的杜逸安,原来的小鱼儿,因为一直跟着母亲生活,所以也入了奴籍,卖身契,同样被留在了永康侯府。所以两人一旦改头换面,打算从新开始生活,那么安定下来的第一件事,势必是要解决户籍问题的。 章节目录 第27章 在大景朝落户并不难,这和之前的连年征战有关,因为常年的战乱和随之而来的各种灾害并瘟疫,百姓们很多成了难民,城镇人口严重流失,不说十室九空,也差不多。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皇帝就出了招民告示,号召百姓们回归故乡,重建家园。而且为了鼓励百姓的积极性,更是推出了包括减免税赋,鼓励农桑等惠民的一些政策,政策覆盖面很广,其中就有一条关于简化户籍落定手续的政策,政策规定,凡欲落户镇县的,只需要找到当地一户居民作保,并提供一两银子的保证金,即可落户当地。如果在当地有房屋地产或者店铺生意的,更可以将亲属迁入。这政策,其实一定程度上鼓励了百姓们,拖家带口的在同一处定居,这样,也可以使得百姓们更加安定。 由此,杜笑笑这种情况,其实很容易落下来,但她现在却有些纠结。纠结什么呢?纠结落户的个数。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说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说,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说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说赚多少钱,只说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说,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所以最合适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虚构一个男人的身份出来,反正她现在有房子,也好找担保,只多迁入一个远行未归的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多给点儿钱的事儿。 但是这样一来,如何在两个身份之间无缝切换,就变成了很大的问题。她要做生意,势必是要出门的,那么家里肯定就要留人照顾,再加上家里虽然不大,但三进的院子,两个人住还是空旷了些,她势必是要买些仆人回来的。 有了仆人,人多眼杂,她忽男忽女的,自然是不太好瞒,她又没有分身,哎,真头痛。杜笑笑越想越郁闷,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多弄一个户籍出来了,不然,就用一下霍氏兄弟的身份,直接将生意挂在他们名下好了? 但是想起之前买房子时霍氏兄弟坚定的样子,又觉得如果把这种涉及银钱的事情扯到他们身上,两家的关系只怕又复杂了,也给人家添麻烦。 纠结来纠结去,杜笑笑最后还是决定,落三个户籍,其中那个虚构的,被杜笑笑取名杜笑言,是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哥哥,哥哥因为回老家处理事情没能和姐弟俩同来,一个月后会赶到。 而决定之后,杜笑笑跟逸安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又请了霍氏兄弟来吃饭,在吃饭的时候,杜笑笑一身精致的女装出来见客,顿时惊掉了霍氏兄弟两个的下巴。 霍林手里的茶杯都“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一只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杜笑笑道:“你,你,你是···杜,杜兄弟?” 杜笑笑微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是啊,霍大哥日安。”她似模似样的福了一个礼,吓的霍林蹬蹬后退了两步,又不相信似的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才那男子欲似的说道:“朝夕相处几个月,我居然没认出来,杜兄弟,居然,居然,居然是个女孩?” 一旁似乎才回过神来的冬儿此时也鹦鹉学舌似的说道:“女,女,女孩?” 杜笑笑被两个人逗得“噗呲”一笑,大大方方的转了个身道:“是的,小女子杜笑笑这厢有礼了,之前因为路上多有不便,所以隐瞒了身份,希望霍大哥和小冬儿多多原谅,不要生气啊。” 霍林闻言,顿时紧张的摇手道:“不,不,不生气,不生气。”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抱拳道:“杜兄弟,啊,不是,是杜小姐,虽然身为女儿身,但聪明果敢不输男儿,尤其之前,几次三番救我兄弟二人,有勇有谋,胆大心细,简直是巾帼英雄,我辈楷模啊。我们二人哪里敢生你的气,惭愧都来不及。”说完红着脸深施一礼,表示自己所言不虚。 杜笑笑哪里敢受他的礼,赶紧一侧身让开来,上前两步虚扶一下,嘴里道:“霍大哥客气了,我哪里当得起,再者,虽说我之前侥幸帮过你们几次,但后面的路程也多亏你们帮忙才能如此顺利。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不要客套来客套去的,直接按照真心相交不是更好?千万别因为我是女儿身就有什么不同,我是男是女,都是你们的好朋友,不是么?” 霍林闻言,思考了一会儿,又看见杜笑笑坦荡的笑容,不由叹息一声道:“也是,是我着相了,的确,不管你是男是女,咱们的朋友之义总是不会散的,既然如此,又管那许多作甚,只管咱们自己自在罢了。” 杜笑笑道:“这才对,既然这样,咱们这便入席吧,今天的菜可是我自己做的,之前在路上,一直没有条件,吃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将就。到了这里,又一直忙着各种琐事始终没能叫你们过来吃一顿饭,这就算是补上咱们的乔迁宴,庆祝咱们初步落脚凤凰镇,接下来,我打算······” 杜笑笑用了一顿饭的时间把自己虚构身份的想法跟霍氏兄弟解释了一个清楚,听的两兄弟津津有味的,霍林更是直叹杜笑笑有想法:“这样也好,做什么事都方便些,大不了,等过几年,逸安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你再想办法把这个身份消掉也就好了,放心,我们兄弟会帮你一起打掩护的。而且只要咱们奉公守法,即使日后被发现假造身份,想必也不会多严重,我们不过是为了生活罢了,而且,我听说,这凤凰镇的知县大人是个出了名的好官,若是他能一直在这里连任,想必以后也会庇护我们的。” “哦,是么?”这倒是杜笑笑第一次听说关于凤凰镇父母官的消息,她最近事忙,一直没机会去打听这些家长里短,但讲真,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年代,是否有一个好的父母官,明显是影响一个地方是否适合居住的重要环境条件。而且,多知道一些关于这地方最高行政长官的事情,对她以后在当地工作生活明显可以提供很多便利的,所以她要饶富兴趣的打听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28章 霍林见杜笑笑感兴趣,当下也不藏私,便把之前从酒馆听来的话学了来道:“听说咱们这位知县大人啊,今年刚刚而立之年,姓宋,名子善,祖籍山西,正经的二甲进士出身,一年半之前,调任到凤凰镇上来做县令。他来的时候,轻车简从,只带了五个下人,和妻子以及一双儿女前来,全加一起不到十个人。直到到了衙门门口,去城门迎接的县吏才知道自己错过了。 到了之后,不同其他官员拖沓延宕,他推了所有的宴请应酬,直接进入了工作状态,直接把之前上一任官员遗留的一些未解决的案件干脆利落的处理了。然后又张罗起了修路。” “修路?”杜笑笑插了一句嘴。 “是的,就是凤凰镇通往周边大城那条路,那条路因为往来车马过多,又长年没有人维护,所以近几年变得坑坑洼洼,很是难走,尤其一旦下雨,积水严重,因为地势原因,路上的积水有时甚至会倒灌回县里来。 之前的几任知县一直想修,但要么没钱,要么没人,要么干脆是因为操作太麻烦,早早都放弃了,只有宋知县,不畏艰险,不怕麻烦,自己向上面几次请求拨款,又动员县里大户捐款,又亲自去勘探附近山林里可用的石材等等,终于用了大半年,修完了这条路。” “哦?那倒是很有毅力。” “可不?而且他有毅力的可不仅这一件事,路修完之后,宋知县又开始琢磨起其他事情,办善堂,办学堂,清理陈年旧案,一年半的时间,他几乎把凤凰镇重塑了一样,在当地很得人心,百姓交口称赞呢。” “听起来,倒真是个好官,这样的话,也许真的能给我们方便呢,只是这些都只是后话,现在,我们暂时还接触不到那个牌面的人物。还是说说我们现在更切身的事情吧,办完户籍之后,我打算买两个下人回来照顾庭院,顺便也给逸安买个书童,恩,丫鬟应该也得要两个,因为我之后就得出去做事,家里总得有个洗衣做饭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们要不要也一起买两个,如果需要的话,刚好我一起叫人牙子选来,也省得分开麻烦。”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说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小,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这倒确实需要小心,只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任由各种不便存在,我会联系之前帮咱们买房子的那位牙人,他有经验,人也实诚,让他先帮着筛选一次,剩下的,也只能咱们自己小心了,好在现在买人,多是签死契,也就是说,这人之后的生死自由都在你手上,只要不是伤心病狂的人,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再者,大部分人出来做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奴大欺主者,毕竟是少数。” “恩,你说的有理,那就全权拜托妹子了。等咱们户籍落定,就让牙人带人过来吧,毕竟人手找来还要调教,我想在送冬儿去学堂之前,让他和书童一起多熟悉熟悉。” “恩,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说了要买人的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天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小的小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做饭浆洗的婆子大概有七八个,另外还有两个完整的家庭,每家四五个人,有老有少。这样全家卖身的其实一般不多,听吕牙人介绍,他们之前其实都是佃农,但因为种的那块儿地前两年招了灾颗粒无收,又被主家追着收租子,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本来只有两个年轻人打算出来工作,让父母在家里颐养天年,但是父母不忍心自己儿女受苦,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其实他们这样并不好卖,因为他们却要求要一直在一起,但大户人家都只要青壮年,人家的门子一类是有自家的家生子做的,若是小户人家想找老婆子,又不愿意多买两个人,所以一直卖不出去,也没人愿意接手,但我看他们可怜,我本身也不差那两个钱,就先帮他们垫上银钱让他们拿去还给主家,解了租约。所以现在,他们的卖身契是直接在我手上的,若是小哥儿想要,我可以直接转给你。”吕牙人看杜笑笑一直看向其中一家人,主动解释道。 “哦,这样,那我先问一下。”男装打扮的杜笑笑闻言慢慢的踱步到那一家子面前,看着这三男两女的组合,最后蹲下身轻声问起了那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小哥儿,你今年几岁啦?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的,先是怯怯的看了一眼杜笑笑,又转头询问似的看了眼自己身后那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是他的母亲,得到了女人鼓励的眼神,才脆声道:“我叫朱虎,今年五岁半啦。” 杜笑笑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哦,那你能给哥哥介绍一下后面的几个人都是谁么?” 朱虎这次胆子大了些,不再回头看,只是暗暗的咽了下口水,就拉着那个年轻女人搭在他身上的手接道:“这个是我妈妈,姓贺,她会做衣服还会绣花呢,”又转头指向一边的年轻男人道:“这是我爸爸,叫朱大成,他,他什么都会,后面那两个是我爷爷奶奶,虽然他们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可是他们很能干活呢。平常爸爸不让他们下地,爷爷都不肯呢。”说到后面,小家伙脖子一昂,很骄傲的样子,然后又好像觉得自己得意忘形了的样子,脸红红的低下了头。 杜笑笑倒是没有怪他,而是很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这么厉害呀,那既然大家都这么能干,小虎你呢?是不是也会点儿什么?跟哥哥说说好不好?” 小虎似乎被安慰的很开心,眼睛亮亮的看过来,表情透着几分腼腆道:“我,我,我会认字,虽然,虽然还不多,但,但,赵秀才说,我很聪明的,只要我肯学,以后,以后肯定能认识更多的。” 其实赵秀才说的是,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是能下得苦功,考取功名也不是不可能,但小虎年龄虽小,却也被教导过要谦虚,所以没有照实说,只说能学到更多的字。父亲说过,供他读书,其实并不一定要求他要考取功名,只是希望他识字明理,以后做个有用的人,不要像他们,一辈子在土里刨食罢了。 小虎年龄还小,其实父亲的话他并不能够完全理解,但也从这些话里知道,父亲更希望他通过读书学会做人,而不是喜读书,所以他面对杜笑笑,倒是显出了这年龄孩子难得的进退有度,有理有节。 杜笑笑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又站起身来跟小虎的父母简单聊了两句,发现这一家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老实本分,而且难得的明理谨慎,这让杜笑笑很有好感,跟逸安商量之后,两人跟吕牙人买下了这一家人。 章节目录 第29章 霍林这边想了很久也决定买下了另一家人,不过这家的组成就不太一样,是三男一女,一对儿中年夫妻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年龄都不大,一个八岁,一个十一,据说还有个大女儿,不过早几年嫁人了。霍林其实主要是买人看守门户和照顾冬儿衣食,这家人几乎能满足他所有要求,所以也就不打算再买其他。 但其实这样一来,只有婆子一个人就又要煮饭打扫又要帮忙几个大男人洗衣缝补之类,很显然是忙不过来的。最后,还是杜笑笑劝他,他才又买了个九岁的小丫头来跟着那家的婆子学习煮饭家务帮他打下手。 但是帮霍林选了丫鬟,杜笑笑自己却没有选到合心意的人选,毕竟,现在有了负责家事的朱家婆媳,她在选丫鬟,其实主要就是陪在自己身边帮忙做事的,因为她之后要驾驭双重身份,所以身边的丫鬟肯定是要特殊挑选的,又要老实可靠够沉稳,还得聪明机灵有眼色,所以并不好挑。 但好在这件事并不着急,现阶段的话,只要家里有人照顾,杜笑笑自己也能忙的过来,所以没选到也不碍什么事儿,可以之后有机会慢慢寻。 决定好之后杜笑笑不再纠结,问了霍氏兄弟也都准备好了之后,几个人就拟定了合约,然后一起去县衙交了钱换了契,至此,买人一事就基本圆满了。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那你觉得,青竹和白马哪个更好些呢?” “青竹吧,这几个书院我都去看过,只说教学方法的话,我觉得青竹的更适合孩子,虽说外面传,白马那边的师傅打基础比较稳定,但他的方法比较死板,说真的不适合多动的小孩子,倒是青竹这边的那位年轻的先生,教导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他这边学生少,老师对于孩子的关注度也会比较高,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逸安送过去,你呢?冬儿也一起送过去么?” 霍林点点头:“当然一起,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可以彼此有个照顾。但是我记得这位老师每次只带二十个学生,而且现在是满额的,如果两个小的要去,恐怕要等一阵,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学业。” 杜笑笑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提前打听过,这二十人之中有一个人因为之前院试几次都不中,已经打算放弃不读了,还有两个,因为家里大人迁徙,要跟随大人去往别的城镇,所以不出一个月,就会有三个名额空出来了,但是因为等着报名的不止我们自己,所以我们还是要早些上门去排队,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拜访,你觉得呢?” “这样当然好,但是现在的话,要准备拜师礼会不会太匆忙?” “没关系,该准备的我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毕竟虽然一直没决定要拜入哪个书院,但要读书总是确定的,所以我都提前准备着。而且这次拜访其实不算是正式拜师,我打听过了,青竹书院入学是要有一次考试的,虽然都不是很难,但也要通过考试才能正式入学,而这次考试,只能孩子们自己去,咱们这些家长,是见不到老师的,所以正式的拜师礼,要等到确认入学之后才举行的。” 霍林闻言感叹一声:“这样啊,你还打听的真清楚,说起来,你这个‘干哥哥’,倒比我这个真哥哥称职多了。” 因为两个走的近,逸安某次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就把自己和杜笑笑并不是亲姐弟的关系说出来了,霍林知道后当时就表示了震惊,老实说,初初知道杜笑笑是个女孩却独身带着个弟弟跋山涉水千里迁徙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惊异了,后来又发现,她居然不是逸安的亲姐姐,就更觉得不可思议,老实说,这时代生活不易,女子尤甚,即使是亲姐弟,这么小的年龄就愿意放弃自己的生活教养照顾弟弟已属不易,更何况干姐弟? 而且逸安虽然没说他们是出自何家,却隐约透路过他和杜笑笑原来只是主仆关系。有仆人,就说明杜笑笑原来是个大家小姐,最不济,也是个小家碧玉。但是一路走来,她别说表现出大家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就是女孩子特有的柔弱也不曾透露。她适应能力极强,一路和其他几个男生一样餐风露宿,凡事亲力亲为,对两个小的,更是细心体贴,关怀备至,连他这个亲哥哥都自叹弗如。 “不过是顺便罢了,但是虽然不用准备拜师礼,考试却还是要准备一下,所以等下你带冬儿回去,记得帮他准备套新衣服,虽说考试考得是学问,但是初次见面,外表印象也很重要,而且也要让他早些休息,明天好精精神神的见老师。” “我知道,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带着冬儿早些回去。” “好。” 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两个小的精神面貌都很好,所以这次的考试基本上没什么意外,很顺利的就通过了。又过了几天,那两个随家里远迁的学生走了,冬儿两个才正式拜师入门,杜笑笑奉上精致的拜师礼,还顺便结交了彭夫人。彭夫人年龄不算大,大概三十出头,长得五官端正,眉目柔和,看起来就是个好脾气的人。 杜笑笑带着拜师成功的两个小的出门的时候刚好遇见了逛街回来的彭夫人,彭夫人上楼梯时不小心崴了脚差点摔倒,是杜笑笑扶了一把。彭夫人和善,几番道谢,杜笑笑为了给两个小的创造个好的环境也有意交好,就特意留了姓名。 第二日,又换了女装,以杜笑言妹妹的身份上门拜访,一来二往,就渐渐熟络了起来。彭家夫妻有一对儿儿女,大儿子今年已经十五,代替夫妻两个在彭先生父母膝下尽孝,不在凤凰镇,小女儿今年才五岁,被彭夫人带在身边。 只是小女儿身体不太好,这些年虽然一直娇养着,但是却不怎么见好,这一年来,更是食欲不振,吃不下什么东西,看了几个郎中,始终不曾见好,彭太太只好每日出去寻些特殊的吃食,希望能让女儿的胃口好一些。 章节目录 第30章 但凤凰镇虽然规模算大,却到底只是个镇子,古代的交通又不便,新鲜事物有限,所以彭夫人为此很是头疼,却不想,偶然认识的杜笑笑却在这一点上帮了她很多忙。 杜笑笑毕竟是穿越的,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金手指,但是弄些新鲜的吃食总还是做得到的,杜笑笑是孤儿出身,后来虽然有养父收养,但养父是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对于做饭,讲真,真的是能做熟就不错了。所以杜笑笑很早就学会了自己做饭,花样还不少。 后来又干了婚礼策划,众所周知,喜事嘛,大部分都和甜蜜的东西有关,所以杜笑笑又特意去学了简单的甜品烘焙,在自己的会所里也准备了很多小点心,让来咨询的新人们可以享用,也算是营造良好的气氛的一种手段。 而这些小东西,对付小孩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杜笑笑只用了几天就收服了彭小姑娘,进而也让彭夫人对她欣赏的不得了,直夸她蕙质兰心,弄得杜笑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天,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说,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说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不过说真的,我和哥哥其实也不在意他以后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希望他多读书,能知理懂事也就好,至于其他,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是这个理儿,只是现在像你们兄妹这么明事理的人倒不多,更何况你们年龄也小,到底是经历多了也懂得多。” 两人这边正说着,忽然听见园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听起来就有些年纪的女声喘息着道:“小小姐,小小姐,你慢点儿,慢点儿,小心摔了,慢点儿······”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小身影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天跑出一脑门汗的小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说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小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杜笑笑闻言拿手轻轻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笑道:“是真的想姐姐了,还是想姐姐拿来的好吃的了?” 小姑娘没想到目的就这么被揭穿了,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羞窘的把头埋进了杜笑笑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小小声强调道:“都,都想,想姐姐,也,也想好吃的。” 杜笑笑被她的诚实逗笑,回身抱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亭子,嘴里道:“是么?那我们小月儿可真乖,只是,想姐姐也不能再跑这么快,胡嬷嬷年纪大了,在后面追不上你,可是会很担心的,我们月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一定不愿意让胡嬷嬷担心是不是?” 彭月儿被杜笑笑说的有点羞愧,立刻点头道:“那,那下次月儿慢慢走,这样嬷嬷就不担心了,是不是,杜姐姐?” 杜笑笑点点头,又对着此刻才追进来的胡嬷嬷点点头,然后把手边的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个雪白的糕点,递给彭月儿道:“是啊,这样一来,嬷嬷就不担心了,月儿真棒,一点就通,这个糯米糍给你吃,当是奖励,好不好?” 彭月儿闻言,立刻双手接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的说:“谢谢杜姐姐,杜姐姐对我最好啦,月儿以后一定更听话,那杜姐姐是不是就会做更多更多好吃的给我?” 杜笑笑闻言笑笑,心里腹诽这小家伙的吃货属性是暴露的越来越明显了,但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好啊,只要月儿以后越来越懂事,杜姐姐就做越来越多的好吃的给你,不仅如此,我还会把做法告诉给你娘亲,让她在你想吃的时候随时给你做,你说好不好?” 小丫头闻言,立刻乐得见牙不见眼,扭头对着一边一直笑着没说话的彭夫人道:“太好啦,那娘亲,你可一定得好好学,以后多多的做给月儿吃。” 彭夫人却没接她的话,反而故意板着脸佯怒道:“才不要,反正你这小没良心的有了姐姐就忘了娘,从刚刚进来到现在,半天了才想起我来,还是因为你杜姐姐提起让我学好吃的才跟我说话,我猜不要给你这坏家伙做好吃的,哼。”说到最后,还似模似样的将脸扭到了一旁,好似很生气的样子。 彭月儿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回头看了看杜笑笑。杜笑笑忍着笑意跟着小声凑趣道:“呀,娘亲生气了,月儿还不上去哄哄?” 彭月儿闻言,立刻心领神会的从杜笑笑怀里爬出来,小步挪去了彭夫人身边,拽着她的袖子,轻轻的摇着,嘴里更是黏黏糊糊的叫道:“娘,娘,别生气么,别生月儿的气么,月儿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娘,好娘,天底下最好最好最好的娘,娘啊~~~” 彭夫人本就不是真的生气,被女儿软绵绵的一哄,立刻就缴械投降了,转过身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道:“你呀你呀,看来这次必须得找个性格端方些的丫头进来陪着你,看你现在滑的,都被春桃几个带野了。” 彭月儿见娘亲不再生气,也不在意她是否在数落自己,熟门熟路的爬进娘亲怀里坐下,嘴里问的却是另一件事:“娘亲,你这几天总说要给我找个新的丫鬟,可是春桃姐姐和秋香姐姐照顾的我很好啊,为什么要换新丫鬟啊。” 彭夫人道:“他们是好,可是年龄也大了些啊,这一两年就要放出去呢,尤其是秋香,她娘亲前一阵还来跟我说呢,要让她回去嫁人了。”本来这话,不应该跟待字闺中的女儿说,可是女儿到底太小,也不必太早避讳,倒是回头发现杜笑笑还在一边儿坐着,让彭夫人有些尴尬,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哎呀,看我,忘了你还在了。”说完,有反应过来这话好像在数落人家不该在的样子,一时又更加窘迫,手足无措的样子。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夫人别在意,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句不好听的,像我们哥儿三这种身世,以后这些事情也都是要我们自己张罗,哪里要避讳那么多呢?再者,夫人不把我当外人,才没多留意,我心里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您呢?只是我有些好奇,您刚说的两个丫头年龄大了要放出府去了,那难道之前没有给小姐备下其他的丫头么?” 要知道,彭家虽然算不得大户,但是养几个下人还是不在话下的,像彭月儿这种娇小姐,不说出声就准备,但是身边始终是离不了人的,一旦之前的丫鬟到了年岁要离开,早早就应该准备下一梯队的人手背着,怎么听着,好像青黄不接的样子呢? 彭夫人见她是真不介意,也就不再纠结那个话题,顺着接道:“原是该有的,只是,月儿从小身体不好,所以一直跟在我身边由我亲自照顾,老爷不喜欢屋里人多,所以我也就没多置办,只让我身边的春桃秋香一并留意着。 等到今年春天,月儿搬去自己的院子,我才想起该给她配两个自己的丫鬟,但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就想着,也不着急,不如等下个月去安城看看那些官奴,买两个合适的下来,也算是做善事了。” “官奴?”杜笑笑疑惑的问出了声儿,安城她倒是知道,就是离着凤凰镇最近的那座大城,因为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很是繁华,但是她还没机会去过,但官奴的事儿倒是没听说过,不明所以。 “是啊,你是新来的所以不知道,咱们这安城啊,每年腊月年前都会有一次官奴买卖大会,卖的啊,都是些罪不至死的犯官家眷或者仆人,一般是因为家主出了事儿被牵连的,本身的错儿不大,所以在押解去服刑之前,会有一次公开买卖的机会,若是在这时被哪个主家看中买了回去,就可以免去之后去充军或者服役的苦处,女子更可能因此逃过充入教坊的命运,算是最后的一次机会。” 章节目录 第31章 “哦,原来如此,那每年参加的人很多吧?”杜笑笑没想到还能遇见这样的事儿,想着自己刚好还需要两个贴身丫鬟,所以就特意多打听了些。 “是啊,因为这些官奴很多是之前大户人家出身的,规矩教养都是好的,一些中小户人家,就很愿意去选人。再有一些主母心善的人家,也想着借这机会救几个人出来,毕竟都是苦命的人,不过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罢了,那些下人又有什么错呢?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浪荡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小,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说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是很热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我倒是也想去看看,采买两个得力的丫头呢。” 彭夫人闻言很是高兴:“笑笑也要去么?那感情好,说起来也不过五日后就会开幕,不如你跟我一起提前一天过去看看,晚了的话,只怕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天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说,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杜笑笑回头看向彭夫人,轻声问:“夫人,他们这是?” 彭夫人道:“这是要张贴布告呢,布告上面会写明这次参加买卖的官奴数量,还有来自哪家等简单信息,让大家有个了解,免得不知道根底,买回去惹麻烦。再有,”彭夫人又用手指了指台子上的那个桌子,解释道:“那地方,明天会来两个县衙的书吏,到时若是有看重的,只需要跟负责看管的差役说,他们会带着买主到这里把官奴的凭证换成咱们普通百姓买人的卖身私契,这仆人,就算正式归你了。只是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这官奴在签订契约的时候,还要签一份十年不得放归,不得作奸犯科的保证书,保证书上会约定,所有被买的官奴,十年内不得恢复良籍,更不得作奸犯科,否则一旦被抓,将从重从严处罚。” “竟然还有这么细致的处罚条例么?倒也是上面用心良苦呢!”杜笑笑感叹了一句,然后就没再问什么。两人随便逛了逛,就转身去往其他街市了。 “每年到这时候,这安城就格外热闹,不仅是来买下人的人多,很多小贩也会赶在这时候进城做生意,再者,临近年根儿,也有些人趁这机会来采办些年货。对了,笑笑,你们今年年货准备好了么?你们家里也没个长辈,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别客气,随时过来跟我说。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逸安既然败在我家老爷门下,我也就托大做你们半个母亲,你们有事可千万别与我客气。” “夫人放心,我晓得的,若是有事,必然会上门叨扰,只我们虽然年纪小些,但还在家里人口简单,多以需要的东西也不多,又兼着之前买来的几位婶子婆婆都十分尽心,此时倒也齐备了。” “那便好,只是你东西虽然齐备,但难得来一次省城,还是要挑些有趣新鲜的回去给家里人好些,总是份儿心意,你说对不?” “恩,我省得,多些夫人细心。” 两人简单客套几句,就又继续逛了起来。杜笑笑按照之前打算的,给两个小的买了些好的文房四宝当做新年礼物,又给爱好功夫的霍林买了把漂亮的匕首,还特意又背着彭夫人买了些其他特产物产,打算加到给彭家的年礼里面去。 一番逛下来,时间就已经到了晚上,简单吃过晚饭,两人早早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早,所以第二天一早,杜笑笑和彭夫人的精神头儿都不错,所以虽然时间还早,两人还是溜溜达达的往广场去了。 广场这时还在布置,一队队看起来没精打采面黄肌瘦的人犯被用麻绳捆着手一个挨一个的领了进来,有穿着皂色官服的衙役呼喝着让他们排好队,然后跪了下来,以供等下来的买主观赏。因为人数比较多,一时熙熙攘攘的。 杜笑笑见里面秩序还没整理好,所以也不急,和彭夫人找了一个正对着广场的茶摊坐下来喝了碗茶,一边还暗中观察着院子里的那些奴仆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因为打算买的是丫鬟,所以她先看向的是女眷聚堆儿的左边,但一番浏览下来,却没有看见合眼缘的,要么是一看就娇滴滴的,明显干不了活儿的,要么是看起来就会投机取巧的,接触上她的眼光,就跟她献媚的,要么,就是那种明显已经被苦痛这么的麻木的,眼睛里写满了不甘和仇怨,啧,都不可用啊。 杜笑笑摇着头叹了口气,眼光又往左边那一排看去,这边的男性比较多,杜笑笑虽然重点不在这儿,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毕竟她还有一个杜笑言的身份要考虑,若是有个机灵的小厮在身边,也还不错。其实这活,杜笑笑本来打算让朱虎的父亲朱大成来的,可是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发现有点不太合适,因为什么呢?因为这个朱大成他啊,是个管家的好手,沉稳,缜密,但不够机灵。 所以杜笑笑改变了培养方式,打算让他做家里的管家,自己么,可以另外找个小厮,或者干脆找到合适的丫鬟之后直接带丫鬟出门也可以。所以这个小厮么,可买可不买,看眼缘吧。 杜笑笑一边思考着自己的用人计划,一边漫不经心的用眼光扫过右边一整排的人,本来没什么目的性,目光有些散漫,但是当她看到某一个身影的时候,忽然一顿。 那是一对儿应该是小姐妹,因为两个人的年龄看起来都不是很大,而且侧脸的轮廓有点儿相像,妹妹正在姐姐怀里乖乖睡着,即使广场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四周吵嚷的很,也没有什么反应。 章节目录 第32章 而那个姐姐,正是让杜笑笑目光停留的原因,她看起来很瘦弱,而且脸色苍白病态,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力量感,恩,没错,力量感,就是那种可以自我保护的强烈的不可侵犯的感觉。 她的眼睛晶亮,神态警觉,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总觉得,如果有一点点危险逼近,她就会随时跳起来逃或者反抗,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杜笑笑觉得,这大概是一只幼豹。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说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多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愈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耐心气度,真心难得。于是当她随着人群买卖走到两人附近时,她主动上前询问了起来,她先是看向一直负责回答的妹妹,照顾她的姿势和高度,主动蹲了下来。 妹妹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柔和了下来。杜笑笑觉得神奇,然后回头想了想才明白,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喝问,而她蹲下来的原因?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还是照计划打算开口,却不想那个小女孩居然自己先开了口。 她声音细细柔柔的,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姐姐好,对不起我没能站起来跟您说话,这不是因为我没有礼貌,而是因为,因为我生病了,腿上没有力气,站不起来,请您别见怪。” 杜笑笑一愣,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居然说的是这个,但理解了之后立马觉得很惊喜,是很懂礼貌的孩子呢。于是她和蔼的搭话道:“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原因,姐姐不会生气的。那你就坐着回答姐姐几个问题好么?” 小姑娘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自己的亲姐姐,那个一直好像绷得很紧的姐姐好像思考了一会儿,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姑娘就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高兴起来的样子,她好像活泼了些,笑笑的答道:“姐姐问。” “能告诉姐姐你今年多大了么?叫什么名字?老家在哪儿啊?为什么会来到这儿么?” 小姑娘好像被问的次数多了些,已经有了完整的答案,直接就答道:“姐姐,我今年十岁了,叫做封蓉蓉,旁边这个是我的姐姐,今年十二岁了,叫做封兰兰。我们俩的老家在云城,就是咱们大景朝最西边的那个边城云城,我和姐姐都是在那儿出生的。我们俩是原抚远大将军封连杰的远亲,因为半年前封将军剿灭前朝余孽时因指挥不力贻误战机而获罪,所以被牵连,就到这儿来了。” “哦,这样啊。那你们一路上辛不辛苦啊?蓉蓉生病了是么?生病多久了?有没有吃过药?”她本来想问她看没看过大夫的,可是又想起他们的身份,一个罪奴,若是遇上个慈善点儿的押运官,也许能让你采点儿草药吃?若是严苛点儿的,只怕不止不让你吃药,连休息都不能。 她以为小姑娘一定会趁机跟她诉苦,毕竟年纪这么小,这么艰难的经历,即使大人也会免不了抱怨,却不想小姑娘却摇了摇头,她还是那样轻轻笑着说:“不辛苦,我有姐姐陪着,所以不辛苦,我生病几天了,吃过药,是姐姐去求王婆婆给采的,啊对了,王婆是咱们这边女牢的管事,她人很好,我们的队伍来的早了几天,在女牢里住着的时候,她都很照顾”说完又左右看看,怕让谁听到似的靠近了杜笑笑的耳旁小声道:“这几天,我们都能吃得饱呢!” 她说的开心,杜笑笑却为她心酸,也不知道这小丫头一路上糟了多少罪,现在竟然连吃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觉得这么高兴。于是她摸摸小家伙的头,却转过头不再跟她聊天,反而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封兰兰,坚定道:“我要带小家伙回家,你怎么打算?” 她说的是要,而不是想,其实就是告诉封兰兰,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不管她同不同意,都要带小家伙走。这一出看是霸道,但其实也是对封兰兰的一次测试,她看得出,这位姐姐对自己的妹妹的保护欲其实很膨胀,刚刚来的几波人,每次试图对封蓉蓉动手动脚,几乎就被她立刻打断,但这次,她跟小家伙聊了这么久,又摸了她的头,封兰兰却一直没有动作,说明她是认可自己的。 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杜笑笑却偏偏一点都没表现出对封兰兰本人的兴趣,那么既然这样,封兰兰接下来会怎么选呢?是会为了妹妹委屈求全跟自己走,还是直接有骨气的放妹妹跟着她投奔更好的生活?又或者她干脆不放心,要求妹妹留下陪自己? 其实从最开始的时候杜笑笑就已经发现封兰兰是有傲气的,或者说,她是不在意的,不在意自身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或者即将受到什么对待,她唯一在乎的,应该就只有她身边的妹妹。但是杜笑笑不确定,她的这种在乎,是不是能够抵挡自己本身对自尊的追求。 她以为封兰兰肯定要思考一会儿,所以也做好了要多等待些时间的准备,却不想,她的话音刚落,封兰兰就已经直接回答了出来:“我跟你走。”她说完,似乎觉得不够郑重的样子,她直接站了起来,然后郑重的深施一礼:“请恩人,带我与舍妹一起走。” 杜笑笑严肃道:“你想清楚了,我可只想要小家伙,你跟过去,我不一定会给你好果子吃,可能你要做最次等的丫鬟,只能负责最粗重脏污的活计,即使如此,你也愿意么?” 封兰兰又一次毫不迟疑的答道:“我愿意,只要恩人愿意善待舍妹,我如何,全凭恩人安排。” 杜笑笑又特意抻了一会儿,看到封兰兰一直真的没有任何怨言的恭敬样子,表情才又一次松懈下来,直接道:“既然如此,你们收拾一下,我这就去找这一排的管事,咱们直接去办契约。” 封兰兰点点头,然后二话不说转身把一旁全程紧张的抓着她衣角的妹妹背到了背上,跟着杜笑笑一起往前走,很快来到了高台处。 章节目录 第33章 花了五两银子买下了两个小姑娘,杜笑笑带人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请了大夫给两人检查身体。结果不出所料,不仅是封蓉蓉,连她姐姐封兰兰也是一身的病,甚至她还发着高烧,杜笑笑看了看明明已经病重却还是坚持要照顾妹妹到睡着才休息的封兰兰,心里对她的忍耐力也是服气,不由得又多了两分好感。 出门去跟彭夫人商量回去的事情,因为来的时候只有她们四个加一个车夫,一辆马车足够,但现在加了四个买来的小丫鬟还有个小厮,明显就放不下了,若是让在车下走,老实说,若是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杜笑笑是想让封兰兰试一试的,县城离安城并不太远,现在又修了路,起早赶路的话,一天也够了,反正他们回去不赶时间,就当磨磨她的性子,也看看她的毅力。但现在知道她也是一身伤病,这件事就不可能在实施,不然可就成了虐待员工了。 而彭夫人那边也差不多,这些官奴很多都是被远远押运而来的,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大多身体都不是很好,本来她那边有两个年龄大些的也可以跟车走的,但是现在明显都不行了,所以就需要一辆新的马车。但因为这个时段附近郡县来买官奴的人家比较多。他们下手有些晚,不一定能雇到合适的马车,所以现在只能等了。 “车夫已经跑了附近的两家车行,都没有合适的,要么就剩下最贵的那一种,虽然宽敞,但并不合适,车夫说,如果雇用这种,多出来的钱完全够我们在这里多住两天了。另一种就是最破的,不仅车体基本上破损的差不多,底下的轮子也不够平整,这几个小的身上都有伤,恐怕根本受不了这种颠簸,再有,因为咱们是租车回到县城,但是车子本身是城里的,所以咱们即使只用单程的,也需要付往返的钱。”春桃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轻声解释道,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难免带出一些不情愿来,杜笑笑知道,这是埋怨自己来的时候没带马车。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镇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有。”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没想到彭夫人为她想的这么细致,一时有些感动,轻声道:“既然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在推辞就是不敬了,只是麻烦秋香姐姐陪我在这儿都忍耐一日了,外面再好,究竟没有家里安稳。”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在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说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小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霍林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回手把车帘打了起来,杜笑笑瞬间发现,愿挨两个小的也跟着来了,连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从车上跳下来,一脸的兴奋,然后手拉着手,似模似样的给杜笑笑行了个礼,嘴里道:“逸安(冬儿)来迎接长姐(杜姐姐)回家,请上车!” 杜笑笑被他们的行为逗的一乐,顺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轻声道:“你们怎么也跑来了?跟先生请假了么?” 两个小家伙闻言,立刻道:“姐姐放心,已经放假了。” 杜笑笑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霍林。霍林道:“的确是放假了,你出来时没看日子,今天已经小年儿了。所以彭先生已经停了课,安排学生们回家过年了。” 杜笑笑倒是真的没注意,一时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已经小年儿了么?倒是我一时忘记了。这时候还在外面逗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多谢两位小先生前来迎接,我们这就回家吧,家里还要安排很多事情吧。” 霍林道:“不用担心,我出来时已经安排了,上次买来的两户人家都很是尽心,家里的扫除已经早早干起来了,灶糖也预备了很多,就连洗漱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回去祭了灶王爷再吃顿好的,咱们就也算过好了到凤凰镇的第一个节日了。” “多些霍大哥照顾。对了,这是我这次采买的两个丫鬟,大些的那个叫做封兰兰,小的那个叫封蓉蓉,他们是亲姐妹俩,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去。”杜笑笑一边上车一边跟霍林介绍一直闷不吭声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姑娘。霍林点点头表示知道,但看两人也没跟他们说话,只是低头帮助两个小的欢欢喜喜的爬上了车。 封兰兰和封蓉蓉极有眼色的落在最后面才自己慢吞吞的爬上了车子坐在最外围,等着霍林上来赶车走。杜笑笑瞥过去一眼,看两人都极有分寸的谨慎坐着,当下也不多言,只与两个小的一起说说笑笑,毕竟是买回来当婢女的,虽然她同情俩人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也不介意在没人的时候多给他们些体贴,但在人前,还是要有分寸的,不然只怕以后真的带出去,恐怕会没大没小的让人笑话。 封建王朝,等级森严,杜笑笑虽然来自现代,但既然来到这里,就得严守这里的游戏规则,像一般穿越小说那种上来就改变人家全部习惯挑战权贵的,讲真,在这种权贵杀人合理合法的年代,死一百次都不够用的。她都要这样,别人更得遵守游戏规则,这没什么好说的。总不成因为她的干预,让她们学的无法在这个本属于自己的时代好好生活了吧。 一路无话,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光,杜笑笑进了府,把新来的小姐俩交给朱大成的妻子贺氏带去安顿,自己却直接进了正房,打算换了衣服去祭灶。 其实正常来讲,祭灶这种事,女子是不应该出现的,但逸安自己太小了,她又还领着个杜笑言的身份,再加上来自现代也不讲究这些,所以她还是打算自己出去祭灶。只是为了怕身份曝光,她之前说的是杜笑言出门做生意还没回来,大概今天到家,所以她换了衣服还是得偷偷从后门出去再从前门绕一下进来。 章节目录 第34章 一阵折腾之后,杜笑笑以杜笑言的身份带着逸安正正经经的祭拜了灶王,祭品都是朱婶儿婆媳准备好的,只剩下仪式需要他自己完成。 祭完灶之后,杜笑笑又给下人们发了红包,然后才坐下来和逸安一起吃小年丰盛的晚餐。至于可怜的杜笑笑这个身份,只好被关在屋子里“因身体不舒服而休息”,连饭都是被“杜笑言”直接送进屋子里的。 小年过了之后,除夕也就进入了倒计时,杜笑笑几乎没觉得日子过去,就发现已经到了年下。二十八的早上带着逸安叫上霍氏兄弟一起去了趟彭先生家送了年礼,杜家和霍家在凤凰镇的人情就算走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关起门来自己过了。 所以时光,几乎倏忽而过,每天吃吃喝喝,睡个懒觉,在和家里下人一起说说笑笑,直到霍氏兄弟来约杜笑笑出去看灯,她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五了。 因为过了十五,两个小的就要复学,重新开始上课,所以都格外珍惜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吃过晚饭就拉着两家的哥哥出了门。杜笑笑穿着男装,又一次变身杜笑言,走在过了个年好像又壮了些的霍林身边一边看护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两个小的,一边自在说话。 杜笑笑道:“之前说的,让你找个教功夫的师傅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有合适的人选了么?”因为做生意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所以两个人其实暂时都闲着,于是杜笑笑偶然一次遇见霍林在自家院子呼呼哈哈的练武的时候忽然想起,既然暂时不忙,可以让霍林趁机学些什么。 就比如她,也在趁机学写字,对,就是写字。其实杜笑笑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也许是因为这是一部架空的小说,所以里面的很多环境设定倒是比较适合现代人的习惯,就比如说字体,这里的字有点类似常见的繁体字,其实大部分杜笑笑只要看见就会认出来,但是要是写的话,就完全不行。 不说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说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说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说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匪的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说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还在找,其实问过几个武馆,但是人家觉得我年纪大些,不愿意收,再有他们大部分需要住馆,我放心不下冬儿。至于上门来教的师傅,那就更少,倒是有几个上门自荐的,但我粗粗看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之流,没什么真本事。” “看来倒是不太好找,不过到也不急,慢慢寻着,总会碰见合适的,只是你自己还是要加紧训练,你其实当年基本功算是扎实,只是这两年颠沛流离的,到底荒废了,你又一年年见大,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若是不肯下苦功,只怕即使找到师傅,人家也没有办法让你再有所成了。” “我省得,多谢贤弟替我着想,”霍林这一声贤弟,说的倒是顺溜,说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小姑娘,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的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没出声。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霍林莫名沉默,才发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大哥怎么还在在意这个,不是说过么?平常对待就好,不过是个称呼,当什么呢?说实话,大哥把我当弟弟,其实要比当妹妹合适的多,毕竟弟弟是可以跟你一起在外行走,而妹妹,只能被你锁在深闺啊。” 霍林本来还为自己唐突觉得尴尬,现在看她如此洒脱,才知道自己又陷入没必要的怪圈中了,于是笑笑道:“也是我想左了,你那么洒脱大气,何至于在乎这种小事?”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灯市里面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小摊贩,卖小吃的,卖首饰的,捏泥人的,猜灯谜的,吹糖画的,还有些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两个小的围在一个在表演喷火的青年人身边不肯走,跳着脚的拍手叫好,杜笑笑被他们感染,也停下来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表演结束准备打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旁边一个摆满花灯的棚子被风吹倒了,很多花灯因为风的原因自然多了起来,其中有一些不小心烧到了附近的民众身上,于是人群瞬间哗然了。 杜笑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紧了逸安,然后还想回身找霍氏兄弟时就被人群挤走了,人群里以男人为主,个个杂乱慌张,杜笑笑一时冲不出包围,于是只能用力抱紧逸安小小的身子,顺着人流跟着被挤走。 直到脚上也不知被谁踩了好多脚,连袖子都被人扯断了一只之后,两人才惊魂未定的挤进了附近一条回家必然要路过的小巷子里,打算在这里等待霍氏兄弟找过来。 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实时联系的缺点就显示出来了,来到古代这么久,杜笑笑第一次无比想念手机这种东西,讲真,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真心不是很好受,杜笑笑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抻长了,还要一边回答逸安时不时带着哽咽的询问:“姐,哦不,兄长,你说冬儿两个是不是没事啊,怎么这么半天还不过来呢?刚刚人那么多,他们俩会不会是挤散了,冬儿会不会受伤?还是被自己留在哪儿了?呜呜,冬儿,呜···,早知道就不出来看灯了······呜呜···”逸安一边问一边抹眼泪,脑补着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行。 杜笑笑被他哭的有点儿心乱,可是也不好凶他,只好耐着性子安慰道:“不会的,逸安,当时我离你的距离和霍大哥离冬儿的距离是一样的,我都能拉住你,霍大哥那么高壮,又会拳脚,自然动作更加灵活,一定能够及时拉住冬儿的,只要他俩在一起,霍大哥就会保护好冬儿,不会让他受伤,也不会让他落单。只是人数太多,他们可能被裹挟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一时回不来,我们耐心等会儿就好,索性今儿是上元节,街上整夜不宵禁,又有衙役军卫一直巡逻,总是安全的,不然,就我们两个在这儿,还真不敢这么等着。” 杜逸安被杜笑笑有理有据的解释说服了,一时间也不再哭泣,只是和姐姐一样,眼巴巴的看向从街市过来的方向,又等了得有两刻钟,然后才发现了几个疑似自己盼望的人的目标。之所以说疑似,而不敢确定,倒不是因为天黑无法辨别,而是因为,除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旁边,明显还跟着旁人。 “姐,哦不,兄长,他们这是?······”杜逸安小小声的靠近杜笑笑轻声问道,杜笑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把逸安拉到了自己身后道:“不知道是好是坏,你先躲着,等下确定了你再出来。”杜逸安本想反对,后来想想,若是真的来者不善,自己这小身板也确实干不了啥,还不如自己先躲好,一旦发现有问题,就飞速跑去报信,不说别的,那位据说官声很好的县官的府邸,也是凤凰镇的县衙重地,可就在前街。 杜笑笑并不知道自家弟弟脑袋里已经开始谋划一会儿的生死时速了,她现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对面一点点清晰的人影身上,还有那边隐隐传来的说话声音。 只听霍林道:“罗大哥尽管放心,我那兄弟最是个良善之人,断不会因为你这衣着打扮便有所轻视,我们敬重的是罗大哥的为人,像您这样的英雄,穿什么都影响不了你身上的英武之气,您实在不用妄自菲薄。” 章节目录 第35章 “哪里当得起英雄二字?霍小哥儿真是说笑了,不过是恰好路过,又会些拳脚,就顺便帮忙救人罢了,说到底,还是要谢谢这里的县太爷治理的好,官差那么快就到了现场能够维护秩序,不然,仅凭我们几人之力,即使全力施救,恐怕也不能力挽狂澜。”接话的是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听起来中气十足,应该是练武的缘故。 “罗大哥谦虚了,虽然后来的确是差役们的功劳,但一开始你也帮了很大的忙,要不是你动作快,那个被留在街中间的小姑娘只怕要遭殃,其实我当时也想去帮忙,只是真的力不从心,到底是没有罗大哥这样身手好。” “不过是都是为人父母的人,我也不愿意小姑娘出事罢了,你虽然没能帮到小姑娘,但身边的那对儿小夫妻也是因为你的维护才幸免于难的,只要有心帮人,功夫好坏都不重要的,啊,对了,茵娘,秀儿给我抱着吧,你这一路走也累了,刚才又惊吓······” 男声的后半段被另一个女声截了过去,女声道:“没事,她还小,也不沉,只是,咱们这样麻烦霍小哥儿到底不好,不如等下见过了霍小哥儿的朋友,我们还是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被叫做罗大哥的男人还没说话,却被霍林拦了一句:“大嫂客气了,我家有多是空房间,哪里能让你们在外边住?更何况刚刚要不是罗大哥及时帮忙,我和冬儿虽然脱险但也会失散,当时人那么多,真的失散了,我们兄弟只怕······” 这句话还没落下,霍林就已经看见了杜笑笑的身影,当下话题一转道:“啊,罗大哥,我看见我兄弟在前面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他一定会喜欢你的。”说着快走两步,冲到了杜笑笑面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嘴里道:“杜老弟,快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罗大哥,是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罗瑞锦,后面这位是他的妻子罗大嫂,他们怀里的是罗大哥的女儿罗秀儿。罗大哥,这位就是我刚刚一直跟你介绍的杜笑言杜兄弟,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杜笑笑闻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瑞锦,发现来人比刚刚远远看见的影子要精瘦的多,但精神矍铄,眼冒精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气质凶悍。但难得的是目光清正,一脸浩然,老实说,杜笑笑很少会在见某个人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人的,但是彭瑞锦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小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人的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小姓杜,是霍大哥的小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说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小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说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小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小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小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此的。” 杜笑笑摆摆手道:“罗大哥不必介怀,小孩子面对长辈,是该有礼貌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在客套下去了,天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说。”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说我们今天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说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杜笑笑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罗大嫂怀里的孩子,发现小姑娘果然困得一下一下的在点头,于是罗瑞锦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罗大嫂的表情,最后才点点头道:“杜小兄弟说的对,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今晚就叨扰霍兄弟一夜,明儿晨起,咱们在另做打算。” 霍氏兄弟见罗瑞锦总算同意过去,心里不由觉得欢喜,于是几人就不再多言,一路缓缓回了四人家所在胡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杜笑笑还没起床,就被上门的霍林给吵醒了。 霍林看到刚起床明显还有些迷糊的杜笑笑,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对不住啊,杜兄弟,我知道不该这么早来打扰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如果我不早点过来的话,只怕等下用过早膳,罗大哥一家就要走了。杜兄弟你口才好,有没有办法帮我留他们一留?”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疑惑道:“我昨儿其实就看出来你有意想与这位罗大哥深交,只是并不了解到底是为什么,能跟我细说说我们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霍林见她感兴趣,当下就兴致勃勃的开讲,原来昨日集市上灯棚倒塌之后,霍林的确像杜笑笑预料那样,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冬儿,然后就回身想要去找杜氏兄弟,但是和杜笑笑一样,因为人流涌动,瞬间就被带跑了。 霍林虽然有些身手,但毕竟拧不过大流,所以只能随波逐流,很快,他俩就被带到集市的一个出口处,那里人流更加密集,很多大人哭孩子闹的,霍林刚好见到有对儿瘦弱的小夫妻被挤得几乎要摔倒,这种人流密度,一旦摔倒,只怕俩人踩也被踩死了,于是霍林立刻上手将两人一起护住,然后找到了一个门楼的柱子,一汽稳住了众人的身型。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虽然已经全力稳定众人,但是却还是好几次差点被人冲散,这时,冬儿又一次被人群带跑,霍林连忙伸手去抓他,但却力有未逮,这时候却突然从人群之中冲出一个身影,几步上前将冬儿又拖回了霍林身边。 而且确定两人安全之后,又几个闪转腾挪冲入了人群,将路中央正在因为找不到父母而哭泣的一个小姑娘也救了出来,又想方设法找到了她的父母,将小丫头安顿好了。 然后又在人群中几进几出,帮忙把几个被挤到边缘险些出事儿的人救了回来。霍林一直看他忙进忙出,心里不由得很是钦佩,也想上去帮忙,但是一来他这身手自保尚且勉强,要救人,只怕是救人不成反添累赘,二来,他到底身边还有冬儿,自己一人倒是不怕,总不能连累弟弟,所以一时束手束脚,无法再上前,只能围观。 这一围观,就围观到了差役们前来接班,差役到了之后,局势得到了控制,人群很快散去了,于是霍林就抓紧上前去结实刚才一直关注的也是帮他找回了冬儿的恩人,这人就是罗瑞锦。 “而且你知道么,我刚过去时听到他正在和罗大嫂商量,说是身上的银钱已经不够支持几天的了,所以想着今晚要不找一个差一点的地方住好了。我看他们生活困顿,就更想帮忙,但是又怕伤了两人,就借口报恩,把俩人带了回来。”霍林最后总结道。 章节目录 第36章 “听起来,罗大哥的确很值得钦佩,那你现在想留罗大哥下来,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你是单纯想帮助他们夫妻解决困顿的生活?还是钦佩罗大哥想要多亲近一段时间?或者其他目的?”杜笑笑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霍林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单纯想帮他们解决困顿,这样的话,我直接给钱就行了,我是真的钦佩罗大哥的为人想要亲近他,而且,”霍林顿了一下,然后又接道:“我也很羡慕罗大哥的身手,我之前不是一直想找一个功夫师傅么?我也想跟他学功夫。只是,我不敢直接跟他说,你知道的,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士,大抵都是有些心高气傲的,看他昨天晚上怎么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就知道了,我怕直接说要聘他做师傅会唐突了他,万一上了他的颜面以后真的惹恼了他,我就得不偿失了。” 霍林面上似乎有些苦恼,但是很快又好像燃起希望似的道:“所以我来找你,杜兄弟你一向能言善道,又机敏沉稳,如果你出马,一定能帮我说服他。”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小灶,不过是些现拌的小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小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小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说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杜笑笑昨晚的时候几乎就确定了两人经济情况不佳,又有今早霍林说的那些话佐证,所以也没对他的话有什么意外,倒是欣赏他说着话时难得坦荡的表情和语气。他没有那种一般人讲起自己的贫穷会有的窘迫和自卑,也没有很多江湖人那种,我穷我骄傲,我是江湖人就得这样才酷才帅才吊炸天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就是很平常的陈述,有一种我尽力了问心无愧的坦荡与自然。 杜笑笑心里对这人的欣赏又高了一层,越发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即使他不同意留下也不会生气的预计是对的,但即使如此,早饭桌上,当着人家妻女的面儿上就这么提出也是不合适的,一不够庄重,二也不合适细谈,于是剩下的早饭时间杜笑笑没再提别的,只是不停劝两人多吃,即使看到一边的霍林眨眼眨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搭茬。 直到饭后,众人端了茶移步客厅之后,杜笑笑才赶着罗瑞锦出言告辞之前和霍林一起将人请去了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就是霍林自己布置的接待室,里面的书恐怕还没有冬儿卧室的多,但是简单的笔墨纸砚倒是有,待客用的桌椅板凳也一应俱全。那个被买来时候九岁,现在已经十岁的小丫鬟十一送来茶之后,三人分宾主落座了。 杜笑笑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自己和霍林的打算跟罗瑞锦说了,然后又解释道:“罗大哥,咱们虽然相识未深,但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大丈夫,所以也不想说那些弯弯绕绕的铺垫啰嗦,您昨晚的所作所为,我虽未亲见,但听霍大哥的描述也觉得十分钦佩,霍大哥自小爱武,只是一直没机会完整的练习,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您这位无论人品能力都足以匹配的良师,我们实在不想放弃,所以只能尽力一试。 但这件事说到底要看您自己的意思,若是您自己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只当我们没有师徒缘分,以后还是朋友,也希望您不要怪我们年纪小做事不周全,若有唐突之处,请您多多原谅。”话说完,杜笑笑拉着霍林一起,站直身子一躬到地,表现出了十分的诚意。 罗瑞锦看到两人的动作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随后立刻站起身来过去搀扶,一边搀扶一边急道:“罗某一介草莽,哪里当得起你们如此大礼,快起来快起来。”将两人都扶过坐下,才自己坐回原位道:“承蒙二位看的起,愿意以我为师,说真的,我很高兴,但也有点忐忑。你们年龄还小,见的人少,不知道江湖之大,我这点微末功夫,实在是不值一提,至于你们说的人品,不过是有能力的时候帮一帮其他人而已,算不得什么。 你们现在年纪小,没什么基础,我还可以勉强教一教,但若是以后,”他停顿了一下,才又接上道:“我怕自己力有未逮,所以,不如这样,我暂时留下,一边教你们些基础功夫,一边做些看家护院的事情,等你们以后遇到更合适的人选,我再退位让贤。” 章节目录 第37章 杜笑笑没想到他会想到这么个折中的办法,一时有些沉吟,用眼角余光去瞄霍林的反应,看他皱着眉头,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于是她抿了抿唇,没说话,等着霍林自己表态。事实上,霍林的确不太愿意,他不愿意的原因倒不是别的,主要是觉得这样做有点儿对罗瑞锦不够尊重。 他是真的欣赏钦佩罗瑞锦的为人和身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提议,现在罗瑞锦提出要做护院,老实说,他觉得是埋没了人才。要知道,作为他的师傅和作为他家的护院两者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师傅是用来尊重学习的,而护院,是用来差遣的。 于是他皱紧了眉头道:“这,罗大哥······” 罗瑞锦看出了霍林的为难,摇摇头笑道:“霍小哥儿不必在意,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不愿我委屈,可其实这件事我并不委屈。我与内子本就是浪迹江湖的自由人,这些年来,也不过是处处帮工为生,但这次因小女身子不好,我们一心为她求医问药,所以已经很久不曾接到活计了,这才造就了我们近日生活困苦,你这时予我机会,不是慢待我,而是于我有恩才是,而且,我虽然算是受雇于你,但到底凭本事吃饭,不觉得有何处低人一等,这样一来,咱们各自方便,岂不快哉? 但你若是强要我做你师傅,我却是不肯的,因为我一旦勉力承担,却能力不足,天长日久,难免误人子弟,到时候若是你我因此生怨,却是坏了我们这萍水相逢,却相惜相知的好缘分。”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说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说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说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此的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霍林闻言,郑重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为兄也就不再多想,只安心等你安排便是,只是你一人在外,到底要注意安全,虽然咱们县城现在治安不错,但······” 杜笑笑知道他必定又一肚子话要嘱咐,未免耽误时间,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知道了,霍大哥不用担心,这青天白日的,我又只在县城内部活动,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者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我带着丫鬟的。” 杜笑笑说的丫鬟,指的就是之前在安城买回来的封兰兰姊妹俩。俩人来到杜家也有半个多月了,大的虽然有些孤僻,但处事沉稳,吃苦耐劳,身上的伤病刚好一些,就抢着干一些脏活累活,朱家婆媳现在对她几乎赞不绝口。杜笑笑暗地里也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股这个年龄段儿的孩子难得的毅力和耐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似乎总是不太高兴,眼睛里有些杜笑笑也读不出的东西,很沉重,甚至有些灰暗。 而小的那个封蓉蓉,就更偏向于外向阳光,她年龄小,身子又弱些,很多姐姐能干的活儿她干不了,她也不急,就寻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来做,又加上她嘴甜人乖,机灵乖巧,又常笑容满面,全家上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杜笑笑观察了两姐妹几天,就根据她们的特点就决定了她们两人的分工,封兰兰跟杜笑言,封蓉蓉跟杜笑笑,而且因为做丫鬟不方便叫全名,杜笑笑给两个人起了新名字,在名字前面各加了一个知字,封兰兰叫知兰,封蓉蓉叫知蓉。 她给两人分工时,其实没有特意隐瞒两个身份是一个人这件事,当着两人的面儿穿着女装进去,再穿着男装出来时,她以为她们至少会表现一点好奇或者纳闷,却不想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定的行礼,好像他们真的是两个人。杜笑笑当时就觉得,恩,这两个丫鬟选对了。 只是虽然对两个丫鬟初步认可,杜笑笑却一直没机会带着两人出门办事,今天倒是个好机会,杜笑笑穿着男装,所以打算带着姐姐知兰出去走走。 辞别了霍家,杜笑笑带着知兰上街,刚过十五,街上还热闹着,人群熙来攘往,每个脸上都还有没褪去的新年的喜气。杜笑笑漫无目的的游逛,不一会儿就几乎逛完了整个商业街,毕竟只是一个镇子,虽然繁华,但也有尽头的,有店面的商家并不多,大部分是小摊贩,这些虽然热闹,但并没有什么大的参考价值,毕竟以她现在的情况,摆摊显然不适合,所以重点都在店铺上。 中午的时候,杜笑笑带着知兰在镇上出名的春意酒家吃饭,一边吃一边按照记忆盘点凤凰镇商业街的大体情况。凤凰镇是个比较大型的城镇,镇子上的商业街,主要有南面的柳荫街和北面的茂和街,但其实镇子上的人都只叫它们南街和北街的。 南街上主要是酒店茶楼客栈和钱庄几种店铺,全部加起来大大小小有一二十家,已经不少。北街的话就生活化多了,多是些杂货店,布料店,点心铺,首饰铺之类,甚至还有棺材铺和车马铺,因为店铺大多比较小,而且排的密集,所以数量多些,有三十多家。 东西还有两个小一点的坊市,也就是咱们现代的市场,这两个坊市主要卖的就是日用消耗品了,蔬菜水果,鱼鲜肉蛋,还有些小吃熟食的摊子也设在那儿。 另外还有一个小一些的坊市,设在之前说过的白马书院附近,只有三五家店,都是卖文房四宝和书籍刊物的,不过杜笑笑还没过去看过。 章节目录 第38章 “吃完饭,我们去白马书院附近转转,累了么?”杜笑笑问一上午一直闷不吭声跟在自己后面的知兰,顺手还给她夹了块儿肉。 知兰摇摇头,守礼的回道:“多谢公子,奴婢不累。” 杜笑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吃饭,毕竟两人现在外表上男女有别,如果交流太多,只怕会给小姑娘带来不好的影响。 白马书院在镇子的东边,而杜笑笑吃饭是在南街,所以饭后散步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还在上课,街面上没有什么人,街角那两家纸笔铺子,还有一个书坊都显得很冷清,甚至还有一家主卖古籍古画的文物坊的伙计也闲闲的跑出来跟另几家店的伙计聊天,看到杜笑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却也没起来招呼。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说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杜笑笑没想到知兰这么简单就将自己会点穴的事情合盘托出了,她还以为她会有意隐瞒呢,毕竟来家里快一个月了,却从没表现过自己会武的事情,平常也不见她练习。不过既然人家现在这么大方,她也不想详细追究,于是只是接话道:“原来如此,你做的好,未免麻烦,你先带这位公子出去前面街角的茶棚等,我拿到书之后,过来找你们。” 说完,又看向好像更加愤怒,气得脸都红了的书生,笑笑解释道:“公子别生气,我们主仆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毕竟,在这里跟伙计吵嚷,一来有失你读书人的身份,二来显得没有气度,三来,也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来龙去脉,若是我们能够帮你,总好过你身单影只的在这里强撑的好,不是么? 若是你同意,就眨两下眼,我让我的婢女解开你的穴道,你们一起出去等我。当然,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等下你们出门之后,你可以直接离开,等我们走了之后,你要再回来寻仇还是讲理都没关系,看你自己的选择。” 那书生一开始很是愤愤,但是听着听着就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到后来,他似乎已经很平静了,等杜笑笑话落,他就紧跟着眨了眨眼。杜笑笑见他配合,也跟着对着知兰一点头。知兰本来还想着要如何强制的带着这个书生走,却不想自家小姐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人,自己倒是不必在头疼,于是收到主子示意之后,就直接伸手在书生身上戳了两下,书生立刻就能够行动了。他没说什么,只是跟杜笑笑轻轻点了下头,放下手上之前一直拿着的书册,转身跟着知兰一起出了书坊。 杜笑笑目送两人走远,正打算回身问下还要多久能好,就看见之前上楼的伙计抱着一叠书册走了下来,脸上带着有些讨好的笑容道:“劳公子久等了,您要的书册小的已经都帮您拿齐了,只是最近卖得最好的那个话本子有一本刚好卖完,要等过几天去安城才能进到货,不如公子你留下府上地址,等到了小的直接给您送到家里去好么?” 杜笑笑闻言摇摇头道:“不必麻烦,不过是一个话本子罢了,本也是打发时间用的,没有那一本,就拿本别的也可以,至于这本最好卖的,等下次我有时间再来自取好了。” 伙计见状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那就委屈公子了,刚好楼下还有些志怪的话本,小的这就给您凑一本。”说着就从左边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册出来放在最上面,然后用了油纸仔细包裹成一个小包袱,递给杜笑笑道:“公子,一共是三两银子,再多给您一本三字经做搭头,我已经给您包在里面了。” 杜笑笑点点头道:“小哥儿费心了,这是银子,你收好,书直接给我就好了。” 伙计依言照做,然后又殷勤的把杜笑笑送出门口才反身回去。 杜笑笑一边拎着书册悠哉悠哉的走在路上,一边猜测刚刚那个书生和伙计争执的原因,倒是很快就走到了路口。 然后就看见刚刚那个书生和知兰一起坐在茶摊上等她,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交谈,只是每个人都看着眼前的茶碗发呆,直到知兰看见她出现,才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迎了上来,小声道:“少爷。” 杜笑笑对她点点头,直接道:“不用多礼,一起坐。” 知兰犹豫了一下,却没问什么,直接跟着过去坐了下来。 杜笑笑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道:“若是公子不介意,现在就可以跟我们说说,你刚才和那个伙计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那书生经过这段时间,似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他不带什么主观色彩的直接讲述了他刚刚在书坊遇见的事情。 原来这位书生姓林,叫泽渠,今年十九岁,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考中了秀才,本来打算第二年就去考秋闱,前景一片大好,却不巧父亲去世,于是回来守孝丁忧三年,然后十六岁的时候又要下场,却不想久病的母亲没能挺住,紧跟着也走了,于是他只能继续守孝,所以这一耽误,就是六年。 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年被看好的神童已经泯然众人,又因为母亲的久病还有自己读书的花销,几乎花光了所有家底,所以他从一个被人看好众人簇拥的天之骄子,变成了身无长物被所有亲戚朋友躲避的穷酸书生,最惨的时候,不止三餐不继,身无长物,甚至差点连祖屋都卖掉。 所以他没办法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只好出门开始帮人代写书信一类,聊以温饱。但,凤凰镇只是一个镇子,虽然繁华,但出入人口有限,又大多是本地居民或者附近区县的人,所以写书信或者代笔之类的活计并不多,最后,只能找到了书坊帮人抄书。 章节目录 第39章 其实书坊给的价格并不好,甚至不如代写书信时的价格,但因为稳定,林泽渠也就不强求更多,只是,因为那里是书坊,他每次去交稿的时候都要逛一逛,难免有的时候会看见一些心仪的书册,所以一段时间下来,抄书的报酬甚至不如他需要书的价格高,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抱怨,毕竟有钱难买心头好,谁让自己喜欢? 前几天就有这样一本书到货,林泽渠跟伙计说好要留下一本,但因为当时的钱财不凑手,他就没有立刻拿回来,说好了这次去交书稿的时候不再另结酬劳,只是把这本书带走就好。却不想这次去的时候,那伙计居然告诉他,说那本书被人买走了。 “哪里就买走了?不过是看在下穷酸,不愿意贱价卖予罢了。听隔壁纸笔铺的伙计说,那本书他是昨天才卖给书院里一位先生,用高于原价三成的价格,只是那位先生昨日付了定金,却因为有事没能及时拿走,说好了今日来取,所以书册此刻还在坊内。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些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林泽渠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手抚摸,一边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这,这是····· ”他想问问杜笑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明明刚刚他去买店家都不肯给,却转身卖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他可是眼睁睁的确认过,杜笑笑给那个孩子的小块儿碎银和自己打算给的价格一样,并没有多加,缘何会让那个贪财的伙计,这么容易就卖出了呢?要知道,这本可是最后一本了啊。 杜笑笑见他困惑,也不卖关子,直接笑道:“林兄不必奇怪,不过是些小小计谋罢了。你刚不是说过么?这本书其实是被一位书院里的先生买走了,先生付了定金,却没把书拿走不是么?我不过是让刚刚那孩子扮做那先生家的小厮,拿着剩下的钱款去将书册取回罢了。”说完,她抬手拿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才又继续道:“那孩子本是替人来送东西才来的,平时并不在这边街市行走,所以那伙计不认识他,又加上他年龄小而且装的气势足,又拿着足够的银钱,那伙计必然不会细究,只会直接把书给他。” 林泽渠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才有些好奇道:“那,现在虽然不能识破,可是当那先生前去取书,不就穿帮了么?你就不怕到时候这伙计想办法找到那孩子,到时候他指认你?” 杜笑笑抿唇一笑道:“不过一本书罢了,哪里值得上这么大费周折,即使这伙计愿意,只怕他家掌柜的也不愿意,他们钱收了,书卖了,损失的其实不过是原来打算多卖出的那部分增额罢了,这还得是在他们把那部分定金还给那位先生的前提下,难道还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卖丢的那本书么?再加上,那先生给了定金却没拿到书籍,只怕到时候会有一番纠缠,恐怕到时候伙计应付这个尚且不急,就更没有心力去揣摩其他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一切都按照最不好的情况发展,这书房伙计最后找到了我,他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收买了那小子做下这件事呢?我一没动机,二没必要,真要喜欢这书,直接加钱买下来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也跟店家没有仇怨,不存在找麻烦的可能,最后的最后,我给那小子的所有酬劳,一没印记,二没符号,这地方的县官又是个爱民的,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他们这样拉一个人就来指认我,还是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哪里有人会理呢?” 林泽渠本身也只是随口一问,实际上心里是感叹对方居然想到了这么灵巧的方法,虽然难免有些投机在里面,但是说真的很合适对付这种言而无信见利忘义的小人的,在不起争执的情况下,用原价买回书册的同时,还给那人惹了些麻烦,所以就想多了解一些。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认认真真的条分缕析,而且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不由得有些佩服,嘴里道:“这么短的时间,杜小哥儿居然想的这么周全,真是让林某佩服不已,比起在下一味只会蛮干,杜小哥儿明显是技高一筹啊,在下白白痴长几岁,却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真是···啧啧···”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对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杜笑笑却不愿意打击他,摇手道:“林大哥谬赞了,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圣人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哥圣贤书上学的都是经世治国的大道理,哪里能接触到这种市井之间的鸡毛蒜皮?若是这就对自己失望,那岂不是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要失望了?” 章节目录 第40章 眼看林泽渠还要辩驳的样子,杜笑笑又补充道:“其实我愿意帮大哥,也是因为大哥虽为书生,身上也有些意气,却难得知进退,懂分寸,行事利落,能屈能伸,不酸腐,不偏执,很投我的脾性,想结为知己,所以咱们之间,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直话直说的好。” 林泽渠被她的话说的一愣,随即狂喜道:“是么?原来杜小哥儿这么欣赏在下的脾性么?真让我受宠若惊。难得你小小年纪,身子看起来也单薄,却一身豪气,又机敏灵巧,胆大心细,我能得你这一知己,简直是幸甚乐甚,无以为言了。来,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也不必讲那些虚礼,今日就在这小小茶摊,咱们以茶代酒,结为兄弟,从今而后,你叫我大哥,我叫你二弟,咱们今后荣辱与共,祸福同享如何?” 杜笑笑本来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对林泽渠的欣赏,却不想一下撩大发了,撩出个大哥来,一时有些无语,但讲真,她又很欣赏林泽渠作为一个文人难得的豪爽和直率,还有这份好像不染尘埃的真诚。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小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小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说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说,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小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人的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小便宜的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知兰抬头看看她,然后才慢腾腾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少爷好像很欣赏那位林公子······” 杜笑笑闻言一笑,也不隐瞒:“是啊,很欣赏。” 知兰继续问:“可是为什么呢?” 杜笑笑道:“很多原因吧,首先,他沉稳。” “沉稳?”知兰更诧异了,都为了一本书跟人家动手了还沉稳?少爷确定她说的和自己知道的是同一个人? 杜笑笑被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样子逗笑,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他那只是一时激愤,不能代表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你想想他说起自己际遇的时候。”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说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杜笑笑接着道:“六年时间,至亲父母接连去世,家里财产陆续耗空,天之骄子跌落尘埃,壮志不得酬,才华无处展,还要受身边人的嘲笑诋毁,可是,你看他身上,有一点愤世嫉俗,消极怨怼的情绪在么?” 知兰一愣,随即好像回想了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的确,林泽渠除了一开始说起那伙计不讲信用将书另卖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其他时候都很平和,虽然后面有些一惊一乍的符附和自家少爷的一些言论,却始终是个积极向上的状态,看不出他有过那么多的不如意。 “而且他虽然气愤书坊伙计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偏执的非要个说法不可,我们劝他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从善如流的跟我们出来了,甚至,他还接下了对方抛掷而来的酬劳,要知道,即使是很多普通人,在愤怒之下是做不到这点的,更何况是很多时候都自命清高的书生?他们很有可能会觉得这样是没有气节的表现,不愿意妥协,也不愿意改变的。可他没有,他知进退,懂分寸,也不会觉得这样是丢人的行为,在之后的交流里都很平和。” 知兰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跟着又点了点头。 “再者是我拿到那本书的方法,如果是迂腐的人,也许会觉得这种方法过于投机取巧,不够光明磊落,甚而会有些瞧不起做这些的人,可是他没有,他欣赏而支持,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更没有为伙计即将焦头烂额而幸灾乐祸,反而更担心我会不会因此受到连累,这样的初心和气度,不说别的,为人品行方面是不错的。” 知兰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短短几句话间就看出这么多,不由得听入了迷,又跟着点了点头。 “最后么,就是这块儿银子了,”杜笑笑一边说,一边抛了一下手里的碎银块儿,“他看我们的衣着就知道,我们不会差这点儿钱,可是他还是把这些留了下来,而且怕我们不收,还选择了直接放在桌子上这种方法,而不是当面说要还,对于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不常与人打交道的人来说,算是圆滑的了。” 知兰最后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杜笑笑一礼道:“原来如此,多谢少爷赐教。” 杜笑笑被她郑重其事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觉得有些卖弄,于是自己转移话题道:“其实也不过是些小巧罢了,我想的多些,而且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所以才想帮他,你不知道,我以前上学的时候······” 其实杜笑笑是想说的是林则徐,所以说起上学,然后想起自己是在古代,好像不该这样用词,正想改过来,却发现好像以前也有个这样的想法,她沉默下来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名字她就是在这本书里看到的,当时看到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名字好像林则徐啊,以后坐着是不是想预示也是个名垂青史的大人物? 而且因为这个,她还特意留意了一下这个人物之后的命运,发现他果然成为了个大人物,在以后男主成功上位之后官拜一品,成为一代名臣,而且即使是在现在这位皇帝在位期间,他也始终是肱骨之臣,很得皇帝倚重信赖。只是,杜笑笑抿了抿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人物出仕之前的命运实在是不太好,因为他考上秀才之后连续八年都没有机会参加秋闱,而是一直在守孝。是的,八年,在今年守孝期满准备去参加考试的时候,他倒霉的又遇上了祖父母的去世,而且还不是同时,是和父母一样一前一后,按照大景朝的习俗,祖父母去世第三代需要守一年的孝,所以他只好又守了两年。 这其实没什么,毕竟之前六年都过去了,可是男子二十而冠,林泽渠若是在及冠之前考中,少不得被人赞一句少年英才,可是及冠之后,就只能算是芸芸大众了。又加上他家里接连出事,之前嫉妒他的一些人就开始散播他的谣言说他前世不俢,所以今生刑克六亲,还命犯孤煞,仕途多舛,最后终将一事无成,这直接导致了,后面他即使做了官也还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能寻到好亲事,一个人形单影只,直到后来女主出现,阴差阳错为他签了条红线,并且最后在妻子鼓动下被收归到了男主的旗下,成为他夺嫡路上的一大助力。 章节目录 第41章 没想到随手帮人个小忙,就迁出这么大个大神,杜笑笑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惊讶,可是随后想起对方之后的经历,觉得好像更应该同情对方才是。不过老实说,这些事自己也帮不上忙, 毕竟她又不是人家有金手指的女主,生老病死这种自然规律,她真是无能为力。不过既然相识,总是有缘,之后的两年里,尽可能照顾下这位大佬吧,让他免于那些流言的困扰,若是可能,也可以帮他寻觅位合适的妻子,免他孤苦,而且说不定还能顺手抱上这人的金大腿。 哎,穿越之后还要给人当红娘的,她也是第一份儿了,杜笑笑摇摇头,不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对知兰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俩人安步当车,悠闲得很,所以完全没有注意,身后,在她刚刚离开的茶摊上另一个桌子哪里坐了两个和这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眉目英朗,身姿挺拔,玄色锦衣,玉白肤色,此刻正端着一碗和他尊贵气度完全不符的粗茶,慢慢品尝,好似喝的是琼浆玉露一般,脸上更是挂着若有所思的微笑,正听着身边一位看起来应该已经二十出头的青年说话。 那青年也是个吸引人目光的,虽然不如那少年气质尊贵,做派沉稳,却一身英武之气,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他低声道:“主子,刚走开的那个公子身边的小丫鬟,就是咱们要找的封连杰将军的长女,她和她妹妹之前在安城被人买走,想来就是刚刚那位小公子买下的。看样子,那公子对她们还不错,衣食上都不曾亏待,甚至也和她同桌喝茶,算得上礼遇了。”毕竟,大部分人买丫鬟都是用来差遣使唤的,不说动辄打骂,呼来喝去却是常有的,可是那公子对自己的丫鬟却态度一直很和善,刚他们观察的时候,更是发现那公子为书生倒茶时也曾给知兰带了一碗,后来小姑娘有问题时也耐心解答,算得上是对她很好了。而且更难得的是,那公子虽然对封兰兰好,却没有任何暧昧,眼睛里澄澈干净,好像对待的是自己的朋友或者亲人一样。 “恩。”少年点点头,显然同意了对方的判断,然后又思考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也许他们在这里,会过得更好。只是,”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接道:“让暗十三和十四留下,若是发现什么问题,随时和我们汇报。” 那青年闻言点点头,然后轻声问道:“那,咱们还要去那位公子家里看看那个小的么?”他的小的自然指的是封蓉蓉,也就是现在的知蓉。 那少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既然已经来了,不在乎这一天,我们晚上的时候过去,看了若是没问题,明天一早就回京。” 那青年道:“是,主子,那我这就去安排,只是咱们这次来的匆忙,准备不够充足,这小地方又买不到好东西,只怕回去路上,要委屈您了。” 那少年却好像不必太在意,摇头道:“无妨,本来也没时间享受,你去让他们都准备好,咱们这次是偷偷出来的,回去的路上必然是要快马加鞭的,让大家都做十足准备,免得路上吃苦头。” 那青年点头,然后站起身一抱拳道:“是,属下这便去嘱咐,主子您请稍待片刻。” 少年点点头,却没再接话,只是又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 ······ 而这个时辰,杜笑笑和知兰已经快到家了,杜笑笑一路都在感慨林泽渠的事情,然后到家看见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出门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考察适合做的生意项目的,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领着知兰进了大门。 回了杜笑言的屋子洗漱之后,杜笑笑又一次趁没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女装出来,毕竟小姐总不好一天都不出门,而且这个时辰,逸安该下学回来了,她正好去门口迎迎。 带着知蓉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一边走路还一边背书的杜逸安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对方看见她,双眼顿时一亮,几步迎上来行了个礼道:“见过长姐,长姐这是要出去么?” 杜笑笑摸摸他的头道:“没有,只是打算来接你,现在刚好。今天在学堂可过的好?” 杜逸安道:“好,当然好,今日彭先生让人背书,我可是得了夸奖呢。”他自豪的小模样神气活现的,也跟着觉得跟开心。尤其,她是知道这孩子的,原来是很自卑怯懦的一个小家伙,现在却这么活泼,这是个好现象。 于是她夸道:“这么能干啊,那可是真的厉害,可想要什么奖赏么?姐姐买给你?” 杜逸安被夸了有些开心,但还是懂事的摇摇头:“不要奖赏,读书上进,是逸安应该做的,长姐对我已经足够好,不需要再另给奖励的。”说完,似乎怕杜笑笑不愿意放弃,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道:“说起来,兄长今日出门去寻生计,也不知道有什么发现没有?” 因为有丫鬟和小厮跟着,逸安没直接问杜笑笑找到没有,而是换了个称呼。杜笑笑见他机敏,又笑笑的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还没有,但是这事你不用担心,即使不做生意,咱们家的家底也够供到你长成的,到时,你不管做什么活计,养家糊口总是可以了的,姐姐到时就指望着你,所以家生却是不愁的。” 杜逸安没想到聊着聊着突然被赋予了这么重的担子,一时有些懵,但随后又油然而起的一种使命感,小拳头握得紧紧的道:“长姐放心,逸安绝不辜负你的希望。” 杜笑笑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逗笑,又难得的有些细细的感动,她在现代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虽然后来被养父领养,可是养父其实本身也是个孤寡老人,后来又还没成家甚至没有交男朋友的时候就已经倒霉穿越,所以没什么和小孩子一起生活或者交流的经验,这时候突然就觉得有种吾家有娃初长成的欣慰。她怕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就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扶着他的肩膀道:“我相信你,好孩子。走,咱们这就去用晚饭,为了我们这未来养家糊口的大人物,可得让朱大娘给咱们多准备些好吃的。” 被姐姐的话鼓励到,小家伙跟着重重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欢欣鼓舞,几乎是蹦蹦跳跳的跟着一起去了饭厅。 一顿晚饭吃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各回各屋去休息。杜笑笑带着知蓉回了屋,月色下喝茶的时候才想起今天的正事儿还没办,她这事业计划可还没着落呢。 支着额头拿了张纸出来,杜笑笑一边写写画画,一边盘算着自己剩下的成本,还有一些能做不能做的忌讳,想的脑袋有些都有些疼,然后揉了揉太阳穴。一边一直很安静的知蓉见她不舒服,体贴的上前帮她揉了揉额头,杜笑笑正在头疼,忽然感觉一双柔嫩的小手抚了上来,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是知蓉,笑笑的往后让了一下,不想虐待童工,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决定还是先睡觉。 洗漱收拾躺下,杜笑笑把还想着要给自己值守的知蓉赶回了下人房休息,自己躺在床上思考,直到快睡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最好的选择,买地啊。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对着月光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她恍惚觉得自己有些舍本逐末了。 要知道,民以食为天,即使是现代社会,农业,也是第一产业,是所有民生事业的基础,更何况是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古代,所以买地,收粮食,其实是最有保证的一个选择。不说别人,她们家和霍氏兄弟家雇用的两家下人,之前就都是佃农,所以他们懂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可以提供很多的意见。 而且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期战乱的原因,虽然最近的两任皇帝已经想方设法恢复生产了,可是还是有大片荒地没人耕种,也有大把因战乱流离的流民没有土地,所以若是她要做这个,其实算的上天时地利人和,甚至若是能够买的多的话,可能还能卖县令大人的好呢,毕竟,任何时代的官员,都是需要政绩的,而没有什么政绩,比让他治下的百姓都安居乐业,有田种,有衣穿,有钱花的好。 杜笑笑越想越觉得美好,决定第二天就出门去寻找合适的田地购买,恩,可以还找之前帮忙买房子买下人的吕牙人,听说他手里也是有田庄地产的买卖的。 做好了决定,杜笑笑就觉得一身轻松了,叨叨念念了很久,觉得口有点儿干,她就打算下床给自己倒杯茶,结果刚迈下了一条腿,就隐约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似的,她连忙停下来细细听,却又好像没有了似的。 章节目录 第42章 杜笑笑想了想,还是倒了一杯茶喝下,然后才走到窗边上侧耳细听,好像听到了一些细小的声音。她蹙着眉,想了想,回身套了件外衣,也没点灯,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借着月光,向外瞧去。突然,她看见一闪而过的两条黑影,顿时惊的一个退步,差点撞到正厅里的桌子,但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冷静的站定下来,又靠近门边再次看去,这次,院子里却安安静静没再有任何响动了。 杜笑笑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刚刚的那两个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她才悄悄的出了门,在院子里慢慢的绕了一圈,寻找是哪里有人动过的迹象,然后在下人房门口,发现了两个歪道的花盆,这花盆是昨天才被整理好的,杜笑笑确认,当时是端端正正并排摆放着的,而现在,其中一个,却歪倒在另一个上面,呈现出一种压制的状态,再者,花盆是白色绘着梅花图案的,现在在梅花下面的留白处也有灰仆仆的一个印子,杜笑笑没拿灯,月色也昏暗,一时看不清那是不是鞋印,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印子肯定是不久前才落下的,因为它很暗沉,不反光,杜笑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了湿乎乎的应该是泥的东西。 她又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推了下下人房的门,果然,还好好的锁着呢,看到花盆时偷偷提起来的半颗心又落回了原处,看样子,那俩人的确和她预料的一样,只是来看看,只是不知道,那样高来高去的高手,来她这个明显不是大富之家什么都没有的小院儿是为了什么呢?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天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人的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吕牙人受宠若惊的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嘴里客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今日无事,朋友间约着喝酒闲聊罢了,现在既然杜小哥儿有正事找我,当然是以这边为重,喝酒么,随时都可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误吕大哥更多时间,咱们有话直说,我这次找您出来,其实是想问问您手里,可有合适的田地要卖?我打算买一些。” 吕牙人闻言一愣,没想到杜笑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准备买地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轻声问:“啊,倒是有那么几块儿,只是不知杜小哥儿有什么要求?想要多大的?几等地都可以么?”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人的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小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小,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小,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于是他笑笑答道:“杜小哥儿的要求倒是合理,看起来应该下过功夫,而且你问的倒正是时候,我这手里啊还真是刚好有合适的。前一阵镇上有个大户嫁闺女,他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本来是打算招赘的,所以之前置办了很多田庄地产作为嫁妆的,却不想这女儿有次上香时偶遇了一个外地某富商的长子,两人不知怎么看对了眼,所以当即请人上门提亲。富商本来不同意,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她远嫁,甚至为了给女儿做靠山全家都跟着迁徙了,只是千里迢迢,不止嫁妆,连他们家的一些财产再留在这里就不太好打理了,所以都赶在前段时间出卖了。其中就有些地产和田庄在我手上等着转卖。 其中一等地的话,一共五十亩,大的那块儿刚好有三十亩,但还有个小块儿的二十亩的,只是价格要的有些高,要三两银子一亩,二等地的话一共二百三十亩,其中最大的一块儿有八十五亩,还带着一个田庄,每亩地是二两银子,三等地的话刚多些,只是我觉得这等级应该就跟够你用了。而且如果你定下来一次买的多的话,我还可以跟对方管家商量下价格。” 杜笑笑没想到自己运气还挺好,思考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这五十亩一等地和二百三十亩二等地我都要了,只是价格的话还是要商量一下的,按照之前的价格来算的话,两种地加一起应该是六百一十两,这个价格是有些贵的,就麻烦吕大哥去帮忙协商下。” 吕牙人:“这个没问题,只要杜小哥儿决定了,在下一定帮你谈一个最低的价格,事不宜迟,等下用完午饭,我即刻去他们府上商量,杜小哥儿回府静候佳音就好,只是我多嘴一句,这大户家里还有很多铺子庄园要卖,小哥儿若是有兴趣,也可以看看,毕竟他们急着走,价格压得还算低,买来的话即使是赁出去也是个进项。”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但也只是道:“多谢吕大哥想的周到,这些都是后话,还是先谈田地的事情要紧。”杜笑笑当然也对其他商铺之类感兴趣,只是她的成本不多,买完地之后还要留出一部分作为日常应用,恐怕挪不出那么多了。与其买一些自己不好管理操作的生意,还不如先紧着买地来,毕竟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吕牙人见她这么说,知道她是有打算的,所以也不再劝,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后赶忙去谈价格了。 杜笑笑这边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愉快的回了家,以为还要等一阵儿才能得到回答,于是想着可以先去睡个午觉,结果还没走回房间,就听见门口朱大成的父亲朱老爹兴冲冲的赶了上来,行了个礼道:“少爷,吕牙人上门来找您,看他兴致勃勃的,估计是好事。” 杜笑笑没想到这么快会有回音,一时到愣了一下,随即应道:“那快请进来吧,知兰,去沏杯茶。”今日她是男装,回来匆忙也没来得及变换身份,所以跟在身边的还是知兰。 知兰点头,随即无声退下。 知兰刚走,吕牙人就已经迈进了大厅,果然如朱老爹所说,兴冲冲的,一见到杜笑笑就大笑着迎了过来,嘴里不停道:“杜小兄弟,成了,成了啊,我都没想到,能谈到这么低的价格,也是你命好,这家管家刚接待了一个要来买地的,因为对方又压价格又要求拆分,所以谈得不太愉快,正生闷气,听说我要一次性都买下,立刻就松了口,给了一个很实在的价格。他说因为现在是冬天,田产买到手总还是要很久才能收租,所以若是全要买下,只要五百两就够了,而且,可以再送给你一大一小两个铺面,只是那个大的会有点偏僻,楼面也破旧些,小的那个位置还不错,只是有点儿过小,适合的生意不多。但即使如此,我也得说,这个价格很合适了,那毕竟是两间铺面呢,若是正常时候,没四十两拿不下来。”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好事,五百两,将近三百亩地,还有一个田庄,两间铺面,这倒不算很高,而且如吕牙人所说,田地有收成是要有段时间的,店面却是可以立刻收租的,就算收不到太多,总是聊胜于无的。而且这样一来,她的流动资金有剩余,倒是可以再看两间铺子,于是她跟吕牙人道:“都是吕大哥帮忙才能拿到这么便宜的价格的,您费心了,只是我还想再多买两间铺子,不用太大,位置好点儿就可以,价格的话,在五十两之内就可以。” 章节目录 第43章 又有了新的生意,吕牙人当然开心,毕竟生意越多,他的酬劳也拿的越丰厚,于是马不停蹄的又回了大户家,然后,一个时辰后又折返,居然出乎意料的拿到了四家铺子,杜笑笑吃了一惊,愕然问道:“怎么这么多?” “哈哈,也不算多,毕竟都是小铺子,只有一个大些,另外其实还送了个庄子呢,只是这庄子也小,又离镇子很远,到不值什么了。” 杜笑笑却已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了,愉快道:“吕大哥果然人才,有了这些铺子,杜某和舍弟以后可就有了依靠了。” 吕牙人道:“是这话,我也没想这么容易,这老爷急着为女儿送嫁,所以对价格并不太在意,毕竟他的家产大头已经腾挪的差不多,这些边角,倒不值什么,却也予了我们不少方便。” 杜笑笑点点头道:“如此,辛苦吕大哥了,若是便宜,我们这便去看看铺子,没有问题的话,今日就将契约写好吧,也免得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这便出门,我约了那家管事在南街街口见面。” 都是急性子,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就去了南街。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些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说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那掌柜却不认,说是与其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是那妇人以家中老人买药钱为质将他强抢为夫,他忍辱负重,后及至长辈先游,才留下和离书正正经经离家。 俩家各说各理,都不肯相让,最后那妇人气恼,居然找人将那掌柜打至半死,又领人几次上酒楼去闹,搞得掌柜不得不关门结业,后来甚至没熬过去直接死在了楼内。 那酒楼之前本来被捣乱,弄得有些破败,后来又有人死在里面,虽最后算是病逝,却到底晦气,所以就算收了回来,却一直空着,没人愿意赁,所以就一直空了下来。 而另一家小的则简单的多,是因为初建时老爷刚好需要一笔钱做别的,所以这铺子只建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本打算等银钱凑手时再加建另一半,却不想等到时却发现附近已经被其他铺子占了,所以就大小就有些不尴不尬,之前也曾短时赁给过几家外地商人,却都不是很合适,所以后来就一直空着。 其实照我说,那地方虽小,位置却好,若是老爷愿意少些银两,也是可以赁出去的,只是老爷始终不愿意,说是当初建铺子时用的都是上好材料,没得为那三瓜俩枣的低三下四。后来更是连人家左右铺子的东家上门来买都不肯,说是恼人家早早占了他的地方,哎,我说,老爷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小孩脾气,啧···”这管家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改成了自我感慨,摇头晃脑的感叹起了他家老爷这些年干过那些任性又奇葩的事儿。 听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大叔八卦是一个挺玄幻的事儿,杜笑笑在听的过程中只能一直保持着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然后一边腹诽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而且只真是有这么任性的两个才能干出说降价就大跳水,说卖铺子就挥泪大甩卖的事儿。 唠叨了很久,管家才想起面前的不是自家里身边陪伴的小厮,而是今日买铺子的客人,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哈哈,人老了愿意多话,小哥儿你别见怪,咱们接着说那几家铺面的事儿,除了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两家之外,其他四家都是有人在用的,三间小的,一间是卖布的,一间是卖点心的,还有一家杂货铺,都在北街,还有一家大的在南街,就是咱们正准备去的这家,这家是开客栈的,掌柜的姓徐······” 老管家终于慢条斯理介绍完徐掌柜家那两个正值年幼的龙凤胎有多可爱,一行人就走到了客栈门口,徐掌柜闻声迎了出来,热情的跟几人打招呼,知道杜笑笑就是新东家的时候,更是殷勤的围前围后端茶递水,一脸的欲言又止。 杜笑笑知道他是关心铺子的归属问题,所以索性开门见山的解释道:“徐掌柜不必忧心,我虽然接手了铺子,却没打算自己经营,所以,这间铺子的契约到期后,你直接来我府上换约就好,一应条件都不变,你只管好好经营便是。”其实这铺子若是换人租其实可以多得些钱,但她得这铺子本身已经占了大便宜,实在不需要在纠结那些小利,而且也省事很多。 徐掌柜本来正琢磨着怎么问能不冒犯,却不想杜笑笑居然主动解了他的难题,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给了这么优渥的条件,要知道,这几年随着新来的知县大人励精图治,凤凰镇已经越来越繁华,所以很多铺面的租金都涨了起来,就连隔壁那家比他还小些的,现在也已经比他交的多了。没想到自己还能赚到这么大的便宜,一时欣喜的不知怎么好,不住的绕着杜笑笑转来转去,嘴里念念叨叨的感谢,最后甚至拉着杜笑笑的袖子,说什么都要带她去隔壁的酒楼吃席面,弄的杜笑笑哭笑不得。 连说了三四遍自己还要去其他地方看铺面,对方才听进去,又交代了伙计,说什么都要陪着杜笑笑一起走走,说是既然现在不便,就等着晚上再请客,杜笑笑没想到他这么热情,一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太早了,虽然刚才路上就已经做了决定,但其实她可以等铺子都巡完之后再让人一起通知的。 章节目录 第44章 那天晚上,到底是被徐掌柜拉去吃了顿饭,听他在饭桌上对自己千恩万谢的,杜笑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让些利益罢了,也不很多,真不值当这么着。 不过她心情好,也就不在意这徐掌柜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拍着自己袖袋里下午时换好的各种契约,杜笑笑又举起酒杯敬了被她硬拉来的吕牙人,毕竟这件事里吕牙人的功劳不小,杜笑笑也想着要请人家吃顿饭,本不该借着徐掌柜这局,却不想自己跟吕牙人约第二天午饭的话被徐掌柜听到了,当下不肯让吕牙人走了,非要一起请。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侯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你们从此之后就多了个先生,肯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今天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书里,长姐,哦不,”她小心的靠近杜逸安轻声道:“是兄长带你出去逛逛,说起来,从来到凤凰镇你就忙着读书,倒是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逸安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去玩儿哪有不开心的,当时就兴奋的一点头答应下来。 杜笑笑于是回房又换了衣服,再转了个弯儿从杜笑言的屋子走出来,就摇身一变又成了杜家大少爷杜笑言,好在现在家里人手不多,所以杜笑笑来回转换身份的事儿一直没突锤,虽然大少爷二小姐从来不同框出现的事儿难免会让人疑惑, 可是女孩子么,养在深闺才是正常的。 两人拉着手出了门,后面跟着知兰和朱虎。 杜笑笑带着逸安出门去了东坊市,不到节庆的时候,就是这里卖的吃喝玩乐的小东西多一些,看着小家伙难得活泼的围着个吹糖人的转,她也跟着开心。可是开心归开心,杜笑笑却也没有只关注这个,而是一边留心这边的市场情况,虽说前几天也来过,可是当时走马观花的,哪里有这时候细细观察看的细。 杜笑笑注意到,这坊市看着不大,东西倒是挺齐全的,虽然都只是卖些吃的,但是种类繁多,生的熟的素的荤的全有,不输现代社会一些地方注明的小吃街。就是分布有些杂乱,卖猪肉的旁边挨着卖炸食的,卖果子的旁边坐着卖鱼的,虽说其实并不影响彼此做生意,但是卫生就有点儿让人担忧了,而且地面也难免有些脏污,看着不甚干净。 不过这些倒是不关她的事,她只管看着逸安不让他去吃那些不干净的吃食就是了。 逛了能有半个时辰,坊市已经到了尽头,杜笑笑顺手买了些菜,让知兰拿着,几人就出了坊市。但是出了坊市之后,杜笑笑却没有带着逸安直接回家,逸安有些好奇,询问道:“长,啊,是兄长,咱们不回去么?你不是说今晚要让长姐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吃的么?若是晚些,可就要饿肚子了。”他一边问,还一边形象的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杜逸安闻言失笑,心中腹诽,看来偶尔带孩子出来玩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要知道,逸安这孩子一贯装的少年老成,即使来了凤凰镇后开朗不少,但是言行举止还是很克制,到难得这么孩子气,看起来,是刚刚那两个糖人儿让他心情很好啊。 于是她也好心情的回到:“要回,只是今日我们还要请一位客人一起回去,我刚出门时已经嘱咐了朱老爹等下来接我们,等下咱们驾着马车一块儿过去接上客人,然后再回家。” 说起来,这马车还是杜笑笑上次去安城买人回来后新买的,比原来的那个要大些,也新一些,这才能载着他们四个去接人也不失礼,要是原来那辆,还真是有点儿挤。 逸安闻言更加好奇,歪头道:“接人?接谁?逸安认识么?” 杜笑笑道:“现在还不认识,但是今晚之后你们就会很熟悉了,他是兄长前两天刚结交的一位大哥,他学识渊博,而且脾性温和,你们一定处得来。” 杜笑笑说的,正是前两天书铺外相识的林泽渠,当日其实约好第二日就要领他回去结识其他人的,可是一来她没想到买地的事儿那么快就落实,所以第二天都用来跑相关事宜了,二来,她打发了人去霍家,得知霍家兄弟也被罗瑞锦带出了镇子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人不齐全,所以就临时改了时间,嘱咐朱大成特意跑了一趟跟林泽渠商量,将时间改晚一天,然后晚饭前直接去家里接他。这不,正好就是现在。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前面一声“吁”停下来一辆马车,正是他们家新买的那辆。朱大成从车架上跳了下来抱拳一礼道:“少爷,小的把车赶来了。没耽误您什么事儿吧!” 杜笑笑摇摇头:“时间还早,来得及,只是,怎么是你来?朱老爹呢?” 朱大成道:“原是老爹要来的,只是他临出门时,老娘有些不舒服,所以小的就让他在家照看,自己过来了。” 杜笑笑闻言一蹙眉,关心道:“朱大婶儿不舒服么?怎么了?可请了郎中去瞧过?” 朱大成道:“不过是老毛病,有些胸闷头晕,原先也看过,说是不打紧,只配几副药吃下也就是了。” 杜笑笑却不赞成:“如何能这么敷衍?病症这东西是时时变换的,哪有一副药吃到老的道理,若是大家都这样,那行医治病不成了一锤子买卖了?不行,等下送我们到家后,你自去寻好的郎中来,医药费,我来出。” 朱大成闻言,慌忙摇手:“哪里能劳烦少爷?少爷您这是折煞小的一家了,您放心,等下小的把您几位送到府上即刻去请郎中,医药费小的自己付,自己付。” 章节目录 第45章 杜笑笑本来还想解释,但看他一脸惶恐,最终还是放弃了,大不了之后叫来郎中后自己去结账就好了,犯不上在这种小事儿上争执,古人对于这种主仆之间的分别还是挺执着的,杜笑笑扭转不过来也没打算扭转,就像之前买回两个丫鬟时的一些做法一样,这是他们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不想改变,只是想在一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们过得好一点罢了。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说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了地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天的晚饭小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说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说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小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说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说法,老实说,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一伙人说说笑笑很快上了车,上车之后杜笑笑才给林泽渠引荐杜逸安,她拍着逸安小小的肩膀跟坐在对面的林泽渠道:“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今年八岁,现在在庆祝书院彭先生那里读书。逸安,你面前这位就是兄长之前跟你说过的林泽渠林大哥,他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了,学识渊博,还温和知理,你以后要多跟林大哥学习哦。”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小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林泽渠笑笑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杜兄弟的弟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好孩子!”说完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回手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儿玉佩。玉佩是白色的,看起来雕的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细,但是胜在灵动。 他把玉托在手里,解释道:“这块儿玉佩是我五岁的时候家父偶然得到一块儿于料然后自己雕的,手艺和材料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胜在心意十足,我和逸安初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玉佩就当是个见面礼,你收下,就算是认下我这个大哥了。”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说礼物价值,单说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杜笑笑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林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逸安,但是这份礼实在太重,您若是有心,随意赠他个墨宝之类都好,左右只是个信物,不论您送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对您的敬意的。” 林泽渠笑笑,仍然坚持的把玉佩递了过来,解释道:“你们俩也不必紧张,这玉佩虽然的确是家父做给我的第一块儿,但却不是唯一一块儿,那之后,我父亲几乎每年我生辰都会为我制作,只是材料不同,有时是石头,有时甚至是木头,但不管材料为何,我都有仔细珍藏,所以,若说到睹物思人,其实并不差这一件。 另外,我把这个给逸安其实也是有些特殊意义的,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其实曾经还有过一个男胎,他是我的弟弟,也属兔,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最后没能保住,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一直引以为憾。 现在遇见逸安,我觉得很投缘,你虽然与我那个无缘的弟弟还差一岁,但是却难得的眉眼间有些相像,所以我想把这个父亲亲手雕刻的礼物给你,算是提父亲圆了没能为弟弟做些什么的遗憾吧。”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缘故,听完一时有些替对方忧伤,又回头看看逸安,小家伙眼睛也有点儿湿,不由得心里一软,到底是个善良的孩子,其实说起来,原着里那个偏执可悲的男配,说到底也是因为有女主这么个错误示范吧。小家伙殷殷的看过来,杜笑笑这次对他点了点头,于是逸安诚心诚意的双手接过了玉佩,嘴里道:“谢林大哥厚赠,逸安一定好好保存这玉佩,也会代替那位无缘得见的小弟弟一起好好生活的。” 林泽渠闻言欣慰的点点头,顺着收回的胳膊摸了摸他的头,嘴里道:“好孩子,哥哥谢谢你。” 到家的时候,朱大成果然连门都没进就直接去请郎中了,杜笑笑于是打发了朱虎去请霍氏兄弟和罗瑞锦,自己和逸安带着林泽渠去了正房,知兰去沏了茶来,三人一起接着聊天。 结果没说两句话,就听见门口一道一些变声期的沙哑别扭的粗犷声音传了进来,是霍林。他人还没到,声先到:“笑言呢?快出来快出来,看看我们带来了什么,今晚你们可是有口福了。” 直到他们一群人走进来,杜笑笑才知道这这几个人昨天是去干嘛了,原来是去镇子外面打猎了。 镇子附近有一座不高的无名山丘,物产比不得大山大岭的丰富,但也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安全,对于霍林这种明显的半吊子,这座山明显更加适合。所以他其实之前就有打算想去,但一是因为时间不太凑巧,刚好赶上了冬天,动物都不太出来,二来没有能够互相照顾的伙伴,毕竟太身边包括杜笑笑在内的都是普通人,别说拳脚,就是跑都跑不快。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罗瑞锦,又刚好碰到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他一起去了,也是他们运气,凤凰镇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一般刚过了年之后山林里也大多沉寂,只会有小型动物,冬季储粮不够的那种会出来活动,没想到却被他们碰到了一头鹿。 鹿不大,罗瑞锦说,顶多也就是一两岁的鹿,加上也许是经过一个冬天饿瘦了,所以不怎么沉,两个人甚至没雇车,一人扛一半路程就带回来了。但胜在新鲜,而且鹿肉大补,进镇子里的时候甚至还有两位看起来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想自己买回去给家里人用的,被霍林拒绝了。 杜笑笑看着一手把着鹿一半得意洋洋对自己显摆的霍林,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好好的夸赞了一番,然后才给他引荐林泽渠。霍林虽然自己学问不行,但骨子里是很尊重读书人的,听说对方十三岁就已经中了秀才,瞬间就肃然起敬了,带着弟弟给林泽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嘴里道:“小子霍林携舍弟霍岩见过林先生,林先生安好。” 林泽渠哪里肯受他这么大礼,小孩子就算了,毕竟年纪相差比较大,他又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上,受这一礼也不算过分,但是霍林就不行了,两人相差不了几岁,他又是杜笑言的好朋友,自己与杜笑言诚心相交,就不好再占这个便宜了。于是立刻侧身避过,伸手虚扶,嘴里道:“哪里当得起你一句先生,不过是个穷书生罢了,哈哈,你和笑言是好友,就顺着她一起叫我林大哥就好了。” 霍林也不是迂腐的人,见他这么说,也就就坡下驴的改了口,亲亲热热的叫了声“林大哥”,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聊好了起来,弄得杜笑笑一脸莫名其妙的。 章节目录 第46章 他俩倒是聊的好,只是却把罗瑞锦尴尬的剩下了,他站在一边有些尴尬的笑着,好像想要自我介绍,想了想又把嘴闭上了。杜笑笑当然看不得这样,正想出声提醒霍林,那边林泽渠自己已经主动问道了:“霍兄弟和冬儿我已经认识了,却不知身边这位一身英气的侠士该怎么称呼呢?” 他的话出声,霍林才想起自己把才认不久的师父给忘了,一时分外窘迫,本来么,前两天才说着要把人家正正经经当师父尊重着,结果回头就当着新朋友的面儿把人落下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自己打脸么。 于是一时内疚的不行,抢在几人开口之前自己介绍道:“瞧我这记性,见到林大哥一时高兴,竟然连师父都忘了,师父,您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生我的气啊,小徒认打认罚,只求您别因为这个就不要我这个不孝子弟啊。”说完,对着罗瑞锦像模像样的一礼,然后等对方哭笑不得的搀扶他起来之后,才又嬉皮笑脸的介绍道:“多谢师父不罪之恩啊,林大哥,容我郑重介绍,这位是我师傅罗瑞锦,他是一位身手了得的侠义之士,因为之前外出时于我兄弟有大恩与我们相识,又怜我一心向武,才被留下教导我兄弟些粗浅武艺,现在屈居在我府上。” 林泽渠闻言立刻一抱拳道:“原来是罗侠士,失敬失敬。” 罗瑞锦慌忙摇头道:“哪里是什么侠士,不过是霍家兄弟抬举罢了,林相公万万不要客气,若是不嫌弃,和霍氏兄弟一起叫我罗师傅吧。” 师父是尊称,指的是如师如父,有教养规导之责,但师傅二字,其实是个挺中性的词,就像现代社会的司机厨师也会叫师傅一样,大景朝对于这两个字的界定也比较宽泛,对于有一技之长,并以此为由养家糊口的人都可以这么称呼,所以罗瑞锦在几次推脱师父身份不成之后,就索性让霍氏兄弟都叫他罗师傅,算是一种妥协,只是霍氏兄弟叫的从来都是师父,而罗瑞锦自己坚持应的是师傅。 林泽渠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官司,但看霍林好像欲言又止的表情,也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内情,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他这个刚认识的人该探问的,于是只是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罗师傅。 几个人兵荒马乱的互相认识完,杜笑笑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几个人让进正厅里奉了茶,又适当的引导了几句,等几人互相都有了话题,就功成身退去了厨房。 因为朱大婶儿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厨房的是朱大嫂。杜笑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朱大成的帮助下把食材都简单处理过了,因为不知道杜笑笑要怎么做,所以并没有改刀,但是该洗的该涮的,该摘的该褪皮的(特指霍林拿来的鹿)都已经处理好。 杜笑笑见了很满意,但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叮嘱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命令或者是称赞的话,而是一句问话,她道:“朱大婶儿好些了么?可请郎中看过了?” 朱大嫂没想到杜笑笑头一句话会问这个,闻言一愣,然后回过神儿来刚要回答,却刚好被掀帘进来的朱大成截了话。朱大成刚是去丢弃些收拾鹿肉时剩下的边角料,回来时正打算让朱大嫂帮他找个布巾擦擦刚洗过的手,却没想到一抬头发 现杜笑笑在厨房,顿时一怔,随即想到杜笑笑之前跟林泽渠说回来要亲自下厨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慌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您来了啊,是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朱大哥回来了,那你就留下来帮我打下手吧,让嫂子回去照顾婶儿,都是女子,方便些。”其实按理来说,朱大成是她家的仆人,杜笑笑并不好叫他大哥,免得乱了上下尊卑,但是朱大成大她许多,她实在做不好直呼其名的举动,只叫名字之类更是不像话。但若是真的按辈分来说呢,杜逸安和朱虎是好伙伴,而杜笑笑或者说作为杜笑言的身份都只是逸安的兄姐,和朱虎是一辈的,就应该叫朱大成大叔,可是这称呼明显不适合主子叫,而且上面还有个朱老爹,这么叫的话,难不成叫朱老爹爷爷?这就有些乱了,所以杜笑笑平常见面时大多是不称呼的,直接吩咐事情,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叫一声朱大哥,算是礼遇,但也不至于没分寸,和朱虎两个孩子各论各的。 朱大成一开始偶尔听见这称呼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但是几次之后,就知道这是主子的好意,不好过分推辞,反正他在心里把少爷是当主子敬重的,只是主子现在年纪小些,很多时候的确不好抹开脸,若是等主子年龄大些,自然就会方便很多,于是也就渐渐坦然了。所以此刻听见杜笑笑的吩咐他并没有显出什么异议,直接点头答道:“是,小的听主子的。”说完,对着朱大嫂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回去。 朱大嫂也不啰嗦,浅浅一礼,就转身出去了。剩下朱大成,转身问杜笑笑有什么帮忙的。 杜笑笑没直接吩咐干活儿,而是把他之前没听到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朱大成闻言也不搪塞,直接道:“回少爷话,刚郎中已经来过,说是最近天气渐暖,我娘她为时气所感,有些内火,以致旧疾复发,把了脉也开了药,许诺有个两三天就能好。刚芸娘已经帮娘兼了药服下,娘休息之前说让我代她谢谢主子关怀。” 杜笑笑点点头:“没有大碍就好,记得,以后家里不管人多人少,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生病,都要第一时间请朗中,这不单是为生病的人负责,也是为你们这些身边的人负责。要知道病有千种,虽然不是每一种都会传播,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都会都健康的人有影响,退一万步说,即使不影响身体健康,知道身边亲人身上有恙也多少会挂心,无法专心事物,效率就会低下。所以说,任何时候,病向浅中医,拖延医药,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朱大成闻言立刻受教的点点头,道:“主子体恤,小的自然知道,以后一定会照办。” 杜笑笑见他懂了,也不在啰嗦,只是又提起来另一件事:“还有个事儿之前忘记跟你说了,你是知道咱家接手了之前镇上大户的一些家产的,其中又铺子也有田庄。之前镇上的铺子都看过了,外面的两个庄子却没能去看过,之前那位老管家说过,这两个庄子上,原都是有人看顾的,只是他们都是跟着那位老爷的老人儿,不愿意离开主子,所以会在近日跟着他们家最后一批迁徙的家奴一起迁去他们家小姐嫁到的那个城里去,这样一来庄子上都要找人接手,这两天你联系下吕牙人,买些人回来,调教好了再放到庄子上去,另外,那些佃户的契约也是要换的,只是我想着这分成倒是可以改一改,所以这事儿我想亲自去办,到时候定了日子再知会你,咱们一起去田庄那边走一趟,你做好准备。” “是,主子,小的都记下了,买人的事儿明天小的就去联系吕牙人,这伙人因为要外放,所以得仔细挑,恐怕得费些心思。小的怕自己看不准,不然,到时候多选些,您给掌掌眼?”朱大成毕竟是第一次掌管这些事儿,有些底气不足,所以探问了下尺度。 杜笑笑见他紧张,也不难为他,笑道:“掌眼当然可以,只是也不好你选出一群来给我看吧,其实朱大哥也不用太为难,你们一家本都是佃户,日常也是和那些田庄里的管事打交道的,所以应该比我更加知道什么样的人适合管事儿,若是实在不确定,就叫上朱老爹一起去。古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家比我们多活那么些年,总有些经验是我们不知道的,多听老人言,没坏处。” 朱大成闻言恍然大悟的样子,忙不迭的点头道:“小的知道了,主子放心。” 杜笑笑见他答应下来,也不再关注,这才正式开始准备晚餐。和一般的城镇里的男人不管家事不一样,朱大成这样的纯种庄户汉子,其实对于做饭多少都是知道一点儿的,毕竟,农忙的时候,全家都是要上阵的,有的时候,女性因为耐力的原因,还会比男的多干些时间,这种时候,男人就免不了要自己煮饭,总不好人已经到家了,对着满屋的菜米油盐还要饿肚子吧。 只是大多数男人的厨艺停留在能做熟的地步,好看或者好吃却是不必想的。这一点上,朱大成倒是个异类,他虽然做饭也不好吃,不是咸了就淡了,但是刀工却不错,这得益于他有一个在城里当大厨的舅舅,他和舅舅关系好,所以也跟着学过一段儿基础,但是家里父亲认为那不是正途,还是觉得种地更合适些,所以没让他一直学下去,只学了刀工就回来了。只是家里逢年过节或者需要见人的席面时,还是会让他去帮忙改刀。 杜笑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技能,只是当吩咐他帮忙准备些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葱花姜片时才发现他手法专业,刀工精美,最后更是发现,之前年夜饭时夸奖过的好刀工原来并不是出自朱大婶儿,她就说么,这一个人的水平怎么可能突然差这么多,还以为是过年开心超常发挥呢。 章节目录 第47章 有了朱大成这个堪称专业的外援,杜笑笑成功的把一桌家常小菜做出了饕餮大宴的结果,吃的一桌人宾主尽欢。两个小的甚至撑得直哼哼,霍林也喝的有些高。杜笑笑只好一边赶着两个小的去散步消食,一边拜托罗瑞锦把霍林带去客房醒酒,这事本来是该她这主人做的,可是一来到底男女有别,即使她不在乎,也怕霍林醒来知道别扭,二来霍林本就人高马大,喝多了又手舞足蹈的,杜笑笑自忖自己这点儿小劲儿明显压制不住他,只好拜托了罗瑞锦,又叫了知兰来带路,顺便让她给罗瑞锦也准备一个房间暂作休息。 人都赶出去了之后,才发现林泽渠被剩下了。对方见她看过来,慢悠悠的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对我有什么安排么?” 杜笑笑见他笑盈盈的,虽然神色有些散漫,但是双目清亮,举止有礼,不像喝醉的样子,于是试探道:“林大哥你还好吧?” 林泽渠见她小心翼翼的,不由一笑:“不必如此小心,我没喝醉,家父好酒,所以我自小跟着多多少少也跟着受些熏陶,长大了就慢慢有些量。说真的,之前意志消沉时我也不是没有借酒消愁过,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醉过。”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说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天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的做法。不过说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当然,这应该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容易喝醉的原因,不然同样是助理的另一个小男生不会每次还没喝两杯就吐了,半年了也没什么进步。不过后来就发现,这男同学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他只是在反复的唠叨中发泄自己求而不得,想报复又没成功的怨念而已,所以杜笑笑也就不强求,安静的听他唠叨。 想起那个时候灯火辉煌的酒店,宽敞华丽的建筑,彬彬有礼的礼仪小姐以及窗子外面即使已经夜深仍然车水马龙的热闹都市,杜笑笑觉得,恍如隔世。呵,可不是隔世了么?杜笑笑对着因为天黑而被知兰挂上的灯笼还有自己一身的长袍笑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对着林泽渠道:“天晚了,林兄今晚不如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舍下将就一晚如何?” 林泽渠没什么意见,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回家也是自己,哪睡都一样,再者,霍氏兄弟和罗瑞锦都在,他留宿也不突兀,于是只是点头道:“那就麻烦杜兄弟安排了,只是现在时候尚早,我回去也睡不着,不知道杜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有书也可以。” 杜笑笑看他不见外,也很高兴,指挥刚刚遛弯回来的杜逸安道:“逸安,带林大哥去客房休息,兄长去书房给林大哥寻两本书来。” 杜逸安点头英应好,转身带着林泽渠走了。杜笑笑也不急,一个人慢悠悠的晃去了书房。比起霍林家里乱七八糟的比书还多的书房,杜笑笑这边的书房还算是比较正规的,笔墨纸砚,书册图画,都不少。有些是杜笑笑买来的,有些,是彭先生借给逸安看的,彭先生喜欢这学生,有些比较珍贵的书籍也舍得借,只是要求保存好。 杜笑笑挑了两本林泽渠可能会喜欢的正规书籍,想了想又拿了两本休闲用的话本子,这才转身去了客房。 客房里,林泽渠正在跟逸安聊天,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夸奖了,小脸儿激动的红扑扑的,很兴奋的样子。看到杜笑笑进来,他咚咚咚的跑过来道:“兄长,林大哥说,有时间要教我写字呢,我刚刚看到他写的字,觉得好好看,我以后也要写出那样的字呢。” 写字?杜笑笑扫了一眼完全没有任何地方有纸笔的屋子,不明所以,挑眉看了一眼林泽渠。林泽渠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小几,杜笑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面前的深褐色的小几表面上,正展示着几个水写的字,只是离得远,看不太清具体内容。 林泽渠就解释道:“刚逸安问我‘耄耋’二字怎么写,又作何解,我身边一时找不到纸笔,就只好就地利之便了,谁知这小子看了之后字记没记住不知道,却觉得我的字写得好看,央着让我以后教他。” 杜笑笑走近几步,发现上面果然是“耄耋”二字,而且这字虽然只是手指写就,线条圆润,但笔锋却犀利,而且力度均匀,看得出来风骨天成,果然是好字。 于是杜笑笑接话道:“难得林大哥肯赐教,那逸安你可得好好学,若有一日成为书法大家,兄长我也会觉得荣耀的。”杜逸安现在还是跟着彭先生的字帖练字,彭先生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端正大方,沉稳朴拙,只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过规整,反而没了自己的特点。杜逸安现在还小,学这个没什么问题,比较中规中矩的稳妥,但若是长大了之后再继续这样,就难免泯然于众人,大景朝的科举,虽然也是要誊抄卷子避免作弊,但若是字迹美观,却是可以在最后评分的环节有卷面加分的,所以杜笑笑是支持他练字的。 而且即使不从功利角度来说,写毛笔字和很多艺术类爱好一样,是可以陶冶情操锻炼气质的,而且逸安自己也喜欢,她就更加不会反对。 逸安见姐姐也支持,于是更加开心,小眼睛亮晶晶的,又好像有些腼腆的笑笑,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林泽渠:“那,那,那林大哥现在不急着休息的话,我可以,可以······”说着说着,好像又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于是又泄气道:“还是算了,等明儿一早再来吧,林大哥早些休息,我和兄长不打扰,我们······” 他还没说完,林泽渠那边笑笑的打断道:“逸安有什么想求得,跟林大哥直说就是,我今天给你玉佩时就说过,我是拿你当亲弟弟看的。而且你刚还跟我很亲,怎么你哥哥回来却扭捏了呢?” 逸安想了想道:“其实,我,我,我只是想请林大哥今晚休息前先给逸安留两张墨宝,我,我······”他说完,到底还是不好意思,身子一扭,藏到了杜笑笑的身后。杜笑笑好笑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心里想的是,看来这孩子真是喜欢林泽渠,不然不会表现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林泽渠倒是不在意,反而大笑出声道:“这算什么,你只管把纸笔拿来,林大哥这便给你写两篇林大哥最喜欢的诗词,若是得用,明日林大哥再多写些予你便是。” 杜逸安得了这许诺,乐的恨不得一蹦三尺高,转身就去拿纸笔了。杜笑笑拦了一把没拦住,也就摇摇头由他去了。转头看见林泽渠也刚好收回目光,就顺手把手里的几本书递给他,解释道:“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就随便捡了两本,给你随便消磨下时间罢了。” 章节目录 第48章 把林泽渠安排好,又看着他给逸安写了几张大字,杜笑笑才回了房,回房的路上顺路去看了看霍林和罗瑞锦,俩人都安安安静静的,应该已经睡了。至于冬儿,杜笑笑打发了他跟逸安一起睡了,两个小家伙关系好,对这个决定几乎是举双手赞成,两人叽叽喳喳的兴奋了好久才一起回了房间。 杜笑笑又巡视了一圈,交代了朱大成,晚上小心门户,就自己回了杜笑言的房间。房间里,知兰还在等着服侍她就寝。杜笑笑看着小姑娘明明写着满脸疲惫,却还坚守本职工作的样子,挥挥手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了。心里却盘算着,应该再买两个丫鬟进来,知兰和知蓉都是她的贴身丫鬟,每天要跟着她跑来跑去的,可是在家里却还是要跑腿打杂,难免辛苦些,再加上自家院子虽然看起来不大,可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间,需要打扫修葺维护的地方却不少,又有门房需要留人照看,车马需要留人养护,只朱家父子两个人忙里忙外,还是不太方便。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说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说,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的声音从外面追过来:“朵朵,老规矩,自己做点儿荤的吃,你现在长身体,不能老跟着我吃素,下面那个盒子里有鸡蛋,你自己也弄一个,那东西有营养。”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说,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小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小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养父闻言点点头:“恩,以后少抽,今儿,也是因为······哎,算了,你还小,跟你说这些干嘛,咱们吃饭吃饭!” 说着,把碗盘往杜笑笑这边推推,催促她吃饭。杜笑笑却不肯让他轻易绕过,直接压低声道:“爸!” 这一声,带着一点点强硬的倔强感觉,眼睛里也浮上了一种坚持,养父看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丫头,于是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今天送进来的那对儿母女,样貌年龄都和你养母妹妹有些相似,我才······唉,算了,都过去了过去了,是爸不好······” 养父的话还没说完,杜笑笑已经站起身走过去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又用小小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养父的肩膀。养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忽然就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一把将钱多多搂进了怀里,嘴里不住的喃喃道:“朵朵,朵朵,是爸对不起你啊,爸对不起你···啊···爸对不起你······” 那一顿晚饭,直到放凉了也没被人动过,养父哭的筋疲力尽,最后是被钱多多搀扶着送进了卧室休息,钱多多直到他睡了,才出来挑拣着吃了些,然后就收拾了桌子,趴在上面写作业。可是虽然在写作业,她的注意力还是一直跑偏,最后索性放弃,把书本放进书包里,打算明早上早些起来处理。可是打算回房间之前,她还是先去了养母的遗像前待了一会,看着面前两个被放大的黑白照片,她想了想,还是坐下来开始说话。 是的,说话,跟着养父留下的习惯,钱多多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二年起,也开始习惯跟这个遗像里的那个慈眉善目的年轻女人聊天,用慈眉善目形容一个年轻的女人有点儿怪,可是杜笑笑想不到其他的词,就觉得,这个女人能当得起这样温和柔软的词汇,当然,还有她旁边眉目灵动的小家伙,钱多多每次上香的同时都会给她面前放两块儿话梅糖,听养父说,她爱吃那个。 “妈,”钱多多一张嘴,这个称呼就自然的流了出来,对于一个孤儿来说,尤其是对于钱多多这样一个有故事的孤儿来说,叫这么一声,其实挺难的,因为她不仅在之前的福利院生涯里没叫过这个称呼,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她还一度很痛恨这个称呼,但现在,她却很自然的叫出了这个称呼,称呼中,没有任何勉强和不甘,仿佛面前那张黑白照片里和她并不相像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生身母亲一样。 “妈,爸今天又哭了,我知道,他是想你们了,你们在下面,还好么?有没有人欺负你们?应该没有吧,毕竟我可是知道,爸爸每次过去火化间那边帮忙,都嘱咐过那些新下去的叔叔婶婶,伯伯阿姨,爷爷奶奶的,下去多照顾你们的,他还会在人家给家里人送钱的时候,主动给人家多一叠,算是自己的份儿。不都说,有钱好办事儿么?这一点儿上,上面下面应该都差不多吧。” 钱多多说到这儿,将凳子挪了挪,又凑近一些,才接着道:“所以呀,你们要是受了委屈什么的,也别忍着,多去找找他们,好歹也是爸帮过忙的人,不说别的,帮忙撑撑场面还是行的吧。只是,”钱多多又顿了顿,才接道:“若是过得还好的话,妈,你就给爸托个梦吧,不用说太多,就告诉他,你们不怪他了,啊。我知道,其实你们心里,应该一直是不怪他的吧,毕竟,他是那么好的人,可是啊,妈,他怪自己啊,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没过去自己心里那个坎儿,他总说,是自己做的孽多,连累了你们,可是,这怎么可能呢?这些年,我听他念念叨叨的次数多了,也多少知道你们的事儿,可是我实话说,这真的不是他的错啊。可是他不肯听,这么多年了,吃素,念佛,捐钱,做善事,他说,他在赎罪,可是妈,他太苦了,太苦了,妈,你帮帮他······” 章节目录 第49章 这一夜的梦境,最终结束在钱多多哽咽的恳求声中,杜笑笑睁开眼的时候,情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眼角湿漉漉的,鼻子也有些塞。她从旁边衣服里掏出来一个手帕擦了擦眼泪鼻涕,然后坐起来靠在床边思考人生。 说起来她很久没想到这些事儿了,毕竟,即使是在现代,养父也已经离开她有段儿日子了,她只是一贯的按照他的生活方式做一些事情,却很少再想起那个高大的,面冷心软的年纪轻轻却显得很苍老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苍老的从来不是面容,而是心。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养父的时候,是在福利院里。她被院长阿姨牵着,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观察。钱多多知道,这是为了被领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活动,让一些又想领养的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带来附和他们要求的孩子,让他们挑选交流,若是觉得彼此能够适应,就可以办手续把孩子领回家,就好像在领养一个宠物。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天,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小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在跟自己说话,立刻憨憨的点点头,小心的把手伸了出来,嘴里道:“好吃的,好吃的,喏,给你,都给你。” 他笨拙的想要讨好面前这个小家伙,手颤巍巍的往前伸着,却不敢碰触到她,只是不停的说着:“你吃,你吃,吃完了还有。” 说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那男人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慌乱了一会儿,连眼睛都红了,才慢慢的问道:“你,你愿意跟我回家么?可是,可是我家里没有,没有妈妈,只有我一个,但,但我会照顾好你,我,我,我······” 钱多多没有等他说完,只是在他还忙着解释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手叠在他粗糙的黝黑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才脆声道:“那么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爸爸。” 男人是在办理领养手续的时候,才知道钱多多的名字的,他对着表格里的多多两个字愣了好半天,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又有些红。钱多多站在一边,难得有些不安,她小声问道:“怎么了?爸爸你是不喜欢我的名字么?院长阿姨说,若是不喜欢,可以趁这次机会一起改了,省得以后落了户口还要······” 男人闻言,却摇了摇头,嘴里道:“不是,不是,不用改,刚好,爸爸也姓钱,所以你的名字刚刚好,说起来,这也是咱爷俩的缘分呢,只是,多多,爸爸跟你商量个事儿,能不能,能不能让爸爸给你起个小名儿叫朵朵啊,就是花朵的朵,爸爸······爸爸回了家在告诉你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好不好?” 钱多多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执念,当然也就跟着点点头,两个人也就继续办手续。因为养父是一个独身男人,他要领养的又是一个小女孩,所以手续其实很复杂,拿了一堆的各种证明,还有担保,养父才把钱多多带回了家。 养父家不大,是一个小小的两居室,加上客厅和厕所,整栋房子才四十平多一点儿,但收拾的很干净,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真的挺不错的。家里的家具都不新了,保存的却不错,偶然有些小划痕,也都被细心的补好。 钱多多被养父带着熟悉了家里的厨房厕所的位置,最后才被带到一间卧室里,卧室被布置的粉嫩嫩的,干净柔软,还飘着某种清新的香气。养父搓着手,解释道:“猜到今天家里要来新主人,我之前特意打扫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钱多多当然点头,别说这么用心的布置,即使只是最普通的一座一椅一张床,也比在福利院,十几个孩子挤一个房间好多了。 安顿好了钱多多之后,养父去做饭了,很快,各种菜都被端上桌,只是奇异的,里面有一盘是纯素的,完全看不到肉的痕迹,在一众肉食中显得特立独行。 钱多多好奇的对着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的养父询问:“爸,这个是?”她指着其中那盘看起来就清汤寡水的蔬菜问,其实若是在福利院,她是不会问这个的,福利院的经费有限,素炒青菜其实并不少见,保证你每顿饭都能吃到肉,已经是福利院里比较好的待遇了,但是却不可能做到每一道菜都有肉。 可是在这里,这道菜就有些奇怪了,钱多多可是观察过,即使是几道炒青菜里,养父也都放了大量的肉,但只有这道,完全没见一点儿肉星,甚至连油都少的可怜,清汤寡水的,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 养父闻言,跟着杜笑笑的手指看了过去,然后笑笑道:“啊,那个啊,是我的。”说完,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拿了一个碗,将桌子上除了那道素菜的其他食物装了满满一碗,又盛好一碗米饭,拿着往客厅中间的一个供桌方向去了,还顺便叫上了钱多多一起。 钱多多不明所以的跟着一起过去,然后就看见了墙上的两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养父跟她介绍,那是她的妈妈和妹妹。 直到吃完饭之后,养父才搬来了凳子跟钱多多讲自己家的事儿,他说,既然你已经成了这个家里的一员,那么关于咱家的很多事儿,爸爸也就不再瞒你,爸爸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的妈妈和妹妹,要记得,他们也是你的亲人。 钱多多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穷困落魄的男人,其实也曾经富贵辉煌过。养父名叫钱有德,曾经是当地最大的肉食品加工厂的厂长,而在开加工厂之前,他是一个屠户。 做屠户是钱家祖传的手艺,钱家世代以此谋生,没觉得怎么样,后来,因为手艺好,生意也就好,挣了钱之后,钱有德开了个屠宰场,效益也很不错,再后来,因为产业转型,就跟着做起了肉食品加工厂,这一干,就是十几年。最顶峰的时候,屠宰加工厂一天宰杀处理的生猪之类,好几万头,是当地最大的肉类食品供应商。 那个时候,真的是意气风发,可是,树大有枯枝,过快的发展速度,和过多的物欲膨胀,催生了养父加工厂里面对于品质把控的松懈。趁着养父沉迷于拓展自己的事业版图的过程的时候,养父之前雇用的一个副厂长授意底下采购部门,买进一批低价病猪进行屠宰销售,然后导致了大面积的食物中毒。 “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忙着排挤一个和我有竞争关系的食品加工厂,我给我们当地的所有肉食品销售的网点下了通知,让他们只卖我们的产品,否则,我就会在以后的其他方面找他们麻烦,那时候我是我们当地的纳税大户,即使是政府部门的主管,我也说的上话,小的作坊因此不敢得罪我,大的商店不愿意与我为敌,所以那家食品加工厂很快被我挤兑的没有任何生意,最终不得不破产,而破产的那天,那个厂的董事长,他,他从楼顶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章节目录 第50章 看着面前小姑娘一脸震惊的样子,钱有德有些窘迫,他无措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的问:“朵朵,你,你害怕么?要不?要不?” 他要不了半天,也没说出后半截的“我送你回福利院吧”,这是他亲自带回来的孩子,这是和他的女儿一样乖巧的小天使,他孤单了太久,他,舍不得。 钱多多却没有理他的忐忑,只是睁着一对儿水灵灵的大眼睛,轻声问:“然后呢?” 钱有德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孩子不仅不排斥自己,居然还想着继续了解,他有些激动,但很快想起要讲的剩下的内容,就又陷入了一种颓丧中,他接着讲:“然后?然后就在那个厂长跳楼的当天,我厂子售卖不合格产品导致大量人员食物中毒的事情也爆发了出来,因为在订购我产品的客户中有几家机关和学校的食堂,所以食物中毒的人员从老到少都有,有些抵抗力弱身体不好的,甚至卧床不起,更甚者,有几个年龄偏小的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夭亡了。” 他讲到这儿,喘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抱着茶杯,用力的指尖发白,眼泪也终于隐忍不住似的,流了下来。钱多多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小包包里的手帕递给了他,同时递过去的,还有自己温热的小手。钱有德被她的温暖安抚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这件事闹的很大,工厂被勒令关闭,接受调查,那个出了事之后就畏罪潜逃的副厂长,也很快被抓了回来,受害者的家属,还有那个被我排挤的自杀的董事长的家人,每天都会来厂里闹,甚至,他们还打听到了我家的住址找上了门。 我每天处理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可是事情进展的却很缓慢,我没办法,只好躲在家里喝闷酒,直到有一天,我喝的酩酊大醉,睡死在了卧室里,我睡着的时候我妻子在身边照顾我,女儿,在她的卧室休息。可是等我醒来,等我醒来······”钱有德说到这里,又哽咽的说不下去,把钱多多抱进怀里好一会儿,才好像汲取到了力量一样抬起头来继续道:“等我醒来,我的妻子,女儿,他们都······都,倒在血泊里,死了,他们死了,你知道么?就在我的面前,我的身边,在我睡觉的时候,他们死了···哇啊······”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抱着钱多多的高壮的身躯,因为那样沉痛的悲伤无法抑制的抖着,好像要没有明天似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几乎达到抽搐的地步。 钱多多也跟着哭,她再冷静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六岁多些的孩子,她能做到在听见前面的事情的时候明辨是非不怪罪不惧怕面前这个男人,却做不到,在听到他这段经历时不陪他一起痛苦,一起煎熬。这个男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弥漫在眼里的心疼,大抵,就是为了他的那个被杀死的女儿吧。 她艰难的从他的怀抱里把手抽出来,然后摸了摸面前那个明明满目沧桑,却哭的像个孩子的男人的头,嘴里不住安慰道:“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说:“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说‘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她说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说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看到照片那一刻,我停住了,因为我认出,那两个,就是因为吃了我们公司产品而最后夭亡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我之前就知道他们,还派了公司里的下属去慰问,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 那女人见我停下,就继续念叨,说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也要杀了我的孩子报复,她说,她本来不想杀我妻子的,可是我妻子保护我女儿,她不得已,她必须要报仇,她还说,反正都是两条人命,我不亏······ 她说了很多很多,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等警察来的时候,我一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而那个女人,似乎已经自杀了,她手腕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但是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她跟警察说,屋子里的人都是她杀的,她报了仇了,她让警察告诉她的丈夫,她说,她会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下面好好生活,她说让她丈夫多做善事,她说自己做的孽太多了,她说若是丈夫不能够积德化解,恐怕他们没机会再做一家人了。 她的话絮絮叨叨的,我有的听到,有的没听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所以,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把自己剩下的所有资产变卖了,全捐给了有需要的人,然后自己出来,想找个能行善积德的事情做做,后来,因缘巧合,我来了这火葬场开灵车,我家乡那儿有说法,说积德行善的地方,最多的莫过于红白喜事,我这一身丧气的,不好往人家红事儿上凑,就回来做这个送人最后一程的事儿,好歹,是积德行善的。我也不求什么,就只希望,以后死了之后,能在下面看到你妈和你妹妹,都生活的好好的,然后我们一家人啊,下辈子,还能有缘成为一家人。” 说到这里,他好像终于有了交代似的,摸了摸钱多多的脑袋,总结道:“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事儿,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爸爸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现在在积极的变好,我会好好的照顾你长大,至于你长大后,是要跟我一起生活,还是要回去找你亲生父母,我都没有关系,只是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当你是我最亲的家人,还有你妈妈和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若是我有什么做的好的不好的,你都可以跟爸爸说,我当爸爸的年头儿不多,而且那几年,你妹妹也多是你妈妈在照顾,所以我可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提,爸爸会改······” 那天的谈话,一几乎影响了钱多多之后很多年的生活,一直到穿越之前,钱多多都在执行和养父一样的生活方式,就比如找工作这件事儿,按照养父所说,红白喜事行善积德的最好方式,那么父亲占了白事,钱多多就努力了一把红事,从大三开始就开始去一些婚礼会所打工,学习经验。 等到毕了业没多久,就自己独立炉灶开了婚礼会所,虽然截止到穿越之前,也没开两年,但是承办的婚礼却真的不少,看着一对对儿的新人经由自己设计的完美浪漫婚礼走进婚礼的殿堂,钱多多觉得,心满意足。而且工作之余,钱多多也和养父当年一样,把大部分的收入捐了出去,她做的是高端婚礼策划,其实收入讲真的还不错,只是,除了大部分投入了店铺成本里面,再就是买房子买车达成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剩下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钱多多都趁着空闲时间去各种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捐款,她不信任大多数的捐款机构,想自己把钱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 其实穿越成为杜笑笑之后,钱多多常在想,也许就是那么长时间的对于行善的坚持,才能换到她之后这一次重生的机会,也许这次的重生,后面会有更大的福报等着她······ 杜笑笑一边喝茶,一边思考着自己以后生活的方向,毕竟,她是知道这本书里的主要情节的,要不要利用这些难得的契机,在这个异世活的更加自在些? 她这边还沉浸在这些盘算里,院外却突然想起了两个小的呼唤的声音,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杜笑笑一边站起来一边想,在现代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妹妹的面,却难得在这个异世有了兄弟缘,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一点遗憾吧。她一边想着,一边整理衣服迎了出去,阳光下,那两个英气的小少年,美好的好像是一幅画一样。 章节目录 第51章 带着两个小的一起吃过了早饭,杜笑笑才去看昨晚喝多了的三个人,顺便,把早饭给三个人送过去,知兰和朱大嫂跟在后面,每人手里,都掂着两个食盒。 走到霍林房间的时候,霍林还没起,杜笑笑也不好进去,准备等下再过来,冬儿却不管这些,主动就进去叫起了自家哥哥,霍林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睁眼,发现外面好几个人影映在门上,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一会儿后,“砰”地一声拉开门,倒弄得杜笑笑吓了一跳,看见这孩子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得“噗呲”一声乐了出来,嘴里道:“霍大哥这是着急什么呢?连头发都没梳好,若是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你这之前一直营造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就要破灭了。”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天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天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人惦念照顾的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人的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天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都忙活完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杜笑笑看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继续回去盘算自己现在空下来的这两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坐一会儿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门外就又传来了喧嚷,这次来的,是朱大成。 朱大成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在正房外面高声禀报,说是吕牙人来了。杜笑笑一愣,以为这朱大成是自己去请的吕牙人商量买人的事儿,正纳闷儿不是说了让他自己先筛选的么?怎么直接就带回来了呢?却听见朱大成禀报说,是半路上吕牙人自己找来的,说是要和杜笑笑商量铺子租赁的事儿。 “小的送了林先生回府后正打算顺路去趟吕牙人家跟他商量买人的事儿,因为之前说好,小的是要先看看的,所以就打算直接跟他在外面对接,却不想,路上走了刚一半儿,就看见吕牙人忙三火四的往外走,见了我,更是高兴的不行,几步过来说是让我抓紧带他回来,咱们剩下那间小铺子有问的了。小的知道少爷这两天也正为这铺子如何处置犯愁,所以忙不迭就带他回来了,只是路上匆忙,还未来得及细问,只能劳少爷您亲自垂问了。” 杜笑笑听罢点点头,也不耽误,直接跟着他往前院去了,那里,吕牙人正等着。朱大嫂给他上了杯茶还有点心,所以也不算枯坐。 远远看见杜笑笑过来,吕牙人就放下茶杯迎了过来,嘴里道:“杜兄弟,好事儿,好事儿啊,之前一直赁不出去的那个小铺子,今早啊,被人看上了,而且对方诚心要租,现下正在我家里等准信儿呢。” 杜笑笑知他是个热心肠,也不奇怪他因为一个小铺子的生意就这么兴奋,只是淡淡接道:“那倒是个好事儿,只是不知,是什么人要赁我的铺子,又要做些什么生意呢?” 吕牙人见杜笑笑这么淡然,一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过于兴奋,不由得有些窘迫,轻咳了咳道:“恩,是一对儿母女,说是家里男人不在了,自个儿带着孩子出来谋生的,做绣品生意,主要是卖些针头线脑,帕子香囊什么的,都是些小玩意儿,所以不占地方。只因两人是外地人,在本地要寻个地方落脚,这样一来,即使只是赁个小院子住下,也是要不少银钱的,若是要再摆摊卖货,则又要一笔。那妇人是个精明的,核算一下,觉得还不如直接赁一个小些的铺子,这样又能住又能做生意,两不耽误。于是昨日便去街上寻,碰巧见到咱家的铺子空着,打听到是我经手,这不,一早就上门了。” “哦,原来是这样,”杜笑笑沉吟了一会儿,“那这样,你且去把那对儿母女带来我看看吧,您是知道的,我那铺子窄小,且通风和取暖都不很好,若是只是白日做生意,倒还勉强,若是夜里在那儿休息,却是不太方便的,尤其她还带个孩子,恩,这里面的说道还是有些多的,所以,不如你叫她来,我当面儿跟她说,另外,这到底是我的铺子,虽有吕大哥替我掌眼,但我却不敢偷懒,这铺子的经营者必是要自己看过的。” 吕牙人一脸为难的样子:“杜兄弟说的是这个理儿,只是,你知道,这谈生意的是个小妇人,这迫不得已抛头露面出来做生意其实已经不太方便,刚在家里,也是跟我家你嫂子商量的,若是在让她直接来与你说,这······” 杜笑笑这才知道这吕牙人为什么没有直接把人带来,原来是忌讳这个,看来这古代的男女大防,还真是害人不浅,这杜笑言的身份,还真是添置对了。只是眼巴前,她还是打算先解决这件事情,于是她笑笑的跟吕牙人解释:“吕大哥不必介意,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等下你带了人过来,我让舍妹跟她商谈,等有了结果,我会让舍妹直接跟她订立契约。” 吕牙人其实一直知道杜笑言有个妹妹,但是却从来没见过,杜笑笑自从来了凤凰镇买房置地买人的事物虽然一直拜托吕牙人操持,但用的一直是男子身份。 杜笑笑内里是个成年人,所以在行为举止上模仿男子行为的方式也相对成熟,不会像很多现代影视剧作品里演的那些小女孩那样青嫩,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加上她这身体年龄小,之前好几年又营养不良,所以一直没怎么长开,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个发育不良却思想沉稳的小男孩,就连阅人无数,每天都在跟不同的人打交道的吕牙人都没发觉她的真实性别。 所以现在听她说,要让自己妹妹出来谈生意,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这是个好方法,而是,好奇这小姑娘是不是和她哥哥一样这么能干。 章节目录 第52章 不过好奇归好奇,吕牙人到底是个有理智的成年人,知道不管自己和这杜小哥儿做了多少生意,都没有他一个外男嚷着要见人家未出阁的妹妹的道理,所以也就什么都没说,只是连连应好,就请朱大成再次赶车,和他一起回去接那要赁铺子的小妇人了。 杜笑笑见马车远去,也不耽误,直接从后门觑这没人的空隙进了自己女子身份的闺房,跟还守着前门的知蓉打了招呼,也不需要她帮忙,自己换了一套衣裙出来。 只是这梳妆就要拜托小丫头了,杜笑笑梳头还可以,毕竟之前做的是婚庆行业,刚起步的时候,她就是个打杂的,搬搬抗抗,贴贴粘粘,帮人梳头化妆,帮人侍弄婚纱,帮人跑腿联系车队场地,甚至有时候司仪时间不够或者赶场没到,她还会去垫个场唱歌什么的,总之你能想到的婚礼上能用到的所有活儿,她几乎没有落下的,梳头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梳头可以,点缀首饰就不行了。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说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小,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小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天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说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小妇人作介绍。 “杜小姐,这位就是想要赁铺子的郝娘子,她身后的小姑娘是她家女儿,郝娘子,这位就是杜小姐,是你问的那家铺子的正经东家,我们家当家的也只是帮杜家打理而已,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只管跟杜小姐直说,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谈完了要回,只需要叫我一声儿就好。”说完,跟杜笑笑一点头,就知理的退出去偏房用茶了。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小妇人见过杜小姐,杜小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说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昨晚儿是她做饭,因为当时有个菜要用到面粉,杜笑笑就想起好像也好久没做点心给几个小的吃了,就顺手趁着做菜的空隙,用另一个炉灶蒸了些点心出来,因为她做的点心比较精细,而且更加绵软香甜,所以更适合小孩子的胃口些,而像吕牙人和他夫人用的,则是朱大婶儿的手艺,虽然也很香,却到底是平常手艺,有些粗糙,大人吃来饱腹不错,小孩子却不喜欢。 郝娘子见杜笑笑特意吩咐,又听说是杜笑笑自己的亲手做的,一时感动的不行,连忙又行了个礼,还拉着自己女儿一起,嘴里道:“楠儿快来跟我一起谢过杜小姐,杜小姐有心,只是她小小的人儿,哪里当的起您这么特地优待?” 杜笑笑摇摇手:“别那么客气,不过是些点心,也不值什么钱,不过是我随手做着给舍弟等几个孩子吃的,郝娘子别客气。” 郝娘子见她不在意,也不好强自感谢,不然就不是知理,而是矫情了,但到底觉得这位杜小姐,连自己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儿的照顾到了,是个细心也和善的人,所以信心也更加充足了,再次谢过坐下后,就正正经经的准备开始商量赁铺子的事儿了。 杜笑笑见她认真,自己也跟着端正了态度,简单明了的把自己的想法跟她讲了讲,她道:“郝娘子,其实我兄长特意嘱我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说说这铺子不能住人的事儿,想来你昨天去看过,虽然不能进去,但看外表应该就能看出些事情来,那铺子因为当初建的时候只是一半,很多东西都没来的及处理,通风保暖都做的不好,室内昏暗湿冷,为了牢固,室中央还有一个很占地方的柱子,这样的地方,你白天做生意勉强可以,毕竟只需要囤货和有个转身的地方就可以,可是要住就万万不能了,不说别的,就是张正儿八经的床你都放不进去,更别提别的了。” 郝娘子本来没想着这么多,当初只看了一眼,看出位置不错,又知道租金便宜,就急慌慌的去找了吕牙人,生怕晚了一步被别人抢了去,现在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说道呢。一时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可是说要赁下来的话已经出口了,现在只是听了这些,就打退堂鼓,难免有些不讲究。 再者,这杜小姐看起来就知道是个实在的,不然人家谁家往外赁铺子不可着劲儿的往自己身上贴好,没好处编出来好处也要说,哪有这自曝其短,有钱不赚的?就冲这么好的东家,她也不好出尔反尔,所以即使知道了这些缺点,郝娘子还是决定咬咬牙赁下来,大不了,大不了到时候找几个帮工好好拾掇拾掇呗。 于是她咬咬牙准备开口,却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听见杜笑笑又开口了,于是只好暂时停下来听,只听杜笑笑道:“我知道,郝娘子此刻肯定是觉得进退两难,所以我这里也帮你想了一个办法,你看看合不合用,若是合用,我们就即刻拟定契约,若是不合用,你可以另寻他铺也没有关系,我兄长常说,买卖不成仁义在,郝娘子不可以为一时意气,就赁下埔子强住进去,浪费银钱不说,若是因此损伤了你和小姑娘的身体,却是不合适的。” 郝娘子本已经打定主意,可是听了这个却也跟着犹豫了起来,是啊,钱财都是小事,若是落下了病根儿可怎么好,自己已经这个年岁倒也罢了,女儿还小,最是受不得凉,于是一时也有点儿没主意,只是顺着杜笑笑的话问道:“那请教杜小姐,是个什么法子呢?” 杜笑笑道:“其实这法子,说起来也简单,就是铺子你照赁,至于住的地方,却不住在那里,只在咱们府里找一间合适的屋子住下也就是了,咱们府上离铺子不远,走路的话也只要一刻钟,不会耽误你的生意,若是赶上府里有人出门,还能用马车捎带上你,连走路也不用了。更重要的是,你去看铺子,若是愿意,就可以带着女儿一起去,若是不愿意,就把女儿放在府上,自然有人看顾,朱大婶儿还有刚带你们进来的朱大嫂,平日都会在家,看个小姑娘是没问题的,还有知蓉和大哥身边的知兰,平日闲着的时候也能陪她。” “这这,这哪里使得?这不是占了府里大便宜了?” “当然,给你这么多好处,也不是白给的。我大哥的意思是,你铺子的租金也不需要交了,只是每月要你铺子里的二层纯利作为铺子和府上房屋的租金,但是我们,包括我们杜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参与你的经营,也不会无缘无故去你铺子里查账,,只是需要设定一个最低值,若是你的盈利达不到这个数值,就需要你自己掏钱补上了。当然,这个数值也不是我们定的,是你自己报上来,然后我们参考镇上其他同类铺子的经营状况一起制定的,咱们双方都同意后,才会写进契约,只是这个数值要低于你正常的两层盈利,也要低于咱们正常的铺子租金和屋子租金两者加在一起的数目,否则,这就是我们在占你的便宜了。” 章节目录 第53章 杜笑笑的笑容和蔼,语气温和,这些生意上的事情经她的嘴里一说,好像是什么睡前故事一样不觉市侩,反而丝丝入扣的,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的思路就走了。 “这,这方法自然是好的,只是,这样一来,若是小妇人的铺子经营不好的话,小姐这边不是就不合算了么?因为即使按照契约每月交了最低的钱数,也还是不够铺子的租金和在府上赁屋子的钱数啊,即使侥幸生意红火,那铺子大小在呢,利润也是有限的。况,”郝娘子一脸不好意思,“小妇人虽然见识不多,但看也知道,其实以府上的财力规模根本不会缺我那三瓜俩枣的纯利,不过是看奴可怜,周济罢了。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是和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郝娘子觉得很满意,恨不得当下就开始打扫,只是碍于杜笑笑在场,却是不好感人,杜笑笑看出她的急迫,嘱咐她别忘了时间回来吃饭,就告辞出来,自己安步当车的回了家,只是还是让朱大成在门口等着她,怕她晚上回去不安全。 回了府,杜笑笑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现在剩下的就是观察郝娘子这边的情况,若是运行的好,剩下的几间铺子,就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运行了,这样一来虽然一次收取的钱数比之前每次都按年收的少了,但是却是每个月都有收入的活钱,而且,这样的模式一旦建立,对于以后扩大经营也会很方便。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之前死过人的那家酒楼空着了,杜笑笑又开始思考这间铺子该怎么处理,是降价求租,还是自己做点什么,而自己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她这边烦着,却不知道,这个处理办法,却在不久的将来,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郝娘子的事情进入正轨之后,杜笑笑又安静下来。三月初一的时候,其他几间铺子的掌柜相继上门来换契,杜笑笑就把郝娘子这边的模式跟他们介绍了一下,还把当时签好的契约给他们看了下,最后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如果你们愿意,和她们的条件一样,也不需要缴纳租金,只需要按月支付你们店铺的纯利的两成就可以,虽然郝娘子这边还涉及到她们在府里住宿的房费,但是因为她的铺子比较小,租金也低,所以总价其实是差不多的。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咱们也可以按照之前的契约接着签,一切条件不变。” 那四家的掌柜一时没说话,彼此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徐掌柜领头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个契约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是合算的,毕竟做生意是有淡旺季的,旺季的话,看起来是要多缴纳一部分租金,但是淡季的话,按照最低值缴纳的话他们会省下一些,一平均下来,总体要缴纳的钱数其实比以前一次性缴纳全年租金少。而且一次性缴纳的话,他们需要一次性拿出很大一部分钱,都是小本生意,这样的做法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他们资金紧张的,像是那家卖布的,每年这时候需要进货的时候都会因为资金问题没办法拿到最好的那批布,所以一直没有办法赢过竞争对手的另一个铺子,这样的化整为零,不仅让杜家有了活钱,也让他们几家多了一笔流动资金。 杜笑笑对于他们全都同意表示很开心,当场就换了契约,并嘱咐了月末的时候会让朱大成去铺子里看账并拿当月的盈利之后就让几人走了。 他们走后,朱大成进来交作业,是的,作业,因为要安排朱大成之后做家里的管家,总管各种生意和账目,所以杜笑笑其实教他识字一段时间了,只是一开始还只是看,最近才开始教他写字,所以杜笑笑现在每天都会拿两张大字给他拿回去写,而朱大成每晚写完之后都会在第二天早饭的时候交给杜笑笑,只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因为几家铺子的掌柜过来,杜笑笑忙着接待。所以就没来得及,现在几人走了,朱大成就赶忙放下手头的活儿过来交作业了。 朱大成进门先把自己手里的几张大字恭敬交了上去,嘴里道:“主子,这是昨天的,昨天的字。”虽然已经持续有段时间了,他说话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为情,倒不是为别的,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这么大年纪还要学写字也就算了,只是还要写的比自己还烂,然后还要交给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小主子检查,唔,有点儿羞耻。 章节目录 第54章 杜笑笑也知道他不自在,但好在朱大成虽然觉得羞耻,却还是很努力,他年龄大,学东西慢,但是很刻苦,写出的字算不上好看,但是一板一眼,很板正,只是和很多初学者一样,字写的很大,也有些分家。杜笑笑把几个有错误的地方圈划出来,然后在旁边写上正确的字,把纸张还给他,才打算交代他之前跟几位掌柜收账的事情,结果一抬头,发现朱大成皱着眉,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合计什么。杜笑笑轻声问:“怎么了?” 朱大成本来陷在自己的思考里,突然听到问话,被吓了一跳,稳了一下,才欲言又止的答道:“没事,小的,小的······”他小的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杜笑笑就又问了一遍:“没事,有什么话就直说,朱大哥,你以后是要帮我管家的,若是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现在就要弄明白,若是现在不问,以后却因此出了问题,可是得不偿失。毕竟,孔圣人都说过,要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朱大成本来觉得,作为下人,不该这么多嘴多舌的,可是看着自家少爷这么和善,说的话又的确在理,于是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少爷,小的其实是想问,刚刚您为什么要跟这几个掌柜签这样的契约呢?之前您跟郝娘子签那契约的时候,小的以为您是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不愿意收租,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少收钱的方法,但是现在,这四家铺子明明能够按照之前的租金收取,您却······”他困惑的紧皱着眉头,看样子就知道是真的好奇。 杜笑笑知道这事儿这时候的很多人应该还理解不了,毕竟,这还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经营模式,有点类似的股份制。大景朝的存在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关于做生意这种事,都是遵循古法的,都是最简朴的买卖关系,人们更习惯于那种固定的稳定的收支模式,类似于收租。所以像杜笑笑这种明明可以坐等收钱,却要跟人家一起负责盈亏的方式,其实在他们开来时有些理解不了的。 理念不同,杜笑笑不太好跟他解释这里面共同经营的原理,就简单跟他说这样的模式其实比较保底,一来商户多了流动资金,挣到钱的可能性大些,自己跟着挣钱的机会更大,二来,若是商户不挣钱,自己有保底也赔不了多少,却能因为在困境时帮了忙,结下不少善缘,三来,她看好凤凰镇的发展,只要镇子发展的好,以后这些铺子都会赚大钱,自己自然也跟着挣钱,这样的模式,不需要出现钱也不需要操心,却能最大化的把自己的钱投到更多的铺子里。 朱大成听完了觉得很有道理,少爷这么做虽然暂时看不到回报,但毕竟不伤筋动骨,少爷前一阵那大片地才是自家的根本,几个铺子的租金而已,不如拿来结交人脉。再者,现任县令官声极好,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有不错的发展,到时候,少爷的办法就比单纯收租金要合算的多。 朱大成这边盘算什么杜笑笑不太了解,她现在想的是自己对于凤凰镇会发达这件事猜想的依据,其实她觉得凤凰镇以后会发达的依据很简单,就是因为书上写的啊。书上其实并没有关于凤凰镇的详细记载,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但是却介绍了关于安城的事儿,而这件事儿还跟前几天才从家里走掉的林泽渠有关。 之前说过,林泽渠以后会位极人臣,成为一代权贵,而他在政绩上最主要的几件事,就是关于安城的建设,当然,他建设的目的不是为了报故土养育之恩,而是很简单的为了显摆,之前不是说过,林泽渠在父母以及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受过很多人挤兑为难么,所以他后来提议建设安城,其实是为了先试一下自己可以左右这个地方命运的能力,以前所有难为过伤害过看轻过他的人,此刻都要受他的恩惠,听他的安排,他享受这种成就感。 说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说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书上写,现任皇帝在五十岁的时候在他几个儿子的鼓动下想要南巡,从京城出发,目的地是最南边的边关,一路游览自己治下的大好风光,顺便巡视领地,而那个时候,林泽渠已经成为了皇帝近臣,所以他跟皇帝建议把安城作为皇帝南巡时一个重要的转择点,并提出由京城到安城走水路,从安城到目的地走陆路的计划,皇帝考虑后同意了。 皇帝南巡的计划是提前不到一年提出来的,安城因此有了建设的理由,古代的建设全靠人力,所以比较慢,因此安城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壮大了起来,而现在,杜笑笑没算错的话,皇帝应该已经四十好几了,只是具体几岁,她也没记清,总不会超过十年的。 不过这件事杜笑笑没办法也没想跟人解释,这件事干完之后,她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三月三女儿节。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老阿姨,杜笑笑表示,跑到古代来过一个十八岁以下的少女才过的女儿节有些羞羞哒,但是她却不能不去,因为彭夫人和她约好了,彭夫人要带自己女儿彭月儿过节,小姑娘喜欢杜笑笑这个姐姐,非要她带着自己一起玩,杜笑笑不好推脱,只好答应下来,正好,她也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人。 毕竟,虽然现在在外行走时,杜笑笑用的多是男子身份,也就是杜笑言的身份,但她毕竟一直在成长,过几年的话,女性特征明显之后,她就不方便再女扮男装了,所以,女孩的社交,还是要有的,不用太多,但是要有用的。 这样一旦杜笑言消失了,总还有方式支撑逸安掌管这些家业,逸安要科举,不能直接经商,但是拐个弯儿还是可以的,杜笑笑得在自己不方便用杜笑言身份之前找到替代的人选,如果实在找不到,霍氏兄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用,唔,想的有点儿远。 杜笑笑这个时候主要的任务其实是准备三月三出行的事情。大景朝的女儿节其实主要是16岁以下的未婚女子过,当然,如果你18还没嫁的话想过也不是不行,这一天白天小女孩们都要在女性长辈的陪伴下出门游玩,游玩的目的地自己决定,但是一般主要聚集在游湖和去各种寺庙祈福这一类上,当然,也有大户人家做东会在这一天举办一些私人聚会,在自家景致好些的园子里邀请亲朋好友家的适龄女儿一起玩耍的。 但是不管去哪游玩,都一定要佩戴一种花带,这花带一般是由自己活或者家里的女性长辈帮忙制作,是用各种各样漂亮的丝线穿上各种花编制的,花可以多也可以少,最多的以九种为限,最少的也需要三种,花可以根据你自己喜欢选,可以是名贵的精品花,也可以是一般的野花,甚至,有些比较冷的不太方便采摘鲜花的地方也可以用干花替代。 到了晚上,则一般会在自家所在的城镇中心会有集会活动,活动内容多种多样,根据各地实际情况不同,但几乎一定会有处置花带的活动,这处置方法各地不同,有抛进水里的,也有挂上树的,甚至有的地方会由官府出面收集起来,然后送到寺庙或者指定地点由高僧帮忙祈福的。 凤凰镇选用的是第二种,挂上树。这树名为凤凰树,据说有镇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树干粗的三四个成年男人拉手都圈抱不住,开花是在四月份,花型是一种两半的白中带红的对称型花朵,花朵成团出现,一开一个花球,非常漂亮,只是不知为什么很稀少,整个凤凰镇成活的不到五棵,而这棵是最大也最茂盛的,所以被很多人看成是镇子上的吉祥之树。 女儿节晚上的时候,镇上的女孩们就可以来这里,把自己的花带挂到这树的枝条上以祈福,还可以用绸布或者帕子写上自己的愿望,然后扔到树顶上祈求愿望实现,扔的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越大,总之,都是一些挺浪漫的小习俗。 杜笑笑没有合适的女性长辈,但好在朱大嫂是个热心肠,还有郝娘子,她也要为女儿准备,所以也帮杜笑笑多采买了些鲜花,杜笑笑选了里面的六样编了个花带。她以前做婚礼策划时布置场地习惯了,手工上免不了要会些精巧的东西,所以花带编的比一般人的还要漂亮,弄得两个帮忙的都打了退堂鼓,说是不敢班门弄斧了。 章节目录 第55章 对于两人夸张的吹捧杜笑笑有点儿失笑,不过对比了郝娘子拿来的一件成品,她自己也觉得好像自己的从精巧程度和颜色配比都更加好一点,所以就顺手帮彭月儿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也编了一个,然后郝娘子这边先送了去,彭月儿的自己留下了打算当天再送给她。 天公作美,三月三那天是个梃晴朗的天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约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小月儿,我们小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小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小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杜笑笑摸摸小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小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小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小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小姑娘眼睛弯弯的,声音糯糯的,抓着花带不放手,又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杜笑笑几乎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要的心思,只是碍于家教,不好张口,刚想从口袋里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那条花带拿出来,就被后出来的彭夫人给打断了,彭夫人一下车就发现自家女儿字缠着杜笑笑要东西,当下就佯怒唤了一声:“月儿···” 她后面的话没出口,可是小姑娘跟娘亲自幼亲厚,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态度,于是不甘不愿的放开手,噘着嘴站好。 杜笑笑赶忙上前打圆场,她先给彭夫人见了礼,然后才笑道:“夫人别恼,月儿乖着呢,是我,想要送月儿礼物的,”说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编好的花带递过去,嘴里道:“手艺粗陋,请您别嫌弃。”因着彭月儿年龄小,她这条花带用的都是颜色青嫩却朝气蓬勃的花朵,而丝线,则用的是白色、青色和嫩黄三种,整个花带都呈现一种青嫩却活泼的香甜气息,诱人而美好。 彭夫人一见就觉得惊艳,老实说,这些年做花带其实她也算有经验了,精美的,名贵的,花样繁复的,其实她都看过,但是这么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符合某个人气质的,却不常见。这么说,杜笑笑做的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却是最适合彭月儿的,几乎一看到它,就能想起这个身体柔弱气质却温暖,更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的小姑娘。于是她也爱的不行,连忙招呼彭月儿过来,亲手帮她把旧的花带换下,将新的挂好,然后美滋滋的问身后跟来的丫鬟好不好看,丫鬟们不知道是真的觉得美,还是处于奉承主子的心思,当下就没口子的夸赞,搞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行人又在车下互相寒暄恭维了几句,最后杜笑笑甚至被小姑娘拉着,彭夫人邀请,一起上了他们的车,一路欢声笑语的奔着鸿佛寺去了。 鸿佛寺所在的位置在安城和凤凰镇中间,但方向不同,所以尽管直线距离短些,但是所需时间却差不多,也是快到午饭时候才到的。来拜佛的人果然和杜笑笑预料的一样多,从几里外开始,马车就已经排成了排,杜笑笑和彭夫人为了不想耽误时间,所以马车停的比较远,直接步行过去了。 寺门口有迎客僧,带着两人直接进了寺里招待香客的厢房,奉了茶,小声道:“两位施主稍候,大雄宝殿那边现在香客众多,暂时没有办法再接纳人参拜,住持为保证安全,让小僧师兄弟先请诸位稍待,两位不如先在房内休息片刻,用些斋饭,或者去寺内其他地方游览一番,稍候等人少些,小僧自然会引两位前去上香。” 杜笑笑和彭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杜笑笑出声道:“那就麻烦小师傅帮我们安排些斋饭吧,我们一路走来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那小和尚自然应允,很快下去安排了。 彭月儿年纪小,身子又不好,坐了一上午车,此刻很是疲乏,彭夫人要先安顿她休息,所以顾不上跟杜笑笑说话,杜笑笑也不吵她,只是打了招呼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打算去趟净房。 结果刚出了屋门,还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一伙儿人正在吵架,吵架的双方是两个小姑娘,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应该有十三四岁,另一个看起来大些,应该有十七八了。两人不知在争什么,吵得面红而赤的,双方带着的丫鬟也不由得互相怒目而视,隐隐有要动手的征兆,杜笑笑本来不想管闲事,打算绕过去,却不想刚想转了一半儿,正好站到那个年龄小的小姑娘身后时,对面的人却突然发动了攻击,上前推了这姑娘一把,姑娘一时没站住,当下就往后连退了几步,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而且杜笑笑明显看到,若是她这个角度摔倒,有很大可能,脑袋会磕到一边儿的一块儿大石上,很是危险。 杜笑笑所在位置刚好救援,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一步上前架住了她,小姑娘劫后余生,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弄得救人的杜笑笑手忙脚乱的。 章节目录 第56章 小姑娘哭声吸引来了院子里很多人,有一位中年美妇更是寻着哭声急慌慌寻来,远远就喊道:“我的儿,我的儿,这是怎么了?” 小姑娘听闻声音,好像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扶着杜笑笑的手臂,哆哆嗦嗦的站直了身子,然后有一头扎进了那美妇的怀抱,抽抽噎噎的告状道:“娘亲,娘亲,娘亲救秀娘,娘亲救秀娘,这人,这人”她一手指着对面刚刚推自己的少女,嘴里道:“言语欺侮我在先,动手推撞我于后,甚至险置我于死地,刚刚,刚刚要是不死这位小姐帮忙,女儿就要,就要头磕大石而死了。呜呜,呜呜······” 小姑娘悲悲切切,呜呜咽咽,好不可怜,一时附近被吸引来的人群都开始站在她这边帮助她声讨对方。对面那姑娘显然没想到形势会这么快就一面倒,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张脸气得涨红,却慑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小姐,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小姐莽撞了,万幸没有伤到小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小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小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小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小姐先嘲笑我家小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小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小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小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小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小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小姑娘打断了,小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明明是你口出恶言在先,你,你······”刚刚一直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位推人的小姐听到受害者小姑娘这一声声控诉,终于不再忍耐,直接吼了出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吼声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瞬间喷涌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惹得包括杜笑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莫名有点儿同情了。 “明明是你······” “就是你······”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小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杜笑笑一回头,看到知兰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附耳过去,就听见小姑娘轻声告知道:“小姐,刚才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有人看到。”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用眼神询问是谁,知兰又轻声道:“是一个小师傅,刚刚在转角的地方站着的,我看他的角度,应该目睹了全部情形,只是刚刚她们推撞的时候,那小师傅转身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要属下去找一下么?” 杜笑笑看了看还在争执的两个小姑娘,还有身边各自帮着拉架的长辈和下人,觉得若是今天这个事情没有个说法,这俩人估计都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点点头示意知兰去找。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运气好,知兰还没走出几步,迎面就遇见了一个小沙弥带着一位身穿袈裟的高僧一起走来,看到那位小沙弥,知兰似乎很高兴,凑上前问了什么,小沙弥点了点头,然后知兰就几步赶回杜笑笑身边跟她解释道:“小姐别急,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位小师傅就是我说的看到事情经过的那位,他刚刚是去请这里的住持前来调解争端,我问过他了,他说等下会直接说明的。”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跟着知兰安静的看了过去,果然,那位身穿袈裟的高僧走到人群中间争吵的地方,高声诵了一声佛号,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有认识他的香客看到这位以佛法高深而闻名的大师之后,纷纷行礼问安。 有了高僧的调解,和小沙弥的指认,两人争吵的真相很快被公之于众,果然是那位年龄小的小姑娘先言语不敬挑起争端,期间更是在人家已经准备转身离开时变本加厉嘲讽,才引得年龄大的这位姑娘一时冲动上手推搡,这件事其实说起来是件小事,不过是小姑娘之间一时意气之争,一个骄纵一个冲动,本就是都有错的事儿,互相道个歉也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年龄小的姑娘居然得理不让人,趁着对方因动手而内疚不安时反咬一口,不仅哭闹不休还把错误都推到了对方身上,这才把事情闹大了。此时真相大白,不少一开始站在年龄小的小姑娘这边的香客都纷纷出言指责,小姑娘本就骄纵,这下子更是羞恼,一时气不过,也不顾高僧调和说让彼此握手言和的话头,直接扭头就跑开了,她的丫鬟和母亲都去追,但谁知忙中出错,那位母亲不小心崴了脚,丫鬟扶住她,于是两人都落后一步,小姑娘很快就没了影子。 两人加紧呼唤,还想撑着伤脚去追,杜笑笑看着不忍,吩咐了跟在身边的知兰让她去帮忙追,自己上前一步扶住了那位夫人道:“夫人别急,我已经让我婢女去帮你追了,我的婢女会些轻身功夫,脚程很快,一定能追到的,您脚上有伤,若是强行行动,只怕要更加严重,到时候,女儿追回来了,您去因伤躺下了,这不是要害她更加内疚么?不过是小姑娘一时羞恼,想开了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那位夫人本来焦灼,听到杜笑笑给她分析半晌,这才慢慢冷静下来,虚弱一笑道:“多谢这位姑娘了,你说的对,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我关心则乱了。说到底,也是我平日娇惯太过,让这孩子不知轻重,欺辱人家在先,不知悔改在后,也该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既然你家婢女能够保证她的安全,我也暂不去寻她,只让她自己想清楚再说。” 杜笑笑本来以为要费些口舌安慰这位母亲,毕竟,她一看就是没什么主意的,刚刚才两个小姑娘争吵之间,这位夫人一直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却没想到,人家居然很知理,三言两语间,就把自己的立场和担忧都说清楚了,还有礼有节,通情达理的,跟她那个不讲理还不省心的女儿,简直不是一个画风的。 杜笑笑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这怕不是亲生的之后,温柔笑答:“夫人明理,小女自叹弗如,夫人不知现在何处下榻,我送夫人回去休息吧。” 那夫人摇摇头道:“哪里好劳烦姑娘,已经够给你添麻烦了,你对我们母女再三施恩,已是让我感激不尽了,这等小事,让丫鬟做就是了,只是,稍候你家婢女要是带回我那不成器的女儿,你让她自己回到前院空净厢房就是,若是她再犯拗,你只管打发人过来跟我说一声,我派人来接她。” 杜笑笑闻言,思考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夫人住在前院,那边环境倒是不错,只是夫人现在脚上有伤,多有不便啊,不如这样,您若是不嫌弃,就近到我的厢房休息一下,就在这前边,不出五十步的距离,正好,与我同来的有一位夫人也在里面,您二位可以一起喝茶聊天,也不寂寞,顺便还可以等着我的婢女寻人回来,也免得到时候您家下人来回奔波,您看呢?” 章节目录 第57章 那位夫人最终跟着杜笑笑回了厢房,还在门口碰上了刚刚来帮忙调停的那位大师,大师刚刚开解了那位被冤枉的小姐并找了一位小师傅领她们回厢房,自己则准备离开这个院子,却不想一回身又遇上了另一家事主,于是行了一礼正要说话,却被那位夫人拦了一句,夫人柔和道:“小女鲁莽,扰了寺院清净,还望住持大师多多原谅,妾身在这里替她给您和刚刚那位小姑娘致歉了。”说着她挣开两旁搀扶,强自站直,给这位高僧行了个礼。只是因为脚伤,到底站立不稳,险些摔倒,杜笑笑连忙帮手扶了一把。 那位大师看她勉强,连忙后退一步也端了个礼,嘴里道:“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不过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您脚上有伤,快去歇息吧,老衲等下让寺里弟子给您送些伤药过去,免得耽误您后面行程。” 那夫人感激道:“那就麻烦大师了,我现下歇在这位姑娘房里,您只管让弟子送到这儿来就是了。” 那大师点点头,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杜笑笑扶了那夫人进去,彭夫人就迎了上来,嘴里道:“正想去寻你呢,这斋饭都送来半天了,只是月儿纠缠,一时没腾出手来,你······”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却忽然静了音,然后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过来道:“这,这不是宋夫人么?这是怎么了?伤着了?”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来扶,竟是隐隐透出一些殷勤谦卑。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此的情况,彭夫人的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说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人道:“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小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小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小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却不想这小丫头拿了点心到处显摆,宋小姐看到后感兴趣,特特的遣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打听做法,可惜这方法我不知道啊,当时约了说之后找机会问到了给人送过去,却不想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你都不来,倒显得像我言而无信了,今儿也是机缘巧合,你可是逃不掉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居然真的有她的事儿,一时有点儿惊诧,但到底不是没城府的,很快反应道:“拙作能得宋小姐青睐是笑笑的福气,稍后就把方子抄下来给夫人带回去。” 宋夫人闻言,点头道:“那就多劳杜姑娘了,我家那孽障性子骄纵跳脱,正该学学这些精细的东西磨磨性子,其实若是杜姑娘得空,可以多来府上走走,亲自教导她更好呢。” 杜笑笑谦虚道:“哪里当得起教导二字,不过是同辈之间切磋罢了,只若是夫人不嫌打扰,我可真是会厚颜上门啊,到时你可别嫌我烦。”其实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说是有些突兀的,虽然人家表面上有邀请,但也许只是客气一下,你要是当了真难免有些尴尬,但是杜笑笑外在年龄比较小,面貌娇俏,气质清新,之前又有几次援手打底,所以这样的反问不仅不会失礼,反而显得亲昵,让宋夫人明显心里受用,即使一开始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现在也会被影响,更何况宋夫人真的是真心相邀,她欣赏杜笑笑乐于助人的品性,还有沉稳细心的气度,现在更是发现了对方心灵手巧,交往的人也是彭夫人这样的书香之家的人物,简直是她心目中女儿玩伴的最佳形象。 宋夫人和宋大人年少相识,相伴多年,两人中间一直没有第三人,这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得的,要知道,大景朝虽然人口较少,所以民间多是一夫一妻制,甚至也鼓励寡妇再嫁,但在官员贵族之间,纳妾还是很常见的。宋大人虽然清廉,但是并不贫穷,若是想要妾室通房,还是很养得起几个的,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所以宋夫人的子嗣,也就成为了宋大人的唯一子嗣,但是不巧的是,宋夫人生育长女的时候胎位不正,伤了身子,很多年没能再有,因为宋大人不肯再纳人,所以两人其实有打算让长女以后招赘的,这样一来,女婿和儿子也差不许多。 既然要招赘,女儿就不需要嫁去别人家受约束,所以就娇惯了一些,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女儿是夫妻俩唯一的子嗣,宋夫人就更加舍不得有一点点不顺女儿意的地方,久而久之,女儿就养成了这样掐尖要强还骄纵肆意的性子,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扳不回来了,再加上后来又发现自己怀了孕有了幼子,她的注意力不得不更多的放在的幼子身上,对女儿的教养,更加没能及时关注,导致她的性子越来越左,所以现在宋夫人其实很需要一个能帮她照顾引导女儿的人,这个人,可以是良师,也可以是益友,而杜笑笑,正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于是宋夫人答道:“当然,只怕你不来呢。我······” 宋夫人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通告声,是知兰,她找到了宋小姐并带了回来。杜笑笑没有耽搁,叫了之前留在室内的知蓉前去迎接,两人一起搀扶了宋家小姐进来了。 宋小姐果然如杜笑笑之前预料的没什么大碍,除了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头发有点儿散乱,脚下的绣鞋有些许脏污外,整体的状态还不错。她一进屋看见这么多人,一开始有点儿尴尬,但是随即看到自己母亲坐在原地踮着一只脚又紧张起来,直接问道:“娘亲,你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章节目录 第58章 她神色紧张,眉心紧紧蹙着,也顾不上大家闺秀的仪态了,几步赶到了塌前,显然是真的关心,让杜笑笑之前一直在心里对这位千金小姐的隐隐嫌弃难得有些减少,好歹,还是孝顺的。 于是她主动开口帮忙解释道:“宋小姐别担心,宋夫人只是扭伤而已,刚才已经看了没有伤到骨头,等下住持也会派人送伤药来,上了药再休息一下应该就无碍了。” 那宋小姐闻言立刻求证似的看向母亲,宋夫人含笑点了点头,她才好像放下心似的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小声道:“都怪秀娘不好,不单让母亲操心,还害母亲受伤,真是不孝极了,秀娘,秀娘,呜呜~~~”小姑娘声音细细的,眼泪哗哗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现出来的愧疚还是足够的,别说宋夫人这个当妈的不忍心在苛责,就是杜笑笑,在心里也不由得对这小姑娘又放松了些,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罢了,还真不见得有什么坏心,她叹口气,再看看吧。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说,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说的宋大人的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人的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最后在众人的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夜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在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小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说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小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了地址,约好了当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人到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看样子,宋夫人是真的喜欢你,她来县城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还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呢?”彭夫人对着远走的马车叹了一句,随即才揽着自家女儿上了车。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小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人的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天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再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但两个小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如杜笑笑所预料,因为中午的耽误,她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前期的庆祝活动已经都结束了,人群已经都聚集道凤凰树那边去抛掷花带了,杜笑笑也不挑剔,反正赶上重头戏就好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和彭氏母女一起也快步走到凤凰树下许愿掷花带。 凤凰树下的人挺多的,熙熙攘攘,很多母亲陪着女儿,还有像杜笑笑一样带着丫鬟自己过来的小姐们,不过不管贫穷富贵,人人都很虔诚的对着凤凰树许愿抛掷,花带满天飞。 杜笑笑对着这热闹的场景却难得出了一会儿神,因为她想起以前在现代的一些事,在现代的时候,杜笑笑是不怎么喜欢过节的,因为养父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分外思念养母和她那个无缘见面的妹妹,尽管他每次都强自隐忍不肯影响杜笑笑的心情,但杜笑笑是孤儿,和大多数孤儿一样,她敏感而脆弱,尽管表面上看,她是外向开朗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做了婚礼策划这种每天都在各种张罗中度过的活计,但实际上内心却无法不感知到养父这样的情绪并被他影响,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看似热闹但实际上更衬托他们爷俩的孤寂的氛围了。 不过,杜笑笑含笑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一贯沉稳淡漠的知兰和安静温柔的知蓉都难得的有些兴奋,虽然她们的兴奋和外面那些人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同,更加锋锐也更加深刻一点,但到底情绪起伏是大的,多了很多烟火气,看到杜笑笑看过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收敛了下表情,但因为主仆亲厚,没绷多一会儿又忍不住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再看另一边的彭氏母女,彭夫人亲自把着小月儿的手往上抛掷,虽然几次都失败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实实在在的开心,看得出小家伙是真的喜欢这种自己努力达成目标的过程,而且她百忙之中也没忘了关照今天特意叫来陪自己的杜姐姐,笑的咯咯的呼唤着杜笑笑过来一起扔,惹得杜笑笑也跟着暖了心思。 在这样的气氛下,刚刚那一点点独在异世的孤寂和思念养父的微妙心思也就悄然消逝了,杜笑笑勾了勾唇,也像模像样的许了个愿,希望自己在这里遇到的所有善良的人们,都能平安康健,喜乐幸福,然后睁开眼,把自己手上的花带抛了上去。 只是,和彭氏母女一样,杜笑笑的功力也不怎么样,抛了三次都没能成功挂上,难免有些气馁,被一旁已经一抛得手正在打算替妹妹再抛一次的知兰看见了,小姑娘欲言又止的看了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小声询问:“小姐,可需要奴婢帮您抛掷?” 知兰是会些武艺的,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棍棒拳脚,而是暗器,轻功和点穴这种技巧性的功夫,所以,抛掷个花带上树这种事对她简直简单的不得了,若不是怕被说卖弄,知兰完全可以指哪挂哪,轻松的很啊。 托知兰的福,杜笑笑的花带顺利的上了凤凰树几乎顶端的位置,按照这里的说法,花带抛掷的位置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越大,杜笑笑对这件事很满意,觉得自己之前许的那个简单的愿望,大抵是真能通达上天的。 都忙完了回了府,已经是亥时中了,也幸亏因为过节,今天宵禁延迟到亥时末,不然这个时候只怕已经不能自由活动了。但逸安还在等候,姐姐今天难得女装出门一整天,虽然有人陪着,但他还是担心,非要看到姐姐到了家门才肯去休息,再者,他也想给姐姐一个节日的礼物。他握紧手里的精巧的小木盒,紧张的看向门口,刚刚朱虎已经去探过,说姐姐已经进了大门。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逸安?”杜笑笑还没进门,就已经看到紧张迎到门口的弟弟,小男孩身姿已经有些拔高的苗头,气质却还是青嫩干净的,又透着点儿书生气质,杜笑笑心里只能感叹一声,到底是自己扳的早,不然以这孩子的形象气质,恐怕是坐实了男生女相这一说法啊,毕竟是原书里能够男扮女装直到女配被杀的人物,秀气已经不能完全概括他了。 “在等姐姐,姐姐今日出行,一切可还顺利?”逸安不知道自家姐姐脑子里想的这些乱七八糟,只是一边与姐姐一起步进室内,一边问起自己一天都在担心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59章 “都好。”杜笑笑伸手搭在逸安伸来搀扶的胳膊上,两人一起并肩进了屋,一边轻声回答了弟弟的提问。 “那便好,姐姐疲累了吧,弟弟不耽误你休息了,只是,这个”逸安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小锦盒递了过来,嘴里解释道:“是弟弟送给你的节日礼物,是我亲手做的,礼物粗糙,希望姐姐不要嫌弃。”小家伙脸上红红的,明显对于第一次送姐姐礼物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是语调清脆,思路清晰,比之半年前那个畏缩窘迫的样子好了很多。 杜笑笑很欣慰,她郑重的双手接过那个小盒子,轻声问道:“是逸安亲手做的么?那姐姐现在能够打开看看么?” 杜逸安点点头。 杜笑笑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木雕,拇指大小,原木色泽,居然是一只小狗的形状,小狗被雕了个坐姿,两耳耷拉着,尾巴卷起,一双眼睛大大的,嘴角也勾着,是个明显的笑模样。木雕雕工并不精细,甚至某些角落的地方还有些粗糙,但很灵动,打磨的也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有。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天劳顿,杜笑笑这天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小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小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小女儿年龄太小,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小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小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小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作为这一家子人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在杜笑笑特意问起那个看起来就形单影只的小姑娘的时候,她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当时小妇人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当家的也还健在,养一个小丫头不成事,所以就只管当成自家女儿对待,吃穿住行也不曾短了她的。只是不成想,我当家的后来出门收账却意外落水身亡,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钱财来源,婆家人也容不下我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或者说,不是赶我们,是赶小妇人自己,他们两个却可以被叔父接过去抚养,但两个儿子孝顺,不肯留下我独个去叔父家,只好我们娘三一起相依为命了。小花也因此没了人照顾,我怜她孤苦,只好自己带着,只是,我一个人靠着嫁妆,带两个孩子都已经勉强,如何还能再加上一个,更何况,这孩子非我亲生,小妇人实在无法一视同仁,只好亏欠她些,好在这孩子这些年一直懂事,虽然缺吃少穿再所难免,也没因此怨恨于我,只是,到底还是心有隔阂吧,和我也始终不亲厚。 两月前,我的嫁妆也终于花光,没有办法,家里人合计,与其出去找短工,朝不保夕,不如一家子一起卖身为奴,这样子虽然是贱籍,但至少能长久无忧,若是以后做的好,主家说不定还能让我们赎身,届时再另做打算也是来得及的。” “哦,这么说来,这小花的身契现在应该是在你手里了?”于小花虽是卖给李家做童养媳的,理论上应该是媳妇儿,只需要婚书备案,而可以不需要卖身契的,但是实际上,她当时年龄太小写不了婚书,李家若想要一个保证,其实卖身契是最方便的,所以杜笑笑猜应该是有的。 果然,刚问完,李氏就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了过来,嘴里道:“是的,在这里,当时虽然给的是粮食,但是也是折了现银写上了的。小妇人本想,等两个孩子长大了,看他们哪一个和小花有缘分,就与他们写了婚书的,但现在既已经卖入府上,这婚嫁之事,当然是主家说了算的,再者,这些年下来,这孩子不止与我,与我家那两个小子也不怎么亲近,想来是无缘,所以,这婚嫁一事,就此作罢,只当她是我家的干女儿罢了。” 杜笑笑接过身契,淡扫一眼,随即又看了看角落里瘦小枯干却眼神平静淡薄的小丫头,笑了笑道:“恩,如此也好,那就让她也跟着我吧,反正她年龄还小,若是去了外面,只怕也做不了什么活计,不若留在房里做些精细的。至于你们一家,跟朱总管下去,他会给你们安排事情做。” 那李氏妇人闻言立刻施了一礼,嘴里道:“是,多谢主子垂青,这样一来,也算是小花的造化,小花,快来,与主子见礼。” 那小姑娘闻言,立刻小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杜笑笑却意外注意到,这孩子的礼仪居然比李氏还要规矩些,而且动作间隐隐有些熟悉,又转念一想,才发现居然有些像知兰。今儿她照旧穿的是男装,所以身边跟的是知兰。 知兰身上有功夫,虽然不是外家硬功夫,但到底带些寻常女子没有的利落精炼,所以格外不同些。于小花学的是她的动作,但是因为没有功夫在身,所以难免有些别扭,但是整体气质是像的,这已经很难得。要知道,知兰只在今儿一早带吕牙人进来时行过一礼,这么短的时间,匆匆一眼,就能学到六七分像,可见对方的观察力和行动力之强,果然,跟之前预料的一样,这孩子啊,是个好苗子。 杜笑笑心里边一边盘算之后该怎么教导这孩子,一边抬手免了她的礼,然后又对着朱大成招了招手,朱大成会意,上前一步领了人下去了,至于于小花,杜笑笑交给了知兰,让她带下去洗漱收拾好再带回来,知兰应是,转身就走了。杜笑笑看着她后面不吭声却一步不落跟上的于小花,勾了勾唇。 章节目录 第60章 -柳如月并没有让他们等的太久,如烟的话传出去之后,柳如月即刻回复,第二天午时让君府派出轿子到南门口接她。因为如果她直接进府过于招摇。如果以接待少夫人好友的名义用轿子接进来,反而可以舍去很多麻烦。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午时刚过大约一刻钟,轿子已经进了君府的侧门。至于为什么是侧门,因为只是少夫人的闺中密友私探,所以不必郑重其事。 而此时,晓小和君墨早已在房中等候多时。当如烟引着带着纱帽的柳如月入屋坐下并奉茶后,就带着一众仆从退了下去。至此,房内只剩下,晓小,柳如月和君墨这关系微妙的三个人。 “这里没外人,把纱帽摘了吧。”晓小话是对着柳如月说的,眼睛却瞟向君墨。其实,接柳如月进府,一则确实是为了度过面前难关,二则是为了,试验君墨其人。晓小知道,君墨喜欢自己。但是,这喜欢,有多深有多重呢?要知道,不要说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饭的古代人,就是实行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男人,又有几个可以一生一世只守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呢?一夜情,婚外恋,层出不穷。男人们,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君墨这喜欢,如果只是一时兴起,见了美色就移情别恋,那么她就就此放下,再不提起,将来有一天,又或者干脆就借这个契机,离开君府,浪迹天涯,寻找回去的方法。相反,如果他经得起柳如月如此绝色的考验,那么,她就给他一个机会,好好谈一场千古的恋爱,即使不敢奢望天长地久,但是只要他不离,她就不弃。 柳如月依言行动,纱帽取下的时候,晓小突然觉得整个屋子都亮了。晓小不由感叹,祸水啊祸水,柳如月你就是个祸水。再看君墨,除了初时明显惊艳了一下,神色倒是一切如常。他并没有刻意回避,反而坦然迎上柳如月探索的目光,只是,他的目光中显然没有看晓小时的温度。 恩,初步及格,晓小心内暗喜,但表面却无动于衷,准备开始接下来的讨论。谁知还没等开口,柳如月倒是主动起身走向君墨,那步态,端的是婀娜多姿,风采迷人啊。只见柳如月行到君墨面前两步处,突然双膝一弯,给君墨行了个礼。“如月见过君公子,虽然我无福成为您的妻子。但是小女子对您的风姿一直很是仰慕,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请公子受小女子一礼,聊表小女子心中孺慕之思啊。”那语调,真是让人如沐春风,真真是能让人酥到骨头里。 这柳如月,搞什么鬼?当初明明是她死也不嫁,才把她拉来充数,现在时过境迁,她是打算要吃这颗回头草么?还有,她那个一身的,恩,怎么说?风情?对,风情又是哪里学来的,她不是传说中的大家闺秀么?说好的端庄呢?说好的大方呢?晓小这边看的双眼冒火,君墨那边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听他淡淡应了一声“不必客气”,就不再动作。难为柳大美人一直蹲着,却久等不来意料中怜香惜玉的搀扶。没办法,只能自行起身,但是又不甘心,于是假借腿麻像君墨所在之处一歪,以为这一下还不被抱个满怀?可谁知前一刻还正襟危坐的男人,下一刻已经离座跳起,快步走到晓小这边站定。可怜的柳大美人又一朝扑空,上半身险险摔在上好的红木椅子上。好在美人的腰功够好,在额头磕上硬木前勉强站稳,而后翩然落座,好似刚才出糗的人不是她似得端坐如仪。 “我已经听如烟说了全部的事情经过,也知道你们的计划是如何。但是我得告诉你们,我不同意。并不是我自己不愿意一时顶替,而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要知道,如果事情现在被揭开,那么我和晓小当然逃不掉,但是君墨你却可以佯作不知,完全扮演一个被骗的被害者,但是一旦这次由我顶上,我在这里不可能长待,那么,等我一走,对方很有可能卷土从来。如果哪一次没有预先通告,直接找上门来,那么一旦东窗事发,作假的就不只是我们柳家,你们君家也会担一个包庇之罪。所以,我想,趁现在事情还好办,不如就由我出马,去找家父协商,将晓小的身份做实,将她认作柳家的另一个女儿。毕竟当时国后做媒,也只说让柳家和君家永结秦晋之好,并没有直言说是柳家哪一个女儿,所以,这样一来,晓小的身份无需再隐瞒,可以堂堂正正的做君夫人,我呢,也可以自由自在的过我的日子,咱们两不耽误,如何?”听听,听听,这一番有理有据入木三分的分析劝导,哪有刚刚半分的风尘之气了?这个柳如月是有性格分裂吗?不然,她把刚刚那个无限风情的柳妹妹藏在了哪里?晓小这边还在无限感慨,却听到旁边君墨的问题。“另一个女儿?你打算如何做?柳伯父他会听你的么?” 是啊是啊,他会听你的么?如果他那么容易听你的,当初你也不必费尽心机找人代嫁啊,直接跟他说你不想嫁,取消婚约不就好了么?既然他那时没有听你,现在又怎么会听你的将一个素不相识来历不明的丫头认做女儿呢?晓小的眼睛看向柳如月,一堆问题化作脉脉秋波无限传送中。 “父亲当初不听我的,是因为我没有足以抗衡他的力量,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能继承门楣的女儿跟国君对上。但现在不一样,晓小与你已成夫妻,而我也早另有归属,可以说,他这个欺君之罪已经做实,我现在给他送上门一个解决之法,他还不求之不得?再加上我手头有一些他会怕的人的小把柄,虽然并不能让那些人对我言听计从,但是借他们之手向他老人家施加点压力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我有把握,能说服他,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 “他怕的人?把柄?我说柳大小姐,你现在是干什么营生,怎么这话说出来,这么江湖呢?”这次的问题,是晓小提出的。她着实好奇,这个两月前还对自家老爹束手无策的闺阁千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呵呵,营生?”柳大小姐一径娇笑,直笑得花枝烂颤,才脆声答道:“听月楼知道么?我是那儿的老板娘。” 听月楼?那个梅城内排场最大生意最好的妓院?柳大小姐怎么和哪儿扯上关系的?晓小还在暗自纳闷,柳大小姐已经纤腰款摆将要出门,临走时抛了一个媚眼给她身边的君墨。“君公子,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计划,不如就让我直接留下,让晓小离开,好让咱们各归各位,成就一段神仙眷侣如何?又或者你想让她也留下?我们姐妹二人共事一夫呢?呵呵。”柳如月说完,一步三摇的走了,独留下气得不行的晓小和笑得开心的君墨。君墨为什么笑?当然不是为了柳如月莫名其妙的提议,而是为了晓小的反应,他的晓小,会吃醋了呢。 ----------------------------------------------------------------------------------------------------------------- 柳如月当日留宿君府,第二日一早便启程赶往了老家兰城,说服父亲大人去了。 当然,她留宿这一夜,晓小没让她孤枕难眠,为了解开心里该死的好奇,晓小与如月触膝长谈了一夜。原来,当时柳如月只身离家,想先去江南走走。可是因为缺少江湖经验,半路上着了别人的道儿,被迷翻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高台上,底下坐了一堆看不清脸的男人。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时自己是被拍卖的货品,而底下坐的大多是富商大贾的败家子或者是各个妓院的老板。拍卖进行的如火如荼,最高价已经喊到了上万两。说不害怕是假的,如月很担心自己会被卖给哪个猥琐老头,但也无可奈何。后来,是一个黑脸大汉花了两万两买了她。如月以为这下完蛋了,谁知黑脸大汉却带着她去了一座庄园。庄园的主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看上去好像还不到弱冠之年,却没想到小哥已经二十有五,家财万贯,还是许多酒楼,当铺甚至妓院的幕后老板,名叫霍城。霍城告诉如月,自己买她并不是为了享乐,只是看不惯这么脱俗的人被一群猥琐小人争抢。如月可以自行选择留下或离开。如月选择了留下,她与霍城更是日久生情,终成眷属。然后,因为长日无聊,她要求霍城给她一间产业经营,霍城任她自己挑选,她就选择了听月楼。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个地方的名字与她的名字同样有一个月字。至于她一开始提到的她爹会怕的人,其实很简单,就是几个常去听月楼玩的在朝小吏,他们为怕如月上报朝廷说他们行为不检,自然愿意帮忙。其实他们的权利并不大,官位也不甚重要,但是她那个欺软怕硬的爹爹一贯主张,民不与官斗,所以,是凡头上顶着一个官字的人,他都会怕上三分。 经一夜长谈,晓小意外的和如月成了闺中好友,因为如月告诉她,她早知晓小找她来的另一个目的,所以主动出手帮晓小试探,而试探的结果,她非常满意,相信晓小也很满意。今后她也会帮助晓小继续看住君墨,做妓院老板娘的最大好处,就是消息够多,任何花边的新闻,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所以,有了她这个帮手,晓小可以高枕无忧哦。 章节目录 第61章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合理,毕竟林泽渠本身就是受了女主恩惠后转投男主麾下的肱骨,在主子需要的情况下介绍自己的神医好友为人家服务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这点并不是杜笑笑现在关注的重点,毕竟,这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儿,而且若说怕跟男女主的主线发生关系,早在认识林泽渠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关系了。林泽渠这么大一个能臣权臣的影响肯定比严术一个大夫大,她都已经决定要抱这个大腿了,就不在乎再多认识一个严术了。她现在想的其实是关于严术医术的事儿,关于严术的医术好赖杜笑笑并不怀疑,能成为整部书里唯一一个出现了姓名而不是被称作太医甲,御医乙的大夫,他的能力可想而知。 这么好的医术,若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儿岂不是受用无穷了?而且严术生性爱自由喜游历,即使是在那部书里最后被男主任命成了太医院院首,也被他推辞了,最后辞官出去玩了。所以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可能留在谁身边的,那么本人留不下来,能不能留个徒弟下来呢? 杜笑笑一边观察好不容易闹完了已经回来坐下喝茶的严术和嘴角仍然勾着的林泽渠,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严术开口询问他有没有收徒的意愿,却不想,还没等她问,却无意间听到严术居然自己提起了,原来是林泽渠和他提起了自己正在教授逸安写字的事情,严术就不满连这小子都有了可心的弟子,自己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传人。 林泽渠听完笑笑说:“还不是你自己太挑剔?不说别的,我可是前两年就听说了有几位杏林世家的子孙上门去跟你求教,结果你把人家晾了三天最后赶回去的事迹了,你这么苛刻,哪里还有人敢来?” 严术道:“哪里是我苛刻,明明是那几个小子太过死板不知变通,我虽然吩咐了他们在外面等着,可是实际上早已经留下了窍门只待他们堪破就能进门,却不想这几人一直只知道死板板的呆着,连尝试都不肯做,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学成了,也不过是照本宣科,难有什么建树,活该他们傻等。 再者,他们虽然对外自称是什么杏林世家,实际上却不过是家里贩卖药材的商户罢了,家里供养几个叫的上名号的大夫,就敢称悬壶济世,但实际上却是嫌贫爱富,只给有钱人提供救助,对那些不能奉上大笔钱财的平民百姓,他们却往往拖延医药,甚至再开方抓药时减少药量或者用不是稍次一等的药材抵用,这事情我游历之中多少见到,只是因为一来这事情涉及药材商太多,若是全部揭发,只怕反而让百姓无药可买,恐耽误了事情,二来,这药物掺假到底只是拖延时间,多赚些银钱,并不伤人性命,即使真的被人知晓,也不过是坏了一时名声罢了,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如此做法,我虽然算不上仇视,但当真厌恶,但本想着,这几人不过家里子弟,未必知道这铺子里的腌臜事,若是调教得当,以后也许能改变家风,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观察,却不想到底是几个没有慧根的,哪里怪的了我。” 林泽渠道:“罢罢罢,总是你有理的,反正我们也不知此事真伪,不过,说到底收徒终是你自己的事,也真是要你合眼缘才好,若是以后我遇到有灵气的小子,倒也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我······” 两人正商量着,却忽然听见门口听到了一阵喧哗,然后知兰出门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少爷,是朱大嫂刚刚在厨房做事时忽然昏倒了,朱总管正准备出门去请朗中呢。”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挑了一下眉问道:“昏倒?严重么?现在在哪?可安置回去休息了?我去看看。”说完,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可是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冲了回来,对着站在一边的严术一礼道:“小子忙乱了,却是忘记家里正坐着您这么一位神医,却还要去外面寻,这不是舍近求远么?小子无礼,还请严大哥帮忙看一眼去?” 其实如果按照礼节来说,杜笑笑这个做法是有点儿失礼的,毕竟严术现在是被林泽渠请上门的贵客,朱大嫂却是家里的下仆,她这样冒昧的邀约,弄个不好,人家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和慢待。但是一来杜笑笑本身是现代人,虽然来了古代迫不得已要守很多规矩,但一旦急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忘记这些条条框框觉得人命更重要些,并不在乎病人的身份,二来,林泽渠和严术明显都是大气舒朗的人,这一点,杜笑笑从这一早上的相处就看出来了,所以现在也不很担心两人会有恶感。 果然,严术并没有因为杜笑笑这时候的邀约而有不满,反而比杜笑笑还急些的大跨步走了出去,嘴里嚷道:“病人在哪?快带我去,晕眩之争可大可小,要尽早诊断为好。” 杜笑笑见他爽利,自己也不耽搁,给知兰一个眼神让她带路,自己也紧赶着跟着过去了。 朱大嫂这会儿已经被送回了后面她的房间,几人跟着知兰,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院子的时候,病人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唇紧抿,连眉头都微微蹙着,似乎正在经历了什么痛苦,而一边站着的朱大婶儿正手足无措的转圈圈,才来没两天的李大嫂正在安慰她,倒是意外在这里的小姑娘知蕾正在忙乎照料着朱大嫂。 听见声音看见杜笑笑站在室门口,连忙上前见礼,然后由朱大婶儿率先出声道“少爷,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家孽障慌乱间惊扰了您和客人的聚会?真是不懂事,我替他给您赔礼了,也是我家媳妇这病发作的突然,他一时懵住了,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去给各位赔罪。” 杜笑笑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朱大娘莫惊慌,是我听了朱总管套车出门的声音,使了知兰出去探的,知悉朱大嫂生了病,赶巧今日的客人里有一位郎中,就请托他过来帮忙看看,不知现在方便么?” 朱大婶儿一听,受宠若惊,连忙摇手道:“呀,如何敢劳动主家您的客人,使不得使不得的,媳妇平常身体康健,今儿的病情虽然突然,但好在搀扶及时,并没什么磕碰,想来等上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大碍,不如还是等大成请了郎中回来吧。” “事急从权,何况是救人,很多时候,耽误一时半刻,后果很严重的,所以朱大娘不用不好意思,救人要紧。只是我们来的唐突,不知道朱大嫂那边有没有什么没安排好的,烦请大娘帮去看看,若是都妥当了,就唤我们一声,我好请我这位朋友进屋给她诊脉。” 其实杜笑笑是不太耐烦这样没什么用的客套了,只想着今日穿女装好了,因为若是杜笑笑今日穿的是女装,就可以直接进去查看,但不巧今儿要出门,杜笑笑穿的是男装,这时候就不太方便了,只能等着朱大娘自己去看,毕竟朱大嫂是一个已婚妇女,男女大防,若是她晕倒之时以及救助过程中有什么错漏导致衣衫不整或者其他不合适的地方便不好了。 朱大娘见杜笑笑已经坐下决定,虽然心里还是觉得麻烦主家不太好,但到底关心儿媳,于是应了一声,直接进去检查了,半晌,才又快步出来,请进了几人。 严术也不废话,进门直奔病床就去了,先是大略观察了一下朱大嫂的面相气色,又翻了翻眼皮,最后才伸出两指,搭在对方脉上沉默的观察了一会儿。 半晌后,才嘴角一勾,道:“别急,是喜事儿,这位大嫂,这是有喜了。”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随即朱大娘最先反应过来,当时就是一击掌,啪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然后仿佛发现自己过于兴奋了,立刻福了一礼道:“对不住对不住少爷,我是太高兴了,这位,这位小先生,您确定么?我家媳妇儿真的又怀上了?当初她生虎子的时候可是伤了身子的,那位郎中可是说过,我家儿媳以后很难再有子嗣了啊。” 严术被质疑了,倒也没生气,只是好声好气的解释道:“那郎中说的没错,的确是伤了身子,我刚才给她把脉,发现她的气血有些亏损,想来就是那时候的病根儿,只是,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是不易怀孕,却不是绝嗣了的,这次有孕,算是意外之喜,若是调养得当,不仅能顺利诞下孩儿,更能趁机调理好母体沉疴,以后于寿数和子嗣上就都会无碍的。” “竟是如此么?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了,多谢神医,多谢神医啊。”朱大娘闻言先是乐的不行,后又想起什么蹙眉问道:“只是这调养之事是不是要费些功夫?会否耽误做事啊,要知道,我这儿媳平日做活可是里外一把好手,若是骤然撒手,只怕不便啊。” 章节目录 第62章 朱大娘的焦急询问其实一半是担心,一半是试探,言语间目光几次悄悄溜向杜笑笑,要知道自家毕竟是下仆,虽然自打来了杜家就知道这家主子宽和仁厚,但也不好脸太大占人便宜,人家采买奴婢是为了侍候自家的,可不是买来打板供起来的。 她当然想要自家儿媳身体好起来,但这说起调养,一听就是年久日深的活计,不说这里边诊金药费要花费几何,只说这耽误了工,就已经是不大合适的。要知道,一般大户,若是签了死契的奴才生了病或者招了灾,大部分是打发出去自生自灭的,甚至有的心狠的,会趁着人看着还好的时候,贱卖出去,力求挽回损失的。 杜家虽然必定不会这么干,但不得主家一句话,到底心里不安,不好真的撂挑子的,若是主家不应,只怕只能自己平日里多做些,好替媳妇支应了。 杜笑笑看她频频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笑张口,正打算叫她放心调养,却不想,话头居然被一旁的李氏主动接了过去,只听她道:“嫂子这话差矣,你家媳妇身子要紧,哪里还能顾上什么活计,即便她自己要做,咱们也不能让她做啊,若是现在逞强,还不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不过你放心,虽说你家媳妇休息了,这不还有我么?我虽然粗苯,但好在有把子力气,她的活计,我之后自会担待起来,必不叫家里不便,你就放心吧。” 那朱大娘本想着听主家一句话,却不想被这李氏接了话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一边敷衍着感谢,一边仍然将目光偷偷递了过来,指望得个主家准话。 杜笑笑见她忐忑,也不再耽误,直接道:“李婶儿说的是,这家里家外,就这么多活计,你们如何分配,我是不管的,只管最后做好了便好,只是,这朱大嫂调养的诊金药费,你们自家就不用准备了,我稍后会跟朱总管说,都从家里的公账出,而且一定用好的,不能糊弄,若是不够,随时再来我这边支取,总是身子重要,不能怠慢了。” 朱大娘本以为主家能允了假已经是仁义了,却不想对方居然连看病的银钱都给报销,又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儿子带回的消息,说少爷坚持要帮忙寻郎中的事儿,一时感激的不行,只觉得自家一家大抵是碰上了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竟然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地上,倒头便磕。 杜笑笑被她吓了一跳,见这已经天命之年的老人家对自己磕头,当然不敢受,急忙侧身避开后,又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嘴里道:“这是干什么?大娘这不是折我寿呢么?我平日出来进去,偶尔受你半礼,算我凭着主家身份托大,也说不得张狂,却哪里敢受您这么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朱大娘也就是心里一激动,有些忙乱了,听到杜笑笑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夸张了,于是窘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嘴里道:“是老奴忙叨了,不过这感激之情却是真的,老奴一家,可是没跟错人,没跟错人啊。主子,您放心,从今而后,不止我这媳妇,我这一家的命,都是您的了,不管您是要做什么,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杜笑笑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人家下属表了忠心,她也不好直接泼凉水,于是只好顺势又安抚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转身问一边看热闹的两人,或者说,是问严术道:“这其他事情到可以之后安排,只是怕严大哥时间上能容出空来么?我知你素喜游历,在同一地方不会长时间停留,若是要给朱大嫂调养,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严术道:“不妨事,我这次过来,本就打算多留些时日,一来陪陪阿渠,等着参加他半年后的加冠礼,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寻到可心的传人,凤凰镇虽然不大,但人杰地灵,前朝早期是出过一位姓邵的神医的,据说此人医术极高,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更难得的是医德高洁,曾三次在大的时疫爆发蔓延时奔赴疫区中心,施医赠药,救人疾苦,后因一次去给病患看病时的路上被马摔下,伤重不治而亡。因其一生仁义慈和,悲天悯人,还被当时的皇帝御笔亲封‘医圣’之名,为百姓称颂,只是因为他出山较早,一直奔忙于各地,后又卒于京城,所以知道他老家原是凤凰镇的人极少,所以才没有流传开来。只我之前偶然得到他生前所着一本杂记,上面记录了很多他未公开的医治手法外,也写了一些他日常事务,里面偶然提到了凤凰镇,我才确定下来。 我想,此地之前既然能出这么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以后也未必不可以,所以不若趁此机会好好寻访,也许会有所得也说不定。在这期间,我也可以顺便替你家这位调养,两得其便。”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原来还有这种传说,更没想到严术居然还因为这种没什么根据的个人崇拜就愿意留下来,但是有这么一位医术良好的大人物在总是好的,于是当下开心起来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们也都放心了。” 朱大婶儿更是高兴的叩头就拜,嘴里千恩万谢道:“先生大恩,奴代我家儿子媳妇叩谢了,叩谢了。” 严术侧身避过,但是也没做什么其它表示,只是淡定的点点头,让杜笑笑在心里又感叹了一句高人风范啊。 都忙完,杜笑笑带着林泽渠两人离了后院,出来的时候遇上了正闷头往回赶的朱大成,就顺口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乐得这个看起来越来越沉稳的高大青年瞬间就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了半天,才想起来跟杜笑笑一行人行礼致谢,然后才忙忙的冲进后院看望自己妻子了。 杜笑笑看他走远,才摇头跟身边两人感叹道:“这女子孕育过程艰难,能得一个疼爱自己的相公已是不易,更难得还有福气遇见严大哥这样仁心仁术的好郎中,也算是朱大嫂的造化了,但愿她能趁这次机会彻底去了病根儿,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严术瞄了她一眼,笑笑道:“照我看来,这些到不稀奇,只她能遇见你这么一位宽和仁厚的主家才是可贵,更别提,你身为‘男子’,还能对妇人诸多苦楚感同身受,也是难得啊!阿渠,你说呢?” 他虽然口里问的是林泽渠,但是目光却始终没从杜笑笑身上转开,杜笑笑从他意味深长的口吻和别有含义的目光中就知道,这人其实是趁势点明自己的身份呢,也是一种试探,但老实说,她坦荡的很,从见到严术的第一眼,她就没指望能隐瞒自己的性别,毕竟在一个资深的医生面前,她这样雕虫小技的伪装,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要知道,男人和女人,区别并不只在第二性征上,身材,骨架,甚至是五官轮廓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些细节普通人也许不在意,但是医生尤其是讲究望闻问切的中医,却是不可能看不到的,不过,这并不会让杜笑笑担心,因为她女扮男装的本意不过是在外行走方便,和严术甚至是林泽渠都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不管是否会暴露,都不会有大的影响,只不过若是现在就暴露,只怕和两人相处会有些尴尬,毕竟有男女大防在这儿搁着,有些事情,不好处理。 于是她只是淡淡道:“严大哥说的哪里话,这生而为男或为女我们无法自己选择,但是人心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我们虽为‘男子’,但生身母亲,家中姐妹,甚至以后的终身伴侣,难道不是女子?将心比心,替人多想想,总是没错的。严大哥难道觉得,男子就该只顾自己,视身边亲眷诸多困苦于不顾么?” 严术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试探会得到对方或者战战兢兢怕被揭穿的求好,或者是避而不谈的敷衍,却不想,居然被直来直去的怼了回来,本有些不忿,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自学成出山,这些年游历世道也算看尽不少人间疾苦,不说高门大户,就是平民百姓,男子之中也少有愿意关心身边人疾苦的,好像总觉得,女子生育受苦之事是天经地道,本该她们做的事情似的,更有甚者,以不解风情,不关心后宅琐碎为大丈夫标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导致世间女子多艰险,甚而殒命者众,这样的风气,看似正常,实则病态,长此以往,只怕女子都要不敢孕育后代了,毕竟,虽然孕育子嗣重要,但自己的身子更重要,若是连给了自己孩儿的男人都不注意自己生死,又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人拼掉自性命呢。 章节目录 第63章 他为此事忧虑,但其实此前并不觉得那些男人有什么错,毕竟,在大景朝之前的很久的岁月里,男人们一直是这么做的,男尊女卑,自来如此,而他,也是男人。但是此刻听到杜笑笑这简单的几句话,却忽然仿似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是啊,都是一样的人生父母养,甚至,他们身边的母亲和姐妹也是要遭遇这样的苦楚和心酸的,为什么他们从来都没试图去了解过?安慰过呢?他一把年岁,还不如个小丫头看的通透,也是羞愧,于是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然后正色道:“笑言说的是,是为兄浅薄了,世人总说重孝道,重亲族,却大多流于表面,不肯设身处地的为身边人着想,也是可悲,就连我自己,也是如此,真是于心有愧。”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小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了地,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说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小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说真的,少爷您的天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霍林被夸,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但嘴里还是谦虚道:“是先生教的好,我······” 他正想再说什么,头一偏的空隙却看见了笑盈盈站在练武场旁边回廊里的杜笑笑,语声一顿,然后就开心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儿?” 后面的罗瑞锦也跟着回身看见了杜笑笑,却没跟着走过来,只是遥遥的一抱拳,脸上挂着一抹温煦的笑容,杜笑笑笑眯眯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霍林的问话道:“刚到没一会儿,看你和先生忙着,就没打扰。怎么样,最近忙么?你们兄弟的身体怎么样?我最近也是杂事多,没注意你这边。” 霍林道:“都好,都好,就是冬儿有些想你,昨天晚饭还念叨你呢。只我知道你最近事多,怕他过去叨扰,拦着没让他过去找你。” 杜笑笑道:“冬儿懂事,哪里就会打扰了,你也太小心了。啊,对了,我今儿过来找你,原是有些事要跟你商量的,你现在时间方便么?” 霍林道:“即使不方便,你来了也得方便啊,更何况我现在白丁一个,闲的不行,哪里能没有时间呢?”说完,也不等杜笑笑回答,直接转身跟罗瑞锦嘱咐了两声,自己带着杜笑笑回了书房,路过门厅的时候遇上了家里买的那个小丫鬟十一,吩咐了上茶。 杜笑笑和霍林在书房里坐下来,没一会儿,小丫鬟就送了茶过来,杜笑笑端起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后天我打算去城郊庄子上走走,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若是得空,就给逸安和冬儿也告个假,咱们两家人一起去走走,再者,可以把罗师傅还有林大哥,哦,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姓严的郎中一起叫上,这时节,春暖花开,正是有野趣的时候,我听之前那位老管家说过,那边靠山,若是愿意,还可以去行猎呢!” 霍林没想到是这么个好事儿,当即喜笑颜开道:“这当然好,我没什么不便的,你自去安排就是,只是既然决定要去,为何不尽早定在明天呢?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跟哥说,哥去办。”霍林为人本就豪气仗义,到凤凰镇这段时间接触的又都是仗义舒朗的人物,就更加不拘小节起来,以前还偶尔还学文称自己“为兄”,现在就干脆放飞自我改叫哥了,左右他确实比杜笑笑大,杜笑笑又经常男装出现,偶尔,他自己甚至会忘掉杜笑笑的性别,真当她是个投契的兄弟。 杜笑笑也不在意,知道霍林是拿自己当自己人的,所以也不跟他客气,实话实说道:“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庄子上的旧管事还没走,他们是做事做老了的,一切都能安排妥当,我明儿一早会让朱总管直接过去通知那边就好。我明天不去,是因为我明天和别人有约走不开。” 说完,又把之前在鸿佛寺遇见县令夫人和女儿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这事儿她本来就没打算瞒人,如果方便,其实她还想前线搭桥让霍林去混个脸熟呢,毕竟要在凤凰镇长期生活,跟本地的最高长官搞好关系总是好的,只是,她现在认识的都是后宅女眷,不好给霍林引荐,若是后面有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宋大老爷的话,再想办法让两人见面吧。 这时候,她并不知道,不久之后,她不仅见到了这位宋大老爷,甚至还和这位名声在外的好官儿产生了一些奇妙的交集,最后,这和宋家人之间的情谊甚至影响了她之后一辈子的命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她还想的是明天见面的话,自己该备些什么礼,虽然早已经让朱大成采买了些平时大家互相拜访时候常用的伴手礼,可是到底浅薄些,虽说这次她是被邀请的,名义上更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礼不必过重,但太平庸了也不好,尤其对方是官眷,若是钱多了,有贿赂逢迎之嫌,若是少了,又难免让人瞧不起,还真有些难办。 不若让郝娘子帮忙准备两个精致些的披帛?自己在做些点心什么的吧,不贵重,但胜在心意,杜笑笑出了霍宅一边往家走一边盘算,然后又想到刚刚知她明日要赴县令夫人宴请后匆忙催他她回家准备的霍林,不由失笑,这少年似乎是那时候才忽然想起,自己面前那个谈笑风生,坦荡自然的家伙原也是个和知县家大小姐一样的娇娇女儿似的,手忙脚乱的忐忑。 不过他自忐忑她的,杜笑笑却没受影响,照样按照计划等郝娘子回来后请她来商量礼物的事儿,郝娘子一直想报恩,却无奈没什么能使上力的地方,正犯愁,听杜笑笑求礼,立刻把自己压箱底的几样好物拿了出来,却不是杜笑笑要求的披帛,而是一幅绣像。 章节目录 第64章 绣像绣的是观音,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栩栩如生。杜笑笑即使不信佛,单从这作品的艺术性来讲,就觉得精美绝伦,不可多得。 她拿着绣像向郝娘子送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不知道自己想求两幅披帛怎么得了这么精美的一幅绣像。 郝娘子淡定笑着解释道:“听来传话的知蓉说,小姐这件礼物时要送给县令家宋夫人的,奴想了想,就自己做主给小姐换了这两样,除了这幅绣像,还有这个,是送给县令家小姐的。”她说着,又递过来一个荷包,荷包不大,是常见的元宝形状,用的是淡紫色的丝绸,杜笑笑对古代布料了解不多,但看光泽摸手感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好料子。 但最主要的却不是料子,而是上面的刺绣,精巧繁复,巧夺天工。上面锈的是一簇兰花,清雅秀丽,美不胜收,活生生简直能闻到香味儿似的。再冲着桌上的烛光微微转动,竟赫然发现,这兰花的叶子上面竟然隐隐闪着银光,原来,竟是用了极细的银线嵌在内,杜笑笑简直要惊叹了,只觉得,这简直是艺术品啊,和这一比,自己以前见到的,不管是在穿过来之后见到的,还是以前在现代见到的所有刺绣作品,都弱爆了。 她有些激动的转过头看向郝娘子,迟疑道:“这······” 郝娘子道:“这原是给小姐您准备的,您对我母女有大恩,不说铺子的事情,只说这些日子您对小女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我都听厨房上的朱大娘说了,小女每日吃的蛋羹和牛乳,都是您嘱咐送过来的,这些日子来,小女身子好了许多,就连性子,也因有知蓉知蕾的陪伴下,活泛了许多。 奴心里感激,但实在无以为报,就悄悄的用了以前我娘教我的一种针法,想着为您做一个合适的荷包,因这针法,奴也有很久没用了,怕不成,就先没说。等到做好了,才发现自己光注重了针法,竟选了小姐您不喜欢的紫色布料,正准备把这东西收起来重新做起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知蓉来通报,我豁然想到,那宋小姐与小姐似乎年岁相仿,倒是很喜欢紫色的,小姐既然想给她备礼,不若就把这荷包拿去,奴想着,倒也合适的。 至于这绣像,”郝娘子放下荷包,又拿起刚刚被两人放在一边的绣像解释道:“这绣像原是我来凤凰镇之前,在一个小镇上暂留的时候绣的,当时是一个少年要给自家的老夫人拜寿用的,定金都交好了,却不想,那夫人还没等我绣完,忽发急病,被儿子接去了外地疗养了,我知道后紧赶慢赶去询问,却被告知不要了,但当时绣像已经完成大半,我索性就都绣好了,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待价而沽,但一直没合适机遇,今儿听说您要送礼,奴想起之前在铺子里时听人说起过县令夫人信佛,一时想起这物不是正合适么?就直接奉了来,望能与小姐您分忧啊。” 杜笑笑没想到只是打算送个礼,郝娘子居然比自己还用心,这一幅绣像和一个荷包都是精巧非凡,尤其这荷包,不仅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更居然因为一个颜色的问题就被放弃,然后才拿来给自己送礼。 当然,其实,这个不喜紫色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对这个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觉得以杜笑笑这个身体的年龄暂时还压不住而已,紫色虽然贵气,但很需要用人本身的气质身材来支撑,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显得陈旧还尴尬,所以在某次知兰误拿了一匹彭夫人送来的紫色布料给郝娘子请她帮忙裁衣绣制时被杜笑笑追回来了,郝娘子以为是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被嫌弃了,所以战战兢兢前来问询,杜笑笑当时很忙,没来得及解释,只说是布料颜色的原因,然后郝娘子就以为杜笑笑不喜欢紫色。 再送来的帕子之类都不再使用这个颜色,这次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一个费尽心思坐好的荷包给弃之不用了,若不是出了要送礼这事儿,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郝娘子曾经废了这么大的心力,一时觉得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若再去解释什么颜色的事情然后说自己喜欢这荷包就矫情了,杜笑笑也没打算说,就只是顺着话头称赞了郝娘子的细心和聪慧,她道:“郝娘子真是细心,这两样礼品简直在合适不过,只这两样东西太过精美,想来耗费不少,我不好白拿,这里有十两银子,只当我跟你买来好么?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不敢受。” 郝娘子哪里肯要,当时就连连推辞,但到底抵不过杜笑笑强势,最后只好和杜笑笑协议,只收了五两,杜笑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真的卖上市场到底价格几何,但五两的钱数确实已经不少,所以也就没再强求。 有了合适的绣品,杜笑笑的礼物基本上已经齐备了,又做了两样简单的点心,然后就早早就睡下了。 约会定在第二天的巳时初,杜笑笑却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穿了一身上青下白的衣裙,外罩一件嫩黄色半透明的罩衫,整个人青嫩又有朝气,加上这个年纪一脸的胶原蛋白,简直就像一颗水灵的不行的小白菜,杜笑笑对着前不久之前买的那个大的铜镜里面的那个模糊却窈窕的身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看这光滑的皮肤,看这美好的线条,看这精致的五官,唔,不对,这五官不是因为年轻,是因为她成为的这个女配是个美女。杜笑笑忽然发现,自己穿过来这快半年的时间一直忙忙碌碌的,小丫头又一直因为之前那些年的亏待导致的发育有些迟缓,倒是真的没怎么观察自己这幅皮囊,现在猛一看,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但和一般的女配走艳丽风不同,这姑娘居然是清秀挂的,皮肤白皙,体型娇小,修长眉羽,秀挺小鼻,樱桃小口不点而朱,连一对儿耳朵都小巧精致,格外惹人爱怜,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一双水灵灵清亮亮的明媚双眸,杜笑笑以前看小说一直听人说鹿眸鹿眸,但其实并没有办法想象一双鹿眸长在人脸上是个什么样子,但此刻却分明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了,讲真,若不是这镜子里的她自己因为性格原因目光里并不像一般鹿眸的小姑娘那样楚楚可怜,而是多了一许少见的英气,她估计,自己都会给自己这样子给萌到。唔,真是一张很具有欺骗性的脸啊,怪不得在原文中这女配可以三番四次诱惑到官家子弟替她做事,毕竟这样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对这时代大部分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太对胃口啦。 杜笑笑对着镜子里沉迷自己的美色时,逸安来了,他是来跟长姐一起吃早餐的,只是平常时看见的都是男装的“长兄”,今儿倒是难得看见真正女装的姐姐,于是他眼前一亮,直接夸赞道:“长姐果然美貌无双,平日倒是委屈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孩子年纪小小的嘴到挺甜,也不说话,笑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嘱咐道:“昨晚跟你说的明日去庄子上的事情还记得吧,今儿可别忘了跟两位先生告假,后日是你们旬休,故而你只需告明日一天假就好,知道么?” 逸安乖乖点头:“逸安晓得,必然不会耽误明日行程的,长姐放心。长姐今日出门做客,也要一切小心,早去早回。” 杜笑笑点点头,领受了弟弟的嘱托,然后两人就坐下吃了早饭。 早饭过后,逸安出门和冬儿一起去了学堂,杜笑笑也就再次整理了行装,上了马车,奔县衙而去。 县衙在镇子中心,离杜宅不算远,所以没花多少时间,到的时候其实比约定时间最少还能早一刻钟,杜笑笑本来还想着要不在门口等一会儿,不要去的太早显得自己太殷勤,却不想被宋夫人看情况的一个婆子给看见了,热情的迎了过来。 已经照了面,若再转身走就不礼貌了,杜笑笑只好一边看着那婆子打发了一个跟在身边的刚留头的小丫头回后院报信,一边跟着她往门内走。那婆子自称姓姚,是宋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房,白色面皮,有些微胖,面目慈善,单看衣着气度就知道是平时只怕是在主子面前有脸面的,难得的是对杜笑笑这个名义上的商家之女也没显示出任何不满或者嫌弃,反而细心周到,礼貌恭敬,弄得杜笑笑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一路走,那姚婆子一路都在说自家的两位主是如何盼望杜笑笑来访的,对她之前的仗义援手,更是百般夸赞,简直让杜笑笑觉得,自己不是随手帮了两个小忙,而是做了千万功德。 直到两人到了垂花门门口,她才停了下来,只是恭敬的弓着身,对杜笑笑道:“杜小姐快请,我们主子就在里面恭候呢。” 章节目录 第65章 关于于小花的培养方向,杜笑笑还没有具体计划,但是初步决定,要学一些技术方面的事儿,毕竟,现在她身边的人,知兰从武,可以保卫安全,知蓉从文,不仅识文断字,连商事也有涉猎,之前杜笑笑算账的时候无意发现,这小姑娘对于数字的运算反应极快,对于一些经商手段也能理解。 这还是因为杜笑笑前段时间一直在盘算开源节流的事儿,虽说把铺子经营方式从按年收租改成了按月分股已经算是一个开始,但这到底治标不治本,杜笑笑还是打算自己干点儿什么的,所以前几天一直在唠叨,结果发现知蓉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的,杜笑笑就提了几个问题考她,没想到小姑娘说的头头是道的,虽然有些计划还是稚嫩,但是想法是好的,杜笑笑大喜,就给了她一些让朱大成外面收集来的资料,让她自己研究。 这样,就还需要一个其他方面的,比如医卜星象,或者有什么其他一技之长的,于小花年龄比较小,一张白纸一样,但是学习模仿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个性和主张,她幼时被卖,远离双亲,然后先经历被娇养,又经历被薄待,却能保持自己的态度,对李氏,既不谄媚逢迎,也不怨怼敌视,目光平静克制,态度恭敬有礼,分寸把握的很好,就冲这一点,杜笑笑觉得,这孩子,以后有大发展。 不过,杜笑笑并没有想到,在她给于小花命名为知蕾之后没多久,这培养方向就自己找上门来了。那是买人之后的第三天,杜笑笑本打算那天带着朱大成去庄子上找佃户们聊聊契约的事儿,杜笑笑买的那将近三百亩地,大大小小一共几十个佃户,多的有二三十亩,少的也有几亩的,大家前一阵知道这地换了主人,怕契约分成有变化,其实一直都想拜见新主人的,只是怕贸然过来唐突冒犯,所以最后,只让一个代表来镇子上送了礼,是朱大成接待的,当时杜笑笑忙着准备三月三的行装打扮,没时间,再加上想着日后怎么也是要找时间去一下庄子上的,所以就嘱咐了朱大成好生接待,自己没亲自见。 所以,杜笑笑现在忙碌告一段落,就打算亲自去看看,但是因为之前和知县夫人约好的宴会因为夫人的脚伤没好被知县宋大人做主往后推了五天,定在了约见佃户之后的第二天,所以见了佃户当天晚上还是得回来,不能在庄子上休息,因此杜笑笑准备出发的时间就很早。 但还没等早早起来的杜笑笑出了门,家里却来了一个客人,是林泽渠。林泽渠这段时间来过家里几趟,但大多数时晚上来的,来陪逸安练字,自从杜笑笑给他按照逸安师长的身份准备了礼物之后,这人就勤勉的很,按时按点儿的上门指导,有时候遇上杜笑笑不忙,两人也会聊聊天什么的,倒是越聊越投契,杜笑笑对这个以后的权臣一开始只是好奇,交往之后才觉得,这人的很多想法和看法其实是很新颖很开阔的,让杜笑笑这个现代人偶尔都觉得,受益匪浅。 但是这么早来,却是第一次,而且他这次来还不是一个人,是带了一个朋友,这朋友皮肤白皙,俊眉修目,身材高挑却瘦弱,是个看起来很纤弱的美男子。杜笑笑第一眼见到他除了觉得惊艳以外,还觉得这人和逸安的气质有些像。她以为,这人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一类的,却不想,林泽渠介绍说,这人居然是个大夫。 大夫姓严,叫严术,今年四十一岁,是林泽渠的忘年交。两人在一次严术外出游历时相识,那时候林泽渠母亲刚去世,他心里苦闷,虽然守孝不好出门,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去,就趁着一次去鸿佛寺为父母做法事的时候在后山走走,结果遇上了来采药的的严术,严术当时其实并不是从鸿佛寺过来的,他是在别的山头采药然后走迷路了走到这边来了。 他迷路时间挺长的,身上带的吃食不够,虽然后来也采了些野果野菜的充饥,但到底不是正经的粮食,所以身体有些虚弱,林泽渠看着不忍心,就把自己身上带着的干粮分了他一半。他当时在给父母服孝,又刚从鸿佛寺出来,身上当然是没荤食的,只有一个青菜馍馍,本打算全部给严术的,但对方不肯要,非要两人一人一半,于是两人就一边吃馍馍一边聊天,结果发现两人居然有很多话题,从那之后渐渐交往,成了忘年交。 严术是个很随性的人,林泽渠第一次知道他真实年龄的时候吃了一惊,后来才想起问他常保青春的秘诀,他说,自己习医善调养是一方面,但更主要的,其实是心态,他豁达开明,随遇而安,心无挂碍,坦荡自由。 简单来说,就是心态年轻,导致生理年轻。 “笑言啊,你不知道,这厮头一次说自己年纪时那叫一个得意,还让我猜了好几次,结果我都猜错了,他就躲在后面笑个不停,简直为老不尊。”林泽渠端起知兰送上的茶,喝了一口,才笑呵呵打趣自己的老友。 “呸,你才老,小生不才,青春正好,笑言你别听他胡说,你看我就知道,我不是那种调笑他人的轻浮浪子了,叫我一声严大哥就好。”严术笑笑的,一双妩媚的桃花眼微挑,本该看着风流,却因为里面的温和光芒显得和善,一副让人信任的好大哥的样子。 但杜笑笑看着他的脸,想的却不是他说的话,而是还在震惊,这货居然已经四十多岁了?这么细腻的面皮,这么俊逸的五官,这么完美的身材,说他二十都有点儿心虚,居然四十了?啊啊啊,一定要跟他要保养的良方,一定要,没有女人不想青春不老。 她在心里狂喊,但是表面上却很冷静,虽然没怎么听他的话,可是想也知道这时候说的肯定是些问好的话,于是也不用人提示,自己就接下去道:“恩,好,笑言知道了。” 一旁的林泽渠闻言却不满,出声拆老友的台:“耶?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答应这个老不羞?你明明该叫他叔叔的。” “那你是不是也该叫叔叔?毕竟,若是我没记错,你和笑言是兄弟相称的不是么?” “我倒是敢叫,但你敢答应么?严伯父,你若是答应了,可就坐实了你是个老人家了哦,严伯父?” “你······,你个小混球,当我奈何不了你了是不?看我给你来上一针,让你之后一个时辰之内不能说话,看你还怎么逞口舌之利?你站住,别跑,站住······” “才不要,能抓住你才能施针啊,来啊,来啊······” 两人说着说着,居然开始了追逐打闹,看的杜笑笑目瞪口呆,猛然有一种自己其实是在看一对儿爱侣调情的错觉,哈哈,杜笑笑摇了摇头,对自己的想法觉得有些无语,看来在现代时被自己的助理灌输的一些乱七八糟的耽美小说还是遗毒不小。 不过讲真,她还真的是少见林泽渠这个样子,他本性虽然放达开阔,不拘谨刻板,但骨子里还是沉稳知礼的,所以虽然表面看来他与众人都是有说有笑的,但是这么放松活泼的时候却从没有过,面对严术,他似乎不止是一个朋友,同时却也是一个晚辈,可以任性,可以撒娇的晚辈。 杜笑笑一边看着两人笑闹一边感叹这以后要做一代权臣的人原来也有这么天真烂漫的时候,这严术看来也是个神人,想着想着却忽然心里一动,觉得好像在哪听说过严术这个名字。仔细搜寻了回忆,才发现原来这严术也是原着里的一个重要人物啊。 看过宫斗或者权谋文的人应该都知道,基本每一个这种故事中的主角手下都会有一个这样的神医,用以保证主角的安全的同时也帮他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儿,搞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什么的帮他们对付仇人和敌人,类似于甄嬛传里的温太医。而严术就是《庶女终为后》这本书中的温太医。 他是文章比较靠后的位置才出现的,但是出现就是女主旗下的重要人物,帮着女主救治了当时中毒的男主,让两人的感情进一步升温,而且,后面更是帮助女主躲过了很多次杜笑笑这个女配的陷害还有其他人的一些打压,说是女主的守护神也不为过。只是他这个守护神守护的理由和甄嬛传里的温太医不一样,他对女主是没什么想法的,这一点,从他对待女主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杜笑笑看的时候还觉得有点儿违和,因为文里没有写他为什么对女主这么忠心耿耿,但也没深究,毕竟,他只是一个男配都算不上的小配角罢了,只是主要描写到他的地方,其实都在描写他的医术和美貌。所以杜笑笑没想到,原来他竟然这么早是林泽渠的好友么? 章节目录 第66章 霍林面上似乎有些苦恼,但是很快又好像燃起希望似的道:“所以我来找你,杜兄弟你一向能言善道,又机敏沉稳,如果你出马,一定能帮我说服他。”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的声音从外面追过来:“朵朵,老规矩,自己做点儿荤的吃,你现在长身体,不能老跟着我吃素,下面那个盒子里有鸡蛋,你自己也弄一个,那东西有营养。”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说,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小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小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天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天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人惦念照顾的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人的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天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章节目录 第67章 没一会儿小二来敲门,送来两个炒菜一碗汤,还有主食和茶水,杜笑笑谢过,还多给了小二几个铜钱的消费,等到小二乐呵呵的转身走了,俩人才开始吃。有了早上的饱饭,再加上一天都在睡觉,没怎么消耗,所以这顿饭俩人没怎么吃,饼还剩下了两个,杜笑笑把饼拿到一边用干净的布巾盖好,剩下的碗盘捡拾好送出了门,顺便问了镇上的路径。 找到一家不大的书肆,买了一张大景朝的疆域图,这个时代的地图不可能像现代的那么精确,但大体的轮廓是有的,比较明显的大山大河也会有标记,只是因为普通老百姓对这个不是很关心,所以卖的比较少,杜笑笑找到的这张,还是一个前朝的游记作者描绘的版本,在书肆已经放了有年月了,残破灰暗,已经看不大清楚了。老板很愿意卖掉,几乎没要什么钱,就让她拿走了。 笑笑拿着地图回去,进了屋把逸安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今后要走的路线,两人都没出过远门,尤其是杜笑笑还是个外来者的,所以,一直研究到了晚上上灯的时候才停下来,因为打算第二天起早就走,所以杜笑笑没再熬夜,和逸安商量好边走边看,两人就收拾了再次睡下。 ······ 接下来的路程比杜笑笑想象的简单些,按照书里的背景描写,大景朝到明德帝已经是第四个皇帝,但因为太祖其实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个皇帝,前两个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有些战乱,所以国家对于地方的安全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不仅有地方的衙役捕快维持治安,各地也有驻军帮忙,以免出现小范围的打着各种旗号的起义或者动乱,所以走官道的话,还算是太平。 因为天气渐冷,早晚温差大,而且虽然路上虽然太平,但他们到底是两个弱小,所以两人都是每天中午赶路,走两三个时辰就休息,所以速度就免不了慢下来了。走了半个多月,他们也就过了三座城,倒是遇见了几个大镇,街市繁华,人群熙攘,杜笑笑也算是享受了一场来自古代的繁华。 这一天,走到了又一个比较大的城镇里。杜笑笑打点了住宿,就带着杜逸安出去逛逛,离京城越来越远,始终没见到侯府的追兵,估计那件事应该已经已经瞒天过海了,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到了喜欢的城镇,杜笑笑就会带着逸安到处走走,寻找想要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就有三条,各种店面物业也很齐全,杜笑笑在之前的大城已经把银两换算开了,所以现在身上的钱倒是足够花的。两人也不拘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当然,因为还要赶路,不方便带的东西,两个人也不会买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多是吃用的那种消耗品,杜逸安一路见识的多了,渐渐的性格也开郎些,比以前害羞腼腆,现在倒是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淘气样子了。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天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小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说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托。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对面霍林的肩膀,然后转身对小田管家交代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厅堂里面坐下来谈,你去叫上两个人,准备些茶水点心什么的送过来,再告诉厨房一声,中午我要留二位小哥儿吃饭,让他们准备好饭菜。” 又转回身,面对霍林道:“霍小哥,既然阿福拜托了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又特特的留了字条下来,想来,你们在路上应该也发生过很多事情,现在他们人虽然都不在了,但事情却没有完全了结,不如你和你的这位朋友先进来稍坐,我现在就差人去县衙通报,请他们派人过来旁听,你就在我家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讲解一遍,这样,我们大家都方便,你觉得呢?” 霍林来此,本就是为了这个,自然不会推辞,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道:“交代事情经过这事儿我义不容辞,毕竟我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赵老爷您不去请县衙公人,我在您这边报告完了也得再去县衙跑一趟,现在您这边帮我提供了方便,我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敢推脱,只是小田总管应该知道,我家里还有幼弟需要照顾,同来的这位杜小哥也是一样,所以我二人不便在外久留,等说清楚了事情,我二人即刻就回,不敢再在府上叨扰用饭。” 赵大户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这事儿我们稍后再定,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的,何况县衙公人为了后面剿匪,只怕还有些细节要问,这样一来,时辰就不好控制了,如果到时正赶上午饭,总不好让几位都各自回去用饭之后再来聚会吧,就算霍小哥不介意,难不成咱们还能怠慢了人家公差不成?这样吧,如果等下问话的时间短,我就备了马车送二位回去,若是时间长些,我就让人去客栈接了两位的弟弟过来一起用饭,左右都在镇子上,也不麻烦,还是正事要紧。” 霍林看赵大户真心邀请,安排也细致妥帖,于是不再推辞,跟着一起进了正厅落座。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章节目录 第68章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小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赵老爷听到这里,眼睛也是红的,一边叹气一边安慰道:“也是难为你小小年纪了。”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八的,全是我们押运队的人的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说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天一夜,才勉强醒来,醒来之后,就想方设法赶了回来。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说,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说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天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说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霍大哥,过分谦虚可就是炫耀了,冬儿本性纯善机敏,又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大哥在前面敦促教导,如果说断言要成为什么国之栋梁这种事未可知,但大好青年一定是错不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如果没什么包袱,还是让他过得开心些好。你说呢?” “是这个理儿,对了,不说这个,说说咱们搬走的事儿吧,早上出门时不是说好了,今儿赵大户的事情办完咱们就收拾收拾回我们小屋么?可没想到这一耽误聊到这么晚,冬日时候短,家里又没收拾,今儿恐怕是回不去了,不若再在这儿多住一夜,明儿干早再回去吧。” “也好,都听霍大哥的。” “那成,那等下吃了晚饭,你就回房尽早收拾收拾,我和冬儿在这里呆的天数少,来时又没带什么,所以不需要怎么收捡,但你和逸安在这里呆的时候好像不短,要好好检查,别落下什么,人家这客房第二天就说不定租给什么客人了,要是真的落下了,可是不好寻回。” “恩,我知道,等下吃了晚饭就去。” 两人一时商定好了,就叫了小二来送饭,早早吃罢早早休息,以为第二日早上就能一起回到那个霍氏兄弟租住的小房去,却不想第二天不仅没能成行,反多了几多周折,后来更是直到四人一起离开本县,都没能有机会去看上一眼。 第十九章 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早,所以第二日一早四个人起的也早,吃了早饭打点了包袱正准备下楼和掌柜的去结账,却不想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是昨儿在赵大户家见过的一个小厮,说是赵大户有请霍林,有急事求教。来人言辞恭敬但态度急切,看起来就知道确实是有急事,霍林不敢耽搁,交代一下就要跟着去,杜笑笑昨日不让他自己走,今天也不可能,于是嘱托了小二帮忙照顾两个小的,就又跟着跑了一趟。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人的居然是昨天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小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小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小子做些准备,省得小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小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小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小哥儿之前说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小哥儿前去认人呢。 章节目录 第69章 彭夫人闻言很是高兴:“笑笑也要去么?那感情好,说起来也不过五日后就会开幕,不如你跟我一起提前一天过去看看,晚了的话,只怕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天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说,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说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那掌柜却不认,说是与其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是那妇人以家中老人买药钱为质将他强抢为夫,他忍辱负重,后及至长辈先游,才留下和离书正正经经离家。 俩家各说各理,都不肯相让,最后那妇人气恼,居然找人将那掌柜打至半死,又领人几次上酒楼去闹,搞得掌柜不得不关门结业,后来甚至没熬过去直接死在了楼内。 那酒楼之前本来被捣乱,弄得有些破败,后来又有人死在里面,虽最后算是病逝,却到底晦气,所以就算收了回来,却一直空着,没人愿意赁,所以就一直空了下来。 而另一家小的则简单的多,是因为初建时老爷刚好需要一笔钱做别的,所以这铺子只建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本打算等银钱凑手时再加建另一半,却不想等到时却发现附近已经被其他铺子占了,所以就大小就有些不尴不尬,之前也曾短时赁给过几家外地商人,却都不是很合适,所以后来就一直空着。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章节目录 第70章 而彭夫人那边也差不多,这些官奴很多都是被远远押运而来的,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大多身体都不是很好,本来她那边有两个年龄大些的也可以跟车走的,但是现在明显都不行了,所以就需要一辆新的马车。但因为这个时段附近郡县来买官奴的人家比较多。他们下手有些晚,不一定能雇到合适的马车,所以现在只能等了。 “车夫已经跑了附近的两家车行,都没有合适的,要么就剩下最贵的那一种,虽然宽敞,但并不合适,车夫说,如果雇用这种,多出来的钱完全够我们在这里多住两天了。另一种就是最破的,不仅车体基本上破损的差不多,底下的轮子也不够平整,这几个小的身上都有伤,恐怕根本受不了这种颠簸,再有,因为咱们是租车回到县城,但是车子本身是城里的,所以咱们即使只用单程的,也需要付往返的钱。”春桃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轻声解释道,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难免带出一些不情愿来,杜笑笑知道,这是埋怨自己来的时候没带马车。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镇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有。”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你是说,他们不仅提前埋伏,还认识田总管?”唐副班头的眉头皱了起来,确认一般的又问了一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小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朱大成本来觉得,作为下人,不该这么多嘴多舌的,可是看着自家少爷这么和善,说的话又的确在理,于是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少爷,小的其实是想问,刚刚您为什么要跟这几个掌柜签这样的契约呢?之前您跟郝娘子签那契约的时候,小的以为您是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不愿意收租,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少收钱的方法,但是现在,这四家铺子明明能够按照之前的租金收取,您却······”他困惑的紧皱着眉头,看样子就知道是真的好奇。 杜笑笑知道这事儿这时候的很多人应该还理解不了,毕竟,这还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经营模式,有点类似的股份制。大景朝的存在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关于做生意这种事,都是遵循古法的,都是最简朴的买卖关系,人们更习惯于那种固定的稳定的收支模式,类似于收租。所以像杜笑笑这种明明可以坐等收钱,却要跟人家一起负责盈亏的方式,其实在他们开来时有些理解不了的。 理念不同,杜笑笑不太好跟他解释这里面共同经营的原理,就简单跟他说这样的模式其实比较保底,一来商户多了流动资金,挣到钱的可能性大些,自己跟着挣钱的机会更大,二来,若是商户不挣钱,自己有保底也赔不了多少,却能因为在困境时帮了忙,结下不少善缘,三来,她看好凤凰镇的发展,只要镇子发展的好,以后这些铺子都会赚大钱,自己自然也跟着挣钱,这样的模式,不需要出现钱也不需要操心,却能最大化的把自己的钱投到更多的铺子里。 朱大成听完了觉得很有道理,少爷这么做虽然暂时看不到回报,但毕竟不伤筋动骨,少爷前一阵那大片地才是自家的根本,几个铺子的租金而已,不如拿来结交人脉。再者,现任县令官声极好,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有不错的发展,到时候,少爷的办法就比单纯收租金要合算的多。 说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说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章节目录 第71章 -柳如月并没有让他们等的太久,如烟的话传出去之后,柳如月即刻回复,第二天午时让君府派出轿子到南门口接她。因为如果她直接进府过于招摇。如果以接待少夫人好友的名义用轿子接进来,反而可以舍去很多麻烦。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午时刚过大约一刻钟,轿子已经进了君府的侧门。至于为什么是侧门,因为只是少夫人的闺中密友私探,所以不必郑重其事。 而此时,晓小和君墨早已在房中等候多时。当如烟引着带着纱帽的柳如月入屋坐下并奉茶后,就带着一众仆从退了下去。至此,房内只剩下,晓小,柳如月和君墨这关系微妙的三个人。 “这里没外人,把纱帽摘了吧。”晓小话是对着柳如月说的,眼睛却瞟向君墨。其实,接柳如月进府,一则确实是为了度过面前难关,二则是为了,试验君墨其人。晓小知道,君墨喜欢自己。但是,这喜欢,有多深有多重呢?要知道,不要说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饭的古代人,就是实行一夫一妻制的现代男人,又有几个可以一生一世只守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呢?一夜情,婚外恋,层出不穷。男人们,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君墨这喜欢,如果只是一时兴起,见了美色就移情别恋,那么她就就此放下,再不提起,将来有一天,又或者干脆就借这个契机,离开君府,浪迹天涯,寻找回去的方法。相反,如果他经得起柳如月如此绝色的考验,那么,她就给他一个机会,好好谈一场千古的恋爱,即使不敢奢望天长地久,但是只要他不离,她就不弃。 柳如月依言行动,纱帽取下的时候,晓小突然觉得整个屋子都亮了。晓小不由感叹,祸水啊祸水,柳如月你就是个祸水。再看君墨,除了初时明显惊艳了一下,神色倒是一切如常。他并没有刻意回避,反而坦然迎上柳如月探索的目光,只是,他的目光中显然没有看晓小时的温度。 恩,初步及格,晓小心内暗喜,但表面却无动于衷,准备开始接下来的讨论。谁知还没等开口,柳如月倒是主动起身走向君墨,那步态,端的是婀娜多姿,风采迷人啊。只见柳如月行到君墨面前两步处,突然双膝一弯,给君墨行了个礼。“如月见过君公子,虽然我无福成为您的妻子。但是小女子对您的风姿一直很是仰慕,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请公子受小女子一礼,聊表小女子心中孺慕之思啊。”那语调,真是让人如沐春风,真真是能让人酥到骨头里。 这柳如月,搞什么鬼?当初明明是她死也不嫁,才把她拉来充数,现在时过境迁,她是打算要吃这颗回头草么?还有,她那个一身的,恩,怎么说?风情?对,风情又是哪里学来的,她不是传说中的大家闺秀么?说好的端庄呢?说好的大方呢?晓小这边看的双眼冒火,君墨那边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听他淡淡应了一声“不必客气”,就不再动作。难为柳大美人一直蹲着,却久等不来意料中怜香惜玉的搀扶。没办法,只能自行起身,但是又不甘心,于是假借腿麻像君墨所在之处一歪,以为这一下还不被抱个满怀?可谁知前一刻还正襟危坐的男人,下一刻已经离座跳起,快步走到晓小这边站定。可怜的柳大美人又一朝扑空,上半身险险摔在上好的红木椅子上。好在美人的腰功够好,在额头磕上硬木前勉强站稳,而后翩然落座,好似刚才出糗的人不是她似得端坐如仪。 是啊是啊,他会听你的么?如果他那么容易听你的,当初你也不必费尽心机找人代嫁啊,直接跟他说你不想嫁,取消婚约不就好了么?既然他那时没有听你,现在又怎么会听你的将一个素不相识来历不明的丫头认做女儿呢?晓小的眼睛看向柳如月,一堆问题化作脉脉秋波无限传送中。 “父亲当初不听我的,是因为我没有足以抗衡他的力量,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没必要为了一个不能继承门楣的女儿跟国君对上。但现在不一样,晓小与你已成夫妻,而我也早另有归属,可以说,他这个欺君之罪已经做实,我现在给他送上门一个解决之法,他还不求之不得?再加上我手头有一些他会怕的人的小把柄,虽然并不能让那些人对我言听计从,但是借他们之手向他老人家施加点压力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我有把握,能说服他,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 “他怕的人?把柄?我说柳大小姐,你现在是干什么营生,怎么这话说出来,这么江湖呢?”这次的问题,是晓小提出的。她着实好奇,这个两月前还对自家老爹束手无策的闺阁千金,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呵呵,营生?”柳大小姐一径娇笑,直笑得花枝烂颤,才脆声答道:“听月楼知道么?我是那儿的老板娘。” 听月楼?那个梅城内排场最大生意最好的妓院?柳大小姐怎么和哪儿扯上关系的?晓小还在暗自纳闷,柳大小姐已经纤腰款摆将要出门,临走时抛了一个媚眼给她身边的君墨。“君公子,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计划,不如就让我直接留下,让晓小离开,好让咱们各归各位,成就一段神仙眷侣如何?又或者你想让她也留下?我们姐妹二人共事一夫呢?呵呵。”柳如月说完,一步三摇的走了,独留下气得不行的晓小和笑得开心的君墨。君墨为什么笑?当然不是为了柳如月莫名其妙的提议,而是为了晓小的反应,他的晓小,会吃醋了呢。 ----------------------------------------------------------------------------------------------------------------- 柳如月当日留宿君府,第二日一早便启程赶往了老家兰城,说服父亲大人去了。 当然,她留宿这一夜,晓小没让她孤枕难眠,为了解开心里该死的好奇,晓小与如月触膝长谈了一夜。原来,当时柳如月只身离家,想先去江南走走。可是因为缺少江湖经验,半路上着了别人的道儿,被迷翻了。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个高台上,底下坐了一堆看不清脸的男人。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时自己是被拍卖的货品,而底下坐的大多是富商大贾的败家子或者是各个妓院的老板。拍卖进行的如火如荼,最高价已经喊到了上万两。说不害怕是假的,如月很担心自己会被卖给哪个猥琐老头,但也无可奈何。后来,是一个黑脸大汉花了两万两买了她。如月以为这下完蛋了,谁知黑脸大汉却带着她去了一座庄园。庄园的主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哥,看上去好像还不到弱冠之年,却没想到小哥已经二十有五,家财万贯,还是许多酒楼,当铺甚至妓院的幕后老板,名叫霍城。霍城告诉如月,自己买她并不是为了享乐,只是看不惯这么脱俗的人被一群猥琐小人争抢。如月可以自行选择留下或离开。如月选择了留下,她与霍城更是日久生情,终成眷属。然后,因为长日无聊,她要求霍城给她一间产业经营,霍城任她自己挑选,她就选择了听月楼。不为别的,只为了这个地方的名字与她的名字同样有一个月字。至于她一开始提到的她爹会怕的人,其实很简单,就是几个常去听月楼玩的在朝小吏,他们为怕如月上报朝廷说他们行为不检,自然愿意帮忙。其实他们的权利并不大,官位也不甚重要,但是她那个欺软怕硬的爹爹一贯主张,民不与官斗,所以,是凡头上顶着一个官字的人,他都会怕上三分。 经一夜长谈,晓小意外的和如月成了闺中好友,因为如月告诉她,她早知晓小找她来的另一个目的,所以主动出手帮晓小试探,而试探的结果,她非常满意,相信晓小也很满意。今后她也会帮助晓小继续看住君墨,做妓院老板娘的最大好处,就是消息够多,任何花边的新闻,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所以,有了她这个帮手,晓小可以高枕无忧哦。 言归正传,如月的确言出必行,回家的第二日,便从兰城传出晓小是柳家失散多年的大女儿,于柳二小姐出阁前被寻回,由于长幼有序,就由大小姐柳晓小履行了与君府的婚约,所以之前的君少夫人为柳如月的传言全部不尽不实,无需取信的消息。消息传出后不久,柳家二老更是携长子幼女前往君府探望前些日子遇袭的大女儿柳晓小,至此,晓小的身份就被正式拍板定案,柳家长女柳晓小,年方二十,嫁于君家少主为妻,是为君少夫人。 晓小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的一晚,遥向北方行礼,二十一世纪的老爸老妈,对不起,晓小在这里要暂时做别人的女儿了,你们保重。 章节目录 第72章 一个时辰后,晓小愤恨的任由脸上虽有些疲惫但精神好的让人恨的君大公子坐在床边替自己穿衣梳洗。将晓小梳洗好后抱到一旁的贵妃椅上放好,君墨自己随便套上件衣服就将门拉开,吩咐候在门外的如烟等人入内收拾布置早膳,又遣了高翼去叫莫羽来替晓小看看是否余毒已清。晓小已经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索性眯在椅子上装睡,假装听不见如烟等小丫头忍笑的声音。只是她真的饿了,没装多久就被听到她肚子叫的君墨拉起来吃了早膳。晓小这边刚放下碗就看见了跟在高翼后面进了屋子的自己传说中的救命恩人,莫羽。 莫羽并不像晓小想象中的世外高人的一身仙风道骨的样子,相反,他长得很普通,普通的好像是界面上你能见到的任何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的高矮胖瘦,相貌衣着,都像是大街上你身边走过任何一个会让你过目即忘的路人甲,只有一双眼睛里透露着一种精明,一种历经沧桑的精明。此刻这双精明的眼睛正带着一种研究在观察着晓小。 “你易容了?”晓小突然开口问道,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问。她并不了解易容,事实上,除了古代武侠剧里,晓小并没有听过这样的词汇。但是此时,她就是觉得莫羽易容了,也许是他的眼睛并不适合此时的长相,也或许是因为他可以隐藏的某种气质,晓小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在隐藏自己,而隐藏的最直接方法当然就是易容。 莫羽一惊,要知道他的易容术不说是独步江湖也差不许多,多少次在武林高手,江湖豪侠面前都没有漏过马脚,是以世人皆知,神医莫羽虽医术高明但面目寻常,很多初次相见之人都不敢相认,只当他是神医的仆从而与之失之交臂。很多人更是因此错失或讨教问询或攀交相识甚而求医问药的机会而扼腕不已。君墨也有些疑惑,他是知道晓小的过去的,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的她是怎样认出很多江湖老手都无法分辨的易容呢?不过他很确定不管晓小是如何看出的,莫羽都不会希望更多的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挥手让其他的人下去,只留下他们夫妻和莫羽三人。 莫羽回过神来,看到众人已经退出房间,便压下震惊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易容了?我有什么破绽么?”晓小摇摇头诚恳额说道:“没有,你做的很好啊,你的脸型比例,还有步伐仪态都做得很好啊,我觉得,那样一张脸就该配这样一付样子,如果走在街上,我也会忽略你的。只是觉得你的眼神不平常,看起来不那么协调,也有可能是我神经过敏?我真的只是感觉而已。” 莫羽又深深的看了晓小一眼,也不再追问,抬手在耳后摸索一阵后揭下了一张面具,又找来清水将脸上的其他一些伪装也洗掉,回复了本来的面目。那是一张清俊的脸,怎么说呢?不同于君墨的妖媚或是霍城的花美男似得娃娃脸,甚至也不同于高翼的男人味十足,莫羽的脸是那种很干净的俊美,浓眉大眼,挺鼻薄唇,白面无须,却因为眼神清亮而不让人觉得女气或奸佞,总体来说,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然后就站在原地任由晓小打量不再动作。 晓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坐在她身后的君墨开始有些愠怒的张口欲言,却被她抬手打断,她又站起身来拿起莫羽放在桌上的面具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张口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莫羽,我要拜你为师!” “啊?”莫羽一愣,没想到晓小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要求,她难道不应该先问他是谁么?又或者问问他易容的原因,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类的?为什么她什么都不问,却突然要拜他为师?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你,你不问我什么么?”莫羽还是有些适应不良晓小跳跃的思维,只能吞吞吐吐的提出自己的疑问。 “为什么要问?他知道你是谁不是么?”晓小一指君墨问道,从她提出问题开始君墨都表现得很淡定,连看到莫羽的脸都没有任何的意外,只是对自己研究的表情有些吃醋,这态度说明他早就知道对方的样貌和身份不是么?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问?她相信君墨,君墨相信莫羽,那么她也相信莫羽,就这么简单。 “你就这么相信他?万一我连他也骗了呢?”莫羽就是看不惯对方这么淡定,这不是一个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的女人该有的表情,豪门大院里的女人都是多疑的不是么? 晓小坐回床边后冲天翻个白眼,君墨要是真的这么好骗他还活的到现在么?虽然她不知道君墨每天处理多少事物,但看之前在听楼时那个王爷对他畏惧的样子和最近这些风波不断的刺杀绑票也知道他的身份有多重要了,如果连身边可以说是掌握自己性命的医生的底细都不清楚,估计一百条命都不够他死的。莫羽看着她的反应,也知道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羡慕君墨拥有晓小全部的信任还是该郁闷自己的能力被轻视的好。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想学什么?” 听到问话,一直闷不吭声的君墨也插嘴补充:“是啊,晓小,你要学什么?医术么?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莫羽会在府里随时候命的。”重要的是,拜师学艺的话,这两人不是就要常常见面了?那可不行,如果晓小没看过莫羽这张脸还好,现在已经看到,万一天长日久,晓小移情别恋了怎么办?想着,也不管莫羽就在边上看着,两手环抱将晓小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里。 晓小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她用膝盖想都知道这家伙又在吃没影的飞醋了,不过,自己的男人可以放在最后在安抚,但是重要的事情要先敲定。于是一脸微笑的开口道:“不止医术,还有易容和毒术。事实上,我主要想学毒术和易容,医术么,能够简单的应付外伤和简单的紧急处理就可以了。” 晓小彻底清醒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初七的早上,晓小从睡梦中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疼,一时有些接不上片,转头看见睡在身边的君墨原本妖孽的脸上倒难得的有些憔悴甚至还有了黑眼圈。她想抬手去摸一下他的脸,却发现有些抬不起来,甚至还牵动了其他地方的肌肉惹得她呻吟了一声。君墨听到后迷迷糊糊的翻身过来,一双手条件反射的向晓小胸部探来:“怎么了?又热了?”晓小赶紧拍开他的手嗔怒到:“你干嘛?”君墨这才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晓小,虽然神色倦怠但眼神清明,愣了一下,然后才欣喜若狂的问道:“晓小,你醒了?真的醒了么?有没有什么不适?”晓小有些懵住,不过还是乖乖动了动身体,除了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好像运动过量的酸痛,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所以摇摇头道:“我没事,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也这么憔悴?”君墨见她没什么勉强才抬手将她重新抱进怀里,鼻尖顶着鼻尖问道:“你中毒了记得么?”晓小歪头想了一下,想起了黑衣人杀手,就轻轻点了点头。君墨继续到:“我把你带回府,莫羽想办法替你解了毒,但是因为毒性霸道,所以解完了会有些后遗症。”“什么后遗症?”晓小疑惑的看着笑的一脸暧昧的君墨,君墨并不回答,只是拿一对桃花眼上下打量,晓小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身上,发现了,恩,辉煌的,恩,“战果”,再看看君墨身上的深深浅浅的,恩,算是“战绩”吧。不用他说,她也知道是什么后遗症了。额,她恨毒药。 “恩,那个,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晓小摸摸鼻子决定转移到一个安全的话题上去。“辰时刚过,不过···”君墨忽然停了下来,一脸大有深意的样子看向晓小。晓小没什么防备的问道:“不过什么?”“不过已经是初七了。”君墨笑的愈发的柔情似水。初七?晓小刚想问初七怎么了,却突然想起自己中毒那日是初四,那这么说他们俩是在床上整整厮混了两天三夜么?额,她没脸见人了!晓小郁闷的要死,不抱希望的问:“我们一直呆在房里的事情还有别人知道么?” “额,我想你应该问,还有谁不知道么?”君墨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事实上他说的没错,虽然他这两天一直没有出门,但是尽责的总管每天都会来请示他一些事情,只是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没空回答,所以,想必他们两个有多忙这府内的人应该都已经心知肚明了。就从每日来送饭的丫头都不进屋,只是把食物放在门口敲两下们便走的态度也可以知道下人们一定知道他们在忙什么而不敢打扰了。 章节目录 第73章 但是帮霍林选了丫鬟,杜笑笑自己却没有选到合心意的人选,毕竟,现在有了负责家事的朱家婆媳,她在选丫鬟,其实主要就是陪在自己身边帮忙做事的,因为她之后要驾驭双重身份,所以身边的丫鬟肯定是要特殊挑选的,又要老实可靠够沉稳,还得聪明机灵有眼色,所以并不好挑。 但好在这件事并不着急,现阶段的话,只要家里有人照顾,杜笑笑自己也能忙的过来,所以没选到也不碍什么事儿,可以之后有机会慢慢寻。 决定好之后杜笑笑不再纠结,问了霍氏兄弟也都准备好了之后,几个人就拟定了合约,然后一起去县衙交了钱换了契,至此,买人一事就基本圆满了。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那你觉得,青竹和白马哪个更好些呢?” “青竹吧,这几个书院我都去看过,只说教学方法的话,我觉得青竹的更适合孩子,虽说外面传,白马那边的师傅打基础比较稳定,但他的方法比较死板,说真的不适合多动的小孩子,倒是青竹这边的那位年轻的先生,教导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他这边学生少,老师对于孩子的关注度也会比较高,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逸安送过去,你呢?冬儿也一起送过去么?” 霍林点点头:“当然一起,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可以彼此有个照顾。但是我记得这位老师每次只带二十个学生,而且现在是满额的,如果两个小的要去,恐怕要等一阵,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学业。” 吕牙人道:“是这话,我也没想这么容易,这老爷急着为女儿送嫁,所以对价格并不太在意,毕竟他的家产大头已经腾挪的差不多,这些边角,倒不值什么,却也予了我们不少方便。”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些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章节目录 第74章 杜笑笑毕竟是穿越的,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金手指,但是弄些新鲜的吃食总还是做得到的,杜笑笑是孤儿出身,后来虽然有养父收养,但养父是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对于做饭,讲真,真的是能做熟就不错了。所以杜笑笑很早就学会了自己做饭,花样还不少。 后来又干了婚礼策划,众所周知,喜事嘛,大部分都和甜蜜的东西有关,所以杜笑笑又特意去学了简单的甜品烘焙,在自己的会所里也准备了很多小点心,让来咨询的新人们可以享用,也算是营造良好的气氛的一种手段。 而这些小东西,对付小孩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杜笑笑只用了几天就收服了彭小姑娘,进而也让彭夫人对她欣赏的不得了,直夸她蕙质兰心,弄得杜笑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天,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说,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说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不过说真的,我和哥哥其实也不在意他以后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希望他多读书,能知理懂事也就好,至于其他,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是这个理儿,只是现在像你们兄妹这么明事理的人倒不多,更何况你们年龄也小,到底是经历多了也懂得多。” 两人这边正说着,忽然听见园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听起来就有些年纪的女声喘息着道:“小小姐,小小姐,你慢点儿,慢点儿,小心摔了,慢点儿······”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小身影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天跑出一脑门汗的小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说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小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杜笑笑闻言拿手轻轻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笑道:“是真的想姐姐了,还是想姐姐拿来的好吃的了?” 小姑娘没想到目的就这么被揭穿了,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羞窘的把头埋进了杜笑笑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小小声强调道:“都,都想,想姐姐,也,也想好吃的。” 杜笑笑被她的诚实逗笑,回身抱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亭子,嘴里道:“是么?那我们小月儿可真乖,只是,想姐姐也不能再跑这么快,胡嬷嬷年纪大了,在后面追不上你,可是会很担心的,我们月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一定不愿意让胡嬷嬷担心是不是?”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说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小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然后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传出话来让她进去,杜笑笑简单整理了下衣冠,谢过帮忙打帘子的兵士,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杜笑笑见他笑盈盈的,虽然神色有些散漫,但是双目清亮,举止有礼,不像喝醉的样子,于是试探道:“林大哥你还好吧?” 林泽渠见她小心翼翼的,不由一笑:“不必如此小心,我没喝醉,家父好酒,所以我自小跟着多多少少也跟着受些熏陶,长大了就慢慢有些量。说真的,之前意志消沉时我也不是没有借酒消愁过,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醉过。”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说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天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的做法。不过说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林泽渠没什么意见,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回家也是自己,哪睡都一样,再者,霍氏兄弟和罗瑞锦都在,他留宿也不突兀,于是只是点头道:“那就麻烦杜兄弟安排了,只是现在时候尚早,我回去也睡不着,不知道杜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有书也可以。” 章节目录 第75章 安顿好了小哥俩,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结束了这兵荒马乱的一整天,各自睡了。本以为会是一夜安眠,却不想半夜的时候却被叫醒了,杜笑笑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弄醒的时候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月正中天。 披了外衣出门,发现时店里的小二,小二好像也没怎么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杜小哥儿是吧,外面有个姓霍的找你,说是,说是他弟弟在你这儿还是什么的,你认识不?要是认识,我就让他进来,要是不认识啊,我就让他走,真是,这大半夜的跑来认弟弟,也不怕打扰了人家睡觉,我说了让他天亮再来,他偏是不听,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小二后来的话念念叨叨的,杜笑笑没太听清,可是一开始的几句话倒是听明白了,一开始她还懵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这儿没有熟人啊,可是后面听到了弟弟才反应过来,来人应该是冬儿的哥哥,冬儿可不是说过,自己大名儿叫做霍岩。没想到这消失多天的霍林大公子,居然自己接手小豆丁的第一天就出现了?倒也是缘分。 杜笑笑没多耽搁,谢过了小二,让他帮忙把人带进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就过去。小二答应着转身下了楼,杜笑笑转身想去隔壁叫醒两个小的,转而想想又觉得应该自己先去看看,不然万一不是,这大半夜的把俩小家伙叫起来也挺不人道的。于是也没磨蹭,自己又理了理衣衫下楼了。 一楼大厅靠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杜笑笑远远的看不太清,只能辨认出身型是挺高壮的,但形容及有些惨烈了,不仅额头部位包着扎眼的白布,左手也吊着,腿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包扎痕迹,但桌子右侧还放了一只拐杖,看样子应该也伤的不轻。 听见脚步声,那少年转过了身来,被小二放在桌子上的油灯照着,杜笑笑总算看清了他的五官,只是一眼,杜笑笑就已经确认,这人的确应该是冬儿的哥哥,无他,因为两个人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冬儿年幼,五官偏精巧秀气,而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五官更加刚毅硬朗,隐约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近,那个少年先是伸脖子往他后面看了两眼,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死心的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起来,看了能有那么几分钟,少年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抱拳行个礼,可是他左手吊着,明显是完不成这个动作,才半路尴尬的改成了鞠躬。 艰难的弯了下身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小哥,我是霍林,霍岩也是冬儿的哥哥,我之前出了点事儿,耽误了没能及时到家,刚刚赶回去,隔壁吴婶儿跟我说,他现在和您在一起。我,我想见见他,可以么?”他似乎很急切,但又怕这话惹恼了杜笑笑,所以隐忍克制的把口气缓和了很多。 杜笑笑理解他的心理,于是也没跟他客气,本身下来就只是想先确认他的身份,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基本已经没什么疑问,再加上他一身的伤和提到冬儿时隐忍却急切的态度,杜笑笑知道这真的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所以冲着冬儿的面子也想照顾照顾他,于是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冬儿现在挺好的,正在房间里和我弟弟一起睡着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上楼,看过他就直接在这里休息吧,毕竟也这么晚了。我把我弟弟叫我房间去,你们两个好好聊聊,不过也别说的太晚,他年龄太小,你身上又有伤,都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霍林闻言很是感激,也没反驳,又鞠了个躬就跟着一起上了楼,小二在旁边帮忙搀扶,一路虽然有点儿跌跌撞撞,但好歹是到了。 杜笑笑怕吓到孩子,自己先进去叫醒了两个小家伙,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脸蒙圈。杜笑笑回身洗了个汗巾给俩人擦擦脸,才告诉冬儿他哥哥回来的事儿,冬儿听了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就往门口跑,而门外的霍林听见声音也没忍住直接走了进来。 而这些小东西,对付小孩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杜笑笑只用了几天就收服了彭小姑娘,进而也让彭夫人对她欣赏的不得了,直夸她蕙质兰心,弄得杜笑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天,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说,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说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不过说真的,我和哥哥其实也不在意他以后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希望他多读书,能知理懂事也就好,至于其他,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是这个理儿,只是现在像你们兄妹这么明事理的人倒不多,更何况你们年龄也小,到底是经历多了也懂得多。” 两人这边正说着,忽然听见园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听起来就有些年纪的女声喘息着道:“小小姐,小小姐,你慢点儿,慢点儿,小心摔了,慢点儿······”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小身影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天跑出一脑门汗的小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说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小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杜笑笑闻言拿手轻轻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笑道:“是真的想姐姐了,还是想姐姐拿来的好吃的了?” 小姑娘没想到目的就这么被揭穿了,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羞窘的把头埋进了杜笑笑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小小声强调道:“都,都想,想姐姐,也,也想好吃的。” 杜笑笑被她的诚实逗笑,回身抱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亭子,嘴里道:“是么?那我们小月儿可真乖,只是,想姐姐也不能再跑这么快,胡嬷嬷年纪大了,在后面追不上你,可是会很担心的,我们月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一定不愿意让胡嬷嬷担心是不是?” 彭月儿被杜笑笑说的有点羞愧,立刻点头道:“那,那下次月儿慢慢走,这样嬷嬷就不担心了,是不是,杜姐姐?” 杜笑笑点点头,又对着此刻才追进来的胡嬷嬷点点头,然后把手边的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个雪白的糕点,递给彭月儿道:“是啊,这样一来,嬷嬷就不担心了,月儿真棒,一点就通,这个糯米糍给你吃,当是奖励,好不好?” 彭月儿闻言,立刻双手接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的说:“谢谢杜姐姐,杜姐姐对我最好啦,月儿以后一定更听话,那杜姐姐是不是就会做更多更多好吃的给我?” 杜笑笑闻言笑笑,心里腹诽这小家伙的吃货属性是暴露的越来越明显了,但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好啊,只要月儿以后越来越懂事,杜姐姐就做越来越多的好吃的给你,不仅如此,我还会把做法告诉给你娘亲,让她在你想吃的时候随时给你做,你说好不好?” 小丫头闻言,立刻乐得见牙不见眼,扭头对着一边一直笑着没说话的彭夫人道:“太好啦,那娘亲,你可一定得好好学,以后多多的做给月儿吃。” 彭夫人却没接她的话,反而故意板着脸佯怒道:“才不要,反正你这小没良心的有了姐姐就忘了娘,从刚刚进来到现在,半天了才想起我来,还是因为你杜姐姐提起让我学好吃的才跟我说话,我猜不要给你这坏家伙做好吃的,哼。”说到最后,还似模似样的将脸扭到了一旁,好似很生气的样子。 章节目录 第76章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多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愈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耐心气度,真心难得。于是当她随着人群买卖走到两人附近时,她主动上前询问了起来,她先是看向一直负责回答的妹妹,照顾她的姿势和高度,主动蹲了下来。 妹妹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柔和了下来。杜笑笑觉得神奇,然后回头想了想才明白,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喝问,而她蹲下来的原因?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还是照计划打算开口,却不想那个小女孩居然自己先开了口。 杜笑笑一愣,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居然说的是这个,但理解了之后立马觉得很惊喜,是很懂礼貌的孩子呢。于是她和蔼的搭话道:“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原因,姐姐不会生气的。那你就坐着回答姐姐几个问题好么?” 小姑娘没想到她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受宠若惊,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自己的亲姐姐,那个一直好像绷得很紧的姐姐好像思考了一会儿,随即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姑娘就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高兴起来的样子,她好像活泼了些,笑笑的答道:“姐姐问。” 小姑娘好像被问的次数多了些,已经有了完整的答案,直接就答道:“姐姐,我今年十岁了,叫做封蓉蓉,旁边这个是我的姐姐,今年十二岁了,叫做封兰兰。我们俩的老家在云城,就是咱们大景朝最西边的那个边城云城,我和姐姐都是在那儿出生的。我们俩是原抚远大将军封连杰的远亲,因为半年前封将军剿灭前朝余孽时因指挥不力贻误战机而获罪,所以被牵连,就到这儿来了。” “哦,这样啊。那你们一路上辛不辛苦啊?蓉蓉生病了是么?生病多久了?有没有吃过药?”她本来想问她看没看过大夫的,可是又想起他们的身份,一个罪奴,若是遇上个慈善点儿的押运官,也许能让你采点儿草药吃?若是严苛点儿的,只怕不止不让你吃药,连休息都不能。 她以为小姑娘一定会趁机跟她诉苦,毕竟年纪这么小,这么艰难的经历,即使大人也会免不了抱怨,却不想小姑娘却摇了摇头,她还是那样轻轻笑着说:“不辛苦,我有姐姐陪着,所以不辛苦,我生病几天了,吃过药,是姐姐去求王婆婆给采的,啊对了,王婆是咱们这边女牢的管事,她人很好,我们的队伍来的早了几天,在女牢里住着的时候,她都很照顾”说完又左右看看,怕让谁听到似的靠近了杜笑笑的耳旁小声道:“这几天,我们都能吃得饱呢!”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说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天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的做法。不过说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当然,这应该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容易喝醉的原因,不然同样是助理的另一个小男生不会每次还没喝两杯就吐了,半年了也没什么进步。不过后来就发现,这男同学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他只是在反复的唠叨中发泄自己求而不得,想报复又没成功的怨念而已,所以杜笑笑也就不强求,安静的听他唠叨。 想起那个时候灯火辉煌的酒店,宽敞华丽的建筑,彬彬有礼的礼仪小姐以及窗子外面即使已经夜深仍然车水马龙的热闹都市,杜笑笑觉得,恍如隔世。呵,可不是隔世了么?杜笑笑对着因为天黑而被知兰挂上的灯笼还有自己一身的长袍笑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对着林泽渠道:“天晚了,林兄今晚不如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舍下将就一晚如何?” 林泽渠没什么意见,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回家也是自己,哪睡都一样,再者,霍氏兄弟和罗瑞锦都在,他留宿也不突兀,于是只是点头道:“那就麻烦杜兄弟安排了,只是现在时候尚早,我回去也睡不着,不知道杜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有书也可以。” 杜笑笑看他不见外,也很高兴,指挥刚刚遛弯回来的杜逸安道:“逸安,带林大哥去客房休息,兄长去书房给林大哥寻两本书来。” 杜逸安点头英应好,转身带着林泽渠走了。杜笑笑也不急,一个人慢悠悠的晃去了书房。比起霍林家里乱七八糟的比书还多的书房,杜笑笑这边的书房还算是比较正规的,笔墨纸砚,书册图画,都不少。有些是杜笑笑买来的,有些,是彭先生借给逸安看的,彭先生喜欢这学生,有些比较珍贵的书籍也舍得借,只是要求保存好。 杜笑笑挑了两本林泽渠可能会喜欢的正规书籍,想了想又拿了两本休闲用的话本子,这才转身去了客房。 客房里,林泽渠正在跟逸安聊天,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夸奖了,小脸儿激动的红扑扑的,很兴奋的样子。看到杜笑笑进来,他咚咚咚的跑过来道:“兄长,林大哥说,有时间要教我写字呢,我刚刚看到他写的字,觉得好好看,我以后也要写出那样的字呢。” 章节目录 第77章 夜,万籁俱寂,白昼里繁华的京城全部陷入沉睡,大街上报时的更夫打着呵欠敲着时辰,没发现在他身后,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晃而过,目标正是城市最中心的皇宫大内。 黑影的动作迅速而安静,几个起落间已经越过皇宫的高墙,熟练的绕过严密的守卫,目标却并不是繁华巍峨的皇上寝宫,而是西边一座几乎没有任何灯火的建筑。相比较而言,这座建筑低调而普通,没有任何的特色,除了门口凤栖宫的大字看起来华丽无比,其他几乎一无是处。而这几个字之所以华丽是因为,它是先皇亲笔所书赐予当今皇后的。 没错,就是这里,那个神秘黑影的终点,当今皇上的正宫,骁国皇后上官锦的寝宫。黑影越过院门,脚步不停,在没惊动任何守卫和仆役的情况下跃进寝宫卧室,然后,所有动作瞬间静止,好像从来不曾动过。 屋内的人们丝毫没有察觉,这个密闭的空间已经多了一个人。黑影站定,赫然是一个男子的身形打扮,墨黑的夜行衣下裹着一个身材修长的躯体,喉咙上的突起显示出他的性别,不同于其他夜行者的是他并没有带面巾,一张轮廓略深的俊美脸孔在月光下大方的显露,略薄的唇,挺翘的鼻都嵌在如玉的肌肤上,最上面那双流光溢彩的妖魅双瞳最是吸引人,顾盼之间,风情尽现。男子没有出声,只是走进桌上的香炉动手熄灭。又回身看了一眼床上纱帐间沉睡的身影,转身走去床边,在墙上轻轻拍击几下,一道暗门轻轻敞开。男子闪身入内,暗门关闭。屋内霎时恢复如初,床上的人儿丝毫没有动作,仍然陷入深深沉睡。 然而,密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这是一件十几平方的屋子,不大,却处处透着精致温暖,圆形的玉塌上铺着波斯进攻的雪白绒毯,蓝色的纱帐是一匹千金的流光纱,放着茶盏的桌子是和床榻一样的珍贵玉种,据说这种玉石极为难得,普天之下不超过十块,能做成塌和桌子的大块石料更为罕见。角落里汉白玉砌起浴池里是难得的温泉,水面看似平静却是流动的,始终维持着八分满的程度微微散发着氤氲的热气。这样的屋子,少说价值万金,更不用说即使有钱也无法建造,因为有些东西并不是花钱就能够买得到的。 男子却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一边走一边宽衣解带,长衫,单衣,一件件飘落,最后落下的居然是一条丈宽的纯白丝绸,然后,本来风度翩翩的贵公子瞬间变成凹凸有致的高挑美人,胸前的曲线柔和而挺翘,身材比例完美的刚刚好,不会过于雄伟也不会流于单薄。 美人走进浴池坐下,左手轻捏脖颈上的突起,右手探进耳后摸索,几下轻按后,脖子上的突起不见,只剩下线条优美的颈项,柔弱纤细的好似一捏就会断。右手再向上到太阳穴揉按几下,只见原本英气略深的面部线条变得更加柔和妩媚,高挺的鼻梁也变得更为精致小巧,只有一双美丽的眉眼,仍和刚才一样,妖魅梦幻,流光溢彩。 放松身心靠在浴池内,美人的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疲惫,但是大脑却没有停止运转。一边思考一边沐浴是她的习惯,这次回去暗夜,她发现最近接的单子居然涉及骁国几位王爷,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一次性要除掉四位王爷。要知道虽然暗夜是骁国目前最强最大的杀手组织,但是收费也同样最高,尤其对象涉及朝廷,又贵为亲王,这笔花销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样一个出手阔绰又家底丰厚的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幽门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看来她这个门主是时候回去看看家里的金银二老是不是过于空闲,居然连这么有实力的对手都没有发现,这两个家伙的皮子是有点紧啊。没错,这位正在温泉水里悠闲泡澡的神秘人物,正是骁国最大的商业集团幽门的门主幽忧,但却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她其实也是最大杀手组织暗夜的主人夜罗刹,但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这座宫殿的主人,老国相上官英连的嫡长女,骁国的皇后-----上官瑾。 上官瑾的思考没有持续太久,这种事情本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查出来的。她翻上玉榻准备沉入梦乡的时候想,上官瑾好像又该病重了。 “哎,莲儿,你说咱们多倒霉啊,怎么就分到凤栖宫了呢?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皇上几面,偶尔皇上来一次也是略坐坐就走了,别说是服侍了,估计皇上连咱们眉毛眼睛都没看清过。” “可不是,老国相已经告老回家了,虽说司马相是他的徒弟,但到底关系差了一层,再加上咱们娘娘这样貌不讨喜也就算了,连身子也不好,入宫快三年了,别说诞育皇子了,连侍寝都没有几次,这样下去只怕还不得被打入冷宫啊。” “是啊是啊,你看看人家碧妃,都有一个儿子了,现下又怀上了,这以后还不得更加飞黄腾达啊,就连她身边的宫女都跟着沾光,我听说,前两天皇上刚宠幸了一个,封了贵人呢。” “哎,咱是没这福分了,要不咱跟碧妃娘娘身边的春桃姑姑商量商量,把咱们也调过去,哪怕是打杂呢?也能常常见到皇上啊。” 上官瑾安安静静的站在窗下听着窗外她的两名近身侍女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嚼舌根,再次易过容的平凡脸孔上勾出淡淡笑纹,凭她现在的功力,别说她们是在窗外回廊下轻声细语,就是在大门外互相耳语她也能听个一清二楚,其实她并不在意这些,当初她初入凤栖宫时,皇帝为表对上官英连的准种,对她也是额外礼遇的,宫女太监将近三十人,浩浩荡荡一大群伺候她自己。不过后来由于她的不得宠,不少另攀高枝的,现在也就剩下十几人,如果再去掉外面那两个打算走的,估计她的奴仆数量会变成个位数。对于一国皇后来讲,的确有些寒碜,不过,对于她本人来说,倒是方便很多,毕竟,越少人在这里,她的行动越方便。 想到这,上官瑾不再听墙脚,走过去将被她从床上运到床边的侍女青儿唤醒,之所以说运,是因为她是用内功将她吸下来的,老实说,她有点洁癖,而且不喜欢与人接触,即便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青儿,她也尽量不碰,虽然这样麻烦而且浪费功力,她也还是不想亲自抱她下来,当然,连那张每天晚上都是青儿代替她睡得床她也是不碰的,因为皇帝偶尔过来时,她也是弄昏他丢到那张床上的。 “青儿,青儿!”上官瑾呼唤着,坐在梳妆台前自己一边梳着头发。青儿从睡梦中清醒,看见穿戴整齐的上官瑾,发现自己又倚着床头睡着了,当下觉得懊恼不已。明明决定晚上要守着小姐的,怎么每晚都睡着呢?小姐又不肯让别人在卧室里伺候,哎,她真不是个称职的丫鬟。其实虽然她从小侍候小姐,可是从小姐六岁之后,自己几乎不曾近身做过什么,每次她醒来小姐几乎都已经梳洗打扮好了,她只能做些准备衣服膳食什么的小事,实在清闲的很。 “小姐,青儿帮你梳头吧!”青儿慌忙站起想帮忙,不想起的太猛,脚下一软又坐了回去。 上官瑾淡淡笑起,摇摇头说到:“不用,你去传膳就好。” “额,好。”青儿也不再坚持,看了一眼小姐苍白而瘦弱的脸,忽然有些心疼,小姐是该多吃些的,其实她很纳闷,小姐小时候她是见过的,绝对是个让人惊艳的美人坯子,可是夫人辞世之后不知为什么就越长越平凡,又因为病弱,身材也乏善可陈,又怎么入得了每日被没人包围的君王眼中呢?哎,可怜的小姐,只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传了膳进来,上官瑾细嚼慢咽,席间还几次咳的厉害,好似喘不上气要昏厥的样子。青儿看的心疼,一边递茶递水,一边小心问道:“小姐,要不青儿还是传太医来瞧瞧吧,您这咳嗽好似又重了。” 上官瑾摇摇手表示不用,一边安慰道:“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了,一会儿你去把药煎了送到书房来,我喝了休息会儿就好。” “今天还要去书房啊,小姐不然在卧房休息吧,不要劳累了。”青儿仍是担心,小姐每次白天都是呆在书房,可是书房那张摇椅哪有卧室的大床舒服啊。 “恩。”上官瑾也不多做解释,她总不能告诉她这个忠心的丫头她嫌弃这张床吧。 刚坐到书房没一会儿,青儿就皱着一张脸进来禀报碧妃求见。碧妃?上官瑾挑挑眉,这个女人看来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后的位置实在碍事,这一年来已经越来越频繁前来打扰她的清闲生活,每次都要讽刺挖苦,兴风作浪,偏那个皇帝因为她弟弟是将军不敢得罪,再加上老国相的隐退,就越发纵容,当做视而不见。怪不得青儿的脸色要那么难看。其实,她做不做这个皇后都无所谓,当初也不过是冲着可以离开相府再加上觉得多少有些油水拿才顺水推舟,现在暗夜和幽门都已成规模,上官瑾考虑是不是要急流勇退,让自己“病逝”一下。 章节目录 第78章 夜幕降临,上官锦在书房用了晚膳又临了会儿字。青儿已经被她点了睡穴扔去床上装成自己,转身打算回密室休息。路过卧房却在窗外发现人影一闪。 上官锦地叫一声“谁?” 却没想到应声走进来的居然是早上打翻汤药的兰香,她上前深施一礼。“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特来谢过娘娘早上救命之恩。奴婢愿意当牛做马报答娘娘。” 上官锦却没有回答,任她跪着,嘴角却勾起一抹不应属于懦弱皇后的淡笑。兰香见对方久久没有回答,怯怯的抬头来看,在发现上官锦脸上这一抹淡笑之后,倏忽神色一变,蹂身而上,一把泛着寒光匕首直插对方心脏。上官锦也不恼,侧身飞快闪过。电光火石之间已和对方过了十几招,对方却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上官锦越发开心,连向来淡漠的眼底都带一丝微笑,声音淡淡飘出:“朱雀,身手有进步。” 对方听了一愣,终于放弃追击停住脚步,对着上官锦莞尔一笑,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一张雌雄莫辩的美丽脸孔漏了出来,有些低沉的女声想起:“夜就是夜,就算我再有进步,也无法打败你。” 上官锦晃晃头,不置可否,只问到“你怎么跟到我的?”这次从暗夜回来,她是知道有人跟踪的,只是既然对方没有恶意,她也无义戳破,不过进皇宫前一夜她就甩掉了尾巴,没想到还是被她盯上了。 朱雀堂主摇头晃脑扑过来抱她,却被她闪开,气恼的噘嘴:“我只跟到了京城就失去你的踪影,想了两天办法才查出你在宫里,不过不知道是哪位,就扮成宫女进来摸摸底,没想到第一天就跟着碧妃来见咱们皇后娘娘,更没想到咱们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居然就是咱们的大名鼎鼎的夜罗刹大人呢!夜,你居然是女儿身,你骗的我好苦额,我都想着嫁给你呢!不管,你得陪我个如意郎君。”话落便又扑过来妄图索抱,上官锦脚底一点滑了开去,朱雀将将摸到衣角。 上官锦勾起一边眉毛,眼底流光闪过,那张普通的面貌顿时填上一种难言的风采,淡淡回她:“你不是早就知道?”暗夜四大堂主都知道她幽门门主的另一个身份,但不管是夜罗刹还是幽门门主幽忧都是男子身份,毕竟出门在外,男子要比女子方便的多。不过,虽然青龙,白虎和玄武这三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不曾怀疑过她的身份,朱雀却是一致都保持怀疑态度的,这点上官锦一直都看的出来。 “我那是猜的不能作数,谁叫咱们夜主的易容术出神入化,我又不能去扒你衣服,当然不能确认啊,白白浪费奴家一片真心。呜呜呜”朱雀越发投入演出,一边锲而不舍的试图接近上官锦,这次摸到了一缕青丝。 上官锦抬手揉揉额角,这个朱雀每次都要弄得她哭笑不得。明明是暗夜里面出手最狠辣无情的朱雀堂主,手下杀手各个精英,却偏偏要跟她撒娇装乖,明明什么都看的最为通透,却总是装的最为糊涂。明明自己也是生人勿进的冷漠性子,却每次见到她都要穷追猛打。一闪神间,朱雀已经再次逼近,这一次她握住了上官锦一只手腕,却转瞬间被对方制住穴道,整条胳膊一麻,又被挣脱了。 朱雀有些懊恼,看看空空的手心觉得有点失落,不过转瞬又想起什么似得问道:“那碗药如果我不打翻,夜打算怎么处置?”那是花逝,她知道,夜肯定也知道。行走江湖,夜罗刹对于各种毒药肯定都有自己的应对之法,可是邪医谷的东西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如果她不来,夜是打算怎么对付那个自作聪明的碧妃呢? 上官锦勾起一笑,无所谓的耸耸肩“没什么,喝掉而已。” 朱雀一惊,却在看见对方的表情时知道对方的打算,这个夜,终于不想呆在这沉闷的宫廷了么?“看来‘上官锦’活不久了,我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早知道就不打翻那碗药,说不定这次就可以带我们不务正业的罗刹大人回暗夜当家做主,再也不用我们四大堂主劳心劳力了。” 上官锦无奈苦笑,觉得这家伙敏锐却很难缠,也不再接她的话茬转而问道:“来找我什么事?”朱雀虽然在缠她这件事上有点胡闹,平时却是很可靠,千里迢迢跟来,不可能只为了查她身份。 朱雀不再追赶,停在她身前五步,笑盈盈回到:“我们查到要杀四位王爷的人了。” “哦?”上官锦有些意外,没想到居然是暗夜先查到,虽说这是暗夜接的生意,但暗夜毕竟只是杀手组织,既然需要借他们的手,自然是对方有不能直接出手的理由,所以他们不查人隐私,只问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所以,虽然暗夜是有一定情报网的,但也只是保证自己不被卷入过于棘手的麻烦,太细致的做不到。而幽门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最怕什么,怕信息不通畅,不然双方信息不对等,做生意时就容易吃了大亏。再加上幽门旗下产业众多,衣食住行无所不包,自己本身就是个巨大的信息收集站,所以幽门的信息网别说骁国,就是周边所有的国家都算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这次对方要下手的对象是四位王爷,兹事体大,对方不可能不小心行事,如何能被暗夜轻易查到?会不会是陷阱? 上官锦心思千回百转,朱雀却仍旧笑盈盈的站在那儿,脸上的笑越发魅惑,看的上官锦有些恍惚,越发觉得面前这美人真是倾国倾城,总觉得若是得他一笑,便是万里江山相送又有何妨。心思至此,上官锦将眉头皱起觉得有些困扰,她竟兴起将朱雀收藏的念头,这可不好。无关乎性别伦理,而是自己天性冷淡,对于任何人事物都不曾有半点想望,得失由心,却不强求。没什么能影响她的东西。如今有些牵绊却不好了。 上官锦想的入神,朱雀也不追问,只等了半晌,看上官锦的神色又恢复默然,才扬声道:“来交易的是两个祈月国的人,据查证,是祈月国太子身边的随从。” “恩”上官锦轻轻点头,示意听到,一边垂眸思索,祈月国?那个位于西方民风热情的国家?近两年的发展是不错,隐隐有要与骁国并肩的势头。不过毕竟还只是不错,骁国根基稳固,数百年来历任君主励精图治,还真是不太好超越。而且当今天下四海承平,另外两个大国,南方以商业为主的富庶浣纱国和北方苦寒之地屹立不倒的岩国似乎都没有打破平衡的意愿,这个时候挑起争端,还一次出手就是四位王爷,是要做什么?要朝中大乱,趁虚而入?他有那个能力么?朝中又有谁与他勾结呢?她是该放手让他们玩玩呢?还是直接搞定免除后患呢? 朱雀见她想的入神,也不上前打扰,就着月光打量起眼前这个她一直好奇的女人。就女子而言有些修长的身材裹在一套素白色的宫衣里,那套衣衫,就一个大国皇后而言,有些过于简素,但只有她知道,那衬在里面看起来似乎只是普通丝绸的布料其实价值不菲,这是个不愿意将就的家伙呢!虽然扮演着不得宠的皇后,但是却不愿意在贴身的东西上委屈自己,每次浣纱国又研究出什么新鲜的衣料材质来,她总是最早的使用者。月光下陷入沉思的脸看起来过于普通,但是朱雀心里明白,那后面一定掩藏着难得的天姿国色,毕竟,上官锦的母亲,那个在她六岁时就驾鹤西去的薄命红颜,可是曾经轰动天下的第一美女。当然,这些也都是预测,毕竟没人曾见过她的真面目,是的,没人,包括四大堂主和金银二老,这些天底下最靠近她的伙伴或者说是属下们。 那张作为夜罗刹时出现在人前的俊美脸孔,虽然也魅力非凡,却不够精致,她知道那是易容后的结果。其实,他们认识不过四年多些,却仿佛又一辈子那么久。还记得初见时,也是个秋夜,朱雀去父亲故友当时江湖上的一个排的上名名次的杀手组织罗刹堂堂主那里替父亲送信,却恰逢对方门中出了叛乱,左护法使计将右护法一行人圈禁起来,又带人去追杀逃出生天的老堂主一家,他赶到时,右护法刚刚突出重围准备前去援救主子。就是这时,夜来了。朱雀就将自己隐身在房梁上观察情况,夜那时十六岁不到,一身的淡漠气质却已经出众,一身深紫色缕金线的男装,悄无生息的从屋顶飘落到罗刹堂的院子里,手里的一根丝绸上吊着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慕容凛。罗刹堂剩余的手下们一脸怒气举着刀战战兢兢的围上,对老堂主最为衷心的右护法忠书冲过去接住慕容凛摇摇欲坠的身子,声嘶力竭的喊“少主,少主,你还好么?老堂主呢?老堂主还活着么?在哪?” 章节目录 第79章 第二日夜,朱雀仍然窝在大厅的横梁上,底下立着慕容凛和忠叔等一切罗刹堂剩下的精英们,厅外院子内则是摆着一幅巨大的棺材,棺材内,已经整理过的老堂主夫妇的尸体并列其内。棺材边却还有其他人,正是之前的叛徒左堂主,此时,他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一身是伤,正躺在地上不断呻吟。 “堂主,如何处置这个叛徒?”忠叔在旁边请示扶棺而立的少年,少年的脸色仍然苍白,通红的双眼显示着他深深的愤怒。这个在前几天还生活在父慈母爱的幸福日子里的孩子如今已经被迫担下这个风雨飘摇的杀手组织的全部负担,罗刹堂经此一事已经元气大伤,一堆的烂摊子等着这个刚刚年满十二岁的少年去处理,朱雀看的出来他一时间有些迷茫。 少年又紧了紧握在棺材旁的手,嘴里咬牙切齿的蹦出几个字:“千刀万剐,以祭老堂主和所有死去的兄弟!” 旁边立刻有人领命而去去,网兜罩住还在挣扎扭动的左护法,向后拉去绑在院子左侧平常用来练功的木桩上。网兜缩进,把需要用到片掉的肉挤了出来,一个手快的家伙已经挥刀割瞎了第一片肉。 “啊!饶命,堂主饶命,我错了,我·····”左护法杀猪一样喊了出来,不停的求饶,却在还没有说完时被刷的一道指风点中了哑穴,院内瞬间鸦雀无声。夜就是在这样的时候施施然走进了大门。大厅里所有人瞬间明白,那道点中左护法的霸气指劲竟是这紫衣少年隔空打出的。 他走进之后目光淡淡扫过,在朱雀藏身的房梁上略略停留,搞得朱雀一头冷汗,随时绷紧身体打算迎战,他却没有发觉似得又将目光转到站在棺材旁的慕容凛身上,定定停下,但却并不说话。院子里只剩下刀片划过肉体的细微声音,慕容凛身后那些见惯血腥场面的杀手也轻皱眉头,下意识封住耳朵。少年却好像无知无觉,一径的看着,慕容凛被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僵着声音问道“少侠····” “夜”他的声音还没落地便被对面紫衣少年略显低沉淡漠的声音打断。 “什么?”慕容凛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反问了一下。 紫衣少年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耐烦,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只是重复了一遍:“我叫夜,不是少侠。” 慕容凛一顿,看着对方似乎想要发作,又沉默片刻才又开口“夜少,昨日承蒙你相救才能除掉叛逆保全我的性命,你与我本人和罗刹堂都有大恩,在下在此谢过,今后但凡夜少有所差遣,罗刹堂都将竭尽全力,又或者您有什么想要的,只要罗刹堂拿的出来的,也一定双手奉上。” 一番话说的旁边忠叔默默点头,直叹自己少主少年老成,进退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既不会过分谦卑又能够表达感激之意,老堂主的悉心栽培,果然没有浪费。就连梁上的朱雀也暗暗叫好,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如此气度,不可多得的人才。 紫衣少年到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似乎对这个昨天才被他像死狗一样拎回来的少年有如此变化并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淡淡点头到“好,我要罗刹堂。” 此言一出,在座包括梁上的朱雀和地下佯装深沉的慕容凛俱是一惊。虽然早知道这个紫衣少年既然决定今日还要登门拜访便绝不是施恩不望报的人,却不想他张口就是要罗刹堂,还是在人家得地盘上,当着人家刚刚去世的老堂主和刚刚继任的少主人面前,这简直就是一种挑衅。 果然,还没等慕容凛回复,旁边的忠叔已经按捺不住,高声回到:“少侠说笑了,这罗刹堂虽说不大,也是我家主人先祖辛苦创立,几代苦心经营的成果,今日怎能凭你一句话就要夺了去。您若是真心帮忙,罗刹堂上下定然感激不尽,若是想趁此机会落井下石,我等虽然技不如人,也绝不会束手就擒,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您也什么都别想得到。”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连带着慕容凛身后的几位精英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紫衣少年却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仍然盯着慕容凛,很显然,他认为只有慕容凛的回答才是有用的,其他人的感觉,他没打算给予关注。慕容凛也盯着他,半晌败下阵来,低头思索一下问道:“如果我不答应把罗刹堂给你,你打算如何?” 紫衣少年仍旧长身玉立,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只是声音越加淡漠“那我只好灭了它!”言毕,手指轻抬,一道劲气激射而出,慕容凛身后的一张八仙桌瞬间四分五裂。 所有在场的人神色俱是一沉,如果说刚才的话是挑衅,那么现在这句话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所有罗刹堂的人全部绷紧了身躯,就等着慕容凛一声令下,冲上去拼个你死我活。虽然看那张桌子就知道,他们即使全部出击,只怕也只是被屠杀的情况,但是他们也相信,如果慕容凛不打算答应对方,他们也就只能死,与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 慕容凛呆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紫衣少年也不催,静静等待。慕容凛半晌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才开口到:“罗刹堂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跟在你身边。” 紫衣少年也想了一下,点头。 慕容凛当下屈膝一跪,双手捧起堂主信物罗刹令,口中高呼:“慕容凛见过罗刹堂新任堂主,夜罗刹大人。”在他身后,忠叔虽然有些不甘,但也知道此时反对无异于以卵击石,再加上少主既以承认,自己在反对也没有任何意义,罗刹堂剩下的人都是终于堂主一家的,少主的决定即是所有人的决定。所以也一撩衣袍跪倒在地,后面人见他动作,均一致行动。至此,罗刹易主,已成定局,夜罗刹现世,江湖重新洗牌。 紫衣少年看看对面跪了一地的人,手指轻抬,罗刹令已经入手。右手轻拂,用劲气将慕容凛扶起来,淡漠低沉的声音再次想起来 “你可以跟我,但需要先经过一些训练,什么时候你能打过他,就可以跟在我身边了。”夜手指一抬,一道无形劲气袭向梁上猫着的朱雀,她躲无可躲,只能一翻身避开飘然落到了众人面前。 所有人一惊,只见一个赤色身影从梁上飘飘落下,红衣翩然,眉目精致,气质妩媚,竟是个倾国美女。他们这么多人居然没有发现,这里呆的人怎么说也是杀手榜上排名靠前的高手,又因为职业原因比常人多了很多警惕性,居然没有一个发现有人藏在横梁上,这人若是敌人,恐怕他们早已被连锅端了。想着,冷汗已经下来了,怪不得紫衣少年敢夸口说要灭掉罗刹堂,看来不是对方太强,自己也是太过疏忽了。 这边厢朱雀却也很郁闷,她本来壁角听得好好的,虽然罗刹堂这么快易主有点让她不能接受,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好插手,正打算功成身退趁他们不注意溜走,却被逼着现了形。其实她本来是没有恶意的,不过现在好像说了人家也不信,再说和她父亲有关系的老堂主已经躺下,没人能证明她的身份,着实有些棘手。不过事已至此,她也退无可退,当下大大方方站好,坦坦然然问出心中疑惑:“为什么要和我打?” 新晋的夜罗刹大人好整以暇:“我愿意”。 那么任性的话偏偏说的那么淡然,让人连生气都觉得是种亵渎。 朱雀突然有些泄气,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他清清爽爽站在那儿,理所当然的好像世间所有事情都不该他关心,好像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原来就该这样的,好像所有的人都不应该对他有任何影响,哪怕他的要求再过分,他好像就应该在那里,也好像那个地方本来就没有他,他出现的突兀,却突兀的恰到好处,他的要求很过分,却又过分的理直气壮。所以当他说“我愿意”,朱雀就知道自己只能答应。然后认命的和那个已经扑过来的慕容凛交手,然后在认命的把他打趴下。 慕容凛年纪还小,虽然功底扎实,但毕竟修为尚浅,身上又有伤,不是他对手是情理中事。夜罗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以眼神示意他跟上,身形一转进了后面书房。 朱雀不敢怠慢,赶紧跟上。看他进了屋并没有坐下,只是转身去了桌前挥毫泼墨,半晌拿了几张纸递给她。朱雀低头,发现第一张纸写着暗夜,第二张上画着一张分布图,后面的纸上是一些计划书,字迹有些秀气,却根骨不错,柔中带刚,大家之风。 夜走到窗前站定,并没有坐下,淡漠的声音清清冷冷传来:“这是关于罗刹堂的一些计划,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你把罗刹堂整顿好,然后去吞掉其他几个杀手组织,名字我写在第二张纸上了,届时如果有时间我也会去,吞并后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整合,我不管你怎么做,最后我要一个整体出来,那个时候就改名叫暗夜,暗夜可以分为四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堂主人选你来留意,我来确认”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朱雀的样子和衣着“朱雀堂归你管,主管接洽生意,银钱管理和人员培训,玄武主管前期铺垫,后期善后,内部勤杂,青龙主要负责朝堂,白虎主要负责江湖。其他居中调整,轻重拿捏,任务分配你自己拿主意。全部做完我给你两年时间,我要一个完整的暗夜,所需钱粮你统计个数字给我,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 章节目录 第80章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浪荡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小,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说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他解释的详尽,态度更是礼貌,赵大户表示理解。于是几个人就分宾主落座,打算开始讲解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形。 其实正常来讲,这件事情杜笑笑不是直接关系人,她应该回避的,可是赵大户鉴于她是和霍林一起来的不好开口,霍林呢,觉得这件事不需要特意隐瞒杜笑笑于是也没提出,再加上杜笑笑自己也有些好奇,也就厚着脸皮眯了下来,没出声。 赵大户先是把霍林带回来的油纸包拿出来给唐副班头过了目,然后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不瞒几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银两,其实是我让田管家在送货途中一并收回来的欠账,因为涉及的几家客商都是一年一结账的,所以数目较大,我俩怕传出风声让人盯上,就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这次跟去送货的其他下人,也年均只知道田管家被我指派,趁着年前沿途拜访几位老主顾,却并不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涉及到银钱结算这一说。 遇匪事件发生之后,县太爷曾经派人来问过我财产损失,我当时太痛心阿福他们出事的消息,再加上也不确定他们是哪一天遇的匪,遇匪之前有没有收到钱,所以只嘱咐了小田去上报这次被押运的货的价值,却忘了提这一笔钱,本想着,左右也不过是些银两,不管他们是不是劫了这笔钱,总是已经犯下大罪,我是否上报,其实不影响剿匪的进度。 却不想,突然见到了阿福托霍小哥带回来的银票,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想法,唐副班头,我记得之前知县派来的人曾说,运货队伍应该是遇上了提前埋伏的盗匪,而且人数不少,你说,会不会这次遇匪的事儿其实是和这些银两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阿福身上带着这笔钱,所以商量了提前埋伏呢?毕竟,如果只是劫货的话总是犯不上杀人,再者,那些货,老实说,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算不上大数目,为了这些在官军环伺,管制甚严的时候劳师动众,好像不太合适。” 唐副班头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赵老爷的想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不过这具体是不是,还是要听霍小哥讲了具体过程才知道,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等我去告知知县老爷的时候,会提醒他往家贼方向调查的,而且真是如此的话,赵老爷只怕也要留意下身边的人,毕竟你之前说了,这收银子的事儿,本来只有你和已故的田管家知道,现在被泄露了,很有可能······”唐副班头没再细说,可是表情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他的怀疑。 赵大户虽然不愿意这么想自己身边的人,但也知道这事儿真的坐实,这就是最大的可能了,所以他对着唐副班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留意,同时转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林,和蔼道:“说到底,还是要看霍小哥这边的情况,霍小哥,烦劳你把你们之前这一路上的事情,尤其是遇匪之后的情况,详细的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和唐班头有个参考。” 霍林闻言也不推脱,对着两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开口叙述,他讲的有些琐碎,但总体脉络是清晰的。简单来说,就是大约二十天之前,他收到消息,说赵老爷家正在招人押运一批货物,因为路途比较艰苦,所以要些年轻力壮的,他上门自荐,很快被录用,而同时录用的还有另外五个人,加上他,一共是六个。全部都是镇上平常到处打短工的小子们,大多十七八岁,他算年龄小的。 但是他们也不是全部的人手,大管家田总管自己还带了六个府上的门子和小厮一类,这些人里,其实大部分人只是有把子力气的普通人,只有包括霍林在内的两三个人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防卫力很弱鸡的一队人。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却忽然静了音,然后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过来道:“这,这不是宋夫人么?这是怎么了?伤着了?”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来扶,竟是隐隐透出一些殷勤谦卑。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章节目录 第81章 小年过了之后,除夕也就进入了倒计时,杜笑笑几乎没觉得日子过去,就发现已经到了年下。二十八的早上带着逸安叫上霍氏兄弟一起去了趟彭先生家送了年礼,杜家和霍家在凤凰镇的人情就算走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关起门来自己过了。 所以时光,几乎倏忽而过,每天吃吃喝喝,睡个懒觉,在和家里下人一起说说笑笑,直到霍氏兄弟来约杜笑笑出去看灯,她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五了。 因为过了十五,两个小的就要复学,重新开始上课,所以都格外珍惜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吃过晚饭就拉着两家的哥哥出了门。杜笑笑穿着男装,又一次变身杜笑言,走在过了个年好像又壮了些的霍林身边一边看护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两个小的,一边自在说话。 杜笑笑道:“之前说的,让你找个教功夫的师傅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有合适的人选了么?”因为做生意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所以两个人其实暂时都闲着,于是杜笑笑偶然一次遇见霍林在自家院子呼呼哈哈的练武的时候忽然想起,既然暂时不忙,可以让霍林趁机学些什么。 就比如她,也在趁机学写字,对,就是写字。其实杜笑笑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也许是因为这是一部架空的小说,所以里面的很多环境设定倒是比较适合现代人的习惯,就比如说字体,这里的字有点类似常见的繁体字,其实大部分杜笑笑只要看见就会认出来,但是要是写的话,就完全不行。 不说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说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说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说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匪的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说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天,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小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在跟自己说话,立刻憨憨的点点头,小心的把手伸了出来,嘴里道:“好吃的,好吃的,喏,给你,都给你。” 他笨拙的想要讨好面前这个小家伙,手颤巍巍的往前伸着,却不敢碰触到她,只是不停的说着:“你吃,你吃,吃完了还有。” 说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那男人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慌乱了一会儿,连眼睛都红了,才慢慢的问道:“你,你愿意跟我回家么?可是,可是我家里没有,没有妈妈,只有我一个,但,但我会照顾好你,我,我,我······” 钱多多没有等他说完,只是在他还忙着解释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手叠在他粗糙的黝黑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才脆声道:“那么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爸爸。”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却忽然静了音,然后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过来道:“这,这不是宋夫人么?这是怎么了?伤着了?”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来扶,竟是隐隐透出一些殷勤谦卑。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章节目录 第82章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说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小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然后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传出话来让她进去,杜笑笑简单整理了下衣冠,谢过帮忙打帘子的兵士,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他旁边不远处放着另一条长几,没有正面的那个长桌气派,但也算该有的都有,长几后面坐着一位穿着盔甲的将领,看起来比那位文官年轻些,应该只有三十岁上下,四方大脸,古铜色皮肤,五官英气严肃,用现代话说,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纯爷们。 在旁边的就是些小兵和师爷小厮一样的陪侍人员,不多,全家在一起也就不到十个人,先她一步进来的董成站在左下手的位置,看她进来主动引见道:“小哥儿莫要害怕,上来见过知县老爷莫大人,还有这位宋统领,他们都是为了此次赵家货运被劫案前来调查的,刚刚那个贼人的事情我已经跟二位禀报过了,二位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只是两位大人都有一点疑问,就是刚才你是如何诱哄的那厮与你一起出了营地的?他当时可是已经劫持了霍小哥儿,没理由临阵换将啊。”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两位官员居然会关注这么细节的点,当然,她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当时编出那么个五千两的由头是迫不得已,毕竟那种情况下,只有银子能在那光头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到那厮的注意力,让他放掉霍林,但是这个话题却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被人当了真,她上哪里找五千两还给赵大户呢?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小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小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有。”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小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小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说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谢先生。”杜笑笑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知县两人,知县善解人意的插话道:“知道你二人投契,这便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先生你这便带他过去看望吧,顺便吩咐下去,此间已经事了,让众人即刻拔寨起营,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镇。” “是。”那师爷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杜笑笑出了门,给她指了不远处一个营帐道:“霍小哥儿就在那里休息,杜小哥儿自去便是,我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你一起了,等我们回了镇上,咱们有机会再会,相信我,照二位大人对小哥儿的赏识程度,想是很快会传二位拜见的。” “谢先生吉言,那就不耽误先生正事,小子这便去了,先生慢行。”说完又是一礼,然后转身,匆匆奔着之前师爷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说,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说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杜笑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两步抢上去扶了他一把,嘴里道:“霍大哥别着急,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光头已经被董班头一枪刺死了,再不能出来害人,剩下的那些贼人也被绑缚了要押解回镇上。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前来指认,只怕他们就要逍遥法外了,刚我去见了县令大人,他还说要嘉奖你呢。” 霍林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功劳,不过是做些该做的事儿而已,倒是杜兄弟你,现在客栈救我于病痛,又在悬崖救我于被劫,是我的大恩人,如果说我有一星半点儿的恩赏的话,也该算在你的头上。” 杜笑笑道:“咱俩就别让来让去了,你之前不是说过么?咱们算是意气相投的好朋友好兄弟,说什么恩不恩的不是外道了么?还是想些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吧,刚刚县令大人已经下令拔寨起营,返回镇里了,你若是感觉好些,不如先收拾一下,我们好早些出门,也免得后面耽误了大队人马的时间。” “既然这样,我这就起来,杜兄弟你来拉我一把,我们早点出去,也不知咱们回程是不是还能赶上那辆宽敞的马车,不然,我这条腿,只怕要耽误行程了。” “不会的,知县大人知道你的情况,一定会有安排的······” 杜笑笑话音还没落,董成就也掀帘走了进来,嘴里道:“请两位小公子安,奉知县大人钧旨,请二位移步帐外,接你们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停好,大人说了,让我一路护送二位,直到咱们安全到达镇上。” “那就麻烦董班头了。” 马车还是来的时候那辆宽敞的马车,不过里面重新布置过,加了软垫和毛毯,看起来舒适不少,杜笑笑扶了霍林上去,然后自己也上去坐好了,一路晃晃悠悠上路了。 章节目录 第83章 晓小是肖晓小的名字,也是她酒吧的名字。晓小的爸爸给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其实不是这两个字,是小小,因为晓小出生的时候才五斤多一点,很小的一只。可是晓小的妈妈知道之后不同意,那是个很喜欢文字的女子,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林黛玉似的忧郁,她说,既然去了这两个音,就改成晓小这两个字吧,取明白自己的渺小这个意思,时时刻刻提醒晓小要知道自己的位置,不可以妄自尊大。后来晓小长大了,但年龄长大了,身体却还是小小一只,同龄人之中,晓小总是显得娇小玲珑,一米五几的个子,初中之后就再也没有抽长。晓小后来开了家酒吧,这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因为大家都觉得,晓小这样的女子,与酒吧这样喧嚣热闹的场所是格格不入的,晓小如若真的想经营些什么,也应该是间茶社什么的,一杯香茗,几本古籍,晓小可以在弄一把琵琶,不用真的弹,只要坐在那里面,摆个古色古香的姿势,一定会有大批的客人从四面八方赶来! 可是晓小还是开了间酒吧,晓小说,酒吧也可以是安静的,于是他的酒吧就真的是安静的!晓小的酒吧其实不叫晓小酒吧,而叫晓小说酒吧!这是个很有特色的地方,他开在一条都是酒吧的街上最不起眼的角落,他的左邻右舍都试着各式各样的方法招揽顾客,他们挂着耀眼的闪光霓虹灯,成天成夜的开着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音乐,有些甚至还在门口站着一些很惹人眼球的俊男美女。晓小说却什么都没做。它只在门口正上方挂了一块浅灰色的牌子,上面是晓小自己写的晓小说三个字,竖排排列,然后在角落,有一朵不知名花朵的印章,如此而已,如果不是特意寻找,你就算在这条街上连续走上几个月,估计也不会意识到这里还有这样一块招牌! 但是晓小说从来就不冷清,尽管他的招牌那么不起眼,底下的大门甚至也只是最简单的老式木门,但晓小说从不冷清,这也许是因为它里面别有洞天的设计,也许是因为他的表演风格独树一帜,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但常来晓小说的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这里是个有故事的地方!晓小说里面的面积并不大,八十平左右的地方几乎没什么隔断,没有棱角的桌子随意错落的放着,正中央的地方有一块高起来的舞台,不规则的形状,如果硬要说出个样子,应该说从正上方看下去,那是一幅海上日出图!周围有一圈精致的围栏,石头的,不管什么季节摸起来都凉凉的,上面有两个很有趣的椅子,纯白色,像缺了一块的蛋壳,将坐在了里面的人小心的保护着,椅子上放缀有漂亮的流疏,遮住表演者的面孔,有种欲说还休的浪漫 ,舞台中央是一张桌子,圆形,桌面下面是鱼缸,里面养着几条品种稀有的蓝绿色的热带鱼,不管何时,都显着那么怡然自得!桌子之间的距离掌握得很巧妙,虽然没有刻意的阻隔,但如果你不高声谈笑,即使你们是邻桌,你也很难听清旁边人的谈话!然而,在晓小说,是从没有人高声谈笑的,也许是怕惊扰了这一片世外桃源的宁静!墙面是淡淡的咖啡色,泛着那么一股子怀旧,墙面上从一进门开始按逆时针的顺序贴满一些照片,什么都有,他们是晓小说里每天讲着的那些故事的最好证明!也有一些精致的小纸片上写着只言片语,有些是感想有些是祝福,有些只是梦呓似的闲言碎语,却都很精致,值得人回味再三! 当然,如果你想要吃的,晓小说也不会让你失望,这里提供精致的甜点,和一杯属于你自己的调酒!晓小说有两个调酒师阳光男孩陈晨和谜样女子悠,如果你只是想来杯普通的,任何酒吧都买得到的酒水,那么找陈晨,他会在奉上酒水的同时给你一个大大的笑脸,他似乎总是很高兴,至少在晓小说里没人看过他不笑的样子。但如果你想已被属于自己的酒,也许你没办法解释,可它就是奇特的对你的胃口的那种酒,就去找悠,当然,她不是会答应所有的请求的,但一旦她答应,就不会让你失望,他不接受点酒,他只会根据见到你第一眼的感觉为你调制一杯属于你的酒,还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甜点是老板娘的手艺,总是在不断翻新,有时你一两天不来,就会有惊奇的新发现,但通常是甜而不腻的小东西,有一种特别的清香! 晓小说的人员构成很简单,除了前面说到的老板娘萧晓小,调酒师悠和陈晨,还有的就是混血儿waiter莫默,稳定表演者肖凯诺,还有常来串场的舞者,老板娘的闺蜜褚菲菲大小姐,至于外出搜故事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柳临风和神出鬼没的老板娘守护人洛灵儿就算编外人员了! 晓小说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当那串挂在门口的贝壳风铃轻轻响起,小小说新的故事又开始了······ 铃铃的声音响起时,莫默已经迎到了挂着风铃的门口,浅粉色的衬衫衬得他的脸色更加白皙,轮廓深刻的五官看起来像是罗丹的雕塑,接近琥珀色的眸子显得有些犀利,嘴角却有矛盾的挂着一缕春风,他是个很奇特的个体。却让人有种放心的踏实,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样的。 “欢迎光临!”字正腔圆的汉语从一个看起来很外国的人口中吐出,老实说,透着那么股子诡异,但他低低的声音却又好像特别适合念诵那些浑厚的中国字。 “你是中国人?”刚进门的陆瑶瑶问了一个有点白痴的问题,她有点诧异的研究起眼前这个家伙,他很特别。很少有男人可以把粉色穿的那么气质却又不会显得脂粉气! “不是,我是混血儿,我妈妈是中国人!”莫默不温不火的回答,维持让人觉得舒服的语速,这样的问题他几乎已经回答到麻木。 “哦,里面还有位置么?”陆瑶瑶瞄了一眼坐了八分满的大厅,她不是酒吧熟客,不知道正常的黄金时间应该是几点,不过好像都是晚上,为什么外边还天光大亮,这里就这么多人了?本来还想趁白天清净在这里赶赶稿子的说。 “有的,请跟我来,不必担心,这里虽然人多,但绝不会干扰到您做事情的。”莫默 礼貌的说道,一边带领着陆瑶瑶走向墙角的座位。 “咦?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事?你会读心术?”陆瑶瑶上下打量着这个家伙,他这么厉害,会不会顺便偷看了她刚刚想过的银行卡密码?一边想一边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钱包。 “呵呵,您说笑了。只是看到您抱着笔记本电脑,又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应该是有工作要赶吧。还有,”莫默微笑,“您是反复确认了门口的“免费wifi”的标志后才进来的,我想,您可能是需要网络吧。” “哦,呵呵。”陆瑶瑶尴尬的笑笑,家里的网络到期了,可她还没拿到这个月的稿费,真的没钱交,只能跑到这里“蹭网”。她还特意找了一看起来比较不起眼的店,希望一旦被赶出去时不要太丢脸,没想到还没开始就被识破。哎,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是不是应该立刻转身出去,免得人家还要费力气丢她出去? “放心,不会有人赶您出去的,您是现在点单还是想等一下?”莫默嘴角的微笑无限扩大,这个小女生很好玩,所有的情绪全部在脸上,她是怎么活这么多年还没被卖掉的? 吓?这个家伙是会算命么?怎么什么都看的出来?这下进不是退不是,怎么办?算了,脸已经丢定了,既然他们不赶她,怎么也要把稿子赶完再走,才对得起她的被踩的千疮百孔的自尊啊。陆瑶瑶豁出去的点点头,然后破釜沉舟的开口:“我要一杯,一杯,一杯······” 哎呀,她怎么忘了酒吧里的酒都贵的要死,上次小秋生日在酒吧请客时她看到结账的单子,一杯柠檬水也要38呢。这下惨了,早知道就应该去麦当劳那样的快餐店,好歹,也能点个便宜点的套餐填填肚子。都怪她被编编催的头昏脑涨,只想到找个最近的有网络的地方。呜~她的午餐啊,只能换成一杯柠檬水了么?可是,可是,这样会饿啊!!! 莫默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表情这么丰富的人,只是点个单,看她一下子皱眉一下子挤眼,一下子摇头叹气,一下子又对着自己的肚子碎碎念,好像无限对不起它一样的猛道歉,如果不是怕把她吓跑,他一定搬个板凳拿点瓜子来细细看表演。好吧,还是拯救她一下,不然看她的表情,一会儿说不准会摆个香案跟自己的肚子叩头认错。“哦,女士,我们今天有特价的甜点芒果蜂蜜蛋糕要不要试一下?限量特供哦。还有夏日特饮凉白开无限量免费供应,保证您物超所值!” 章节目录 第84章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小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了地,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说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小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说真的,少爷您的天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杜笑笑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木雕,拇指大小,原木色泽,居然是一只小狗的形状,小狗被雕了个坐姿,两耳耷拉着,尾巴卷起,一双眼睛大大的,嘴角也勾着,是个明显的笑模样。木雕雕工并不精细,甚至某些角落的地方还有些粗糙,但很灵动,打磨的也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有。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天劳顿,杜笑笑这天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小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小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小女儿年龄太小,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小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小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小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作为这一家子人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在杜笑笑特意问起那个看起来就形单影只的小姑娘的时候,她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当时小妇人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当家的也还健在,养一个小丫头不成事,所以就只管当成自家女儿对待,吃穿住行也不曾短了她的。只是不成想,我当家的后来出门收账却意外落水身亡,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钱财来源,婆家人也容不下我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或者说,不是赶我们,是赶小妇人自己,他们两个却可以被叔父接过去抚养,但两个儿子孝顺,不肯留下我独个去叔父家,只好我们娘三一起相依为命了。小花也因此没了人照顾,我怜她孤苦,只好自己带着,只是,我一个人靠着嫁妆,带两个孩子都已经勉强,如何还能再加上一个,更何况,这孩子非我亲生,小妇人实在无法一视同仁,只好亏欠她些,好在这孩子这些年一直懂事,虽然缺吃少穿再所难免,也没因此怨恨于我,只是,到底还是心有隔阂吧,和我也始终不亲厚。 他是真的欣赏钦佩罗瑞锦的为人和身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提议,现在罗瑞锦提出要做护院,老实说,他觉得是埋没了人才。要知道,作为他的师傅和作为他家的护院两者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师傅是用来尊重学习的,而护院,是用来差遣的。 章节目录 第85章 第六十五章 杜笑笑对她点点头,下意识的观察了下自己的衣着,才迈步往里去,一进入垂花门,就看见了宋文秀带着丫鬟等在那儿,看见杜笑笑,她立刻亲亲热热的迎上前来,一边挽着杜笑笑的胳膊往屋里走,一边嘴里道:“可把姐姐你盼来了,我和我娘都等急了呢,姐姐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看着倒清减了些。” 杜笑笑觉得这姑娘有可能也是未来穿过来的,不然怎么这么会说话呢?上来就夸人瘦可还行?简直让人心花怒放啊。虽然大景朝并不完全以瘦为美,但因为上一位皇帝更加重视文治,所以主体审美也更加欣赏弱柳扶风的风姿。 于是她笑容可掬的回道:“不过是些琐事,劳你们挂念了,宋小姐近些日子可好?夫人呢?身体可安泰?” 宋文秀道:“都好,只是脚伤还是有些疼,所以走路不太方便,不然今儿都想亲自出门来迎你的。” 杜笑笑道:“这哪里敢当,我不过是小辈儿罢了。” 宋文秀道:“话不是这么说,姐姐虽说年岁小些,但却是我家的大恩人,先是救我于危难,又解我母亲与困窘,我们敬着你是应该的。” 杜笑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句托大的话,也是我们有缘······”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室内的串珠门帘被两个穿着暖黄色衣裙的丫鬟从两侧主动打开,杜笑笑迎面就看见了正厅里端坐着的宋夫人,宋夫人和那天见面一样,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柔慈和的气质,只是又隐隐有些在寺庙里不曾显露的威严端素,穿了一身烟色的织花锦绸缎衣服,头上梳了一个堕马髻,带了一套赤金红宝的头面,不华丽,但很贵气。这么说吧,是一种很符合官夫人身份的打扮。看见杜笑笑两人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杯,勾起一个笑来。 杜笑笑见状,立刻几步走进屋子,对着上首的人就是一个端正的福礼,嘴里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夫人,宋夫人日安。” 宋夫人抬手虚扶了一把,嘴里道:“快快请起,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哪里好受你的礼,快坐,快坐,锦绣,上茶。” “是。”刚才帮忙打帘子的一个圆脸丫鬟,不知道何时从外面茶房端了茶过来,一直在门口角落低调的站着,听到叫唤,几步走了过来,先是福了一礼,才端正的奉了一杯茶过来。 杜笑笑接过,轻抿了一口,对她点了点头,小丫头似乎因此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又端了一个礼,才转身下去了。 杜笑笑回头看向宋夫人柔声道:“宋夫人真是治家有方,身边的人都这么通透灵秀,连茶都泡的更好喝些,看的小女好生羡慕啊。” 宋夫人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不过是杯茶,值个什么,你若是喜欢,以后可要常来。” 杜笑笑道:“那是自然,夫人这里有好茶有美人,您就是不让我来,我还不依呢!”说着,放下茶杯,转身对身后的知兰招了招手,嘴里解释道:“只是,这今后若是想常常上门叨扰,今儿我可是得把您和宋小姐这两位最大的美人哄开心了不是?所以啊,我今日略带了薄礼,还望您二位不嫌粗鄙收下来。” 说着,就把知兰手里的木盒打开来,最上面一层,放着给宋夫人的绣像。杜笑笑随手展开,几乎是绣像一展开,宋夫人眼睛就是一亮,随即甚至惊呼了一声‘我的天’,然后恍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对着绣像双手合十呼了一声佛号。 然后才转头看向托着绣像的杜笑笑道:“你是哪里求来的这样的精细佳作?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为过,你看这慈眉善目,也只有观音大士能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善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杜笑笑看宋夫人是真的喜欢,就双手奉上,见她虔诚的双手接过,才解释道:“也是机缘巧合,是我赁出的一间铺子的租户是一位手巧的绣娘,我知您素来信佛,所以这次来之前就求了她帮忙绣制,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也是她有心了。” “不止她有心,你也有心了,本是请你来酬谢之前几次三番相救之事的,却不想又收到你这么精心的礼物,这让我们如何过意的去?”宋夫人一脸感慨,似乎觉得自己不好就这么收下,却又不愿意放弃,一双手恭敬的举着绣像,进退为难。 杜笑笑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笑笑道:“宋夫人您多虑了,您是长辈,我是小辈,我孝敬您不是应当的么?说句僭越的话,我和兄长弟弟双亲早逝,上一辈亲缘淡薄,这么长时间难得遇见您这么投缘的长辈,我是实在想和您亲近,再有文秀小姐,”她转身看向一直在旁边静静陪坐没出声的宋文秀道:“这个是给你的,”她把下一层的荷包递过去,也没等人家的夸赞,直接道:“我家都是兄弟,我也没有年龄相近的姐妹,不知道给姐妹送礼,应该准备些什么,偶然得了这个荷包,觉得精巧的很,便拿来讨你一句好,你可别嫌弃。” 宋文秀闻言道:“姐姐说哪里话,这么精巧细致的荷包,我还是第一次见,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哪里敢嫌弃?只是姐姐,嘴里说着和我们亲厚,却一口一个夫人一口一个小姐的,不是生分么?若是再不改口,我可是要生气的。” 宋夫人闻言也好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道:“正是这个礼儿呢,我刚就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只是被这绣像吸引了注意,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丫头,上次在寺里我就想说了,你总说我们有缘,却不愿意亲近,这是个什么道理?你既认我这长辈,今日我也就厚颜托个大,将你认作侄女,从今而后,只管叫我姨母,叫秀娘妹妹,若是再敢叫错,看我打不打你。”说完,还佯怒的拉过杜笑笑对着她胳膊轻拍了一下。 杜笑笑见他俩人真心,也不推脱,只诺诺应下来,于是三人又亲亲热热的说起了别的。聊了一会儿,杜笑笑又拿出了自己提前做好的点心奉上,果然又得了两人一番夸赞,一时宾主尽欢。 中午的时候,宋夫人留杜笑笑下来吃饭,杜笑笑这时才见到了宋家的另一个孩子,小公子,宋文松。小公子宋文松今年四岁,长得胖嘟嘟的,看起来萌萌的还不太懂事,却已经开蒙,上午的时间是跟着自家请来的西席读书识字所以没过来。 但是到底年纪小,所以,下午的时间是休息的,中午也就可以回到后院来吃,见到平常只有姐姐和母亲的餐桌上多了一个人,小公子一开始有点儿疑惑,但仍然恭恭敬敬的先给母亲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好奇的问道:“母亲,这位姐姐是······” 宋夫人对他招招手,等他站到身边才扶着他的肩膀,把他面向杜笑笑的方向,然后才指着杜笑笑介绍道:“这是你笑笑姐,是娘亲今天才认下的侄女,她比你长姐大一岁,你今后要向爱敬姐姐一样爱敬她,知道么?” 杜笑笑没想到宋夫人竟会这么郑重的介绍自己,要知道,认识宋文松和宋文秀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宋文秀只是个后宅小姐,以后也会嫁出去,她代表不了宋家,但宋文松是男孩,父亲又是朝廷官员,以后很有可能会进官场的,而杜笑笑只是一个商户家的女儿,若是真的被其重视,对杜家,对杜笑笑本人以后的人生都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所以这看起来轻飘飘一句话,实际上却等于是一个许诺了,宋夫人做官夫人这么久,不可能不了解这样的话出口代表什么,但她仍然这么说了,杜笑笑一时愣了下,随即也跟着郑重的点点头。 宋文松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听母亲这么介绍,立刻知道这是母亲真正喜欢的人,于是也不拖沓,直接走到杜笑笑身前三步的距离,端端正正的给她了个礼,嘴里道:“小子文松见过笑笑姐,姐姐日安。” 杜笑笑立刻伸手虚扶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道:“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文松弟弟,姐姐准备不足了,只能先以这个当做见面礼,等下次见面,姐姐再给你补上,弟弟别嫌浅薄。” 荷包里是一个纯金的长命锁,是杜笑笑某日上街的时候碰到一家银楼再招揽顾客时买来的,其实本来是要买给朱大嫂腹中孩子的,但因为朱大嫂怀孕时间还短,她怕太早送有什么冲撞,就先留在自己身边了,今天拿出来到刚好。虽然宋文松已经开蒙,其实送礼最好是笔墨纸砚这一类祝愿人家早日成才的东西,但是因为他年龄还小,送这种祝祷平安的物件儿倒也不算失礼。 宋文松倒是没管里面是什么,只是恭敬的双手接过,然后乖乖道了谢,才退回到了母亲身边。 吃过饭又聊了会儿天,杜笑笑以怕耽误两人歇晌的理由提出了告辞,两人苦留不住,只好让宋文秀送她出门,结果还没走到垂花门,迎面却见到一个中年男子兴冲冲的走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嚷到:“夫人,夫人,我跟你说,我今日下乡巡查,遇到······” 结果还没说完,陡然发现面前有几个人影,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女儿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正站在门口直直看过来,中年男子,也就是杜笑笑耳闻已久却未见真人的宋子善宋大人,立刻收住了脚步,站直身子,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轻声问道:“秀娘,这位是······?” 宋文秀闻言立刻福了一礼,解释道:“爹爹,这位就是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我的那位救命恩人,杜家姐姐,今日我和母亲请她过府做客,现下时候晚了,姐姐要回去了,我送她出门。”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了的?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人的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章节目录 第86章 第六十六章 杜笑笑一顿,这才知道原来居然是知县大人特意送的,没想到这知县大人还挺多礼,连忙谢了,然后让知兰给了个荷包给姚婆子,才打发他们回去了,等他们离开,知兰拿着礼单前去查点,发现居然有好几套好的文房,回来跟杜笑笑回报了。杜笑笑思考了一下,知道这就是给自家弟弟的了,毕竟,宋夫人和宋文秀今日几次提到了自己的弟弟的。宋知县想表心意,但杜笑笑毕竟是女孩,若是送钗鬟衣饰总是不合适的,所以走了自家弟弟的路子,倒也算另辟蹊径了。 吩咐了知兰送了其中一套去逸安的书房,剩下的收归库房,杜笑笑就算忙完了今天的事情,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是杜笑笑期待已久的庄园之行,因为人多,大家约好去城门口集合,然后一起上路。杜笑笑是发起者,所以提前了半个时辰去等,本以为需要等一会儿的,但是到了那儿才发现,大家都挺积极,不到一刻钟,已经齐了,于是就提前出发了。 天公作美,这一天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简直是出游的最好时候,尤其三月中的南方天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所以杜笑笑难得没坐在车里,而是骑在马上。杜笑笑的骑术不好,毕竟到了这里没有正经学过,只是靠着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帮人家办中式婚礼,陪着新郎官儿练习过几次,掌握了基本的方式方法,可以缓行,纵马狂奔就完全没可能了。 但老实说,这种时候本身也不适合纵马,一帮子人趁着春风和暖,清歌慢行,多么惬意。 到田庄的时候是辰时中,庄园里原来的那位大户留下的几个老仆迎了出来,杜笑笑虽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接手了庄园,所以他们是有自己应有的尊敬的。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老大李志龙只有十四岁,但少年老成,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小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天听他报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小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说,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小厮的人选。 这小哥俩,虽然年纪小,但是都是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杜笑笑最后决定让李志龙去管大田庄,再选一家到两家的佃户农家供他调配,李志虎去小田庄管事,小田庄面积不大,事情自然也少,杜笑笑准备让朱大成的父亲朱大叔去帮他打理一阵,等事情顺过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去接手或者帮忙。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小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杜笑笑和林泽渠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加上几个孩子就只好去看看山中风光,还可以跟着特意跟来的庄园里有经验的老仆去采摘些山野菜,菌菇杂食,倒也不空手。 一下午的时光在众人的欢乐共处中很快过去,晚饭时分往回走的时候,霍林和罗瑞锦的马上已经挂满了猎物,大部分是小的山鸡野兔什么的,大的只有一只小野猪,真的是小野猪,大概只有七八十斤左右,对于动辄三五百斤的甚而上千斤的成年野猪来讲,估计这小东西也就是个不到一岁的崽子。只是这小东西个子不大,脾气到不小,围猎的时候很是费了些力气,甚至还把霍林的左手给蹭破了皮,还是罗瑞锦一箭射过去才解了围。 但即使这么多东西,收获却还是比不上严术,因为严术居然在这小小的梧桐峰上遇见了自己这几年遍寻不得的一味草药,叫做无叶草的一味药。无叶草虽然名为草,但实际上却是一种球状的花朵,整个花体是由许多白色的细小四瓣花凑成的,这花和一般的花开的时候不一样,是在每天傍晚时分只开一个时辰。花开,无香无声,而且同一个地方她只开一次,花落之后,这株草药就跟着死掉了,若是错过花开的时候,这个地方最起码几年之内就不会再看到这个东西了。 严术和这花错过了几次,本来以为还要很久才能有机缘见到,没想到居然在这小小的梧桐峰找到了,也算是福缘了。刚发现的时候,严术开心的不行,因为这花正好是他要凑齐的一副古方的最后一味药,这古方难得,是调养治疗久病积弱之人的良药,不说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延年益寿是完全能做到的。用现代话说,就是增加免疫力和抵抗力的好东西。 而最后的杜笑笑小团伙也收获不小,南方地界,地气湿热,菌菇自然也长得茂盛,只是讲真,若不是有老仆陪着,杜笑笑有很多种蘑菇还真不太敢摘,因为居然还长得挺漂亮的,在杜笑笑的记忆里只觉得,越艳丽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 不过不管怎么样吧,这趟山林的探险之行,算是宾主尽欢。晚餐是杜笑笑和这庄园里的大厨一起料理的,大厨做大菜,杜笑笑做些一些古代没有的新鲜菜,直吃的各路朋友沟满壕平,酒足饭饱。甚至因为吃的比较多,大家都没直接回去休息,而一起在庄园里赏了半天月顺便消食。 因为第二天两个小的轮休,大人也都没什么事,所以预计是第二天晚上在回程,杜笑笑正好利用上午的时间会见那些还没有换契的佃户,再会见两个男孩看看他们交接的进度,而霍林几人本想抓紧时间再进趟山,想着猎些野物带进城里给家里留守的那些人也打打牙祭,却不想被杜笑笑特意留了下来。 被杜笑笑特意留下来,霍林是一头雾水,坐在厅堂里端茶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这两日有什么做的不对不好的地方得罪了人不自知,让杜笑笑不高兴了。 直到看见杜笑笑进来,一脸的平和,才知道自己应该猜错了,但同时却更加疑惑了,于是他直接问到:“笑言留下我是为了······?” 杜笑笑看他有些紧张,于是主动解围道:“霍大哥别着急,不是什么坏事儿,是关于你家之后的家生问题,咱们之间这种交情,我也不跟你客套,今儿约你们过来,除了游玩,本也是为了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我之前买地的事儿,不瞒你说,我买的那些地就在这附近,我打算盘给你一部分,算是你给家里置产,你看如何?” 霍林一听,下意识就是推让:“这怎么行?这地本是你买下的,我这不是占你便宜么?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他连连摇头,手摆的好像扇风一样。 杜笑笑笑道:“这算什么占便宜?我刚不是说了么?是盘给你的,又不是白给你的,而且老实说,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交情吧,这样的交情,难道还要在这些身外之物上矫情?这可是有些迂腐了啊霍大哥。” 霍林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有些为难道:“罢了,总是笑言你的一番好意,我若是执意推辞,那就有点儿不知好歹了,只是,只是,我这手里······” 杜笑笑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手头现银不多,所以本也没打算让你现在就给钱,只是打算先把字据立下来,然后等你今年有了收成再还我钱就好。” 霍林想了想,道:“也好,既然是笑言的好意,我收着就是,只是,这买卖田地的价格,得按照正常的价格来,不能按照你当初买进的价格算,我知道,你当初因为买的多,所以价格是便宜很多的,但这是你一并多买人家给的人情,不能让我偏占了,不然我过意不去。” 杜笑笑表示这都是小事,又道:“今天让你留下来,除了田地写契的事情还有佃农的事,我知道,你也是没时间打理这些事儿的,不如直接今天一起见了,也好打理,你看呢?” 霍林道:“都好,听你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知兰报说之前约好的佃农已经到了,杜笑笑叫领进来,就见大大小小年轻年老的二十几个男人走了进来,这些人都是一副农人模样,面相憨厚,衣着俭朴,脸上挂着有些讨好的笑。 为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精壮男人,皮肤黝黑,手脚粗大,一见杜笑笑在主座上端坐着,也不嫌弃她年纪小面嫩,当先就是一个深礼,后面的人见他动作,也跟着连忙弓身下去。 杜笑笑连忙伸手虚扶一下,这汉子后退两步,嘴里道:“不敢不敢,庄家莫折了小人的福气,庄家今日到咱们这地界来,已经是给了小人等莫大的颜面了,不然本该我们去镇上探望的。” 杜笑笑道:“哪里?之前已经听说各位拍过代表进过城了,只是那几日琐事缠身,竟没能得空一见,是我的遗憾了。” 那汉子道:“都是应该的,庄家客气了。”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互相寒暄了几句,才开始正题,关于换契和交租的具体事宜的商谈。 这里的佃户以前和原来那位大户签订的租赁契约是大景朝常见的租地契约和分成方式,就是地主和佃户之间,除去交税之后剩下的所有收成是七三分,地主七,佃户三。然后若是逢年过节,地主可以给佃户多分一些粮,但这个要看地主自己的想法品性,若是碰上那个小气或者苛刻的,就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杜笑笑不想按照这个来,老实说,她是有自己想法的,于是她直接提议道:“各位佃户种粮辛苦,而且我家人口少,所以对这些粮食也不是很看重,所以我打算之后咱们按照六四分,我六你们四,而且,我知道你们这边近些年每亩的均产量,只要你们高于这个数,我就会把多出的这部分的一层另行追加给你们,你们觉得如何?” 那些佃农一听,瞬间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互相交头接耳,人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期待又不敢相信的表情,那为首的精壮汉子颤声问道:“庄家所说可是真的?这,这,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啊。” 杜笑笑道:“当然是真的,诸位若是同意,咱们近日所说的所有内容都会写入契约,白纸黑字,不能抵赖的。” 章节目录 第87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这么合适的事情,佃农们自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纷纷感恩戴德的频频行礼,嘴里道着谢脸上挂着笑,倒弄得杜笑笑觉得好像有些尴尬,不过是一成的利,没想到他们这么大的反应,其实说到底是互惠互利的事儿,虽然她每年的收成会少些,可是一来增强了佃农们的向心力,二来鼓励能调动他们的耕种积极性,长久来看,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一阵忙乱之后,那精壮汉子过来留下来和杜笑笑拟定合约细则,这汉子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常用的字是认识的,所以杜笑笑按照之前的说好的条款一条条写好之后,让他自己慢慢细读,都弄明白之后,才让他拿去给其他同伴看,没一会儿,全部佃农都签好字画好押的字据又被送了回来,杜笑笑落了私印,然后一式两份各自收好,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只是其他人都走之后,杜笑笑单独把之前那位精壮汉子留了下来,跟他商量起打理田庄的事,也是直到这时候,杜笑笑才知道这汉子的名字叫做胡金,家里哥四个他是老大,刚才跟他一起过来的佃农里还有他的父亲和二弟,至于老三老四年龄还小没有成家,所以现在是跟父亲一起过的。 这样的情况正好合适杜笑笑的要求,所以跟他细聊了聊之后就让他把父亲和二弟叫来一起聊聊,最后定了他们全家人都留下看守管理田庄,然后按月领薪俸,只他二弟胡银因是个单身汉没有家累,所以被派去小田庄和朱大叔一起帮忙李志虎。 胡金本以为今日只是按照之前的经验再换一次契而已,谁知,不仅获得了更多的分成,居然还帮全家都谋到了好差事,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在杜笑笑面前再三拜谢,许愿发誓说以后一定好好为杜家做事,尽心尽力。 杜笑笑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又勉励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等他回去之后,杜笑笑却发现之前一直坐在一边没出声的霍林偷偷摸摸的看了自己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笑笑拿起茶喝了一口,笑笑道:“霍大哥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霍林想了想,道:“是有些不解之处,你家那两个李姓小子,我昨日看过,年龄都不大,虽然看起来到都是能干的,但到底资历尚浅,你若是挑人辅佐他们,老实说,应该选一些更好摆弄的,毕竟,他们若是调教不好,很容易被人家反客为主的。而这胡金,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外表算是朴实,但从他刚才从头至尾主事出头,后来跟你谈契约时也寸步不让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城府有谋算的,这样的人,放在两个毛头小子身边,真的没问题么?” 杜笑笑本来就是有些自己的谋算的,但却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大而化之的霍林居然看出了不妥,一时倒是有些惊诧,所以顿了一下才道:“霍大哥细心,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件事。其实,不管是李氏兄弟,还是胡氏兄弟,都是做管事的好苗子,只是李氏兄弟已经签订卖身契,更有母亲在家里做工,所以用起来会更放心些。所以我会更倾向于用胡氏兄弟做他们的试金石,磨刀器,让他们多些磨砺,要知道,胡氏兄弟在这里土生土长,人脉深广,若是真的有心辅佐,会是很好的助力,但若是有心敷衍,这两小子也会多很多麻烦的,而这些麻烦,不正是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的好方式么? 但即使如此,我也并不是说就已经决定了只用李氏兄弟,胡氏兄弟虽然只作为次一等的选择,但若是真有能力,也不是不能为我所用,不过是个卖身契,即使有卖身契的人,也不是没有背主的,自由身的下人也有只为情分便忠义无双的。我始终觉得,驭下,和交朋友一样,一切形式都是浮云,唯有抓住人心,才是真的掌控了人。你说呢?” 霍林本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却不想,杜笑笑原来是真有考虑,一时有些愣住,好半晌才道:“笑言虽然年纪小,但真心是个有成算的,倒是为兄,痴长这些岁月,居然还不及你智慧,看来我以后还是要跟你多多学习的。” 杜笑笑摇摇头,道:“霍大哥谬赞了,都是小巧,不过若是这四人都合适的话,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让胡氏兄弟为你所用,毕竟,你以后也是要置办家业的,但我看你身边,倒是没什么得用的人。” 霍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家的事儿,一时有些羞愧道:“还是笑言想的远些,让你这样为我们兄弟抄心,是我这个当哥的不成器。” 杜笑笑哈哈一笑,道:“霍大哥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假模假式的客套,从我遇见冬儿的时候开始,咱们就已经是一家人,我和逸安没什么亲人,你们哥俩就是我们的亲人,自家兄弟,还说这些,不是外道么?” 霍林道:“也是,不说那些没用的了,只说,若是你以后有需要我们兄弟的地方,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 杜笑笑道:“好,这话我记下了,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不会客气。不过,现在倒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土地的事情咱们说定了,等咱们回去,明儿一早就去官府过契,但这些地说到底也只是些死产,有出息,但不是个正经营生,霍大哥这段日子,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啊?” 霍林道:“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太成熟,现在倒是正好说出来,笑言给我参详参详。” 杜笑笑道:“好,霍大哥请说。” 两人在书房里又喝了一盏茶,杜笑笑才弄明白霍林的想法是什么,是货物托运。说的简单点,就是现代的快递。但杜笑笑其实有点好奇,在这里,这居然不是叫镖局么?于是她试探着和霍林打听了下镖局的事情,才发现,大景朝竟然是没有镖局的。 大景朝是个小说里架空的时代,这里的很多东西,都是根据书里的情节需要设置的,而镖局这种接地气的东西,很明显是不适用于宫斗剧的剧情的,所以原着里没有提及。当然,并不是说原着里不提及的东西,杜笑笑生活的这个时空就一定没有,但是讲真,除了一些生活必须的东西,杜笑笑有时候还真的觉得这里的世界挺贫瘠的。 话题扯远了,说回镖局的事儿,因为大景朝是没有镖局的,所以民间护送的人就很多,一些商人,因为运送的货物要走的路程并不全在官兵把守的官道上,就会出钱雇人帮忙押运,就像之前霍林出事儿的那回,就是替赵大户送货。 但这样形成的队伍没什么规律性,几率管教也相对松散,别说遇见事儿的时候撒丫子就跑把货物仍在当场的人很多,就是走半路突然见财起意监守自盗的也不是没有,这种事情,对于大户可能还好一点,一来,大户自己会有自己的人手,虽然有时为了使押送队伍规模看起来大一点,也免不了外雇,可是核心东西是管在自己手里的,二来,即使退一万步说,真的遭受了损失,大户们家底深厚,也不差这一星半点的,吃亏的次数多了,总是能摸索出一些规律的,时间长了,那些帮忙押送的人,虽然不能进入自家成为家奴,但总是有合作的好的人选。 但小商户就不同了,小商户也是要上货走货的,可是他们雇不起稳定的素质好的押送队伍,为了避免风险而组织起来的人手,偶尔还会成为搞得自家破败甚至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可是,又不能因此,再也不运送货物,生意总是要做的。于是他们常常是自己出去跑,但这样不仅会限制了自家生意的运营,也会增加很大危险,得不偿失。 霍林看好的,就是这些小商户的市场,他想组织一个稳定的固定的队伍,专门负责帮这些小商户定时定点押送货物,因为小商户能拿出的雇用金额不多,所以他打算多联系一些商家,一起运送,说白了,就是现代快递最早的雏形,是一种团购形式的货物运输。 他要做这件事,需要三样东西,人手,交通工具,再有就是客户。人手么,霍林这段时间除了在家里和罗瑞锦练武,就是出门去人力市场,这里也叫力巴所的地方寻摸,已经找好了一些身体壮实,品性口碑都不错的人手,不多,大概七八个,可是如果只是短途运输的话,是尽够的,毕竟还要考虑成本的问题,交通工具的话,家里有一辆马车,霍林打算再买一辆,这一辆因为运送的主要的是货物,所以对舒适度没有要求,成本还算挺便宜的,两辆马车,暂时还是够的,等日后再需要,可以再添够,但是这客户,就有点儿不太好弄。 霍林这些日子也走访了一些小商户,这些人不是舍不得钱,就是信不过人,都不肯答应下单。时间一长,霍林觉得招揽顾客这事儿实在是很麻烦,自己都有点儿打退堂鼓,再加上,这件事一旦运营起来,还要投入一些成本,这一路上人吃马喂的,都是钱啊,霍林现在家底不厚,还负担着一大家子的生计,他虽然不太会算计,但也知道不能随便就往里投入,所以有些踌躇。 杜笑笑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霍林居然把这计划想的这么周全了,人手都联络完了,一时觉得很开心,看来霍林还是个有计划的人,不像她之前想的那样大而化之,是粗中有细啊。 于是直接道:“大哥既已想的周全,只管放手去做就是,客户的事儿,我来帮你想办法,只是,在我帮你联系货物的时候,你还是要去做一件事儿,那就是探路。” “探路?”霍林有些疑惑。 “对,就是探路,这次的货物,我会把路线提前告诉你,然后你和罗师傅先去走一遍,把这一路上的酒店客栈,路径风水都弄清楚了,包括每个酒店的食宿价格,从早到晚能走多远,都要弄清楚。我知道这些事罗师傅应该已经告诉过你,也知道你这些日子正细细打探他走南闯北的细节经历,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读万卷书,毕竟不如行万里路,只有自己去走,才能知道这水的深浅。再者,你要记得,不管你再信任依赖罗师傅,这件事的牵头者主事者都是你,你对于一切事情,要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你的生意成功。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对自己的行程有把握,才能让客户相信你,你的底气,来自自己的经验。” 霍林什么准备都做了,就是没想到要自己去走一回,他自恃有点儿家底,又有罗师傅的经验加成,就觉得这件事简直简单,尤其比起其他的临时形成的队伍,他不论是武力值还是经验都是上乘的,必定能够显示出强大的优势。但是却没有想到,自己其实所有的依仗,都是来自外在,而不是来自他这个人,就像杜笑笑说的,这样一来,一旦有事,他只能沦为陪衬,并不能真正领导这支队伍。没想到,这么浅显的道理,他居然都没看透,这么冒失就要开始行事,怪不得人家商户不信任他。于是他当时有些愧疚道:“笑言说的有理,是我想的简单了,我回去就跟罗师傅商量,跟他一起出去走两趟,只是这样一来,冬儿······” “冬儿当然来我家住了,这还用问?霍大哥这是不信任我么?” 霍林道:“哪里敢?那就说定了,我这回必定好好看看,好好学习,等回来之后好正式开张。” 杜笑笑道:“当然要开张,只是开张之前还有些其他准备工作要做,只是这些就不需要你担心,等你回来,我跟你细说。” 章节目录 第88章 第六十八章 两人一时商议定了,各自散去。至此,杜笑笑来庄子上的行程基本已经全部解决完了,剩下的时候就可以放心去玩了,可是昨天进山,杜笑笑觉得有点儿累,所以今天不想走动,想了想,决定在庄子里转转,顺便盘算盘算中午吃点儿什么。 这大庄园其实只是相对另一个小的而言,本身其实面积不算很大,按照现代面积单位来算的话,估计也就三四百平米,因为地形原因,庄园的房屋设置不很规矩,是按照一个圈围建起来的,中间的部分,有一个不大的小湖,因为老主人的爱好问题,里面没有养观赏鱼,而是一些实用的鱼类,鲤鱼鲫鱼和草鱼一类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段时间庄园易主,大家都很忙碌,所以,鱼都没什么人吃,养得又多又大,杜笑笑单单从表面来看,就觉得这里最少会有上千条鱼,挤挤挨挨,几乎是丢下去块石头都能砸到两条的地步。 杜笑笑站在湖边看鱼,正想着晚上是不是应该挑两条来吃吃,昨天赶山,吃的都是山珍,今日是不是该试试“海味”? 正出神,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内传出了轻声的争执声,杜笑笑仔细一看,原来那屋子竟然是厨房。她想了想,轻轻靠近想看一下情况,就发现,原来争执的竟然是刚刚被她邀请来看守庄园的胡金和一个年轻妇人,胡金侧对着门站立,一手指着门外,一手上拿着一个好像是网兜状的东西,似乎是想着要出门,那妇人却伸手需拦了一把,似乎不同意他的行为。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说,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说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说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置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说,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说,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的份儿啊?” 那妇人道:“是有些麻烦,这些贵人每日在城里不说山珍海味,总是锦衣玉食的,咱们这村野之间的破烂东西,只怕人家看不上,再者,昨日有特色的东西都被这庄子上的老管事供上了,今日由我们接手,却是没什么东西准备了。我看,要不咱们今日······”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小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人的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上级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总是占便宜的。 正想着若是真的想吃,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她以前在现代吃鱼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做法也花样繁复,只是每种做法适合的鱼都不同,而且对于调料的要求也不一样,所以具体能做什么,还是要去厨房看看这里的条件适合做什么。 正想着转身再去厨房看一眼,就遇见李志龙手里抱着一个筐回来,筐里红彤彤的一片,看见杜笑笑站在湖边,他径直走去伙房的脚步一转,先过来见礼了。杜笑笑摆手让他不必多礼,看着他手里抱着的筐问道:“你这是?” 李志龙道:“回少爷,刚与这边的老管事做库房的交接,点数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筐辣椒,老管事说是去年收的,因为辣味太足,没什么人敢吃,就晒干了收了起来,我刚见到觉得若是再放下去恐怕不好,就想着拿去伙房,看他们能不能有什么用处。”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抓了一把起来看,发现这辣椒的确品相不错,皮面油亮,辣气扑鼻,她下意识的闭了下气。然后才若无其事的转身跟李志龙继续聊天:“点数库房还顺利吧,这边的东西应该不多。” 庄园上和主宅的配备自然是不一样的,庄园上主人不常住,即使偶尔过来,也为了要体验野趣,所以对物质要求不高,若是实在要求精细,贴身常用的东西也都是随身带着往来的,所以这边贵重的器物家什不多,会放在库房里的就更少,所以库房里最多的会是庄园每年收成的一些易储存的农作物,或者是腌制的鸡鸭鱼肉什么的。 凤凰镇地处整个大景朝的中间部分,气候环境更偏向于现代天朝的南方地区,口味也像,所以对于这种重口味的东西本不应该准备这么充足,可是这里的老管家是之前战乱期间随着父亲从北方逃荒过来的,所以手艺更偏向于北方,很会做些腌鱼腌鸡什么的。所以这里的库房里面这些东西很多,但种类比较少,所以点数并不费劲。 李志龙道:“数量还可以,但种类单一,整理起来倒是不麻烦。等我这边再整理一下,送回镇上给少爷过目。” 杜笑笑道:“这事不急,你处理好就行,只是你等下可以带着伙房里灶上的那位一起去库房看看,今日是否有合适的东西入席。” 李志龙点头答应,又跟杜笑笑行了一礼,才转身抱着筐子去向伙房,送货兼找人。 杜笑笑看他背影走远,才转身想继续琢磨鱼的事儿,举起手正想托下巴,忽然被那股辛辣之气冲了一下,忽然想起李志龙抱的那筐子辣椒,辣椒和鱼,鱼和辣椒,这不是正好是水煮鱼的最主要的两种材料么?尤其那些人说这鱼腥味重,若是想遮住腥味,最好的不就是辣味么?杜笑笑左手握拳朝右手手心锤了一下,打定主意今儿中午就吃水煮鱼了。 跟胡金吩咐了让他捞鱼的事儿,杜笑笑转身专心准备调料去了,水煮鱼的主要调料是鱼和辣椒不假,但总不可能只有这两样,正宗的水煮鱼要做出来的话其实配料还挺复杂,杜笑笑在厨房转转摸摸寻找所有需要的香料,就见胡金兜了一条大约三四斤的大草鱼进来了。见杜笑笑正在调料间转悠,有眼色的问道:“少爷这鱼需要如何收拾?小的给你处理一下?” 杜笑笑道:“那就麻烦胡大哥了,你帮我把这鱼去鳞去内脏,收拾干净再拿回来,辛苦了。” 胡金利索的哎了一身,扭头就走。 一个水煮鱼忙活了杜笑笑快一个小时,直到后赶去的霍林和罗瑞锦等人满载而归,杜笑笑才开始下锅,一众人知道杜笑笑做了好吃的,都很开心,两个小的甚至跑来厨房门口偷窥,看是什么新鲜玩意儿。 然后就看见杜笑笑头前手里拿了一个小罐走着,身后跟着胡金端着一个脸盆的大小的瓷盆出来了,再后面,李志龙端着一个炭盆出来。因为两个小的个子不够高,看不到盆里面的内容物,但是鼻息间却有一股子很特别的又辣又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两个小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难得的没保持住少年老成的样子,一起,悄咪咪的,吸了一下口水。 因为天气不冷,杜笑笑今天这顿饭特意摆在湖边的一个亭子里,那亭子不比一般富贵人家里的雕梁画栋,反而粗粱薄瓦,大气简单,古朴稚拙,看起来很有些自然风趣的特色。亭子里有一个圆形的石桌,是整块儿的石料雕成的,旁边摆着七八个树桩做的木凳,正好他们几个人坐得下。 而此刻,桌子上已经摆好了胡金夫人做的美味佳肴,就差杜笑笑这个主菜了,客人们也已经得到了知兰的通知,早早的等在桌子旁边了,看见杜笑笑领着人远远的走来,林泽渠率先开口道:“不知道笑言兄弟今儿给我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这么兴师动众的,看来是个大菜啊。” 一旁霍林也凑趣道:“远远的就闻到了香味了,杜兄弟手艺一向好,这次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只是看这阵仗,好像吃起来很麻烦啊。” 杜笑笑道:“不麻烦,拿炭盆不过是为了让保温的时间长些罢了,再有,就是最后一个步骤我想在你们面前演示,这步骤其实也可以在厨房里做,只是我觉得留在这里做的话会更有食欲,霍大哥,林大哥,你们往后让让,小心沸油。” 小罐里的油是杜笑笑事先烧开的,但是过了这么一段路已经有些凉了,所以她先用小碳炉加热了一下,让它微微沸腾一下,然后才把鱼放上,又撒上辣椒花椒,沸油一烹,随着热油浇上的“刺啦”声,麻、辣、鲜、香的滋味立刻就传了出来。 周围瞬间响起了一堆赞叹声,严术也不说话,率先下了一筷子,一块儿嫩滑的鱼肉带着足足的滋味溢满口腔,严术辣的生理性眼泪瞬间就出来了,但仍然忍不住,又一筷子夹了下去,三口之后,他才放下筷子,喝了一口酒压住辣气,嘴里连连赞叹道:“我也算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了,但从没吃到如此美味,此鱼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啊,得此一口,此生无憾啊!” 霍林和林泽渠几人听他如此夸赞,也顾不上评价他评论夸张,直接也跟着下筷子吃了起来,然后杜笑笑就见到,桌子上的所有人,没一会儿全部吃的面红而赤,张嘴伸舌,却还是不舍得放下手里的筷子,满满的盆子,很快就见了底,炉火未熄,盆子里面却已经连鱼皮都捞不到了。 杜笑笑看大家都喜欢吃,自己也很开心,正想问问他们吃的口味心得,看看能不能再改进改进,却听到几个男人异口同声问了一句:“还有么?” 杜笑笑被问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哭笑不得,也不问了,直接跟他们说好晚上回城之后再做一顿。 一顿饭下来,桌子上的其他菜基本没动,但水煮鱼,除了调料,连汤都没留下来。但因为下午还要回城,所以几个人虽然意犹未尽,但也都恋恋不舍的回去收拾了。 杜笑笑没想到不过一道菜,倒把这些表面看来性格各异的朋友们的统一属性给诱出来了,一时哭笑不得,不过也因此坚定了,可以在这道菜上做文章的想法了。毕竟,若只是她和霍林这些外乡人喜欢也就罢了,就是林泽渠这样的土生土长当地人都能接受的话,这菜在当地就是有市场的。 章节目录 第89章 第六十九章 不管这两天一夜的庄园之行诸人有多少收获,到底也结束了。杜笑笑一行人当天下午申时中回到了凤凰镇,用从庄子上带回来的鱼,又给大家做了一顿水煮鱼,直吃的所有人沟满壕平,酒足饭饱,才总算各回各家,结束了这短暂的集会。 日子又回到了平静中,杜笑笑按照约定和霍林签好了买卖土地的契约并去衙门备了案,唯一和之前约好的不一样的地方是,霍林非要按照正规模式写了欠条,等秋收之后正式还钱了之后再换回来,杜笑笑一开始不想受,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霍林的决定,感情是感情,原则是原则,霍林有他自己的骄傲,属于一个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的骄傲。 这件事办好之后,霍林就按照之前和杜笑笑商量好的跟着罗瑞锦一起出去探路了,冬儿被暂时寄住在了杜家,因为他一直和逸安一起上下学,所以倒也方便。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好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说,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说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小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人到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小小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小丫头。原名于小花的知蕾小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小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严术很开心,当即叫了知蕾直接过来问询,知蕾是个懂分寸的人,来了先问杜笑笑的意见,见杜笑笑乐见其成,二话没说当即跪倒敬茶,严术笑着受了,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但是当然,杜笑笑是不会让知蕾的拜师礼这么简陋的,古代的师徒关系是很严密的,师徒如父子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所以,对应这么严密的关系,正式的拜师礼也是有很多讲究的。知蕾虽然只是杜笑笑的一个丫鬟,但是却是杜笑笑有意培养的帮手,所以,礼节中需要的所有东西,杜笑笑都亲力亲为的去准备,一直忙活了四五天,才总算准备好,然后请了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亲朋好友见证,正正式式的举行了隆重的拜师礼。当严术放下了被敬上的茶,然后把之前从他师父那里继承的一套金针传给知蕾的时候,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感动,她在心里跟自己感叹了一句,这就是传承啊。 这件事情办完之后,杜笑笑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做生意的事儿,这件事她其实打算了蛮久,考虑了各种方案,但始终没有定论,但在这次庄园之行之后,她突然就决定,不考虑那么多,捡自己拿手的来,她在现代是做婚礼策划的,但是古代是没有这个职业的,那么次之拿手的就是做菜了,所以杜笑笑打算卖吃食。 但她会的吃食多是家常小菜,或者是一些点心甜品之类,这些东西,日常用是够的,要支撑一家饭店或者酒楼就不行了,何况她也没必要自己去做这件事,毕竟,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做生意是锦上添花,并不是必须的。但若是全部雇用其他人来做一家酒楼,一来成本太高,二来也没有了核心竞争力,三来管理酒楼牵扯的精力太多,杜笑笑没那个功夫。 所以杜笑笑综合考虑到最后,决定做一家“美食城”,没错,就是现代我们在任何一个综合性购物广场内都能见到的那种很多档口的美食城,杜笑笑决定把自己手里唯一的一家空闲的铺子,那家空了很久的酒楼改造成一个集合多种小吃的美食城,美食城的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做,千滋百味。 凤凰镇本身是有东西坊市的,这两个地方都卖熟食或者小吃,但是本身并不集中,都穿插在各个蔬果或者日用品的摊子里,布置杂乱,卫生条件不好不说,百姓想吃也很不方便。所以杜笑笑想提供一个地方让大家都进驻进来,这样一来方便管理,对摊贩的品质有保证,二来,也可以形成凤凰镇的一个特色,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样一来,杜笑笑并不需要怎么管理,却能最大化了这家铺子的功能。 但是这件事想要做成,少不了当地地方官的支持,若是以前,杜笑笑并没有门路找到当地的最高长官,即使能以商户的身份求见,也怕人家信不过她,但是现在的话,她已经和知县的夫人女儿相熟,甚至连知县本人,她也有交集,此时提出,想必不会很难办。 杜笑笑打定主意,第二天就备了离去宋大人家里拜访,将自己的打算假借哥哥的名义如此这般跟宋夫人说了一下,听得宋夫人当即拍手称赞。 宋夫人道:“你家哥哥这法子想的正是时候,我前些日子还听老爷说,那些卖熟食的小贩在市集里总是出乱子,今天是张家的东西吃坏了人,明天是李家的摊子弄的一地凌乱扰了后面铺子的生意,后天又是这家抢占了那家的好地段,两家打了起来,虽说衙里也常派衙役下去巡查,但毕竟人手有限,老爷又是个勤政的,要做的事情太多,人手难免捉襟见肘。 老爷正为此犯愁呢,你家这个法子刚好都解决了,好好好,我今晚就跟老爷说,你明日等我回信。” 杜笑笑当然感谢,郑重的拜了礼就退下去了。 杜笑笑走了之后,宋夫人问刚帮着接礼的大丫鬟锦绣,杜笑笑这次来送的是什么,那丫头照着礼单一一回了,宋夫人闻之一笑,嘴里道:“是个懂事的,这杜家兄妹啊,都很能干。” 宋夫人话音一落,一旁忙着斟茶的姚婆子凑趣道:“夫人何以这么说啊?给咱们几个讲讲呗,可是这姑娘送的东西精贵?” 宋夫人乐呵呵道:“正相反,正是因为她这次送的东西不精贵,我才夸她懂事。” 姚婆子道:“这话儿怎么说?送礼不是越精贵越好么?尤其这次,他家又有求于大人,若是礼物送的单薄,岂不是瞧不起人?” 宋夫人道:“这话说的差了,杜家人并不是有求于咱们老爷,而是献策帮咱们老爷分忧呢,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事要办成确实是和咱们县衙打交道的,所以此时他家若是献上厚礼,事后若是让人知道,难免会落人口实,不若现在这样轻轻带过,送些价值不高但实用的东西,又能示之亲厚,又不会让人眼红,正是恰当。” 那姚婆子和锦绣闻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倒是我们眼皮子浅了,夫人通透啊······” 宋家主仆之间是怎么讨论的,杜笑笑并不知道,回了家之后,她就专心等回复了,本以为第二天一早会等来宋夫人的通知,却不想等来的居然是宋大人本人的邀约,不过,他约的并不是“杜笑笑”,而是杜家长子“杜笑言”。 杜笑笑不敢拖延,赶忙换了衣服带着知兰就出门了。宋大人约杜笑言在县衙前衙的议事大厅见。杜笑言到的时候,发现大厅里除了宋大人之外,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是文质彬彬的文士,应该是师爷一类的人物,另一个是穿着衙役服的中年壮汉,杜笑笑在街面上遇见过,应该是一位姓冯的衙役班头,还有两个穿着绸缎衣裳的男人,面上透着精明,应该是商人。 几人看见杜笑笑进来,除了宋大人之外,纷纷起来见礼,杜笑笑不敢怠慢,连忙姿态谦恭的回了礼。几人落座,寒暄了几句,那宋大人才道:“今日唤你过来,正是要问你昨日你妹妹来府里讲的那个千滋百味楼的事情,现在在场的这几位,都是相关人士,这两位”宋大人指了指那两个穿着绸缎衣服的人介绍道:“是东坊市最大的两家熟食摊子的东家,前些日子因为和旁边的一家姓马的屠户卖肉的摊子争地盘的事情闹了起来,今日来府里听候判决,我这边正好遇上了你出的这个主意,就想着问问他们这些商户的意见,结果这两人一听,都很感兴趣,吵着要去你府上拜见你详细聊聊,我想着,反正也是要叫你来的,便索性将他们两个留下来一起旁听,至于这二人”他又指向厅堂里的另两个人道:“是我县衙里的左膀右臂,你若是想真的把这千滋百味楼看起来,少不得他们帮忙参谋维持,所以,我让他们也一起留下了。” 杜笑笑听完介绍,当即站起身来又施了一礼道:“小子杜笑言见过各位前辈,承蒙各位抬爱支持,在下感激不尽,既然各位对这千滋百味楼感兴趣,那我今日就先给各位具体讲讲这······” 结合着之前赶出来的几幅各种示意图,杜笑笑用了一个半时辰给在座的几个人详细介绍了千滋百味楼的内部结构和以后的运营模式,简单来说,和现代的美食城差不多。杜笑笑提供统一制式的柜台和炉灶,还有吃饭的桌椅餐具,商户只需要来烹饪,提供商品就可以,然后按月缴纳一定的租金。若是想要深层合作,还可以由杜笑笑这边提供比如清洗餐具,整理垃圾的服务,只需要缴纳一部分的服务费,若是不想出这部分钱,也可以自己来做这些事儿,只要能够达到楼里的统一要求就可以。 杜笑笑最后总结道:“简单来说,就是这样,如果到时入驻的商户够多,我还可以用商户们缴纳的租金延请一个戏班子或者杂耍班子来楼里演出吸引人气,您觉得呢?” 章节目录 第90章 第七十章 千滋百味楼的事儿杜笑笑后来又去了县衙两次才定下来,不过,因为前期准备充足,后面招商户的事儿倒是很顺利,当然,这里面因素倒是很多方面,有县衙出面背书的权威性,还有东坊市那两位熟食东家的带动作用,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到杜家那个空闲的铺子重新修整好定做的柜台也安装好的时候,所有的柜台也已经都租出去了。 铺面一共是四层楼,四楼杜笑笑做成了包间,三楼是表演的舞台和散放的圆桌,一楼二楼主要都是柜台,中间还有些长条的桌椅。两层楼一共是二十八个柜台,有大有小,一楼是十六个小的,二楼是十二个大的,根据商品品类不同,各商户都预定了合适自己的台面,杜笑笑把二楼位置最好的两个留给了自己,其中一个卖水煮鱼水煮肉片这样的特色菜,另一个卖一些甜品点心。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天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千滋百味楼的运营平稳了下来,杜笑笑又遣人备了些礼送去了县衙和周围的商户,以酬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因怕落人口实,送的东西都是实用便宜居多,不曾涉猎什么贵重物品,但东西虽不多,却能够温暖人心,所以大多数人都回了礼,就连县衙里的宋大人,也打发了人又送了幅财源广进的字进来。 杜笑笑的男装身份杜笑言因此又吸引了一波人缘,各种人物上门来攀关系的多了起来,家里有些支应不开了,杜笑笑就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再买个院子。 正这时,出外学习游历的霍林回来了,他整个人黑了瘦了不少,却愈发显得精神奕奕,眉宇间的些许浮躁也沉定了许多,看起来隐隐有一个成年男子的气度轮廓了。杜笑笑在家里设宴为她接风,席间把酒言欢的时候谈及他这次外出的经历,才知道他这一个多月的行程原来很精彩。 和之前计划好的只是短途探路不同,霍林这一趟去了很远的地方,几乎已经到了大景朝的西部,还隐姓埋名跟过两个临时拼凑的押货队餐风露宿的运货,不仅了解了路途上水陆情况,餐饮住宿店面的位置和评价,更细细观察了路途中会遇见的所有突发情况,和领队或者老队员对于这些情况处理的方式方法,可谓受益匪浅。 “阿林这次辛苦了,这一路餐风露宿不提,光是艰难险阻就是九死一生了。我们有次到了一处树林,那里的树木粗大茂盛,简直单木可成林,动物鸟雀却少,走在里面根本连天日都不见。 我们很快就迷了路,干粮饮水全部耗尽,苦苦熬了三日后才找到一个小湖泊,弄了几条鱼充饥,可是刚刚放松,就又遇上了泥潭,那泥潭深不见底,又容易陷人,最初两个不知深浅的家伙贸贸然冲进去,结果连人带货,通通被陷了个无影无踪。 我是第三个,多亏阿林及时拉住我,才免于艰险,但那领队却是个不晓事的,因为那前面陷落的两人中有一个是他家远亲,又曾于路上和阿林有过几次龃龉,他便疑心阿林是故意不拉住那人,让他掉落的,便纠结了队里其他几人与我们针对,后来更是趁夜将我们丢下,我们两个在那林子里摸了五六天,几乎到了吃草根的地步,才摸到了林子边缘,也算我们命大,出了林子就遇见了附近的村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一路上跟霍林培养出了深厚感情的罗瑞锦难得这么声情并茂的形容了一下他们的行程,可见,这患难真情难得,连这平素不容易触动的汉子都有了改变,已经渐渐开始把霍林真心当做一个弟子来看待了。 杜笑笑闻言也是很感慨,端起酒杯道:“虽然千难万险,但好在已经都过来了,霍大哥因此变得更加沉稳干练,也算是因祸得福,只盼望今后鹏程万里,事业有成,来,我们为了以后大家都能有一个似锦的前程共同举杯,来!” 霍林也道:“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次虽然吃了些辛苦,可也所得颇丰,我们现在啊,最重要的是喝酒,来,师傅,我敬你,谢你一路扶持照顾,若是没有你,只怕我早早已经出事了。” 几个人你来我往的寒暄客套,一旁一开始没出声的严术也拿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验与他们共同探讨,一时间倒是相谈甚欢,觉得越来越投契了。 这顿饭吃完没几天,霍林的运货队也基本成型了,因为人员他之前已经物色齐全,所以现在只差训练和协调。因为自家院子不够大,霍林现赁了一个院子给几个人居住加训练,熟悉的差不多之后,才找杜笑笑来商量订单的事儿。 杜笑笑一早就准备好了,把自己名下几家铺子的租户的一些外地订单都交给了他,甚至连千滋百味楼里一些商户的用料食材也拜托他从外地带回来,霍林一一都应下,然后又再三确认计划,才带着大队人马出门了。他走的时候,已经七月中。 凤凰镇地处南方,七月份的时候已经很热了。所以每年到七月末八月初,县衙和学堂这样官方或者是人群聚集的地方都会适时放半个月到二十天不等的暑热假,以防出现中暑或者是其他热病。青竹书院当然也不例外,而且大抵是因为两位先生想关爱年龄小的孩子,又特别给了书院里年龄小于十岁的孩子们多五天的假期,一共是二十五天。 杜笑笑算计了一下时间,觉得大概是够用,于是早早安排好了各种事情,打算带着冬儿回一趟京城附近的破庙那边,一来把刘妈妈的灵柩迁葬过来,二来,也可以去打探一下情况,看看主线剧情发展到哪一步了,不过因为这事不好带冬儿同行,又不好把冬儿自己扔在家里,所以还是要等到霍林回来才好出发,好在之前刚刚收到了信儿,霍林也就这一两天就会到了。 果然,敢在两个小的正式放假的前两天,霍林带着一支十人的队伍带着两大车货物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叫了所有托运货物的商户并主顾一起过来分配货物兼缴纳剩下的一半报酬,霍林在那个租赁的小院儿里足足忙碌了一天才算是结束了整个行程。给伙计们分了许诺好的报酬,又一起吃了顿好的,又嘱咐他们好好休息,霍林才从小院儿回了府里,都顾不上去接弟弟回来,直接去了书房结算这次的收益,然后发现,这利润居然比预计的丰厚的多,只是短短半个月的行程,祛除一切开销成本,他竟然净赚了三十多两,这真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直观点儿说,够一个正常的三口之家在凤凰镇这样的中等城市过个五六年了,还得算是相对比较宽松的过法,若是紧巴些,只算吃喝穿用,不算比如说读书或者买房或者是长期看病这样耗钱的事情,七八年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却只用了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拿到了。 所以如果这条路发展的顺利,即使每月只拿到一个单子,他也足够养家了,更何况还要加上杜笑笑之前给他的那些地产,还有以后他总是要陆续置办些产业的,这样算来,前景一片大好。于是半个月前才被夸已经成熟有定性的霍林少年,在这个只有自己的书房内,悄咪咪的悄咪咪的,暗爽了一个时辰,才挺胸抬头的去接弟弟了。 得到了霍林第一次行程就取得重大成功的消息之后,杜笑笑心里安慰的不行,不客气的带着两个小的和严术一起宰了他一顿之后,才跟他说起要带逸安出门的事情,请他在她不在的期间,帮忙照应下家里和生意上的事,霍林当然一口答应,只是,到底还是对自己做生意的能力没什么自信,又仔细问了问杜笑笑手下的这些事情的做法,杜笑笑只好告诉他,自己会把朱大成留下打理日常管理,还有其他几个管事帮忙,他只要再遇到什么突发情况时帮忙拿个主意就行,而且,杜笑笑此行大抵只要二十多天,在下个月月底结账之前,就会赶回来,霍林这才放下心来,又叮嘱了她几句,才各自散去。 怕来回路上会耽误时间,杜笑笑很快带着逸安出发了,这次不同于他们过来的时候,过来时因为是冬天路不好走,又加之两个人都小身体不好,有意放慢步调,还要随时随地留意各地民俗风情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最后甚至还遇上了霍氏兄弟耽误不少时间,所以走了快一个月才走到凤凰镇,但现在盛夏天暖,路途通畅,他们两个要马有马,要人有人,所以快马加鞭,只用了五天,他们就走了一半的路程。 这天晚上,杜笑笑带着逸安还有知兰知蓉还有被她临时叫回来的李志虎在一个镇子边缘的小店打尖住店,正准备进门,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大队人马行经的轰隆隆响声,杜笑笑回眸看去,发现一队近千人旌旗招展,威武雄壮的仪仗兵正缓缓走来,车轮马蹄甚至人脚掀起的灰尘遮天蔽日,让人看不清那些士兵的面目。 杜笑笑向小二哥打听道:“小二哥,这是谁啊,这么大阵仗?” 小二哥道:“这你都不知道,是圣亲王世子啊,他这一次从北到南代天巡狩,终点是往安城督建行宫呢,以备两年后在那里迎接圣驾的。” 章节目录 第91章 第七十一章 “哦?”杜笑笑的注意力被行宫的事儿转移走了,对这个引起大阵仗的主要人物反而没了兴趣,左不过是些权贵子弟,跟她不会有什么关系,倒是修建行宫她有些兴趣,毕竟还要在凤凰镇经商,安城和凤凰镇这么近,若是利用好了,会是个壮大的好机会。当然,杜笑笑并不知道,她现在以为一定不会和她有关系的权贵子弟,以后其实会与她产生那么深切的纠缠,人生,打脸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当然,这都是后话,和现在的杜笑笑并不相关,现在的杜笑笑只是和店小二继续就这次行宫建设的事儿了解了些详情,想着等这次回到凤凰镇之后交代朱大成多做些准备,毕竟,她虽然知道更多关于剧情发展的情节脉络,却不了解具体的细节,而这些,每天活跃在人堆儿里的店小二显然更加精通。 边吃饭边和店小二聊了半个时辰的天,杜笑笑才带着人回了房休息,因着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杜笑笑直接让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知兰知蓉听话转身,倒是逸安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 杜笑笑看出他有话说,就带着他一同回了房间。果然,进屋刚坐下,逸安就道:“长姐,我们是真的要一起回去小庙么?不然,你且在此镇住着,让我一个人回去吧,等我赢了母亲,再回来与你一起回凤凰镇。”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回去么?” “可是,可是,可是候府那边儿······”逸安小小的眉头忧郁的蹙着,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道:“之前是小弟考虑的不周到了,那小庙到底事离京城太近了,危险,若是老爷不死心,啊,不是,是那邱氏不死心的话,长姐你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所以,长姐还是不要去冒险,就在这里等我。”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所以,我们这次回去,虽说不上万无一失,但实在算的上十拿九稳。” 逸安听着杜笑笑的讲解,脸上的忧虑终于一点点松缓下来,最后甚至还有些赫然道:“原来姐姐想的这么通透,倒是我杞人忧天耽误姐姐休息了,那,那,没事了,我······我我······” 杜笑笑被他期期艾艾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心里还是很熨帖的,于是安慰道:“这算什么杞人忧天,你这啊分明是关心则乱,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事儿前几天你分明还不在意,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了呢?” 杜逸安道:“原先,原先我只顾着,想先去接母亲回家,一时没想起姐姐的身份问题,可是刚刚,刚刚遇见了那人的仪仗,我就···就···”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说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杜逸安道:“好,谢长姐关怀。”言罢,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仍然是赶路,而且因为越来越靠近北方,天气比凉快,所以每天赶路的时间加长,又用了三天,他们就赶到了,当时杜笑笑两人下山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镇子上来,还歇在当初住过的那个客店里。 因为到底时间有限,迁墓的事儿又要讲究很多,所以杜笑笑觉得宜早不宜晚,当天晚上就跟小二打探了当地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精通的人物,小二哥给她推荐了一个当地开棺材铺的老板,小二说,那老板家已经连续三代都做的是死人生意,对这些殡葬风俗知道的简直不能更清楚,而且他本人也会些风水上的事儿,几乎是一条龙的服务。 杜笑笑谢过,想了想,却到底按捺住连夜去请人的急切,改成了第二天一早。 迁墓的事儿一共忙了三天,在逸安休假的第十一天,杜笑笑带着来时的几个人,还有重金聘请帮忙的棺材铺老板一路押着棺木踏上了回凤凰镇的路程。 逸安因为又见到了母亲的灵柩,心情一直很悲伤,这几天连饭都少吃,杜笑笑怕他这样对身体影响太大,每天都在愁怎么劝他多吃点儿。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人惦念照顾的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人的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天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都忙活完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杜笑笑看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继续回去盘算自己现在空下来的这两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坐一会儿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门外就又传来了喧嚷,这次来的,是朱大成。 朱大成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在正房外面高声禀报,说是吕牙人来了。杜笑笑一愣,以为这朱大成是自己去请的吕牙人商量买人的事儿,正纳闷儿不是说了让他自己先筛选的么?怎么直接就带回来了呢?却听见朱大成禀报说,是半路上吕牙人自己找来的,说是要和杜笑笑商量铺子租赁的事儿。 “小的送了林先生回府后正打算顺路去趟吕牙人家跟他商量买人的事儿,因为之前说好,小的是要先看看的,所以就打算直接跟他在外面对接,却不想,路上走了刚一半儿,就看见吕牙人忙三火四的往外走,见了我,更是高兴的不行,几步过来说是让我抓紧带他回来,咱们剩下那间小铺子有问的了。小的知道少爷这两天也正为这铺子如何处置犯愁,所以忙不迭就带他回来了,只是路上匆忙,还未来得及细问,只能劳少爷您亲自垂问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当然,这应该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容易喝醉的原因,不然同样是助理的另一个小男生不会每次还没喝两杯就吐了,半年了也没什么进步。不过后来就发现,这男同学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他只是在反复的唠叨中发泄自己求而不得,想报复又没成功的怨念而已,所以杜笑笑也就不强求,安静的听他唠叨。 想起那个时候灯火辉煌的酒店,宽敞华丽的建筑,彬彬有礼的礼仪小姐以及窗子外面即使已经夜深仍然车水马龙的热闹都市,杜笑笑觉得,恍如隔世。呵,可不是隔世了么?杜笑笑对着因为天黑而被知兰挂上的灯笼还有自己一身的长袍笑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对着林泽渠道:“天晚了,林兄今晚不如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舍下将就一晚如何?” 林泽渠没什么意见,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回家也是自己,哪睡都一样,再者,霍氏兄弟和罗瑞锦都在,他留宿也不突兀,于是只是点头道:“那就麻烦杜兄弟安排了,只是现在时候尚早,我回去也睡不着,不知道杜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有书也可以。” 杜笑笑挑了两本林泽渠可能会喜欢的正规书籍,想了想又拿了两本休闲用的话本子,这才转身去了客房。 客房里,林泽渠正在跟逸安聊天,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夸奖了,小脸儿激动的红扑扑的,很兴奋的样子。看到杜笑笑进来,他咚咚咚的跑过来道:“兄长,林大哥说,有时间要教我写字呢,我刚刚看到他写的字,觉得好好看,我以后也要写出那样的字呢。” 杜笑笑走近几步,发现上面果然是“耄耋”二字,而且这字虽然只是手指写就,线条圆润,但笔锋却犀利,而且力度均匀,看得出来风骨天成,果然是好字。 章节目录 第92章 好在还有李志虎,李志虎是个妙人,年龄不大,但能言善道,很会安慰人,而且因为他也是年幼丧父,和逸安也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倒是渐渐将他开解的平静下来。 于是等到他们赶路回到凤凰镇附近的时候,逸安虽然还是有些悲痛,但已经大致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 这边预备要迁葬进去的墓地是杜笑笑之前就选好的,在凤凰镇镇郊,靠近鸿佛寺的方向,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最重要的是,可以很容易看到他们在镇子中的宅子,就向她之前许诺过得,这是个可以守着逸安成长的好地方。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日子, 杜笑笑带着逸安一路郑重的安葬了刘妈妈,然后又请了鸿佛寺的僧人,连做了半个月的法事为其超度,又给之前在庙里为那三个做替身的尸体立的往生牌坊填了供奉,这件事才算是处理完毕。 因为路上赶得急,都忙完了时两个小的其实还有两天假期可以休息,杜笑笑也不给逸安再安排事做,只让他全力放松,转换心情。 逸安知道她的苦心,于是也不拘着自己,去了霍家约上冬儿一起逛街,冬儿看到他很开心,两个小家伙一拍即合,带上各自的书童一起出门了。杜笑笑见他离开,自己也放下心来,这才开始盘看自家的生意,她走了才不到一个月,家里又有朱大成和霍林双重保险,自然没什么意外的,不管是新开的千滋百味楼还是之前约好分成的几家铺子都运行良好。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每家铺子的收益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这事儿杜笑笑不用问就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安城建行宫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只是讲真,杜笑笑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见了成效,毕竟,那位负责督建行宫的什么世子还没到呢。 是的,还没到,虽然他们去往京城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往这边走,但是因为对方还有代天巡狩的职责,每到一个城镇都要停留勘察,所以耗时颇长,再加上仪仗队伍庞大冗长,每每行动都麻烦的不行,哪里比得上杜笑笑他们轻车简从,快马加鞭,不夸张的说,杜笑笑他们打了个往返的时间,那世子的队伍连单程的一半都没走到。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时间差,杜笑笑才好安排很多事儿,她想了想,先跟朱大成吩咐了让他把李志龙叫回来,李志虎因为舟车劳顿,暂时留在府内休养,本就没让他回去,所以现在再把李志龙叫回,李氏兄弟就都留在了大宅,杜笑笑现在身边缺人,打算让他们回来做个管事,帮朱大成分担些,至于庄园那边,就暂时交给了胡氏兄弟做主,这样安排虽然有些匆忙,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就没有了,而训练教导,可以在实践中进行。 自己这边人手调派好之后,杜笑笑又想着通知霍林,霍林做的是货运生意,这样的消息对他肯定是有影响的,但影响是好释坏却还不能确定,毕竟,他的货运队才刚刚起步,还不成规模,若是利用好了,可以迅速壮大,若是利用不好,则很可能被排挤倒闭,毕竟,能看到这机会的人,不是只有他们自己。 所以杜笑笑叫了霍林来一起商量,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又综合了罗瑞锦和严术这样人的江湖经验,林泽渠还在守孝,不方便出门,不过杜笑笑还是给他去了信,毕竟林泽渠是未来的能臣,他的眼光和想法,总会有些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的。 几次三番的研讨之后,杜笑笑和霍林决定,共同开一个新的生意,贩卖建材,安城要建行宫,建材是必不可少的,古代是没有水泥和混凝土的,所以用的建材大多数时木料和石料两种。 这种东西,每个朝代处理的方式不一样,有时候是自己开采,也有在当地就近采买的,大景朝建立的时间不长,可能是出于施惠于民的想法,也可能根本就是统治者不愿意军队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反正吧,最后选的是第二种,就是就地采买,这就导致,很多商人都会在朝廷有什么需要建设的工程的时候努力争取皇商资格,就像是现代政府工程招标一样,不过现代招工的除了建材,还有施工队,可是大景朝的朝廷工程建设施工队是自己的,而且对于皇家的活计,他们连民夫都不会征用,用的都是军队里的兵卒。 所以,杜笑笑他们能争取的就是建材供应的生意,但是这个生意整体来说太大,杜笑笑他们别说是人力物力,就是用于进货的成本都不足够,所以杜笑笑打算放弃基建这一块儿,专攻装饰所用的石木材料,就比如说打造家家具用的好木料,又比如说堆砌假山打造园内石桌石椅的整块儿好石料,又或者,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天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说,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杜笑笑回头看向彭夫人,轻声问:“夫人,他们这是?” 彭夫人道:“这是要张贴布告呢,布告上面会写明这次参加买卖的官奴数量,还有来自哪家等简单信息,让大家有个了解,免得不知道根底,买回去惹麻烦。再有,”彭夫人又用手指了指台子上的那个桌子,解释道:“那地方,明天会来两个县衙的书吏,到时若是有看重的,只需要跟负责看管的差役说,他们会带着买主到这里把官奴的凭证换成咱们普通百姓买人的卖身私契,这仆人,就算正式归你了。只是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这官奴在签订契约的时候,还要签一份十年不得放归,不得作奸犯科的保证书,保证书上会约定,所有被买的官奴,十年内不得恢复良籍,更不得作奸犯科,否则一旦被抓,将从重从严处罚。” “每年到这时候,这安城就格外热闹,不仅是来买下人的人多,很多小贩也会赶在这时候进城做生意,再者,临近年根儿,也有些人趁这机会来采办些年货。对了,笑笑,你们今年年货准备好了么?你们家里也没个长辈,若是有什么缺的少的,别客气,随时过来跟我说。古语有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逸安既然败在我家老爷门下,我也就托大做你们半个母亲,你们有事可千万别与我客气。”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天,是第四次了。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在跟自己说话,立刻憨憨的点点头,小心的把手伸了出来,嘴里道:“好吃的,好吃的,喏,给你,都给你。” 说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那男人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慌乱了一会儿,连眼睛都红了,才慢慢的问道:“你,你愿意跟我回家么?可是,可是我家里没有,没有妈妈,只有我一个,但,但我会照顾好你,我,我,我······” 钱多多没有等他说完,只是在他还忙着解释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手叠在他粗糙的黝黑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才脆声道:“那么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爸爸。” 男人是在办理领养手续的时候,才知道钱多多的名字的,他对着表格里的多多两个字愣了好半天,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又有些红。钱多多站在一边,难得有些不安,她小声问道:“怎么了?爸爸你是不喜欢我的名字么?院长阿姨说,若是不喜欢,可以趁这次机会一起改了,省得以后落了户口还要······” 男人闻言,却摇了摇头,嘴里道:“不是,不是,不用改,刚好,爸爸也姓钱,所以你的名字刚刚好,说起来,这也是咱爷俩的缘分呢,只是,多多,爸爸跟你商量个事儿,能不能,能不能让爸爸给你起个小名儿叫朵朵啊,就是花朵的朵,爸爸······爸爸回了家在告诉你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好不好?” 章节目录 第93章 这些东西,若是在现代成本会很高,因为现代这类资源紧缺,不说价格,单说开采资格就很难拿到,即使拿到开采资格还得考虑贩卖的问题,运输的问题,人工的问题,说白了,都是钱。但是在古代就不需要,古代因为环境原生态,这些资源并不稀罕,所以官府也不会管你是否开采,只是因为这些东西大部分长在深山老林的地方,一般人找不到位置,即使找到了,也不好运出来,所以一般没人愿意做这个生意。 但杜笑笑没这个顾虑,她准备做这个就是因为他们有资料,严术和罗瑞锦都有幸见过产上好石料木料的地方,而杜笑笑,也想到了从山里往外运的方式方法,就是用滑轮,大景朝的手工业还处于比较落后的时代,杠杆已经开始有人做了,虽然对于原理还不甚明确,但日常运用上却是已经纯熟,但滑轮却还没什么人用,大部分的时候,轮子就还是只用于车子上的。 杜笑笑根据几个出过远门的人所描述的地形地貌进行考虑,觉得完全可以安装滑轮以便运输,甚至,若是能找到合心意的匠人定制,手动传输带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但老实说,杜笑笑并不觉得自己能做到这么高精尖,一来是她的理论知识只是个半吊子,毕竟她不是学理科的,二来,即使她最后能鼓动出来,这东西在大景朝来讲也是个有点儿鸡肋的存在,毕竟这时候还没流行流水线作业。 生意的事儿很快定了下来,因为家里怎么也要留一个大人看顾两个小的,所以杜笑笑没打算去,只是把自己设想好的滑轮的初步设想交给了一个高薪聘请来的匠人,又抽时间跟他好好的共同研究了几天,然后让他跟着霍林一起走。 况我既然肯做,自然出发之前已经想了退路,虽然艰险,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但霍小哥儿和那人有仇,当时又已经昏厥,若不及时营救,只怕九死一生,我不能见死不救。” 知县大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点头连续夸了三个好字,然后转头看向那位军官,轻声问道:“何大人以为如何?” 军官严肃的脸上也跟着扬起一抹赞许的微笑,嘴里道:“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好孩子,可惜瘦弱了点儿,不然,我倒是想收在帐下做个副手。” 杜笑笑闻言,立刻机灵的拱手答道:“谢大人抬爱,小子虽然无福在大人身边伺候,但能得到大人一句夸奖,也是小子的造化。” 那军官被奉承的开心不已,整个严肃板正的脸都柔和下来,点头笑道:“是个聪敏的,大人若是愿意,不防此次人物记这小子一功,随便给个什么奖励,也算勉励他舍己为人,忠义无双,也好给县里百姓做个表率。” 那知县点点头笑道:“也好,赵大户这次供给县衙大笔银两以作公用之资,这笔钱能够追回本就有那位霍性小哥的功劳,现在他救了霍小哥儿,也算是有恩与于赵家,我只拿出小部分作为恩赏,想来赵家也会愿意,更何况,也确实是个教化百姓的好由头。”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小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小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有。”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小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小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说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谢先生。”杜笑笑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知县两人,知县善解人意的插话道:“知道你二人投契,这便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先生你这便带他过去看望吧,顺便吩咐下去,此间已经事了,让众人即刻拔寨起营,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镇。” “是。”那师爷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杜笑笑出了门,给她指了不远处一个营帐道:“霍小哥儿就在那里休息,杜小哥儿自去便是,我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你一起了,等我们回了镇上,咱们有机会再会,相信我,照二位大人对小哥儿的赏识程度,想是很快会传二位拜见的。” “谢先生吉言,那就不耽误先生正事,小子这便去了,先生慢行。”说完又是一礼,然后转身,匆匆奔着之前师爷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说,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说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杜笑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两步抢上去扶了他一把,嘴里道:“霍大哥别着急,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光头已经被董班头一枪刺死了,再不能出来害人,剩下的那些贼人也被绑缚了要押解回镇上。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前来指认,只怕他们就要逍遥法外了,刚我去见了县令大人,他还说要嘉奖你呢。” 霍林闻言一愣,随即摇头道:“我哪里有什么功劳,不过是做些该做的事儿而已,倒是杜兄弟你,现在客栈救我于病痛,又在悬崖救我于被劫,是我的大恩人,如果说我有一星半点儿的恩赏的话,也该算在你的头上。” 杜笑笑道:“咱俩就别让来让去了,你之前不是说过么?咱们算是意气相投的好朋友好兄弟,说什么恩不恩的不是外道了么?还是想些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吧,刚刚县令大人已经下令拔寨起营,返回镇里了,你若是感觉好些,不如先收拾一下,我们好早些出门,也免得后面耽误了大队人马的时间。” 马车还是来的时候那辆宽敞的马车,不过里面重新布置过,加了软垫和毛毯,看起来舒适不少,杜笑笑扶了霍林上去,然后自己也上去坐好了,一路晃晃悠悠上路了。 全程走了两天一晚,因为时间拉的长,又被特殊照顾,所以杜笑笑两个人并不难过,到的时候两个人的精神都还不错。县衙还有事,董成送他们回了客栈就立即转了回去。 两个小的好几天没见过他们,一听说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叽叽喳喳的分享这几天在客栈遇见的各种事情,一边还问他们这些天的见闻。杜笑笑怕吓到他们两个,没敢说的太细节,挑着整体框架简单讲了讲,就安排两人各自跟着自己的哥哥回去休息了。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些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林泽渠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手抚摸,一边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这,这是······”他想问问杜笑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明明刚刚他去买店家都不肯给,却转身卖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他可是眼睁睁的确认过,杜笑笑给那个孩子的小块儿碎银和自己打算给的价格一样,并没有多加,缘何会让那个贪财的伙计,这么容易就卖出了呢?要知道,这本可是最后一本了啊。 章节目录 第94章 他们出发的那天,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大景朝的重阳节和现代不太一样,现代的重阳节又叫做老年节,过节的主体是老年人,但大景朝的重阳节又叫做兄弟节,是对应三月三女儿节设置的,主要过节的主体人群是年轻男性,准确的说,是青少年,即十二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主要的庆祝活动和现代倒有点儿像,都是登高赏菊,会友喝酒,只是没有插茱萸之类的习俗,可能是为了区别于女孩子爱打扮的特性?所以女儿节配花带,兄弟节就耍光杆?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只是这样东西不愁,不等于所有东西都不愁,能打听清楚的还是打听清楚的好,所以杜笑笑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出门去了县衙,想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然后她就真的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那就是之前没听清是什么世子的那个世子大人,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之后,即将到达安城了。 “听老爷说,那位大人的车架后天会到安城,知府大人召集治下全体官员前去迎候,所以他明日要宿在那边,我正打算给他准备行囊呢,虽然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但到底是要见上官和许多同僚的,若是有什么不适当的,只怕不好。你素来心细,不若来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宋夫人一边指挥着身边人来来往往的收拾,一边拍着杜笑笑的手跟她聊天。 杜笑笑笑着摇摇头道:“姨母素来最是周全,又待姨丈体贴,哪用我多嘴,我也就盼着能帮您前后跑跑腿尽尽心意也就是了。” 宋夫人道:“就你嘴甜,哪里需要你劳动,却叫这满屋子的下人躲懒不成?算了,不说这个,只说那大人进城之日,安城会很热闹,秀娘嚷着要去看,我拗她不过,打算让她随她父亲一块儿过去,然后在城里找家沿街的客栈住下,到时候远远瞧上一眼也就是了,只是我要在家中照顾松哥儿,却不好随她同去,她父亲又有公务,也不能分身,若只叫她一人,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姨母想求你同去,帮我看顾于她,你可愿意?” 这么问话,杜笑笑即使不愿意也不能说啊,更何况她本身也想去看看情况的,于是欣然答应下来,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约好第二日午后在县衙门口相见,杜笑笑才回了府。 因为要离开家一天一夜,杜笑笑需要跟两个小的交代一声,虽然他们白日里都在学堂里,晚上回来也不过吃饭睡觉,有下人照顾也便足够,但到底家里没有大人,还是有些需要注意的。 都处理好了,第二天九月二十的午后,杜笑笑到县衙会同了宋大人父女一行,直接去了安城,打算去看那个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什么世子的世子钦差大人进城。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小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人的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小姓杜,是霍大哥的小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说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小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说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小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小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小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此的。” 杜笑笑摆摆手道:“罗大哥不必介怀,小孩子面对长辈,是该有礼貌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在客套下去了,天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说。”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说我们今天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说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杜笑笑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罗大嫂怀里的孩子,发现小姑娘果然困得一下一下的在点头,于是罗瑞锦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罗大嫂的表情,最后才点点头道:“杜小兄弟说的对,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今晚就叨扰霍兄弟一夜,明儿晨起,咱们在另做打算。” 霍氏兄弟见罗瑞锦总算同意过去,心里不由觉得欢喜,于是几人就不再多言,一路缓缓回了四人家所在胡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杜笑笑还没起床,就被上门的霍林给吵醒了。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章节目录 第95章 安城本就繁华热闹,这次又多了很多因为各种原因进城来的各色人物,有像宋大人那样来公干的,也有像杜笑笑宋文秀之类一样来看热闹的,还有那些见到热闹跟着来做生意的小商小贩一类,所以很拥挤。若不是因为有宋大人的官府背景,杜笑笑估计他们都订不到房间,不过不管怎样,最后杜笑笑两人还是有了两间上房,只是各自的丫鬟,知兰和宋文秀身边的绫罗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只能跟店家要了铺盖打地铺。 这样对付着睡了一晚,杜笑笑第二天一卯时初就醒了过来,以为自己已经起很早了,结果出门去找宋文秀一起吃早餐时才发现对方已经早早等在包房了。包房也是昨天定下的,在二楼,沿街,开了窗就能看见城门口的位置,和他们睡觉时住的三楼,正好是相反的方向,睡觉的屋子,窗子是向着后院的。 杜笑笑到了二楼大堂的时候绫罗正端着一壶茶往里走,见到杜笑笑斯斯文文的行了个礼,轻声道:“杜小姐安好,怎么起的这么早?可是我们上下楼的动静惊了您休息?若是如此,我代我家小姐给您赔不是了。” 她这话听着有些僭越,毕竟哪里有下人能代表主子的,可她的身份原是有些不同的,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原来是宋家老太太陪房家的女儿,换句话说,就是宋大人的妈妈,宋文秀的亲祖母身边得用的人,后来宋夫人,也就是宋文秀的母亲进门后,给到身边帮忙照管家事,一直尽心辅佐了许多年,后来更是被发还了卖身契,尊做了个二管家,虽然还挂着个下人的名头,但实际上已经是半个主子的地位了。 而且是前些日子宋文秀在鸿佛寺闹了事,宋夫人觉得原来的小丫头不妥当,这才拜托绫罗到她身边帮忙照管,名为贴身大丫鬟,实际上却是半个教养嬷嬷的意思。所以说话做事,与其说代表的是宋文秀,不若说是代表了宋夫人更恰当。 杜笑笑知道其中缘由,自然也不会怠慢,只是摇头道:“没有,你们手脚这么轻,我哪里听得到声音,不过是换了地方睡不踏实,早早就起来了,只是我本以为我已经够早,却不想还是让你们主仆抢了先。” 绫罗道:“本该如此,这次的事情,说到底是我家小姐麻烦了您,提前过来打点一下也是应当的,只是这事本该奴婢一人做就好,却不想小姐自己睡不着,所以就跟着一块儿过来了,睡得时辰那么短,也不知会不会伤了身体。” 杜笑笑道:“左不过一天罢了,若是不放心,今日回去,你只管押着她早些休息就是了,何苦在这里伤神?” 绫罗笑笑道:“是这个理儿,是我自己多想了,只不愿意辜负了夫人的托付,所以总是看的紧了些,到让我们彼此都不舒服了,就连我家小姐都说,我比从前唠叨许多。” 杜笑笑道:“关心才有这许多话,若是不亲近的,谁愿意没事跟你絮烦?文秀妹妹虽然年纪小些,却是个聪明的,这道理我懂,她自然也懂,不过是跟姑姑亲近,平日里爱撒娇说些闲话罢了,姑姑哪里能当真?” 绫罗道:“哪里当的起杜小姐一句姑姑,只和我家小姐一样,叫一声绫罗也就是了。怪不得夫人日常总是夸杜小姐嘴甜,就冲您这会说话的劲头,以后谁家若是得了小姐去做了媳妇,可不是占了大便宜?” 杜笑笑闻言嗔道:“我好心宽解姑姑,姑姑却怎么笑话我?若是如此,我可是要回去告知姨母,让她为我做主的。” 绫罗闻言,连忙告饶:“好姑娘饶命,绫罗不过多嘴几句,可不敢告诉夫人。罢了,我们不说这个,只咱们几个在外面说笑了这半晌,倒忘了我家小姐还独个在里面呢,真是罪过,快来快来,我们一道进去。”说着,就转身奔了包房,推开了门,然后才转身恭候,做了个请的手势。 杜笑笑见状,跟她点点头,也不推辞,直接迈步进了屋子,这包房是个套间,原本是门正对着窗的,但为了避免过堂风,所以一进门的位置,放置了一扇屏风,转过去才能看见桌子。桌子左边是一个洞门,洞门上挂着珠帘,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大概四五平方米,放置着一套琴凳和琴台,琴台上放着一家乐器,但到底是筝还是琴,杜笑笑就不太懂了,他琴台旁还摆放着一个香炉,是个鼎的形状,做的挺精巧的,杜笑笑瞄了一眼,没看出是什么材质的。 桌子右边,是一个博古架隔开的空间,和左边差不多大,但里面做成了一个茶室的样子,中间摆了一个小几,小几上放着棋盘,看样子是供人下棋的好去处。 正中间的桌子自然是大圆桌,大概能坐下十几二十人那种,桌子上现在自然是没有菜的,但趴着一个人,这人不用问,当然是宋文秀,宋文秀也不知是刚这一会儿一个人无聊了还是本来没睡醒,这会儿正把头埋在胳膊里睡得正香。 杜笑笑没想打扰她,所以放轻了脚步走向了被打开了一条缝的窗子,打算帮忙关上,毕竟已经九月末,早晚都是凉的,若是醒着没什么,但若是睡着时吹了风,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窗子下面也放了桌椅,是不带靠背的那种圆凳,圆凳中间放着方正的小几,小几上摆着茶壶茶碗,想必是给人吃饭之前和之后坐着闲聊天看风景的。杜笑笑关好窗,回身的时候却被悄没声走近的知兰吓了一下,把小几上的一个茶碗给刮掉了,幸好知兰手脚利落,立马接住了才没发出声响惊醒沉睡的宋文秀。 杜笑笑怕在乱走碰到哪惊醒了人,所以也就就势坐在了窗子旁的椅子上不再动了,只用眼神吩咐知兰帮忙从一边的博古架上的某个格子里拿了两册书过来解闷。那博古架上放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小玩意儿都有,只最上层的两个格子是放的书,知兰个子不够高,但好在轻身功夫不错,这个高度,她双脚一垫就上去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小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宋文秀闻言满脸不好意思,喃喃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我,我,我实在困倦······” 杜笑笑见她真的羞恼了,一时也不好再跟她玩笑,于是道:“妹妹勿恼,姐姐跟你玩笑几句,可当不得真,若是因为这个跟我生分了,回头姨母肯定是要教训我的。我知道你昨夜睡得不好,不过是趁没人眯了一会儿,当的什么,难道你还当姐姐是外人,不肯当我面儿休息么?” 宋文秀见她真心不在意,也就点点头不再提这茬,只是看向门外皱眉道:“只不知外面因何吵闹,时辰还这么早,也不怕扰了楼内其他客人休息。”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说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小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说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人的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两人一进门看见宋文秀已经醒来,就各自见礼,然后才开始摆餐,杜笑笑趁他们忙活的时候问道:“刚听外面吵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路过,有看到么?” 绫罗回道:“回二位小姐的话,是隔壁的一位客人跟小二哥吵起来了,那客人说是包房内打扫的不干净,让小二哥进去打扫,可是小二哥进去之后,又说他毛手毛脚,弄出很大声音,扰了他们谈话的兴致,总之就是各种嫌弃,直吵到楼内的掌柜过来主事才安静下来。” 杜笑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是哪家的小姐日子过的精细,出门在外一时不习惯而已,只是辛苦小二哥了。左右不与我们相干,我们且管我们自己的事罢了。来,秀娘,我们先吃饭。” 宋文秀本来还打算评论几句,见杜笑笑已经下了结论,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两人默不作声的吃起饭来。 一顿早饭吃了大概半个时辰,撂下筷子刚想接着聊天,就听见门外又想起了一阵吵闹,而且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大些。两人都诧异,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知兰见状,便主动出门去探听。没一会儿就从门外回来禀报道:“回两位主子,还是刚刚那位小姐在和人争吵,只是这次是跟后来的另外一个房间的客人,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似乎咱们旁边这位是知府大人的亲戚,而后来的那位是附近另一个县城的一个县令千金,而两人争执的内容是关于那位和之前那位知府亲属同来的男子有关,我听知府亲属家的小姐叫他表哥,而那位县令千金也好像也与他相熟。” 杜笑笑本以为顶多是富家女仗势欺人的故事,却不想听到了个两女争一男的现场,一时也是有些无语,只好叹道:“也是多事之秋,不过好在现在已经解决了,隔壁总算安静下来了。” 宋文秀却不满意道:“现在是安静了,谁想到一会儿还会不会吵闹,也不知这位知府的家眷是怎么想的,既然彼此都相识,有什么事回家里争论不好么?非要在这楼内吵嚷,也不怕扰了别人的清净,真真无礼至极。” 杜笑笑正打算安慰她,却不想外面的声音果然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甚至掺杂了肉体击打的啪啪声,还有女人尖细的哭声,杜笑笑一愣,随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好好的要看个热闹也能遇上人家三角恋的撕叉现场,这吵的这么激烈,只怕也不能善了了,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她正打算再让知兰去看看情况,却不妨宋文秀先爆了起来,她伸手一拍桌面,低声叫道:“绫罗,去,把这楼里的掌柜给我叫来,这吵吵嚷嚷没完没了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我们花银子定了这包间是要用来观赏等下的仪式的,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吵架打人的,还大家闺秀呢,有辱斯文。” 小姑娘今年才十四岁,虽然极力端着,但也有时候会压不住火气,一旦忍耐力不管用,那股子骄纵劲儿就出来了,骂人的时候一点余地都不会留的,也不管若是被人听见会不会得罪人,也连累她老爹得罪上官。 绫罗本想劝慰两句,但看她正在气头上,也不好触霉头,只好转头看向杜笑笑,杜笑笑想了一下,觉得也不过是问问掌柜的,又不是直面那两位吵架的当事人,总不会冲突,于是也就对着绫罗点点头,绫罗得了暗示,这才向外走。两人都以为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差事,顶多一根香时间也就回来了,却不想不仅耽误了很久,回来时更是带来了一大堆麻烦,当然,这是后话。 章节目录 第96章 而现实中,绫罗走之后,杜笑笑和宋文秀两人倒是不怎么着急,反而趁隙聊了会儿天。 宋文秀先起头道:“姐姐你可知,我们今日来安城迎接的人是谁么?” 杜笑笑道:“听人说,好像是京城里的某位世子,但我不晓得是哪一家的,怎么,妹妹知晓细节?” 宋文秀兴奋道:“姐姐竟不知咱们今日要迎接的是圣亲王世子么?那可是圣亲王呢,是咱们大景朝唯一的一位超一品亲王,据说,上一位圣亲王受封时,咱们的高祖皇帝还曾许下平分江山,共享盛世的言诺呢,而这位世子,今年只有十八岁,圣上曾有旨意,只等他及冠,或者提前大婚之后,便要承继王爵。如此年少便如此高位,只怕不只是大景朝,就是加上前朝也就这么一个。 而且前一位圣亲王并上一位圣亲王世子,也就是现在这位世子的嫡亲兄长,那可都是守土卫疆的大英雄。在十几年前,咱们大景朝与北边的夷狄交战的时候,一直在北边的丰城守土抗敌,一守就是八年,就连咱们那位王妃,也是个巾帼英雄,一直随军,在王爷和和世子都在军营守卫时,就住在边城里为诸将士安排一应后备事宜,直到查出怀有身孕,才不得不回了京城安养。但谁知,那一别,竟就成了永别,王妃刚刚回到京城,边城就传来的战报,说是王爷出城突袭敌军,却不想反遇敌军埋伏,对方两千人围攻他们一个百人小队,世子力保王爷冲出重围,却不想自己却中箭身亡,王爷一时悲痛,驾马带世子尸身回城之时没看清路,双双摔落了山崖,含恨而亡。” 罗瑞锦慌忙摇头道:“哪里是什么侠士,不过是霍家兄弟抬举罢了,林相公万万不要客气,若是不嫌弃,和霍氏兄弟一起叫我罗师傅吧。” 师父是尊称,指的是如师如父,有教养规导之责,但师傅二字,其实是个挺中性的词,就像现代社会的司机厨师也会叫师傅一样,大景朝对于这两个字的界定也比较宽泛,对于有一技之长,并以此为由养家糊口的人都可以这么称呼,所以罗瑞锦在几次推脱师父身份不成之后,就索性让霍氏兄弟都叫他罗师傅,算是一种妥协,只是霍氏兄弟叫的从来都是师父,而罗瑞锦自己坚持应的是师傅。 林泽渠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官司,但看霍林好像欲言又止的表情,也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内情,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他这个刚认识的人该探问的,于是只是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罗师傅。 几个人兵荒马乱的互相认识完,杜笑笑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几个人让进正厅里奉了茶,又适当的引导了几句,等几人互相都有了话题,就功成身退去了厨房。 因为朱大婶儿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厨房的是朱大嫂。杜笑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朱大成的帮助下把食材都简单处理过了,因为不知道杜笑笑要怎么做,所以并没有改刀,但是该洗的该涮的,该摘的该褪皮的(特指霍林拿来的鹿)都已经处理好。 杜笑笑见了很满意,但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叮嘱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命令或者是称赞的话,而是一句问话,她道:“朱大婶儿好些了么?可请郎中看过了?” 朱大嫂没想到杜笑笑头一句话会问这个,闻言一愣,然后回过神儿来刚要回答,却刚好被掀帘进来的朱大成截了话。朱大成刚是去丢弃些收拾鹿肉时剩下的边角料,回来时正打算让朱大嫂帮他找个布巾擦擦刚洗过的手,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杜笑笑在厨房,顿时一怔,随即想到杜笑笑之前跟林泽渠说回来要亲自下厨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慌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您来了啊,是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朱大哥回来了,那你就留下来帮我打下手吧,让嫂子回去照顾婶儿,都是女子,方便些。”其实按理来说,朱大成是她家的仆人,杜笑笑并不好叫他大哥,免得乱了上下尊卑,但是朱大成大她许多,她实在做不好直呼其名的举动,只叫名字之类更是不像话。但若是真的按辈分来说呢,杜逸安和朱虎是好伙伴,而杜笑笑或者说作为杜笑言的身份都只是逸安的兄姐,和朱虎是一辈的,就应该叫朱大成大叔,可是这称呼明显不适合主子叫,而且上面还有个朱老爹,这么叫的话,难不成叫朱老爹爷爷?这就有些乱了,所以杜笑笑平常见面时大多是不称呼的,直接吩咐事情,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叫一声朱大哥,算是礼遇,但也不至于没分寸,和朱虎两个孩子各论各的。 朱大成一开始偶尔听见这称呼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但是几次之后,就知道这是主子的好意,不好过分推辞,反正他在心里把少爷是当主子敬重的,只是主子现在年纪小些,很多时候的确不好抹开脸,若是等主子年龄大些,自然就会方便很多,于是也就渐渐坦然了。所以此刻听见杜笑笑的吩咐他并没有显出什么异议,直接点头答道:“是,小的听主子的。”说完,对着朱大嫂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回去。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说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你是说,他们不仅提前埋伏,还认识田总管?”唐副班头的眉头皱了起来,确认一般的又问了一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赵大户的这种承诺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要知道虽然军队的军饷都是由中央统一分配,定期配送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打仗出动都是有补助的,像这种小型的剿匪的活动,不仅是他们分内之事不会再有犒劳,更有可能因为之前已经损伤了人命,而治他们维护治安不力的罪名,所以,他们虽然职责所在不会消极怠工,但也不见的有多积极就是了。赵大户这五千两拿出来,虽然名义上大头是给地方上作为公益基金的,但实际上只要县官不是傻子,给一线人员的福利就不会少,所以不仅鼓舞了士气,还促进了两面的和谐,县太爷会很高兴的。 县太爷高兴,唐副班头自然也高兴,当时就精神了不少,抱拳道:“谢赵老爷仁义,我一定如实禀告大人,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赵老爷并两位小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唐副班头走了之后,赵老爷按照之前约定的留了饭,只是怕太折腾两个小的,就没把他们接过来,但也叫了人去通知客栈好好招待,还特意送了几道赵大户这儿的好菜过去。席上几人又聊了些关于这次匪患的事情,确定没有事情遗漏,两人就告辞回去了。 章节目录 第97章 杜笑笑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木雕,拇指大小,原木色泽,居然是一只小狗的形状,小狗被雕了个坐姿,两耳耷拉着,尾巴卷起,一双眼睛大大的,嘴角也勾着,是个明显的笑模样。木雕雕工并不精细,甚至某些角落的地方还有些粗糙,但很灵动,打磨的也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有。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小女儿年龄太小,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小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小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小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说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多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愈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耐心气度,真心难得。于是当她随着人群买卖走到两人附近时,她主动上前询问了起来,她先是看向一直负责回答的妹妹,照顾她的姿势和高度,主动蹲了下来。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小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了地,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说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小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说真的,少爷您的天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霍林被夸,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但嘴里还是谦虚道:“是先生教的好,我······” 安顿好了小哥俩,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结束了这兵荒马乱的一整天,各自睡了。本以为会是一夜安眠,却不想半夜的时候却被叫醒了,杜笑笑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弄醒的时候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月正中天。 披了外衣出门,发现时店里的小二,小二好像也没怎么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杜小哥儿是吧,外面有个姓霍的找你,说是,说是他弟弟在你这儿还是什么的,你认识不?要是认识,我就让他进来,要是不认识啊,我就让他走,真是,这大半夜的跑来认弟弟,也不怕打扰了人家睡觉,我说了让他天亮再来,他偏是不听,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小二后来的话念念叨叨的,杜笑笑没太听清,可是一开始的几句话倒是听明白了,一开始她还懵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这儿没有熟人啊,可是后面听到了弟弟才反应过来,来人应该是冬儿的哥哥,冬儿可不是说过,自己大名儿叫做霍岩。没想到这消失多天的霍林大公子,居然自己接手小豆丁的第一天就出现了?倒也是缘分。 杜笑笑没多耽搁,谢过了小二,让他帮忙把人带进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就过去。小二答应着转身下了楼,杜笑笑转身想去隔壁叫醒两个小的,转而想想又觉得应该自己先去看看,不然万一不是,这大半夜的把俩小家伙叫起来也挺不人道的。于是也没磨蹭,自己又理了理衣衫下楼了。 杜笑笑很开心。 章节目录 第98章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侯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你们从此之后就多了个先生,肯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今天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书里,长姐,哦不,”她小心的靠近杜逸安轻声道:“是兄长带你出去逛逛,说起来,从来到凤凰镇你就忙着读书,倒是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逸安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去玩儿哪有不开心的,当时就兴奋的一点头答应下来。 杜笑笑于是回房又换了衣服,再转了个弯儿从杜笑言的屋子走出来,就摇身一变又成了杜家大少爷杜笑言,好在现在家里人手不多,所以杜笑笑来回转换身份的事儿一直没突锤,虽然大少爷二小姐从来不同框出现的事儿难免会让人疑惑,可是女孩子么,养在深闺才是正常的。 两人拉着手出了门,后面跟着知兰和朱虎。 杜笑笑带着逸安出门去了东坊市,不到节庆的时候,就是这里卖的吃喝玩乐的小东西多一些,看着小家伙难得活泼的围着个吹糖人的转,她也跟着开心。可是开心归开心,杜笑笑却也没有只关注这个,而是一边留心这边的市场情况,虽说前几天也来过,可是当时走马观花的,哪里有这时候细细观察看的细。 杜笑笑注意到,这坊市看着不大,东西倒是挺齐全的,虽然都只是卖些吃的,但是种类繁多,生的熟的素的荤的全有,不输现代社会一些地方注明的小吃街。就是分布有些杂乱,卖猪肉的旁边挨着卖炸食的,卖果子的旁边坐着卖鱼的,虽说其实并不影响彼此做生意,但是卫生就有点儿让人担忧了,而且地面也难免有些脏污,看着不甚干净。 不过这些倒是不关她的事,她只管看着逸安不让他去吃那些不干净的吃食就是了。 逛了能有半个时辰,坊市已经到了尽头,杜笑笑顺手买了些菜,让知兰拿着,几人就出了坊市。但是出了坊市之后,杜笑笑却没有带着逸安直接回家,逸安有些好奇,询问道:“长,啊,是兄长,咱们不回去么?你不是说今晚要让长姐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吃的么?若是晚些,可就要饿肚子了。”他一边问,还一边形象的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杜逸安闻言失笑,心中腹诽,看来偶尔带孩子出来玩还真是个正确的选择,要知道,逸安这孩子一贯装的少年老成,即使来了凤凰镇后开朗不少,但是言行举止还是很克制,到难得这么孩子气,看起来,是刚刚那两个糖人儿让他心情很好啊。 于是她也好心情的回到:“要回,只是今日我们还要请一位客人一起回去,我刚出门时已经嘱咐了朱老爹等下来接我们,等下咱们驾着马车一块儿过去接上客人,然后再回家。” 说起来,这马车还是杜笑笑上次去安城买人回来后新买的,比原来的那个要大些,也新一些,这才能载着他们四个去接人也不失礼,要是原来那辆,还真是有点儿挤。 小姑娘悲悲切切,呜呜咽咽,好不可怜,一时附近被吸引来的人群都开始站在她这边帮助她声讨对方。对面那姑娘显然没想到形势会这么快就一面倒,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张脸气得涨红,却慑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小姐,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小姐莽撞了,万幸没有伤到小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小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小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小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小姐先嘲笑我家小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小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小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小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小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小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小姑娘打断了,小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明明是你口出恶言在先,你,你······”刚刚一直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位推人的小姐听到受害者小姑娘这一声声控诉,终于不再忍耐,直接吼了出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吼声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瞬间喷涌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惹得包括杜笑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莫名有点儿同情了。 “明明是你······” “就是你······”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小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前几天就有这样一本书到货,林泽渠跟伙计说好要留下一本,但因为当时的钱财不凑手,他就没有立刻拿回来,说好了这次去交书稿的时候不再另结酬劳,只是把这本书带走就好。却不想这次去的时候,那伙计居然告诉他,说那本书被人买走了。 “哪里就买走了?不过是看在下穷酸,不愿意贱价卖予罢了。听隔壁纸笔铺的伙计说,那本书他是昨天才卖给书院里一位先生,用高于原价三成的价格,只是那位先生昨日付了定金,却因为有事没能及时拿走,说好了今日来取,所以书册此刻还在坊内。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人都赶出去了之后,才发现林泽渠被剩下了。对方见她看过来,慢悠悠的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对我有什么安排么?” 杜笑笑见他笑盈盈的,虽然神色有些散漫,但是双目清亮,举止有礼,不像喝醉的样子,于是试探道:“林大哥你还好吧?” 林泽渠见她小心翼翼的,不由一笑:“不必如此小心,我没喝醉,家父好酒,所以我自小跟着多多少少也跟着受些熏陶,长大了就慢慢有些量。说真的,之前意志消沉时我也不是没有借酒消愁过,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醉过。”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说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天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的做法。不过说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当然,这应该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容易喝醉的原因,不然同样是助理的另一个小男生不会每次还没喝两杯就吐了,半年了也没什么进步。不过后来就发现,这男同学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他只是在反复的唠叨中发泄自己求而不得,想报复又没成功的怨念而已,所以杜笑笑也就不强求,安静的听他唠叨。 想起那个时候灯火辉煌的酒店,宽敞华丽的建筑,彬彬有礼的礼仪小姐以及窗子外面即使已经夜深仍然车水马龙的热闹都市,杜笑笑觉得,恍如隔世。呵,可不是隔世了么?杜笑笑对着因为天黑而被知兰挂上的灯笼还有自己一身的长袍笑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对着林泽渠道:“天晚了,林兄今晚不如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舍下将就一晚如何?”” 章节目录 第99章 前几天就有这样一本书到货,林泽渠跟伙计说好要留下一本,但因为当时的钱财不凑手,他就没有立刻拿回来,说好了这次去交书稿的时候不再另结酬劳,只是把这本书带走就好。却不想这次去的时候,那伙计居然告诉他,说那本书被人买走了。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唐副班头被说的格外舒心,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两个饼子,他也没吃独食,还给一旁赶车的小衙役也分了些,两人吃完,唐副班头的态度就更加和蔼了,还特意嘱咐了杜笑笑和霍林,之后就叫他唐大哥就好,大人一辞他受之有愧,也不亲切。两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一路上就更加和谐的聊了起来。 霍林他们当初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县城很有段距离,不然也不能走了六七天之久,但是他们抓住匪寇的地方,却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毕竟,贼匪是活的,总不可能犯了案还在原地等抓,但他们既然是有目标的劫掠,而且并没有得手,所以很有可能会在附近徘徊,知县老爷和官军那边的首领就根据这个,所以一直在沿途搜索,结果果然有收获。 唐副班头昨天去到今天回都是单人独骑飞马狂奔,所以都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此刻,带着病号又坐着马车,很明显就快不起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要半夜才能到达,这样一来,路途就有些漫长了。 唐副班头虽然身上有功夫,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但毕竟也是舟车劳顿,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除了一开始几个时辰还能打起精神聊天,后面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杜笑笑很有眼色的请了他去休息,自己换到了靠门口的位置,给他们把门,顺便也透过车门帘看看风景。 紧赶慢赶,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几个人到了官军的宿营地,除了后来换出来赶车的唐副班头,车里的几个人都困的七荤八素,睡的迷迷糊糊的,显然不是拜见长官们的好时候,更何况,虽然县令大人祝福他回去接人的时候说过,接到了之后就尽快通知他,唐副班头也不会真的敢大半夜的把人家知县大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几个人先被安排了去睡觉。 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反正杜笑笑是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叫醒了,和霍林一起,被带到最中间的帐篷里去面见几位上官,行礼问好一通下来,杜笑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知县大人长什么样,就被打发去认人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感兴趣。 带他们去认人的不再是唐副班头这个老熟人,换了一个白面无须的瘦高个,听路过的人的称呼,这人应该是正班头董成。董成看起来是个严肃的人,一路都表现的上不苟言笑,表情冷漠,一直领着他们到了一伙儿人旁边,冷声道:“就是这伙儿人,霍小哥儿你仔细认认,可是你当天见过的?” 杜笑笑闻言和霍林一起抬头看去,只见面前正站着一排被绑缚了双手的人物,高矮胖瘦,各色都有,最打头的两个,果然和之前霍林讲过的一样,是一个高壮的光头,和瘦小的卷毛,两人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见到霍林之后迅速绷紧,那个小个子,甚至失神的啊了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抖着手指指着霍林道:“你,你,你,你居然还活着······” 霍林本来还好像茫然了一下,随即被他的话声惊醒,咬牙切齿的红着眼睛道:“是,我还活着,你们这帮腌臜货,没想到吧,还有被我指认的这一天,你们还我们这活生生的十几条人命来,啊······”话没说完,霍林忽然暴起,挥舞着手里的拐杖冲了过去。 说起来她很久没想到这些事儿了,毕竟,即使是在现代,养父也已经离开她有段儿日子了,她只是一贯的按照他的生活方式做一些事情,却很少再想起那个高大的,面冷心软的年纪轻轻却显得很苍老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苍老的从来不是面容,而是心。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养父的时候,是在福利院里。她被院长阿姨牵着,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观察。钱多多知道,这是为了被领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活动,让一些又想领养的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带来附和他们要求的孩子,让他们挑选交流,若是觉得彼此能够适应,就可以办手续把孩子领回家,就好像在领养一个宠物。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天,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小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但是这点并不是杜笑笑现在关注的重点,毕竟,这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儿,而且若说怕跟男女主的主线发生关系,早在认识林泽渠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关系了。林泽渠这么大一个能臣权臣的影响肯定比严术一个大夫大,她都已经决定要抱这个大腿了,就不在乎再多认识一个严术了。她现在想的其实是关于严术医术的事儿,关于严术的医术好赖杜笑笑并不怀疑,能成为整部书里唯一一个出现了姓名而不是被称作太医甲,御医乙的大夫,他的能力可想而知。 林泽渠听完笑笑说:“还不是你自己太挑剔?不说别的,我可是前两年就听说了有几位杏林世家的子孙上门去跟你求教,结果你把人家晾了三天最后赶回去的事迹了,你这么苛刻,哪里还有人敢来?”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说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其实正常来讲,这件事情杜笑笑不是直接关系人,她应该回避的,可是赵大户鉴于她是和霍林一起来的不好开口,霍林呢,觉得这件事不需要特意隐瞒杜笑笑于是也没提出,再加上杜笑笑自己也有些好奇,也就厚着脸皮眯了下来,没出声。 赵大户先是把霍林带回来的油纸包拿出来给唐副班头过了目,然后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不瞒几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银两,其实是我让田管家在送货途中一并收回来的欠账,因为涉及的几家客商都是一年一结账的,所以数目较大,我俩怕传出风声让人盯上,就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这次跟去送货的其他下人,也年均只知道田管家被我指派,趁着年前沿途拜访几位老主顾,却并不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涉及到银钱结算这一说。 章节目录 第100章 这段话一开始的时候,宋文秀是兴致勃勃的,像一个在跟朋友安利自己偶像的小迷妹,可是说到后面,小姑娘就越来越低落,应该是想起了那两位英雄人物的悲壮下场,所以最后的结论,归到了一声叹息。 杜笑笑当然也为这样的英雄遗憾,可是她到底不是大景朝的土生人种,所以对他们做的事情没有那么深刻的代入感。所以小姑娘还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她在想另一件事,她在想,书里面关于这个所谓圣亲王和圣亲王世子的描写,毕竟,即使不接触主线剧情,这位圣亲王世子即将主持整个行宫的建设,杜笑笑要做生意的话,很有可能要和他接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是,很可惜的是,她想了好一会儿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不管是是圣亲王还是圣亲王世子,她都没什么印象。其实这事儿到不奇怪,《庶女终成后》这本书毕竟是一本主讲庶女逆袭的言情小说,因为是女性角度的小说,所以主要的笔墨都在讲女主的奋斗过程还有她和男主之间的感情脉络,至于其他方面,大致都没有讲的很细,即便是关乎男主争夺大位的夺嫡之战,虽然描述的险象环生,却没有把每个她的对手都详细描述,所以,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这些对手里面有没有这个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 不过,这件事其实并不影响大局,毕竟她不会接近主线剧情,能知道这位世子的信息当然好,即使不能,也不过是到时候费些事而已。想清楚这些,杜笑笑就结束了思考,回过神来的时候,宋文秀也已经结束了嗟叹,又一次开心起来,继续跟她八卦这位世子的事情,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动作却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凑近,压低声音道:“不说之前那两位英雄那些悲壮的故事了,现在咱们来单独讲讲这位世子的事儿吧,刚才也说到了,咱们这两位英雄出事的时候,之前的圣亲王妃正因为怀有身孕在京城中安胎,所以咱们这位世子,就成了遗腹子,也是前任圣亲王最后的一缕血脉。王妃听到噩耗,本来悲痛欲绝,可是念及腹中孩子,才强忍伤悲,勉力支撑,但到底已经伤了心脉,所以生下世子之后,还没到他满月,就也随着圣亲王去了。 于是咱们的小世子刚刚出生没有多久,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有当今圣上并皇后仁慈多多照拂,又兼着他父母生前留下的忠仆护主,听说好像还有一位姨母也不少用心,这才平安长大,只是到底在娘胎里伤了根本,据说身子始终不好,三灾两痛的,总在养病,所以不常出来见人。这也间接导致了,明明已经长到了十八岁,见过他的人却不多,但即使就这么几个人见过,流出来的关于他外貌的谣言倒是不少,有说他风流倜傥,俊逸非凡的,也有说他貌丑无比,凶神恶煞的;有说他身高八尺,体型壮硕的,也有说他五短身材,高不及桌的。总之是花样繁多,我啊,就一直好奇这人到底是长成了什么样儿,所以今日听说他进城,就早早的求了娘亲,希望她让我来看看,好歹见识见识。” 杜笑笑一开始对这小姑娘的好奇心也是觉得挺无语的,可是后来想想她也才虚十四岁,年纪小心性不定想一出是一出也没什么,尤其这古代生活无聊乏味,平日里没什么消遣,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新鲜事儿,想瞧瞧热闹也是应该的。于是也就不再纠结,只是端着茶杯附和了她几句。 两人正聊着,忽然听见屋门的方向传来吵吵嚷嚷的生意,刚把头扭过去看情况,就听见“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而外面,传来了绫罗急于阻止的喊声。 杜笑笑下意识的把宋文秀拉倒身后,自己站起身来挡在她面前,然后才面向门口。 就见到门开了之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先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好,好像门神一样对着门外躬身,之后就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长相中等,穿一身大红色衣裙,这衣衫本来是属于华丽美艳挂的,但因为这姑娘的长相不够撑起来这样的华美,所以倒显得有些寡淡。 只是这姑娘现在一脸的傲气加上气怒,倒是让她的五官多出了一点点的生动。杜笑笑下意识的向外看了一眼,发现绫罗正跟在后面,只是被三四个丫头一直挡着,始终无法冲破重围过来。 杜笑笑见状,给了从刚刚门响开始就已经暗暗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冲过来护持她的知兰一个眼神,让她过去帮忙解救,只是知兰不太愿意,担忧的眼神始终看着她,不肯动步。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正打算跟杜笑笑两人叫板的红衣女被知兰的几下子镇住了,张到一半不知道打算说什么的嘴都忘记闭上了。杜笑笑趁机把宋文秀交给了绫罗,让她带着小姑娘去一边呆着,自己倒是带着知兰迎了上去,笑盈盈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知府大人家夫人的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小姐就是了。”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那你觉得,青竹和白马哪个更好些呢?” “青竹吧,这几个书院我都去看过,只说教学方法的话,我觉得青竹的更适合孩子,虽说外面传,白马那边的师傅打基础比较稳定,但他的方法比较死板,说真的不适合多动的小孩子,倒是青竹这边的那位年轻的先生,教导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他这边学生少,老师对于孩子的关注度也会比较高,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逸安送过去,你呢?冬儿也一起送过去么?” 杜笑笑却已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了,愉快道:“吕大哥果然人才,有了这些铺子,杜某和舍弟以后可就有了依靠了。” 吕牙人道:“是这话,我也没想这么容易,这老爷急着为女儿送嫁,所以对价格并不太在意,毕竟他的家产大头已经腾挪的差不多,这些边角,倒不值什么,却也予了我们不少方便。” 杜笑笑点点头道:“如此,辛苦吕大哥了,若是便宜,我们这便去看看铺子,没有问题的话,今日就将契约写好吧,也免得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这便出门,我约了那家管事在南街街口见面。” 都是急性子,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就去了南街。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章节目录 第101章 杜笑笑听她这个自我介绍,莫名有一种“我爸是李刚”的既视感,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这到底只是心里想的,面上还是从善如流的端了个礼,柔声道:“马小姐日安,不知马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小姐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又怒气冲冲起来,她一手指向护着宋文秀退到了角落的绫罗道:“我来干嘛?你说我来干嘛?还不是你家这个无礼的下人冒犯了我,我才上门讨公道来了。不是我说,你们家是如何调教下人的,这么嚣张跋扈,可是你们家的家教么?” 没一会儿小二来敲门,送来两个炒菜一碗汤,还有主食和茶水,杜笑笑谢过,还多给了小二几个铜钱的消费,等到小二乐呵呵的转身走了,俩人才开始吃。有了早上的饱饭,再加上一天都在睡觉,没怎么消耗,所以这顿饭俩人没怎么吃,饼还剩下了两个,杜笑笑把饼拿到一边用干净的布巾盖好,剩下的碗盘捡拾好送出了门,顺便问了镇上的路径。 找到一家不大的书肆,买了一张大景朝的疆域图,这个时代的地图不可能像现代的那么精确,但大体的轮廓是有的,比较明显的大山大河也会有标记,只是因为普通老百姓对这个不是很关心,所以卖的比较少,杜笑笑找到的这张,还是一个前朝的游记作者描绘的版本,在书肆已经放了有年月了,残破灰暗,已经看不大清楚了。老板很愿意卖掉,几乎没要什么钱,就让她拿走了。 笑笑拿着地图回去,进了屋把逸安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今后要走的路线,两人都没出过远门,尤其是杜笑笑还是个外来者的,所以,一直研究到了晚上上灯的时候才停下来,因为打算第二天起早就走,所以杜笑笑没再熬夜,和逸安商量好边走边看,两人就收拾了再次睡下。 接下来的路程比杜笑笑想象的简单些,按照书里的背景描写,大景朝到明德帝已经是第四个皇帝,但因为太祖其实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个皇帝,前两个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有些战乱,所以国家对于地方的安全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不仅有地方的衙役捕快维持治安,各地也有驻军帮忙,以免出现小范围的打着各种旗号的起义或者动乱,所以走官道的话,还算是太平。 因为天气渐冷,早晚温差大,而且虽然路上虽然太平,但他们到底是两个弱小,所以两人都是每天中午赶路,走两三个时辰就休息,所以速度就免不了慢下来了。走了半个多月,他们也就过了三座城,倒是遇见了几个大镇,街市繁华,人群熙攘,杜笑笑也算是享受了一场来自古代的繁华。 这一天,走到了又一个比较大的城镇里。杜笑笑打点了住宿,就带着杜逸安出去逛逛,离京城越来越远,始终没见到侯府的追兵,估计那件事应该已经已经瞒天过海了,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到了喜欢的城镇,杜笑笑就会带着逸安到处走走,寻找想要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就有三条,各种店面物业也很齐全,杜笑笑在之前的大城已经把银两换算开了,所以现在身上的钱倒是足够花的。两人也不拘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当然,因为还要赶路,不方便带的东西,两个人也不会买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多是吃用的那种消耗品,杜逸安一路见识的多了,渐渐的性格也开郎些,比以前害羞腼腆,现在倒是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淘气样子了。 白马书院在镇子的东边,而杜笑笑吃饭是在南街,所以饭后散步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还在上课,街面上没有什么人,街角那两家纸笔铺子,还有一个书坊都显得很冷清,甚至还有一家主卖古籍古画的文物坊的伙计也闲闲的跑出来跟另几家店的伙计聊天,看到杜笑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却也没起来招呼。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钱多多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执念,当然也就跟着点点头,两个人也就继续办手续。因为养父是一个独身男人,他要领养的又是一个小女孩,所以手续其实很复杂,拿了一堆的各种证明,还有担保,养父才把钱多多带回了家。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说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杜笑笑闻言抓紧从怀里掏出之前早上打包的两个大饼和一个鸡腿,这是本来打包要用来当午饭的,因为早上的时候是打算要去霍氏兄弟的租房的,想着收拾起来估计没时间做饭,就直接在客栈要了东西打算带回去吃,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在客栈里收拾好的包袱里,却不想两人出了门就被截走了,没吃成,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唐副班头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有点儿窘迫的推辞道:“这,这,这怎么好意思?我不是,哎呀,我真不是想跟你们要吃的,我······” “这当然不是您跟我们要的,不说您的身份不会这么做,您之前也压根儿不知道我们身上带着吃的吧,哈哈,唐大人不必客气,我是自愿的,不说别的,就冲您这两天为了这个案子不辞辛苦来回奔忙,就当得起我们这些孝敬,再说,不过两个饼子一个鸡腿罢了,值个什么?您吃饱了,才好继续为百姓服务不是?” 唐副班头被说的格外舒心,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两个饼子,他也没吃独食,还给一旁赶车的小衙役也分了些,两人吃完,唐副班头的态度就更加和蔼了,还特意嘱咐了杜笑笑和霍林,之后就叫他唐大哥就好,大人一辞他受之有愧,也不亲切。两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一路上就更加和谐的聊了起来。 霍林他们当初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县城很有段距离,不然也不能走了六七天之久,但是他们抓住匪寇的地方,却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毕竟,贼匪是活的,总不可能犯了案还在原地等抓,但他们既然是有目标的劫掠,而且并没有得手,所以很有可能会在附近徘徊,知县老爷和官军那边的首领就根据这个,所以一直在沿途搜索,结果果然有收获。 唐副班头虽然身上有功夫,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但毕竟也是舟车劳顿,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除了一开始几个时辰还能打起精神聊天,后面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杜笑笑很有眼色的请了他去休息,自己换到了靠门口的位置,给他们把门,顺便也透过车门帘看看风景。 紧赶慢赶,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几个人到了官军的宿营地,除了后来换出来赶车的唐副班头,车里的几个人都困的七荤八素,睡的迷迷糊糊的,显然不是拜见长官们的好时候,更何况,虽然县令大人祝福他回去接人的时候说过,接到了之后就尽快通知他,唐副班头也不会真的敢大半夜的把人家知县大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几个人先被安排了去睡觉。 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反正杜笑笑是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叫醒了,和霍林一起,被带到最中间的帐篷里去面见几位上官,行礼问好一通下来,杜笑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知县大人长什么样,就被打发去认人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感兴趣。 杜笑笑闻言和霍林一起抬头看去,只见面前正站着一排被绑缚了双手的人物,高矮胖瘦,各色都有,最打头的两个,果然和之前霍林讲过的一样,是一个高壮的光头,和瘦小的卷毛,两人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见到霍林之后迅速绷紧,那个小个子,甚至失神的啊了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抖着手指指着霍林道:“你,你,你,你居然还活着······”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养父的时候,是在福利院里。她被院长阿姨牵着,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观察。钱多多知道,这是为了被领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活动,让一些又想领养的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带来附和他们要求的孩子,让他们挑选交流,若是觉得彼此能够适应,就可以办手续把孩子领回家,就好像在领养一个宠物。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章节目录 第102章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说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人的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这次的问话落下,回答的却不再是哪位马姓小姐,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丫鬟正是一开始在门口堵着绫罗不许他进门的那四个丫鬟之一,之前因为知兰拉绫罗进门时不小心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所以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于是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愤愤的看着杜笑笑一行人,只是也不知道是顾忌到知兰的身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正跟杜笑笑交涉不好插嘴,所以一直没出声。现在得了机会,立刻就高声道:“什么叫如果是你们家下人的不是?你这样说,是怀疑我家小姐说谎污蔑她了?啧,真是好歹一张脸,别说这事儿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你家下人无礼,即使单说我家小姐的身份,犯得上冤枉一个奴婢?我说你······”她说着话,还咄咄逼人的一直往前走,一只手无礼的指向杜笑笑,做出一种逼问的姿态。 杜笑笑微微蹙起了眉,正打算出声斥责这人的行为,谁知还没出声,就被知兰出手打断了,知兰本来就护在杜笑笑身边,虽然稍微落后一步,但以她的身手,这点距离根本就微不足道,只见她迅速上前一步,闷不吭声的用左手“啪”的一声扭住那个丫鬟的手臂,然后右手按住她的肩膀,随后往前一送,又往下一拽,只听“咔嚓”一声,这丫鬟的手臂就成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下垂了下来。这丫鬟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嗷”一声尖叫了起来,身型瞬间就委顿了下去,坐到了地上。 这些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几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直到这丫头的尖叫声响起来才惊醒了众人,马小姐那边的其他小人呼啦一下都动了起来,两个丫鬟走过去试图扶起那个坐在地上的丫鬟,其他人则迅速的靠近那位马小姐,把她围了起来,成一种护卫的状态。 其中一个一开始站在屋内守卫门户的婆子色厉内荏的吼道:“你,你,你这丫鬟,你,你,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我家小姐可是知府大人家的亲眷,我家老爷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你,你若是,若是冒犯,小心,小心······” 杜笑笑看她紧张的不行,本来还有点儿为知兰的贸然出手震惊的情绪倒是迅速平稳下来了,她安抚的拍了拍还护在她面前的知兰的胳膊,给了她一个示意的眼神。知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听从指示的慢慢退后了一步,杜笑笑才上前一步轻声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我家婢女没有恶意,她只是遵照我的指示给你家这位不知道礼貌为何物的姑娘一个警告而已。” 那婆子一听,瞬间更加气愤道:“你,你这小姐好生无礼,什么叫给个警告而已?别说我家丫鬟根本不曾触碰到你,即使真的冒犯了,也该交给我家主人自行处罚,你们这样,分明是不把我家小姐放在眼里,你这······” 杜笑笑的态度本来一直淡定,但听到这人这话就瞬间不高兴了起来,厉声道:“住口,我无礼不无礼,这件事都应该由我和你家小姐自行沟通,何时轮到你这老刁奴在里面插言?之前那次我当你护主心切也就不计较了,现在你居然敢指着我的鼻子说我的不是,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视百姓为蝼蚁,当规矩为无物,纵奴欺客,大放厥词,别说你家小姐只是知府大人家的亲眷,即使是知府大人自家家里也没有这样的威风吧。” 毯子不是很大,杜笑笑没占地方,直接把逸安塞了过去,自己在外面用身子压紧了边角,才答道:“谢谢大娘,我这不是妹妹,是弟弟呢,只是家里穷,没钱新作,所以一直穿我的旧衣裳,看起来就像个女孩了。我爹去世了,娘生了重病,我们俩这是去镇上找亲戚帮忙去借两个钱,回去好给娘亲抓药呢。”这一番话,既解释了两人独自上路的疑惑,又点明了有可以求助的依仗,还变相的哭了哭穷,免得被人家惦记上。虽说就冲他俩这穷酸的样子,有眼色的都不会盯上他俩,可是出门在外,不怕过分小心,就怕疏忽大意,他们现在可是妥妥的弱势群体,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至于点明杜逸安的男生身份,就是她自己的一点想头了,因为虽然他们已经逃了出来,但不知道永康侯府会不会识破她的金蝉脱壳,如果识破,那么一对儿姐弟的组合显然比一对儿主仆姐妹要更容易被追查的人忽略掉,毕竟,在继母邱氏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带一对儿姐妹花的组合,这个组合里,是没有男孩的。 “啊,原来是男孩呢,长得怪清秀的呢,哎呀,也是难为你们两个了,小小年纪,就要为了母亲奔忙。这一路走来,累不累啊,饿不饿?大娘这里啊,有早上烙的饼,还有水,渴了饿了跟我说啊,咱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你们莫急啊!”大娘从自己身后翻出水囊和装饼的篮子,往两人这边推了推。 “多谢大娘好意,我们早上吃了出来的,不饿也不渴,而且多亏半路碰上您二老了,还没累呢,就享上福了,等下到了镇里,您把我们放在镇子口就行,我们自己去找亲戚,不耽误您二位的事情。” “你们两个自己行么?要不?我让你们大爷帮着问问,他家在镇上住的年月多,认识的人也多。” “不用,大娘,我们出门的时候,娘把怎么找都跟我们说清楚了,大娘放心,我们不会走丢的,就是这一路上给您二老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说的什么话,不就这么段儿路么?就你们两个小家伙,加一块儿还没我这老东西沉,能占多大地儿,我还得谢谢你们两个小的陪我这一路说说笑笑的呢,你不知道,就你大爷那个人,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我每次和他出门,闷的咧,哈哈,不说不说了,这就到了,你们俩在这儿就下么?还是再往里走走?我们要去镇南头呢,可以一直捎你们过去。” “不用了大娘,这里就好,我和弟弟直接去找家里亲戚了,您二老路上小心,提前给您家亲戚家里贺喜了。”杜笑笑拉着七手八脚趴下驴车的杜逸安,两人一起行了个鞠躬礼。大娘觉得很开心,挥挥手表示收下了祝福。然后又轻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催促着赶车的大爷走了。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人的居然是昨天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小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小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小子做些准备,省得小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小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小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小哥儿之前说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小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务,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天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天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人的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吕牙人闻言一愣,没想到杜笑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准备买地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轻声问:“啊,倒是有那么几块儿,只是不知杜小哥儿有什么要求?想要多大的?几等地都可以么?”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人的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小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小,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小,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章节目录 第103章 那婆子本来正是气势凌人的时候,忽然被杜笑笑厉声打断,起先是气愤的,但随后又被唬住了似的慢慢委顿了下去,杜笑笑见状停顿了一下,但想了想仍然继续道:“我朝太祖出身微末,以民心立国,就连皇家也素来以爱民重民而名扬四海,所以制定律法之时特意规定,凡我朝登记在册的官员行事为政都要以民为本,若有仗势欺人,横行乡里的,轻则罚俸申斥,重责丢官流放。你们家人一早不请自来,暴力闯门,自打进门来更是放肆无礼,以多欺少,还口口声声你们是知府家人,知府家人,怎么?你们是觉得,你们家知府大人不需要遵守我朝律法?还是觉得知府大人会知法犯法包庇你们这样的行为?若你们真的如此认为,那正好今日外面圣亲王世子驾到,他是天子近臣,我们不妨下去问问?” 那婆子本来只是狐假虎威,却不想威没借到倒把自家靠山牵扯进来了,又想起自家知府家那位夫人几次三番的告诫,一时瞬间惶急起来,手足无措的退回到了自家主子身后,还叽叽咕咕的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那马小姐闻言好像有点被吓到,但到底不太甘心,于是有些恼怒但又不敢很大声的压抑道:“你,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你家丫鬟先冒犯与我,后又出手伤人,我家里的人不过是据理力争而已,何时,何时放肆无礼,以多欺少?” 杜笑笑冷笑道:“有还是没有,这事马小姐心里清楚,说到底,你不过是看我们升斗小民,无力反抗,就带着一堆人横冲直撞,屡屡冒犯。” 一楼大厅靠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杜笑笑远远的看不太清,只能辨认出身型是挺高壮的,但形容及有些惨烈了,不仅额头部位包着扎眼的白布,左手也吊着,腿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包扎痕迹,但桌子右侧还放了一只拐杖,看样子应该也伤的不轻。 听见脚步声,那少年转过了身来,被小二放在桌子上的油灯照着,杜笑笑总算看清了他的五官,只是一眼,杜笑笑就已经确认,这人的确应该是冬儿的哥哥,无他,因为两个人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冬儿年幼,五官偏精巧秀气,而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五官更加刚毅硬朗,隐约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近,那个少年先是伸脖子往他后面看了两眼,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死心的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起来,看了能有那么几分钟,少年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抱拳行个礼,可是他左手吊着,明显是完不成这个动作,才半路尴尬的改成了鞠躬。 艰难的弯了下身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小哥,我是霍林,霍岩也是冬儿的哥哥,我之前出了点事儿,耽误了没能及时到家,刚刚赶回去,隔壁吴婶儿跟我说,他现在和您在一起。我,我想见见他,可以么?”他似乎很急切,但又怕这话惹恼了杜笑笑,所以隐忍克制的把口气缓和了很多。 杜笑笑理解他的心理,于是也没跟他客气,本身下来就只是想先确认他的身份,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基本已经没什么疑问,再加上他一身的伤和提到冬儿时隐忍却急切的态度,杜笑笑知道这真的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所以冲着冬儿的面子也想照顾照顾他,于是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冬儿现在挺好的,正在房间里和我弟弟一起睡着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上楼,看过他就直接在这里休息吧,毕竟也这么晚了。我把我弟弟叫我房间去,你们两个好好聊聊,不过也别说的太晚,他年龄太小,你身上又有伤,都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霍林闻言很是感激,也没反驳,又鞠了个躬就跟着一起上了楼,小二在旁边帮忙搀扶,一路虽然有点儿跌跌撞撞,但好歹是到了。 杜笑笑怕吓到孩子,自己先进去叫醒了两个小家伙,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脸蒙圈。杜笑笑回身洗了个汗巾给俩人擦擦脸,才告诉冬儿他哥哥回来的事儿,冬儿听了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就往门口跑,而门外的霍林听见声音也没忍住直接走了进来。 冬儿看到一身伤的哥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嚎啕大哭起来,霍林赶忙上前哄慰,安抚了半晌,两人才情绪安稳下来,彼此拥抱着开始小声说话。杜笑笑知道这俩人还有很多话要聊,于是也不打扰,悄悄的领着逸安转身出了门,给了一直等在门口的小二哥几个钱的赏钱,谢谢他今晚的帮忙,才带着逸安回房休息。 霍林面上似乎有些苦恼,但是很快又好像燃起希望似的道:“所以我来找你,杜兄弟你一向能言善道,又机敏沉稳,如果你出马,一定能帮我说服他。”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天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千滋百味楼的运营平稳了下来,杜笑笑又遣人备了些礼送去了县衙和周围的商户,以酬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因怕落人口实,送的东西都是实用便宜居多,不曾涉猎什么贵重物品,但东西虽不多,却能够温暖人心,所以大多数人都回了礼,就连县衙里的宋大人,也打发了人又送了幅财源广进的字进来。 杜笑笑的男装身份杜笑言因此又吸引了一波人缘,各种人物上门来攀关系的多了起来,家里有些支应不开了,杜笑笑就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再买个院子。 正这时,出外学习游历的霍林回来了,他整个人黑了瘦了不少,却愈发显得精神奕奕,眉宇间的些许浮躁也沉定了许多,看起来隐隐有一个成年男子的气度轮廓了。杜笑笑在家里设宴为她接风,席间把酒言欢的时候谈及他这次外出的经历,才知道他这一个多月的行程原来很精彩。 章节目录 第104章 杜笑笑觉得这姑娘有可能也是未来穿过来的,不然怎么这么会说话呢?上来就夸人瘦可还行?简直让人心花怒放啊。虽然大景朝并不完全以瘦为美,但因为上一位皇帝更加重视文治,所以主体审美也更加欣赏弱柳扶风的风姿。 于是她笑容可掬的回道:“不过是些琐事,劳你们挂念了,宋小姐近些日子可好?夫人呢?身体可安泰?” 宋文秀道:“都好,只是脚伤还是有些疼,所以走路不太方便,不然今儿都想亲自出门来迎你的。” 杜笑笑道:“这哪里敢当,我不过是小辈儿罢了。” 宋文秀道:“话不是这么说,姐姐虽说年岁小些,但却是我家的大恩人,先是救我于危难,又解我母亲与困窘,我们敬着你是应该的。” 杜笑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句托大的话,也是我们有缘······”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室内的串珠门帘被两个穿着暖黄色衣裙的丫鬟从两侧主动打开,杜笑笑迎面就看见了正厅里端坐着的宋夫人,宋夫人和那天见面一样,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柔慈和的气质,只是又隐隐有些在寺庙里不曾显露的威严端素,穿了一身烟色的织花锦绸缎衣服,头上梳了一个堕马髻,带了一套赤金红宝的头面,不华丽,但很贵气。这么说吧,是一种很符合官夫人身份的打扮。看见杜笑笑两人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杯,勾起一个笑来。 杜笑笑见状,立刻几步走进屋子,对着上首的人就是一个端正的福礼,嘴里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夫人,宋夫人日安。” 杜笑笑接过,轻抿了一口,对她点了点头,小丫头似乎因此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又端了一个礼,才转身下去了。 杜笑笑回头看向宋夫人柔声道:“宋夫人真是治家有方,身边的人都这么通透灵秀,连茶都泡的更好喝些,看的小女好生羡慕啊。” 杜笑笑道:“那是自然,夫人这里有好茶有美人,您就是不让我来,我还不依呢!”说着,放下茶杯,转身对身后的知兰招了招手,嘴里解释道:“只是,这今后若是想常常上门叨扰,今儿我可是得把您和宋小姐这两位最大的美人哄开心了不是?所以啊,我今日略带了薄礼,还望您二位不嫌粗鄙收下来。” 说着,就把知兰手里的木盒打开来,最上面一层,放着给宋夫人的绣像。杜笑笑随手展开,几乎是绣像一展开,宋夫人眼睛就是一亮,随即甚至惊呼了一声‘我的天’,然后恍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对着绣像双手合十呼了一声佛号。 然后才转头看向托着绣像的杜笑笑道:“你是哪里求来的这样的精细佳作?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为过,你看这慈眉善目,也只有观音大士能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善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马书院在镇子的东边,而杜笑笑吃饭是在南街,所以饭后散步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还在上课,街面上没有什么人,街角那两家纸笔铺子,还有一个书坊都显得很冷清,甚至还有一家主卖古籍古画的文物坊的伙计也闲闲的跑出来跟另几家店的伙计聊天,看到杜笑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却也没起来招呼。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说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杜笑笑没想到知兰这么简单就将自己会点穴的事情合盘托出了,她还以为她会有意隐瞒呢,毕竟来家里快一个月了,却从没表现过自己会武的事情,平常也不见她练习。不过既然人家现在这么大方,她也不想详细追究,于是只是接话道:“原来如此,你做的好,未免麻烦,你先带这位公子出去前面街角的茶棚等,我拿到书之后,过来找你们。” 说完,又看向好像更加愤怒,气得脸都红了的书生,笑笑解释道:“公子别生气,我们主仆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毕竟,在这里跟伙计吵嚷,一来有失你读书人的身份,二来显得没有气度,三来,也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来龙去脉,若是我们能够帮你,总好过你身单影只的在这里强撑的好,不是么? 若是你同意,就眨两下眼,我让我的婢女解开你的穴道,你们一起出去等我。当然,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等下你们出门之后,你可以直接离开,等我们走了之后,你要再回来寻仇还是讲理都没关系,看你自己的选择。” 那书生一开始很是愤愤,但是听着听着就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到后来,他似乎已经很平静了,等杜笑笑话落,他就紧跟着眨了眨眼。杜笑笑见他配合,也跟着对着知兰一点头。知兰本来还想着要如何强制的带着这个书生走,却不想自家小姐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人,自己倒是不必在头疼,于是收到主子示意之后,就直接伸手在书生身上戳了两下,书生立刻就能够行动了。他没说什么,只是跟杜笑笑轻轻点了下头,放下手上之前一直拿着的书册,转身跟着知兰一起出了书坊。 只是这梳妆就要拜托小丫头了,杜笑笑梳头还可以,毕竟之前做的是婚庆行业,刚起步的时候,她就是个打杂的,搬搬抗抗,贴贴粘粘,帮人梳头化妆,帮人侍弄婚纱,帮人跑腿联系车队场地,甚至有时候司仪时间不够或者赶场没到,她还会去垫个场唱歌什么的,总之你能想到的婚礼上能用到的所有活儿,她几乎没有落下的,梳头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梳头可以,点缀首饰就不行了。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说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小,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小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天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说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小妇人作介绍。 “杜小姐,这位就是想要赁铺子的郝娘子,她身后的小姑娘是她家女儿,郝娘子,这位就是杜小姐,是你问的那家铺子的正经东家,我们家当家的也只是帮杜家打理而已,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只管跟杜小姐直说,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谈完了要回,只需要叫我一声儿就好。”说完,跟杜笑笑一点头,就知理的退出去偏房用茶了。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小妇人见过杜小姐,杜小姐日安。” 于是她咬咬牙准备开口,却没想到还没开口,就听见杜笑笑又开口了,于是只好暂时停下来听,只听杜笑笑道:“我知道,郝娘子此刻肯定是觉得进退两难,所以我这里也帮你想了一个办法,你看看合不合用,若是合用,我们就即刻拟定契约,若是不合用,你可以另寻他铺也没有关系,我兄长常说,买卖不成仁义在,郝娘子不可以为一时意气,就赁下埔子强住进去,浪费银钱不说,若是因此损伤了你和小姑娘的身体,却是不合适的。” 杜笑笑道:“其实这法子,说起来也简单,就是铺子你照赁,至于住的地方,却不住在那里,只在咱们府里找一间合适的屋子住下也就是了,咱们府上离铺子不远,走路的话也只要一刻钟,不会耽误你的生意,若是赶上府里有人出门,还能用马车捎带上你,连走路也不用了。 章节目录 第105章 杜笑笑冷笑道:“有还是没有,这事马小姐心里清楚,说到底,你不过是看我们升斗小民,无力反抗,就带着一堆人横冲直撞,屡屡冒犯,但是马小姐,物极则必反,没有人的容忍度是无限大的。” 那马小姐不知道是因为被杜笑笑的气势镇住了,还是被她之前唬人的那一大段话给蒙住了,一时间倒是真的没反驳,想了一会儿道:“那,那你让你的婢子出手伤人,也是不对,我······” 杜笑笑见她态度软了下来,自己当然也就就坡下驴,和声道:“这一点的确是我们考虑不足,不过她也是护主心切,要知道,刚刚您家这位姑娘,那手指可是都要指到我脸上了,我这位婢子是个急性子,又会些拳脚功夫,这一情急,可不就直接动手了么?得罪之处,我在这里代她给你赔个不是,知兰,先去给这位姑娘把手接上。” 知兰闻言,看了对面被卸掉胳膊的小姑娘一眼,然后才上前一步准备出手,可是小姑娘大抵是被她之前吓到了,却不敢过来,一直缩在一个婆子背后,马小姐大概觉得自家仆人这么怂有点丢她这个主人的脸,气怒道:“还不快过去?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出去别说是我们马家的人。” 那小丫头被骂的一缩头,然后才一点点挪了过来。知兰也不客套,直接上手,一揉一抻再往前一推,咔哒一声就安好了。她的动作倒是利落,只是这样难免会很痛,所以那小姑娘一开始本来害怕的表情瞬间就被疼痛替代了,一张小脸疼的惨白,配上嘴里呜咽而出的一声痛呼,简直是我见犹怜。可惜在场的没有怜香惜玉的,不仅杜笑笑这边几人无动于衷,连她那边的人也没有出言安慰的,小姑娘自顾自的呼了一会儿痛,看实在没人理,就只好委委屈屈的自己回了马小姐身后站好。 那马小姐看罢,大概觉得杜笑笑主动示好的行为让她找回了一些场子,于是又恢复了些气焰,但到底是有顾忌了,所以收敛不少,只梗着脖子道:“既然你诚心认错,那我也就不计较了,连同你家下人一开始在外面言语冒犯我的事,我也宽恕她了,只你们要记得,这是我们宽和,可不是怕了你们。” 杜笑笑道:“那是当然,马小姐仁慈大气,端正宽和,实乃我辈楷模,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马小姐的马屁被拍的很舒服,脖子瞬间扬得更高了,声音也更加昂扬起来:“你知道就好,既然你懂事,我也就不再多言,隔壁还有人在等我,我要回去了。”说完也不等杜笑笑回复,直接一转身就出了门,和来时一样,迅疾的冲了出去。 杜笑笑没想到她这么利落,一时也有些懵住,直到一直闷不吭声的宋文秀一声“姐姐”传来,她才回过神来。 宋文秀一副受惊过度才安心下来的样子,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小声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道:“姐姐真是勇敢,刚刚那位宋小姐那么大的阵仗冲进来,我吓都吓死了。尤其她还是知府家的亲眷,我都不敢得罪她。” 杜笑笑笑道:“的确,你是官家小姐,宋大人又在知府手下做事,你有顾忌是应该的,这也是我刚才让你去后面的原因,我是白身,有些事反而好说话,而且若是真的得罪了,你没有参与进去的话,后面也比较好让宋大人帮我。” 我也不与大哥装假,我虽看好大哥,却也是要防着的,若不是现在走投无路,我也不愿意用这法子。而且别看小子年岁尚青,却也是有成算的,若大哥半路反悔,自然是要鸡飞蛋打,功亏一篑的,大哥既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这点儿耐性都没有,咱们现在先离了这些人眼前,回头我们如何分享,自是有我们的法子,总好过在这儿白喂了了官差,什么都落不下。”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仁义,虽说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说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师父是尊称,指的是如师如父,有教养规导之责,但师傅二字,其实是个挺中性的词,就像现代社会的司机厨师也会叫师傅一样,大景朝对于这两个字的界定也比较宽泛,对于有一技之长,并以此为由养家糊口的人都可以这么称呼,所以罗瑞锦在几次推脱师父身份不成之后,就索性让霍氏兄弟都叫他罗师傅,算是一种妥协,只是霍氏兄弟叫的从来都是师父,而罗瑞锦自己坚持应的是师傅。 林泽渠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官司,但看霍林好像欲言又止的表情,也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内情,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他这个刚认识的人该探问的,于是只是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罗师傅。 几个人兵荒马乱的互相认识完,杜笑笑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几个人让进正厅里奉了茶,又适当的引导了几句,等几人互相都有了话题,就功成身退去了厨房。 因为朱大婶儿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厨房的是朱大嫂。杜笑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朱大成的帮助下把食材都简单处理过了,因为不知道杜笑笑要怎么做,所以并没有改刀,但是该洗的该涮的,该摘的该褪皮的(特指霍林拿来的鹿)都已经处理好。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朱大哥回来了,那你就留下来帮我打下手吧,让嫂子回去照顾婶儿,都是女子,方便些。”其实按理来说,朱大成是她家的仆人,杜笑笑并不好叫他大哥,免得乱了上下尊卑,但是朱大成大她许多,她实在做不好直呼其名的举动,只叫名字之类更是不像话。但若是真的按辈分来说呢,杜逸安和朱虎是好伙伴,而杜笑笑或者说作为杜笑言的身份都只是逸安的兄姐,和朱虎是一辈的,就应该叫朱大成大叔,可是这称呼明显不适合主子叫,而且上面还有个朱老爹,这么叫的话,难不成叫朱老爹爷爷?这就有些乱了,所以杜笑笑平常见面时大多是不称呼的,直接吩咐事情,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叫一声朱大哥,算是礼遇,但也不至于没分寸,和朱虎两个孩子各论各的。 朱大成一开始偶尔听见这称呼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但是几次之后,就知道这是主子的好意,不好过分推辞,反正他在心里把少爷是当主子敬重的,只是主子现在年纪小些,很多时候的确不好抹开脸,若是等主子年龄大些,自然就会方便很多,于是也就渐渐坦然了。所以此刻听见杜笑笑的吩咐他并没有显出什么异议,直接点头答道:“是,小的听主子的。”说完,对着朱大嫂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回去。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了的?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人的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第六十六章 杜笑笑一顿,这才知道原来居然是知县大人特意送的,没想到这知县大人还挺多礼,连忙谢了,然后让知兰给了个荷包给姚婆子,才打发他们回去了,等他们离开,知兰拿着礼单前去查点,发现居然有好几套好的文房,回来跟杜笑笑回报了。杜笑笑思考了一下,知道这就是给自家弟弟的了,毕竟,宋夫人和宋文秀今日几次提到了自己的弟弟的。宋知县想表心意,但杜笑笑毕竟是女孩,若是送钗鬟衣饰总是不合适的,所以走了自家弟弟的路子,倒也算另辟蹊径了。 章节目录 第106章 宋文秀本来的确有些自责,现在听到杜笑笑这么说,就信以为真的跟着松了一口气,只笑笑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我······” 她还想跟着说什么,却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哐哐”几声锣响,还有熙熙攘攘的人声,街面上热闹了起来,是圣亲王世子的仪仗到了。 宋文秀顿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兴致勃勃的扑到了窗口,一边探头探脑的往窗外看,一边还回头招呼杜笑笑也过来。杜笑笑被她孩子气十足的兴奋劲儿感染,也抛开其他的考虑,凑了过去。 窗外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人群熙熙攘攘,推推挤挤,都想要站到第一排去,然后抻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而城门口的位置,正有一堆披甲执锐的士兵脚步整齐的跑过来,然后迅速分成两队站好开路,在他们后面,整队的亲王仪仗也浩浩荡荡的铺展开来。 而城门口同时也站着一大群人,是知府大人带着安城辖下大小近百个官员前来拜见。杜笑笑远远的望见了凤凰镇的知县宋大人,他正站在知府大人之后的第三排。旁边站着穿着同样官服的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平级的官员,也就是安城辖下的其他几个县城的知县。 马车的确像唐副班头说的那样很宽敞,霍林身上有伤,所以杜笑笑把角落的位置让给了他,让他靠起来坚固一点,避免摇晃,自己坐在中间,一边跟唐副班头打听一些抓捕现场的细节。 唐副班头看她礼貌,也愿意跟她交谈。于是就细细说来,原来昨天唐副班头回去之后,县令大人得到了匪徒们的样貌信息,就急忙去找了官军里面的头目一起交代了搜索的兵员们注意,大家本就在搜山,可是因为目标不明确,所以有些事倍功半。这下有了目标,就让各处关卡都有了使力的地方,一时更加勤快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一开始却并不见成效,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贼人也许早已经逃遁,他们人数有限,搜索的范围自然也有限,所以虽然有几条线索,但查证后都被排除,一直到月正中天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收获。 不仅官军那边多数头目兵丁都泄气,就连知县大人也觉得在搜索两天如果没有消息,就要回来发海捕文书了,却不想一个官军那边猎户出身的小队长来报,说是在他们搜索范围内东部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大概十多个人不久前活动过的痕迹,大家精神一振,顺着道路一起搜索下去,结果,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这么一伙贼人,这伙人大概二十多个,高矮胖搜都有,为首的两个,和霍林之前形容的样貌很相像,两个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矛盾,被围住的时候正各据一角成对峙之势,手里的刀兵武器彼此相对,明显是动了真怒,如果不是官军们及时赶到,大概已经发生了火并。 但虽然这伙人内部剑拔弩张,见到官军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分外乖顺,纷纷立刻器械投降,同时高呼冤枉,声称自己只是行走江湖的一个小帮派,正赶去另一个山门为为一位前辈过寿,却不想路过山坳,帮派内部因为一点儿小事发生分歧,正在争吵,因此耽搁了行程,露宿了山林。 他是真的欣赏钦佩罗瑞锦的为人和身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提议,现在罗瑞锦提出要做护院,老实说,他觉得是埋没了人才。要知道,作为他的师傅和作为他家的护院两者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师傅是用来尊重学习的,而护院,是用来差遣的。 于是他皱紧了眉头道:“这,罗大哥······” 罗瑞锦看出了霍林的为难,摇摇头笑道:“霍小哥儿不必在意,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不愿我委屈,可其实这件事我并不委屈。我与内子本就是浪迹江湖的自由人,这些年来,也不过是处处帮工为生,但这次因小女身子不好,我们一心为她求医问药,所以已经很久不曾接到活计了,这才造就了我们近日生活困苦,你这时予我机会,不是慢待我,而是于我有恩才是,而且,我虽然算是受雇于你,但到底凭本事吃饭,不觉得有何处低人一等,这样一来,咱们各自方便,岂不快哉? 但你若是强要我做你师傅,我却是不肯的,因为我一旦勉力承担,却能力不足,天长日久,难免误人子弟,到时候若是你我因此生怨,却是坏了我们这萍水相逢,却相惜相知的好缘分。”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又巡视了一圈,交代了朱大成,晚上小心门户,就自己回了杜笑言的房间。房间里,知兰还在等着服侍她就寝。杜笑笑看着小姑娘明明写着满脸疲惫,却还坚守本职工作的样子,挥挥手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了。心里却盘算着,应该再买两个丫鬟进来,知兰和知蓉都是她的贴身丫鬟,每天要跟着她跑来跑去的,可是在家里却还是要跑腿打杂,难免辛苦些,再加上自家院子虽然看起来不大,可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间,需要打扫修葺维护的地方却不少,又有门房需要留人照看,车马需要留人养护,只朱家父子两个人忙里忙外,还是不太方便。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说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的声音从外面追过来:“朵朵,老规矩,自己做点儿荤的吃,你现在长身体,不能老跟着我吃素,下面那个盒子里有鸡蛋,你自己也弄一个,那东西有营养。”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章节目录 第107章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小声的对着一众官员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小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退到了一边,致礼恭送。 车架和仪仗就又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宋文秀见迎接仪式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不甘心道:“折腾了两天,又等了一早上,还遇到了那么一个霸道的女人,却没想到最后连人影都没见到。真是······”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杜笑笑也不阻止她,只是道:“大概是那位贵人身体不舒服吧,我看到第一次侍者出来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很关怀的表情,毕竟你不也说么,那位圣亲王世子胎里带来了弱症,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京城到这里远隔千里,又要代天巡狩,查察官吏,餐风露宿,舟车劳顿,身体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吧。” 宋文秀起先还想说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职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说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于是只好又安慰道:“这倒不至于,毕竟之后这位贵人是要在这里组织行宫建设的,这些地方官员都是她做事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总不好还没开始做事就要得罪的道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还是当地人做起来方便些。” 宋文秀笑笑道:“怪不得母亲常夸姐姐处事周到,眼光长远,不像我,小家子器的很。” 杜笑笑知道小姑娘这是闹别扭了,正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就听见门口传来“咚咚”两声轻响,有人在叫门。 杜笑笑把其中那具中年妇女的,拖到了刘妈妈之前住的厢房的床上,把另外两具,放在她和小鱼儿住的那间房间的门口,然后领着小鱼儿,去了后山。 后山是一座不大的荒山,刘妈妈就葬在那里,其实理论上来说,刘妈妈已经去世,杜笑笑和小鱼儿可以不把她埋葬,直接按照计划,把她的尸体和另外两个偷来的尸体一起一把火烧掉,就完全凑够了数,能够做出她们绝望下自焚而亡的假象,但是因为敬佩刘妈妈的忠义,加上怕小鱼儿太过伤心,杜笑笑最后还是决定,让刘妈妈安心在地下长眠,把偷两具尸体的计划,改成了偷三具,也许这有点儿自私,但人谁不自私呢?只能之后再在寺庙里供往生牌位时多给那位大婶儿上柱香,毕竟相对而言,她的牺牲,可能原本是不那么必要的。 两人走了很远,到了两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杜笑笑拉着小鱼儿跪了下来,嘴里念叨道:“刘妈妈,我们来看看你,该准备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明天一早,放了火,我和小鱼儿就会出发,不再过来了,所以在这里提前跟您道别了,您别担心我们,我保证肯定照顾好自己和小鱼儿,不会让他吃苦的。 我知道您委屈,为了怕暴露,我们俩连个碑都不敢立,甚至坟包也不敢有,但是您放心,等我们到了南方安顿下来,确定这边不会再出问题,我就想办法来接您,到时候给您在我们定居的地方安个家,保准让你看到我们俩以后安安稳稳的日子,尤其是小鱼儿,我已经和他说好,等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读书,到时候让他考个状元给你看,保管让您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觉得面上有光,光宗耀祖。 另外,上次跟您说了,我和小鱼儿认了义姐弟,您之前和我说,因为小鱼儿在这世上除了您之外再没有亲人,所以您才逼不得已把她男扮女装扮做我的侍女留在身边,所以,现在,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之前他年龄小,可以没有大名,但之后我要带他出去见世面,总不好只有小名儿,所以我斗胆,替您和叔叔给她起个大名,我记得,您说过,您夫家和我娘亲是本家,也姓杜,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做杜逸安,希望他以后长成,可以过安逸舒适,和乐美满的生活。现在把这个名字上报您知道,希望您在地下和叔叔一起,保佑我和逸安这一路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言罢,拉着一直默默无语黯然神伤的杜逸安,也就是小鱼儿,一起三叩到地,给刘妈妈郑重的行了大礼。行过礼之后,两个人站了起来,小鱼儿拉住杜笑笑的袖子,嘴里小声问道:“姐姐,那我今后,就可以叫杜逸安了么?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我自己想的还好听。我爹去的早,我娘不识字,这些年一直说要找个先生帮我取名字的,但是我都七岁多了,还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有姐姐给我起了名字,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名的人了,我娘听了肯定高兴,姐姐,谢谢你。” 杜笑笑摸摸他的头,笑道:“哪里就当个谢了,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给你起,谁给你起,只是姐姐读的书也不多,所以水平有限,希望你以后长大了别嫌弃就好。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等你以后弱冠了,可以起一个自己喜欢的表字,到时候亲近的人之间,都可以称呼你的表字。”杜笑笑这话,倒真不是谦虚,虽然在现代,她的确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可是那些东西在这里用不上,而白寄芙原身也因为早早离家,所以没什么水平,顶多是能够认字,简单书写,比较高深的,就完全没有接触过了。 赵大户没发现杜笑笑的打量,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被不被人打量,他此刻的关注点,全部都在面前这个自称叫做霍林的少年身上,他看起来有些激动,又好像有些忐忑,嘴里问道:“你是霍林?这次跟着去送货的那个霍林?那个一行人里唯一没被找到尸体的霍林?” 霍林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听到后面尸体的部分,就严肃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沉重的答道:“是,赵老爷,我就是那个霍林。”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赵老爷,嘴里道:“这是田管家让我交给院里管家的,他叮嘱我,说咱们院内管家是他亲弟弟,为人稳重可以信任,还说让我告诉小田管家,让他亲手把这个纸包交给您,没想到现在我直接见到您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交给您了。” 赵老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本来只是想找到霍林问问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却不想接了这么个东西,于是也顾不上问其他,先把油纸包接过来打开,却不想还没全部打开,先从夹层里掉出一块儿手帕来,手帕是素白的,没什么花样,可是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福字。 一直站在赵大户旁边没出声的一个黑脸汉子此刻突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抓住手帕,嘴里叫道:“老爷你看,是我哥的手帕。”说着,手下一抖,把手帕展开,只见上面用血斜斜的写着四个字“霍林可信”。黑脸汉子一惊,又叫道:“老爷你看,这真是我哥的笔迹,和他账本上留下的字一模一样。” 赵大户闻言接过来一看,果然,这就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字迹,他的字还是他给自己当小厮的时候自己教的,绝不会认错。他匆忙将手绢翻覆,却发现整个手绢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信息,于是转手把手帕递还给小田管家,自己红着眼圈继续翻油纸包,然后发现,这包包的还挺严实,里外一共三层,而最后一层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坦露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那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天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小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说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托。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朱大娘的焦急询问其实一半是担心,一半是试探,言语间目光几次悄悄溜向杜笑笑,要知道自家毕竟是下仆,虽然自打来了杜家就知道这家主子宽和仁厚,但也不好脸太大占人便宜,人家采买奴婢是为了侍候自家的,可不是买来打板供起来的。 她当然想要自家儿媳身体好起来,但这说起调养,一听就是年久日深的活计,不说这里边诊金药费要花费几何,只说这耽误了工,就已经是不大合适的。要知道,一般大户,若是签了死契的奴才生了病或者招了灾,大部分是打发出去自生自灭的,甚至有的心狠的,会趁着人看着还好的时候,贱卖出去,力求挽回损失的。 杜家虽然必定不会这么干,但不得主家一句话,到底心里不安,不好真的撂挑子的,若是主家不应,只怕只能自己平日里多做些,好替媳妇支应了。 那朱大娘本想着听主家一句话,却不想被这李氏接了话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一边敷衍着感谢,一边仍然将目光偷偷递了过来,指望得个主家准话。 章节目录 第108章 两人闻声都是一愣,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是谁过来。还是杜笑笑先反应过来,对一旁站着的知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开门。知兰点了点头,转身就过去了。 门一开,发现外面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孩,看衣着,应该是一对主仆,穿着杏黄色丫鬟服饰的小丫头大概只有十一二岁,个子不高,圆脸,大概是没想到开门会这么快,她的手还举着,差点没敲到知兰身上去。 她身后跟着一位小姐,这位小姐看起来年龄大一些,五官秀丽,身段窈窕,穿一身雪白的衣裙,仙气渺渺的。 杜笑笑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就转身去看宋文秀,以为是她在这边的朋友,但宋文秀显然也不认识,她一脸茫然的问杜笑笑:“姐姐,这是你朋友么?” 杜笑笑见她也迷茫,知道这人应该是两人都不认识的,于是转头看过去,示意候在门口的知兰让开门请人进来,自己主动过去问。 毯子不是很大,杜笑笑没占地方,直接把逸安塞了过去,自己在外面用身子压紧了边角,才答道:“谢谢大娘,我这不是妹妹,是弟弟呢,只是家里穷,没钱新作,所以一直穿我的旧衣裳,看起来就像个女孩了。我爹去世了,娘生了重病,我们俩这是去镇上找亲戚帮忙去借两个钱,回去好给娘亲抓药呢。”这一番话,既解释了两人独自上路的疑惑,又点明了有可以求助的依仗,还变相的哭了哭穷,免得被人家惦记上。虽说就冲他俩这穷酸的样子,有眼色的都不会盯上他俩,可是出门在外,不怕过分小心,就怕疏忽大意,他们现在可是妥妥的弱势群体,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至于点明杜逸安的男生身份,就是她自己的一点想头了,因为虽然他们已经逃了出来,但不知道永康侯府会不会识破她的金蝉脱壳,如果识破,那么一对儿姐弟的组合显然比一对儿主仆姐妹要更容易被追查的人忽略掉,毕竟,在继母邱氏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带一对儿姐妹花的组合,这个组合里,是没有男孩的。 “啊,原来是男孩呢,长得怪清秀的呢,哎呀,也是难为你们两个了,小小年纪,就要为了母亲奔忙。这一路走来,累不累啊,饿不饿?大娘这里啊,有早上烙的饼,还有水,渴了饿了跟我说啊,咱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你们莫急啊!”大娘从自己身后翻出水囊和装饼的篮子,往两人这边推了推。 “多谢大娘好意,我们早上吃了出来的,不饿也不渴,而且多亏半路碰上您二老了,还没累呢,就享上福了,等下到了镇里,您把我们放在镇子口就行,我们自己去找亲戚,不耽误您二位的事情。” “你们两个自己行么?要不?我让你们大爷帮着问问,他家在镇上住的年月多,认识的人也多。” “不用,大娘,我们出门的时候,娘把怎么找都跟我们说清楚了,大娘放心,我们不会走丢的,就是这一路上给您二老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说的什么话,不就这么段儿路么?就你们两个小家伙,加一块儿还没我这老东西沉,能占多大地儿,我还得谢谢你们两个小的陪我这一路说说笑笑的呢,你不知道,就你大爷那个人,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我每次和他出门,闷的咧,哈哈,不说不说了,这就到了,你们俩在这儿就下么?还是再往里走走?我们要去镇南头呢,可以一直捎你们过去。” “不用了大娘,这里就好,我和弟弟直接去找家里亲戚了,您二老路上小心,提前给您家亲戚家里贺喜了。”杜笑笑拉着七手八脚趴下驴车的杜逸安,两人一起行了个鞠躬礼。大娘觉得很开心,挥挥手表示收下了祝福。然后又轻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催促着赶车的大爷走了。 杜笑笑看了看旁边一脸懵懂依赖的杜逸安,又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古老城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好了,从今天开始,她穿越之后想方设法拜托原着女配惨淡命运的全新人生,开始啦。 拍了拍,衣服胸口的位置,杜笑笑领着杜逸安走向这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规模不大,二层的小楼,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杜笑笑开了一间中等标间,里面有两张床那种。出门在外,她和杜逸安最好还是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又不适合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这种标间,倒真是符合了她的要求。 俩人要了热水,又叫了早饭送到房间,然后杜笑笑把杜逸安安排在屋里等待,她自己转身出去找成衣店去了。她和杜逸安身上的衣服都破旧单薄,别说过冬不合适,就是现在走在路上也是很冷的,加上他们要一直赶路,男子身份明显比女子要方便,所以杜笑笑需要买几身男装。 她身上散碎银子不多,杜老太太留下的一千两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没找到钱庄兑换之前,杜笑笑不打算拿出来用,虽说这种中等额度的银票有些店面也能找开,但到底引人注目,尤其是她这种看起来不止穷而且明显好欺负的人用的话,很容易被盯上,她打算找到大一点的城镇,找个官府能照拂到的地方再去兑换。 但是帮霍林选了丫鬟,杜笑笑自己却没有选到合心意的人选,毕竟,现在有了负责家事的朱家婆媳,她在选丫鬟,其实主要就是陪在自己身边帮忙做事的,因为她之后要驾驭双重身份,所以身边的丫鬟肯定是要特殊挑选的,又要老实可靠够沉稳,还得聪明机灵有眼色,所以并不好挑。 但好在这件事并不着急,现阶段的话,只要家里有人照顾,杜笑笑自己也能忙的过来,所以没选到也不碍什么事儿,可以之后有机会慢慢寻。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杜笑笑又巡视了一圈,交代了朱大成,晚上小心门户,就自己回了杜笑言的房间。房间里,知兰还在等着服侍她就寝。杜笑笑看着小姑娘明明写着满脸疲惫,却还坚守本职工作的样子,挥挥手让她早些回去休息了。心里却盘算着,应该再买两个丫鬟进来,知兰和知蓉都是她的贴身丫鬟,每天要跟着她跑来跑去的,可是在家里却还是要跑腿打杂,难免辛苦些,再加上自家院子虽然看起来不大,可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间,需要打扫修葺维护的地方却不少,又有门房需要留人照看,车马需要留人养护,只朱家父子两个人忙里忙外,还是不太方便。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说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说,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章节目录 第109章 因此,白寄芙虽然被救了回来,白博识却觉得是她害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于是对她很是不待见了起来,后来又发现失去母亲的小姑娘变得敏感尖锐,乖戾暴躁,更是不喜。再加上续娶的邱氏挑唆,他觉得这个女儿简直是天煞孤星,刑克六亲,于是找了个名头将她送到了寺庙里,让她自生自灭。 至此,金尊玉贵的嫡长女成了无人问津的小可怜,在继母特地安排的破旧寺庙里缺衣少食的一呆就是八年,直到她该谈婚论嫁的时候。 大景朝由于早些年长时间战乱,人口急剧减少,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尽量多多繁衍子嗣,大部分的世家贵女都在十四五岁成亲,十二三岁就是最好的定亲的时候。而且由于公序良俗的约定,一般人家都是由长及幼按次序给女儿定亲的。换言之,就是作为嫡长女的白寄芙如果不定亲,她后面的几个庶出妹妹也没办法定亲,所以,她的继母在她一到了十三岁的时候,就开始为她寻找婆家,想要早早的打发她出门。 然后,找到了寿宁候府。 和永康侯府这种资历古老但是已经开始没落的老牌世家不一样,寿宁候府是明德帝登基之后提起来的新贵,现任寿宁候在明德帝还是皇子时曾经多次给他提供过很多帮助,所以现在可以说是简在帝心,很得天子宠爱。但是寿宁候虽然很厉害,却有个不是很省心的儿子,寿宁候膝下子嗣不少,但嫡子却只有一个,但这个嫡子却婚事困难,已经先后没了两任妻子,正在寻觅第三个,这是因为,这位嫡子不仅贪花好色,还有一个很为人不齿的爱好,就是愿意在进行房中事的时候虐打女人,不说他那两个进府之后很快就莫名离世的妻子,就说每个月从他院内抬出去的妾室通房就没断过。这样一个人,自然没有人愿意再把女儿嫁给他,所以,他家虽然门第极高,却难觅佳缘。 第三章 这件事机缘巧合的被白寄芙的继母邱氏知道了,觉得简直是天赐良机。于是就上赶着联系了寿宁候夫人打算把这个不得自己喜欢还有个占据自己丈夫真心的娘的继女嫁过去。寿宁候夫人一听,呦呵,这可不是好事怎么的?虽然这姑娘年幼丧母好像命数不太好,但出身却着实不低,侯府嫡长女呢,而且白寄芙这些年在庙里呆着打着的是为父祈福的旗号,所以又占着仁义纯孝的名头儿,名声很是不错,再加上年纪刚好,听说容貌也上佳(虽然没看见本人,可是看到过她娘也知道差不了)性子也安静,配自己家那个不懂事的小儿子,不是刚好?弄不好,还能把自己家那孽障的性子板一板,以后不再这么胡来了呢! 于是俩家一拍即合,就把这位可怜的白寄芙同学,以高价卖给了这个把女人当玩物,把人命当浮云的寿宁候世子了。这事儿吧,本来白寄芙同志是不知道的,她继母怕她如果提前知道这件事会想办法破坏,所以瞒得死死的,还特意派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前来探视安抚,好确定白寄芙的状况免得耽误了后面的嫁娶。但这一安抚吧,就安抚出事儿了。 要知道白寄芙自打八年前被扔在这破庙开始,还从来没有本家的人来探问过呢,除了每年年下会两个一看就是外院里面最不受重视那种粗使奴才来看一眼她是否还活着,其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所有永康侯府的任何消息传来,当然,那两个奴才也不会和她见面,她再落魄,也是正经的小姐,是不能见外男的,所以他们来,只是和刘妈妈见上一面,例行公事的问两个问题,然后留下经过不知道多少遍盘剥,连普通百姓家过年都不会愿意用的一堆破烂物件儿组成的所谓“年礼”,然后就走掉。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小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人的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小便宜的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知兰抬头看看她,然后才慢腾腾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少爷好像很欣赏那位林公子······” 杜笑笑闻言一笑,也不隐瞒:“是啊,很欣赏。” 知兰继续问:“可是为什么呢?” 杜笑笑道:“很多原因吧,首先,他沉稳。” “沉稳?”知兰更诧异了,都为了一本书跟人家动手了还沉稳?少爷确定她说的和自己知道的是同一个人? 杜笑笑被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样子逗笑,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他那只是一时激愤,不能代表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你想想他说起自己际遇的时候。”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说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杜笑笑接着道:“六年时间,至亲父母接连去世,家里财产陆续耗空,天之骄子跌落尘埃,壮志不得酬,才华无处展,还要受身边人的嘲笑诋毁,可是,你看他身上,有一点愤世嫉俗,消极怨怼的情绪在么?” 知兰一愣,随即好像回想了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的确,林泽渠除了一开始说起那伙计不讲信用将书另卖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其他时候都很平和,虽然后面有些一惊一乍的符附和自家少爷的一些言论,却始终是个积极向上的状态,看不出他有过那么多的不如意。 “而且他虽然气愤书坊伙计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偏执的非要个说法不可,我们劝他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从善如流的跟我们出来了,甚至,他还接下了对方抛掷而来的酬劳,要知道,即使是很多普通人,在愤怒之下是做不到这点的,更何况是很多时候都自命清高的书生?他们很有可能会觉得这样是没有气节的表现,不愿意妥协,也不愿意改变的。可他没有,他知进退,懂分寸,也不会觉得这样是丢人的行为,在之后的交流里都很平和。” 知兰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跟着又点了点头。 只是其他人都走之后,杜笑笑单独把之前那位精壮汉子留了下来,跟他商量起打理田庄的事,也是直到这时候,杜笑笑才知道这汉子的名字叫做胡金,家里哥四个他是老大,刚才跟他一起过来的佃农里还有他的父亲和二弟,至于老三老四年龄还小没有成家,所以现在是跟父亲一起过的。 这样的情况正好合适杜笑笑的要求,所以跟他细聊了聊之后就让他把父亲和二弟叫来一起聊聊,最后定了他们全家人都留下看守管理田庄,然后按月领薪俸,只他二弟胡银因是个单身汉没有家累,所以被派去小田庄和朱大叔一起帮忙李志虎。 胡金本以为今日只是按照之前的经验再换一次契而已,谁知,不仅获得了更多的分成,居然还帮全家都谋到了好差事,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在杜笑笑面前再三拜谢,许愿发誓说以后一定好好为杜家做事,尽心尽力。 杜笑笑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又勉励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等他回去之后,杜笑笑却发现之前一直坐在一边没出声的霍林偷偷摸摸的看了自己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笑笑拿起茶喝了一口,笑笑道:“霍大哥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霍林想了想,道:“是有些不解之处,你家那两个李姓小子,我昨日看过,年龄都不大,虽然看起来到都是能干的,但到底资历尚浅,你若是挑人辅佐他们,老实说,应该选一些更好摆弄的,毕竟,他们若是调教不好,很容易被人家反客为主的。而这胡金,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外表算是朴实,但从他刚才从头至尾主事出头,后来跟你谈契约时也寸步不让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城府有谋算的,这样的人,放在两个毛头小子身边,真的没问题么?” 杜笑笑本来就是有些自己的谋算的,但却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大而化之的霍林居然看出了不妥,一时倒是有些惊诧,所以顿了一下才道:“霍大哥细心,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件事。其实,不管是李氏兄弟,还是胡氏兄弟,都是做管事的好苗子,只是李氏兄弟已经签订卖身契,更有母亲在家里做工,所以用起来会更放心些。所以我会更倾向于用胡氏兄弟做他们的试金石,磨刀器,让他们多些磨砺,要知道,胡氏兄弟在这里土生土长,人脉深广,若是真的有心辅佐,会是很好的助力,但若是有心敷衍,这两小子也会多很多麻烦的,而这些麻烦,不正是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的好方式么? 但即使如此,我也并不是说就已经决定了只用李氏兄弟,胡氏兄弟虽然只作为次一等的选择,但若是真有能力,也不是不能为我所用,不过是个卖身契,即使有卖身契的人,也不是没有背主的,自由身的下人也有只为情分便忠义无双的。我始终觉得,驭下,和交朋友一样,一切形式都是浮云,唯有抓住人心,才是真的掌控了人。你说呢?” 霍林本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却不想,杜笑笑原来是真有考虑,一时有些愣住,好半晌才道:“笑言虽然年纪小,但真心是个有成算的,倒是为兄,痴长这些岁月,居然还不及你智慧,看来我以后还是要跟你多多学习的。” 杜笑笑摇摇头,道:“霍大哥谬赞了,都是小巧,不过若是这四人都合适的话,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让胡氏兄弟为你所用,毕竟,你以后也是要置办家业的,但我看你身边,倒是没什么得用的人。” 霍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家的事儿,一时有些羞愧道:“还是笑言想的远些,让你这样为我们兄弟抄心,是我这个当哥的不成器。” 杜笑笑哈哈一笑,道:“霍大哥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假模假式的客套,从我遇见冬儿的时候开始,咱们就已经是一家人,我和逸安没什么亲人,你们哥俩就是我们的亲人,自家兄弟,还说这些,不是外道么?” 霍林道:“也是,不说那些没用的了,只说,若是你以后有需要我们兄弟的地方,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 杜笑笑道:“好,这话我记下了,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不会客气。不过,现在倒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土地的事情咱们说定了,等咱们回去,明儿一早就去官府过契,但这些地说到底也只是些死产,有出息,但不是个正经营生,霍大哥这段日子,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啊?” 霍林道:“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太成熟,现在倒是正好说出来,笑言给我参详参详。” 章节目录 第110章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小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说,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怎么跑出来了?有事么?” “没事儿,就是冬儿和他哥哥说话,我在旁边不方便,再者,我陪着哥哥,等下也可以帮忙拿东西,你是要拿我们几个的晚饭吧,还有霍哥哥的药,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恩,真懂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让他们哥俩好好说说悄悄话儿!”杜笑笑难得调皮,对着逸安搞怪的眨了眨眼。其实按理说,她这个身体十三岁,正是爱娇爱笑也爱闹的年龄,这样的动作应该常有,但是却因为她芯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难免自我约束,就显得有点儿老成了,所以逸安倒是很少见她这一面,猛然见到,自己也愣了下,随即也跟着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俩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厨房,东西准备要一会儿,两人也没事儿,就在靠近后厨的桌子那儿坐下来等,一边等一边聊天儿。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小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小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小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小哥,转身上了楼。 因为霍林明显还下方便动,杜笑笑就把四个人的晚餐都拿到他们那屋去吃,他们三个的摆在桌子上,而霍林那碗,拿了个小凳子放在的床边,把筷子碗都摆好,再把霍林扶起来,她轻声询问:“有力气么?要不要我喂你?” 霍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听冬儿说,我身上的伤口,都是你帮忙重新包扎的,真是辛苦杜兄弟了。”他并不知道杜笑笑的真实性别,只以为是同性之间互相帮个忙,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有些别扭,但情况紧急也不好多求,再者,包扎伤口这种脏活儿,人家愿意帮他干已经是人家心善,哪里还能让他扭捏挑剔,这也太不识好歹了,所以他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羞臊,是真的从心里感恩的。 杜笑笑听他提到这个,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能自己来,我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只是你别勉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叫我。” 赵大户的这种承诺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要知道虽然军队的军饷都是由中央统一分配,定期配送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打仗出动都是有补助的,像这种小型的剿匪的活动,不仅是他们分内之事不会再有犒劳,更有可能因为之前已经损伤了人命,而治他们维护治安不力的罪名,所以,他们虽然职责所在不会消极怠工,但也不见的有多积极就是了。赵大户这五千两拿出来,虽然名义上大头是给地方上作为公益基金的,但实际上只要县官不是傻子,给一线人员的福利就不会少,所以不仅鼓舞了士气,还促进了两面的和谐,县太爷会很高兴的。 县太爷高兴,唐副班头自然也高兴,当时就精神了不少,抱拳道:“谢赵老爷仁义,我一定如实禀告大人,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赵老爷并两位小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唐副班头走了之后,赵老爷按照之前约定的留了饭,只是怕太折腾两个小的,就没把他们接过来,但也叫了人去通知客栈好好招待,还特意送了几道赵大户这儿的好菜过去。席上几人又聊了些关于这次匪患的事情,确定没有事情遗漏,两人就告辞回去了。 走的时候赵大户留了几次没留住,只好奉上了五百两纹银给霍林作为酬谢,霍林推辞不过,最后收下了二百两。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小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天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说,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小只听说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小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小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说,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说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天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说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霍大哥,过分谦虚可就是炫耀了,冬儿本性纯善机敏,又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大哥在前面敦促教导,如果说断言要成为什么国之栋梁这种事未可知,但大好青年一定是错不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如果没什么包袱,还是让他过得开心些好。你说呢?” “是这个理儿,对了,不说这个,说说咱们搬走的事儿吧,早上出门时不是说好了,今儿赵大户的事情办完咱们就收拾收拾回我们小屋么?可没想到这一耽误聊到这么晚,冬日时候短,家里又没收拾,今儿恐怕是回不去了,不若再在这儿多住一夜,明儿干早再回去吧。” “也好,都听霍大哥的。” “那成,那等下吃了晚饭,你就回房尽早收拾收拾,我和冬儿在这里呆的天数少,来时又没带什么,所以不需要怎么收捡,但你和逸安在这里呆的时候好像不短,要好好检查,别落下什么,人家这客房第二天就说不定租给什么客人了,要是真的落下了,可是不好寻回。”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霍林点点头:“当然一起,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可以彼此有个照顾。但是我记得这位老师每次只带二十个学生,而且现在是满额的,如果两个小的要去,恐怕要等一阵,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学业。” 杜笑笑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提前打听过,这二十人之中有一个人因为之前院试几次都不中,已经打算放弃不读了,还有两个,因为家里大人迁徙,要跟随大人去往别的城镇,所以不出一个月,就会有三个名额空出来了,但是因为等着报名的不止我们自己,所以我们还是要早些上门去排队,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拜访,你觉得呢?” 章节目录 第111章 这俩人也不客气,随着知兰的引领就进了屋。但进了屋总不好再不言不语,那丫鬟于是主动自报家门道:“两位小姐日安,我家小姐姓安,是柳林镇县令安平道家的嫡女,今日本是来楼内用饭,却不想偶遇了知府家的马小姐被纠缠欺辱,幸得您家义仆出手相救,才能安然度过,本来刚刚就该过来给二位道谢,却不想扰了二位看热闹的兴致,所以等到了此刻才现身,如有怠慢,奴婢带我家小姐给二位赔不是了。” 杜笑笑本来还疑惑这位的身份,这么一听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位就是刚刚二女争一夫的另一位主角,只是不知道她所谓的救人又是怎么回事,于是用疑惑的视线看向了一边一直没来得及解释的绫罗。绫罗这半天憋屈的不行,刚刚其实就想解释,但马小姐咄咄逼人,杜笑笑忙着应付,一直没机会插话,现在见终于有说话的机会,立马迫不及待的娓娓道来。 杜笑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刚刚马小姐所谓的冲撞指的就是绫罗打断了她找这位安小姐麻烦的过程,不过其实说起来,这事儿绫罗也挺冤,她本来是奉命去找掌柜的,没想介入两位小姐的纠葛的,却不巧当时的掌柜正在劝慰两人,看见绫罗,掌柜的就想着借着她的出现转移话题,这位安小姐更是借着掌柜与绫罗谈话的空隙悄悄走掉了,于是马小姐就觉得这是绫罗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安小姐同伙,于是就在找不到安小姐之后把气撒到了绫罗身上了,押着她就回来了。 谁知道本来是来找麻烦的,却碰上了杜笑笑这么个硬茬子,又加上杜笑笑口口声声良民,看起来不像是和安小姐一伙儿的,她初步意识到了自己大概是犯了错误,就就坡下驴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从怀里掏出之前早上打包的两个大饼和一个鸡腿,这是本来打包要用来当午饭的,因为早上的时候是打算要去霍氏兄弟的租房的,想着收拾起来估计没时间做饭,就直接在客栈要了东西打算带回去吃,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在客栈里收拾好的包袱里,却不想两人出了门就被截走了,没吃成,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唐副班头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有点儿窘迫的推辞道:“这,这,这怎么好意思?我不是,哎呀,我真不是想跟你们要吃的,我······” “这当然不是您跟我们要的,不说您的身份不会这么做,您之前也压根儿不知道我们身上带着吃的吧,哈哈,唐大人不必客气,我是自愿的,不说别的,就冲您这两天为了这个案子不辞辛苦来回奔忙,就当得起我们这些孝敬,再说,不过两个饼子一个鸡腿罢了,值个什么?您吃饱了,才好继续为百姓服务不是?” 唐副班头被说的格外舒心,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两个饼子,他也没吃独食,还给一旁赶车的小衙役也分了些,两人吃完,唐副班头的态度就更加和蔼了,还特意嘱咐了杜笑笑和霍林,之后就叫他唐大哥就好,大人一辞他受之有愧,也不亲切。两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一路上就更加和谐的聊了起来。 霍林他们当初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县城很有段距离,不然也不能走了六七天之久,但是他们抓住匪寇的地方,却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毕竟,贼匪是活的,总不可能犯了案还在原地等抓,但他们既然是有目标的劫掠,而且并没有得手,所以很有可能会在附近徘徊,知县老爷和官军那边的首领就根据这个,所以一直在沿途搜索,结果果然有收获。 唐副班头昨天去到今天回都是单人独骑飞马狂奔,所以都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此刻,带着病号又坐着马车,很明显就快不起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要半夜才能到达,这样一来,路途就有些漫长了。 唐副班头虽然身上有功夫,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但毕竟也是舟车劳顿,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除了一开始几个时辰还能打起精神聊天,后面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杜笑笑很有眼色的请了他去休息,自己换到了靠门口的位置,给他们把门,顺便也透过车门帘看看风景。 紧赶慢赶,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几个人到了官军的宿营地,除了后来换出来赶车的唐副班头,车里的几个人都困的七荤八素,睡的迷迷糊糊的,显然不是拜见长官们的好时候,更何况,虽然县令大人祝福他回去接人的时候说过,接到了之后就尽快通知他,唐副班头也不会真的敢大半夜的把人家知县大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几个人先被安排了去睡觉。 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反正杜笑笑是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叫醒了,和霍林一起,被带到最中间的帐篷里去面见几位上官,行礼问好一通下来,杜笑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知县大人长什么样,就被打发去认人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感兴趣。 带他们去认人的不再是唐副班头这个老熟人,换了一个白面无须的瘦高个,听路过的人的称呼,这人应该是正班头董成。董成看起来是个严肃的人,一路都表现的上不苟言笑,表情冷漠,一直领着他们到了一伙儿人旁边,冷声道:“就是这伙儿人,霍小哥儿你仔细认认,可是你当天见过的?” 钱有德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孩子不仅不排斥自己,居然还想着继续了解,他有些激动,但很快想起要讲的剩下的内容,就又陷入了一种颓丧中,他接着讲:“然后?然后就在那个厂长跳楼的当天,我厂子售卖不合格产品导致大量人员食物中毒的事情也爆发了出来,因为在订购我产品的客户中有几家机关和学校的食堂,所以食物中毒的人员从老到少都有,有些抵抗力弱身体不好的,甚至卧床不起,更甚者,有几个年龄偏小的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夭亡了。” 他讲到这儿,喘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抱着茶杯,用力的指尖发白,眼泪也终于隐忍不住似的,流了下来。钱多多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小包包里的手帕递给了他,同时递过去的,还有自己温热的小手。钱有德被她的温暖安抚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这件事闹的很大,工厂被勒令关闭,接受调查,那个出了事之后就畏罪潜逃的副厂长,也很快被抓了回来,受害者的家属,还有那个被我排挤的自杀的董事长的家人,每天都会来厂里闹,甚至,他们还打听到了我家的住址找上了门。 我每天处理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可是事情进展的却很缓慢,我没办法,只好躲在家里喝闷酒,直到有一天,我喝的酩酊大醉,睡死在了卧室里,我睡着的时候我妻子在身边照顾我,女儿,在她的卧室休息。可是等我醒来,等我醒来······”钱有德说到这里,又哽咽的说不下去,把钱多多抱进怀里好一会儿,才好像汲取到了力量一样抬起头来继续道:“等我醒来,我的妻子,女儿,他们都······都,倒在血泊里,死了,他们死了,你知道么?就在我的面前,我的身边,在我睡觉的时候,他们死了···哇啊······”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抱着钱多多的高壮的身躯,因为那样沉痛的悲伤无法抑制的抖着,好像要没有明天似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几乎达到抽搐的地步。 钱多多也跟着哭,她再冷静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六岁多些的孩子,她能做到在听见前面的事情的时候明辨是非不怪罪不惧怕面前这个男人,却做不到,在听到他这段经历时不陪他一起痛苦,一起煎熬。这个男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弥漫在眼里的心疼,大抵,就是为了他的那个被杀死的女儿吧。 她艰难的从他的怀抱里把手抽出来,然后摸了摸面前那个明明满目沧桑,却哭的像个孩子的男人的头,嘴里不住安慰道:“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说:“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说‘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她说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说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然,这都是后话,和现在的杜笑笑并不相关,现在的杜笑笑只是和店小二继续就这次行宫建设的事儿了解了些详情,想着等这次回到凤凰镇之后交代朱大成多做些准备,毕竟,她虽然知道更多关于剧情发展的情节脉络,却不了解具体的细节,而这些,每天活跃在人堆儿里的店小二显然更加精通。 边吃饭边和店小二聊了半个时辰的天,杜笑笑才带着人回了房休息,因着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杜笑笑直接让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知兰知蓉听话转身,倒是逸安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 杜笑笑看出他有话说,就带着他一同回了房间。果然,进屋刚坐下,逸安就道:“长姐,我们是真的要一起回去小庙么?不然,你且在此镇住着,让我一个人回去吧,等我赢了母亲,再回来与你一起回凤凰镇。”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回去么?” “可是,可是,可是候府那边儿······”逸安小小的眉头忧郁的蹙着,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道:“之前是小弟考虑的不周到了,那小庙到底事离京城太近了,危险,若是老爷不死心,啊,不是,是那邱氏不死心的话,长姐你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所以,长姐还是不要去冒险,就在这里等我。”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章节目录 第112章 其实正常来讲,这件事情杜笑笑不是直接关系人,她应该回避的,可是赵大户鉴于她是和霍林一起来的不好开口,霍林呢,觉得这件事不需要特意隐瞒杜笑笑于是也没提出,再加上杜笑笑自己也有些好奇,也就厚着脸皮眯了下来,没出声。 赵大户先是把霍林带回来的油纸包拿出来给唐副班头过了目,然后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不瞒几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银两,其实是我让田管家在送货途中一并收回来的欠账,因为涉及的几家客商都是一年一结账的,所以数目较大,我俩怕传出风声让人盯上,就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这次跟去送货的其他下人,也年均只知道田管家被我指派,趁着年前沿途拜访几位老主顾,却并不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涉及到银钱结算这一说。 遇匪事件发生之后,县太爷曾经派人来问过我财产损失,我当时太痛心阿福他们出事的消息,再加上也不确定他们是哪一天遇的匪,遇匪之前有没有收到钱,所以只嘱咐了小田去上报这次被押运的货的价值,却忘了提这一笔钱,本想着,左右也不过是些银两,不管他们是不是劫了这笔钱,总是已经犯下大罪,我是否上报,其实不影响剿匪的进度。 却不想,突然见到了阿福托霍小哥带回来的银票,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想法,唐副班头,我记得之前知县派来的人曾说,运货队伍应该是遇上了提前埋伏的盗匪,而且人数不少,你说,会不会这次遇匪的事儿其实是和这些银两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阿福身上带着这笔钱,所以商量了提前埋伏呢?毕竟,如果只是劫货的话总是犯不上杀人,再者,那些货,老实说,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算不上大数目,为了这些在官军环伺,管制甚严的时候劳师动众,好像不太合适。” 唐副班头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赵老爷的想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不过这具体是不是,还是要听霍小哥讲了具体过程才知道,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等我去告知知县老爷的时候,会提醒他往家贼方向调查的,而且真是如此的话,赵老爷只怕也要留意下身边的人,毕竟你之前说了,这收银子的事儿,本来只有你和已故的田管家知道,现在被泄露了,很有可能······”唐副班头没再细说,可是表情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他的怀疑。 赵大户虽然不愿意这么想自己身边的人,但也知道这事儿真的坐实,这就是最大的可能了,所以他对着唐副班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留意,同时转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林,和蔼道:“说到底,还是要看霍小哥这边的情况,霍小哥,烦劳你把你们之前这一路上的事情,尤其是遇匪之后的情况,详细的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和唐班头有个参考。” 霍林闻言也不推脱,对着两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开口叙述,他讲的有些琐碎,但总体脉络是清晰的。简单来说,就是大约二十天之前,他收到消息,说赵老爷家正在招人押运一批货物,因为路途比较艰苦,所以要些年轻力壮的,他上门自荐,很快被录用,而同时录用的还有另外五个人,加上他,一共是六个。全部都是镇上平常到处打短工的小子们,大多十七八岁,他算年龄小的。 但是他们也不是全部的人手,大管家田总管自己还带了六个府上的门子和小厮一类,这些人里,其实大部分人只是有把子力气的普通人,只有包括霍林在内的两三个人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防卫力很弱鸡的一队人。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多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愈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耐心气度,真心难得。于是当她随着人群买卖走到两人附近时,她主动上前询问了起来,她先是看向一直负责回答的妹妹,照顾她的姿势和高度,主动蹲了下来。 妹妹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柔和了下来。杜笑笑觉得神奇,然后回头想了想才明白,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喝问,而她蹲下来的原因?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还是照计划打算开口,却不想那个小女孩居然自己先开了口。 她声音细细柔柔的,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姐姐好,对不起我没能站起来跟您说话,这不是因为我没有礼貌,而是因为,因为我生病了,腿上没有力气,站不起来,请您别见怪。” 杜笑笑一愣,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居然说的是这个,但理解了之后立马觉得很惊喜,是很懂礼貌的孩子呢。于是她和蔼的搭话道:“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原因,姐姐不会生气的。那你就坐着回答姐姐几个问题好么?” 小姑娘好像被问的次数多了些,已经有了完整的答案,直接就答道:“姐姐,我今年十岁了,叫做封蓉蓉,旁边这个是我的姐姐,今年十二岁了,叫做封兰兰。我们俩的老家在云城,就是咱们大景朝最西边的那个边城云城,我和姐姐都是在那儿出生的。我们俩是原抚远大将军封连杰的远亲,因为半年前封将军剿灭前朝余孽时因指挥不力贻误战机而获罪,所以被牵连,就到这儿来了。” 她以为小姑娘一定会趁机跟她诉苦,毕竟年纪这么小,这么艰难的经历,即使大人也会免不了抱怨,却不想小姑娘却摇了摇头,她还是那样轻轻笑着说:“不辛苦,我有姐姐陪着,所以不辛苦,我生病几天了,吃过药,是姐姐去求王婆婆给采的,啊对了,王婆是咱们这边女牢的管事,她人很好,我们的队伍来的早了几天,在女牢里住着的时候,她都很照顾”说完又左右看看,怕让谁听到似的靠近了杜笑笑的耳旁小声道:“这几天,我们都能吃得饱呢!”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说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说,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的声音从外面追过来:“朵朵,老规矩,自己做点儿荤的吃,你现在长身体,不能老跟着我吃素,下面那个盒子里有鸡蛋,你自己也弄一个,那东西有营养。” 她在心里狂喊,但是表面上却很冷静,虽然没怎么听他的话,可是想也知道这时候说的肯定是些问好的话,于是也不用人提示,自己就接下去道:“恩,好,笑言知道了。” 这样,就还需要一个其他方面的,比如医卜星象,或者有什么其他一技之长的,于小花年龄比较小,一张白纸一样,但是学习模仿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个性和主张,她幼时被卖,远离双亲,然后先经历被娇养,又经历被薄待,却能保持自己的态度,对李氏,既不谄媚逢迎,也不怨怼敌视,目光平静克制,态度恭敬有礼,分寸把握的很好,就冲这一点,杜笑笑觉得,这孩子,以后有大发展。 不过,杜笑笑并没有想到,在她给于小花命名为知蕾之后没多久,这培养方向就自己找上门来了。那是买人之后的第三天,杜笑笑本打算那天带着朱大成去庄子上找佃户们聊聊契约的事儿,杜笑笑买的那将近三百亩地,大大小小一共几十个佃户,多的有二三十亩,少的也有几亩的,大家前一阵知道这地换了主人,怕契约分成有变化,其实一直都想拜见新主人的,只是怕贸然过来唐突冒犯,所以最后,只让一个代表来镇子上送了礼,是朱大成接待的,当时杜笑笑忙着准备三月三的行装打扮,没时间,再加上想着日后怎么也是要找时间去一下庄子上的,所以就嘱咐了朱大成好生接待,自己没亲自见。 所以,杜笑笑现在忙碌告一段落,就打算亲自去看看,但是因为之前和知县夫人约好的宴会因为夫人的脚伤没好被知县宋大人做主往后推了五天,定在了约见佃户之后的第二天,所以见了佃户当天晚上还是得回来,不能在庄子上休息,因此杜笑笑准备出发的时间就很早。 但还没等早早起来的杜笑笑出了门,家里却来了一个客人,是林泽渠。林泽渠这段时间来过家里几趟,但大多数时晚上来的,来陪逸安练字,自从杜笑笑给他按照逸安师长的身份准备了礼物之后,这人就勤勉的很,按时按点儿的上门指导,有时候遇上杜笑笑不忙,两人也会聊聊天什么的,倒是越聊越投契,杜笑笑对这个以后的权臣一开始只是好奇,交往之后才觉得,这人的很多想法和看法其实是很新颖很开阔的,让杜笑笑这个现代人偶尔都觉得,受益匪浅。 章节目录 第113章 天公作美,三月三那天是个梃晴朗的天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约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小月儿,我们小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小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小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杜笑笑摸摸小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是杜笑笑期待已久的庄园之行,因为人多,大家约好去城门口集合,然后一起上路。杜笑笑是发起者,所以提前了半个时辰去等,本以为需要等一会儿的,但是到了那儿才发现,大家都挺积极,不到一刻钟,已经齐了,于是就提前出发了。 天公作美,这一天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简直是出游的最好时候,尤其三月中的南方天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所以杜笑笑难得没坐在车里,而是骑在马上。杜笑笑的骑术不好,毕竟到了这里没有正经学过,只是靠着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帮人家办中式婚礼,陪着新郎官儿练习过几次,掌握了基本的方式方法,可以缓行,纵马狂奔就完全没可能了。 但老实说,这种时候本身也不适合纵马,一帮子人趁着春风和暖,清歌慢行,多么惬意。 到田庄的时候是辰时中,庄园里原来的那位大户留下的几个老仆迎了出来,杜笑笑虽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接手了庄园,所以他们是有自己应有的尊敬的。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老大李志龙只有十四岁,但少年老成,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小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天听他报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小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说,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小厮的人选。 这小哥俩,虽然年纪小,但是都是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杜笑笑最后决定让李志龙去管大田庄,再选一家到两家的佃户农家供他调配,李志虎去小田庄管事,小田庄面积不大,事情自然也少,杜笑笑准备让朱大成的父亲朱大叔去帮他打理一阵,等事情顺过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去接手或者帮忙。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小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了的?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人的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第六十六章 杜笑笑一顿,这才知道原来居然是知县大人特意送的,没想到这知县大人还挺多礼,连忙谢了,然后让知兰给了个荷包给姚婆子,才打发他们回去了,等他们离开,知兰拿着礼单前去查点,发现居然有好几套好的文房,回来跟杜笑笑回报了。杜笑笑思考了一下,知道这就是给自家弟弟的了,毕竟,宋夫人和宋文秀今日几次提到了自己的弟弟的。宋知县想表心意,但杜笑笑毕竟是女孩,若是送钗鬟衣饰总是不合适的,所以走了自家弟弟的路子,倒也算另辟蹊径了。 吩咐了知兰送了其中一套去逸安的书房,剩下的收归库房,杜笑笑就算忙完了今天的事情,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是杜笑笑期待已久的庄园之行,因为人多,大家约好去城门口集合,然后一起上路。杜笑笑是发起者,所以提前了半个时辰去等,本以为需要等一会儿的,但是到了那儿才发现,大家都挺积极,不到一刻钟,已经齐了,于是就提前出发了。 天公作美,这一天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简直是出游的最好时候,尤其三月中的南方天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所以杜笑笑难得没坐在车里,而是骑在马上。杜笑笑的骑术不好,毕竟到了这里没有正经学过,只是靠着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帮人家办中式婚礼,陪着新郎官儿练习过几次,掌握了基本的方式方法,可以缓行,纵马狂奔就完全没可能了。 但老实说,这种时候本身也不适合纵马,一帮子人趁着春风和暖,清歌慢行,多么惬意。 到田庄的时候是辰时中,庄园里原来的那位大户留下的几个老仆迎了出来,杜笑笑虽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接手了庄园,所以他们是有自己应有的尊敬的。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老大李志龙只有十四岁,但少年老成,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小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天听他报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章节目录 第114章 马小姐来找杜笑笑一行人麻烦的时候这位安小姐去哪了大家并不知道,但可以确定她是有意避开的,说的难听点儿,这完全是祸水东引,而且引到的地方还是杜笑笑这伙完全无辜的无关之人身上,老实说,是有点儿不地道的。杜笑笑一行人作为受害者,是不应该搭理这个始作俑者的,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人家有颠颠的的跑来道谢,杜笑笑也不好给人家摆冷脸,所以只好淡淡的笑笑,跟安氏主仆说了句不需在意。 那安小姐看起来挺腼腆的,不怎么说话,只是怯怯的又郑重行了礼,然后就退到了后面,倒是那丫头,看起来很伶俐的样子,自行上前道:“我家小姐真心感激二位救她于水火,二位应该也看出来了,那位马小姐人多势众,又骄横跋扈,只我们主仆几个,根本没办法跟她抗衡,更何况那位又是知府家的亲眷,我家小姐为了老爷不好得罪她,哎,看我,说这干什么,只还请二位将府上名姓告知,回头等我上禀了老爷夫人,必然备上礼物正式上门致谢。” 杜笑笑本身做这件事也不是为了她们,不过阴差阳错机缘巧合而已,哪里肯受这个谢,再者她也觉得这位安小姐先是为了避祸牵连他人于前,上门道谢却懦弱回避在后,这样的性子不是很适合相交,所以就只是推脱了几句,到底没有告知实情,那丫鬟问了两次,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所以也就不再强求再三拜谢之后,才和她家小姐一起出了房门。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小灶,不过是些现拌的小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小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小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说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杜笑笑昨晚的时候几乎就确定了两人经济情况不佳,又有今早霍林说的那些话佐证,所以也没对他的话有什么意外,倒是欣赏他说着话时难得坦荡的表情和语气。他没有那种一般人讲起自己的贫穷会有的窘迫和自卑,也没有很多江湖人那种,我穷我骄傲,我是江湖人就得这样才酷才帅才吊炸天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就是很平常的陈述,有一种我尽力了问心无愧的坦荡与自然。 杜笑笑心里对这人的欣赏又高了一层,越发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即使他不同意留下也不会生气的预计是对的,但即使如此,早饭桌上,当着人家妻女的面儿上就这么提出也是不合适的,一不够庄重,二也不合适细谈,于是剩下的早饭时间杜笑笑没再提别的,只是不停劝两人多吃,即使看到一边的霍林眨眼眨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搭茬。 直到饭后,众人端了茶移步客厅之后,杜笑笑才赶着罗瑞锦出言告辞之前和霍林一起将人请去了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就是霍林自己布置的接待室,里面的书恐怕还没有冬儿卧室的多,但是简单的笔墨纸砚倒是有,待客用的桌椅板凳也一应俱全。那个被买来时候九岁,现在已经十岁的小丫鬟十一送来茶之后,三人分宾主落座了。 杜笑笑也不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的把自己和霍林的打算跟罗瑞锦说了,然后又解释道:“罗大哥,咱们虽然相识未深,但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大丈夫,所以也不想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周折,您昨晚的所作所为,我虽未亲见,但听霍大哥的描述也觉得十分钦佩,霍大哥自小爱武,只是一直没机会完整的练习,现在好不容易找到您这位辩论人品能力都足以匹配的良师,我们实在不想放弃,所以只能尽力一试。 朱大娘的焦急询问其实一半是担心,一半是试探,言语间目光几次悄悄溜向杜笑笑,要知道自家毕竟是下仆,虽然自打来了杜家就知道这家主子宽和仁厚,但也不好脸太大占人便宜,人家采买奴婢是为了侍候自家的,可不是买来打板供起来的。 她当然想要自家儿媳身体好起来,但这说起调养,一听就是年久日深的活计,不说这里边诊金药费要花费几何,只说这耽误了工,就已经是不大合适的。要知道,一般大户,若是签了死契的奴才生了病或者招了灾,大部分是打发出去自生自灭的,甚至有的心狠的,会趁着人看着还好的时候,贱卖出去,力求挽回损失的。 杜家虽然必定不会这么干,但不得主家一句话,到底心里不安,不好真的撂挑子的,若是主家不应,只怕只能自己平日里多做些,好替媳妇支应了。 杜笑笑看她频频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笑张口,正打算叫她放心调养,却不想,话头居然被一旁的李氏主动接了过去,只听她道:“嫂子这话差矣,你家媳妇身子要紧,哪里还能顾上什么活计,即便她自己要做,咱们也不能让她做啊,若是现在逞强,还不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不过你放心,虽说你家媳妇休息了,这不还有我么?我虽然粗苯,但好在有把子力气,她的活计,我之后自会担待起来,必不叫家里不便,你就放心吧。” 那朱大娘本想着听主家一句话,却不想被这李氏接了话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一边敷衍着感谢,一边仍然将目光偷偷递了过来,指望得个主家准话。 朱大娘本以为主家能允了假已经是仁义了,却不想对方居然连看病的银钱都给报销,又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儿子带回的消息,说少爷坚持要帮忙寻郎中的事儿,一时感激的不行,只觉得自家一家大抵是碰上了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竟然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地上,倒头便磕。 朱大娘也就是心里一激动,有些忙乱了,听到杜笑笑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夸张了,于是窘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嘴里道:“是老奴忙叨了,不过这感激之情却是真的,老奴一家,可是没跟错人,没跟错人啊。主子,您放心,从今而后,不止我这媳妇,我这一家的命,都是您的了,不管您是要做什么,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杜笑笑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人家下属表了忠心,她也不好直接泼凉水,于是只好顺势又安抚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转身问一边看热闹的两人,或者说,是问严术道:“这其他事情到可以之后安排,只是怕严大哥时间上能容出空来么?我知你素喜游历,在同一地方不会长时间停留,若是要给朱大嫂调养,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宋夫人和宋大人年少相识,相伴多年,两人中间一直没有第三人,这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得的,要知道,大景朝虽然人口较少,所以民间多是一夫一妻制,甚至也鼓励寡妇再嫁,但在官员贵族之间,纳妾还是很常见的。宋大人虽然清廉,但是并不贫穷,若是想要妾室通房,还是很养得起几个的,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所以宋夫人的子嗣,也就成为了宋大人的唯一子嗣,但是不巧的是,宋夫人生育长女的时候胎位不正,伤了身子,很多年没能再有,因为宋大人不肯再纳人,所以两人其实有打算让长女以后招赘的,这样一来,女婿和儿子也差不许多。 章节目录 第115章 两人走了之后,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宋文秀这才又凑了上来,一边撇嘴一边小声嘟囔道:“也不知今天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个两个都上门来找麻烦,先前那位马小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来的这位安小姐也不见得安什么好心。说的好听,说是要感谢我们,实际上还不是来打听我们的背景,怕我们把他们在楼内争吵的事情宣扬出去。你听那个丫鬟前前后后的明示暗示,说到底就是在强调她家小姐只是柔弱的受害者,一切都是那位马小姐咄咄逼人,但实际上,我听绫罗讲,那位安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过去的时候还看见她一边跟马小姐争辩一边拿眼神儿去看那位公子呢。说的好像冰清玉洁的样子,可是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人眉目传情?这样大胆放肆,到了我们面前倒是会扮柔弱了,我呸,真是十足的小家子气,不堪与之相交,我刚刚还真怕姐姐因为心软答应他们呢,若是如此,我少不得要想办法打断的,却不想姐姐如此坚定,倒是我白操心了······” 后来又干了婚礼策划,众所周知,喜事嘛,大部分都和甜蜜的东西有关,所以杜笑笑又特意去学了简单的甜品烘焙,在自己的会所里也准备了很多小点心,让来咨询的新人们可以享用,也算是营造良好的气氛的一种手段。 而这些小东西,对付小孩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杜笑笑只用了几天就收服了彭小姑娘,进而也让彭夫人对她欣赏的不得了,直夸她蕙质兰心,弄得杜笑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天,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说,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说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不过说真的,我和哥哥其实也不在意他以后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希望他多读书,能知理懂事也就好,至于其他,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是这个理儿,只是现在像你们兄妹这么明事理的人倒不多,更何况你们年龄也小,到底是经历多了也懂得多。” 两人这边正说着,忽然听见园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听起来就有些年纪的女声喘息着道:“小小姐,小小姐,你慢点儿,慢点儿,小心摔了,慢点儿······”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小身影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天跑出一脑门汗的小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说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小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杜笑笑被她的诚实逗笑,回身抱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亭子,嘴里道:“是么?那我们小月儿可真乖,只是,想姐姐也不能再跑这么快,胡嬷嬷年纪大了,在后面追不上你,可是会很担心的,我们月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一定不愿意让胡嬷嬷担心是不是?” 彭月儿被杜笑笑说的有点羞愧,立刻点头道:“那,那下次月儿慢慢走,这样嬷嬷就不担心了,是不是,杜姐姐?” 杜笑笑点点头,又对着此刻才追进来的胡嬷嬷点点头,然后把手边的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个雪白的糕点,递给彭月儿道:“是啊,这样一来,嬷嬷就不担心了,月儿真棒,一点就通,这个糯米糍给你吃,当是奖励,好不好?” 彭月儿闻言,立刻双手接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的说:“谢谢杜姐姐,杜姐姐对我最好啦,月儿以后一定更听话,那杜姐姐是不是就会做更多更多好吃的给我?” 杜笑笑闻言笑笑,心里腹诽这小家伙的吃货属性是暴露的越来越明显了,但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好啊,只要月儿以后越来越懂事,杜姐姐就做越来越多的好吃的给你,不仅如此,我还会把做法告诉给你娘亲,让她在你想吃的时候随时给你做,你说好不好?”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侯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你们从此之后就多了个先生,肯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今天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书里,长姐,哦不,”她小心的靠近杜逸安轻声道:“是兄长带你出去逛逛,说起来,从来到凤凰镇你就忙着读书,倒是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杜笑笑见马车远去,也不耽误,直接从后门觑这没人的空隙进了自己女子身份的闺房,跟还守着前门的知蓉打了招呼,也不需要她帮忙,自己换了一套衣裙出来。 只是这梳妆就要拜托小丫头了,杜笑笑梳头还可以,毕竟之前做的是婚庆行业,刚起步的时候,她就是个打杂的,搬搬抗抗,贴贴粘粘,帮人梳头化妆,帮人侍弄婚纱,帮人跑腿联系车队场地,甚至有时候司仪时间不够或者赶场没到,她还会去垫个场唱歌什么的,总之你能想到的婚礼上能用到的所有活儿,她几乎没有落下的,梳头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梳头可以,点缀首饰就不行了。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说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说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小妇人作介绍。 “杜小姐,这位就是想要赁铺子的郝娘子,她身后的小姑娘是她家女儿,郝娘子,这位就是杜小姐,是你问的那家铺子的正经东家,我们家当家的也只是帮杜家打理而已,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只管跟杜小姐直说,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谈完了要回,只需要叫我一声儿就好。”说完,跟杜笑笑一点头,就知理的退出去偏房用茶了。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小妇人见过杜小姐,杜小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说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章节目录 第116章 杜笑笑听着这话有点儿酸,知道小姑娘估计是有点儿不高兴了,也是,不过出来看个热闹,三番两次被人打扰,宋文秀本身不是好脾气的人,虽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已经尽量端着了,可是到底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哪里愿意受这个嫌弃? 于是只好笑笑的轻声安慰了她几句,正想着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就接到了宋大人打发来的小厮传来的消息,宋大人说因为圣亲王世子拒绝了接风宴,所以除了安城当地的官员留下来做配合的准备,其他下属县区的官员都回去等候传召就可以了,所以他们可以回去了,让两个小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杜笑笑当然答应下来,只是宋文秀还有些不太满意,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还想再留下来玩一玩,只是宋大人回去还有公务,不好耽误,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立刻回去。只是宋大人到底心疼女儿,答应等下路过银楼的时候,让她们两个下去逛一逛。 小姑娘么,没有不喜欢打扮的,钗环首饰人人爱,所以宋文秀得到了这个答复之后就很开心,嘴角翘着就去收拾了。因为只呆了一天,两人东西都不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都已经到了楼下马车上了,宋大人则骑着马走在前面。因为这趟不是公差,他难得没穿官服,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更加亲和,如果放在现代,会是那种很受欢迎的中年美叔。 银楼离着客栈不算很远,在他们出城的必经之路上,叫做百珍楼,据说这百珍楼不仅是安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还在全国各地开有多家分号,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店,如果放在后世,就是全国连锁。 霍林看她担心,却不在乎的摇了摇手,把身体靠在客栈的墙上,嘴里笑道:“别担心,我的脚已经好了,这几天我按照你转达的按摩手法揉捏,脚腕儿已经不痛了,肿也消了,我会走的慢一些,门外也已经请小二哥帮忙叫了板车,我就出去一趟,片刻就回。 等我回来了,你和逸安收拾收拾,跟我和冬儿一起回家住几天吧,客栈虽然好,可也太耗费银两了,我们那个小院儿虽然减薄,但遮风避雨还是使得的。这两天我都听冬儿说了,你们两个是路过此地,原是还要走了,是因为我们兄弟两个耽误了行程。 虽然心里抱歉,可是我和杜兄弟你这两天相处下来也算意气相投,所以也不说那劳什子感谢不感谢的话了,只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们已经耽误了你们时间,不能再耗费你们盘缠了,等回了家,我把这几天住店求医的钱一并算给你们。”看到杜笑笑张嘴要推辞,他又急急打断道:“你可不行推辞,这几天我也看了,你们虽然还算有余钱,但也不宽裕,这寻亲的路啊,我走过,知道有多难,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逸安想想,他那么小,一路上难免有个病有个灾儿的,多预备点儿银钱在身边,遇上事儿也好周转。 再者,逸安跟我说,杜兄弟你今年十三岁,这么算来,我是虚长你一岁的,你听我的,总是没错的,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我算不上长者,但仗着年岁大些,也是可以摆摆管教的样子的,如果你要是坚决不听我的管教,那么我可是立马就走,从今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杜笑笑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的霍林原来这么能说,自己还没开口呢,倒叫他一句一句都给顶了回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儿,逸安小小年纪,口风倒是挺紧,自己只是从京城出来时跟他嘱咐过这套说辞,说是兄弟两个要去南方投亲,还叮嘱了他,财不可露白,在外面时装的穷一点,没想到这小子贯彻的倒是挺彻底。这两天,看他和霍氏兄弟尤其是冬儿玩儿的那么好,她还担心这小子会露出马脚,想着找时间再嘱咐他两句呢,却不想人家自己倒是坚持的挺好。 杜笑笑在心里点点头,觉得这孩子倒是挺沉得住气,其实这事儿吧,倒不是她信不过霍氏兄弟,只是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同情帮忙霍氏兄弟是一方面,保证自己和逸安的人身安全是另一方面,两者并不冲突。 她一边走神,一边扶着霍林往下走,都到底下了才猛然反应过来忘了问霍林出门是要去哪,于是他趁他出门之前问道:“霍大哥,我都忘了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那你觉得,青竹和白马哪个更好些呢?” “青竹吧,这几个书院我都去看过,只说教学方法的话,我觉得青竹的更适合孩子,虽说外面传,白马那边的师傅打基础比较稳定,但他的方法比较死板,说真的不适合多动的小孩子,倒是青竹这边的那位年轻的先生,教导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他这边学生少,老师对于孩子的关注度也会比较高,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逸安送过去,你呢?冬儿也一起送过去么?” 小姑娘悲悲切切,呜呜咽咽,好不可怜,一时附近被吸引来的人群都开始站在她这边帮助她声讨对方。对面那姑娘显然没想到形势会这么快就一面倒,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张脸气得涨红,却慑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小姐,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小姐莽撞了,万幸没有伤到小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小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小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小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小姐先嘲笑我家小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小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小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小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小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小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小姑娘打断了,小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小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说,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小厮的人选。 这小哥俩,虽然年纪小,但是都是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杜笑笑最后决定让李志龙去管大田庄,再选一家到两家的佃户农家供他调配,李志虎去小田庄管事,小田庄面积不大,事情自然也少,杜笑笑准备让朱大成的父亲朱大叔去帮他打理一阵,等事情顺过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去接手或者帮忙。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小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杜笑笑和林泽渠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加上几个孩子就只好去看看山中风光,还可以跟着特意跟来的庄园里有经验的老仆去采摘些山野菜,菌菇杂食,倒也不空手。 章节目录 第117章 安城这家分店的掌柜姓何,是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妇人,看到杜笑笑一行人浩浩荡荡上来,立刻就迎了上来,将他们领上二楼,又奉上了了当季新品让两人挑选。宋文秀开心的不行,这个看看,那个比比,都不想放下,倒是杜笑笑兴趣缺缺,毕竟她现在扮男人的时间比较多,首饰买多了也没什么机会带,再者,她喜欢简单些的款式,老板拿出的东西却多是繁复华丽的类型,不是她的菜,所以她只选了一对儿珍珠的耳环就停了手,站在一边陪伴宋文秀。 宋文秀挑的仔细,所以就比较慢,到后来,在楼下等候的宋大人都不耐烦的让人上来催了,杜笑笑看她纠结,索性让掌柜把她看好的几样一起包起来,然后自己付了钱。宋文秀一开始有些窘迫,绞着帕子悄悄的挪过来道:“怎么好叫姐姐破费,是我昨日出门出忙,不曾带得许多银两在身上,其实可以下次再来买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没带银两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于匆忙,而是由于宋文秀自己手里真心没有多少钱,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什么外来的收入,平日里虽然算的上娇生惯养,但都是家里直接送东西过来,现钱却没有多少,指望的都只是每月二两半的月钱而已。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杜笑笑摇头安慰道:“哪里算的上破费,是我一直以来受姨母妹妹照顾颇多,一直想着该给你们送些什么礼物报答一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苯,只怕挑选不好呢,正好,不如妹妹在帮我给姨母也选一个镯子吧,你觉得这个好不好?”杜笑笑拿起手边的一个红玉手镯,这手镯造型简单,但材质不错,触手温润,看起来也大气,倒是很适合宋夫人。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日子又回到了平静中,杜笑笑按照约定和霍林签好了买卖土地的契约并去衙门备了案,唯一和之前约好的不一样的地方是,霍林非要按照正规模式写了欠条,等秋收之后正式还钱了之后再换回来,杜笑笑一开始不想受,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霍林的决定,感情是感情,原则是原则,霍林有他自己的骄傲,属于一个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的骄傲。 这件事办好之后,霍林就按照之前和杜笑笑商量好的跟着罗瑞锦一起出去探路了,冬儿被暂时寄住在了杜家,因为他一直和逸安一起上下学,所以倒也方便。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好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说,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说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小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人到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小小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小丫头。原名于小花的知蕾小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小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严术很开心,当即叫了知蕾直接过来问询,知蕾是个懂分寸的人,来了先问杜笑笑的意见,见杜笑笑乐见其成,二话没说当即跪倒敬茶,严术笑着受了,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但是当然,杜笑笑是不会让知蕾的拜师礼这么简陋的,古代的师徒关系是很严密的,师徒如父子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所以,对应这么严密的关系,正式的拜师礼也是有很多讲究的。知蕾虽然只是杜笑笑的一个丫鬟,但是却是杜笑笑有意培养的帮手,所以,礼节中需要的所有东西,杜笑笑都亲力亲为的去准备,一直忙活了四五天,才总算准备好,然后请了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亲朋好友见证,正正式式的举行了隆重的拜师礼。当严术放下了被敬上的茶,然后把之前从他师父那里继承的一套金针传给知蕾的时候,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感动,她在心里跟自己感叹了一句,这就是传承啊。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章节目录 第118章 既然问题已经姐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小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小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小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那个青年人道:“主子,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确定,杜宅只是一般人家,人口简单,对下人也很和善,封家姐妹在这里过的都很好,就连之前留下的暗线,也回报说一切正常,所以属下觉得,这次不需要在过去了,若是主子实在不放心,属下自己过去走一趟也就是了,哪里用劳烦您呢?” 那少年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身材似乎又拔高了些,月色下显得身长如玉,挺拔似松,连声音似乎也跟着变化了,更加低沉些,只听他道:“左右无事,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而且封将军忠义,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无辜受害,我们照顾他的子嗣也是应当,只我们现在地位尴尬,若是硬将她们接回,反而可能连累她们,不若这样暗地里保护看顾也就是了。” 那青年道:“主子用心良苦,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只是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属下觉得,咱们与其这样经常夜探她们家宅,不若找个可靠的人选让他们明面上去接触这杜家人,我打听过,这杜家主子是兄妹三个,当家主事的是长兄杜笑言,是个商人,咱们不妨让人去与他接触一下,熟络之后就可以照看两位封姑娘,甚至还可以借用名目给他们些好处,一举两得。” 那少年蹙了蹙眉,有些犹豫道:“这法子我之前也想过,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的人手多在京城那边,这边即使有,也不是核心人员,封家的事情算是机密,外人来办我不放心,若是一个不好,反而泄露了两人的消息,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青年道:“这事确实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主子还记得之前咱们得到消息说皇上要南巡的时候不是就撒了批‘种子’在这边?这些人虽然都还年轻,经验不够,但好在衷心机灵,我们不如从这里寻些出来,他们的身份也许不适合做生意伙伴,但若是能混进杜宅做事,不是也很好?暗线之前不是也报过,杜家最近想要搬家并买些下人进府,这是个好机会。” 少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方式不错,于是点头到:“既然如此,那你明天去查一下有哪些适合的人选,定下来后带他们过来见我。” 那青年一开始还点头,但到后来似乎有些担忧:“我知道主子对这件事上心,只是若是亲自去见是不是不太合适,这些‘种子’说到底等级还是太低,虽然都查过了身家背景没有牵连,但做事难免毛糙,怕他们没规矩冲撞了您。” 那少年摇摇头道:“无妨,这次的事情关乎忠烈之后,我还是想亲自把关,只是既然已经决定如此,我们今日就不去杜宅了,明日办完事,就直接回安城,不然那边怕福寿自己支应不开。” 那青年似乎有些不以为然,轻笑道:“主子体贴,是我们做下人的福分,其实主子不必在意,福公公若是连这点本事也没有,也没办法在当初分到圣亲王府的五十个内侍中脱颖而出,成为您身边的总管。” 那少年道:“你们两个,这么多年还是这样,彼此不服,真是······” 霍林他们当初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县城很有段距离,不然也不能走了六七天之久,但是他们抓住匪寇的地方,却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毕竟,贼匪是活的,总不可能犯了案还在原地等抓,但他们既然是有目标的劫掠,而且并没有得手,所以很有可能会在附近徘徊,知县老爷和官军那边的首领就根据这个,所以一直在沿途搜索,结果果然有收获。 唐副班头昨天去到今天回都是单人独骑飞马狂奔,所以都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此刻,带着病号又坐着马车,很明显就快不起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要半夜才能到达,这样一来,路途就有些漫长了。 唐副班头虽然身上有功夫,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但毕竟也是舟车劳顿,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除了一开始几个时辰还能打起精神聊天,后面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杜笑笑很有眼色的请了他去休息,自己换到了靠门口的位置,给他们把门,顺便也透过车门帘看看风景。 紧赶慢赶,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几个人到了官军的宿营地,除了后来换出来赶车的唐副班头,车里的几个人都困的七荤八素,睡的迷迷糊糊的,显然不是拜见长官们的好时候,更何况,虽然县令大人祝福他回去接人的时候说过,接到了之后就尽快通知他,唐副班头也不会真的敢大半夜的把人家知县大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几个人先被安排了去睡觉。 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反正杜笑笑是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叫醒了,和霍林一起,被带到最中间的帐篷里去面见几位上官,行礼问好一通下来,杜笑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知县大人长什么样,就被打发去认人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感兴趣。 带他们去认人的不再是唐副班头这个老熟人,换了一个白面无须的瘦高个,听路过的人的称呼,这人应该是正班头董成。董成看起来是个严肃的人,一路都表现的上不苟言笑,表情冷漠,一直领着他们到了一伙儿人旁边,冷声道:“就是这伙儿人,霍小哥儿你仔细认认,可是你当天见过的?” 杜笑笑闻言和霍林一起抬头看去,只见面前正站着一排被绑缚了双手的人物,高矮胖瘦,各色都有,最打头的两个,果然和之前霍林讲过的一样,是一个高壮的光头,和瘦小的卷毛,两人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见到霍林之后迅速绷紧,那个小个子,甚至失神的啊了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抖着手指指着霍林道:“你,你,你,你居然还活着······” 霍林本来还好像茫然了一下,随即被他的话声惊醒,咬牙切齿的红着眼睛道:“是,我还活着,你们这帮腌臜货,没想到吧,还有被我指认的这一天,你们还我们这活生生的十几条人命来,啊······”话没说完,霍林忽然暴起,挥舞着手里的拐杖冲了过去。 杜笑笑一时晃神没拉住,抓紧几步追了上去,嘴里喊道:“霍林,小心······” 她的话音还没落,霍林已经冲到了为首的那个光头面前抄起拐杖就要打下去,董成等几个衙役慌忙去拦,却不想那光头比所有人反应都快,一个反手,用被绑缚的双臂将霍林套了进去,然后收紧手臂勒紧了他的脖子,嘴里狞笑着道:“还?还什么?我还没跟你要呢,我说那老头子身上怎么怎样都搜不出那一万两来,本还以为是情报错误,不想原来是跑了一个,小子,说,那钱是你拿走了吧,你拿走了不好好找个地方去挥霍享受,居然还跑回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报案抓我?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小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边吃饭边和店小二聊了半个时辰的天,杜笑笑才带着人回了房休息,因着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杜笑笑直接让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知兰知蓉听话转身,倒是逸安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说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杜笑笑谢过,想了想,却到底按捺住连夜去请人的急切,改成了第二天一早。 章节目录 第119章 青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无声的拱了拱手,没有辩驳,少年也不再调笑他,只是目光转向杜宅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而这一边,杜笑笑并不知道自己家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院也有人打主意想往里安插人手,她在愁另一件事,是一件所有女生长大成人的过程中都要遇到的事情---葵水,也可以叫月事,当然,如果放到现代来说的话,还有一个医学名词叫做月经。 其实讲真,对于穿过来已经一年,大部分时间却都在扮男人的杜笑笑来讲,在早上起来发现裤子上有血迹的时候,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小腹处隐隐的坠痛感,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一直没怎么发育的小身子,居然已经到了初潮的时候了。 其实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算是早熟的那一拨,虽然她小时候在福利院也是吃了几年苦的,但是自打被养父领养之后,养父一直还是挺注重她的营养健康的。所以她才小学六年级十二岁多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来了第一次月经,当时还在上课,还是当时的班主任帮忙处理的。 却不想到了这个古代,这个身子倒是真的发育缓慢,现在已经十四岁多了才来初潮,而且大概是因为早些年有些缺失,这一次的反应很大,除了小腹胀痛,连后腰也很酸。杜笑笑在床上趴了有一会儿,才叫知兰进门。 知兰应声进门,但一进门却愣了一下,因为平常的时候,杜笑笑日常起床是不需要人伺候的,所以每次叫她进门的时候看到的都是穿戴整齐的杜笑笑,但今日,她却还躺在床上,而且脸色发白,身型伛偻,额头还有些冷汗,知兰一瞬间反应过来,杜笑笑应该是身体不舒服,于是几步赶过来询问道:“小姐,您······” 杜笑笑实在难过,难得的没等她问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直接吩咐道:“去找一下朱大娘,还有知蕾过来,顺便准备热水。” 宋文秀闻言立刻福了一礼,解释道:“爹爹,这位就是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我的那位救命恩人,杜家姐姐,今日我和母亲请她过府做客,现下时候晚了,姐姐要回去了,我送她出门。”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是和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说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小,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这倒确实需要小心,只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任由各种不便存在,我会联系之前帮咱们买房子的那位牙人,他有经验,人也实诚,让他先帮着筛选一次,剩下的,也只能咱们自己小心了,好在现在买人,多是签死契,也就是说,这人之后的生死自由都在你手上,只要不是伤心病狂的人,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再者,大部分人出来做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奴大欺主者,毕竟是少数。” “恩,你说的有理,那就全权拜托妹子了。等咱们户籍落定,就让牙人带人过来吧,毕竟人手找来还要调教,我想在送冬儿去学堂之前,让他和书童一起多熟悉熟悉。” “恩,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说了要买人的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天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小的小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做饭浆洗的婆子大概有七八个,另外还有两个完整的家庭,每家四五个人,有老有少。这样全家卖身的其实一般不多,听吕牙人介绍,他们之前其实都是佃农,但因为种的那块儿地前两年招了灾颗粒无收,又被主家追着收租子,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本来只有两个年轻人打算出来工作,让父母在家里颐养天年,但是父母不忍心自己儿女受苦,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其实他们这样并不好卖,因为他们却要求要一直在一起,但大户人家都只要青壮年,人家的门子一类是有自家的家生子做的,若是小户人家想找老婆子,又不愿意多买两个人,所以一直卖不出去,也没人愿意接手,但我看他们可怜,我本身也不差那两个钱,就先帮他们垫上银钱让他们拿去还给主家,解了租约。所以现在,他们的卖身契是直接在我手上的,若是小哥儿想要,我可以直接转给你。”吕牙人看杜笑笑一直看向其中一家人,主动解释道。 章节目录 第120章 杜笑笑实在难过,难得的没等她问完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直接吩咐道:“去找一下朱大娘,还有知蕾过来,顺便准备热水。”因为身边的知兰知蓉都还小,杜笑笑知道她们也都还没有成人,所以压根儿就不指望她们照顾自己,其实正常来讲,一般大家族里的小姐身边都会有专门教导照顾这些的妈妈的,但杜家根基尚浅,人手都是杜笑笑到了这里之后自己张罗安排的,她之前没考虑这方面,当然也就没准备这个职位。 但好在这种事情并不难,一般的中年妇人都是有经验的,正常来讲,家里中年的妇人现在有李氏和朱大嫂,找谁都行,但朱大嫂现在有身子而且月份已经大了,不方便移动,李氏又被她安排出去千滋百味楼看档口了,虽然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走,但也在做准备了,杜笑笑不想打扰她,索性就直接叫朱大娘了,至于知蕾,虽然年龄小,但她最近这段时间都在跟严术学医,杜笑笑根据这次来潮的身体情况思考,应该是需要调养的,找个学医的是很有必要的。 知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不大一会儿,就带着两人回来了。 朱大娘是个有经验的,一看杜笑笑捂着肚子的姿势就猜的八九不离十,又走近轻声问了几句话,就转身又出去了,杜笑笑知道她是去准备月事带一类的东西了。杜笑笑是小姐,她用的这种东西的材质自然和一般的下人不一样,所以需要现做,再有,也要准备汤婆子一类的东西帮她捂着肚子。 知蕾一开始倒是没弄明白,她年纪小,虽然学了医,但到底没经历过,直到朱大娘出门前把她叫过来细细嘱咐了,才弄懂了。一时脸上倒是有些臊,可因为屋子里都是女人,她又是个稳重的性子,所以也只是脸上红了红也就算了,转而思考起来有什么法子能用上。她学医的日子尚短,加上跟的是个男师傅,对这方面知道的不是很多,但好在之前因为跟着严术一直照料朱大嫂的身孕,所以找了好多关于妇婴科的医书出来,现在倒是可以借鉴一二,于是她细细问了杜笑笑一些症状,又给她把了把脉,才兢兢业业的又回去翻书了。 杜笑笑倒是不怕成为她的小白鼠,知蕾是个沉稳的性子,有分寸,不确定的东西她是不敢用在她身上的,再者,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减轻些她的不适罢了,就算她处置不好,等过几天严术回来再返工也不是不可以。 兵荒马乱了大概半个时辰,杜笑笑才换了衣服吃了药,抱着手炉又歪在了偏厅的榻上,朱大娘也把原来准备好的早饭给换掉了,呈上来的都是补血益气的吃食。 杜笑笑谢了朱大娘费心,还准备给她几个赏钱,却不想朱大娘却不肯,嘴里还一个劲儿的恭贺道:“都是本分,哪里还能要赏钱,再者这事儿是主子您的喜事,我已经是沾了您的喜气,哪里还敢再要更多?”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说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在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说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小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杜笑笑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霍林。霍林道:“的确是放假了,你出来时没看日子,今天已经小年儿了。所以彭先生已经停了课,安排学生们回家过年了。” 杜笑笑倒是真的没注意,一时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已经小年儿了么?倒是我一时忘记了。这时候还在外面逗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多谢两位小先生前来迎接,我们这就回家吧,家里还要安排很多事情吧。” 霍林道:“不用担心,我出来时已经安排了,上次买来的两户人家都很是尽心,家里的扫除已经早早干起来了,灶糖也预备了很多,就连洗漱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回去祭了灶王爷再吃顿好的,咱们就也算过好了到凤凰镇的第一个节日了。”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在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她当然想要自家儿媳身体好起来,但这说起调养,一听就是年久日深的活计,不说这里边诊金药费要花费几何,只说这耽误了工,就已经是不大合适的。要知道,一般大户,若是签了死契的奴才生了病或者招了灾,大部分是打发出去自生自灭的,甚至有的心狠的,会趁着人看着还好的时候,贱卖出去,力求挽回损失的。 杜家虽然必定不会这么干,但不得主家一句话,到底心里不安,不好真的撂挑子的,若是主家不应,只怕只能自己平日里多做些,好替媳妇支应了。 杜笑笑看她频频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笑张口,正打算叫她放心调养,却不想,话头居然被一旁的李氏主动接了过去,只听她道:“嫂子这话差矣,你家媳妇身子要紧,哪里还能顾上什么活计,即便她自己要做,咱们也不能让她做啊,若是现在逞强,还不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不过你放心,虽说你家媳妇休息了,这不还有我么?我虽然粗苯,但好在有把子力气,她的活计,我之后自会担待起来,必不叫家里不便,你就放心吧。” 那朱大娘本想着听主家一句话,却不想被这李氏接了话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一边敷衍着感谢,一边仍然将目光偷偷递了过来,指望得个主家准话。 杜笑笑见她忐忑,也不再耽误,直接道:“李婶儿说的是,这家里家外,就这么多活计,你们如何分配,我是不管的,只管最后做好了便好,只是,这朱大嫂调养的诊金药费,你们自家就不用准备了,我稍后会跟朱总管说,都从家里的公账出,而且一定用好的,不能糊弄,若是不够,随时再来我这边支取,总是身子重要,不能怠慢了。” 朱大娘本以为主家能允了假已经是仁义了,却不想对方居然连看病的银钱都给报销,又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儿子带回的消息,说少爷坚持要帮忙寻郎中的事儿,一时感激的不行,只觉得自家一家大抵是碰上了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竟然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地上,倒头便磕。 朱大娘也就是心里一激动,有些忙乱了,听到杜笑笑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夸张了,于是窘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嘴里道:“是老奴忙叨了,不过这感激之情却是真的,老奴一家,可是没跟错人,没跟错人啊。主子,您放心,从今而后,不止我这媳妇,我这一家的命,都是您的了,不管您是要做什么,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杜笑笑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人家下属表了忠心,她也不好直接泼凉水,于是只好顺势又安抚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转身问一边看热闹的两人,或者说,是问严术道:“这其他事情到可以之后安排,只是怕严大哥时间上能容出空来么?我知你素喜游历,在同一地方不会长时间停留,若是要给朱大嫂调养,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严术道:“不妨事,我这次过来,本就打算多留些时日,一来陪陪阿渠,等着参加他半年后的加冠礼,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寻到可心的传人,凤凰镇虽然不大,但人杰地灵,前朝早期是出过一位姓邵的神医的,据说此人医术极高,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更难得的是医德高洁,曾三次在大的时疫爆发蔓延时奔赴疫区中心,施医赠药,救人疾苦,后因一次去给病患看病时的路上被马摔下,伤重不治而亡。因其一生仁义慈和,悲天悯人,还被当时的皇帝御笔亲封‘医圣’之名,为百姓称颂,只是因为他出山较早,一直奔忙于各地,后又卒于京城,所以知道他老家原是凤凰镇的人极少,所以才没有流传开来。只我之前偶然得到他生前所着一本杂记,上面记录了很多他未公开的医治手法外,也写了一些他日常事务,里面偶然提到了凤凰镇,我才确定下来。 我想,此地之前既然能出这么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以后也未必不可以,所以不若趁此机会好好寻访,也许会有所得也说不定。在这期间,我也可以顺便替你家这位调养,两得其便。”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原来还有这种传说,更没想到严术居然还因为这种没什么根据的个人崇拜就愿意留下来,但是有这么一位医术良好的大人物在总是好的,于是当下开心起来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们也都放心了。” 章节目录 第121章 唐副班头被说的格外舒心,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两个饼子,他也没吃独食,还给一旁赶车的小衙役也分了些,两人吃完,唐副班头的态度就更加和蔼了,还特意嘱咐了杜笑笑和霍林,之后就叫他唐大哥就好,大人一辞他受之有愧,也不亲切。两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一路上就更加和谐的聊了起来。 霍林他们当初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县城很有段距离,不然也不能走了六七天之久,但是他们抓住匪寇的地方,却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毕竟,贼匪是活的,总不可能犯了案还在原地等抓,但他们既然是有目标的劫掠,而且并没有得手,所以很有可能会在附近徘徊,知县老爷和官军那边的首领就根据这个,所以一直在沿途搜索,结果果然有收获。 唐副班头昨天去到今天回都是单人独骑飞马狂奔,所以都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此刻,带着病号又坐着马车,很明显就快不起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要半夜才能到达,这样一来,路途就有些漫长了。 唐副班头虽然身上有功夫,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但毕竟也是舟车劳顿,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除了一开始几个时辰还能打起精神聊天,后面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杜笑笑很有眼色的请了他去休息,自己换到了靠门口的位置,给他们把门,顺便也透过车门帘看看风景。 紧赶慢赶,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几个人到了官军的宿营地,除了后来换出来赶车的唐副班头,车里的几个人都困的七荤八素,睡的迷迷糊糊的,显然不是拜见长官们的好时候,更何况,虽然县令大人祝福他回去接人的时候说过,接到了之后就尽快通知他,唐副班头也不会真的敢大半夜的把人家知县大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几个人先被安排了去睡觉。 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反正杜笑笑是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叫醒了,和霍林一起,被带到最中间的帐篷里去面见几位上官,行礼问好一通下来,杜笑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知县大人长什么样,就被打发去认人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感兴趣。 带他们去认人的不再是唐副班头这个老熟人,换了一个白面无须的瘦高个,听路过的人的称呼,这人应该是正班头董成。董成看起来是个严肃的人,一路都表现的上不苟言笑,表情冷漠,一直领着他们到了一伙儿人旁边,冷声道:“就是这伙儿人,霍小哥儿你仔细认认,可是你当天见过的?” 杜笑笑闻言和霍林一起抬头看去,只见面前正站着一排被绑缚了双手的人物,高矮胖瘦,各色都有,最打头的两个,果然和之前霍林讲过的一样,是一个高壮的光头,和瘦小的卷毛,两人本来漫不经心的表情在见到霍林之后迅速绷紧,那个小个子,甚至失神的啊了一声叫了出来,随即抖着手指指着霍林道:“你,你,你,你居然还活着······” 她的话音还没落,霍林已经冲到了为首的那个光头面前抄起拐杖就要打下去,董成等几个衙役慌忙去拦,却不想那光头比所有人反应都快,一个反手,用被绑缚的双臂将霍林套了进去,然后收紧手臂勒紧了他的脖子,嘴里狞笑着道:“还?还什么?我还没跟你要呢,我说那老头子身上怎么怎样都搜不出那一万两来,本还以为是情报错误,不想原来是跑了一个,小子,说,那钱是你拿走了吧,你拿走了不好好找个地方去挥霍享受,居然还跑回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报案抓我?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说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了地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天的晚饭小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说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说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小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说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说法,老实说,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却忽然静了音,然后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过来道:“这,这不是宋夫人么?这是怎么了?伤着了?”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来扶,竟是隐隐透出一些殷勤谦卑。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此的情况,彭夫人的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说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人道:“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小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小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小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却不想这小丫头拿了点心到处显摆,宋小姐看到后感兴趣,特特的遣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打听做法,可惜这方法我不知道啊,当时约了说之后找机会问到了给人送过去,却不想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你都不来,倒显得像我言而无信了,今儿也是机缘巧合,你可是逃不掉了!” 郝娘子淡定笑着解释道:“听来传话的知蓉说,小姐这件礼物时要送给县令家宋夫人的,奴想了想,就自己做主给小姐换了这两样,除了这幅绣像,还有这个,是送给县令家小姐的。”她说着,又递过来一个荷包,荷包不大,是常见的元宝形状,用的是淡紫色的丝绸,杜笑笑对古代布料了解不多,但看光泽摸手感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好料子。 但最主要的却不是料子,而是上面的刺绣,精巧繁复,巧夺天工。上面锈的是一簇兰花,清雅秀丽,美不胜收,活生生简直能闻到香味儿似的。再冲着桌上的烛光微微转动,竟赫然发现,这兰花的叶子上面竟然隐隐闪着银光,原来,竟是用了极细的银线嵌在内,杜笑笑简直要惊叹了,只觉得,这简直是艺术品啊,和这一比,自己以前见到的,不管是在穿过来之后见到的,还是以前在现代见到的所有刺绣作品,都弱爆了。 她有些激动的转过头看向郝娘子,迟疑道:“这······” 郝娘子道:“这原是给小姐您准备的,您对我母女有大恩,不说铺子的事情,只说这些日子您对小女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我都听厨房上的朱大娘说了,小女每日吃的蛋羹和牛乳,都是您嘱咐送过来的,这些日子来,小女身子好了许多,就连性子,也因有知蓉知蕾的陪伴下,活泛了许多。 奴心里感激,但实在无以为报,就悄悄的用了以前我娘教我的一种针法,想着为您做一个合适的荷包,因这针法,奴也有很久没用了,怕不成,就先没说。等到做好了,才发现自己光注重了针法,竟选了小姐您不喜欢的紫色布料,正准备把这东西收起来重新做起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知蓉来通报,我豁然想到,那宋小姐与小姐似乎年岁相仿,倒是很喜欢紫色的,小姐既然想给她备礼,不若就把这荷包拿去,奴想着,倒也合适的。 章节目录 第122章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小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八的,全是我们押运队的人的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说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天一夜,才勉强醒来,醒来之后,就想方设法赶了回来。 进城时遇见了前面几个赵老爷家的下人,听他们说那两天赵老爷和小田总管不在府上,加上我又担心幼弟,就想着先回家看一眼再来报信,却不想弟弟因为我晚归之事被房东刁难结果被杜小哥所救去了客栈,我匆忙赶去,结果当晚就病倒没能起来,所以才又耽搁了两天才登门拜访,也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之前也有拜托小二哥帮着打探,赵老爷好像也是今天才回到家里的是么?”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天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天,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却不想,霍氏兄弟,或者说霍林却不同意同住,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确实一直情同手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家,路上的马车行李等我可以不跟你抢,这是我们的情义,但如果连房产都住你的,我于心不安,再者,也对不起我霍氏祖先,不说别的,就说咱们这宅子正门,到底是该叫霍宅还是杜宅呢?我现在有些银钱,虽说不敢称大户,但买个小院子安居却是可以的,这也算是我和冬儿正式的有个家了。” 杜笑笑一听,还真有些道理,于是也不勉强他,只是联系了之前照的那个牙人帮忙,在自家院子不远的地方又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因为是在街角加建的,所以比较小一些,但因为前主人是个读书人,所以布置的道很是雅致,所以倒是挺舒服的。 买了房子,两家人就算正式安定下来了。杜笑笑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镇子叫做凤凰镇。这镇子说起来算是有历史的,前朝的时候出国一个皇后两个妃子,虽说后面两个妃子位分不算高,却难得的都生育了皇子,只是命不好,赶上了朝代没落,国君自顾不暇,没什么心思封赏,所以才一直停在那个等级没有上升。 凤凰镇的人民以此为傲,觉得这代表着自己的家乡人杰地灵,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说,这其实只能代表着之前那个王朝的腐朽而已,要知道,虽然选秀基本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做的事情,但因为要考虑成本和秀女的资质,所以大部分的规模都不会很大,一般来讲,都是首都附近的几个城市选一选就好,如果是那种比较富裕的时代,也许会扩大规模,但即使扩大,一般也只是扩大到某些大城市的封疆大吏家里的女眷而已,规模再大些,比如那种为很多适龄皇子甚至宗室子弟一起选择妃子的最大规模的选秀,也顶多是扩展到一些稍微低些品级的官员家里,却几乎没有去民家选的,一来,这样一来劳民伤财,影响百姓日常生活,二来,这也给了很多官员假公济私的机会,容易被人利用用以敛财或者从事其他不法行为,三来,这种选秀规模太大,操作起来不仅难度大,时间也很长,耽误很多事情,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耐心等待的。 但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两个妃子,却刚好是最不适合选 秀的那一拨人,他们两个被选进宫的时间,只相差两年,而且两个都只是平民女子,只是因为姿色出众,被当时的官员发现,然后借着各种由头,送进了京城。 当时的皇帝性好渝色,后宫光有名有姓有品级的妃嫔,就多达四百多人,将近五百,至于那种选进来没有机会见到皇帝面,或者只侍过一次寝就被忘诸脑后,然后没能得到晋级的修女,就更是数不胜数,官员们投其所好,就各种收罗各种美女,不停进贡,因为这样做的官员太多,各地送来的美女这样没有正式说法的就进入京城,难免会带来各种不好的流言,皇帝索性就出了个选秀的招牌,用来遮丑。 而且,那个皇帝虽然好色,却刚好子嗣不丰,女儿倒是断断续续生了二三十个,儿子却只有三个,而且身体都不好,两个几乎卧床不起,一个勉强能行动,但也三天两头病倒,所以充实后宫,以丰茂子嗣,只能说是正理。所以御史文臣气的要死,却不能阻止,毕竟,你总不能让人家皇室断子绝孙吧。 皇权和臣权彼此妥协,苦的却是黎民百姓,这其实也是加速后来王朝灭亡的一个催化剂或者说导火索,只是后来被淹没在了各种政治博弈的现象中,只成了一个皇帝的风流艳闻。 这些凤凰镇的过往和前朝的镜花水月样的联系,杜笑笑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而只是在脑子里思考了一阵儿,这毕竟不该是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小屁孩,还是个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知识的真·大小姐的伪·少年知道的,而现实中,她却在忙着另一件事,一件关乎她和逸安以后读书,考学,甚至成家立业的大事,那就是户籍。 是的,户籍,和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或者说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也是有自己的户籍制度的,举凡读书报名,科考晋级,婚丧嫁娶,都是要拿着户籍去官府备案的,可是,杜笑笑从穿越来到现在,其实都还没有户籍,不止她没有,杜逸安其实也没有。 俩人安步当车,悠闲得很,所以完全没有注意,身后,在她刚刚离开的茶摊上另一个桌子哪里坐了两个和这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眉目英朗,身姿挺拔,玄色锦衣,玉白肤色,此刻正端着一碗和他尊贵气度完全不符的粗茶,慢慢品尝,好似喝的是琼浆玉露一般,脸上更是挂着若有所思的微笑,正听着身边一位看起来应该已经二十出头的青年说话。 那青年也是个吸引人目光的,虽然不如那少年气质尊贵,做派沉稳,却一身英武之气,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他低声道:“主子,刚走开的那个公子身边的小丫鬟,就是咱们要找的封连杰将军的长女,她和她妹妹之前在安城被人买走,想来就是刚刚那位小公子买下的。看样子,那公子对她们还不错,衣食上都不曾亏待,甚至也和她同桌喝茶,算得上礼遇了。”毕竟,大部分人买丫鬟都是用来差遣使唤的,不说动辄打骂,呼来喝去却是常有的,可是那公子对自己的丫鬟却态度一直很和善,刚他们观察的时候,更是发现那公子为书生倒茶时也曾给知兰带了一碗,后来小姑娘有问题时也耐心解答,算得上是对她很好了。而且更难得的是,那公子虽然对封兰兰好,却没有任何暧昧,眼睛里澄澈干净,好像对待的是自己的朋友或者亲人一样。 而这个时辰,杜笑笑和知兰已经快到家了,杜笑笑一路都在感慨林泽渠的事情,然后到家看见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出门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考察适合做的生意项目的,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领着知兰进了大门。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是和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章节目录 第123章 但是这并不表示杜笑笑就会心安理得的让她忙乎,于是改口道:“既然是喜事,那就只当我给你发的红包吧,讨个彩头。” 朱大娘本来还想推辞,听杜笑笑这么说,反而不好再开口了,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知蕾年纪小,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专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说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小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她到的时候朱大成和吕牙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人见到男装的杜笑笑,都惊了一下,因为杜笑笑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病了的样子。吕牙人抢先出声道:“杜少爷您这是······?” 杜笑笑摇了摇手,笑道:“吕大哥不必担忧,不过是小风寒而已,已经吃了药,等下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吕牙人闻言,更是愧疚,搭话道:“是我不好,来之前应该先打个招呼,不然也不会耽误你休息,若是杜少爷实在不适,不如······”他正想说不如改个时间,却被杜笑笑挥手打断了,杜笑笑坐到主人位上,同时示意两人下首落座,然后才笑道:“吕大哥不用在意,我也是今早起来才发现不适的,所以即使你提前打了招呼,我也不会拒绝你,再者,我知道你急着过来,肯定也是因为好介绍,既然如此,我也想早些知道资料,若是不合适,也可以让你尽快找下家,两不耽误。” 吕牙人闻言跟着点头道:“杜少爷体贴,我也就不矫情了,这次过来,到真的是因为有一处不错的宅子,还有两家人手也不错,我怕错过了就抓紧带了过来,此刻在前院候着。” 杜笑笑点头道:“人手不急,朱大哥你先把那个院子的情况说一下吧,毕竟买了人手也要有地方安顿。” 吕牙人当然不会反对,于是就顺势介绍了起来,杜笑笑现在的房子是三进的,其实已经算是不小,但是随着自家人口增多,做生意来往客户的增广,始终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方便,所以还是想换个大些的。而吕牙人这次介绍的,是一个更大的宅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只有四进,但其实不是很规则,里面大大小小的房子两百多间,还分了很多个小院子,景色更是别致。 吕牙人带来了一个示意图,上面明白的标示了里面的所有景物和房屋情况,杜笑笑研究了一下,觉得很感兴趣,于是跟吕牙人约了时间,打算找时间去实地看一下。 谈完了房子,剩下就是人手的事,吕牙人这次带了一共二三十个人过来,但主要想介绍给杜笑笑的,是两家人。两家人都姓宋,家主的两个男人是堂兄弟,两人都是三十多岁的壮年人,因为老家发了大水冲垮了一切,没办法带着家里人出来逃荒,走到凤凰镇附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索性寻了门路打算自卖自身与人为奴。 “这两家人都是本分人,我留他们在我那儿观察了几天,同一批人里面,这两家人是做事最勤恳的,为人也踏实,杜少爷你知道我做牙人也有些年头了,看人不说最准却也有点儿自己的门道,谁忠谁奸还是能看出来的。”吕牙人一边走,一边给杜笑笑介绍,快到前院的时候,还给她指了那两个男人,杜笑笑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那是两个高瘦的男人,也许是因为之前逃荒的路程艰辛,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蜡黄,但好在并没什么病相,应该只是营养不良一类。 在两个人的身边都跟着妇女和孩子,应该是两人的家人,两个男人虽然难免有些瘦弱,但仍然做出了一种很明显的保护的姿态,从这一点来讲,杜笑笑就觉得挺欣赏这两个人。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天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说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说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说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杜笑笑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心里完全没准备,一时卡住了,老实说,别说是这么个架空的年代,就算现代的视乎,她的地理知识也已经烂到她叫不出几个南方城市的名字了。但人家问了,她总不好不回答,正打算找个什么其他话题打打岔,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没一会儿,两个小脑袋就叹了进来,原来是刚见到吴婶儿来的时候被送到隔壁休息的两个小家伙,听到这屋送人走的动静过来查看,却不想遇见两个哥哥在谈论回乡寻亲的事儿。 冬儿看见杜笑笑没回答,自己就先插了句话:“哥哥哥哥,为什么要指路呢?我们不能跟杜哥哥两个一起过去么?反正我们两个在这儿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走到哪都只是我们两个,现在,连之前的租屋也被收了回去,说的不好听些,我们连临时的家都没有了,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索性跟杜大哥和逸安一起走呢? 反正现在也有钱了,不担心盘缠,咱们先陪杜大哥和逸安去寻亲,若是找到了,咱们就在当地定居,这样,万一那亲戚待杜大哥不好,咱们可以帮他撑腰,要是不幸没找到,咱们也可以随时找地方停下来,四个人也能互相照应。而且,而且,”冬儿回头看了看杜逸安,又回头坚定的看向了霍林,“我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好朋友,我不想和他分开。”两个小的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性子相投,这些天又一起经历了长辈不在身边的忧虑焦急,已经成了很好的伙伴不舍得彼此分开,也是很正常的。 杜笑笑没放在心上,她摸了摸冬儿的小脑袋,跟他解释道:“谢谢冬儿这么喜欢我们两个啊,可是冬儿,你哥哥他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冒然离开的话,只怕不适应,再者,现在是冬天,在外行走也不方便,我和逸安要不是急着去寻找亲戚,也不会要走的。但是你别怕,就算是我们分开了,你和冬儿还是可以做好朋友啊,等我们安定下来,我就让冬儿给你写信到时候,你也差不多上学认字了,就可以自己读信啦。到时候,你自己把信读给你哥哥听,好不好?” “可是,······”冬儿还想说什么,这次却被霍林打断。 霍林没说什么,只是嘱咐冬儿先去休息,自己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起来,杜笑笑没在意,跟他道了别,就自己带着杜逸安回去休息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两人又被叫去县衙处理之前那件事的后续手续,在师爷已经写好的案卷和证词上各自画了押,又领了之前说好的恩赏,每人纹银二十两并各种小巧,和一幅县令手书的字画,才又回了客栈。 至此,这里的事情基本告了一个段落,因为前前后后已经耽误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杜笑笑考虑了一下,当天晚上就跟霍氏兄弟道了别,打算第二天早上就带着逸安踏上下一段路程,毕竟,她想要定居的地方还没到,要说这个镇子其实大部分条件都已经合适,但到底离京城不够远,地理位置的话,也有点偏北,这样的话,气候条件不是很适宜。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说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说法,老实说,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一伙人说说笑笑很快上了车,上车之后杜笑笑才给林泽渠引荐杜逸安,她拍着逸安小小的肩膀跟坐在对面的林泽渠道:“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今年八岁,现在在庆祝书院彭先生那里读书。逸安,你面前这位就是兄长之前跟你说过的林泽渠林大哥,他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了,学识渊博,还温和知理,你以后要多跟林大哥学习哦。”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小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林泽渠笑笑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杜兄弟的弟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好孩子!”说完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回手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儿玉佩。玉佩是白色的,看起来雕的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细,但是胜在灵动。 他把玉托在手里,解释道:“这块儿玉佩是我五岁的时候家父偶然得到一块儿于料然后自己雕的,手艺和材料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胜在心意十足,我和逸安初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玉佩就当是个见面礼,你收下,就算是认下我这个大哥了。” 林泽渠笑笑,仍然坚持的把玉佩递了过来,解释道:“你们俩也不必紧张,这玉佩虽然的确是家父做给我的第一块儿,但却不是唯一一块儿,那之后,我父亲几乎每年我生辰都会为我制作,只是材料不同,有时是石头,有时甚至是木头,但不管材料为何,我都有仔细珍藏,所以,若说到睹物思人,其实并不差这一件。 另外,我把这个给逸安其实也是有些特殊意义的,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其实曾经还有过一个男胎,他是我的弟弟,也属兔,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最后没能保住,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一直引以为憾。 章节目录 第124章 但是这并不足以直接做决定,杜笑笑让吕牙人带着朱大成直接过去,她自己则退到一边的回廊里仔细观察,然后就发现果然如吕牙人所说,这两家人都是本分人,因为在吕牙人和朱大成训话期间,几乎所有被带来待选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动作,整理衣服整理头发啊,偷偷的将身体向前凑以求引起两人的注意啊,又或者有胆大的,直接抬头试图用眼神示意两位主事者注意自己的。只有这两家人,不管大人还是孩子,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位上,除了挺直了背脊之外,他们只是沉默的站着,然后握紧了彼此的双手。 杜笑笑点点头,然后让知兰附耳过来,跟她耳语了几句话,然后就让她过去了,知兰听命前往,然后杜笑笑看见她跟朱大成嘱咐了几句,然后朱大成就把两家人分开来问了几个问题,没一会儿,知兰回来回报结果,杜笑笑一听,瞬间勾起了一抹笑容,然后,随手点了几下人群,自己就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朱大成回来汇报,说刚嘱咐的事情都已经办好,这次一共买进了十五个人,都已经交给相关人员带下去训导教育了。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回房休息了,同时吩咐了告知吕牙人,后天去看房子。 杜笑笑不知道这一世自己的月经期大概会持续多久,只能按照上辈子的经验决定一般各种症状都会好起来的第三天前去看房子,毕竟一下子买进了这么多人,总是需要地方安顿整理,再者,已经快要冬天了,虽然凤凰镇的地理位置决定这边冬天也不会很冷,但到底也不是很方便,所以还是尽快办好的好。 她一边回想着当时看到的示意图,一边思考后天去的时候要重点看哪些地方,然后就看见自家的丫鬟知兰在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笑笑一愣,随即想到她大概因为什么,就抿着唇笑了一下,问道:“知兰是有事要问么?有什么话直说吧,本来我就希望你们多思考多提问的,因为以后有些事情,总是要让你们去替我做的。” 知兰见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于是也不扭捏,直接道:“回主子,知兰其实是在想主子今天让我问的那个事情······” 杜笑笑接话道:“你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那么问么?” 知兰点点头,然后又好像犹豫似的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其实听了他们的回答,我已经差不多知道主子想要试探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试探是否真的有用呢?因为即使真的对兄弟有情,也不见得真的对主子能够尽忠吧。” 杜笑笑看她一脸困惑,笑道:“你说的是,的确,只是对家人兄弟有情并不见得就能对主家尽忠,但我得说,若是对家人兄弟都没情,那基本上你也就不用指望他会对主家尽忠了。 今天的测试,我让朱大成分别跟两家说,只能留下一家来,并许以厚利,看他们的反应,这方法看起来虽然浅显,但却显露了好几个方面,首先是拒绝诱惑,你知道,我让朱大成许给他们的,是比普通仆众的待遇好很多的条件,在他们这些刚刚甚至可以说是还没有离开贫困线的百姓面前,这不会不是一种强烈的诱惑,一种安全感的诱惑,一种以后的人生就能够有所依凭的诱惑。但他们拒绝了,因为他们要保住兄弟感情,他们同时都把机会留给了对方,这个就叫做定力,然后,同时,我又叫朱大成表示,我们这次只想要些身强力壮的男人,不想要妇女和孩子时,他们又一口拒绝了自己留下的提议,表现出了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的担当,最后我让他们自己提问关于在府上做工时的要求时,他们问的又大多是关于女人孩子的安置问题,关于自己的各种问题,反而关心的很少,这是真的爱护家人的表现,以上种种,再加上他们一开始表现出来的沉稳踏实,做为应对进入咱们家的第一道门槛的考验的答案,已经够了。” 知兰本事随口一问,没想到杜笑笑在简单几个问题间居然了解到了这么多,一时间脸上都表现出一种崇拜的表情来,杜笑笑一时好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不用这么惊讶,都是小事罢了,只是这样的事情你以后还是要学起来的,家里的摊子越来越大,只靠着朱总管一个是不可能的,前院和生意上的事情可以在培养人手,但是后院和家里的事情你也要多担待,你毕竟是我身边的大丫鬟,身份和一般下人是不同的。”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说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小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霍林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回手把车帘打了起来,杜笑笑瞬间发现,愿挨两个小的也跟着来了,连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从车上跳下来,一脸的兴奋,然后手拉着手,似模似样的给杜笑笑行了个礼,嘴里道:“逸安(冬儿)来迎接长姐(杜姐姐)回家,请上车!” 杜笑笑被他们的行为逗的一乐,顺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轻声道:“你们怎么也跑来了?跟先生请假了么?” 两个小家伙闻言,立刻道:“姐姐放心,已经放假了。” 杜笑笑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霍林。霍林道:“的确是放假了,你出来时没看日子,今天已经小年儿了。所以彭先生已经停了课,安排学生们回家过年了。” 杜笑笑倒是真的没注意,一时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已经小年儿了么?倒是我一时忘记了。这时候还在外面逗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多谢两位小先生前来迎接,我们这就回家吧,家里还要安排很多事情吧。” 霍林道:“不用担心,我出来时已经安排了,上次买来的两户人家都很是尽心,家里的扫除已经早早干起来了,灶糖也预备了很多,就连洗漱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回去祭了灶王爷再吃顿好的,咱们就也算过好了到凤凰镇的第一个节日了。” “多些霍大哥照顾。对了,这是我这次采买的两个丫鬟,大些的那个叫做封兰兰,小的那个叫封蓉蓉,他们是亲姐妹俩,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去。”杜笑笑一边上车一边跟霍林介绍一直闷不吭声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姑娘。霍林点点头表示知道,但看两人也没跟他们说话,只是低头帮助两个小的欢欢喜喜的爬上了车。 封兰兰和封蓉蓉极有眼色的落在最后面才自己慢吞吞的爬上了车子坐在最外围,等着霍林上来赶车走。杜笑笑瞥过去一眼,看两人都极有分寸的谨慎坐着,当下也不多言,只与两个小的一起说说笑笑,毕竟是买回来当婢女的,虽然她同情俩人小小年纪就吃了这么多苦,也不介意在没人的时候多给他们些体贴,但在人前,还是要有分寸的,不然只怕以后真的带出去,恐怕会没大没小的让人笑话。 封建王朝,等级森严,杜笑笑虽然来自现代,但既然来到这里,就得严守这里的游戏规则,像一般穿越小说那种上来就改变人家全部习惯挑战权贵的,讲真,在这种权贵杀人合理合法的年代,死一百次都不够用的。她都要这样,别人更得遵守游戏规则,这没什么好说的。总不成因为她的干预,让她们学的无法在这个本属于自己的时代好好生活了吧。 一路无话,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光,杜笑笑进了府,把新来的小姐俩交给朱大成的妻子贺氏带去安顿,自己却直接进了正房,打算换了衣服去祭灶。 其实正常来讲,祭灶这种事,女子是不应该出现的,但逸安自己太小了,她又还领着个杜笑言的身份,再加上来自现代也不讲究这些,所以她还是打算自己出去祭灶。只是为了怕身份曝光,她之前说的是杜笑言出门做生意还没回来,大概今天到家,所以她换了衣服还是得偷偷从后门出去再从前门绕一下进来。 再者,他们虽然对外自称是什么杏林世家,实际上却不过是家里贩卖药材的商户罢了,家里供养几个叫的上名号的大夫,就敢称悬壶济世,但实际上却是嫌贫爱富,只给有钱人提供救助,对那些不能奉上大笔钱财的平民百姓,他们却往往拖延医药,甚至再开方抓药时减少药量或者用不是稍次一等的药材抵用,这事情我游历之中多少见到,只是因为一来这事情涉及药材商太多,若是全部揭发,只怕反而让百姓无药可买,恐耽误了事情,二来,这药物掺假到底只是拖延时间,多赚些银钱,并不伤人性命,即使真的被人知晓,也不过是坏了一时名声罢了,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如此做法,我虽然算不上仇视,但当真厌恶,但本想着,这几人不过家里子弟,未必知道这铺子里的腌臜事,若是调教得当,以后也许能改变家风,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观察,却不想到底是几个没有慧根的,哪里怪的了我。” 林泽渠道:“罢罢罢,总是你有理的,反正我们也不知此事真伪,不过,说到底收徒终是你自己的事,也真是要你合眼缘才好,若是以后我遇到有灵气的小子,倒也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我······” 两人正商量着,却忽然听见门口听到了一阵喧哗,然后知兰出门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少爷,是朱大嫂刚刚在厨房做事时忽然昏倒了,朱总管正准备出门去请朗中呢。”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挑了一下眉问道:“昏倒?严重么?现在在哪?可安置回去休息了?我去看看。”说完,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可是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冲了回来,对着站在一边的严术一礼道:“小子忙乱了,却是忘记家里正坐着您这么一位神医,却还要去外面寻,这不是舍近求远么?小子无礼,还请严大哥帮忙看一眼去?” 其实如果按照礼节来说,杜笑笑这个做法是有点儿失礼的,毕竟严术现在是被林泽渠请上门的贵客,朱大嫂却是家里的下仆,她这样冒昧的邀约,弄个不好,人家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和慢待。但是一来杜笑笑本身是现代人,虽然来了古代迫不得已要守很多规矩,但一旦急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忘记这些条条框框觉得人命更重要些,并不在乎病人的身份,二来,林泽渠和严术明显都是大气舒朗的人,这一点,杜笑笑从这一早上的相处就看出来了,所以现在也不很担心两人会有恶感。 果然,严术并没有因为杜笑笑这时候的邀约而有不满,反而比杜笑笑还急些的大跨步走了出去,嘴里嚷道:“病人在哪?快带我去,晕眩之争可大可小,要尽早诊断为好。” 杜笑笑见他爽利,自己也不耽搁,给知兰一个眼神让她带路,自己也紧赶着跟着过去了。 朱大嫂这会儿已经被送回了后面她的房间,几人跟着知兰,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院子的时候,病人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唇紧抿,连眉头都微微蹙着,似乎正在经历了什么痛苦,而一边站着的朱大婶儿正手足无措的转圈圈,才来没两天的李大嫂正在安慰她,倒是意外在这里的小姑娘知蕾正在忙乎照料着朱大嫂。 章节目录 第125章 知兰没想到杜笑笑会忽然这么语重心长,一时懵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似的后退了一步深施了一礼道:“谢主子栽培,知兰记住了。” 杜笑笑见她真的上心,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两人才慢慢的又踱步回了卧室休息。 这一天兵荒马乱的过来,杜笑笑也觉得有些辛苦,所以这一晚杜笑笑难得的没再思考以后做规划,早早的睡下了,知兰见她疲惫,睡之前还叫来了知蕾来给她做了一套按摩,以便她睡个好觉,杜笑笑觉得很受用,还赏了她一个镯子,那镯子颜色青翠细嫩,做工精巧,是个适合小孩子的样式,其实不是知兰喜欢的,反而是她妹妹知蓉爱的,杜笑笑知道知兰平时领了什么赏都会给自家妹妹送去,所以就直接投其所好了。 主仆尽欢之后,一夜无话到天亮,经过一夜休息,杜笑笑初潮的症状果然减轻了不少,再用了补血益气的药膳后,基本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她就换好了男装,叫来朱大成了解昨天买来的那些人的情况。 朱大成观察的很细,一一给杜笑笑介绍了留下的所有人,只听他道:“按您吩咐,这次留下的十五个人,一共是九女六男,九个女眷里面是三个婆子,两个媳妇子,还有四个都是十岁左右的丫头,留个男丁,壮年的四个,两个小子,都是十五岁,我昨儿都安排了人盯着,发现大部分都是老实的,只有一个姓刘的小子随处打听,但他人虽然有些浮躁,倒也还知道分寸,打听的都是些仆役的待遇之事,没过问主家的事情。”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这都不是要紧事,只让朱大成按照个人的特性看着安排些事物,只特别问道:“那宋家的两兄弟,你可有看出什么?我觉得这俩人可以一用。” 朱大成道:“我也这么觉得,这宋氏兄弟看起来都是看着干活的好手,尤其是哥哥宋福,昨天我们经过马房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还有些相马的本事,前些日子霍公子送来的那匹马的许多事情都被他说中了。”朱大成提起的是霍林上次出门回来带回来的一匹送给杜笑笑的白马,这马其实算不得名贵品种,但是血统却很奇特,是大宛马和本地马的杂交,而且难得有灵气,很通人性,而且脚力也不错,日行千里是吹牛,六七百里却还是可以挑战一下的。 杜笑笑挺喜欢,但这马也许是刚来到这里水土不服?虽然没生病,但一直有些恹恹的,除了杜笑笑这个主人亲自去看的时候会精神些,其他的时候都不太有兴致的样子,杜笑笑连兽医都找来了,却没也没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倒让个新进府的仆役说出了个道道,于是很感兴趣的打听了细节,得知这宋福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后,当即就拍板让他做马房的管事,她嘱咐道:“咱们府里虽然现在只有两匹马一辆车,但以后人口多了,车马肯定是要增多的,宋福既然懂这些,就让他都管着,你再调个人手给他打下手。” 朱大成点头应是,然后问道:“那他弟弟宋寿?” 杜笑笑问道:“他弟弟可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说是在农事上有些造诣,因为他们在老家的时候,这宋家的地都是他来照料,只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效果,不好说是不是真的。” “那就让他去管着厨房的采购吧,人口多了,吃饭也是大问题,他既然是农事上有本事,那对于辨别食材应该也有两手,若是这一东表现的好,到了开春,也可以让他去下面的庄子和地头和佃户们交流交流经验。” 朱大成当然应诺,然后又请示了几句,确认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才转身下去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最快,约好看房子的时间很快来到,杜笑笑只带了朱大成和知兰跟着吕牙人过去了,发现这新房离自家的老房子倒不是很远,但或许是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更加靠近城郊,房子内部的情况的确和吕牙人给的示意图差不多,除了少部分花园一类的地方也许因为这段时间缺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杂乱,其他的地方都很合意。 带着看房子的是一个老叟,据吕牙人介绍是这家原主人家积年的老仆了,但讲真,若不是吕牙人介绍,杜笑笑倒是看不出这人是与人为仆的人,他穿一袭长衫,须发皆白,但气度儒雅,语气也很和善,他笑笑道:“我家老主子是读书人,这宅子原是他老人家亲自设计筹建的,前两年老主子去了,他没有子女,所以没人承继,就嘱托了我帮着寻个有缘人接手,也算是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而为了筛选到合适的人选,留下了三道题,所以公子若是想买这宅子,只怕还是要先答题,不知公子可愿意一试?” 杜笑笑本来就觉得很喜欢这宅子,又加上对老者儒雅的气质很欣赏,所以对这要求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开口问:“当然,劳驾您请出题。” 那老者闻言却没有立刻出声,反而对着杜笑笑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道:“恭喜公子,你已经答过了两道题,而且答案都很完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题了,请您随我来。”说完,转身就朝书房的方向走。 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跟上,但便跟着走还是忍不住问道:“老丈,您说我已经过了两道题?我能问一下我是怎么过的么?” 那老者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边维持快走的速度,一边回道:“公子聪慧,不如猜上一猜?小老儿只给你一个提示,态度。” 杜笑笑闻言有些疑惑,又看了一眼老者含笑的眼神,随后灵光一闪道:“难不成,贵府主人的前两道题是关于买主对于这样考核方式的态度和对待您的态度么?” 那老者似乎没想到杜笑笑能这么快想到关窍,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才笑道:“公子果然聪慧,小老儿只是说了两个字,你就猜到了,没错,我家老爷这前两题考得就是买主的态度,但凡您刚才听到我说的话之后表现出任何一点儿逃避或者迟疑,又或者是意图用其他方式替代,我都不会继续,又或者你接受了这方式,却对我这个出题人表现出一点儿猜疑或者看低,我也可以随时终止这交易,可是工资你全都没有,我想,这就是天意,既然如此懂我家老爷的心思,想来这最后一关,也一定能很快堪破,公子,请。”他说完,微微弓身,一手向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请进的地方,就是这宅子的主人书房。 杜笑笑停了一下,然后对着那老者微躬身一礼,也没问什么,就提步进了屋子。杜笑笑本以为,开门之后自己一定会看见一个装满书籍的屋子,最不济,也该是笔墨齐全的练习室,却不想,这门开之后,却看见了一个空屋子,真的是空屋子,别说笔墨纸砚,就是书架书桌都没有,全屋中间,除了四面墙,和窗子门以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桌子上一个棋盘,而棋盘上明显是一个没有下完的残局。看来,这最后一个问题,是棋。 杜笑笑几乎在确定这最后一题的内容的同时,肩膀就是一垮。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杜笑笑她,不会下棋。 因为在现代做的是婚礼策划,杜笑笑其实对很多的表演类型的项目都是有涉猎的,比如说唱歌跳舞,比如说是乐器弹奏,包括古琴古筝一类,简单的操作也是会的,再加上本身做设计行业对画画也有些基础和到这里之后对于毛笔字的训练,杜笑笑可以非常骄傲的说,琴棋书画,其实她已经掌握了四分之三,琴,书,画,但是,可但是,但可是,她还是有一样儿不会的,那就是棋。 别说是这种一看就很高深的残局,她连基础规则都搞不清楚,也不是不感兴趣,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学。杜笑笑觉得自己很郁闷,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合心意的房子,还要随时小心跳过了房主给挖的各种坑才到达了最后一关,结果居然功亏一篑在自己不擅长的下棋上,哎,这要是个作诗作对子一类的文学题,她即使不会也能借用一下什么千古名句,即使没有合适的,瞎掰也还有机会蒙一下,但是到了下棋,她却连乱下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交白卷。 杜笑笑对着棋盘瞪了好一会儿,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叹一句到底是没有缘分,就开门走了出去。 吕牙人,老家人,还有知兰和朱大成都等在门口,看到杜笑笑出门,几个人的面部表情各有不同。知兰和朱大成是期待,吕牙人是有些忐忑,而老家人,面无表情。恩,就是这么高深。 杜笑笑连着看了他好几眼,也没看出来他对于自己这么快就出来是个什么态度。但即使琢磨不透,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杜笑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向老家人微微弓身行了一礼道:“麻烦老家人了,这最后一题,小子答不出来,虽然很可惜,但是也只能说是我和这宅子无缘,不敢求老丈您通融,只求您可以答应在我们走之前,再在这院子里游览一圈,因为我实在很喜欢这里,想多看一看。”然后回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模仿建一座,当然,这话杜笑笑是没说出来的,毕竟老家人之前说了,这宅子是人家老主人的心血,想必是不想被人窃取模仿的。 那老家人没说话,和第一次说完问题一样,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忽然一笑。 杜笑笑几乎在他表情一变的时候就觉得心里一喜,觉得这买房子的事情恐怕是有转机,果然,老家人接下来就说:“恭喜公子,你已经通过了最后的测验,我家主人说了,若是有人能够在经历了最后的测验出来之后不怨不怒,不气不馁,这宅子,就可以卖给他了。” 杜笑笑一愣,随即惊喜道:“老丈说的可是真的,可是,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 那老丈笑道:“要的就是你什么都不做,那残局本就无解,而且,你连对手都没有,又如何破局呢?” 杜笑笑一愣,随即笑了,是啊,连对手都没有,怎么破局呢?围棋又不是五子棋这种简单粗暴的东西,只看谁的棋子数先达到五子连珠就是赢。据她所知,围棋的胜负判定方式主要有三种,第一种是比目法,围棋中由活子所围成的空点就是目,1个空点是1目。一盘棋下完之后,看谁围的空点较多谁就获胜。目也称为“路”。比目法的特点在强调棋子的围地效能,没有围到空的棋子称为单官,在比目法里单官完全没有作用。 第二种是数子法,数子法比比目法有一个明显的优越之处,那就是死活可以用提取来证明。数子法的计算标准是把和棋所有的活子加起来,看谁活的棋子多谁就是胜利者。 第三种是计点法,从表面上看计点法与数子法没什么两样,也是以棋盘总点数361为准,谁超过半数谁就获胜。一块活棋中,棋子是1点,空也是1点。道理和数子法完全一样,但是计点法要较数字法精密些,计算时不会破坏棋形,也容易查证。 但是不管是哪种,首要的前提是,你得把这局棋下完。残局只是指这棋局已经下了一半,也可能是一多半,但总不可能是只剩一步的时候,如果真的只剩一步,那就不是残局,叫完局了。所以,这就需要,也必须要有一个对手和她对决,才可能把棋局进行到结束,但是当时屋子里,却没有这个人,别说人了,连只鸟也没有啊。 这也就是说,这最后一道题,其实考得根本就不是棋,而是胸襟和气度。 章节目录 第126章 “老爷说,人的学识能力可以后天培养,但脾性气度却大多源自天生,一个人的本性如何,可以从他对待不公平的待遇,身份不如自己的人,甚至对待刁难的时候的态度看出来,这三道题,看似简单,但考验的是一个人面对这尘世最直观的表现,只有真的宽容,仁厚,平和的人,才能在知道买栋房子还要答题的时候平静接受,才能在面对一个下仆时尊重爱护,才能在历尽千辛万苦之后还要被一个没有对手没有解的残局刁难时诚心放弃,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更用心的养护这座庄园,才是他真正寻找的有缘人,所以,公子,这庄园,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了,请您跟我去真正的书房签订契约,这契约我家老爷生前已经拟定好了,我们签字画押,再去衙门备了案,就可以了。” 一直到从衙门出来告别了老家人的时候,杜笑笑还在惊叹那份契约上的价格。其实按照这庄园老主子选择买主人选的方式,杜笑笑就知道,这人在契约订立上应该也不会循规蹈矩,可是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把这么大的一座庄园,一个铜钱就卖了。是的,就是一个铜钱,恩,这价格,相当于一个几口就能吃掉的烧饼的价格,就买到了一个拥有二三百间房子,占地庞大,景致优美,雕梁画栋的宅院,老实说,杜笑笑觉得,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儿了,这就是天上掉的肯定是豪华巨无霸披萨,里面一挖一个龙虾肉那种的。 但是震惊是心里的,杜笑笑在外边还是挺装得住的,一脸的高深莫测,淡定异常。倒是平常显得挺冷静的知兰,难得的露出了一脸错愕,老家人都走了好半晌,她才像猛然反应过来似的又跟杜笑笑确认了一遍道:“主子,咱们这就,买完了?一文钱?”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侯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小,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小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天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说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小妇人作介绍。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小妇人见过杜小姐,杜小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说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昨晚儿是她做饭,因为当时有个菜要用到面粉,杜笑笑就想起好像也好久没做点心给几个小的吃了,就顺手趁着做菜的空隙,用另一个炉灶蒸了些点心出来,因为她做的点心比较精细,而且更加绵软香甜,所以更适合小孩子的胃口些,而像吕牙人和他夫人用的,则是朱大婶儿的手艺,虽然也很香,却到底是平常手艺,有些粗糙,大人吃来饱腹不错,小孩子却不喜欢。 杜笑笑站在湖边看鱼,正想着晚上是不是应该挑两条来吃吃,昨天赶山,吃的都是山珍,今日是不是该试试“海味”? 正出神,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内传出了轻声的争执声,杜笑笑仔细一看,原来那屋子竟然是厨房。她想了想,轻轻靠近想看一下情况,就发现,原来争执的竟然是刚刚被她邀请来看守庄园的胡金和一个年轻妇人,胡金侧对着门站立,一手指着门外,一手上拿着一个好像是网兜状的东西,似乎是想着要出门,那妇人却伸手需拦了一把,似乎不同意他的行为。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说,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说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说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置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说,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说,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的份儿啊?”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小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人的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商机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总是占便宜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这倒确实需要小心,只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任由各种不便存在,我会联系之前帮咱们买房子的那位牙人,他有经验,人也实诚,让他先帮着筛选一次,剩下的,也只能咱们自己小心了,好在现在买人,多是签死契,也就是说,这人之后的生死自由都在你手上,只要不是伤心病狂的人,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再者,大部分人出来做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奴大欺主者,毕竟是少数。” “恩,你说的有理,那就全权拜托妹子了。等咱们户籍落定,就让牙人带人过来吧,毕竟人手找来还要调教,我想在送冬儿去学堂之前,让他和书童一起多熟悉熟悉。” “恩,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本来只有两个年轻人打算出来工作,让父母在家里颐养天年,但是父母不忍心自己儿女受苦,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127章 杜笑笑难得见她这么呆萌的样子,平常虽然也偶尔会好奇她的一些做法提出疑问,但态度从来严肃恭谨,这么大咧咧的倒是少见,可见是真的惊着了,于是也不难为她,只是点头道:“是啊,这位不曾谋面的老庄园主人一看就是一个性情中人,我想他应该不看重这些金玉俗物,不然也设计不出这样灵气十足的宅院。” 知兰连着后面的朱大成闻言都认同的点了点头,一脸恍然的样子。杜笑笑也不理两人还是有些震惊的表情,转身面向一直等在门口的吕牙人笑道:“这次多亏吕大哥帮忙才找到这么合心意的房子,小子我万分感谢,现在正好是午饭时候,不如我请您去珍汇楼用顿饭算是谢礼,您意下如何?”珍汇楼是凤凰镇上新开的一家酒楼,请的据说是京城里某位御厨的关门弟子,手艺很好,很受欢迎,只是价格也不便宜,一顿宴席动辄几十两,一般人家都消受不起,杜笑笑提出去那里吃饭,算是很有诚意了。 没想到吕牙人却摇了摇头,他笑道:“哪里就是我的功劳,是杜少您和这家老主人有缘啊,我可是听说这房子之前有好几拨人看过了,却始终没能成事,我还一直以为是要价太高,却不想居然是因为要考试,哈哈,也算奇闻。但是杜少要请客吃饭的话我还是要去的,毕竟我和杜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为什么功劳,但是叙叙旧也是要的,但珍汇楼就不要去了,不过是个京城的厨子,没什么新奇的,倒不如你那千滋百味楼来的花样多,所以我们还是去你那千滋百味楼里吃些特色,顺便看戏叙话也方便。” 杜笑笑见他真的感兴趣,于是也不推脱,几个人就去了千滋百味楼,只是半路,杜笑笑还是悄悄打发朱大成去珍汇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毕竟,千滋百味楼都是小吃,尝鲜可以,做正餐来用的话有点浅薄。 他们到达千滋百味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中,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杜笑笑让知兰上去先通知了在楼里做临时管事的李志龙。没一会儿,李志龙就随她迎了出来,亲自引着一行人上了四楼最里面一开始就是留给杜笑笑这个老板以及她亲密朋友的特殊包厢,这包厢和其他包厢装修不同,主要以舒适温馨为主,就连椅子上都按照现代的沙发样子做了三面的软垫,看的吕牙人啧啧称奇。 杜笑笑引着他落座,又嘱咐了李志龙带朱大成和知兰下去吃饭,包间不需要侍候了,而她自己则和吕牙人边吃边聊。吕牙人本来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初初接触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小心和谦卑,但是现在接触多了,知道杜笑笑不是那样矫情的性子,渐渐也就放开了手脚,当她是朋友对待。 两人边吃边聊,说的还挺开心,吕牙人做的是中介的生意,日常见的人和事比较多,总也有些有趣和搞笑的,杜笑笑就一边听一边感叹,极品这种东西果然不是现代才有的,传说中质朴愚钝的古代人也不乏奇葩啊。 而与此同时,在千滋百味楼的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争执。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小灶,不过是些现拌的小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小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小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说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杜笑笑昨晚的时候几乎就确定了两人经济情况不佳,又有今早霍林说的那些话佐证,所以也没对他的话有什么意外,倒是欣赏他说着话时难得坦荡的表情和语气。他没有那种一般人讲起自己的贫穷会有的窘迫和自卑,也没有很多江湖人那种,我穷我骄傲,我是江湖人就得这样才酷才帅才吊炸天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就是很平常的陈述,有一种我尽力了问心无愧的坦荡与自然。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约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小月儿,我们小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小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小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小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天公作美,这一天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简直是出游的最好时候,尤其三月中的南方天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所以杜笑笑难得没坐在车里,而是骑在马上。杜笑笑的骑术不好,毕竟到了这里没有正经学过,只是靠着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帮人家办中式婚礼,陪着新郎官儿练习过几次,掌握了基本的方式方法,可以缓行,纵马狂奔就完全没可能了。 但老实说,这种时候本身也不适合纵马,一帮子人趁着春风和暖,清歌慢行,多么惬意。 到田庄的时候是辰时中,庄园里原来的那位大户留下的几个老仆迎了出来,杜笑笑虽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接手了庄园,所以他们是有自己应有的尊敬的。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老大李志龙只有十四岁,但少年老成,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小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天听他报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小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说,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小厮的人选。 章节目录 第128章 而与此同时,在千滋百味楼的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争执。这俩人一个高壮一个清秀,倒是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照理说,两人这么明显的力量反差,应该是那个高壮的更加强势一些,但是实际上却正相反,此刻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却是那个清秀的小哥儿。 那小哥儿看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白面无须,眉清目秀,本来应该是恬淡的气质,此刻却因为气急败坏的质询显得有些狰狞,只听他道:“早便知道你这厮不是个省心的,但你自己随便惯了也便算了,咱们世,哦,不是,是咱们少爷那可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里用的了这些粗食?这不是胡闹么?” 那黑壮青年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咱们爷虽然确实是金尊玉贵不错,但却不是那京城里那些纨绔一样软绵绵吃不得苦的性子,这几次出门,我们一贯是同吃同住的,爷都没说什么,偏你来多事?再者,这千滋百味楼是这凤凰镇的特色,咱们爷既然特意多留一天在这里逛逛,自然是要多吃多尝当地特有的东西,难道出门在外还要跟家里似的天天都吃一样的东西?再是山珍海味这么长时间也要吃腻了的。” 这青年辩驳时理直气壮,以为这回一定能说的对方哑口无言,却不想那小哥儿听完却不屑一顾的样子,嘴角勾着一抹嘲讽道:“说你没见识你还不承认,咱们府里光厨子就十多个,做荤的做素的,做冷的做热的,做鱼的做肉的,做汤羹的做点心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而每个人的拿手菜不下千道,更不用说,他们还要时时研发新菜,就算每顿不重样的吃,主子也要吃好多年,哪里来的吃腻一说,再者这千滋百味楼虽然说是特色,但卖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吃,哪里好让咱们主子只吃这些做午餐,要是真的感兴趣,不若买些回去让府里的厨子试试,学了做来也就是了,别忘了,这里虽然比不上府上方便,但是也有四个厨子随行的。” 那青年显然没想到这人居然所有的事情都打算好了,一时气不过又想不出什么话反驳,于是只好将目光投向清秀小哥儿身后含笑站着的贵气少年求救道:“主子,这,这福公,哦,福寿说的好像属下是要让您受苦似的,您明鉴,属下可是万万不敢这样想啊,您可要说句公道话,您······” 那少年像是难得看这青年吃瘪,因此一直只是任由两人争吵没有插话,直到此刻被求到头上,才懒洋洋的喊了一声“福寿。” 要说也是怪事,本来还张牙舞爪,气势强盛的清秀小哥儿听到这个年龄一看就比他小很多的少年的声音,瞬间就像被抚摸了的炸毛宠物一样,偃旗息鼓了,整个人的气质由尖锐锋利瞬间变得绵软,他恭谨的应了声‘是’,然后就谦顺的退到了少年身后垂头站好,好似刚才那场争吵全然不曾发生一样。 那青年一愣,随即摇头笑笑,这场面看了几年还是没习惯,但又莫名觉得有点儿喜感,真是。 但不管这青年如何感慨,实际上的问题已经解决才是最重要的,福寿得了主子吩咐,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在得到主子又一次眼神示意之后进门先去打点了。 李志龙正在一楼柜台后面帮忙打点支应,看到福寿和他身后的少年就知道这一行人非富即贵,是有来头的,于是自己亲自走出来招待。这时正午刚过,楼里的大厅客人渐渐开始稀少,但包房却相反都满了,这大概是上的起包房的有钱人吃饭都比较讲究细嚼慢咽? 李志龙知道这几人一看就不可能做大厅,于是想了想决定把杜笑笑他们所在的包房隔壁的那间给他们用,因为这房间其实原是杜笑笑留给自家随行的下人的,就是知兰朱大成一类来楼里陪她办事或者吃饭的时候单独使用的房间,虽然装修不如一般包房精致,但胜在干净舒适,毕竟是自家用的,总不好还不如外面的,但今天朱大成觉得大厅热闹想看一看,知兰陪他,所以没有使用。现在正好空出来给这三人。 奴心里感激,但实在无以为报,就悄悄的用了以前我娘教我的一种针法,想着为您做一个合适的荷包,因这针法,奴也有很久没用了,怕不成,就先没说。等到做好了,才发现自己光注重了针法,竟选了小姐您不喜欢的紫色布料,正准备把这东西收起来重新做起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知蓉来通报,我豁然想到,那宋小姐与小姐似乎年岁相仿,倒是很喜欢紫色的,小姐既然想给她备礼,不若就把这荷包拿去,奴想着,倒也合适的。 至于这绣像,”郝娘子放下荷包,又拿起刚刚被两人放在一边的绣像解释道:“这绣像原是我来凤凰镇之前,在一个小镇上暂留的时候绣的,当时是一个少年要给自家的老夫人拜寿用的,定金都交好了,却不想,那夫人还没等我绣完,忽发急病,被儿子接去了外地疗养了,我知道后紧赶慢赶去询问,却被告知不要了,但当时绣像已经完成大半,我索性就都绣好了,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待价而沽,但一直没合适机遇,今儿听说您要送礼,奴想起之前在铺子里时听人说起过县令夫人信佛,一时想起这物不是正合适么?就直接奉了来,望能与小姐您分忧啊。” 杜笑笑没想到只是打算送个礼,郝娘子居然比自己还用心,这一幅绣像和一个荷包都是精巧非凡,尤其这荷包,不仅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更居然因为一个颜色的问题就被放弃,然后才拿来给自己送礼。 当然,其实,这个不喜紫色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对这个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觉得以杜笑笑这个身体的年龄暂时还压不住而已,紫色虽然贵气,但很需要用人本身的气质身材来支撑,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显得陈旧还尴尬,所以在某次知兰误拿了一匹彭夫人送来的紫色布料给郝娘子请她帮忙裁衣绣制时被杜笑笑追回来了,郝娘子以为是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被嫌弃了,所以战战兢兢前来问询,杜笑笑当时很忙,没来得及解释,只说是布料颜色的原因,然后郝娘子就以为杜笑笑不喜欢紫色。 再送来的帕子之类都不再使用这个颜色,这次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一个费尽心思坐好的荷包给弃之不用了,若不是出了要送礼这事儿,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郝娘子曾经废了这么大的心力,一时觉得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若再去解释什么颜色的事情然后说自己喜欢这荷包就矫情了,杜笑笑也没打算说,就只是顺着话头称赞了郝娘子的细心和聪慧,她道:“郝娘子真是细心,这两样礼品简直在合适不过,只这两样东西太过精美,想来耗费不少,我不好白拿,这里有十两银子,只当我跟你买来好么?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不敢受。” 郝娘子哪里肯要,当时就连连推辞,但到底抵不过杜笑笑强势,最后只好和杜笑笑协议,只收了五两,杜笑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真的卖上市场到底价格几何,但五两的钱数确实已经不少,所以也就没再强求。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些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林泽渠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手抚摸,一边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这,这是······”他想问问杜笑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明明刚刚他去买店家都不肯给,却转身卖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他可是眼睁睁的确认过,杜笑笑给那个孩子的小块儿碎银和自己打算给的价格一样,并没有多加,缘何会让那个贪财的伙计,这么容易就卖出了呢?要知道,这本可是最后一本了啊。 杜笑笑见他困惑,也不卖关子,直接笑道:“林兄不必奇怪,不过是些小小计谋罢了。你刚不是说过么?这本书其实是被一位书院里的先生买走了,先生付了定金,却没把书拿走不是么?我不过是让刚刚那孩子扮做那先生家的小厮,拿着剩下的钱款去将书册取回罢了。”说完,她抬手拿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才又继续道:“那孩子本是替人来送东西才来的,平时并不在这边街市行走,所以那伙计不认识他,又加上他年龄小而且装的气势足,又拿着足够的银钱,那伙计必然不会细究,只会直接把书给他。” 林泽渠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才有些好奇道:“那,现在虽然不能识破,可是当那先生前去取书,不就穿帮了么?你就不怕到时候这伙计想办法找到那孩子,到时候他指认你?”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章节目录 第129章 李志龙打发了小二,亲自在前面带路引着三人上楼,上到四楼楼梯口的时候,不想却刚好遇见吕牙人和杜笑笑出门来。李志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跟跟在身后的少年人点头告了一声罪,然后几步走去前面迎上两人道:“两位如何这么快就出来了?可是楼里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让您二位不舒坦了?” 他话是问的两个人,可是目光却始终看向的是杜笑笑一个人,毕竟这位才是自己的主子东家,若是真的有令人不满意的地方,对于吕牙人来说,他顶多才算得罪了了一个客人,可是要是让杜笑笑觉得丢脸的话,那就是连累家人的大事了。 但是不管他怎么想,这件事最终回答的人是吕牙人,吕牙人笑呵呵道:“怎么可能有不周到的地方?你们东家可是和我待在一起啊,刚留下那个伙计,不知道有多热情机灵,哈哈,杜少,你说是不?” 杜笑笑道:“吕大哥不嫌弃就好,只是今天不巧你有生意所以到底匆忙了些,下次有闲暇的时候可要再来一次让我弥补啊。” 吕牙人笑道:“这怎么好?明明是我自己有事情要忙害的杜少都没吃好,该我赔罪才是,这样吧,下次有机会我请你去珍汇楼咱们聚一聚,到时候杜少可一定要赏脸啊。” 杜笑笑摇摇头道:“谁做东都好,最重要的是有机会要常聚聚,不过,这都是后话,今日吕大哥既然有事,不放先走,我让朱管家驾车先送你。” 吕牙人道:“是是是,今日的事情确实紧急,我就不与你客气了,我们这便下去。” 杜笑笑点头。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浪荡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小,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说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是很热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我倒是也想去看看,采买两个得力的丫头呢。” 彭夫人闻言很是高兴:“笑笑也要去么?那感情好,说起来也不过五日后就会开幕,不如你跟我一起提前一天过去看看,晚了的话,只怕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约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小月儿,我们小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了地,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说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小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说真的,少爷您的天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霍林被夸,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但嘴里还是谦虚道:“是先生教的好,我······” 他正想再说什么,头一偏的空隙却看见了笑盈盈站在练武场旁边回廊里的杜笑笑,语声一顿,然后就开心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儿?” 后面的罗瑞锦也跟着回身看见了杜笑笑,却没跟着走过来,只是遥遥的一抱拳,脸上挂着一抹温煦的笑容,杜笑笑笑眯眯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霍林的问话道:“刚到没一会儿,看你和先生忙着,就没打扰。怎么样,最近忙么?你们兄弟的身体怎么样?我最近也是杂事多,没注意你这边。” 霍林道:“都好,都好,就是冬儿有些想你,昨天晚饭还念叨你呢。只我知道你最近事多,怕他过去叨扰,拦着没让他过去找你。” 章节目录 第130章 杜笑笑点头,于是点头打算吩咐李志龙去找朱大成和知兰,就发现两人已经站在了楼梯上。千滋百味楼三楼到四楼的楼梯是和下面两层不同的,是独立于整个三楼大厅的正中间镂空的,就是说,杜笑笑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就能够看见整个楼梯和下面三楼的大厅,这样的设置很精巧,也方便包间里的人能看到下面的戏台,但是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由于设置的位置在正中间,所以为了避免挡住后面座位的顾客的视线,这个楼梯的尺寸比较窄,只容单人通过,所以现在,知兰两人就被那少年一行三个男人挡在了身后。 所以杜笑笑看过去,就不可避免的看见了那三个男人,三个男人站在楼梯上,本来应该是呈现一个从高到低的斜线形,但是由于站在第二个阶梯上的那个青年比较高壮,所以从杜笑笑角度看过去,是一个三角形。那么,正常来讲,由于这样的分布,杜笑笑的注意力应该第一个放到那个三角形的尖角也就是最高的那个青年身上,但是实际却不然,杜笑笑第一个看到的是他面前那个少年。 那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大概有一米七多些,肤色白皙,眉目英朗,就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浓眉大眼的样子,嘴唇有点儿薄,颜色却很鲜亮,嘴角明明勾着一抹笑,却让人有一种清冷的感觉。如果放到现代来说,杜笑笑觉得,可以用禁欲来形容他的气质。 其实他这种长相在大景朝算不上帅的,因为大景朝的整个王朝文化是有些极端的。大景朝到现在理论上一共有四任皇帝,但是因为第一任皇帝也就是景太祖还没登上皇位就已经挂掉了,是追封的,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任皇帝。 第二任皇帝是太祖的弟弟,太宗。太宗虽然跟着太祖一起打江山的,但是其实当时主要管的是后方管理,简单来说,就是太祖在前面抢地盘,太宗在后面守城池。所以,他的军功其实不太盛,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当他坐上了皇位之后,不太能压服手下的一干武将。 虽然在当时的武将头头,也就是太宗的亲侄子,太祖的亲儿子,之前的那位圣亲王,现在在安城里组织行宫搭建的圣亲王世子的亲爹顾松的极力扶持下,太祖的位置做的还是很稳的,但是他还是觉得在朝政上有很多掣肘,于是就竭力扶持了文臣的地位,这也间接导致了,在他那一朝,大众的审美跟着变化,最后连女子嫁人都会优先选择一些相貌清秀文气的男子,时间一长,发展到几乎所有男子都弃武从文,国家的武力值下降很多。 于是到了他的下一任皇帝,高宗,就又开始提高武将待遇,尚武成风,审美观就又变回了肌肉猛男,五官精致,气韵温和的没有了市场,会被说女气难成大器的。 一直到现在正在执政的第四任皇帝明德帝,才答到了相对平衡,文武并重,但是因为前两朝的风气已经形成,人们的审美观就开始有些畸形,要么欣赏孔武有力脾气暴躁一眼看去就是十足武夫的那种糙汉子,要么就是爱慕文质彬彬性格绵软连说话大声都要休息的那种软哥哥,反而是这种要么阳光帅气要么温和儒雅的正常男生没有什么人喜欢,像这少年这种浓眉大眼的传统审美,就更是没什么人在意了。 但是杜笑笑不是大景朝的本土人,作为一个来自异时空的小姐姐,她的审美观和这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她有自己喜欢的样子,恰好,就是这种传统风格的浓眉大眼,唔,就是七八十年代拍的抗战片里面主角的典型样子,让人一看就有一种信任感的感觉,这种感觉和罗瑞锦身上那种做多好事沉积下来的那种正气,而是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但和长相相反,这少年的气质是清冷高贵的,隐隐带着一种与普罗大众不能相容的隔离感,两种感觉矛盾的在同一个人身上融合,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气场,引人探究。 杜笑笑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连李志龙在旁边做出恭敬的请的手势都没注意,还是那三人最后的那名清秀小哥儿一脸不悦的咳嗽了一声之后,杜笑笑才醒过神来,她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才跟着对着李志龙吩咐道:“我们自己下去,你先带客人去房间吧。”说完,又转头对着三人拱了拱手道:“耽误几位时间不好意思,今日多有怠慢,杜某在这里代表千滋百味楼给各位赔不是,今日各位的所有消费都算在杜某账上,请几位尽情享受,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尽管随时吩咐掌柜。” 说完又点点头,才转身下去了。 而她没发现,在她下去之后,那少年的目光也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三楼楼梯口。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说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说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说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此的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杜笑笑知道他必定又一肚子话要嘱咐,未免耽误时间,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知道了,霍大哥不用担心,这青天白日的,我又只在县城内部活动,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者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我带着丫鬟的。”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说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小,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再者,大部分人出来做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奴大欺主者,毕竟是少数。”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说了要买人的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天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小的小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做饭浆洗的婆子大概有七八个,另外还有两个完整的家庭,每家四五个人,有老有少。这样全家卖身的其实一般不多,听吕牙人介绍,他们之前其实都是佃农,但因为种的那块儿地前两年招了灾颗粒无收,又被主家追着收租子,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本来只有两个年轻人打算出来工作,让父母在家里颐养天年,但是父母不忍心自己儿女受苦,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其实他们这样并不好卖,因为他们却要求要一直在一起,但大户人家都只要青壮年,人家的门子一类是有自家的家生子做的,若是小户人家想找老婆子,又不愿意多买两个人,所以一直卖不出去,也没人愿意接手,但我看他们可怜,我本身也不差那两个钱,就先帮他们垫上银钱让他们拿去还给主家,解了租约。所以现在,他们的卖身契是直接在我手上的,若是小哥儿想要,我可以直接转给你。”吕牙人看杜笑笑一直看向其中一家人,主动解释道。 章节目录 第131章 杜笑笑一行人在楼下上车的时候,少年一行三人刚好进屋坐下。李志龙按照杜笑笑的吩咐给他们把楼内在售的所有小吃都叫人准备好了送上来,然后又恭敬的奉承了几句,才退了出去。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那青年才问道:“主子,刚刚那个杜家少爷有什么不对么?我看见您看了他好一会儿。” 少年本来还在沉思,闻言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后面不肯坐下的清秀小哥儿福寿,还有对面明显在和他较劲自己也不肯坐的青年,有些好笑,也不强求,自己喝了一口茶才道:“无事,只是······”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人的居然是昨天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小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小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小子做些准备,省得小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小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小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小哥儿之前说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小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务,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天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小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就更能说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杜笑笑没想到霍林看起来挺糙汉子的,原来感情居然那么细腻,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正要回应他的看重,却不想他忽然又勾起一抹笑,调侃道:“更何况,我霍林可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杜兄弟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却一直没机会回报,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跟紧你,若是放你们走了,只怕再见很难,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说完,他还促狭的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所言非虚的样子。 杜笑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他们出来的原因,左右是因为舍不得他们,不然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身无长物的小萝卜头,实在是不值得人家图什么的。这样难得的感情,杜笑笑很珍惜,所以一路走一路对霍氏兄弟照顾的很,算是感谢两人的陪伴。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天,让两个小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小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天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天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天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天,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说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此的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这一夜的梦境,最终结束在钱多多哽咽的恳求声中,杜笑笑睁开眼的时候,情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眼角湿漉漉的,鼻子也有些塞。她从旁边衣服里掏出来一个手帕擦了擦眼泪鼻涕,然后坐起来靠在床边思考人生。 章节目录 第132章 少年本来还在沉思,闻言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后面不肯坐下的清秀小哥儿福寿,还有对面明显在和他较劲自己也不肯坐的青年,有些好笑,也不强求,自己喝了一口茶才道:“无事,只是······” 他说到这儿自己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是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人很亲切,还是说自己突然间发现之前都没机会看清的这位封家两位小姐的主子居然如此俊秀?唔,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有点儿奇怪的样子,少年索性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若无其事的说起了其他事情。 青年对此愣了一下,但也不会再没眼色的提起,于是只是顺着话茬掠过去了。 杜笑笑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还有人在谈论她,她此刻正在马车内和吕牙人聊天,聊得正是有关于他这次饭都没吃完就要前去处理的这笔“生意”。只听杜笑笑问道:“我刚刚只听到那人跟您讲起这次的生意好像还是买人,可是为什么这次这么紧急呢?是有什么原因吗?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吕大哥一定要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 吕牙人笑笑道:“多谢杜少仗义,这次的事情其实倒不是很难,只是要抢时间。你知道,任何行业都是要分三六九等的,牙人这一行尤其是。你所处的等级不同,所拿到的资源,和所对接的客户都不一样的,简单来说,在外地的人手到凤凰镇来自卖自身或者转卖他人的时候,好的,漂亮的,或者由其他特长的好苗子肯定会可着实力强些的牙人来挑,他们挑剩下的,或者不愿意接手的,才会交给下面的人来做。而他们买到人之后,也大部分都会卖到待遇好的地方,比如说大户人家做奴婢,比如说官宦人家做下仆,但是下一等的可能就会买到小门小户去,或者更掺一点的会卖到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男的,黑煤窑或者矿场都是能卖上高价的地方,只是这些地方,基本是有去无回的命啊。 所以,基本所有人都会想要用尽一切办法被高级牙人买入,这样一来,想走歪门邪道的人太多了就难免会拖慢进程,让卖家耗下来的时候太长,买卖人的生意,时间一长人吃马喂就都是钱。所以大家就会约定一个在每个等级的牙人手里停留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不管牙人或者人苗子在有什么动向,卖家也不会等你了,直接就会直接去了下一个人那里。 而我今天接到了一批人,他们本来应该在我出门之前就到了。我可以趁早上的时间把人筛选出来然后在送到下一个牙人那里,但是中间出了些差错,他们得晚些到,据说买家已经找了人通知我让我等等,但实际上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今天不过来了,所以我就直接过来带你去看房了,就这样错过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批人而已,不做这个生意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刚刚那个人告知我,这批人里面有几个特别漂亮的姑娘,年龄尚轻,你知道,若是我不能及时回去把他们留下来,他们送到下一个牙人手里,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很可能就不能控制了,所以,我很赶时间。”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曲曲折折,但听到吕牙人这么说也知道这的确是影响一个人一生命运的重要转择点,尤其是在这个人权基本为零的时代,于是她点头道:“吕大哥仁善,这的确是个大事儿,不能耽搁的,还是那句话,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随时联系我,要知道,我刚买的这个宅院可是够大,再多些人也是用的起的。” 吕牙人道:“那我可要替这些人谢谢杜少了,毕竟别的不说,咱们镇上现在谁不知道,杜宅可是一等一的好去处,待遇丰厚不说,主子还和善,只要踏实做事,就不会被亏待,可是那些卖身为奴的人最好的选择。”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约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小月儿,我们小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小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小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杜笑笑摸摸小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小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小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小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小姑娘眼睛弯弯的,声音糯糯的,抓着花带不放手,又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杜笑笑几乎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要的心思,只是碍于家教,不好张口,刚想从口袋里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那条花带拿出来,就被后出来的彭夫人给打断了,彭夫人一下车就发现自家女儿字缠着杜笑笑要东西,当下就佯怒唤了一声:“月儿···”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了地,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说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小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说真的,少爷您的天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霍林被夸,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但嘴里还是谦虚道:“是先生教的好,我······” 他正想再说什么,头一偏的空隙却看见了笑盈盈站在练武场旁边回廊里的杜笑笑,语声一顿,然后就开心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儿?” 后面的罗瑞锦也跟着回身看见了杜笑笑,却没跟着走过来,只是遥遥的一抱拳,脸上挂着一抹温煦的笑容,杜笑笑笑眯眯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霍林的问话道:“刚到没一会儿,看你和先生忙着,就没打扰。怎么样,最近忙么?你们兄弟的身体怎么样?我最近也是杂事多,没注意你这边。” 霍林道:“都好,都好,就是冬儿有些想你,昨天晚饭还念叨你呢。只我知道你最近事多,怕他过去叨扰,拦着没让他过去找你。” 杜笑笑道:“冬儿懂事,哪里就会打扰了,你也太小心了。啊,对了,我今儿过来找你,原是有些事要跟你商量的,你现在时间方便么?” 霍林道:“即使不方便,你来了也得方便啊,更何况我现在白丁一个,闲的不行,哪里能没有时间呢?”说完,也不等杜笑笑回答,直接转身跟罗瑞锦嘱咐了两声,自己带着杜笑笑回了书房,路过门厅的时候遇上了家里买的那个小丫鬟十一,吩咐了上茶。 杜笑笑和霍林在书房里坐下来,没一会儿,小丫鬟就送了茶过来,杜笑笑端起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后天我打算去城郊庄子上走走,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若是得空,就给逸安和冬儿也告个假,咱们两家人一起去走走,再者,可以把罗师傅还有林大哥,哦,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姓严的郎中一起叫上,这时节,春暖花开,正是有野趣的时候,我听之前那位老管家说过,那边靠山,若是愿意,还可以去行猎呢!” 章节目录 第133章 杜笑笑摇摇头道:“吕大哥谬赞了,只要能帮上你就好。” 两人说着话,吕牙人的家就到了。下车之前吕牙人突发奇想,要带着杜笑笑一起进门,他解释道:“杜少虽然年级不大,但看人的眼光是一等一的好,不若,你也来帮我掌掌眼,顺便,若是有合眼缘的也可以提前留下来。” 杜笑笑家里的人手是够了的,但身边还缺一个丫鬟,才好凑到四角齐全,听吕牙人说这一批人里面有素质不错的姑娘,就也想来看看,于是没有拒绝,顺势就下来了。 吕牙人的家不算大,虽然也是个三进的院子,但比杜笑笑的家要小一圈,不过装饰精致,看的出是用心布置的。一进院子,一个看起来五十上下的老家人就迎了过来,对吕牙人行了个礼道:“老爷您可算回来了,那买家等的着急,已经问了两遍您的行踪了。” 吕牙人点头道:“我这便过去,他是在会客厅是么?福伯你就不用一起来了,带我旁边这位杜少去书房奉茶。”说完又转头对杜笑笑道:“杜少赎罪,我要先去见一下这一批下仆的卖家,您先跟福伯去休息一下,等我这边处理好了,我去请您一起过来选人。” 杜笑笑点点头,嘱咐了一句不需要担心自己,就转身跟着福伯走了。 吕牙人这一去就将近半个时辰,不过回来的时候倒是满面笑容,一进门就跟杜笑笑通告道:“这次的苗子真的都不错,一共带来四十多个,我留下了二十五个,已经留在前院了,杜少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两个人到了前院,果然看到二十多个人分三排站好了,其中大半是女子,尤其第一排的七八个,果然都是姿色上乘的美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怪不得刚刚吕牙人说质素不错呢。 不过其实长得是否好看杜笑笑倒不是很在意,她一不是男人受用不了,二也不算颜控,对漂亮的人欣赏但不偏爱,她要是真的选丫鬟,肯定还是能干为主的。 吕牙人去训话了,杜笑笑不便插言,就站在角落观察,然后看到那一群人对吕牙人的话的态度各有不同姐姐观察每个人的性情和特点,最后选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吕牙人讲话事听的认真,而且之后半晌时间内没有任何表现的人,这样的人,虽然不能说有多出众,但最起码有眼色有控制力。 毕竟,吕牙人是决定他们以后出路的主宰,大多数人要么沉不住气的想方设法讨好他,要么就是应该是被转卖的次数多了有些不以为然,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敢做只敢自己偷偷恐惧,然后一脸惊慌的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表现,不管是他们本身的态度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难免落了下乘,因为做人下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态度,若是一个人,连随时控制自己的情绪,掌握自己的态度都做不到的话,那关键时候,可是会坏事的。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天劳顿,杜笑笑这天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小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小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小女儿年龄太小,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小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小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小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小声的对着一众官员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小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退到了一边,致礼恭送。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宋文秀起先还想说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职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说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于是只好又安慰道:“这倒不至于,毕竟之后这位贵人是要在这里组织行宫建设的,这些地方官员都是她做事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总不好还没开始做事就要得罪的道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还是当地人做起来方便些。” 章节目录 第134章 吕牙人去训话了,杜笑笑不便插言,就站在角落观察,然后看到那一群人对吕牙人的话的态度各有不同姐姐观察每个人的性情和特点,最后选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吕牙人讲话事听的认真,而且之后半晌时间内没有任何表现的人,这样的人,虽然不能说有多出众,但最起码有眼色有控制力。 毕竟,吕牙人是决定他们以后出路的主宰,大多数人要么沉不住气的想方设法讨好他,要么就是应该是被转卖的次数多了有些不以为然,又或者干脆什么都不敢做只敢自己偷偷恐惧,然后一脸惊慌的也不是没有,这样的表现,不管是他们本身的态度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难免落了下乘,因为做人下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态度,若是一个人,连随时控制自己的情绪,掌握自己的态度都做不到的话,那关键时候,可是会坏事的。 这一男一女年龄都不算大,男的十七女的十五,巧合的是两人都姓徐,只是他们却不是本家,两人之前甚至不认识,男的叫徐力,女的叫徐歌,长得还都挺好看,徐力是阳光男生那种长相,高大健壮,皮肤偏黑,但五官很英气。徐歌却是妩媚的样子,柳叶弯眉丹凤眼,秀挺鼻梁樱桃口,身材也凹凸有致,唯一不太完美的地方就是她个子比较矮,杜笑笑目测了一下,觉得大概也就一米五出头。不过她才十五岁,以后能再长也不一定。 杜笑笑带着两人回到家,直接交给了朱大成安排。然后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又过了几天,霍林一行人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杜笑笑看着几个人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他们这一趟收获颇丰,回去一聊,果然,这些人这一趟几乎遇到了建造房屋要用的所有材料,而且大部分都是上等货,只等着那位世子正式开始筹建,就可以前去接洽,而且即使这边不成功,这些材料也是紧俏货,不愁销路的。 杜笑笑很开心,当晚接风宴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拿手菜给大家解馋。吃的一大堆人沟满壕平,满意非常,连罗瑞锦这样淡定的人都没忍住多吃了一碗饭。 这件事告一段落,杜笑笑就开始打算搬家的事,新买的那个庄园因为保持的比较好,基本上不用重新整修,而且杜笑笑出于对老主人的尊重也不打算做太多的改变,所以很快就能搬进去。 第八十二章 只是搬进去之前,杜笑笑打算给这宅子起个名字,其实这宅子原来是有名字的,但是老主子去了之后,把原来题字的牌匾也跟着他一起陪葬了。 当时出题的老家人说,老主子说了,虽然园子卖掉了,但该留的念想还是要留下的,所以把牌匾做了棺材的一块板子钉上了。所以杜笑笑才要重新起个名字,那院子风景绣致,还有很多漂亮的石头造景,杜笑笑于是给它起名叫做琳琅园。 但是名字起好了,杜笑笑还需要找个人题字,她自己的两笔字虽然比起刚穿来的时候要强上很多,但到底不够大气,若是写在牌匾上挂在门口,会显得不够庄重。其实朋友里字写的最好的当然是林泽渠,但他还在守孝,虽然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可是林泽渠却怕有所冲撞,不肯动笔,所以杜笑笑要再找个人。 但一时倒是没什么好人选,杜笑笑不想出门去找那些所谓的书画圣手,毕竟是要挂在自家大门上的,想有点儿意义。 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镇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有。”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胡金本以为今日只是按照之前的经验再换一次契而已,谁知,不仅获得了更多的分成,居然还帮全家都谋到了好差事,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在杜笑笑面前再三拜谢,许愿发誓说以后一定好好为杜家做事,尽心尽力。 杜笑笑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又勉励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等他回去之后,杜笑笑却发现之前一直坐在一边没出声的霍林偷偷摸摸的看了自己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笑笑拿起茶喝了一口,笑笑道:“霍大哥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霍林想了想,道:“是有些不解之处,你家那两个李姓小子,我昨日看过,年龄都不大,虽然看起来到都是能干的,但到底资历尚浅,你若是挑人辅佐他们,老实说,应该选一些更好摆弄的,毕竟,他们若是调教不好,很容易被人家反客为主的。而这胡金,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外表算是朴实,但从他刚才从头至尾主事出头,后来跟你谈契约时也寸步不让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城府有谋算的,这样的人,放在两个毛头小子身边,真的没问题么?” 杜笑笑本来就是有些自己的谋算的,但却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大而化之的霍林居然看出了不妥,一时倒是有些惊诧,所以顿了一下才道:“霍大哥细心,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件事。其实,不管是李氏兄弟,还是胡氏兄弟,都是做管事的好苗子,只是李氏兄弟已经签订卖身契,更有母亲在家里做工,所以用起来会更放心些。所以我会更倾向于用胡氏兄弟做他们的试金石,磨刀器,让他们多些磨砺,要知道,胡氏兄弟在这里土生土长,人脉深广,若是真的有心辅佐,会是很好的助力,但若是有心敷衍,这两小子也会多很多麻烦的,而这些麻烦,不正是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的好方式么? 但即使如此,我也并不是说就已经决定了只用李氏兄弟,胡氏兄弟虽然只作为次一等的选择,但若是真有能力,也不是不能为我所用,不过是个卖身契,即使有卖身契的人,也不是没有背主的,自由身的下人也有只为情分便忠义无双的。我始终觉得,驭下,和交朋友一样,一切形式都是浮云,唯有抓住人心,才是真的掌控了人。你说呢?” 霍林本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却不想,杜笑笑原来是真有考虑,一时有些愣住,好半晌才道:“笑言虽然年纪小,但真心是个有成算的,倒是为兄,痴长这些岁月,居然还不及你智慧,看来我以后还是要跟你多多学习的。 章节目录 第135章 但一时倒是没什么好人选,杜笑笑不想出门去找那些所谓的书画圣手,毕竟是要挂在自家大门上的,想有点儿意义。本来找宋大人也是可以的,但她这是私宅,不比千滋百味楼是明面儿上的生意,如果请宋大人,难免有攀交情之嫌,纠结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偶然看到一张严术写给朱大嫂调理的方子,才想起可以叫他来写。 严术本身练的草书,还是那种很张扬的狂草,这种字懂得欣赏的人会觉得很漂亮,不懂欣赏的人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写牌匾的话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杜笑笑一开始没打算请他,直到看到方子才知道他还会写隶书,他的隶书笔力雄浑,端正大气,正适合用在门楣上。 于是杜笑笑亲自过去请他给提了字,又找了好的雕刻师傅帮忙雕了牌匾挂上,然后终于在十月初六那天,正式搬入了琳琅园。 琳琅园比之前的杜宅要大的多,杜笑笑和逸安都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称都是简单按照自己的名字取的,杜笑笑的笑意阁,逸安的叫安逸阁。就连严术这个客居在此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儿,他那个院子不大,正房厢房一共才三间,地方也偏僻,在整个府邸的东南角落,但是有一块儿不小的地,严术打算等天气合适的时候开辟成为药田,所以杜笑笑给他的院子起名叫做百草园。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新家归置需要人手,正好让之前买的那批人手都各有位置了,杜笑笑站在原子中间一个假山上的观景厅里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各安其职,突然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想自己一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可怜,却不想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份产业在人家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漂泊异世的孤魂,却到底是一份安定的保障。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小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说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小心就醉的深了,第二天都没爬起来。 酒是好酒,杜笑笑并不头疼,但是难免会有些疲倦昏涨之感,所以早上起来之后都蔫蔫的,朱大成来报账都没什么精神。朱大成当时没说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叫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杜笑笑当时没注意,顺口就喝了,但汤一入口,她就愣住了,因为这汤的口味居然很好喝。 醒酒汤这东西杜笑笑不是没喝过,昨晚上临睡前知蕾还送来了一碗呢,但是她记得当时那东西药味很重,杜笑笑只喝了一口就丢在一边了。刚要不是没注意,这一碗她根本就不会动,却不想这次的口味居然好喝了很多,不仅口味清冽,还有一种淡淡的回甘。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碗喝下去之后会有一种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真的是提神醒脑,立竿见影。 杜笑笑觉得很诧异,就叫了朱大成来问,才知道这东西居然是上次在吕牙人家被她无意挑回来的徐歌做的。而朱大成会知道她的醒酒汤做得好则时因为前些日子是朱大成父亲的寿日,因为不是什么整生日,于是就只有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朱大成一不小心喝多了,第二天一早头疼的很,出门时正好遇见小丫头徐歌来找他汇报事情,见他不适就主动帮忙做了一碗醒酒汤,说是自家主上传的方子,朱大成当时没在意,只以为是新来的小丫头打算讨好自己,毕竟他现在是大总管,这些新进的人员都是他在安排的,小丫头想讨个好差事,是得走他的路子的,却不想随口一喝,却发现有奇效,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居然很好喝。 于是今日发现了杜笑笑不适之后,就赶忙让人叫徐歌再做一碗,杜笑笑一听,当时觉得挺有趣的,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还有这手艺,于是嘱咐了朱大成赏她,就把这事忘掉了。 没想到,又过了几天,杜笑笑渐渐又发现了这小丫头的不少特殊技能,简单来说,就是这姑娘心灵手巧,她不仅能做不少种吃食,还在女红方面也很强悍,绣出的东西说一句栩栩如生也不为过。杜笑笑之前的衣服纹绣一直都是请郝娘子做的,郝娘子虽说客居在府上,所以一直挺感激杜笑笑的,这些事情就一直都主动帮忙做,但她毕竟不是自家的下人,所以杜笑笑不好做一些具体的要求,现下有了徐歌,倒是方便许多,于是杜笑笑很快就把徐歌调到了身边做二等丫鬟,又过了一段日子,干脆让她补了四大一等丫鬟的缺,成为最后一个贴身的丫鬟,取名,知韵。 到了这时候,杜笑笑身边的四个一等贴身丫鬟已经凑齐了,其中,知兰知韵明面儿上是跟着大少爷杜笑言的,知蓉知蕾是跟着大小姐杜笑笑的。知兰从武,主管护卫跑腿,知蓉属文,主管文墨梳理,知蕾属医,主管身体调理,最后的知韵干的则最像一个丫鬟该做的事情,管杜笑笑日常生活的各种衣食住行。 该配备的人员都配备齐了,杜笑笑做起事情来也觉得得心应手了很多,化身杜笑言出门谈生意的时候,也觉得事半功倍了,但是这样的好时光没过几天,她就又有了新的烦恼。什么烦恼呢?那就是,她开始长胸了,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个胸。 杜笑笑来过初潮之后,她的女性特征开始迅速发育,不仅胸部开始鼓胀,连脸部线条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柔和,简单来讲,就是外表看起来越来越像个女孩了。这给杜笑笑在外行走带来了很多不便,而且现在是冬天,杜笑笑的衣服穿得厚些,还可以遮挡,要是到了夏天,只会越来越明显。杜笑笑于是开始考虑,杜笑言这个身份,还要不要存在下去。 杜笑言的存在,本身是为了杜笑笑在外行走做事时更加方便,同时也是因为,在这个时代,没有个顶门立户的男人会很不方便,但是随着杜笑笑这一年时间的经营,杜笑笑已经培养了很多合适的帮手,比如说朱大成,比如说李志龙李志虎李氏兄弟,或者庄园上的胡氏兄弟,又或者在千滋百味楼里帮忙的李氏甚至还有霍氏兄弟和罗瑞锦等等吧,这些人让杜笑笑很多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而且这些人大多十分衷心,即使真的有不安分的,也可以有其他人互相牵制。再加上她又认识了县令宋大人一家,在当地也算是有了靠山,这样一来,即使杜笑言消失,也不会影响什么大局,但是当然,消失不等于死掉,只要让杜笑言这个身份离开凤凰镇就好了,也省得之后女扮男装的时候被人识破,反倒麻烦。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没想到彭夫人为她想的这么细致,一时有些感动,轻声道:“既然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在推辞就是不敬了,只是麻烦秋香姐姐陪我在这儿都忍耐一日了,外面再好,究竟没有家里安稳。”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在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说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小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霍林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回手把车帘打了起来,杜笑笑瞬间发现,愿挨两个小的也跟着来了,连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从车上跳下来,一脸的兴奋,然后手拉着手,似模似样的给杜笑笑行了个礼,嘴里道:“逸安(冬儿)来迎接长姐(杜姐姐)回家,请上车!” 杜笑笑被他们的行为逗的一乐,顺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轻声道:“你们怎么也跑来了?跟先生请假了么?” 两个小家伙闻言,立刻道:“姐姐放心,已经放假了。” 杜笑笑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霍林。霍林道:“的确是放假了,你出来时没看日子,今天已经小年儿了。所以彭先生已经停了课,安排学生们回家过年了。” 杜笑笑倒是真的没注意,一时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已经小年儿了么?倒是我一时忘记了。这时候还在外面逗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多谢两位小先生前来迎接,我们这就回家吧,家里还要安排很多事情吧。” 霍林道:“不用担心,我出来时已经安排了,上次买来的两户人家都很是尽心,家里的扫除已经早早干起来了,灶糖也预备了很多,就连洗漱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回去祭了灶王爷再吃顿好的,咱们就也算过好了到凤凰镇的第一个节日了。” “多些霍大哥照顾。对了,这是我这次采买的两个丫鬟,大些的那个叫做封兰兰,小的那个叫封蓉蓉,他们是亲姐妹俩,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去。”杜笑笑一边上车一边跟霍林介绍一直闷不吭声跟在身后的两个小姑娘。霍林点点头表示知道,但看两人也没跟他们说话,只是低头帮助两个小的欢欢喜喜的爬上了车。 这么好的医术,若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儿岂不是受用无穷了?而且严术生性爱自由喜游历,即使是在那部书里最后被男主任命成了太医院院首,也被他推辞了,最后辞官出去玩了。所以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可能留在谁身边的,那么本人留不下来,能不能留个徒弟下来呢? 杜笑笑一边观察好不容易闹完了已经回来坐下喝茶的严术和嘴角仍然勾着的林泽渠,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严术开口询问他有没有收徒的意愿,却不想,还没等她问,却无意间听到严术居然自己提起了,原来是林泽渠和他提起了自己正在教授逸安写字的事情,严术就不满连这小子都有了可心的弟子,自己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传人。 两人正商量着,却忽然听见门口听到了一阵喧哗,然后知兰出门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少爷,是朱大嫂刚刚在厨房做事时忽然昏倒了,朱总管正准备出门去请朗中呢。” 章节目录 第136章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怎么跑出来了?有事么?” “没事儿,就是冬儿和他哥哥说话,我在旁边不方便,再者,我陪着哥哥,等下也可以帮忙拿东西,你是要拿我们几个的晚饭吧,还有霍哥哥的药,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恩,真懂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让他们哥俩好好说说悄悄话儿!”杜笑笑难得调皮,对着逸安搞怪的眨了眨眼。其实按理说,她这个身体十三岁,正是爱娇爱笑也爱闹的年龄,这样的动作应该常有,但是却因为她芯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难免自我约束,就显得有点儿老成了,所以逸安倒是很少见她这一面,猛然见到,自己也愣了下,随即也跟着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俩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厨房,东西准备要一会儿,两人也没事儿,就在靠近后厨的桌子那儿坐下来等,一边等一边聊天儿。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小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小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小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小哥,转身上了楼。 因为霍林明显还下方便动,杜笑笑就把四个人的晚餐都拿到他们那屋去吃,他们三个的摆在桌子上,而霍林那碗,拿了个小凳子放在的床边,把筷子碗都摆好,再把霍林扶起来,她轻声询问:“有力气么?要不要我喂你?” 霍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听冬儿说,我身上的伤口,都是你帮忙重新包扎的,真是辛苦杜兄弟了。”他并不知道杜笑笑的真实性别,只以为是同性之间互相帮个忙,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有些别扭,但情况紧急也不好多求,再者,包扎伤口这种脏活儿,人家愿意帮他干已经是人家心善,哪里还能让他扭捏挑剔,这也太不识好歹了,所以他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羞臊,是真的从心里感恩的。 杜笑笑听他提到这个,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能自己来,我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只是你别勉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叫我。”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天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人的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吕牙人受宠若惊的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嘴里客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今日无事,朋友间约着喝酒闲聊罢了,现在既然杜小哥儿有正事找我,当然是以这边为重,喝酒么,随时都可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误吕大哥更多时间,咱们有话直说,我这次找您出来,其实是想问问您手里,可有合适的田地要卖?我打算买一些。” 吕牙人闻言一愣,没想到杜笑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准备买地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轻声问:“啊,倒是有那么几块儿,只是不知杜小哥儿有什么要求?想要多大的?几等地都可以么?”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人的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小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小,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小,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于是他笑笑答道:“杜小哥儿的要求倒是合理,看起来应该下过功夫,而且你问的倒正是时候,我这手里啊还真是刚好有合适的。前一阵镇上有个大户嫁闺女,他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本来是打算招赘的,所以之前置办了很多田庄地产作为嫁妆的,却不想这女儿有次上香时偶遇了一个外地某富商的长子,两人不知怎么看对了眼,所以当即请人上门提亲。富商本来不同意,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她远嫁,甚至为了给女儿做靠山全家都跟着迁徙了,只是千里迢迢,不止嫁妆,连他们家的一些财产再留在这里就不太好打理了,所以都赶在前段时间出卖了。其中就有些地产和田庄在我手上等着转卖。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说,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说的宋大人的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人的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最后在众人的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夜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在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小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说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小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了地址,约好了当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人到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章节目录 第137章 于是杜笑笑考虑了两天之后,就安排“杜笑言”在霍林和罗瑞锦的护送之下,带着几个仆众一起出了城,去南方做生意。凤凰镇地处整个大景朝的中部偏南,但并不挨着边界,所以还有更往南的地方,如果按照现代天朝的版图来说应该差不多是云南的位置,但大景朝不叫做云南,叫做福城,这也是杜笑笑给“杜笑言”安排的目的地,当然,杜笑笑只出了城就换了装回来了,真的奔赴福城的只有霍林一行人和杜笑笑安排去那边收购一些香料的仆众而已。 杜笑笑想在千滋百味楼在加上几个小吃,所以打算让霍林在那边收一些口味特殊的香料回来,若是可以用,跟过去的那些仆众就可以留在当地长期收购了,也算是个不错的生意。 当然,这些打算都是杜笑笑自己在想,这件事在外人眼里就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之前因为千滋百味楼的红火而被大家熟知的杜家大少离开了,杜家就只剩下了杜大小姐和小少爷姐弟两个。一时倒是很多人想在千滋百味楼插一手,但是却发现杜笑笑开始频繁进出县衙后院,才想起来原来这位向来低调的杜大小姐还有县令夫人做后台呢,于是纷纷偃旗息鼓,于是日子就又恢复了平静。但这个时候,已经是十月末了。 农历的十月末,天气已经很有些冷了,凤凰镇这个位置下雪比较少,但寒雨却一场接一场,从南方回来的霍林决定不再出门,在家里直接过了年再说。 安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一直在休息的圣亲王世子终于大好了,临时王府的管家已经传出风来,要开始遴选行宫建材的供应商户了。 杜笑笑已经把“杜笑言”送走了,所以这次不方便自己出面,干脆就用霍林的名义递了帖子,但随帖子送去的礼物都是杜笑笑自己采买遴选的,也打算之后若是需要去商谈的话自己也要扮成管事跟过去把关。 本以为那边你那么大来头即使有回音也要很久,更何况像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商户可能连见都没得见呢。却不想只用了三天就有了答复,那边约霍林第二日午后进府一叙。 霍林得到消息很开心,当即就跑来找杜笑笑商讨对策,杜笑笑让他准备好上次出门找到的一些稀有物料的样本,还递给他一些提前准备好的小额的银票让他带在身上。 霍林好奇:“为什么要带这些?” 杜笑笑调笑道:“当然是打点小鬼啊。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下面做事的可不会因为你长得英俊就对你特殊优待,很多通路还是要靠银子去铺的。” 霍林恍然大悟道:“啊,也是,我这边的生意都是人家主动找上来或者你联络的,这样的事情还真的没什么经验。”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做好了准备,才各回各家,约好第二天一早杜笑笑骑马去找霍林然后一起去安城。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了早饭后就骑马去找霍林,两人各带了一个小厮跟着,因为杜笑笑这次用的是霍林家管事的身份,所以穿着不同于往常作为杜笑言时的好料子,反而是一身朴素低调的缎面儿衣服,赶路时也始终落后他半个马身。 宋文秀挑的仔细,所以就比较慢,到后来,在楼下等候的宋大人都不耐烦的让人上来催了,杜笑笑看她纠结,索性让掌柜把她看好的几样一起包起来,然后自己付了钱。宋文秀一开始有些窘迫,绞着帕子悄悄的挪过来道:“怎么好叫姐姐破费,是我昨日出门出忙,不曾带得许多银两在身上,其实可以下次再来买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没带银两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于匆忙,而是由于宋文秀自己手里真心没有多少钱,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什么外来的收入,平日里虽然算的上娇生惯养,但都是家里直接送东西过来,现钱却没有多少,指望的都只是每月二两半的月钱而已。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杜笑笑摇头安慰道:“哪里算的上破费,是我一直以来受姨母妹妹照顾颇多,一直想着该给你们送些什么礼物报答一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苯,只怕挑选不好呢,正好,不如妹妹在帮我给姨母也选一个镯子吧,你觉得这个好不好?”杜笑笑拿起手边的一个红玉手镯,这手镯造型简单,但材质不错,触手温润,看起来也大气,倒是很适合宋夫人。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杜笑笑道:“这不是见外了么?一个镯子,值个什么,只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没有,若是没有,我们这便下去吧,别让姨丈等久了。”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既然问题已经姐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小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小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小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说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小,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小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天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说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小妇人作介绍。 “杜小姐,这位就是想要赁铺子的郝娘子,她身后的小姑娘是她家女儿,郝娘子,这位就是杜小姐,是你问的那家铺子的正经东家,我们家当家的也只是帮杜家打理而已,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只管跟杜小姐直说,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谈完了要回,只需要叫我一声儿就好。”说完,跟杜笑笑一点头,就知理的退出去偏房用茶了。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小妇人见过杜小姐,杜小姐日安。” 昨晚儿是她做饭,因为当时有个菜要用到面粉,杜笑笑就想起好像也好久没做点心给几个小的吃了,就顺手趁着做菜的空隙,用另一个炉灶蒸了些点心出来,因为她做的点心比较精细,而且更加绵软香甜,所以更适合小孩子的胃口些,而像吕牙人和他夫人用的,则是朱大婶儿的手艺,虽然也很香,却到底是平常手艺,有些粗糙,大人吃来饱腹不错,小孩子却不喜欢。 郝娘子见杜笑笑特意吩咐,又听说是杜笑笑自己的亲手做的,一时感动的不行,连忙又行了个礼,还拉着自己女儿一起,嘴里道:“楠儿快来跟我一起谢过杜小姐,杜小姐有心,只是她小小的人儿,哪里当的起您这么特地优待?” 杜笑笑摇摇手:“别那么客气,不过是些点心,也不值什么钱,不过是我随手做着给舍弟等几个孩子吃的,郝娘子别客气。” 郝娘子见她不在意,也不好强自感谢,不然就不是知理,而是矫情了,但到底觉得这位杜小姐,连自己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儿的照顾到了,是个细心也和善的人,所以信心也更加充足了,再次谢过坐下后,就正正经经的准备开始商量赁铺子的事儿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些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章节目录 第138章 因为出发的早,到地方的时候还不到中午,杜笑笑觉得不应该太早过去,显得过分殷勤,于是找了个酒楼坐下来吃午饭。霍林从坐下来之后看了一眼杜笑笑,点完菜然后又看了一眼杜笑笑,看的杜笑笑都有些发毛,主动问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么?” 霍林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不习惯你这个打扮而已,哈哈,我们平常那么风度翩翩的杜大少,也有这么不计形象的时候。” 第八十三章 杜笑笑为了贴合管事的形象,还特意抹了黑粉贴了胡子,一来是为了和杜笑言时候的脸做区别,也是为了看起来成熟一点,毕竟要做到管事的位置,大部分人的年龄不会太小。 却不想到会被霍林拿来取笑,有些无语,但也不会真的在意,只是似有似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老实的坐下吃饭,霍林看她的反应,觉得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比杜笑笑还大一岁,但远没有人家有正事,人家这么打扮是为了做生意,自己却拿来调笑,是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只好自己摸摸鼻子转了话题,聊起了等下去到临时王府要做的事。 霍林道:“你说等下我们过去会不会见到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啊?我听说很多人对他好奇不已,若是我们有机会见到,回去岂不是很让人羡慕?” 杜笑笑失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见到人家世子,咱们这种小人物,估计连大管家都不会搭理我们,接待的人充其量是个管事。” 霍林:“······”觉得被鄙视了怎么回事?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说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说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小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杜笑笑赶忙道:“刘管事谬赞了,实在是您老人家的眼光好,咱们东家的东西好,我才能有话说啊,不然若是信口胡吹,您还不早早进看穿我了?” 一番话既捧了刘管事的能力,又间接的暗示了自家的东西好,简直是进退得宜,滴水不漏。 刘管事更加开心了,点头笑道:“后生可畏啊,你是个好的,以后跟着你们东家好好干,前程必定远大。” 杜笑笑道:“借您吉言,今日多亏遇到刘管事您这般明理和善的大人才能这么顺利,为了表达我和我们东家对您的感激之意,这里有个小小的礼物请您收下。”说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小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那刘管事见了一上午商户,其实也有不少人送礼物给他,但是这礼物不同于之前他们来拜访时送的礼物,那个是送给圣亲王府的,是依照礼节的孝敬。但是送给他的,收不好的就只能算是受贿了,而且那些商户,送的大多是银票珠宝,这么明目张胆,刘管事只能说一句小地方的人就是没有城府,要知道他们这样贵胄世家出来做事的,要说完全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务采购的更是常常遇见,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倒是少见,毕竟京城那地界,大家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却没想到这到了下午,居然碰见了一个这么有心思的,送的礼物不贵重但很独特,尤其用的还是这次用来参选的建材,这东西可以说是匠心独运了,而且也完全可以说是被送来试用的,不会被人说话。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霍林莫名沉默,才发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大哥怎么还在在意这个,不是说过么?平常对待就好,不过是个称呼,当什么呢?说实话,大哥把我当弟弟,其实要比当妹妹合适的多,毕竟弟弟是可以跟你一起在外行走,而妹妹,只能被你锁在深闺啊。” 霍林本来还为自己唐突觉得尴尬,现在看她如此洒脱,才知道自己又陷入没必要的怪圈中了,于是笑笑道:“也是我想左了,你那么洒脱大气,何至于在乎这种小事?”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灯市里面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小摊贩,卖小吃的,卖首饰的,捏泥人的,猜灯谜的,吹糖画的,还有些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两个小的围在一个在表演喷火的青年人身边不肯走,跳着脚的拍手叫好,杜笑笑被他们感染,也停下来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表演结束准备打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旁边一个摆满花灯的棚子被风吹倒了,很多花灯因为风的原因自然多了起来,其中有一些不小心烧到了附近的民众身上,于是人群瞬间哗然了。 杜笑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紧了逸安,然后还想回身找霍氏兄弟时就被人群挤走了,人群里以男人为主,个个杂乱慌张,杜笑笑一时冲不出包围,于是只能用力抱紧逸安小小的身子,顺着人流跟着被挤走。 直到脚上也不知被谁踩了好多脚,连袖子都被人扯断了一只之后,两人才惊魂未定的挤进了附近一条回家必然要路过的小巷子里,打算在这里等待霍氏兄弟找过来。 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实时联系的缺点就显示出来了,来到古代这么久,杜笑笑第一次无比想念手机这种东西,讲真,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真心不是很好受,杜笑笑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抻长了,还要一边回答逸安时不时带着哽咽的询问:“姐,哦不,兄长,你说冬儿两个是不是没事啊,怎么这么半天还不过来呢?刚刚人那么多,他们俩会不会是挤散了,冬儿会不会受伤?还是被自己留在哪儿了?呜呜,冬儿,呜···,早知道就不出来看灯了······呜呜···”逸安一边问一边抹眼泪,脑补着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行。 杜笑笑被他哭的有点儿心乱,可是也不好凶他,只好耐着性子安慰道:“不会的,逸安,当时我离你的距离和霍大哥离冬儿的距离是一样的,我都能拉住你,霍大哥那么高壮,又会拳脚,自然动作更加灵活,一定能够及时拉住冬儿的,只要他俩在一起,霍大哥就会保护好冬儿,不会让他受伤,也不会让他落单。只是人数太多,他们可能被裹挟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一时回不来,我们耐心等会儿就好,索性今儿是上元节,街上整夜不宵禁,又有衙役军卫一直巡逻,总是安全的,不然,就我们两个在这儿,还真不敢这么等着。” 杜逸安被杜笑笑有理有据的解释说服了,一时间也不再哭泣,只是和姐姐一样,眼巴巴的看向从街市过来的方向,又等了得有两刻钟,然后才发现了几个疑似自己盼望的人的目标。之所以说疑似,而不敢确定,倒不是因为天黑无法辨别,而是因为,除了这一大一小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旁边,明显还跟着旁人。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只是这样东西不愁,不等于所有东西都不愁,能打听清楚的还是打听清楚的好,所以杜笑笑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出门去了县衙,想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然后她就真的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那就是之前没听清是什么世子的那个世子大人,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之后,即将到达安城了。 这么问话,杜笑笑即使不愿意也不能说啊,更何况她本身也想去看看情况的,于是欣然答应下来,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约好第二日午后在县衙门口相见,杜笑笑才回了府。 因为要离开家一天一夜,杜笑笑需要跟两个小的交代一声,虽然他们白日里都在学堂里,晚上回来也不过吃饭睡觉,有下人照顾也便足够,但到底家里没有大人,还是有些需要注意的。 杜笑笑见状,跟她点点头,也不推辞,直接迈步进了屋子,这包房是个套间,原本是门正对着窗的,但为了避免过堂风,所以一进门的位置,放置了一扇屏风,转过去才能看见桌子。桌子左边是一个洞门,洞门上挂着珠帘,里面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大概四五平方米,放置着一套琴凳和琴台,琴台上放着一家乐器,但到底是筝还是琴,杜笑笑就不太懂了,他琴台旁还摆放着一个香炉,是个鼎的形状,做的挺精巧的,杜笑笑瞄了一眼,没看出是什么材质的。 章节目录 第139章 而且这孩子话说的讨喜,哄得他本身也开心,于是简单推让了两下就顺势收下了,杜笑笑见他收下,心里也开心,知道这事到这里就算是成功一半了,两人又盘旋了一会儿,看到刘管事端茶,两人也就有眼色的告辞了。 出了春色锦绣,两人没再耽搁,直接回了凤凰镇,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吃晚饭,杜笑笑留了霍林下来一起吃饭,顺便讨论之后要做的事情。 霍林道:“现在样本交上去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工,咱们的货品全部放在镇子郊外,若是要运送,还真是不太方便,是不是要挪动一下?” 杜笑笑道:“还不到时候,等收到消息确认了会用我们之后再挪动也不迟,再者,就是真的要用,也不急于一时半刻,行宫建设是个大工程,并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弄完的。”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小灶,不过是些现拌的小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小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小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说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些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说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杜笑笑挺喜欢,但这马也许是刚来到这里水土不服?虽然没生病,但一直有些恹恹的,除了杜笑笑这个主人亲自去看的时候会精神些,其他的时候都不太有兴致的样子,杜笑笑连兽医都找来了,却没也没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倒让个新进府的仆役说出了个道道,于是很感兴趣的打听了细节,得知这宋福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后,当即就拍板让他做马房的管事,她嘱咐道:“咱们府里虽然现在只有两匹马一辆车,但以后人口多了,车马肯定是要增多的,宋福既然懂这些,就让他都管着,你再调个人手给他打下手。” “那就让他去管着厨房的采购吧,人口多了,吃饭也是大问题,他既然是农事上有本事,那对于辨别食材应该也有两手,若是这一东表现的好,到了开春,也可以让他去下面的庄子和地头和佃户们交流交流经验。” 朱大成当然应诺,然后又请示了几句,确认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才转身下去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最快,约好看房子的时间很快来到,杜笑笑只带了朱大成和知兰跟着吕牙人过去了,发现这新房离自家的老房子倒不是很远,但或许是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更加靠近城郊,房子内部的情况的确和吕牙人给的示意图差不多,除了少部分花园一类的地方也许因为这段时间缺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杂乱,其他的地方都很合意。 带着看房子的是一个老叟,据吕牙人介绍是这家原主人家积年的老仆了,但讲真,若不是吕牙人介绍,杜笑笑倒是看不出这人是与人为仆的人,他穿一袭长衫,须发皆白,但气度儒雅,语气也很和善,他笑笑道:“我家老主子是读书人,这宅子原是他老人家亲自设计筹建的,前两年老主子去了,他没有子女,所以没人承继,就嘱托了我帮着寻个有缘人接手,也算是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而为了筛选到合适的人选,留下了三道题,所以公子若是想买这宅子,只怕还是要先答题,不知公子可愿意一试?” 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跟上,但便跟着走还是忍不住问道:“老丈,您说我已经过了两道题?我能问一下我是怎么过的么?”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千滋百味楼的运营平稳了下来,杜笑笑又遣人备了些礼送去了县衙和周围的商户,以酬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因怕落人口实,送的东西都是实用便宜居多,不曾涉猎什么贵重物品,但东西虽不多,却能够温暖人心,所以大多数人都回了礼,就连县衙里的宋大人,也打发了人又送了幅财源广进的字进来。 章节目录 第140章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说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说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说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杜笑笑没想到知兰这么简单就将自己会点穴的事情合盘托出了,她还以为她会有意隐瞒呢,毕竟来家里快一个月了,却从没表现过自己会武的事情,平常也不见她练习。不过既然人家现在这么大方,她也不想详细追究,于是只是接话道:“原来如此,你做的好,未免麻烦,你先带这位公子出去前面街角的茶棚等,我拿到书之后,过来找你们。” 杜笑笑没想到只是打算送个礼,郝娘子居然比自己还用心,这一幅绣像和一个荷包都是精巧非凡,尤其这荷包,不仅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更居然因为一个颜色的问题就被放弃,然后才拿来给自己送礼。 当然,其实,这个不喜紫色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对这个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觉得以杜笑笑这个身体的年龄暂时还压不住而已,紫色虽然贵气,但很需要用人本身的气质身材来支撑,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显得陈旧还尴尬,所以在某次知兰误拿了一匹彭夫人送来的紫色布料给郝娘子请她帮忙裁衣绣制时被杜笑笑追回来了,郝娘子以为是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被嫌弃了,所以战战兢兢前来问询,杜笑笑当时很忙,没来得及解释,只说是布料颜色的原因,然后郝娘子就以为杜笑笑不喜欢紫色。 再送来的帕子之类都不再使用这个颜色,这次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一个费尽心思坐好的荷包给弃之不用了,若不是出了要送礼这事儿,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郝娘子曾经废了这么大的心力,一时觉得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若再去解释什么颜色的事情然后说自己喜欢这荷包就矫情了,杜笑笑也没打算说,就只是顺着话头称赞了郝娘子的细心和聪慧,她道:“郝娘子真是细心,这两样礼品简直在合适不过,只这两样东西太过精美,想来耗费不少,我不好白拿,这里有十两银子,只当我跟你买来好么?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不敢受。” 郝娘子哪里肯要,当时就连连推辞,但到底抵不过杜笑笑强势,最后只好和杜笑笑协议,只收了五两,杜笑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真的卖上市场到底价格几何,但五两的钱数确实已经不少,所以也就没再强求。 有了合适的绣品,杜笑笑的礼物基本上已经齐备了,又做了两样简单的点心,然后就早早就睡下了。 约会定在第二天的巳时初,杜笑笑却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穿了一身上青下白的衣裙,外罩一件嫩黄色半透明的罩衫,整个人青嫩又有朝气,加上这个年纪一脸的胶原蛋白,简直就像一颗水灵的不行的小白菜,杜笑笑对着前不久之前买的那个大的铜镜里面的那个模糊却窈窕的身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看这光滑的皮肤,看这美好的线条,看这精致的五官,唔,不对,这五官不是因为年轻,是因为她成为的这个女配是个美女。杜笑笑忽然发现,自己穿过来这快半年的时间一直忙忙碌碌的,小丫头又一直因为之前那些年的亏待导致的发育有些迟缓,倒是真的没怎么观察自己这幅皮囊,现在猛一看,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但和一般的女配走艳丽风不同,这姑娘居然是清秀挂的,皮肤白皙,体型娇小,修长眉羽,秀挺小鼻,樱桃小口不点而朱,连一对儿耳朵都小巧精致,格外惹人爱怜,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一双水灵灵清亮亮的明媚双眸,杜笑笑以前看小说一直听人说鹿眸鹿眸,但其实并没有办法想象一双鹿眸长在人脸上是个什么样子,但此刻却分明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了,讲真,若不是这镜子里的她自己因为性格原因目光里并不像一般鹿眸的小姑娘那样楚楚可怜,而是多了一许少见的英气,她估计,自己都会给自己这样子给萌到。唔,真是一张很具有欺骗性的脸啊,怪不得在原文中这女配可以三番四次诱惑到官家子弟替她做事,毕竟这样一张我见犹怜的小脸,对这时代大部分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男人来说,简直是太对胃口啦。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小声的对着一众官员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小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退到了一边,致礼恭送。 杜笑笑也不阻止她,只是道:“大概是那位贵人身体不舒服吧,我看到第一次侍者出来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很关怀的表情,毕竟你不也说么,那位圣亲王世子胎里带来了弱症,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京城到这里远隔千里,又要代天巡狩,查察官吏,餐风露宿,舟车劳顿,身体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吧。” 宋文秀起先还想说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章节目录 第141章 霍林笑:“倒是我着急了,还是我们杜大少有成算,今儿若不是你在,只靠我一个,只怕你刘管事不会那么好说话。” 杜笑笑摇摇头道:“都是小巧,霍大哥是大丈夫,哪会学这些?只是今儿到真的算是个不错的开始,那刘管事虽然说这建材采购之事是工部官员负责,但既然是圣亲王世子督建,想必他府里的人是能说的上话的。若这刘管事真的能帮忙美言几句,想来总会有些用处的。” 霍林表示赞同:“我也这样想,现在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一顿饭吃完,两人各回各家,本以为这次至少要等个十天半月才能有消息,却不想那边效率倒是挺高,第三天一早,就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拿着一个帖子上门邀请霍林隔日过府商谈,于是杜笑笑再一次成为了杜管事,陪着霍大老板又走了一次安城。 这次和上次的一对一不同,一进院子,就看见许多商人模样的人物三个一堆儿,两个一伙儿的正聊着天儿,偶尔有新人进来,就会齐齐看过来,若是有认识的,也会上前攀谈寒暄。 杜笑笑和霍林年纪都小,之前做着的生意又都是和建材无关的,所以和这些当地的老牌商人没什么交情,自然也就没人搭理,于是两人就自己走去角落等着。 没一会儿,就听到里面出来一个小厮的传唤,叫各位商人前去里面与各位大人详谈契约,而他们带来的随从小厮则需要去偏厅等候,杜笑笑一听这个,知道自己今天是进不去了,好在听里面这个意思,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难为的地方,大抵只是要立个字据,毕竟是朝廷的差事,什么东西都得有底可查,于是就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跟着来领人的小厮去了偏厅。 和刚才院子里的人不一样,来偏厅的大多是年轻人,毕竟都是小厮随从,总是要年轻力壮手脚麻利的才好,很多也许是主子认识,自己也多少说的上话,就凑在一块儿聊聊各家老板的八卦。 前几天就有这样一本书到货,林泽渠跟伙计说好要留下一本,但因为当时的钱财不凑手,他就没有立刻拿回来,说好了这次去交书稿的时候不再另结酬劳,只是把这本书带走就好。却不想这次去的时候,那伙计居然告诉他,说那本书被人买走了。 “哪里就买走了?不过是看在下穷酸,不愿意贱价卖予罢了。听隔壁纸笔铺的伙计说,那本书他是昨天才卖给书院里一位先生,用高于原价三成的价格,只是那位先生昨日付了定金,却因为有事没能及时拿走,说好了今日来取,所以书册此刻还在坊内。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说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说,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的声音从外面追过来:“朵朵,老规矩,自己做点儿荤的吃,你现在长身体,不能老跟着我吃素,下面那个盒子里有鸡蛋,你自己也弄一个,那东西有营养。”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说,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小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小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养父闻言点点头:“恩,以后少抽,今儿,也是因为······哎,算了,你还小,跟你说这些干嘛,咱们吃饭吃饭!” 说着,把碗盘往杜笑笑这边推推,催促她吃饭。杜笑笑却不肯让他轻易绕过,直接压低声道:“爸!” 霍林被夸,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但嘴里还是谦虚道:“是先生教的好,我······” 他正想再说什么,头一偏的空隙却看见了笑盈盈站在练武场旁边回廊里的杜笑笑,语声一顿,然后就开心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儿?” 后面的罗瑞锦也跟着回身看见了杜笑笑,却没跟着走过来,只是遥遥的一抱拳,脸上挂着一抹温煦的笑容,杜笑笑笑眯眯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霍林的问话道:“刚到没一会儿,看你和先生忙着,就没打扰。怎么样,最近忙么?你们兄弟的身体怎么样?我最近也是杂事多,没注意你这边。” 霍林道:“即使不方便,你来了也得方便啊,更何况我现在白丁一个,闲的不行,哪里能没有时间呢?”说完,也不等杜笑笑回答,直接转身跟罗瑞锦嘱咐了两声,自己带着杜笑笑回了书房,路过门厅的时候遇上了家里买的那个小丫鬟十一,吩咐了上茶。 杜笑笑和霍林在书房里坐下来,没一会儿,小丫鬟就送了茶过来,杜笑笑端起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后天我打算去城郊庄子上走走,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若是得空,就给逸安和冬儿也告个假,咱们两家人一起去走走,再者,可以把罗师傅还有林大哥,哦,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姓严的郎中一起叫上,这时节,春暖花开,正是有野趣的时候,我听之前那位老管家说过,那边靠山,若是愿意,还可以去行猎呢!” 霍林没想到是这么个好事儿,当即喜笑颜开道:“这当然好,我没什么不便的,你自去安排就是,只是既然决定要去,为何不尽早定在明天呢?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跟哥说,哥去办。”霍林为人本就豪气仗义,到凤凰镇这段时间接触的又都是仗义舒朗的人物,就更加不拘小节起来,以前还偶尔还学文称自己“为兄”,现在就干脆放飞自我改叫哥了,左右他确实比杜笑笑大,杜笑笑又经常男装出现,偶尔,他自己甚至会忘掉杜笑笑的性别,真当她是个投契的兄弟。 章节目录 第142章 和刚才院子里的人不一样,来偏厅的大多是年轻人,毕竟都是小厮随从,总是要年轻力壮手脚麻利的才好,很多也许是主子认识,自己也多少说的上话,就凑在一块儿聊聊各家老板的八卦。杜笑笑当然和他们没什么话说,就去了一边的桌子上拿了茶自顾自的坐下来喝茶,却不想,他自甘清净,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成全。 没一会儿,有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厮走过来跟她攀谈。那胖子皮肤白皙,一脸福相,是个笑面孔,先出声跟杜笑笑问道:“这位兄弟看着眼生,不是咱们安城里的吧,安城里面做这类生意的我都跟着我们主家见过。” 杜笑笑点点头:“是啊,我是跟着主子从凤凰镇上过来的,主家姓霍。初来乍到,请两位兄弟多多关照啊。”边说还边端了个礼,一看就是礼貌周到的样子 那瘦高个道:“好说好说,都是伺候人的下人,咱们不互相帮衬谁来帮衬,兄弟放心,这次主家签了契约,说不得以后咱们还能常常碰面呢,既然有缘,当然得关照你啊。啊,对了,说了半天,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俩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邵,叫邵东阳,主家是城东单家,我们主家是积年的富户了,几乎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有涉猎,不过石材木料这一块儿倒是我们老爷这辈儿才开始接触,时间不长。所以说起这个,还是我们身边这位柳末兄弟的主家李氏,他们可是从前朝就干这个的,各种稀有的木材石料可就没有他们没有的,据说他们自家的庄园可是全安城最有特色的。”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打听这么细的,却不想人家自己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底掉,一时倒是觉得自己之前的介绍不太走心了,于是也正正式式的通报了姓名,然后简单介绍了霍家的生意,因为霍家的生意还不算大,所以邵柳两人都没听说过,但是杜笑笑事先也有预料,所以也不觉得失落。 于是就捧着两人继续说了一段儿,正聊到两家现在主事的当家人的性子问题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句呼喝,原来是各家的当家人签完契约出来了,都在找自家的随从,所以遣了小厮来传唤。随从们不敢耽误,忙去找各自的主子了,邵柳二人也赶忙告辞了出去,杜笑笑也走去霍林身边,霍林对她点点头,示意一切顺利,于是两人也不多言,跟主人家再次打了招呼之后就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行道的另一边赶了过来,杜笑笑二人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就看见从府里面呼啦啦赶出来好些人,为首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厮模样的人,但穿着一身褐色的官服,杜笑笑听见他后面的人叫他福公公,这才知道这人是个内侍。 老实说,杜笑笑还没看见过活的太监,虽然穿越来这古代也有段时间了,但是太监这种奴婢毕竟是皇权阶级才用的起的,杜笑笑还没机会接触到这么高的等级呢。没想到机缘巧合的在这儿遇上了,于是一时好奇,就抻了脖子去看,却发现,这清秀的内侍看起来有点儿面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于是她陷入了沉思。 霍林见那迎面过来的马车看制式好像不一般,装饰的也极精美,知道这车里的人恐怕是有些身份的,弄不好,就是那位从到了安城就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圣亲王世子。于是就想拉着杜笑笑再往旁边让让,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杜笑笑在愣神,他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服,杜笑笑这才回神,看见霍林的眼神示意,就跟着他一起往后退了几步走到了一边。 两人刚刚站好,就看见那马车停了下来,车旁边一直骑马跟着走的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先下来站到了大门两边,为首的那个高壮的青年跟着刚才那位福公公一起向前,迎到了车门前。 是的,这马车不仅宽大,而且前面的部分也不是一般马车的帘子,而是两个雕工精致的木门,此刻,木门紧闭,里面却始终没有动静儿。 两人也不着急,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传来声音,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如玉的手伸了出来,然后,才跟着探出一个面目英朗的少年面目来,杜笑笑见到这少年的一刻愣了一下,然后又瞬间转头去看站在马车前面的那两个人,然后又转回头去确认了一下,发现这三人果然就是前一阵在自家千滋百味楼里看见的那三位。 霍林见她激动,就小声询问是怎么回事,杜笑笑简单跟他形容了下过程,只是没说自己对这少年的长相和气质有很大好感的事情。霍林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奇遇,一时啧啧称奇,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的行礼,恭送那位圣亲王世子进府。 附近还有其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商户们在行礼,所以那位世子没注意到角落的两人,他下了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跟那些商户轻轻颔首,然后就端着贵气的风仪视屏把稳的走进了大门。主角走了,重要配角也都赶紧跟上了,商户们没了戏看,就各自议论着这位圣亲王世子的气质多么多么好,衣饰多么多么华丽,态度多么多么亲和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走远了。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说传说,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杜笑笑道:“这事儿也就想想,做是不用想的,毕竟人家世子乔装改扮,没带仪仗也没表明身份而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若是我们贸贸然跑去宣传,只怕招来的就不是客人,而是麻烦了。” 霍林一开始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于是笑笑道:“是我冒失了,还好有你清醒,不过真没想到,这位世子大人这么平易近人,还能跑去吃路边小吃呢。” 杜笑笑道:“哈哈,是啊,天下吃货一家亲吗,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在美食面前,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你说不是么?”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哈哈,这倒是,说起这些,倒是把我说饿了,正好,今日我们这也算是签了个大生意,可得回去好好庆祝一下,要不,杜贤弟,你今天再给露一手?”霍林边说边抿了下唇,一副馋的不得了的样子。要知道,杜笑笑可是并不常下厨的,只是每次下厨都是惊喜,霍林还真的有些馋了。 杜笑笑哈哈一笑道:“这都不是事儿,这样吧,把大家都叫来,我们也很久没聚了,正好,林大哥的孝期也快结束了,可以出门了。”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多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愈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耐心气度,真心难得。于是当她随着人群买卖走到两人附近时,她主动上前询问了起来,她先是看向一直负责回答的妹妹,照顾她的姿势和高度,主动蹲了下来。 妹妹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柔和了下来。杜笑笑觉得神奇,然后回头想了想才明白,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喝问,而她蹲下来的原因?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还是照计划打算开口,却不想那个小女孩居然自己先开了口。 作为这一家子人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在杜笑笑特意问起那个看起来就形单影只的小姑娘的时候,她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当时小妇人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当家的也还健在,养一个小丫头不成事,所以就只管当成自家女儿对待,吃穿住行也不曾短了她的。只是不成想,我当家的后来出门收账却意外落水身亡,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钱财来源,婆家人也容不下我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或者说,不是赶我们,是赶小妇人自己,他们两个却可以被叔父接过去抚养,但两个儿子孝顺,不肯留下我独个去叔父家,只好我们娘三一起相依为命了。小花也因此没了人照顾,我怜她孤苦,只好自己带着,只是,我一个人靠着嫁妆,带两个孩子都已经勉强,如何还能再加上一个,更何况,这孩子非我亲生,小妇人实在无法一视同仁,只好亏欠她些,好在这孩子这些年一直懂事,虽然缺吃少穿再所难免,也没因此怨恨于我,只是,到底还是心有隔阂吧,和我也始终不亲厚。 两月前,我的嫁妆也终于花光,没有办法,家里人合计,与其出去找短工,朝不保夕,不如一家子一起卖身为奴,这样子虽然是贱籍,但至少能长久无忧,若是以后做的好,主家说不定还能让我们赎身,届时再另做打算也是来得及的。” 章节目录 第143章 两人商量好了,就一起回了杜家,当晚将朋友都叫来,大家欢聚一堂,把酒言欢。霍林还把在春色锦绣签好的契约拿出来给大家看,这个时候的公家契约还没有现代那么正式有印章,可是也是有了两名工部官员的签名确认,而且一式两份,除了霍林手里这一份,那边也留了一份做底。 上面关于霍林这边需要提供的建材名称和价格都写的很清楚明白,杜笑笑看到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古代公文的正式,还有古代这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的字写的还真是好看,再想想现代很多人读到博士硕士了自己的手书还是跟狗爬似的,就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意味着几人都将有一大笔的进账,当初这件事是杜笑笑提议和出资资助,霍林主要牵头出去跑的,所以最大的分红肯定是两人的,之后就是严术罗瑞锦之类,两人也没打算完全忽略,毕竟人家出了力的。好在就像杜笑笑之前说的,行宫建设是一个长期的工程,需要的物料自然也不少,加上几人寻到的都是稀有的物种,本身的单价也不低,所以就算只是一小部分,也很可观了。 于是霍林开玩笑道:“师傅这次可是也翻身了,以后可再不行把自己当下人了,您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在咱们宅子附近买一个差不多的宅子,也让您好好安顿安顿师娘和秀儿,也省得你们几个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多有不便。”罗瑞锦自打在霍宅定居下来后一直以下人自居,虽然后来随着跟霍林关系渐亲,感情渐深,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但还是严守本分。霍林自家的宅子不是很大,但因为把罗瑞锦当做师傅礼遇,所以特意腾了一个小跨院给他,这事儿连冬儿都没这个待遇。但罗瑞锦不肯住,只按照一个武师的正常配置用了一间房子,并将秀儿安顿在这件房子的偏厅里,一家三口,就这么蜗居着。霍林几次请他搬迁,也提出过出钱帮他在外面买个院子,他都不愿意。这次倒是个合适的机会,用他霍家的钱他不愿意,用自己的钱总是愿意的吧。 果然,一贯憨实沉稳的罗瑞锦这次难得也露出几分自豪和信息的笑容来,他听了霍林的建议,思考了一下,随后道:“那,那便让阿林帮我找个合适的中人吧。”看样子他也是想给自家妻女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以前没条件自然不敢想,现在自己也赚了钱,当然是要尽快处理。 霍林听他终于吐口,也跟着高兴,当即就拍着胸脯道:“放心,杜少那边有位熟识的朱牙人,为人踏实可靠,杜少的几乎所有家产都是他经手的。”因为平时都叫习惯了,所以即便杜笑笑现在穿的是女装,霍林还是习惯跟她叫杜少,好在第一次知道杜笑笑之前一直是女扮男装的罗瑞锦也还没有装过弯来,倒是对他这个叫法适应良好,也跟着一点头,对杜笑笑一端杯道:“那就有劳杜少了。”说完了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个女生,一时有些窘迫的补充道:“是杜小姐。” 杜笑笑倒是不介意,大大方方道:“叫什么都可以,你放心,回头我就让吕牙人去你们府上找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他说,吕牙人是个细致的人,必能给你寻到合适的。不过,买房子是一方面,我倒觉得,罗师傅你应该再给嫂子配个小丫鬟打下手,要知道,你们之前在霍宅住,嫂子只需要收拾一个屋子和照顾秀儿就好,可是自己开了门户,打扫房子,照顾家宅,再有煮饭洗衣,照顾孩子和你,这些事情她一个可忙不过来,还是买个丫头帮她,你若是有意,我可以让吕牙人叫你看房子时候顺便把人也给你选几个带去,另外,你白日里不在家,家里还是要留个人照看门户的,不然嫂子带着两个小姑娘的话多少不安全。但这个我就不建议现买,还是要知根知底的好,霍宅若是有,你可以直接带过去,若是没有,也可以从我这人带一个过去,我手下前些日子买进来的小子们,颇有几个机灵的。” 罗瑞锦毕竟是个男人,这些事儿杜笑笑不说他还真的没想到,现在被一提示,恍然大悟,一个劲儿的跟杜笑笑道谢,又端起一杯酒敬道:“还是杜小姐细心,这些事我还真没有想过,那就都依杜小姐所言,只是这看门小子,霍宅的人手少,我不便带走,只好厚颜请你帮忙寻个合适的人选,但请你允许,若是合适,我自己出钱将此人的身契买下来,万万不敢让您破费相送。” 杜笑笑知道他的心气,也不反驳,点头答应下来,承诺回去就着手挑选。两人于是又聊了些别的,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谁知道刚准备散席,那边突然传来吵嚷声,然后就见现在已经日渐沉稳的朱大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见杜笑笑就急道:“小,小姐,我家里的要生了,知蕾让我来请您和严大夫。” 他是真的欣赏钦佩罗瑞锦的为人和身手,所以才有了这样的提议,现在罗瑞锦提出要做护院,老实说,他觉得是埋没了人才。要知道,作为他的师傅和作为他家的护院两者的地位是完全不同的,师傅是用来尊重学习的,而护院,是用来差遣的。 于是他皱紧了眉头道:“这,罗大哥······” 罗瑞锦看出了霍林的为难,摇摇头笑道:“霍小哥儿不必在意,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不愿我委屈,可其实这件事我并不委屈。我与内子本就是浪迹江湖的自由人,这些年来,也不过是处处帮工为生,但这次因小女身子不好,我们一心为她求医问药,所以已经很久不曾接到活计了,这才造就了我们近日生活困苦,你这时予我机会,不是慢待我,而是于我有恩才是,而且,我虽然算是受雇于你,但到底凭本事吃饭,不觉得有何处低人一等,这样一来,咱们各自方便,岂不快哉? 但你若是强要我做你师傅,我却是不肯的,因为我一旦勉力承担,却能力不足,天长日久,难免误人子弟,到时候若是你我因此生怨,却是坏了我们这萍水相逢,却相惜相知的好缘分。”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天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人的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吕牙人受宠若惊的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嘴里客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今日无事,朋友间约着喝酒闲聊罢了,现在既然杜小哥儿有正事找我,当然是以这边为重,喝酒么,随时都可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误吕大哥更多时间,咱们有话直说,我这次找您出来,其实是想问问您手里,可有合适的田地要卖?我打算买一些。” 吕牙人闻言一愣,没想到杜笑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准备买地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轻声问:“啊,倒是有那么几块儿,只是不知杜小哥儿有什么要求?想要多大的?几等地都可以么?”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人的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小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小,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小,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于是他笑笑答道:“杜小哥儿的要求倒是合理,看起来应该下过功夫,而且你问的倒正是时候,我这手里啊还真是刚好有合适的。前一阵镇上有个大户嫁闺女,他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本来是打算招赘的,所以之前置办了很多田庄地产作为嫁妆的,却不想这女儿有次上香时偶遇了一个外地某富商的长子,两人不知怎么看对了眼,所以当即请人上门提亲。富商本来不同意,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她远嫁,甚至为了给女儿做靠山全家都跟着迁徙了,只是千里迢迢,不止嫁妆,连他们家的一些财产再留在这里就不太好打理了,所以都赶在前段时间出卖了。其中就有些地产和田庄在我手上等着转卖。 章节目录 第144章 杜笑笑闻言先是一愣,下意识的就去算朱大嫂这是否足月了,然后猛然反应过来,因为朱大嫂怀的是双胎,按常理确实大多数是会早产些时候的。朱大嫂诊出身孕是三月,当时已经有孕一个月,现在是十一月初,所以已经九个月头上了,双胞胎的话,其实已经不算早了。 但因为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女人生产本身就是过一趟鬼门关,朱大嫂又是双胎又是早餐,倒真是艰险,所以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知蕾一见她发动,就立刻让朱大成来叫人了。杜笑笑知道这事儿紧急,于是也顾不上送客,只让身边的知兰帮忙代替,自己也匆忙赶了过去,好在她现在是女装,要不然还真有些不方便。 客人都是男子,这种情况不好留下,于是也纷纷告辞,陆续离开了。 这边的事情,杜笑笑没空理,她匆忙跟在严术身后赶到朱大嫂所住院落的时候,正看见朱大婶儿和知蕾在忙进忙出,还有两个新买进来的小丫头跟着打下手,朱大嫂的痛呼呻吟断断续续的从窗子里传出来,听着都让人心疼。也跟着赶回来的朱大成朱老爹还有被逸安放回来的朱虎都集中在产房门口转悠,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杜笑笑和身边的两个丫头都是闺阁女子尚未婚嫁,这种情况不好进门,就只好跟着严术一起去偏厅里等着,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产房传来两个接生的婆子的欢呼声,一个道:“生了生了,啊,是个哥儿,恭喜老太太,您家添丁了啊。” 这语声,一听就是再跟朱大婶儿说话,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朱大婶接道:“好好好,都好。”然后声音低了下去,大抵是在夸孩子,然后没一会儿,另一个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嚷道:“生了生了,又生了,这次是个姐儿,恭喜老太太,龙凤双全,大喜啊。” 这一次,连朱大婶儿的声音都提高了起来,大声道:“好好好,太好了,来,谢两位,谢两位,好,好,好,太好了······” 后面就是一迭声的好,可见是欢喜的不行了。 几人在屋里忙乎了好一会儿,杜笑笑才见到,朱大婶儿和一个接生婆一人报一个小小的包袱来了偏厅,朱大婶儿欢欢喜喜的端了个礼,然后才出声道:“托小姐的福,生了个龙凤胎,大喜,这就抱来给您看看,您瞧。”说着,把包袱往前递了递,让杜笑笑能看的更清楚一点。 杜笑笑微微探了探头,果然,在这包袱里包着一个小肉团子,这肉团子的脸并不好看,或者说,刚生出的小孩子都不怎么好看,脸上红红的皱皱巴巴的,好像一只小猴子,杜笑笑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一时有些新奇,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是男孩还是女孩?” 朱大婶儿笑笑道:“是个姐儿,哥儿在张妈妈那儿呢,张妈妈,你上前来把哥儿给小姐看看。”那个一直站在她后面没出声的中年妇人闻言立刻上前了两步,学朱大婶儿一样把包袱递了过来,杜笑笑同样低下头去看,发现这个先出来的小哥哥居然比自己的妹妹小了一圈,肤色好像也没那么白,当然,也不会差很多,毕竟是一母同胞,他眼睛闭着,小嘴儿慑喏着,好像在吞咽什么似的,杜笑笑觉得很好玩,想伸手去摸一摸,又怕给碰坏了,毕竟是那么小那么脆弱的生灵,于是想了半天,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同时道:“抱去给严大哥看看吧,让他给检查一下,双胎的孩子小,还是早产,别有什么不适当的。” 朱大婶儿本来没想到这个,现在被提醒了才想起来这事儿,慌忙忙抱着孩子去找严术了,严术刚才在知道平安生产之后找知蕾了解情况去了,朱大嫂是顺利生产,没什么大事,所以他就不进去了,毕竟男女有别。但是知蕾毕竟年纪小,经验少,所以严术帮着给她开给朱大嫂的调养房子把把关。 此刻两人正在朱大嫂的房门外面小声说话,朱大婶儿慌忙找去,然后就近给两个孩子检查了身体。检查结果挺好的,除了几乎所有双胎都会有的体重偏小,身体稍弱的情况之外,一切正常,孩子小,不能吃药,严术就给朱大嫂的方子上又加了两味补药,好让她通过奶水可以给孩子也调理调理。 第八十五章 都忙活完之后,朱大婶儿才抱着孩子最后给了守在大门外的父子三人看了,因为屋子里还没收拾完,男人不方便进来,又怕冻到孩子,所以也只是在门口晃了一眼,看的朱大成眼巴巴的。 杜笑笑见状,知道自己若是继续在这里只怕耽误人家一家团聚,于是和朱大成打了招呼,就带着丫鬟走了。 回到卧房洗漱躺下来,杜笑笑难得没有直接睡着,而是走起了神儿,今天看到了孩子,她就想到了婚姻,然后理所当然就想到了自己以后的婚姻,她在现代二十四岁,不大不小的年纪,虽然做的是婚庆行业,成就了一对对儿新人梦幻的婚礼,但是自己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可以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但是讲真,她不急,在现代,有事业的女人,三十左右才结婚的也不少,即使一般人,二十七八的也是普遍现象。若是自己和家里人理解,终身不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杜笑笑是一个人,养父也走了,无牵无挂,也没人能管,所以这件事情上,她随遇而安,自在的很。 但在古代,这么做显然是不现实的,尤其大景朝是个连寡妇都鼓励再嫁的时代,女子若是不嫁,会惹来很多麻烦,而杜笑笑,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但是和大部分的古代朝代一样,大景朝的男子,尤其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也是喜欢纳妾的。其实若是不是遇到真爱,杜笑笑倒是不介意什么忠诚不忠诚的,但是老实说,她觉得不卫生。唔,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儿重口,但真的是,杜笑笑始终觉得,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和跟别人共用一个餐具是一样的,而且还得是那种用完之后在嘴里舔好几遍那种,唔,她实在接受不良,尤其古代还没有避孕套一类的东西,这就更没法接受了。 所以她打算嫁一个能保证不纳妾的人,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首先,不管是以她现在的身家来说还是出于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品质打算,杜笑笑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纳不起妾的平民百姓,而富商豪绅之流,几乎没有男人是主动不纳妾的,即使是一开始几年出于新鲜能够保持忠诚,时间一长,感情淡化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约束力,杜笑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堵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的个人品质身上。 其次即使这男人不想纳妾,但是一旦杜笑笑不能及时生育,或者生育不到男孩儿,这男人为了所谓子嗣的问题,也会再改变初衷的。而杜笑笑自问没有这个本事,能保证百分百一索得男。 所以,杜笑笑若是真的想保证自己的男人不纳妾,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找个自己完全知根知底的保证不会背叛自己的男人,比如霍林这种,她和霍林,相识于苦难,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就算没有爱情,亲情总是有的,所以只要杜笑笑要求,相信即使他不愿意,也不会为难她,最惨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大家好说好散,和离而已。但这样做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连累这个被她选中的人,比如霍林,杜笑笑的芯子是个现代的成年人,最自己的感情能够很好的把控,对一夫一妻制也接受良好。但霍林不是,他是个地道的古代人,虽然对着杜笑笑这个兄弟变的姐妹很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再者他年龄也小,对未来的爱人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画像,多是现在就答应杜笑笑的要求,其实等于剥夺了他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事,杜笑笑不想做。 第二种,就是找一个自己能够绝对压制的男人,保证自己能够供应他想要的一切,用这个换取他绝对的忠诚,简单来说,就是找人入赘。 杜笑笑这个身体七月的生日,所以现在算是十四岁半,若是要嫁人,这个年龄就该操办起来了,但是若是招赘的话,可以晚一两年,十六或者十七岁的时候再处理,但是,现在也该开始寻摸人选了。 招赘么,人选不需要客观条件多么好,毕竟真的条件好的人家的男孩,人家也不舍得让入赘不是?所以大多数会是寒门子弟。长相么,也不可能太出挑,若是长的帅的,人家只怕单凭一张脸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至于其他的什么学问涵养什么的,杜笑笑估计,出于家庭条件的限制,这些要求都不能太高,只要简单认识字就好,懂得太多的人想的也多,估计不好驾驭。 综上,杜笑笑觉得,在自家买进的那些小子里买一个重点培养也就是了,至于选谁,杜笑笑在脑子里过电影儿似的想了起来,发现人选还真不少。李志龙李志虎两兄弟,新进的那个徐力,还有几个质素不错的杜笑笑没记得名字,杜笑笑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结果梦里面还在转悠这些男孩子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些脸居然都渐渐模糊,反而变成了一张新的面孔,而这个面孔,居然是来自那个只见过两面的美少年,那位,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梦中,那美少年莞尔一笑,芳华无双······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既然问题已经姐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小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小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小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那个青年人道:“主子,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确定,杜宅只是一般人家,人口简单,对下人也很和善,封家姐妹在这里过的都很好,就连之前留下的暗线,也回报说一切正常,所以属下觉得,这次不需要在过去了,若是主子实在不放心,属下自己过去走一趟也就是了,哪里用劳烦您呢?” 那少年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身材似乎又拔高了些,月色下显得身长如玉,挺拔似松,连声音似乎也跟着变化了,更加低沉些,只听他道:“左右无事,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而且封将军忠义,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无辜受害,我们照顾他的子嗣也是应当,只我们现在地位尴尬,若是硬将她们接回,反而可能连累她们,不若这样暗地里保护看顾也就是了。” 那青年道:“主子用心良苦,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只是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属下觉得,咱们与其这样经常夜探她们家宅,不若找个可靠的人选让他们明面上去接触这杜家人,我打听过,这杜家主子是兄妹三个,当家主事的是长兄杜笑言,是个商人,咱们不妨让人去与他接触一下,熟络之后就可以照看两位封姑娘,甚至还可以借用名目给他们些好处,一举两得。” 章节目录 第145章 这个梦吓得杜笑笑一大早就醒了,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心虚的左右瞄瞄,怕自己说什么奇怪的梦话被人听见,好在她现在是不需要人值夜的,所以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今日早上当值的大丫鬟知蓉在隔壁,杜笑笑侧耳听了听,安安静静的,应该还没醒。 她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就躺不住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去了桌子旁,一边写字静心一边琢磨,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的梦,是说自己由这样的妄想么?不过见了两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一个人,居然就肖想人家做自己老公,杜笑笑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花痴来着。 尤其人家还是那么一个高贵的身份,别说是入赘,就是想着要嫁给人家,那都是痴人说梦,两人的距离,简单来说,那就是喜马拉雅山封顶和雅鲁藏布大峡谷谷底的差距,到底是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心思呢?真是,杜笑笑想着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然后低头看见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开始画起了丹青,而纸上的轮廓,居然赫然就是刚刚脑海里的那个人。吓得她匆忙扔了笔,把画拾起来顺手就丢进了桌边的笔洗里面,直到看着上面的墨迹化成了一团黑乎乎看不出模样的污渍,杜笑笑才松了一口气,脱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这是中邪了么?”杜笑笑扶着自己的额头把胳膊撑在桌子上,脸上是无奈的苦笑,嘴里一边自言自语的又接道:“之前明明画人像一般的,小何还说过我这横平竖直的画法若是去学画人像只怕会个个都画成国字脸呢,怎么画这人倒是熟练,啧啧,怪不得那时候人都说颜即正义,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 说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门口,见没人进来,才又补充一句道:“啧,现在连自言自语的毛病也染上了,被人看见怕不以为我是个神经病,这一早上,啧啧。” 说完,也不再坐在书桌前,去了水盆前径自掬了捧冷水来洗脸,草草抹了两把,然后就开始收拾刚才匆忙间弄乱的书桌和床榻。等到知蓉听到声音过来时,就看见杜笑笑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端端正正的坐在正厅的床榻上看书呢。 知蓉赶忙端了个礼,嘴里道:“都是奴婢贪睡,居然让小姐自己收拾,小姐赎罪。” 杜笑笑道:“都是小事,我睡不着,自己就做了,不怪你,我已经洗漱过,你去把水倒掉,把早膳端来就好了。” 知蓉当然应下了,急匆匆就奔着厨房去了。杜笑笑见到她出门的身影,自己叹了一句:“终究是个梦啊,过去,也就过去了吧。” 这一声叹息,终结了杜笑笑这一晚关于那位美少年乱七八糟的遐想,却没有打消杜笑笑关于自己未来婚姻的打算,她打算开始观察和培养自己以后的老公了,于是从这日开始,宅子里经常会看见杜笑笑带着丫鬟到处走走的身影,她趁机观察这些备选人选的生活习惯和性格爱好一类,但也只是观察,这毕竟是在男女大防比较严谨的古代,杜笑笑不打算在还没决定的时候给任何人错误的暗示,所以,她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有实质的接触。 在忙碌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又到了春节,除夕的时候,杜笑笑和逸安叫了霍氏兄弟一起来吃年夜饭,严术也来凑热闹,只是林泽渠家里还有个祖母,虽然关系不好,平日里也没什么联系,但这种日子总是不好不回去的,于是就没能一起聚聚。 大家喝了些酒,杜笑笑酒兴上来,顺口念了几句曹操的短歌行,就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那篇,结果惊得几人当时以她为文豪,吹捧的不行,弄得杜笑笑惭愧的不行,不好真的占为己有,只推说是在某本不知名的古籍上看到的,她平时爱看闲书,大家也都知道,于是没深究,只是催着她再多背几句。 短歌行虽然名叫短歌行,但其实整篇还挺长的,一共十六句呢,而且这诗的前四句还好,后半部分的主题却非常明确,是曹操为了扩大他在庶族地主中的统治基础,打击反动的世袭豪强势力,希望有大量人才来为自己所用而做的一曲“求贤歌”。这样的词句,对于曹操这样的枭雄是合适的,对于自己的话,不止不应景还容易被人瞎拿来做文章,若是被两个小的听去就更不好了,他们以后是要走科举之路的,科举是要做人臣子的,而这首诗的情境却是为君者该考虑的,若是两人对这个格局习惯了,与他们科考和仕途都是不利的。 于是杜笑笑没有应要求往下背,只是推说忘了,倒是把诗里“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句中的杜康的故事又讲了一遍,几人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尤其霍林最近喜欢上了喝酒,对这个造酒的传奇人物更加感兴趣于是一群人闹闹哄哄的连说带笑的一直热闹到了天亮。 除夕之后没多久就是十五,十五晚上几人又出去看了花灯,这次叫上了林泽渠,看到花灯上面才子佳人的画作,几人还互相打趣了下姻缘之事。几人里面严术年龄当然最大,不把他太具有欺骗性的脸考虑进去的话,他的确是应该成家了,只是他是个游侠的性子,生性最是随性自在怕拘束,所以这事儿基本是不用考虑的。 第二大的是林泽渠,但他一回接着一回的守孝,现在身上祖父的孝期还没彻底结束,而他的祖母前些日子除夕见到,也是病病歪歪的,看着就知道快挺不住了,所以这事儿也不好打算。 再后面就是霍林了,霍林比杜笑笑大一岁,过了这个年理论上已经十六了,正是议亲的时候,但是他毕竟不比杜笑笑芯子里是个成年人,虽然这两年经过了历练稳重了不少,但也没开窍,对男女之事几乎是没有什么反应。 最后就是杜笑笑了,只是她若是个男子,自然跑不了被打趣,可惜她是个女孩儿,其他的事情大家可以拿她当男人打趣,反正她也是个大方的性子,但这姻缘之事却不好让几个大男人说嘴,所以,他们三之间互相揶揄,杜笑笑就只当捡了个乐儿。两个小的半懂半不懂的,也跟着傻笑,一群人倒是也很开心。 十五过了之后,年就算是过去了。凤凰镇开春早,霍林就又开始了自己跑货生涯,于是杜笑笑一个人就又担起了各种生意,每日忙碌。又过了一年,她的身子开始抽条,曲线和轮廓渐渐明显了起来,连冬儿和逸安日常看见她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反而显得细腻腼腆了起来。 成长么,总是有些烦恼的,烦恼就是,杜笑笑开始被人提亲了。其实经过之前一年的积累,杜家在凤凰镇已经有了声名,再加上后来有风声传出去,大家知道他们连行宫建材的生意也插了一手,就名声越来越大,虽然还比不上那些积年的老世家,但也算是新贵了。 所以杜家这一对儿年龄不大,都还未婚的兄妹,自然就变成了香饽饽,只是,还没等大家行动起来,杜家大少就闻风跑了,据说去了福城做生意,一去就是好久不回来。而杜家的二小姐,一来还没及笄,二来家里长辈不在,不好商讨,三来,和嫁人不同,嫁给家里没有父母,自己又会赚钱的男子,那是好事,不需要侍奉翁姑,也不担心父母插手自家的事,但若是取个上无父母的女子,就要考虑的多很多,要考虑此人命数是否不好,会不会克亲克夫,更要考虑,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这姑娘的教养会不会有所缺失。 所以,杜笑笑也因此清净了一阵儿,但是随着杜家生意越做越大,加上杜笑笑和知县一家及彭先生这样的诗书人家交往良好,时间一长,就又有贤名传出来,于是一开始还按捺的人家渐渐的按捺不住了,觉得可以行动了,于是,一家,两家,三家,纷纷请了媒人前来了。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说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说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果然,等到董成奔到眼前,立刻对着县官的方向拱了拱手,嘴里道:“奉大人钧旨,为了这位小哥儿的性命着想,现放你一条出路,但只限两日,明日日落之前,你把这小哥放到下山主路上,山口处我们有官军把手,自会带他回来。 到时我们才会开始追捕,至于这两日内你能走到哪儿,且看你的造化,只是这一回抓到你,希望你信守诺言,伏法认罪,不再抵抗,再有,知县大人说,若你在我们抓捕之前,随时想开,回来认罪,他都可以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判罚。” 董成话音才落,光头立刻跟上:“谢大人为小人设想周到,只是小人现有牵挂,不愿就此蹉跎,只愿多求一次机会,若是如愿,也算天意,如若不然,也是小人的命该如此,今日话不多说,就此别过,小子,走,跟哥哥一起走一趟,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必不会伤你性命。” 章节目录 第146章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本来是想吐槽的,见到有人先替自己抱了不平,心里到瞬间好受了很多,所以就转过来安慰道:“人家主子是官身么,自然不把咱们这样的小商户人家的态度放在眼里,老实说啊,在人家那边,只怕来这几趟还是屈尊降贵了呢。” 知蓉恨恨道:“什么官身,不过也是个知县罢了,一样是县官,宋大人便好得多,不仅一心为民,还温和知理,哪像那安家,仗着自己那点儿威势居然就敢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还想要我家小姐做续弦,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杜笑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人家安平道虽然只是个县官,可是人家夫人娘家可是有人在京里做官的,换言之,这位打算续弦的安公子,人家可是有个强而有力的外家的,再者,人家宋媒婆不也说了么?这位安公子虽然夫人早逝又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但人家本人可是十分人才,文才武略不在话下,而且年龄也还不到三十,可谓青春正好呢。” “呸,还青春正好,大您一轮还多也好意思说青春正好?还什么文才武略?他们当谁不知道呢,那安公子至今为止可连秀才都还不是呢,但性子倒是纨绔的很,在柳林县当街打人的事儿他可没少干,只是每次都是纵奴行凶,自己却是个酒囊饭袋,有一次落了单,还被人家寻仇的打了个半死,躺在府里养了两个月的伤。” 杜笑笑闻言笑呵呵的一挑眉:“呦,你倒是了解的挺细致,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呢。” 知蓉道:“我也是听咱们厨间新来的丫鬟梅儿说的,都是些丫鬟间的闲话,小姐自然不知,只是这话随时闲话,但内容却是千真万确的,要知道,梅儿家就在柳林城里住,还有个表哥在安知县家里当差呢,要不是她家姐妹太多轮不到她,也许她还会跟这位表哥成为夫妻,到后来,虽然没有夫妻的缘分,表兄妹之间处的也是很好的,要不是她娘偏心要把她卖了给她哥娶媳妇,现在也不会断了的联系的。” 杜笑笑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一时有些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很奇妙,转身发现朱大成还在候着,当下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嘱咐道:“你且去回了她吧,就说我今天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而且安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兄长有言在先,在我正式及笄之前不谈婚事,不敢耽搁贵府,请他们另择佳偶,早成良缘。” 朱大成当然应是,转身就去回话了。 见他走了,知蓉才放下心来,一边给杜笑笑倒了杯茶一边笑道:“小姐早就该这么做了,就不该跟她客气那么多次,这人啊,根本就是蹬鼻子上脸,今日打发了她,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杜笑笑道:“哪里能不客气,人家毕竟是官身,若是上来就拒了,那不是打人家脸么?这样几次三番下来,也算是全了两家的脸面,毕竟,即使议亲,也没有说就一定成的。不过即使如此,我想我们还是要做些防范,若是安家因为这事恼怒,对我们总是不好。” 知蓉道:“小姐说的是,安家这些人,看起来就不是大度的,不说远的,就上次你们在安城遇见的那位安小姐,就小家子气十足,而且,不是我说,他们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家哥哥是个什么材料自己不清楚么?小姐你怎么说也是帮过她的,她居然也不帮着拦一下。” 杜笑笑看小丫头义愤填膺的,顺手递了个旁边的点心给她,笑道:“瞧你,这事儿也值当你生气,要知道,瘌痢头的儿子自家的好,哪里有人是帮着外人对付自家人的?人家可是亲兄妹,别说我只是帮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即使我真的和她交情深厚,也越不过人家骨肉亲情不是?再者,人家不过是过来提个亲,又不是要对你做什么坏事,哪里就至于帮忙阻拦?” 知蓉道:“若是嫁给他家那败家子,一辈子就毁了,这还不算坏事,那什么算坏事?小姐你就是心太善,要我说,虽然他家是官身,但这样做事还是然侮辱人了,我们虽然只是商户,但一直行得正走的直,又不在他家管辖下,也不怕他们为难不是?何必那么委屈自己与他们虚与委蛇?” 杜笑笑闻言看了她一眼,嘴里道:“你倒是难得这么激愤,好了,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了决定,我们就不要在研究了,还是继续吧,最近一次和圣亲王府那边的交易还没入账,你来帮我誊一下这部分。” 剩下的时间,在两人配合默契的工作中慢慢消耗掉,华灯初上的时候,杜笑笑才把最近紧急需要处理的部分整理完,吃完晚饭,就叫上了知蓉还有之前都在卧房整理东西的知韵一起出去走走,而路线,就和最近几月差不多,是路过前院附近的花园。 一边走,杜笑笑一边还在思考之前一直打算的东西,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其实杜笑笑对于入赘的人选基本已经有了判断,就是最后买进府里的徐力。这徐力长相中上,说不上帅,但看起来很舒服,为人沉稳,有分寸知进退,而且据他所说,本身是孤儿,家里没什么挂累了,也不会有父母亲人盼望子嗣的压力,而且这几个月看下来,也很是洁身自好,一般的小厮,都会借着做事的缘由跟丫鬟套近乎,但他不会,不仅不会,还很懂得避嫌,不给任何人任何错觉。 杜笑笑对他的各种品性觉得满意,想着不如过一阵过了生日正式及笄之后,就让自家“兄长”回来一趟,亲自跟他谈谈,看他的意向如何。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只是这样东西不愁,不等于所有东西都不愁,能打听清楚的还是打听清楚的好,所以杜笑笑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出门去了县衙,想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然后她就真的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那就是之前没听清是什么世子的那个世子大人,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之后,即将到达安城了。 章节目录 第147章 不过杜笑笑完全没想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这边还没等到生日,那边事情就已经有了很多曲折,首先是安家,对,被拒绝的安家,居然亲自找上门了。来找人的是见过一面的安小姐,和她那个要娶续弦的亲哥哥。 讲真,单从这次见面来讲,对方完全看不出是个纨绔,虽然气质还是难免有些轻浮,但总的来说中规中矩的一个男人,如果杜笑笑是这边土生土长的一个小姑娘,老实说,这位安公子是个不错的选择,他虽然纨绔,但不惹什么大麻烦,风流,但是还算有节制,最起码没有左一个小妾又一个通房的弄出来,至今为止,也只有一个前妻生的嫡子,还有一个庶女,可以算是很干净了。而且他母亲厉害,家里除了他这个嫡子外其他都是女儿,也就是说以后不会有人分家产,所以再加上这个家世的加分,他算得上是个不错的经济适用男。 可惜杜笑笑是现代来的人,真心无法接受和很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这种设定,所以只好放弃了。但人家兄妹亲自拜访,这么大的面子,总不好没什么表示,所以杜笑笑最后备了份厚礼给他们带回去,还和安小姐约好,有空一起找宋文秀玩。 这样一来,算是先礼后兵,该显示的诚意有了,该给的警示也有了,所以,杜笑笑这边安静了。安公子虽然纨绔,但不是没脑子,人家这么再三的拒绝,再上杆子就丢份儿了,何况人家还备了厚礼,该给的里子面子都照顾到了,不是真的不识抬举的人,于是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这件事之后,杜笑笑安静了一段时间,因为想来提亲的商户们看到连安家都被拒绝,自家衡量自家的本事,觉得大抵是也没希望的,所以就都退回去观望了。 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好时光会一直持续到自己过生日,然后就让“杜笑言”去跟徐力谈谈,一切就能尘埃落定了,却不想,在那之前,又发生了另一件事,具体的说,是一系列事儿彻底打破了她的计划,甚至,改变了她整个人生。 这件事其实起因并不在杜家,而是在宋府,对,就是知县宋子善的家宋府。那一日,杜笑笑应邀去到宋府与宋夫人会面,本来聊得好好的,忽然看到宋文秀身边的大丫鬟绫罗匆匆忙忙的哦跑了进来,报称小姐不见了。宋夫人起先并没有当回事儿,宋文秀最近越来越任性,偶尔也有自己甩掉所有下人出去玩儿的时候,只是打您她的安危,所以叫了绫罗带着小厮护卫出去找。 谁知道绫罗出去没一会儿就又匆匆跑回来,这次手里还拿着一封信,对宋夫人道,屋里的另一个丫鬟在房内发现了这封信,上面写着宋夫人亲启,而且,那丫鬟还发现,小姐屋里一些常服和金银细软都不见了。 宋夫人这才发现出事了,慌忙拿了信件来看,发现原来宋文秀真的出事了,她私奔了,跟家里的教书先生,一个姓孔的穷秀才。 看到最后那句“女儿不孝,今生恐再不能承欢膝下,只能于千里之外顿首三拜祈愿父母岁岁安康,万事如意。不孝女文秀敬上”的时候,宋夫人已经气的只剩下喘气的声儿了,丫鬟在一边给她拍背顺气,杜笑笑也跟着劝,但宋夫人还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出声,她先是恨恨的一拍桌子,那声音,杜笑笑听听这都觉得疼,但宋夫人好似完全没感觉,她只顾着用上了她所有最恶毒的词汇,去咒骂那个拐走了她女儿的王八蛋。 但事情已经发生,咒骂无济于事,宋夫人发泄完了,也只好撒出去所有下人出去找。因为这事儿关乎姑娘家的名声,而且会产生很多连锁反应,所以,只能悄悄的找,于是进展缓慢。杜笑笑在那儿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有消息回来,下午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宋大人也赶了回来,和宋夫人一样,他也气得不行,但没有办法,只能让手下先跟着找人,宋夫人的人主要找的是小姐,宋大人这边一来不好张扬,二来也没多少人看到过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就只好画了那教书先生的图像让他们去寻。 但即使是现代,到处都是摄像头的时候,找一个诚心躲藏的人也不容易,更何况是通讯不发达的古代,所以第二天杜笑笑再去的时候,如她所料,听到了一无所获的消息。 宋夫人急病了,所以宋大人只好暂时放下县衙里的公事回家坐镇,杜笑笑暂时帮不上忙,就去宋夫人床边帮忙照顾。 看到宋夫人憔悴的样子,杜笑笑有些心疼,说真的,自从熟识以来,宋夫人是真的当她是半个女儿照顾的,杜笑笑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没有母亲,对于这种来自女性长辈的关爱是真的没什么抵抗力,时间一长,她也真的是把她当做半个母亲来敬爱的,现在看到她为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如此伤神,心里不禁开始埋怨宋文秀的自私,气她为了自己所为的爱情,居然就这样丢下自己的父母于不顾。 但是埋怨归埋怨,杜笑笑还不至于真的在人家母亲面前说人家女儿的坏话,只好尽力宽慰,告诉她一定能够找到的。 但宋夫人显然已经灰了心,她一边抹泪一边无力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清楚,那孽障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平日里我给她的私房都带走了,我粗粗盘算了一下,她身上至少有五百两银子,他们只有两个人,若是不挥霍,几十年都过得了,哪里还会回来?我只恨自己从前对她太轻纵了,总想着她还小不知事,以后再慢慢教也就是了,却不想让她闯下这么大的祸啊!还有那孔家书生,更是个混的,我家松哥儿之前的先生老家有事回去处理,临时叫了他来顶替几个月,却不想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这厮居然就哄骗了我家那孽障,我平日里就看他是个轻浮的,却不想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我家老爷好歹是官身,拐骗官家千金,若是落实了,那可是充军发配的罪过啊。啊,他竟敢,他竟敢啊,咳,咳,咳······” 说到情绪激动处,宋夫人按捺不住,激烈的咳嗽起来,杜笑笑赶忙起身去给她拍背,又给她端了杯茶慢慢喝了,这才缓过气来,怕她在激动伤了身子,只好细细劝慰。 宋夫人默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眼泪,重新拉着杜笑笑的手道:“罢了罢了,各人造业各人担,她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以后的日子好的坏的,都让她自己担着吧,我,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我······”说到后来,到底是止不住又啜泣了起来,怎么说都是从小一点点娇养大的女儿,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时间就在宋夫人不断的哭泣反省,杜笑笑每日陪伴安慰, 宋大人焦头乱额的寻找,但始终没有收获的过程中一天天过去了。事发的第五天,宋大人又无功而返前来看望宋夫人的时候,宋夫人叹了口气,主动道:“老爷,算了吧,只当我们没养过那个孽障,对外称她得了急病去了也就是了。让在外面奔忙的下人差役都回来,谢过他们这些时日的辛苦,总归是为了我们自家的事连累他们了,我让府上账房支些银子,老爷让人拿去让人分了吧,一来算是以慰他们这些时日的奔走,二来,也让他们嘴上有个把门的,不要出去乱说。” 宋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也好,就依夫人,只是,病亡的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夫人还记得吧,半月前,咱们不是接到了京里下来的恩旨,说是今年要为各位皇子宗亲选妃而开办的选秀除了京城及附近三大城的适龄女子,另加了几十个个各地政绩突出的官员家中的女儿,其中,就有咱们文秀不是么?当时来传旨的公公可是即时带了画像走的,走之前还特意问过文秀身子是否安康,咱们当时可是不知道文秀这事儿,实话实说的,所以,若是现在突然宣布她急病身亡,被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看到了,只怕是要做文章的,往轻了说,可能说咱们藐视皇威,往重了说,治个欺君之罪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夫人近些日子陷在悲伤里,倒一时真的忘记了选秀的事情,此时被一提醒,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急忙问道:“老爷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对啊,还有选秀的事儿啊,那孽障这一走,不只是至我们一家的名声老爷的威望于不顾,这是连我们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啊,选秀的事情,老爷你是跟她说过的,就是我,也不是没有嘱咐过,可是,可是这孽障还是说走就走,我,我,呼,呼······” 宋夫人后面气得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去摸床边小几上的茶杯,杜笑笑见状,连忙帮她递过去,又嘱咐道:“姨母,不是说好了这件事已经放下了么?怎么又激动了?不管文秀走的时候到底想到什么没想到什么,现在她既然已经走了,计较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已经没有了意义,咱们不妨抽时间多想想,该怎么处理这留下来的各种问题吧。” 宋夫人本来确实还纠结,但听了杜笑笑的话,也觉得有理,拍了拍她的手道:“早就说过你这孩子通透,你说的对,现在想那些没有用了,老爷前面还有事情忙,我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帮不上忙反而拖后腿,老爷放心,我不想了,剩下的事情你说该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只要是府中需要安排的,我必定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绝不再出纰漏。” 宋大人道:“这便好,依我说,一来,虽然由于前朝后期外戚专权严重,本朝的选秀设定的参选对象都是五到七品这样低品级官员的家眷,但是我的官职到底是待选的人中最低的一等,再加上咱们家不是京官,甚至京中也没什么亲眷朋友,对那些达官贵人的帮助不大,再者,文秀的相貌只算清秀,咱们又没有特意在画像上下过功夫或者疏通过办事的宫人,单凭相貌,想来也是入不得贵人的眼的,所以想来是不会入选的,既然如此,咱们不妨等落选的消息传来之后,再等一段日子,风头过去之后,再说文秀出门访亲,感染了急症,去了。” 宋夫人闻言想了想,道:“就依老爷,只是,老爷,那若是秀儿中选······?” 宋大人道:“那也好办,即使是初选过了,也不等于就要面圣了,只是要去京城复选而已,偌大个京城,美女如云,自然是轮不上咱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咱们只要找个和秀儿有几分相像的人物前去走个过场,再被刷掉,也就是了。总归不过是个陪衬的角色,只要咱们自己不漏了声色,就不会有人注意的。” 宋夫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现如今也只好如此,那我们就等着京城那边儿的信儿再做应对吧,只是,咱们也不好只空等,不管是否入选,咱们这个参与复选的人选却是该寻摸起来,若是用不到最好,若是要用到,也不至于临时慌乱。再者,这人选虽然只是去陪衬,但到底是代表咱们府里去京中露脸的,一举一动不能太随便,丢了身份,再者,这事情虽然简单,但说大了也是欺君杀头的罪过,不知根知底的,总是不好让她们参与进来,不然,别事情没有瞒过,反而惹出祸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宋大人道:“夫人说的是,只是夫人知道,我平日里公事上接触的都是些男子,这事说到底都是女儿家的事儿,我这一时还真的没什么人选,夫人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宋夫人一时倒也没想到,于是锁着眉头一边思考一边下意识的摩挲手里的另一只手,然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把着的是杜笑笑的手,正想不好意思的放回去,却忽然愣住了,直盯盯的看着杜笑笑的脸好一会儿,才忽然笑开道:“呀,看我,这还到处去找,这不就是现成的么?” 章节目录 第148章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宋文秀若是中选之后的复选替代人这件事,杜笑笑一开始是蒙圈的,但是仔细思考之后又觉得无可厚非,可不么?不管从与宋家的关系还是个人本身情况来考虑,她都是最合适的人选,更何况这次她赶得巧,这件事从发生到现在,她一直都有参与,与其在这时候冒着泄露或者被人背后捅一刀的风险找一个新的人选让她从头至尾知悉前情,还不如直接让她这个参与者直接上了。 不过蒙圈归蒙圈,杜笑笑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即使不考虑她和宋家的交情这个因素,她也觉得宋大人之前的分析有道理,宋文秀入选的可能性很小,既然如此,为了一个基本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得罪一个她在本地以后生活的靠山,这事儿不划算。 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真的进了复选,除了宋大人所说的其他竞选对手强悍自己会被刷下来这一客观条件来说,她也可以做些小动作,在不伤害宋家利益的大前提下,让自己轻松落选,要知道,让一个陌生人喜欢你不容易,但让一个人讨厌你,却很简单。所以,这件事,是主观可控的,她顶多就是多个机会进京一游罢了,这也是个好事,毕竟,她也想去观察观察主线剧情发展到哪里了,才好让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能够最大化的发挥出它的作用。 都决定好了之后,杜笑笑就放下心来,在确认宋夫人的身体已经大半恢复健康的时候,就不再每天去宋府报道,而是留在家里,正常打理家业。 一晃,半个多月又过去了,二月初的一天,杜笑笑正在府里核对上个月千滋百味楼内诸家商户各种数据的排名情况,打算在隔天公布上个月的评比结果,这是千滋百味楼每个月的常态,大家都已经习惯,并且有所期待了。为了保证结果的绝对公平公正,杜笑笑对这件事一直是亲力亲为的。 因为长时间的书写,她有些累,就停下来四处看看,然后就发现在外间一边擦拭自己随身暗器一边值班的知兰突然起身走向了门口,杜笑笑知道,她这是听见有人进院子的声音了,知兰习武,所以五感比常人敏感,每次不等外面人通报,她就已经主动出门探听了,这种做法一开始让人不太适应,包括朱大成都被吓到过一次,但时间长了大家就都习惯了,在她当值的时候报事都不需要进屋,直接在远门口就见到人了。 果然,没一会儿,知兰就返回了屋里,道杜笑笑书桌边躬身禀告她说是县衙里来人,让她尽快去一趟县衙后宅,有要事相商。杜笑笑猜测这是选秀的事情有结果了,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但看对方急切的态度,恐怕事情会有些出乎意料。 不好耽搁,杜笑笑换了衣服就带着知兰和知韵一起出了门,赶到县衙的时候,宋夫人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听见杜笑笑进门的声音,就转身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我的好笑笑,你可算到了,选秀的结果出来了,文秀入选了,所以,你恐怕得尽快准备上京了。来传递消息的信使称,下个月初十,会在内务府进行复选,你一路舟车劳顿,总是需要几天修整的,所以最好这几天就出发。这一路上,你有什么吃的用的,姨母都会给你准备好,你只管点选些你要的人手,带上你日常必须的东西也就好了,行程安全和规划,交给你姨丈,他会安排人手,他手下有些差役,常年南来北往,这些事儿都是做老了的。” 杜笑笑见她急切,轻声安慰道:“这些我都知道,姨丈姨母自然是要为我事事妥帖的,只是姨母,现如今这些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我的身份可是能够保证没有万一?之前咱们虽然也说了此事,但当时咱们都以为不会入选,所以没有细致聊,但实际上此事关系重大,出发之前,咱们最先该做的,不是各种生活细节的安排,而是关于我的身份要坐实。 说到这个,首先,我们得确认之前送到宫里的画像与我差别可大?若是出入太多,我们要想办法遮掩改变。其次,我们得确认京城里面不会被其他人认出身份,就是说,京城那边没有熟识文秀的亲眷或者朋友,其三,就是,我们得确认,安城或者凤凰镇这边不会有熟识的人一起去到京城揭发此事。” 宋夫人闻言也跟着陷入了沉思,考虑了一会儿说:“这你到不必担心,我刚反复想过,咱们家在京城是没有亲眷的,只早些年你姨丈刚刚考取一甲的时候在京中任职过一段时日,所以有几个兴趣相投的旧友,但他们相交也都是在外面,彼此没有见过家里的亲眷,所以不曾见到文秀的样子,至于文秀自己,她那时候还小,我们又初来乍到,所以,更加不喜欢出门,没什么朋友的。 至于凤凰镇这边的人更加好处理,这几年文秀年龄大了,很多场合得避忌,所以不常出门,再加上家里老爷事情忙,我没时间照管她,又怕她自己出门不安全,就常拘着她在府里不怎么出门,自然没人识得,偶尔若是实在出门,人家也不知道他是县衙的千金,所以,不用担心身份揭穿。 只剩下画像一事,那画像我虽然没有留下模板,但是本身是细细看过的,毕竟是要呈上的,总不好让人捉了什么把柄,那画像与文秀本人大抵有七八分相似,但因为画师加了润色,所以会看起来更加清秀些,老实说,与笑笑你也有五六分相似,若是说那画像上的人是你,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再者,那画像到底只是初选所用,初选过了之后应该已经封存入库,而你们进入复选之后,会有宫廷画师统一为你们再行绘制一份,以供贵人挑选,所以,应该不会拿出来比对。”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小灶,不过是些现拌的小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小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小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说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杜笑笑昨晚的时候几乎就确定了两人经济情况不佳,又有今早霍林说的那些话佐证,所以也没对他的话有什么意外,倒是欣赏他说着话时难得坦荡的表情和语气。他没有那种一般人讲起自己的贫穷会有的窘迫和自卑,也没有很多江湖人那种,我穷我骄傲,我是江湖人就得这样才酷才帅才吊炸天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就是很平常的陈述,有一种我尽力了问心无愧的坦荡与自然。 杜笑笑心里对这人的欣赏又高了一层,越发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即使他不同意留下也不会生气的预计是对的,但即使如此,早饭桌上,当着人家妻女的面儿上就这么提出也是不合适的,一不够庄重,二也不合适细谈,于是剩下的早饭时间杜笑笑没再提别的,只是不停劝两人多吃,即使看到一边的霍林眨眼眨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搭茬。 杜笑笑看出他有话说,就带着他一同回了房间。果然,进屋刚坐下,逸安就道:“长姐,我们是真的要一起回去小庙么?不然,你且在此镇住着,让我一个人回去吧,等我赢了母亲,再回来与你一起回凤凰镇。”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回去么?” “可是,可是,可是候府那边儿······”逸安小小的眉头忧郁的蹙着,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道:“之前是小弟考虑的不周到了,那小庙到底事离京城太近了,危险,若是老爷不死心,啊,不是,是那邱氏不死心的话,长姐你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所以,长姐还是不要去冒险,就在这里等我。”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说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章节目录 第149章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说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人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说话,这两人说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小哥。 那高壮青年道:“主子,京城的信到了已经有几天,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回去晚了,只怕那些皇子们又有话说了。” 那少年听完点点头,还没说话,一边的清秀小哥插话道:“说话就说话,他们就是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主子叫一句皇叔,只是,忠亲王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动作。”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经历,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离我们回京早晚这等小事。” 那青年道:“哎,是啊,说起来,我朝虽然已经规定了秀女的出身门楣都得是低品阶的官员,但其实还是没办法从根儿上解决外戚之事,皇子王爷们到底也是靠着联姻拉拢势力的,尤其,虽说正妃之位只能由选秀选出来的小官之女担任,但是侧妃却可以纳娶勋贵家的庶女这一条规矩,简直就是为他们大开了方便之门,庶女虽然不及嫡女尊贵,能代表本家的体面,但到底也是各位勋贵的亲女,也是可以联络两府,使之成为一体的。” 那清秀小哥却似乎不同意道:“这话错了,其实正经的勋贵人家出来的,即使是庶女,也不会愿意屈居在一个小官之女之下,有失体面。更何况,朝廷不允许勋贵家的嫡女参与皇族子弟正妃的竞选,原就是为了避免宗室与勋贵相互勾连,这庶女可为侧妃之规,也不过是为了让勋贵面子上好看而已,但是,意图却是明确的公示了出来的,那些爵位在身的人家,只要当家主事的还有脑子,就不会主动让女儿进入皇家,也就是那些没落的没什么指望的破落户们,才想着用这样的渠道攀龙附凤。既然是破落户,自然是没什么实力的,他们是否依附,其实不会对整体有太大影响。” 那少年没想到福寿整日里呆在府里打理内院事宜,于朝廷大势格局上居然还能这么通透,仅凭一个简单的规矩,就能分析出这么多,当下夸奖道:“福寿到底心细,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会让女儿当侧妃以求富贵的人家,一来对自家亲女无情,不能合作,二来也是走投无路,族内无人的才会如此做,朝堂上使不上力,留不留的没什么意义。” 那青年一开始对福寿的话还有些不平,后来听主子也这么说,才静下心来思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也赞同道:“主子说的是,但这些人家虽然朝堂上说不上话,却大多是积年的老户,富有家私,所以那些缺钱的龙子凤孙们,自然是愿意纳的,左右不过是一个侧妃之位,拿来换些银钱以作储位之争,也是划算的。” “恩,正是如此,一个要权,一个要钱,两边相合,各得其利,也是不错的买卖。”那少年做下这样一个结论,嘴角还挂着一丝讽笑,接续道:“只是,连婚姻之事都可以拿来做交易,连枕边的人都要彼此算计,这样的生活,也未免太辛苦了些。要我说,争权夺利,是男人自己的选择,何苦连累那些无辜的女子,尽己所能也就是了。” 福寿公公公闻言道:“主子通透,若是这世间男子都像您一样明白事理,不知要有多少姑娘少受罪,只是可惜······”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约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小月儿,我们小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小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小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杜笑笑摸摸小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小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小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小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章节目录 第150章 “这事说到底不是我们能左右的,那些大家世族里出来的姑娘,既然锦衣玉食的被养大,自然知道以后要为家里做些什么,倒不必替她们可怜,只是想到我们不久之后也要有一个这样的女主子,老实说,还真有些···啧啧···”那青年感叹着摇摇头,正打算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被一边福寿公公伸手打了一下,话噎在嘴里,转而怒目而视道:“为什么打我?” 福寿公公道:“你该打,主子宽厚,倒纵的你越发没规矩了,女主子也是你能够议论的?这次选秀,不管主子选到一位怎样的王妃,只要她能够一心照顾主子,那都是咱们要效忠的对象,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再者,不说别的,主子今年已经十九,明年就及冠了,但若是不大婚,难免皇城里那位还要找借口不允主子接任王位,这样一来,岂不是耽误主子很多大事?虽然咱们主子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但很多事到底也是继承了王位之后才能更加名正言顺,我若是现在不打醒你,回头你因为一己好恶,坏了主子的大事,就不是一顿打能够了事的了。” 那青年本来愤愤,忽然听到对方这一大堆话说下来,才知道自己确实是冒犯了,其实这事儿也不怪他,他父亲就是老圣亲王的亲随,后来娶了先王妃的贴身丫鬟为妻,夫妇两个都是老王爷的绝对亲信,所以他自小也就跟在主子枕边一起长大,这些年同甘共苦,说是主仆,情同兄弟,难免有的时候就失了分寸了,现在想来,虽然他没有坏心,但这话的确是僭越了,怪不得福寿要教训他。想通了事情,表情也就从愤愤变为了讪讪,单膝下跪自打嘴巴道:“此事的确是属下多嘴,请世子责罚。” 那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念你无心之失,此事暂不追究,但若有下次,数罪并罚,刑责加倍,福寿谨慎,你平日与她多学学,莫要毛躁。” 那青年闻言,虽然不愿意对福寿低头,但到底知道自己这方面的确不如人,所以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低声应了句是。 主仆几人的商讨告一段落,接下来就各忙各的为回京城做准备,毕竟现在世子手上还有个行宫修建的活计,所以很多事情要交代,而两位属下也各有各自负责的一滩,虽然这次回去不比来时仪仗盛大,但亲王世子出行,只要是过了明路的,动静儿都小不了,很多东西要打点。 而他们这边开始忙乱的时候,杜笑笑在宋府这边的活动已经告了一个段落,这么说也不尽然,应该说,杜笑笑不再参与后面的事情了,因为宋大人提前下衙回了府,杜笑笑便把忙乱的宋太太交给他答对,自己抽身回了家,毕竟,即使只是走个过场这一趟京城一行也少说要有两个月,她家里一大堆生意上的事要交待,还有两个小的也要找人照顾,好在现在严术还在府上,霍林这趟行程的目的地不远也快回来了,再加上朱大成等一众管事都已经熟练,李氏兄弟,宋氏兄弟,甚至庄子上的胡氏兄弟等后起之秀现在也都能独当一面了,所以杜笑笑倒是很放心,只是还是要安排安排。 半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杜笑笑都在忙活把各种自己之前整理好的制度交给朱大成和知蓉,这次去京城,杜笑笑不打算把四个丫鬟都带着,知兰会武司保护之值,知蕾懂医行防护救治之事,她俩随行,另外两个就留在府里帮忙打理家事,朱大成到底是男人,外院行动比较方便,家里的事情却不够心细,再加上还有个逸安在家,留下她俩也是个看护。 逸安年龄小,杜笑笑不想养的他脂粉气,所以身边没有配丫鬟,所有的事情都是两个小厮在忙,再有个朱虎算是最贴身的随从,跟他习文练武都在一起,以后会是他的左膀右臂。但男子嘛,再细致也有疏漏,所以杜笑笑时不常的会过去看看,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帮着添置添置,现在她要出门,就只好让两个大丫头帮忙照看,也是她这当姐姐的一份心。 时间在忙碌的时候过得很快,等杜笑笑一切都准备好,已经是五天之后,霍林在前一天晚上才回到凤凰镇。当晚就到杜府跟她问询,虽然在之前已经接到了杜笑笑的信知道她要去京城,但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这是杜笑笑故意瞒着她的,倒不是不信任他,只是到底是涉及到欺君的事情,一旦事发,干系广大,杜笑笑不想连累他,所以只告诉他自己有个旧友在京城要成亲,她去参加对方的昏礼,顺便散心,请他帮忙照顾府里。 霍林一直感激杜笑笑这两年的帮扶,这次难得杜笑笑能用上他,自然义不容辞,连声叫她在外面多玩玩,不要担心家里。杜笑笑点头表示知晓了,然后才嘱咐了些家里的事情给他知道,两人一直聊到深夜才结束,杜笑笑没让他回去,就直接在杜府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杜笑笑就从府里出发去县衙,怕暴露太多信息,她没让任何人相送,只是悄悄跟逸安说了一声,逸安虽然年龄小,但到底是跟她从京城那边逃出来的,知道事情轻重,杜笑笑把实情都跟他说了,是让他有个准备,他们两个名义上是姐弟,如果此事东窗事发,以古代的律法来说,很有可能连坐,虽然让逸安这么小就担风险不太合适,但杜笑笑也不可能看着宋大人因为这件事出事,所以与其让他懵然跟着受连累,不如把一切都说清楚,让他自己斟酌处置。 逸安是个明理沉稳的性子,知道此事也不慌张,只是跟杜笑笑再三嘱咐,一旦有任何问题,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杜笑笑为这孩子的贴心赶到熨帖,为此还添了不少不舍之情。 县衙里面宋氏夫妇已经都准备妥当,跟着去的,都是十分妥帖心腹之人,护卫有十人,都是精干的憨实汉子,丫鬟婆子各两个,看起来就是手脚利落之人,其中的绫罗,更是之前一直跟在宋文秀身边的,关键时候,可以给杜笑笑提醒。 杜笑笑只带了知兰和知蕾两个丫头,其他都交给了宋家安排,这一来是为了显示对宋家的信任,二来也是不想太多人参与,人多口杂,万一泄露了对谁都不好,三来,她已经习惯了自立自强,舟车劳顿的,不需要让太多人跟着辛苦。 一行人又收拾了一刻钟,终于在宋氏夫妇一脸的担忧和感激的送别中,杜笑笑踏上了赴京的路。 古代赶路其实是很闷的,没有什么消遣的前提下,杜笑笑在马车上颠的都快散架了,尤其她这次是顶替宋文秀的名字出门,还是以秀女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抛头露面去骑马,所以只好整日关在马车上装文艺。 杜笑笑在马车上度日如年的时候,圣亲王世子一行刚刚到京城,他们比杜笑笑早出发两天,车马也更加好,所以赶着就到了。 进了城,圣亲王世子回府换了衣服就进宫报道去了。 正出神,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内传出了轻声的争执声,杜笑笑仔细一看,原来那屋子竟然是厨房。她想了想,轻轻靠近想看一下情况,就发现,原来争执的竟然是刚刚被她邀请来看守庄园的胡金和一个年轻妇人,胡金侧对着门站立,一手指着门外,一手上拿着一个好像是网兜状的东西,似乎是想着要出门,那妇人却伸手需拦了一把,似乎不同意他的行为。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说,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小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人的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商机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总是占便宜的。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说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杜逸安道:“好,谢长姐关怀。”言罢,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仍然是赶路,而且因为越来越靠近北方,天气比凉快,所以每天赶路的时间加长,又用了三天,他们就赶到了,当时杜笑笑两人下山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镇子上来,还歇在当初住过的那个客店里。 因为到底时间有限,迁墓的事儿又要讲究很多,所以杜笑笑觉得宜早不宜晚,当天晚上就跟小二打探了当地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精通的人物,小二哥给她推荐了一个当地开棺材铺的老板,小二说,那老板家已经连续三代都做的是死人生意,对这些殡葬风俗知道的简直不能更清楚,而且他本人也会些风水上的事儿,几乎是一条龙的服务。 杜笑笑谢过,想了想,却到底按捺住连夜去请人的急切,改成了第二天一早。 迁墓的事儿一共忙了三天,在逸安休假的第十一天,杜笑笑带着来时的几个人,还有重金聘请帮忙的棺材铺老板一路押着棺木踏上了回凤凰镇的路程。 逸安因为又见到了母亲的灵柩,心情一直很悲伤,这几天连饭都少吃,杜笑笑怕他这样对身体影响太大,每天都在愁怎么劝他多吃点儿。 好在还有李志虎,李志虎是个妙人,年龄不大,但能言善道,很会安慰人,而且因为他也是年幼丧父,和逸安也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倒是渐渐将他开解的平静下来。 于是等到他们赶路回到凤凰镇附近的时候,逸安虽然还是有些悲痛,但已经大致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 这边预备要迁葬进去的墓地是杜笑笑之前就选好的,在凤凰镇镇郊,靠近鸿佛寺的方向,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最重要的是,可以很容易看到他们在镇子中的宅子,就向她之前许诺过得,这是个可以守着逸安成长的好地方。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日子, 杜笑笑带着逸安一路郑重的安葬了刘妈妈,然后又请了鸿佛寺的僧人,连做了半个月的法事为其超度,又给之前在庙里为那三个做替身的尸体立的往生牌坊填了供奉,这件事才算是处理完毕。 因为路上赶得急,都忙完了时两个小的其实还有两天假期可以休息,杜笑笑也不给逸安再安排事做,只让他全力放松,转换心情。 章节目录 第151章 明德帝和皇后周氏早早得了信儿,已经一起在乾明殿候着,乾明殿是皇帝寝宫,位于整个皇宫的正中间,前面挨着上朝的宣政殿,皇帝日常处理政事批奏折也在这里,所以占地面积很大,左右开间五间,前后纵深有三间,雕梁画栋,精致非常。 美少年世子到的时候,正看见皇帝皇后都在正厅里坐着,两人都是一脸急切关怀,只是这里面,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就需要辩析了。 明德帝外表看起来四十出头,身材中等,白面无须,着一身墨绿色的家常褂子,上面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一眼看上去是个文士的样子,但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不仅习武,还是内家高手,所以即使已经接近五十,外表看来却很年轻。此刻他脸上笑容亲和,与在朝堂上威严赫赫的样子差距明显,简直就是一个没有脾气的自家长辈,但世子心里明白,这都是表象,他骨子里是个霸道多疑的人,还没说话,就已经暗地里打量了他好几眼,于是屏气凝神,上前两步欲下跪行礼,却被明德帝先出声阻止了:“慕瑜不必多礼,一路辛苦了,赐座。” 世子谢过坐下,皇后才出声道:“才到京城就赶着进宫,也不在王府多休息休息,你倒不嫌辛苦,若是因此亏了身子,看我不打你?” 周皇后小明德帝八岁,加之保养的好,看起来也不过三十三四,她是先帝亲指给当今的皇后,外表端庄,品性温良,五官算不得出彩,但身上自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气质。她膝下原来有一个皇子,排行第三,生来聪慧,文武双全,十岁的时候,已经闻名朝堂,但许是天妒英才,十一岁的时候一次宫里夜宴后回宫时失足落水夭折了。 三皇子夭折的时候,周皇后伤心欲绝,世子当时刚刚八岁,因之前与三皇子玩的好,就主动去安慰周皇后,一来二去,两人就熟识起来。周皇后拿他当半个儿子疼,名为叔嫂,情同母子,因此与他说话,也不避忌,陈怨怒怪,跟自家孩子是一样的。 世子知道皇后是真心担心自己,于是也不回嘴,只诺诺称是,并答应等下就回府好好调养,此后无事,十天半月都不出门。 明德帝闻言,笑呵呵的插话:“那可不行,你不出门,那你的王妃谁给你选?总不能连共度一生的妻子,都要我和你皇嫂为你操心,这若是选错了人,回头你还不怨我们一辈子?” 世子道:“皇兄说的哪里话?内务府一层层选上来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哪里有选错了人一说?再者,别说皇兄是天下之主,谁的家当不得,只说我自幼受皇兄皇嫂庇护,才得平安长成,你们自然可以为我做主,我哪里敢有什么怨言?” 皇后闻言笑道:“虽你这么说了,枕边之人,还是要你自己得意的才好,我和你皇兄只管给你把好的都送到眼前来,你别挑花了眼就好。再者这次也不只是你一家,你那几个侄儿也是要相看的,只盼着你们这次都找到自己的可心之人,也不枉费我和你皇兄一番心思。” “多劳皇兄皇嫂费心,臣弟感激不尽。” “都是自家人,说的什么客气话,今日你舟车劳顿刚到京城,我们便不多留你了,你早些回府里歇着,等这边安排好了,我再使人去传你。再者,我这里前些日子你皇兄刚给了两棵百年的人参,温补养身是最好的,你等下叫人带了去煲汤,好好调养些时日,等到终选之日,精精神神的出来见人,不然可别让人家秀女们以为,咱们大景朝的圣亲王是个病秧子。” “是,臣弟谨遵懿旨。”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只是这样东西不愁,不等于所有东西都不愁,能打听清楚的还是打听清楚的好,所以杜笑笑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出门去了县衙,想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然后她就真的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那就是之前没听清是什么世子的那个世子大人,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之后,即将到达安城了。 “听老爷说,那位大人的车架后天会到安城,知府大人召集治下全体官员前去迎候,所以他明日要宿在那边,我正打算给他准备行囊呢,虽然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但到底是要见上官和许多同僚的,若是有什么不适当的,只怕不好。你素来心细,不若来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宋夫人一边指挥着身边人来来往往的收拾,一边拍着杜笑笑的手跟她聊天。 杜笑笑笑着摇摇头道:“姨母素来最是周全,又待姨丈体贴,哪用我多嘴,我也就盼着能帮您前后跑跑腿尽尽心意也就是了。” 宋夫人道:“就你嘴甜,哪里需要你劳动,却叫这满屋子的下人躲懒不成?算了,不说这个,只说那大人进城之日,安城会很热闹,秀娘嚷着要去看,我拗她不过,打算让她随她父亲一块儿过去,然后在城里找家沿街的客栈住下,到时候远远瞧上一眼也就是了,只是我要在家中照顾松哥儿,却不好随她同去,她父亲又有公务,也不能分身,若只叫她一人,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姨母想求你同去,帮我看顾于她,你可愿意?”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些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林泽渠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手抚摸,一边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这,这是······”他想问问杜笑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明明刚刚他去买店家都不肯给,却转身卖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他可是眼睁睁的确认过,杜笑笑给那个孩子的小块儿碎银和自己打算给的价格一样,并没有多加,缘何会让那个贪财的伙计,这么容易就卖出了呢?要知道,这本可是最后一本了啊。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是和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章节目录 第152章 一番或真心或假意的关怀之后,美少年世子自己出了宫,他前脚走,后脚皇后也跟皇帝告退离了乾明殿。等到凤辇出了乾明殿的范围,一直陪侍在旁的方姑姑才出声问道:“娘娘怎么这么急着走,皇上已经又两个月没来咱们和春宫了,娘娘正应该趁此机会与皇上多多亲近才是啊。” 周皇后闻言嘴角一勾道:“嬷嬷说笑了,皇上没来的日子,又何止两个月?亲不亲近的,原也不打紧,只要义父还在那个要命的位置上,即使本宫与皇上几十年不见面,本宫这正位中宫之位依旧还是稳稳的。更何况,还有慕瑜那孩子,他身份特殊,皇帝在外面,很需要一个与他亲近的纽带,他又特意表现的与我亲近,所以,皇帝自然也是要给我表面的尊荣的,既然如此,我还需要什么呢?何苦做那自己都觉得虚伪的样子博取那一点点不真切的宠爱?” 方姑姑本来是顺嘴劝那么一句,本以为皇后会像往日一样不予理睬,却不想皇后今日忽然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来,方姑姑一惊,忙看向四周,发现此刻凤辇正走在一处无人的角落,而抬轿辇的又确定都是和春宫的心腹老人之后,才勉强呼出一口气来,拍着胸口道:“哎呦,我的娘娘啊,您,您,怎么就这么说出口来了?咱们这可是在外面,这话若是让那起子不安好心的知道了,岂不又要大做文章了?到时,只怕您和皇上的关系,又要更僵了。” 皇后见她惊慌,自己却不以为意道:“嬷嬷怕什么,我与皇帝的关系,在这宫里根本就是公开的秘密,你说的那起子人,该搬弄过的是非早已经搬弄过了,哪里就差我这一句了?你以为,我不说,皇帝就不会听说我说过了么?既然说与不说都被构陷,还不若让我痛快痛快。再者,我跟皇上的关系,已经僵到了极点,从泽儿死的那一天起,我们早就已经形同陌路,哦,不对,怎么是形同陌路,明明是不共戴天······” “哎呦,我的娘娘哎,不让您说不让您说,您怎么还越说越疯魔了?什么叫不共戴天?老奴早就跟您说过,三皇子的死那是意外,您不能······?”此时刚好轿辇停下,方姑姑都顾不上尊卑有别,伸手就去捂皇后的嘴,要知道,周皇后刚才的话那可是妥妥的大逆不道,真的传出去了,和春宫所有的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周皇后看她着急,却勾起了一抹笑,但那笑容转瞬即逝,一瞬间眼神又锋利了起来,多年来作为一国之母的威势一瞬间爆发了出来,她盯着方姑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意外?方嬷嬷,这话,你自己信么?泽儿从小最怕水,连五月游湖他都不敢去,怎么会在漆黑寒冷的初春之夜,一个人都不带自己跑去湖边玩耍?这样漏洞百出的说辞,也好意思拿出来糊弄众人,而最可笑的是,作为泽儿的亲爹,咱们那位号称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的九五之尊,居然也就这么信了?信了?他到底是真信,还是顺水推舟,想趁势除掉泽儿这个有最大倚仗的皇位继承者,以免他过早的崭露锋芒,威胁到他这个亲爹的位置呢?方嬷嬷,你说啊,你说呢?” “老奴,老奴,老奴不知,娘娘······”方嬷嬷不忍看周皇后已经红掉的眼圈,一边上前扶着她落座道主位上一边倒了杯茶过来,更趁着倒茶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才接道:“老奴不知,娘娘,娘娘您也不应该知,娘娘,皇上既然是皇上,他所做的所有一切,就都会是对的,哪怕错了,那也是别人的错。皇上既然认定了三皇子的死是意外,那这件事就只能是意外。 娘娘,您要知道,您不是一个人,您还有锦兰公主,还有背后的周家,甚至,您还有薛家要照拂,所以,您不能倒,既然您不能倒,那您就只能不知道,因为若是您知道,那痛苦的只能是您自己,娘娘,这事已经过去十一年了,放过皇上,也放过自己吧。” 周皇后闭目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叹了口气,勾起一抹笑道:“是我失态了,今日见了慕瑜那孩子,又谈起他们的婚事,就难免又想起泽儿,泽儿若是在,这次的选秀他肯定是第一个挑的,他小时候就跟我说过,以后要找一个温良贤淑的好妻子好好孝敬我,只是可惜,再也没机会了······这些年,多亏嬷嬷一直在身边帮着我,看着我,若不是你时时提醒,只怕我早就冲去与那些贱人同归于尽了。其实我知道,你疼泽儿的心不比我少,泽儿年少时,我一来要打理后宫各种琐事,二来要与各位妃嫔争宠,三来还要照看兰儿,一个人恨不得分成八份儿,给他的关心很少,倒是你整日帮我照看他,泽儿出事,你的心痛不比我少,但你比我清醒,你说的对,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兰儿,还有母亲,也还有义父,我不能做那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我要好好的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也好好的坐着这正位东宫的位置,直到看到他们自食恶果的那一天。” “娘娘想通了就好,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相信,事情已经过去,现在最主要的是眼前的人和事,娘娘要多些心力用在公主身上,公主今年已经十六,虽然皇家女子大多出嫁晚些,但也该准备起来了,看皇上现在的意思,他是不会主动给咱们公主寻好亲了,那就只能让娘娘您这个母亲费心了,您要知道,这件事上您要是不着急,可有的是人,想替您做主呢!”方嬷嬷一边说,一边暗示性的将眼睛看向了西面,那是西六宫嫔妃的住所。 周皇后知道她的意思,眼睛一厉道:“她们敢,我再不得皇帝的宠爱,也还是中宫皇后,兰儿也是嫡公主,她的婚事,还轮不到那些上不的台面的东西插嘴。” 方嬷嬷道:“她们不敢正面进言,但敢吹枕头风啊,若是找一个金玉其外败玉其中的来,苦的可是咱们公主。所以,娘娘,你得早早自己打算起来。” 周皇后点点头:“是这个理儿,只是我们整日在深宫,也不识得外面那些青年才俊,所以此事只怕还要托人去办,周家现在朝中之势趋弱,子弟多不成材,只怕打听不到什么,义父虽然在京里荣养,可他老人家年龄大了,平日里又爱清静,知道的应该也不多,义兄和野儿又长年在西边驻扎,所以,大概只有慕瑜能帮的上忙,他的年纪刚好,应该跟京里的世家子弟多有交往,不妨让他帮忙打听打听,那些人的品性如何。” “交往倒未必,世子本身就是个清冷的性子,这些年身子又不好,因此倒不曾听说他与谁交好,但他是个沉稳的,又有老王爷的底子在,所以肯定是有自己取得消息的渠道的,娘娘将此事交给他办,倒的确合适。” “恩,既然你也觉得好,那等他下次来宫里,我就与他说说,说起来兰儿也算是她的晚辈,他操心也是应当。哈,每次说起这个,我就想笑,你说他小小的年纪,辈份倒是大。兰儿不说了,好歹还比他小三岁,但大皇子二皇子,年龄都比他大,却也要叫他一声叔叔。” 方嬷嬷笑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世子和先王爷都出世的晚呢?其实说起来,太祖早年是有另一个儿子的,只是跟着太祖南征北战的,早早便夭亡了,甚至连序齿都没有,当时的皇后马氏因此伤心过度,一度伤了身子,养了好几年才好,才有了后面的圣亲王,所以,圣亲王的年龄在先帝那一辈儿里就最小,世子又是他最小的儿子,一来二去,当然就差了一辈儿人。”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说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说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说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此的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杜笑笑知道他必定又一肚子话要嘱咐,未免耽误时间,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知道了,霍大哥不用担心,这青天白日的,我又只在县城内部活动,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者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我带着丫鬟的。” 杜笑笑说的丫鬟,指的就是之前在安城买回来的封兰兰姊妹俩。俩人来到杜家也有半个多月了,大的虽然有些孤僻,但处事沉稳,吃苦耐劳,身上的伤病刚好一些,就抢着干一些脏活累活,朱家婆媳现在对她几乎赞不绝口。杜笑笑暗地里也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股这个年龄段儿的孩子难得的毅力和耐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似乎总是不太高兴,眼睛里有些杜笑笑也读不出的东西,很沉重,甚至有些灰暗。 而小的那个封蓉蓉,就更偏向于外向阳光,她年龄小,身子又弱些,很多姐姐能干的活儿她干不了,她也不急,就寻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来做,又加上她嘴甜人乖,机灵乖巧,又常笑容满面,全家上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杜笑笑观察了两姐妹几天,就根据她们的特点就决定了她们两人的分工,封兰兰跟杜笑言,封蓉蓉跟杜笑笑,而且因为做丫鬟不方便叫全名,杜笑笑给两个人起了新名字,在名字前面各加了一个知字,封兰兰叫知兰,封蓉蓉叫知蓉。 她给两人分工时,其实没有特意隐瞒两个身份是一个人这件事,当着两人的面儿穿着女装进去,再穿着男装出来时,她以为她们至少会表现一点好奇或者纳闷,却不想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定的行礼,好像他们真的是两个人。杜笑笑当时就觉得,恩,这两个丫鬟选对了。 他们出发的那天,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大景朝的重阳节和现代不太一样,现代的重阳节又叫做老年节,过节的主体是老年人,但大景朝的重阳节又叫做兄弟节,是对应三月三女儿节设置的,主要过节的主体人群是年轻男性,准确的说,是青少年,即十二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主要的庆祝活动和现代倒有点儿像,都是登高赏菊,会友喝酒,只是没有插茱萸之类的习俗,可能是为了区别于女孩子爱打扮的特性?所以女儿节配花带,兄弟节就耍光杆? 章节目录 第153章 皇后接道:“可不是?不说慕瑜,单说这老圣亲王在世的时候,每次看到他,我都不好意思把这皇叔二字叫出口。”皇后本来勾着一抹笑,但说完这句话又忽然转到严肃道:“但话又说回来,年龄小归年龄小,先王爷的气魄和胸襟却是令人不得不敬佩的。要知道,当年太祖走的急,并没有留下遗诏,那么论理,其实是应该太祖唯一的子嗣老圣亲王爷接任皇位的,而且,他当时一直冲锋在前,跟着打天下的老臣中,也大抵都是拥护他的,只有那些太宗为了治理城镇后来招募的文臣和前朝属官,才倾向兄终弟及。 可是,先王爷为了朝廷稳定,早日止息战事,就毅然决然的以自己年龄尚轻难当大任为由让出了皇位,还带头,拥立了当时已年近半百的太宗为帝。 太宗感其大义,于是当下下旨,册封其为世袭罔替的超品亲王爵位,并破格启用‘圣’字为其尊号,并令,凡太宗后代子孙都需遵守世世代代,同坐王座,共享江山的诺言。 只是,言犹在耳,也不过才第三代的当今,就已经不能够践行自己的诺言,只把这圣亲王当成了仇人一样,时时警惕,处处提防,生怕人家抢了他的皇位,啧······”皇后说到后面,脸上就不由自主又挂起一抹嘲讽,显示出明显的对今上的不屑。 “哎,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老奴不过是个奴才,实在不好插言,老奴只是可惜,先王爷与先王妃,都是那么好的人,却早早的就都去了,还有先前的那位世子,那真是精彩绝艳的人物,想当年还在京城时,是多少世家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却不想,哎,天妒英才啊······” “天妒?”周皇后挑了挑眉,又压低了些声音,才继续道:“到底是天妒,还是人妒,这事情还不好说,不过,不管真相怎样,就像嬷嬷刚刚说的,既已经过去,我们就只当那是天灾人祸,我啊,如今只管护好慕瑜那孩子,莫让他再步了他父兄的后尘,也就是了。” 方嬷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娘娘,凡事莫要看的太透,不然,心里太苦。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啊。” 周皇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道:“是,我知晓了。” 这边,主仆俩关于圣亲王府的几位主人的讨论刚刚告一段落,那边,被讨论的主角,圣亲王世子,顾慕瑜此刻已经到了自己府上。 换了常服,顾慕瑜径自去了书房,书房里,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今天难得自己出门去的高壮青年正候着,而在他的脚边,此刻正放着一个精致的篮子,手上则捧着一个实木的木匣。 看到青年推门进来,青年急忙单膝下跪行了一礼,口里道:“恭迎主子回府,主子此去宫中,一切可还顺利?” 顾慕瑜看他一眼,点点头道:“顺利,皇嫂身体康健,皇兄,”他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笑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精神矍铄。”说完,已经走到桌边,转身坐下,又端起桌面上放置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接道:“你呢,我要的东西都拿到了么?” 那青年闻言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先将手上的匣子递了过去放在桌上,又转身把脚边的篮子也提了起来,送到了桌案一侧,顾慕瑜伸手就能取到的位置,然后才解释道:“现如今已经抵达京城的秀女差不多有总数的八成,她们的资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全部都记载在匣子内的册子上,而这篮子里,则是各个秀女真实的画像,这画师是咱们打江南特意请回来的,犹擅人像,画出来的画像与本人少说几乎相差无几,不会像先前户部收集的画像似的那么多描补。至于剩下的那两成,我们也留了人去看着,等人一到就开始盯着,保证她们之后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会知道。” 顾慕瑜闻言点点头,一边探手去取匣子里的册子,一边继续叮嘱道:“做的不错,只是,这些已经交了资料的秀女也不能放松,她们这边,仍然要排人盯着,有什么异动,随时回报。我倒不信,我那几个好侄儿,真的都会这么老实?” 那青年闻言点点头道:“属下明白,那边的点子的确还没撤回,我会再去叮嘱一遍的。” 顾慕瑜看他已经明白,于是也不再多留,挥了挥手让他继续去办事,然后自己继续看册子。结果不看不知道,这一批秀女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世子顾慕瑜对着册子啧啧称奇的时候,杜笑笑也赶到了离京城还剩一日路程的镇上,若是继续赶路,恐会错过宿头,所以一行人决定停下来修整一下,第二天再上路。 在镇子上最大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杜笑笑和贴身的丫鬟住了进去,杜笑笑住在中间,左边是她自己的丫鬟,知兰和知蕾,右边是宋府派来的丫鬟,绫罗还有一个小的叫素绢。素绢是文松奶娘的女儿,今年才十二,长了一张苹果脸,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这一路上多亏有她,不然只怕会更无聊。 兵荒马乱了大概半个时辰,杜笑笑才换了衣服吃了药,抱着手炉又歪在了偏厅的榻上,朱大娘也把原来准备好的早饭给换掉了,呈上来的都是补血益气的吃食。 杜笑笑谢了朱大娘费心,还准备给她几个赏钱,却不想朱大娘却不肯,嘴里还一个劲儿的恭贺道:“都是本分,哪里还能要赏钱,再者这事儿是主子您的喜事,我已经是沾了您的喜气,哪里还敢再要更多?”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说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知蕾年纪小,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专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说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小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师父是尊称,指的是如师如父,有教养规导之责,但师傅二字,其实是个挺中性的词,就像现代社会的司机厨师也会叫师傅一样,大景朝对于这两个字的界定也比较宽泛,对于有一技之长,并以此为由养家糊口的人都可以这么称呼,所以罗瑞锦在几次推脱师父身份不成之后,就索性让霍氏兄弟都叫他罗师傅,算是一种妥协,只是霍氏兄弟叫的从来都是师父,而罗瑞锦自己坚持应的是师傅。 林泽渠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官司,但看霍林好像欲言又止的表情,也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内情,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他这个刚认识的人该探问的,于是只是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罗师傅。 几个人兵荒马乱的互相认识完,杜笑笑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几个人让进正厅里奉了茶,又适当的引导了几句,等几人互相都有了话题,就功成身退去了厨房。 因为朱大婶儿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厨房的是朱大嫂。杜笑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朱大成的帮助下把食材都简单处理过了,因为不知道杜笑笑要怎么做,所以并没有改刀,但是该洗的该涮的,该摘的该褪皮的(特指霍林拿来的鹿)都已经处理好。 朱大嫂没想到杜笑笑头一句话会问这个,闻言一愣,然后回过神儿来刚要回答,却刚好被掀帘进来的朱大成截了话。朱大成刚是去丢弃些收拾鹿肉时剩下的边角料,回来时正打算让朱大嫂帮他找个布巾擦擦刚洗过的手,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杜笑笑在厨房,顿时一怔,随即想到杜笑笑之前跟林泽渠说回来要亲自下厨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慌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您来了啊,是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朱大哥回来了,那你就留下来帮我打下手吧,让嫂子回去照顾婶儿,都是女子,方便些。”其实按理来说,朱大成是她家的仆人,杜笑笑并不好叫他大哥,免得乱了上下尊卑,但是朱大成大她许多,她实在做不好直呼其名的举动,只叫名字之类更是不像话。但若是真的按辈分来说呢,杜逸安和朱虎是好伙伴,而杜笑笑或者说作为杜笑言的身份都只是逸安的兄姐,和朱虎是一辈的,就应该叫朱大成大叔,可是这称呼明显不适合主子叫,而且上面还有个朱老爹,这么叫的话,难不成叫朱老爹爷爷?这就有些乱了,所以杜笑笑平常见面时大多是不称呼的,直接吩咐事情,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叫一声朱大哥,算是礼遇,但也不至于没分寸,和朱虎两个孩子各论各的。 朱大成一开始偶尔听见这称呼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但是几次之后,就知道这是主子的好意,不好过分推辞,反正他在心里把少爷是当主子敬重的,只是主子现在年纪小些,很多时候的确不好抹开脸,若是等主子年龄大些,自然就会方便很多,于是也就渐渐坦然了。所以此刻听见杜笑笑的吩咐他并没有显出什么异议,直接点头答道:“是,小的听主子的。”说完,对着朱大嫂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回去。 杜笑笑挺喜欢,但这马也许是刚来到这里水土不服?虽然没生病,但一直有些恹恹的,除了杜笑笑这个主人亲自去看的时候会精神些,其他的时候都不太有兴致的样子,杜笑笑连兽医都找来了,却没也没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倒让个新进府的仆役说出了个道道,于是很感兴趣的打听了细节,得知这宋福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后,当即就拍板让他做马房的管事,她嘱咐道:“咱们府里虽然现在只有两匹马一辆车,但以后人口多了,车马肯定是要增多的,宋福既然懂这些,就让他都管着,你再调个人手给他打下手。” 章节目录 第154章 此刻她和绫罗一起在右边的屋子里收拾行李,一边还不停聊着天儿,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古代的建筑,隔音很差,杜笑笑几乎听得真真儿的,但她并不嫌吵闹,反正一个人正无聊,就只当听广播了。 她听到前面是两人聊着这些日子里的路上的一些琐事,绫罗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素绢叽叽喳喳的发布自己的想法,但说到后面,渐渐的话题就转到了这次进京选秀的事情上。 杜笑笑听见素绢压低声音道:“其实我觉得,这次咱们换了另一个小姐来京里,并不是什么坏事,若是以前的那位小姐,我还真担心她这次来会得罪什么贵人,哎,绫罗姐你知道么?这次出发前,我娘特意把我叫去跟我说,叫我好好跟着笑笑小姐,她说笑笑小姐稳重大方,聪慧知理,以后必成大器,这话,我娘可从来没夸过咱们原来那位文秀小姐呢。” 绫罗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同样压低声音严肃道:“话虽有理,可是素绢,这话不是咱们做下人的应该说的,文秀小姐虽然做错了事,但到底是咱们正经的主子,是咱们夫人嫡嫡亲的女儿。这话你跟我说就算了,若是让咱们府里其他人听到,传回家里,你和你娘都会吃不了兜着走。” 素绢好像有点被吓到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点委屈和小心道:“我知道了,我这不是跟绫罗姐你亲近,才敢跟你说嘛,若是旁的什么人,我才不告诉他。只是,只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啊,咱们这位笑笑小姐,的确比原来的文秀小姐沉稳······” 绫罗插嘴道:“还说?” 素绢道:“我······” 还没说完,绫罗又接道:“就算是实话,也不可以这样宣之于口,还有,什么这个小姐那个小姐的,咱们马上就进京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只有一个小姐,小姐名叫宋文秀。你若是进了京还是这么口没遮拦的,闯祸的就不是咱们小姐,而是你了,而且,小姐闯祸得罪贵人,顶多遭殃她自己,你若是胡言乱语暴露了实情,牵累的可是阖府上下。” 素绢这次沉默的更久了一些,然后才道:“我,我知道了,我错了。”说完之后,她彻底沉默下来,但没一会儿,又可怜兮兮似的开口道:“那,那我说别的可以么?” 绫罗好像被她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杜笑笑听见一声忍不住的喷笑声,然后才又听到绫罗温柔道:“别说的好像我是吃人的老虎,我什么时候不准你说话了?我只是不允许你乱说,哎,算了,你还小,也是我吓着你了,只是素绢,夫人既然选了我们两个跟着进京,那就是对我们两个最大的信任,是把全府的安危都寄托在了我们两个身上,所以,我们得对得起这样的信任,说话做事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被人抓了把柄,知道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绫罗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是宋府的家生子,宋府好了我才能好,所以我一定会小心的。只是咱们现在还没进京,这小镇子上又没有什么旁的要紧的人在,咱们关起门来自家说话,我才敢放肆一二,若是在这里再不让我痛快痛快,我可真是要憋死了,我的好绫罗姐,你就让我说这一回吧,我保证,只要进了京城,我肯定守口如瓶。” 绫罗似乎叹了口气,然后放下了什么,然后杜笑笑听见轻轻的“咚”的一声,然后,是椅子拉开的声音,应该是一直站着的两人坐了下来。都忙完之后,绫罗的声音才又响了起来,先是一声带着宠溺的“你呀”,然后顿了一下,才有接续道:“好吧,今日就让你说个痛快,明天进了京城之后,就必须要谨言慎行管住自己的嘴巴知道么?” 素绢道:“当然当然,绫罗姐你放心,再者,我保证,进了京城,我就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好让您可以时刻看着我。” 绫罗道:“呸,谁要看着你,再者,你不跟着小姐,跟着我可是要做什么?我又不要你伺候。” “我跟着你,你跟着小姐,我不也就跟着小姐了么?都是一样的,咱们三个啊,这叫做那个什么焦不离孟不离什么的。” “没读过几本书还偏要装有学问,人家那叫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是形容好朋友的,咱们是主仆,不好这么说的,哎,算了算了,这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刚刚一直说要说个痛快的是什么啊,还不快说,过了这一次,我可不会再纵着你。” 素绢闻言,立刻接道:“啊,就说,就说,绫罗姐我们刚刚说到哪了来着,啊,说到我娘说笑笑小姐她······” 第八十九章 杜笑笑听到两人的谈话又响了起来,知道两人应该是要开始长谈了,于是也躺下来一边培养睡意一边继续听墙角。 那边传来两人的声音,先开口的还是素绢,素绢道:“我觉得我娘说的对,咱们这位笑笑小姐看起来就是个机敏聪慧的人,在咱们镇子上时,听说还管着家里许多生意呢,这样精明,若是落选,必然能够全身而退。我只是担心,若是一旦选中呢,你要知道,虽然笑笑小姐面貌上与咱们文秀小姐有几分相似,但总的来说,要比咱们小姐好看得多,这样的姿色,说不上倾国倾城,小家碧玉还是名副其实的,万一那些京里的贵人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想尝尝这样的清粥小菜呢? 选秀选秀,我们只是被选的,若是那些贵人真的看上了笑笑小姐,她也是没办法的吧。” 绫罗道:“这话你就说差了,我在家里的时候听老爷和夫人说话时偶然听得几句,大抵是知道的,这选秀啊,颜色模样其实是最不重要的,毕竟,能进入复选的人,不可能有难看的。所以这复选,其实选的大多是家世身份,若是再有,也是个人的才情性格,这次选秀,不是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给各位王子皇孙们选择王妃妻室,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小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小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说了,杜小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小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人的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说,杜小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说,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说呢?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说,那些小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小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边吃饭边和店小二聊了半个时辰的天,杜笑笑才带着人回了房休息,因着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杜笑笑直接让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知兰知蓉听话转身,倒是逸安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 杜笑笑看出他有话说,就带着他一同回了房间。果然,进屋刚坐下,逸安就道:“长姐,我们是真的要一起回去小庙么?不然,你且在此镇住着,让我一个人回去吧,等我赢了母亲,再回来与你一起回凤凰镇。”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回去么?” “可是,可是,可是候府那边儿······”逸安小小的眉头忧郁的蹙着,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道:“之前是小弟考虑的不周到了,那小庙到底事离京城太近了,危险,若是老爷不死心,啊,不是,是那邱氏不死心的话,长姐你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所以,长姐还是不要去冒险,就在这里等我。”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所以,我们这次回去,虽说不上万无一失,但实在算的上十拿九稳。” 逸安听着杜笑笑的讲解,脸上的忧虑终于一点点松缓下来,最后甚至还有些赫然道:“原来姐姐想的这么通透,倒是我杞人忧天耽误姐姐休息了,那,那,没事了,我······我我······” 杜逸安道:“原先,原先我只顾着,想先去接母亲回家,一时没想起姐姐的身份问题,可是刚刚,刚刚遇见了那人的仪仗,我就···就···”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说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两小只听说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小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小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说,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说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天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两人一时商定好了,就叫了小二来送饭,早早吃罢早早休息,以为第二日早上就能一起回到那个霍氏兄弟租住的小房去,却不想第二天不仅没能成行,反多了几多周折,后来更是直到四人一起离开本县,都没能有机会去看上一眼。 章节目录 第155章 绫罗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道:“你小小年纪,懂得的倒多,连妾室该会什么不会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做事倒不见你这么上心。”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杜笑笑猜测她应该是说的口渴去喝水了,因为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小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小姐闲话时曾说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说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说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说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小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小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说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小姐还说,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素绢之前没听说过这个,一时到十分倒十分惊奇,连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叹服来:“杜小姐原来竟这么英豪么?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倒少见这么刚烈的时候,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能够完全放心了,绫罗姐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杜小姐若是被选中,以后只怕要常驻京城,到时候,你我只怕也回不去了,我,我,我会想我娘的······” 绫罗笑道:“我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小小年纪竟操心这许多事,原来竟是为了怕回不去家啊,你个小鬼精灵,有这心事不会直说么?偏要拐弯抹角的打听这许多,这幸亏只是我们关起门来自说自话,若是这话叫小姐听到了,还当你这丫头不安分,暗中窥探主子的私隐呢,若说的厉害时,发卖了你也不为过,你啊,别以为杜小姐不是真的咱们宋家人便可以轻慢,你要知道,杜小姐在可是咱们整个宋家的大人人,若是没有她,只藐视皇族这一条就能治咱们阖府上下一个满门抄斩,你说,她有没有权利发卖你一个小丫头?” 素绢一时被她唬住,连连道:“啊?这么严重?那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绫罗姐,我错了,以后再有什么想头,一定第一个跟你报备,绝不敢在私瞒了,求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小姐,好绫罗姐,我的好姐姐······” 素绢在那屋拉着绫罗各种胡缠求保密,杜笑笑在这屋无声的抚着下班思考要不要告诉那俩傻姑娘自己其实听完了全程,但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要吓她们了,两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没什么坏心,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八卦八卦她这个临时的主人,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罪过,明日上路时,顺口敲打他们两句,让他们以后说话时小心隔墙有耳也就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行人是起早出门的,平日里杜笑笑都是让知兰知蕾近身伺候和她一辆车的,绫罗素绢则跟着宋家来的另两个仆妇一起坐后面的马车,不过今日,杜笑笑以就要进京城,让两人帮忙提醒些宋家的事宜为由留了两人下来,顺便也就跟她们嘱咐了说话小心的事情。她倒是没直说昨晚听到了对方全部对话,只含含糊糊的点拨了两句,但两人既然能被派来跟着上京自然都不是笨的,所以当时脸色就有些发白,尤其是素绢,一想起昨日零落说的关于发卖的事情,恨不得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杜笑笑哪里肯受她的礼,只偏身避开,又跟两人陈诉了下利弊,两人才放下心来。 到京城的时候是下午,杜笑笑来不及去内务府那边申报自己已经进京的消息,而是先找了一个客栈住了进去。其实宋大人原来在京中任职时是有自己的宅子的,但是当初调走的时候想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变卖掉了,所以杜笑笑此时只好住客栈,好在不管是她自己带的还是宋夫人准备的盘缠都十分充足,杜笑笑到不必为了住的事情发愁,只管选合心意的地方定下来也就是了。 于是她就在某家环境比较不错的客栈里面找了个小院,让跟来的一行人都住了进去。此时已经是二月快末,正式复选的日子定在三月初十,看起来还有十多天,但是在这十多天以内,杜笑笑要去内务府里待几天学习一些简单的礼仪,毕竟这复选的主考官都是宫里出来的有品级的女官或者是宗室里比较出众的宗妇们,他们此来,代表的是皇族嫡支和宗室的态度,也要考较每个人的才艺,所以,断断是不能失礼的,还要了解一下这届其他秀女的情况和皇族这次参加选妃的人选情况,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管想成还是想败,总要先了解自己的对手是什么样的,这就像,你做一张卷子,不光是得满分不容易,想得零分也不容易,因为即使是懵,我们总也能懵对两个,总要已经知道了正确答案,才能完美的避开它。 杜笑笑毕竟是穿越的,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金手指,但是弄些新鲜的吃食总还是做得到的,杜笑笑是孤儿出身,后来虽然有养父收养,但养父是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对于做饭,讲真,真的是能做熟就不错了。所以杜笑笑很早就学会了自己做饭,花样还不少。 后来又干了婚礼策划,众所周知,喜事嘛,大部分都和甜蜜的东西有关,所以杜笑笑又特意去学了简单的甜品烘焙,在自己的会所里也准备了很多小点心,让来咨询的新人们可以享用,也算是营造良好的气氛的一种手段。 而这些小东西,对付小孩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杜笑笑只用了几天就收服了彭小姑娘,进而也让彭夫人对她欣赏的不得了,直夸她蕙质兰心,弄得杜笑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天,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说,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说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两人这边正说着,忽然听见园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听起来就有些年纪的女声喘息着道:“小小姐,小小姐,你慢点儿,慢点儿,小心摔了,慢点儿······”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小身影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天跑出一脑门汗的小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说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杜笑笑闻言拿手轻轻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笑道:“是真的想姐姐了,还是想姐姐拿来的好吃的了?”钱有德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孩子不仅不排斥自己,居然还想着继续了解,他有些激动,但很快想起要讲的剩下的内容,就又陷入了一种颓丧中,他接着讲:“然后?然后就在那个厂长跳楼的当天,我厂子售卖不合格产品导致大量人员食物中毒的事情也爆发了出来,因为在订购我产品的客户中有几家机关和学校的食堂,所以食物中毒的人员从老到少都有,有些抵抗力弱身体不好的,甚至卧床不起,更甚者,有几个年龄偏小的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夭亡了。” 他讲到这儿,喘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抱着茶杯,用力的指尖发白,眼泪也终于隐忍不住似的,流了下来。钱多多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小包包里的手帕递给了他,同时递过去的,还有自己温热的小手。钱有德被她的温暖安抚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这件事闹的很大,工厂被勒令关闭,接受调查,那个出了事之后就畏罪潜逃的副厂长,也很快被抓了回来,受害者的家属,还有那个被我排挤的自杀的董事长的家人,每天都会来厂里闹,甚至,他们还打听到了我家的住址找上了门。 我每天处理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可是事情进展的却很缓慢,我没办法,只好躲在家里喝闷酒,直到有一天,我喝的酩酊大醉,睡死在了卧室里,我睡着的时候我妻子在身边照顾我,女儿,在她的卧室休息。可是等我醒来,等我醒来······”钱有德说到这里,又哽咽的说不下去,把钱多多抱进怀里好一会儿,才好像汲取到了力量一样抬起头来继续道:“等我醒来,我的妻子,女儿,他们都······都,倒在血泊里,死了,他们死了,你知道么?就在我的面前,我的身边,在我睡觉的时候,他们死了···哇啊······”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抱着钱多多的高壮的身躯,因为那样沉痛的悲伤无法抑制的抖着,好像要没有明天似的宣泄着自己的情绪,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几乎达到抽搐的地步。 钱多多也跟着哭,她再冷静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六岁多些的孩子,她能做到在听见前面的事情的时候明辨是非不怪罪不惧怕面前这个男人,却做不到,在听到他这段经历时不陪他一起痛苦,一起煎熬。这个男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弥漫在眼里的心疼,大抵,就是为了他的那个被杀死的女儿吧。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说:“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说‘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章节目录 第156章 所以尽管看起来时间还长,杜笑笑却已经打算开始忙起来了,不过她忙归她忙,跟着一起来的其他人倒不必都守在这儿,他们大多也都是第一次来京城,杜笑笑就给他们分批次放了假,让他们自管去京城里晃晃,只是嘱咐他们,京城地界,豪门众多,贵人遍地,凡事以和为贵,大家也都知道这里的人们得罪不起,所以出门的时候,行为都十分收敛,杜笑笑趁着修整身体的时候看了两天,就索性放开手去,让他们自行安排了。 其实说别人没来过京城,杜笑笑自己也是第一次进来,她穿越过来时是在城郊,然后就往南走去了凤凰镇,就连中间回来替刘妈妈迁坟那次,也是过门而不入,没有进城。但严格说起来,京城其实算是杜笑笑这个身体的故乡,所以她多少是查阅过些资料的,只是古代的地图和文献资料都不尽详细,民间能搜罗到的就更加粗糙,所以杜笑笑也只是大概知道京城的地形是一个正方形,和天朝的帝都是一样的,只是还没有建立出环线,所以从外往里看大概只分为三部分,外城,内城,和宫城。 宫城就是皇宫,是皇帝和嫔妃们住的地方,内城则包含的很多,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的住所,已经办公的地方几乎都在那里,外城的话,就比较杂乱,士农工商里面除了士,全部在这里工作生活,当然,这也不是说外城就一个官员都不住,像是那些六部衙门里微末的小官,七八品的那种,再有,分管巡守街道护卫安全的守卫部队也都是设置在这里的。杜笑笑对于天朝古代的城市规划了解的不多,但是单就大景朝现有的设置来讲的话,还是觉得挺科学的,这样的设计,找一些职能部门就很好找,因为他们大多集中在一个区域或者是一条街上。 杜笑笑是在进京的第三天早上才去内务府报道的,以为自己大概已经是最晚的了,但是负责录入的那个小官却告诉她,她是第一百五十五位,后面还有十几位呢。杜笑笑觉得这些孩子真的沉得住气,眼看着可就到截止的时间了,若是过期不到,以封建社会的问罪体系,弄不好就是个大不敬啊。 不过这到底只是她自己心里的话,没敢吐槽出来,倒是都弄完出来的时候听到另一个比她早来一些的穿着华贵的小姑娘在那里咋咋呼呼道:“这些后来的简直就是不知所谓,进了复选是多大的福分,居然也敢拖延晚到?要我说,就应该早早儿的把这些人的名额都从备选的名单上划掉,这样的态度,即使以后进了府也不会是安分的。” 她旁边一个穿褐色丫鬟服的女孩闻言有些紧张,立刻微微靠近她遮挡了一下来自各方的视线,然后小声安慰道:“小姐这话快别这么说,许是人家有事道上耽误了,或者干脆是路程遥远也未可知,咱们出来时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要与人起争执,您这般高声,万一被哪位后来的听到了,不是惹麻烦么?” 那小姐却似乎不愿意领受她的苦心,仍然高声道:“怕什么?听到又能如何?这次参与选秀的都是低品阶官员家里的女儿,我爹虽然也只是五品,但到底也是里面拔尖儿的了,更何况咱们家好歹是京官儿,比那些穷乡僻壤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也就是娘,每次念经似的要我谨小慎微,真不知是在怕什么。” 杜笑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忽然就想起之前看的一部宫斗剧里面一个最先被炮灰的一个名字里有三个季节的女配来,觉得这俩人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活不过三集的经典配置。但这事儿不管她的事儿,她也就是个过来跑龙套的路人甲,连台词都没有那种,就不参与人家的爱恨情仇了,于是她悄没声的带着两个丫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也没看这孩子到底遇没遇见和她对着互怼的对手。 出了内务府,杜笑笑正打算回客栈,可是抬头的时候看见长街的另一头,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那就是寿宁候府,对,就是寿宁候府,这具身体出生的地方,同样,也是书中女主白寄莲现在的家。 杜笑笑想起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诡异的思家之情,那玩意儿从真的白寄芙挂掉那一天就跟着一起消失了,她想起这地方其实只是有些好奇,这地方里面的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之前说过,杜笑笑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白寄芙原来是这本名字叫做《庶女终成后》的小说里的恶毒女配,几乎所有激励女主不断进化的波折都是来自于她。 那么,在杜笑笑穿越进来改变了她的生命轨迹之后,缺少了催化剂的男主和女主,还有没有如预期一样产生感情并且发展迅速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有了不少交集,所以瑞王才会在这次选秀里面想方设法让白寄莲成为了他的侧妃;那个被她逃掉的婚约又怎么样了,永康侯府应该不会接受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的儿媳就这么消失了吧;还有那个传说中的继母邱氏又如何了,书里面那可是个厉害角色,没有了白寄芙这个和她作对的反派,她的精力又该发泄在谁的身上呢? 讲真的,她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踌躇,倒不是怕她被谁认出来,十多年没见到的人,再加上京郊那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杜笑笑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结束掉了白寄芙这个姑娘的副本了,只是,那寿宁候府所在的地方是勋贵之家聚集的地方,她此去,没理由没借口,不仅基本进不去人家的府邸,还有可能因此碰上某些不想碰上的人家,那书中为了衬托女主的能干而不时蹦出来的反面教材,可不都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小姐么?若是不凑巧撞上那么两个,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可她这头上可还顶着宋府千金的名头呢,别回头帮人变成了害人,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咱们知府大人家夫人的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小姐就是了。” 马小姐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又怒气冲冲起来,她一手指向护着宋文秀退到了角落的绫罗道:“我来干嘛?你说我来干嘛?还不是你家这个无礼的下人冒犯了我,我才上门讨公道来了。不是我说,你们家是如何调教下人的,这么嚣张跋扈,可是你们家的家教么?”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说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人的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这次的问话落下,回答的却不再是哪位马姓小姐,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丫鬟正是一开始在门口堵着绫罗不许他进门的那四个丫鬟之一,之前因为知兰拉绫罗进门时不小心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所以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于是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愤愤的看着杜笑笑一行人,只是也不知道是顾忌到知兰的身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正跟杜笑笑交涉不好插嘴,所以一直没出声。现在得了机会,立刻就高声道:“什么叫如果是你们家下人的不是?你这样说,是怀疑我家小姐说谎污蔑她了?啧,真是好大一张脸,别说这事儿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你家下人无礼,即使单说我家小姐的身份,犯得上冤枉一个奴婢?我说你······”她说着话,还咄咄逼人的一直往前走,一只手无礼的指向杜笑笑,做出一种逼问的姿态。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章节目录 第157章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寿宁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里面的人的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小厮的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此倒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只听门里一个男子的声音愤愤道:“我说你怎么之前一直没消息今日却忽然来找我,原来竟是为了这么个龌龊事儿?永安伯府的家教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甭管是嫡的庶的,好歹也是正经儿的勋贵小姐,怎么竟也能差使人做出这样私相授受的事情来,没的让人知道了败坏了整个家族女儿的名声。 我告诉你,今儿你是命好遇上我了,好歹念着之前的同乡之谊我放过你这回,若是旁的什么人,只怕现在早拿了你送来的荷包玉佩满城嚷嚷你们小姐不知检点的事迹去了,到时,只怕你们小姐自己一脖子吊死不说,你这个递信儿跑腿的也得不了好,给你个痛快都是仁慈的,若是发卖到什么暗不见天日的黑煤窑里,管保叫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我说六子,你可别说哥哥我不照应你。” 那被推倒的小厮一开始表情还恨恨,听了里面人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剖析,猛地反应过来,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一咕噜忙忙的爬起来上前凑到门边,嘴里道:“原来竟是如此,多亏了哥哥替我着想,是我糊涂了,糊涂了,差点儿办坏了大事,今儿若不是您提点,我还只当自己为了小姐尽忠呢,哥哥你这是救了我一命啊,谢哥哥,谢哥哥。只是哥哥既然慈悲,那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望当我今天没来过,什么话儿也没说过,我回去之后一定记得哥哥的大恩大德,以后做牛做马,任凭差遣。”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不停的磕头作揖,显然所言非虚。 那里面的人大抵是对他这么懂事的反应满意的,声音恢复了和缓,带着笑音道:“你既懂事,我又如何会不帮你,喏,拿着吧,把这东西好好的还回去,也把道理跟你家小姐的丫鬟好好说说,咱们做下人的,虽然不好置喙主子的私事,但到底看在主仆情分上,也该在主子做错的时候好好劝谏,只是,若是那边实在听不进去,你也别硬顶着,只找个借口调了出去也就是了。说句僭越的,若是主子当真这么糊涂,你跟着她也得不着什么好,不若早谋出路,为自己想着点儿。” 那小厮听了这么贴心的话简直要痛哭流涕了,急忙忙凑的进了些,从里面人的手上接过了什么来,然后越发掏心掏肺的诚恳道:“世道凉薄,人心不古,现如今这么想着我的,也就是哥哥你了。哥哥放心,你为我如此尽心,我自然分得清好坏,回去后一定如您所言,早谋生路。只是今日实在不便再在此停留,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再回来拜谢哥哥今日提点之恩。” 里面那声音道:“不过小事,也值当你这般?你只安稳自身也就是了,咱们都在京城里当差,早晚有机会再见面的,那般刻意作甚?只是今日,你到底没达成你主子的想头,只怕回去要有一番刁难,自己多多保重。” 那小厮道:“我都省得,那我便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访。”说完又是一礼,这礼行的诚心诚意,几乎到地。 里面那人伸出手扶了一把,杜笑笑先是看见他的衣服袖口上绣着一些精致的纹饰,想着这人应该也是个管事之类,不然也穿不上这么上品的衣物,然后才听到那人道:“下次再来,可不行带这些有的没的,只管拿一坛好酒来,与我好好喝上一次,也就算了全了我们同乡的情谊。” 那小厮当然答应下来,又客套了两句,那小厮就拿着那包东西急慌慌的走了,那侧门也跟着关上,而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注意到躲在一边主仆三人。 杜笑笑被迫听了一整场争论,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可能的真相,从两人的交谈中不难听出,这门内的人应该是在怪那褐衣小厮假借叙同乡之情的机会利用他做一件什么事情,但是被门内人及时发现,所以把他轰了出来。 而从什么私相授受,嫡庶小姐之类的话里面,大抵也能推出,让小厮做这件事的是他家的一位庶小姐,做的事情,应该就是让他把自己的某些信物,比如荷包玉佩之类的送给某个人,而既然对方是小姐,那么送东西对象恐怕也是那大宅院里的某位少爷,只是不知这退回信物的决定,到底是那位始终站在门内的管事自己决定的,还是他家少爷主动拒绝的呢? 杜笑笑闻言,立刻机灵的拱手答道:“谢大人抬爱,小子虽然无福在大人身边伺候,但能得到大人一句夸奖,也是小子的造化。” 那军官被奉承的开心不已,整个严肃板正的脸都柔和下来,点头笑道:“是个聪敏的,大人若是愿意,不防此次人物记这小子一功,随便给个什么奖励,也算勉励他舍己为人,忠义无双,也好给县里百姓做个表率。” 那知县点点头笑道:“也好,赵大户这次供给县衙大笔银两以作公用之资,这笔钱能够追回本就有那位霍性小哥的功劳,现在他救了霍小哥儿,也算是有恩与于赵家,我只拿出小部分作为恩赏,想来赵家也会愿意,更何况,也确实是个教化百姓的好由头。”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小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小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有。”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小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小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说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谢先生。”杜笑笑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知县两人,知县善解人意的插话道:“知道你二人投契,这便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先生你这便带他过去看望吧,顺便吩咐下去,此间已经事了,让众人即刻拔寨起营,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镇。” “是。”那师爷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杜笑笑出了门,给她指了不远处一个营帐道:“霍小哥儿就在那里休息,杜小哥儿自去便是,我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你一起了,等我们回了镇上,咱们有机会再会,相信我,照二位大人对小哥儿的赏识程度,想是很快会传二位拜见的。” “谢先生吉言,那就不耽误先生正事,小子这便去了,先生慢行。”说完又是一礼,然后转身,匆匆奔着之前师爷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说,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说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宋文秀挑的仔细,所以就比较慢,到后来,在楼下等候的宋大人都不耐烦的让人上来催了,杜笑笑看她纠结,索性让掌柜把她看好的几样一起包起来,然后自己付了钱。宋文秀一开始有些窘迫,绞着帕子悄悄的挪过来道:“怎么好叫姐姐破费,是我昨日出门出忙,不曾带得许多银两在身上,其实可以下次再来买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没带银两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于匆忙,而是由于宋文秀自己手里真心没有多少钱,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什么外来的收入,平日里虽然算的上娇生惯养,但都是家里直接送东西过来,现钱却没有多少,指望的都只是每月二两半的月钱而已。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杜笑笑摇头安慰道:“哪里算的上破费,是我一直以来受姨母妹妹照顾颇多,一直想着该给你们送些什么礼物报答一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苯,只怕挑选不好呢,正好,不如妹妹在帮我给姨母也选一个镯子吧,你觉得这个好不好?”杜笑笑拿起手边的一个红玉手镯,这手镯造型简单,但材质不错,触手温润,看起来也大气,倒是很适合宋夫人。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杜笑笑道:“这不是见外了么?一个镯子,值个什么,只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没有,若是没有,我们这便下去吧,别让姨丈等久了。”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158章 也不知他家少爷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这小姐到底是真心钦慕这个人还是为了权势家底呢?哎,真是一出内涵丰富的大戏,可惜看不到后续。 不过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这事儿到底与她没什么大的关系,比起关心这事后续,杜笑笑其实更关心怎么找到回去的路,好在,这时候的京城并不很大,杜笑笑一边走着一边打听这,居然也就让她走回去了。 到了客栈的时候留守的两个丫鬟急慌慌迎了上来,显然是对她晚归这事儿担心的不行,杜笑笑安抚了两句,才回房洗漱休息去了。当然,这休息也只是相对不需出门了,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招了之前派出去打听消息的护卫来问话,问的自然是关于此次选秀的诸多事宜。 不过由于护卫都是男子,不好在她的临时闺房里见,杜笑笑只好在院子里见他们,此时已经开春,院子里虽然还是有些风凉,但穿的厚实些倒也无妨。 杜笑笑见的人叫时陌,是个三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也是这次上京的护卫队伍里面的头儿,是宋大人打上任官职上带来的左右手,已经跟了他七年,为人仗义豁达,很得手下们的尊敬。 杜笑笑对他也礼遇有佳,叫人进亭子回话的时候特意给布置了座位,还上了茶。时陌对此受宠若惊,连连起立致谢。杜笑笑摆手表示不必多礼,才开口问道:“这些日子辛苦时大哥了,不知道诸位护卫兄弟可打听到什么?” 时陌闻言神色一整道:“都是应当的事,哪里敢当小姐一句辛苦,您体恤我们,连茶水钱都是新赏下来的,那些小子哪敢不尽心,倒真是听到些消息,只是我们在这京里人地两生,很多事情一时倒不好辨别真伪,只怕用处不大。” 杜笑笑道:“大哥不用挂心,左右咱们也不为了中选,有些边角余料的也便够了,你只管直言就是。” 时陌道:“小姐宽和,那属下就把近日里听来的细细与您说说,只是干说不好记,属下这里有一份昨晚做出的草图和一些纪录,请您一观。”说完,就从袖子里掏出几张折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给陪侍一旁的知蕾,知蕾接过,展开递给了杜笑笑。 杜笑笑打开一看,发现上面的字迹大开大合,很有几分豪壮之气,一时愣了一下,然后才细看内容。本以为按照字体的风格,底下的内容也肯定是粗略简单的,却不想看了两行之后发现正相反,这份记录简直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当先的第一张图示,标记的是这次参与选秀的王孙贵族的背景和关系,而后面的那些纪录,则是实力比较雄厚中选希望比较大的几家闺秀的资料和其后面所代表的势力和关系网。虽然由于这些消息大多是市井里打听出来的,所以难免浮于表面,但却很详尽,甚至连一些不知真假的传说也被罗列出来了。 杜笑笑一时被吸引,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她自己不知道,她每次看东西入迷的时候神情都很严肃,甚至会微微蹙着眉,好似遇到了什么重大的难题,而这样的表情加上之前杜笑笑刚看到资料时第一反应的一个停顿,却让时陌误会了,以为是自己的字迹不佳让杜笑笑看起来费事了,于是主动出声道:“小姐恕罪,是属下思虑不周了,若是字迹难以辨认,不若还是让属下给您口述吧。” 杜笑笑本来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说话声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意思,连忙否认道:“时大哥说的哪里话,你的字很有风骨啊,字如其人,可见大哥也是个豁达明朗之人,有大胸怀。冒昧问一句,大哥这字师从何人啊?”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小姐的眼了。” 杜笑笑道:“时大哥过谦,不过,这字迹还是其次,大哥这纪录上的内容倒是更加让人惊奇,你们是打哪儿搜罗到这许多消息的,你不妨给我讲讲。”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说,这些日子,小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小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说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小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之前说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说过。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说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只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时陌点头道:“正式,属下打听过了,据小六子在茶馆听一个从宫里退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讲,这事儿是缘起于太祖时的一个明令,小姐知道,太祖时我朝开国帝王,只是他未曾正式登基,就已经因连年征战,留下的陈年旧患复发,伤重而亡。 太祖生前一共只育有两子,其中长子,更是因为年幼时跟着太祖辗转漂泊,身子太弱,最后夭亡了。所以,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前圣亲王爷一个子嗣,太祖生前常常对这件事引以为憾,也曾找过名医询问,名医道,这是太祖成亲太早,身子还未长成就上了元阳,所以才子嗣艰难,于是太祖就责令,后世凡顾氏皇族子孙,不到及冠不得结婚姻之事,以保以后子嗣丰茂。” “哦,原来如此。”杜笑笑之前对太祖的事情其实多少有些了解,但并没有这么详细,更不知道,原来他只有圣亲王这一个儿子,想想那么大的一代英豪,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却后继无人,也是有点凄凉,怪不得要留下这样的令谕,虽然他不知道,有没有孩子,有多少孩子,这事儿并不是早结婚晚结婚就能决定的,但是这样的举措,其实倒确实有些好处,最起码,这些皇族的男人娶妻纳妾的晚,也能少些不想进入这个圈子里的女人遭殃。 但这些都是她的腹诽,她不能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只是抬头示意时陌继续讲。 时陌点点头继续道:“因为这个原因,皇族及宗室子弟都是二十岁及冠后才成亲,而这里面的皇长子则是因为他二十岁时,他的母妃宁贵妃正好薨逝,他要守孝,因此耽误下来,而他不成亲,他后面的几个弟弟也不好越过他成亲,于是就一起等到了这次的选秀。”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对这次选秀的背景了解了,时陌于是接续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这些事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在博弈,咱们是无法得知的。只是从外表来看,几个人的性格各异。皇长子寿郡王,外界传闻性格温和纯善,秉性敦厚,为母守孝这几年,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往宫里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他就只跟几位京里出名佛寺的得到高僧有接触,据说常常和他们一起品茶参禅,十分超脱;皇二子康郡王就正好相反,他是个霸道狂傲的,虽然在朝里只挂着个闲职,却很喜欢结交大臣,尤其是武将,没事的时候会去京城附近的校场里看军士们操练,兴致好的时候,也与一些将领切磋,只是不知他的武艺到底如何,毕竟也没什么人敢直接赢皇子;与他相比,皇四子瑞郡王就沉稳的多,他和皇长子性子相近,但却更加宽和些,为人彬彬有礼,不管是府里伺候的下人还是外面的大臣对他的风评都是待人亲和有礼,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最后的皇五子裕亲王就神秘些,因为他母妃贤妃不太受宠,连带着他也不太受待见,不管是文才还是武略从小到大几乎都是皇子里面垫底的,虽然明年就及冠了,皇上也还没给他安排差事,每日里只让他跟着年幼的皇子们一起在书房里读书,所以是最不起眼的皇子。啊,对了,除了他之外,前面的三位皇子都已经出宫开府了,只有他至今还住在皇子所里,听说这次选秀大婚后才会出来。” 时陌说完抬头去看杜笑笑,见她点头表示明白,才又继续下去道:“剩下的三位宗室就简单点,圣亲王世子的事情,之前小姐应该多少听过,他父亲就是太祖唯一的子嗣,当年太祖崩逝后为保大局主动让位于太宗,被太宗许以重诺,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尊崇,而且这位据说很得当今皇上和皇后喜爱,连几位皇子都要靠后的,只是他似乎不想参与进皇子们之间的争斗中去,所以皇上几次要他入朝都被他拒绝了,只肯领些闲差度日,这次去安城督建行宫也是,远离了京城也远离了所有是非。忠亲王的嫡次子不是世子,上面有长兄继任王位,所以他以后要么是自己入朝再挣爵位,要么,就要按照我朝旧历,降位成为国公,所以在几位宗室里面算是以后前途最不好的,只是,他本人却是个有才的,据传在京城里素有才名,被指书画双绝,因此也被很多大家闺秀倾慕。和亲王家的那位嫡子则是和亲王家里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因此王位铁板钉钉是他的,只是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出彩的,一切都中规中矩,好在和亲王最是个性子闲散的,本身就是个富贵闲人,因此对儿子也没什么要求,据说此次选秀,他们家自己上书,只想选一个家世低些的,性子和婉些的,只不知圣上有没有批复。”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最快,约好看房子的时间很快来到,杜笑笑只带了朱大成和知兰跟着吕牙人过去了,发现这新房离自家的老房子倒不是很远,但或许是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更加靠近城郊,房子内部的情况的确和吕牙人给的示意图差不多,除了少部分花园一类的地方也许因为这段时间缺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杂乱,其他的地方都很合意。 章节目录 第159章 霍林面上似乎有些苦恼,但是很快又好像燃起希望似的道:“所以我来找你,杜兄弟你一向能言善道,又机敏沉稳,如果你出马,一定能帮我说服他。”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走到霍林房间的时候,霍林还没起,杜笑笑也不好进去,准备等下再过来,冬儿却不管这些,主动就进去叫起了自家哥哥,霍林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睁眼,发现外面好几个人影映在门上,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一会儿后,“砰”地一声拉开门,倒弄得杜笑笑吓了一跳,看见这孩子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得“噗呲”一声乐了出来,嘴里道:“霍大哥这是着急什么呢?连头发都没梳好,若是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你这之前一直营造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就要破灭了。”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天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天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人惦念照顾的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人的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天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日子又回到了平静中,杜笑笑按照约定和霍林签好了买卖土地的契约并去衙门备了案,唯一和之前约好的不一样的地方是,霍林非要按照正规模式写了欠条,等秋收之后正式还钱了之后再换回来,杜笑笑一开始不想受,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霍林的决定,感情是感情,原则是原则,霍林有他自己的骄傲,属于一个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的骄傲。 这件事办好之后,霍林就按照之前和杜笑笑商量好的跟着罗瑞锦一起出去探路了,冬儿被暂时寄住在了杜家,因为他一直和逸安一起上下学,所以倒也方便。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好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说,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说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小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人到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小小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小丫头。原名于小花的知蕾小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小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严术很开心,当即叫了知蕾直接过来问询,知蕾是个懂分寸的人,来了先问杜笑笑的意见,见杜笑笑乐见其成,二话没说当即跪倒敬茶,严术笑着受了,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窗外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人群熙熙攘攘,推推挤挤,都想要站到第一排去,然后抻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而城门口的位置,正有一堆披甲执锐的士兵脚步整齐的跑过来,然后迅速分成两队站好开路,在他们后面,整队的亲王仪仗也浩浩荡荡的铺展开来。 而城门口同时也站着一大群人,是知府大人带着安城辖下大小近百个官员前来拜见。杜笑笑远远的望见了凤凰镇的知县宋大人,他正站在知府大人之后的第三排。旁边站着穿着同样官服的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平级的官员,也就是安城辖下的其他几个县城的知县。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章节目录 第160章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儿居然还有这样的秘闻,一时倒是很有兴趣,笑笑道:“这倒是个安分的,只是不知圣上是个什么意思,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 时陌道:“正是如此,说起来,这位和亲王也是当今圣上在世上唯一一位嫡嫡亲的手足了,身份也算是顶顶珍贵的,可是平常时候却从不愿意在前朝任职,只在宗室里挂了个闲差,管些皇族子弟间的琐事,剩下的时间,就带着他的王妃游山玩水,外面传言都说,这位王爷的脚步只怕走遍了大景朝所有的山山水水了。” 杜笑笑闻言疑问道:“唯一一个?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说的忠亲王应该也是皇帝的嫡亲兄长吧,如何说和亲王是唯一一个?”其实这些事情,照理说杜笑笑不该问他的,毕竟这是一部书里的世界,而杜笑笑曾经看过这部书,就是传说中的上帝视角,情节细节也许不了解,但人物设定总该是清楚的,但实际上杜笑笑却确实说不上来,这是因为《庶女终成后》这本书,本质上是一本言情小说,它的里面大部分的情节都用来描写了男女主的互动,即使有其他人的存在,也是一笔带过,何况她当时根本没认真看,再何况,他传过来已经两年了,即使真的看过,现在也忘记了,所以只好求助于外力。 好在时陌是给力的,他直接解答了她的疑问:“忠亲王虽然名义上的确是当今的兄长,但实际上,他却是老荣亲王过继过来的,血脉上,算是只能堂兄,更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荣亲王早些年反叛,所以忠亲王其实身份尴尬,若不是有当年护卫京都的功绩,只怕现在也早步了他父亲兄长的后尘,被宗室除名了。” 杜笑笑没想到随便问个问题居然问出段儿皇家密辛来,顿时更加感兴趣道:“看起来这么里面还有段故事,时大哥不妨细细说来。” 时陌当然有求必应,遂道:“其实我朝旧史,小姐大概有所耳闻,咱们大景朝正式建朝到现在其实不足百年,这百年间,一共有四位皇帝,但其实正式执政的只有三位。当年打江山时,太祖太宗两兄弟是一起东征西战的,同行的还有太祖的嫡子先圣亲王,先圣亲王出生的晚,当时才刚刚二十,但却是一员虎将,他弓马娴熟而且智谋百出,在征战途中屡建奇功,在当时的武将中威望极高,本来若是当时太祖顺利称帝之后再过几年,他一定能稳稳的接过江山的,可惜,太祖年事已高,加上旧伤复发,虽然已经加紧筹备了登基大典,却还是没有赶上,在他五十三岁这年崩逝了。 太祖崩逝,却未来得及留下遗诏,于是朝中大臣分为了两派,一派以武将为主的拥立先圣亲王,说他是正统嫡支,而且功绩卓着,理应荣登大宝,另一派以文臣为主的则拥立太宗,说他始终在后方安土定邦,有治世之才,而且兄终弟及也是有例可循的。双方争执,一时互不相让,朝中上下,人心惶惶,官员们忙着站队,而百姓们,则更加不安,唯恐两下相争,再起战事。且当时但当时虽然天下大势初平,但内有前朝旧部,藏匿各处,以待时机,外有边疆蛮族虎视眈眈,实在是内忧外患,先圣亲王不忍黎民受苦,所以主动让步,尊其叔叔太宗为帝,太宗感其大义,加封超品亲王,并允其破例使用‘圣’字为封号,世袭罔替。” 第九十二章 “圣亲王的成全让太宗顺利即位,但当时太宗已经知天命之年,所以其实在位时间只有十二年,他当时膝下两子,长子就是后来的高宗,秉性忠良温厚,文武兼备是储位的好人选,次子荣亲王,生性跳脱,而且任性贪婪,不堪为君,所以太宗就想立高宗为太子,但当时高宗不知是因为什么,也在子嗣上有些为难,始终没有儿子,倒是荣亲王因为也许是因为妻妾众多,所以子嗣也繁茂,已经有了两个儿子,这一点,成为了荣亲王党攻击高宗的主要说辞,说是若是传位高宗,江山后继无人,太宗无奈,就亲下圣旨,让当时刚出生没多久的荣亲王嫡次子过继高宗,作为他的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忠亲王,此举让百官朝臣们知道了太宗的决心,于是也就慢慢放弃了让荣亲王继位之心,高宗的太子之位渐稳,再加上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忠亲王这个继子带来了子孙运,高宗也有了自己的次子现在的和亲王,还有三子当今圣上,地位更加巩固,于是太宗崩逝时就顺利成章便留下遗诏,传位给自己的长子高宗,并将荣亲王封地定在了北地荒凉之地,严令他无召不得回京。 高宗即位时刚好是不惑之年,本来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却不想制定了一大堆政策打算改善民生之时,却忽然听到北面传来消息,荣亲王叛乱,高宗连下三道圣旨召其回京认罪,言明只要他放弃出兵,将只是软禁,并放过其部众亲眷,但和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运的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有······”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些秀女的资料多且繁杂,就不劳烦时大哥一一解说了,我自己揣摩两日,若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你。” 时陌道:“是,那属下先行告退,您若有疑问随时传唤便是。”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说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有。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杜笑笑道:“这不是见外了么?一个镯子,值个什么,只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没有,若是没有,我们这便下去吧,别让姨丈等久了。”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既然问题已经姐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小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小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小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那个青年人道:“主子,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确定,杜宅只是一般人家,人口简单,对下人也很和善,封家姐妹在这里过的都很好,就连之前留下的暗线,也回报说一切正常,所以属下觉得,这次不需要在过去了,若是主子实在不放心,属下自己过去走一趟也就是了,哪里用劳烦您呢?” 那少年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身材似乎又拔高了些,月色下显得身长如玉,挺拔似松,连声音似乎也跟着变化了,更加低沉些,只听他道:“左右无事,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而且封将军忠义,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无辜受害,我们照顾他的子嗣也是应当,只我们现在地位尴尬,若是硬将她们接回,反而可能连累她们,不若这样暗地里保护看顾也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161章 就像之前时陌说的,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说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说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武将世家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多,因为武将世家大多是几代都从武,老一辈儿带着年轻一代一起去攒军功的现象很正常,所以低品阶武官家里大多数都会有在军中掌权的长辈,就像被列在第一位的这位名叫柳雁儿的小姐,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军队中管后勤的小官,从六品,可是她却有四个长辈位居高职。 大景朝的武官实行的是将军制度,最高的那级就是总管全国兵马的那个人,简单粗暴的叫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过现在明德帝多疑,还一直没有设定这个人,是他自己兼任的。其下的品级一共分为五级每级三等,一共十五等。第一级叫做飞龙将军,第二级叫做伏虎将军,第三级叫做麒麟将军,第四级叫做朱雀将军,第五级叫做玄武将军。 而这位柳雁儿小姐,家里的四位长辈,一位是三等飞龙将军,两位是二等伏虎将军,还有一位是一等麒麟将军。这样的身份单独来说并不算显赫,但一门四将就很够看的。 还有一位叫孔明思的小姐,虽然没有一门四将,但最高的那位亲属是一等飞龙将军,大景朝全国也没有多少位一等飞龙将军,而且深得明德帝倚重,前途无量。 勋贵里面的就简单些,因为勋贵家的嫡女是不能参加选秀的,选的也不是正妃,所以参加的人数本就少,门第也相对低些,最高的就是杜笑笑意料之中的永康侯府的白寄莲,其次就是上次在那小巷子里听到的内幕消息关系到的那个永安伯府的小姐。 杜笑笑对几个人的特长爱好和性格都仔细阅读了一下,做到心里有了数,打算以后到了内务府,要有所避忌。都忙活完了,一抬头,发现居然就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时间是最经不起忙碌的,两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三月初二,杜笑笑一早收拾好一切,就带着知兰去往内务府了,但是说是带着知兰,她也只能到达内务府的外院,因为内务府规定,所有入内的秀女不得带侍女,一切服从府里安排。 杜笑笑倒是无所谓,她凡事亲力亲为惯了,但是有些娇气的小姐就不习惯,在门口小小声的跟自家随从抱怨,被管事宫女呵斥了一番才老实下来。 进到内务府里面,杜笑笑等人被带到一个大院子里,然后由一位看起来很严肃的姑姑按照名单进行指派,四个人一间屋子,每三间屋子一个小院儿,每一个小院儿有两个负责打杂洒扫的小宫女。 参选秀女说起来将近二百,但实际数字是一百七十多,所以分了十五个院子。杜笑笑这个院子没有分到她记录中那些热门的人选,所以气氛倒是挺和谐的,只是一个两个说起话来有些客气过头,弄得杜笑笑也跟着不太自在。 其实书坊给的价格并不好,甚至不如代写书信时的价格,但因为稳定,林泽渠也就不强求更多,只是,因为那里是书坊,他每次去交稿的时候都要逛一逛,难免有的时候会看见一些心仪的书册,所以一段时间下来,抄书的报酬甚至不如他需要书的价格高,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抱怨,毕竟有钱难买心头好,谁让自己喜欢? 前几天就有这样一本书到货,林泽渠跟伙计说好要留下一本,但因为当时的钱财不凑手,他就没有立刻拿回来,说好了这次去交书稿的时候不再另结酬劳,只是把这本书带走就好。却不想这次去的时候,那伙计居然告诉他,说那本书被人买走了。 “哪里就买走了?不过是看在下穷酸,不愿意贱价卖予罢了。听隔壁纸笔铺的伙计说,那本书他是昨天才卖给书院里一位先生,用高于原价三成的价格,只是那位先生昨日付了定金,却因为有事没能及时拿走,说好了今日来取,所以书册此刻还在坊内。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天公作美,三月三那天是个梃晴朗的天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章节目录 第162章 但好在应付也应付不了几天,因为在内务府的“培训”一共只有八天,这八天的时间里,每天上午要跟着派来每个院子的女官学宫廷礼仪,下午的时间,则是考较的时间,由指派来的宫女挨个考察诸位秀女烹饪和女红的手艺,其实说起来这些秀女选入高门之后是不用亲自做这些事儿的,但这就跟现代所有人都要接受义务教育一样,你不一定能用到,但一定得会,因为这是基本技能。 杜笑笑做饭还可以,女红就很不灵光,虽然之前因为兴趣和打算培养耐心的原因也跟着郝娘子学了一点,但到底比不得那些古代的大家顾秀们自幼的功夫,停留在能看的水平,所以第四天考较轮到他们院子的时候,杜笑笑清楚的看见了那评审的宫女在看到她的绣帕之后皱了皱眉,不过好在她本来就没打算入围,这样被淘汰倒是省了功夫。 本以为当天下午就能接到让她走人的消息,却不知道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不好,直到晚上的时候还没有回音,倒是第二天一早听到了隔壁房间有三个小姐被淘汰的消息,杜笑笑有点意外,她问自己屋子里最胆小也最八卦的一位姓沐的小姐:“怎么竟是那三位淘汰了?我昨日看考较时,明明她们三人的绣工都很不错啊。”因为考较时是一个院子里的人聚在一起,所有人的作品都是放在一张桌子上,所以杜笑笑是看到的,老实说,当时就她的作业长的最抱歉,别人的都精致的不行,她对此还觉得挺丢脸呢。 “哈哈,当然不错了,那是因为那几个帕子根本就不是她们自家做的,而是她们特意求了人做好带进来的,趁着咱们一个个上前交的时候,她们就从袖子里拿出来替换掉的,这事儿本来是做的天衣无缝啊,谁知最后被她们房里那个平时看起来最不起眼的小姐给出首了,掌事宫女带着人从他们屋子里搜出那几块根本不成形的帕子的时候,她们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呢,被拉走的时候,那位爱穿红衣服的破口大骂那个高密的小姐,结果又被掌事宫女记了一次,说是回头要上报皇后,追究她家里教养不严之过呢,这次啊,只怕是要连累家人了,啧啧,真是······”沐小姐说到后来一边摇头一边感叹,明明年龄比杜笑笑还小,却偏要做个老气横秋的样儿,看起来有些好笑。 “这么大的动静儿,我们怎么都没听到,照理说都在一个院子里,不应该啊。”另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小姐插话问道,她也是杜笑笑这房间的,平时很文静,不常开口,喜欢抱着一本佛经看,倒是难得见她有好奇心。 “因为你和秀娘当时不是被叫到花园画像去了么?你们回来时事情已经结束了,又要休息了,所以我没特意说。”沐小姐说的正是之前在家时宋夫人提到过的要为她们所有人再画一次统一的画像的事情,因为人多而画师有限,所以要每天轮换着画,杜笑笑和那我高个小姐被排到最后一批,昨天才画。 第九十三章 “哦,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一来,好像要少不少人,因为好像不止他们一个院子有这样的事情。” “当然不止他们,这选秀啊,里面学问大着呢,要不是咱们这几个注定是没什么机会的,只怕也不会这么和谐,我听说他们前面那些院子,平日里下了功课回来彼此唇枪舌剑不安生的很,管事宫女们早有微言,就等着抓他们小辫子呢,我们就等着等下集合,看看少了多少人吧。”沐姑娘这话算是一针见血,选秀这件事里,说道很多,每个人看起来简单,背后都有不能得罪的理由,就比如那些每日负责教导的宫女和其他的女官,你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眼线,很有可能她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机会,更甚者,会因此而获罪。 只是老实说,前几天这姑娘说话还有诸多保留,客气的不行,现在就已经开始直捣黄龙了,连他们注定没机会这话都露出来,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已经跟她们交心了。这么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幸亏是没机会的,不然真的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还不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杜笑笑一边感慨,一边和几人慢慢的走去学礼仪的那个广场,以为即使大家都说少了很多人,了不起也就少个三分之一呗,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昨日的考核之后,居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杜笑笑对着骤然宽敞不少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些懵住,被沐姑娘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昨日同时考核的只有四个院子吧,即使全部淘汰,也不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据说好像是前几日的考核也到昨日一起公布的淘汰人选,另外还有些其他违反宫规的也在昨日一并被送出宫去了。”沐小姐靠过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早起听咱们院子外面伺候的那两个小宫女聊天时听说的,说是因为名单要上报皇后复核,所以都等到了一起处理。”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天,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小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小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天,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说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杜笑笑当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想搏谁眼球,所以表现的越低调越好,就随大流选了个丹青,反正选这个的人多,她夹在里面也不会很出彩。而纸笔是消耗品,不像琴笛什么的可以传世,所以全天下也不会有比皇宫里还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准备。 入宫是件麻烦事儿,所以即使三月初九一早杜笑笑等人就有了单人间,但婢女却是快中午才被统一带进来的,见到知兰的时候,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后来她回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而且处处危机的地方,她看起来淡定冷静,但其实也是会怕的,知兰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并不能帮上她什么,但这就好比你在遇到灾难时,如果是一个人,很容易就会放弃,但若有人跟你一起坚持,你可能就会活下来,因为不管是依赖别人还是被别人依赖,你都有了精神支撑,而知兰,就是她的精神支撑。 知兰带来了杜笑笑离开客栈之前吩咐的衣裳首饰,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道:“小姐这几天可好?您之前吩咐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可是这样真的就能够······?” 能够什么她没说,宫里人多口杂,她也谨慎起来,但杜笑笑知道她想说的是落选,于是对她点点头,笑道:“这里面说道多了,你还小不知道,明日只管在宫门口备好马车等我就是。”这句话倒是没什么忌讳,因为不管被选上还是没被选上,明日都是要离开皇宫的。 “可惜,我们明日不能陪侍,不然,也可以,看看京中的,那些,贵人了。”知兰说这话明明是代表惋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杜笑笑听出了一种不甘心的味道,而且,讲真,这种话若是性子活泼的知韵或者是喜欢新事物的知蓉说出来倒也罢了,被知兰这个性子冷淡的说出口,感觉很奇怪,所以杜笑笑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不想看到了一种她觉得让她很迷惑的表情,很久之后杜笑笑才明白,那应该是恨。 但当下,杜笑笑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她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继续忙自己手头的事情。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说,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说的宋大人的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人的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最后在众人的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夜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在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小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说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小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了地址,约好了当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人到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小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人的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天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再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章节目录 第163章 不过知兰沉默了一会儿,倒自己又开口了,道:“还有一事,之前一直没机会跟主子提起,现在了,得跟主子您提个醒儿,若是您已经有准备,就只当知兰多嘴。” 杜笑笑点点头道:“说。” “那便是圣亲王世子的事情,知兰若是没记错,主子和世子是见过面的,若是这次复选没有成功···,那终选时不时就会与他见面了?到时是否中选还在其次,被识破了身份······” 知兰后面的话没说的很清楚,但是杜笑笑知道她的意思,无非是被指出欺君之罪罢了,这于那些贵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对于杜府和宋家那就是灭顶之灾。 知兰说这话的表情有点儿严肃,杜笑笑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自己,于是笑笑的安慰道:“不说我们不过一面之缘,人家堂堂世子贵人事忙哪里会记得我,即使真的记得,我当时是男装,易容之后的面貌和女子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再者,即使这样他也能认出,时间也已经过去一年了,这一年你家小姐我的变化,我的小兰儿,你不是看不出来吧。”杜笑笑说到后面难得的调皮起来,一边站起身把曲线越发玲珑的身子凑了过去,一张曲线柔和许多的小脸儿闪着如玉的光彩也摆在了知兰的眼前。 知兰被她的动作逼得下意识后退一步,然后才略显窘迫的道:“是,是奴婢多嘴了,小姐心里想必早就有数了,请小姐恕我僭越。” 杜笑笑摇头道:“你是好心,哪里僭越了?我还要谢谢你这么关心我,只是知兰你要相信你家主子,我是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进入终选的。”杜笑笑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里让知兰特意带进宫的一个小小的粉盒,眼光却瞄着另一边叠放整齐的明日要穿的衣装,心里想着,若是这两样都用上还能被选上,那那些评选的人只怕是和那些准备娶妻纳妾的王子们有仇吧。 杜笑笑对自己的计划有十二万分的信心,所以三月初九晚上,当所有秀女都激动的忙着和自己的丫鬟试验各种妆容和衣衫企图找出最能惊艳全场的出场方式的时候,杜笑笑带着知兰早早就睡了,本以为第二天只要走个过场就可以放心回去收拾包裹南归的,却不想,事情却出现了让她无法预料的变化,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打脸总是来得触不及防。 当然,这都是后话,三月初十一早出门的时候,杜笑笑对着镜子里有着因为抹了粉显得格外灰暗的皮肤,身上穿着赭红色明显已经过时的衣裙,又在手上脖子上佩戴了好些夸张而俗气的金饰的女人,还是很有信心能落选的,毕竟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唔,有一种瞬间从清纯小白花变成中年老黄瓜的既视感,若这样都能留下,那就只能说没天理了。 于是她欢快的走出屋子去集合,到了地方看见相熟的人都默默的一脸嫌弃的看过来,就更加坚定了自己这打扮没错。 沐小姐左右看了看,到底是没有忍住过来小声的问道:“秀娘,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虽说我们这样的家世希望渺茫,但好歹也要努力一下,再者,你这样若是被那些女官看见还不说你藐视皇族?” 杜笑笑摇头惶恐道:“有那么严重?我这身衣裳是这次我从家出门时我母亲特意为我准备的,是我家里最好的衣服啊。”杜笑笑一边说话还一边微微颤抖,一副吓得不行却又深感委屈的样子,十足的小市民,这表情这语气她揣摩了好久,就是要表现出一个小地方来的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小家子气姑娘的样子。 沐小姐果然被她骗到,眼里的嫌弃稍微少了一些,但还是有点儿对她这品味的不赞同,半晌补充了一句道:“虽是如此,但这样的款式还是太老气了,以你的年龄驾驭不了啊,听我句劝,趁女官还没来,抓紧回去换一下。若是她们问起,我会帮你抵挡一二。” 杜笑笑就靠着衣服讨人嫌,哪里肯换,正想着怎么想办法糊弄过去,却听见对方又问了另一个问题,她拿手指了指杜笑笑的脸,小声道:“还有,你的脸色怎么这么暗?回去一道擦些胭脂吧,不然这样,只怕失礼于人啊。” 杜笑笑道:“昨晚,我有点儿怕,所以没睡好,今早已经让婢女多擦些粉了,还是看的出来面色不好么?这,这,这可怎么办?那要不···要不···”她做出一副想要回去又担心会被女官发现迟到的样子,犹豫不决的在原地小小步的腾挪,正这时,听见前面传来通传,女官到了。 杜笑笑按下自己到了嘴边的笑容,颤巍巍泫然欲泣的样子道:“这,这,这下怎么办,哎,都怪我,昨日去问问诸位姐妹如何打扮就好了,哎,这下,这下······” 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瞬间获得了沐姑娘的怜悯,拍着他她的手安慰她道:“无事无事,其实这样也很好,等下才艺展示时你好好表现,我相信会得到诸位贵人青眼的。” 杜笑笑这才安静下来,装作很失意的样子站在队伍最后面,然后成功的在排队进入的时候被两旁监督的女官赏了两个带着错愕的白眼。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侯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一阵忙乱之后,那精壮汉子过来留下来和杜笑笑拟定合约细则,这汉子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常用的字是认识的,所以杜笑笑按照之前的说好的条款一条条写好之后,让他自己慢慢细读,都弄明白之后,才让他拿去给其他同伴看,没一会儿,全部佃农都签好字画好押的字据又被送了回来,杜笑笑落了私印,然后一式两份各自收好,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只是其他人都走之后,杜笑笑单独把之前那位精壮汉子留了下来,跟他商量起打理田庄的事,也是直到这时候,杜笑笑才知道这汉子的名字叫做胡金,家里哥四个他是老大,刚才跟他一起过来的佃农里还有他的父亲和二弟,至于老三老四年龄还小没有成家,所以现在是跟父亲一起过的。 这样的情况正好合适杜笑笑的要求,所以跟他细聊了聊之后就让他把父亲和二弟叫来一起聊聊,最后定了他们全家人都留下看守管理田庄,然后按月领薪俸,只他二弟胡银因是个单身汉没有家累,所以被派去小田庄和朱大叔一起帮忙李志虎。 胡金本以为今日只是按照之前的经验再换一次契而已,谁知,不仅获得了更多的分成,居然还帮全家都谋到了好差事,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在杜笑笑面前再三拜谢,许愿发誓说以后一定好好为杜家做事,尽心尽力。 杜笑笑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又勉励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等他回去之后,杜笑笑却发现之前一直坐在一边没出声的霍林偷偷摸摸的看了自己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笑笑拿起茶喝了一口,笑笑道:“霍大哥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霍林想了想,道:“是有些不解之处,你家那两个李姓小子,我昨日看过,年龄都不大,虽然看起来到都是能干的,但到底资历尚浅,你若是挑人辅佐他们,老实说,应该选一些更好摆弄的,毕竟,他们若是调教不好,很容易被人家反客为主的。而这胡金,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外表算是朴实,但从他刚才从头至尾主事出头,后来跟你谈契约时也寸步不让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城府有谋算的,这样的人,放在两个毛头小子身边,真的没问题么?” 杜笑笑本来就是有些自己的谋算的,但却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大而化之的霍林居然看出了不妥,一时倒是有些惊诧,所以顿了一下才道:“霍大哥细心,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件事。其实,不管是李氏兄弟,还是胡氏兄弟,都是做管事的好苗子,只是李氏兄弟已经签订卖身契,更有母亲在家里做工,所以用起来会更放心些。所以我会更倾向于用胡氏兄弟做他们的试金石,磨刀器,让他们多些磨砺,要知道,胡氏兄弟在这里土生土长,人脉深广,若是真的有心辅佐,会是很好的助力,但若是有心敷衍,这两小子也会多很多麻烦的,而这些麻烦,不正是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的好方式么? 但即使如此,我也并不是说就已经决定了只用李氏兄弟,胡氏兄弟虽然只作为次一等的选择,但若是真有能力,也不是不能为我所用,不过是个卖身契,即使有卖身契的人,也不是没有背主的,自由身的下人也有只为情分便忠义无双的。我始终觉得,驭下,和交朋友一样,一切形式都是浮云,唯有抓住人心,才是真的掌控了人。你说呢?” 章节目录 第164章 杜笑笑面上委屈,心里暗爽,觉得落选的事儿这就算成了大半。跟在大部队后面进了才艺展示的广场,那广场中央是个雕梁画栋的精致亭子,左右两边各是两个长廊,而广场四周,除了进来的方向是个大门,其他三面都是一间间隔起来的耳房。 那管事宫女介绍了下规则,简单来说就是两侧长廊里面布置了桌椅文房,考较书画的根据念到名字的顺序去相应的桌子前面自行创作,中间的亭子则是留给歌舞乐器表演的。而两侧的耳房是用来给小姐们整理服装一类的,比如说更换舞服什么的,正对面的却是贵人们休憩观赏的地方,也就是说,考官已经进驻,她们不需要直面那些人,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节奏表现就可以,房子里的贵人们会自行审核。 杜笑笑觉得这个考法还挺人性化,毕竟没人愿意站着给一帮人当猴戏看,尤其对那些选上了的人来讲,现在考核她的这些人也许以后还没有她的地位高,一旦这么直面了,以后见面难免会尴尬吧。 不过有些人倒不这么想,因为宫女的声音刚落下之后,杜笑笑就听见左侧一个秀女小声嘟囔道:“什么?竟然是在屋里看?这样真的能看清么?亏得我今日特特的准备了这样好的衣裳,这衣裳上的暗花,可是必要走近了才看的清楚,现在不是都白费了么?”另一个秀女搭茬道:“可不是?不说你那暗花,我可是提前了好久让婢女把衣裳熏了香,你闻闻,多香甜,这香恁是难得,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就想着今日给诸位贵人留个好印象,可她们离得那么远,闻得到甚么?” 后面的一个年龄看着更小些看着没什么城府的闻言更是大咧咧道:“可不是?我娘之前特意嘱咐我,趁着今日能见面,好好打点下各位贵人面前得脸的宫人们,让她们为我美言几句,你们瞧瞧,这银票我都准备好了,可现在连人都见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她旁边一个穿大红长相艳丽的秀女瞟了一眼道:“啧啧,快收起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打点,真可幸亏着是见不到,若是真的见到了,你就这样直愣愣的拿着银票送过去,只怕不是打点,是打脸吧,人家宫人们在贵人们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缺你这点子黄白之物?还不如投其所好送点儿什么玩意儿倒也是个心意。” 她旁边一个圆脸的姑娘闻言也搭茬道:“可不是,丽娘你这可是冒失了,还不快收起来,这样儿的话也拿出来说,仔细哪个听去给你上告了,管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一开始拿银票出来显摆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银票往袖子里一塞,此地无银的摇着手道:“啊,错了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没说······” 杜笑笑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觉得这秀女若不是真的傻就是后台很硬,不然肯定是留不到现在的。不过留意道几人谈话的显然不止她自己,管事宫女也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几人见状抓紧严肃的站好,然后得到了管事宫女一声警示的咳嗽和几个凌厉的眼神。 才艺展示很快开始,杜笑笑被分配在右边的长廊里面比较中间的位置,有跑腿的宫女去前方的耳房里请示了一下,然后回来传达说不管是书法还是丹青题目都是春景,对这个题目杜笑笑觉得还挺可心的,毕竟她画画的水平源自原来做设计的底子,线条太柔和的东西比如说人或者动物这些她就不是很擅长,但是若是花花草草或者房屋山峦一类,倒算是拿手好戏。 今日她虽然准备落选,但是既然外表已经尽量丑化了,才艺上就不好再特别收敛了,不然怕别人看出来她是有意的,所以她打算正常发挥,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然后低头开始作画。 中间的亭子里来来回回走马灯似的换了几波人杜笑笑没注意,反正等她终于抬起头的时候刚好轮到了她们屋子里那个高瘦的小姐,这小姐表演的是跳舞,袍袖翻飞间杜笑笑被她的一个眼尾扫到,顿时就是浑身一麻,心里感叹,就冲这妩媚的小眼神啊,里面那些贵人们就应该留下她,不然让那些王子们身边少了一个怎样的尤物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这事儿的决定权到底不在她这儿,杜笑笑摇摇头,对着正在长廊外边守着的一个小宫女招手,示意自己画完了,那小宫女会意,上前恭敬的捧好杜笑笑的大作,引着她往管事宫女那边走,管事宫女收到画之后,检查了落款一类都没有问题,就让小宫女带着杜笑笑去一边的耳房里休息,然后自己捧着画去了前面那一排耳房。 不管是书法还是画,品评都需要点儿时间,而且品评的人不是一个,人家总是要讨论讨论的,于是所有画完或者写完的人就先去一边的房子里面等着,也可以顺便欣赏亭子里其他人的表演。 杜笑笑完成的算早,相邻的房子里都没有人,所以她这里很安静,安静的她有点儿走神儿,走神儿的时候不由得就想起刚刚那个高个儿姑娘跳的舞,那姑娘平时看起来文静安然,倒不像是能做出那样妩媚表情的,说起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很多人很多事都不能看表面啊。杜笑笑又想起自己,想起这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个书里的配角白寄芙,一张清秀的脸,却偏偏有一个张扬的灵魂。 她正入神,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鼓乐之声,杜笑笑被吸引,站起身来走去窗前,就发现原来是中间亭子里的表演换了人,这次表演的是一个眉眼艳丽的姑娘。如果说刚刚那个高瘦姑娘的妩媚在眼神里,那么这姑娘的妩媚就是在五官上了,黛眉红唇,粉面桃腮,用宋丹丹的话说,看她一眼就得浑身发抖,更何况这姑娘还穿了一身紧身的红衣,是类似骑装的款式,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的银纹,杜笑笑离得远看不清,但大抵能看出是一种花的形状。 这姑娘难得的用了一种激越的配乐,在众多柔情似水的小调里显得别具一格,她的舞蹈自然也不是那种软绵绵的,而是每一个节奏点里都蕴含着一种绵柔的韧性,杜笑笑觉的如果一定要用什么东西形容她给人的感觉,那大概是藤蔓?就是那种外表看似纤细,实则韧性十足,能够简简单单的束缚住比她本身重几十倍的东西。 杜笑笑看的惊奇,于是招了守在门口的小宫女前来问询那是谁,那小宫女一脸惊讶道:“小姐竟然不知?那正是本次选秀里面最热门的小姐,永康侯府的白寄莲白小姐啊,听说,几位皇子,可是都对这位有意呢!虽说只能做侧妃,但就凭着这份儿情意,只怕进了府谁做主还不一定呢。”说完之后,应是突然想到,身后这位也是正妃的待选人之一,顿时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悻悻道:“小姐赎罪,是奴婢多嘴。” 杜笑笑哪里在意这个,挥挥手让她放心,自己的心思倒是早跑到了另一边儿去,她的眼睛不错神儿的盯着面前一曲舞毕,正小步往更衣室走的白寄芙,心里感叹道,啊,原来这就是女主啊。说起来,这还真是她的疏忽,其实一开始她也是好奇的,然而两人虽然同为秀女,在内务府里面同住了也有七八天了,但是由于一开始人数众多,所以各种练习考核之类都是分组进行的,而勋贵和臣子们是两个体系,鲜少碰面。再加上杜笑笑刻意低调以免招惹是非,除了必要平常几乎不出屋门,所以始终也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原书女主,久而久之,杜笑笑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只想着怎么让自己顺利落选的事情了。 不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想着去看的时候看不到,忘记了的时候她倒是自己跑出来了。不过这女主倒真和书里写的一样与众不同,至少近百名秀女里面杜笑笑对她印象倒是最深刻,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张扬到底合不合人家那些考官的眼,但即使不合也没事,女主么,必须是要有光环的,即使她不符合所有人的审美,只要符合男主的,男主也就必定会想办法让她入围的。 大抵是白寄莲的表演太惊艳震撼了,后面表演的人就没发现更加出彩的,安安静静的接近了尾声。杜笑笑又在屋里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宫女就来通知她,可以去领取自己的结果了。还告知领取结果之后,会有人送出宫,若是入围了终选的,会告诉你终选的时间,而在终选之前,将还有一个月的训练,训练的地点就不在内务府了,而是在后宫。 小宫女一路巴拉巴拉说了很多,但杜笑笑往心里去的却没几句,毕竟按照她的规划,她这次出宫就彻底自由了,终选的事情关她什么事儿。 只是却没想到,计划的好好的,到了屋里,却得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结果,那正中间端坐着的穿着一身褐色宫装面容严肃的老妪对杜笑笑道:“小姐端秀于外而雅慧于内,正堪为佳配,我与几位宗室贵亲都认为,您应进入终选,今日先请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会有人带着懿旨到您下榻的地方接您入宫,请您准备好。” 但是名字起好了,杜笑笑还需要找个人题字,她自己的两笔字虽然比起刚穿来的时候要强上很多,但到底不够大气,若是写在牌匾上挂在门口,会显得不够庄重。其实朋友里字写的最好的当然是林泽渠,但他还在守孝,虽然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可是林泽渠却怕有所冲撞,不肯动笔,所以杜笑笑要再找个人。 但一时倒是没什么好人选,杜笑笑不想出门去找那些所谓的书画圣手,毕竟是要挂在自家大门上的,想有点儿意义。本来找宋大人也是可以的,但她这是私宅,不比千滋百味楼是明面儿上的生意,如果请宋大人,难免有攀交情之嫌,纠结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偶然看到一张严术写给朱大嫂调理的方子,才想起可以叫他来写。 严术本身练的草书,还是那种很张扬的狂草,这种字懂得欣赏的人会觉得很漂亮,不懂欣赏的人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写牌匾的话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杜笑笑一开始没打算请他,直到看到方子才知道他还会写隶书,他的隶书笔力雄浑,端正大气,正适合用在门楣上。 于是杜笑笑亲自过去请他给提了字,又找了好的雕刻师傅帮忙雕了牌匾挂上,然后终于在十月初六那天,正式搬入了琳琅园。 琳琅园比之前的杜宅要大的多,杜笑笑和逸安都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称都是简单按照自己的名字取的,杜笑笑的笑意阁,逸安的叫安逸阁。就连严术这个客居在此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儿,他那个院子不大,正房厢房一共才三间,地方也偏僻,在整个府邸的东南角落,但是有一块儿不小的地,严术打算等天气合适的时候开辟成为药田,所以杜笑笑给他的院子起名叫做百草园。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酒是好酒,杜笑笑并不头疼,但是难免会有些疲倦昏涨之感,所以早上起来之后都蔫蔫的,朱大成来报账都没什么精神。朱大成当时没说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叫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杜笑笑当时没注意,顺口就喝了,但汤一入口,她就愣住了,因为这汤的口味居然很好喝。 章节目录 第165章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说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小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然后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传出话来让她进去,杜笑笑简单整理了下衣冠,谢过帮忙打帘子的兵士,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天,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小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说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那男人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慌乱了一会儿,连眼睛都红了,才慢慢的问道:“你,你愿意跟我回家么?可是,可是我家里没有,没有妈妈,只有我一个,但,但我会照顾好你,我,我,我······” 钱多多没有等他说完,只是在他还忙着解释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手叠在他粗糙的黝黑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才脆声道:“那么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爸爸。” 男人是在办理领养手续的时候,才知道钱多多的名字的,他对着表格里的多多两个字愣了好半天,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又有些红。钱多多站在一边,难得有些不安,她小声问道:“怎么了?爸爸你是不喜欢我的名字么?院长阿姨说,若是不喜欢,可以趁这次机会一起改了,省得以后落了户口还要······” 铺面一共是四层楼,四楼杜笑笑做成了包间,三楼是表演的舞台和散放的圆桌,一楼二楼主要都是柜台,中间还有些长条的桌椅。两层楼一共是二十八个柜台,有大有小,一楼是十六个小的,二楼是十二个大的,根据商品品类不同,各商户都预定了合适自己的台面,杜笑笑把二楼位置最好的两个留给了自己,其中一个卖水煮鱼水煮肉片这样的特色菜,另一个卖一些甜品点心。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天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千滋百味楼的运营平稳了下来,杜笑笑又遣人备了些礼送去了县衙和周围的商户,以酬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因怕落人口实,送的东西都是实用便宜居多,不曾涉猎什么贵重物品,但东西虽不多,却能够温暖人心,所以大多数人都回了礼,就连县衙里的宋大人,也打发了人又送了幅财源广进的字进来。 杜笑笑的男装身份杜笑言因此又吸引了一波人缘,各种人物上门来攀关系的多了起来,家里有些支应不开了,杜笑笑就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再买个院子。 钱有德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孩子不仅不排斥自己,居然还想着继续了解,他有些激动,但很快想起要讲的剩下的内容,就又陷入了一种颓丧中,他接着讲:“然后?然后就在那个厂长跳楼的当天,我厂子售卖不合格产品导致大量人员食物中毒的事情也爆发了出来,因为在订购我产品的客户中有几家机关和学校的食堂,所以食物中毒的人员从老到少都有,有些抵抗力弱身体不好的,甚至卧床不起,更甚者,有几个年龄偏小的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夭亡了。” 他讲到这儿,喘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抱着茶杯,用力的指尖发白,眼泪也终于隐忍不住似的,流了下来。钱多多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小包包里的手帕递给了他,同时递过去的,还有自己温热的小手。钱有德被她的温暖安抚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这件事闹的很大,工厂被勒令关闭,接受调查,那个出了事之后就畏罪潜逃的副厂长,也很快被抓了回来,受害者的家属,还有那个被我排挤的自杀的董事长的家人,每天都会来厂里闹,甚至,他们还打听到了我家的住址找上了门。 钱多多也跟着哭,她再冷静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六岁多些的孩子,她能做到在听见前面的事情的时候明辨是非不怪罪不惧怕面前这个男人,却做不到,在听到他这段经历时不陪他一起痛苦,一起煎熬。这个男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弥漫在眼里的心疼,大抵,就是为了他的那个被杀死的女儿吧。 章节目录 第166章 直到跟在小宫女身后快要走出皇宫的时候,杜笑笑还在纳闷这次的复选到底是因为什么把她留了下来,照理说,她这副有碍观瞻的打扮,连沐小姐和管事宫女都看不下去了,应该更加入不了考官大人们的眼才是,尤其她还表现的那么上不了台面似的唯唯诺诺,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线,她可不相信自己在前面广场上和沐小姐那一番对话没进入那些评审的耳朵了,一帮子事情做老了的人精,如何会看的上这么一个没主见,没分寸,没能力连审美都糟糕的不行的女子?她又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物。 杜笑笑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趁着还没出去跟宫女们打探一下,就听见隔着不远的另一条小路上传来一阵争吵,杜笑笑还没等凝神细听,就看见一个穿黄色衣裙的小宫女急慌慌的从小路上冲了出来,看见给杜笑笑两人,先是一愣,随即立刻一脸喜色的扑向了给杜笑笑带路的那位宫女,嘴里嚷道:“天幸遇到姐姐,姐姐快救救我吧。我刚带着永安伯府的乐小姐往外走,本来好好的,谁知路上遇见一个不知哪家的小丫头,上前说是乐小姐的故交派来与她交代事情的,我见两人确实相识,就让她过去说了两句话,谁知,这人也不知说了什么,她一走,这乐小姐就发了疯似的闹起来了,嘴里不干不净的都是些骂”她说到这儿,不知为什么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小声继续道:“秦姑姑的话,我哪里敢听,慌忙去劝时却被她一把搡开,周围又没有什么旁的人能来帮忙,可是急死我了。 现在已经连附近的侍卫大哥们都惊动了,正团团围着呢,只是她一个闺阁小姐,又是秀女,侍卫大哥们敢围却不敢抓,只好让我去请了女官来示下,也不知怎么办呢。可是我自己一人过去实在是害怕,若是女官怪我纵她放肆,我也不知如何是好,可否让姐姐陪我走一趟,周女官一向最疼姐姐,你在,也好帮我说和说和。” 带着杜笑笑的小宫女听完,先是一阵愤愤:“我只当是谁呢这么放肆,这永安伯家的仗着与贵妃有亲一贯就这样横行霸道,这几天守他们院子的那两个小的没少受她的气,如今倒是越发厉害了,连太后身边的人也敢编排,秦姑姑那是什么人?太后身边儿用惯了的老嬷嬷了,连皇上见到都得礼让几分,轮的上她说三道四?不管到底是谁跟她说了什么才引得她这般,她敢在宫里这样大放厥词,就得做好被罚的准备,你别怕,我这就与你同去找周女官,她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会怪你的,哎,真是,不管是谁惹了事,遭殃的总是我们这些下人······”她一边感叹着一边转过身,然后就跟一直站在后面没出声的杜笑笑撞了个正对脸,她一愣,然后脸色就是一变,杜笑笑见她如此反应,就知道这小家伙怕是刚刚跟伙伴说的兴起一时把自己忘记了,应承好了人家准备回去了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干完的活儿,恩,就是带她出去的活儿。 杜笑笑一边感慨自己的存在感到底是有多弱,一边善解人意的道:“我没事,烦请姐姐帮我指个路径,我自行出去就是,你且与这位姐姐一起去找女官吧,若是晚了,只怕那边再闹出什么事来。” 那宫女本来还为自己差事办了一半就开小差的行为感到羞愧和害怕,毕竟宫里规矩森严,若是有人因为这个去告她一状也不是什么小事,却不想自己带的这位小姐这么好说话,不但不怪她还帮她解围,一时感动的不知怎么是好,双手交握屈膝一福道:“小姐宽和,奴婢擅自与人交谈误了您出去的时辰已经是罪过了,哪里还能让您自己走呢,您放心,奴婢这就先送您出去,回来再与······” 她一边跟杜笑笑说话,一边还拿眼去看之前跑过来的黄衣服小宫女,那小宫女一脸急切,虽然不好说话打断两人交谈,但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更想让杜笑笑面前这个先跟她去,杜笑笑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再加上其实她有点儿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遇上之前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儿自己被留下的原因,要知道,若是今天这么容易出了这个门,在终选培训之前,想在踏进来可就难了。 于是她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路边不远处一个亭子,笑着对两个宫女说:“既然你不放心,那这样,我在这亭子里歇上一歇,你们先回去禀报,等下再来接我,你看如何?” 带杜笑笑的宫女想了想,可能到底是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于是道:“谢小姐体谅,那您权且歇息一下,奴婢会快去快回的。”说完又给杜笑笑福了一礼,才带着黄衣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还没落,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就插言截断了她,男音道:“小姐息怒,不是属下不放你,实在是您已经触犯了宫中律令,我等实不敢擅放,您稍安勿躁,等刚那位宫女姑姑回去请示清楚,再做打算。” 这一天,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说,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说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不过说真的,我和哥哥其实也不在意他以后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希望他多读书,能知理懂事也就好,至于其他,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是这个理儿,只是现在像你们兄妹这么明事理的人倒不多,更何况你们年龄也小,到底是经历多了也懂得多。” 两人这边正说着,忽然听见园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听起来就有些年纪的女声喘息着道:“小小姐,小小姐,你慢点儿,慢点儿,小心摔了,慢点儿······”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小身影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天跑出一脑门汗的小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说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小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杜笑笑闻言拿手轻轻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笑道:“是真的想姐姐了,还是想姐姐拿来的好吃的了?” 小姑娘没想到目的就这么被揭穿了,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羞窘的把头埋进了杜笑笑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小小声强调道:“都,都想,想姐姐,也,也想好吃的。” 杜笑笑被她的诚实逗笑,回身抱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亭子,嘴里道:“是么?那我们小月儿可真乖,只是,想姐姐也不能再跑这么快,胡嬷嬷年纪大了,在后面追不上你,可是会很担心的,我们月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一定不愿意让胡嬷嬷担心是不是?” 彭月儿被杜笑笑说的有点羞愧,立刻点头道:“那,那下次月儿慢慢走,这样嬷嬷就不担心了,是不是,杜姐姐?”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说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知蕾年纪小,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专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章节目录 第167章 她的声音还没落,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就插言截断了她,男音道:“小姐息怒,不是属下不放你,实在是您已经触犯了宫中律令,我等实不敢擅放,您稍安勿躁,等刚那位宫女姑姑回去请示清楚,再做打算。” 那女声一听,瞬间更加生气,道:“请示什么?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一个个欺上瞒下,仗着主子给了两分脸面,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说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说,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说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说赚多少钱,只说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说,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一边走,杜笑笑一边还在思考之前一直打算的东西,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其实杜笑笑对于入赘的人选基本已经有了判断,就是最后买进府里的徐力。这徐力长相中上,说不上帅,但看起来很舒服,为人沉稳,有分寸知进退,而且据他所说,本身是孤儿,家里没什么挂累了,也不会有父母亲人盼望子嗣的压力,而且这几个月看下来,也很是洁身自好,一般的小厮,都会借着做事的缘由跟丫鬟套近乎,但他不会,不仅不会,还很懂得避嫌,不给任何人任何错觉。 所以,我们这次回去,虽说不上万无一失,但实在算的上十拿九稳。” 逸安听着杜笑笑的讲解,脸上的忧虑终于一点点松缓下来,最后甚至还有些赫然道:“原来姐姐想的这么通透,倒是我杞人忧天耽误姐姐休息了,那,那,没事了,我······我我······” 杜笑笑被他期期艾艾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心里还是很熨帖的,于是安慰道:“这算什么杞人忧天,你这啊分明是关心则乱,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事儿前几天你分明还不在意,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了呢?” 杜逸安道:“原先,原先我只顾着,想先去接母亲回家,一时没想起姐姐的身份问题,可是刚刚,刚刚遇见了那人的仪仗,我就···就···”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本来是想吐槽的,见到有人先替自己抱了不平,心里到瞬间好受了很多,所以就转过来安慰道:“人家主子是官身么,自然不把咱们这样的小商户人家的态度放在眼里,老实说啊,在人家那边,只怕来这几趟还是屈尊降贵了呢。” 知蓉恨恨道:“什么官身,不过也是个知县罢了,一样是县官,宋大人便好得多,不仅一心为民,还温和知理,哪像那安家,仗着自己那点儿威势居然就敢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还想要我家小姐做续弦,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杜笑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人家安平道虽然只是个县官,可是人家夫人娘家可是有人在京里做官的,换言之,这位打算续弦的安公子,人家可是有个强而有力的外家的,再者,人家宋媒婆不也说了么?这位安公子虽然夫人早逝又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但人家本人可是十分人才,文才武略不在话下,而且年龄也还不到三十,可谓青春正好呢。” “呸,还青春正好,大您一轮还多也好意思说青春正好?还什么文才武略?他们当谁不知道呢,那安公子至今为止可连秀才都还不是呢,但性子倒是纨绔的很,在柳林县当街打人的事儿他可没少干,只是每次都是纵奴行凶,自己却是个酒囊饭袋,有一次落了单,还被人家寻仇的打了个半死,躺在府里养了两个月的伤。” 章节目录 第168章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说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小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说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那芳姑姑又道:“如何不敢受,连娘娘都说,你们为了宫廷安危日夜辛苦,最是应该被犒劳的,你又何必自谦?只管拿了去后,更加尽心也就是了。” 那男声道:“既然娘娘体恤,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还请芳姑姑代我们谢过娘娘体恤。” ······ 两人你来我往又客气了好一会儿,杜笑笑才又听见了脚步声远离的动静儿,只是这次脚步声是一堆人的,杜笑笑猜测应该是刚刚那一队侍卫都走了。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镇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有。”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没想到彭夫人为她想的这么细致,一时有些感动,轻声道:“既然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在推辞就是不敬了,只是麻烦秋香姐姐陪我在这儿都忍耐一日了,外面再好,究竟没有家里安稳。”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在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说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小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说传说,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杜笑笑道:“这事儿也就想想,做是不用想的,毕竟人家世子乔装改扮,没带仪仗也没表明身份而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若是我们贸贸然跑去宣传,只怕招来的就不是客人,而是麻烦了。” 章节目录 第169章 这下那边应该只剩下那位乐小姐和后来的那位芳姑姑了,杜笑笑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是要说点儿私密话了,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只是不知道两人会在原地密谈还是另寻他处,如果是后者,杜笑笑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儿危险,她所在的位置和对方只隔了一片不算大的树林,林木交错,枝叶遮掩,才让对方没发现她,要不她也不可能把对方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而她一开始没走,除了好奇之外,也有怕打草惊蛇的原因,以为等对方被带走也就好了。 但现在,那边两人明显是想要转移地点的,她这里这个凉亭,地势较高,四面通透,能看清附近所有地方又不易被人发现,十足十是个好地方,人家那里面有个熟悉宫里地形的嬷嬷,没道理不选这里,所以她是不走不行了,但是贸然走的话又怕惊扰了人,杜笑笑只好连呼吸声都屏住,然后听着对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踩着对方的节奏轻手轻脚的钻进了凉亭后面的另一片林子里,再走远的话反而可能会暴露杜笑笑就近选了个亭子的视线死角站定,打算好好等两人谈完再出去,心里一边祈祷刚刚回去的两个宫女别这时候回来,不然她要是一嚷刚刚杜笑笑和她们约好在这里等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到时候出来还是不出来都很别扭,宫里的规矩繁杂,杜笑笑不想踩到任何一颗雷。胡思乱想的间隙,那两位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乐小姐和芳姑姑已经站到了亭子里,杜笑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一人的正面还有另一人的后脑勺,从着装和年龄来看,正面对着她的那个,应该是那位乐小姐,而背对着她穿一身酱色宫装的宫女,则应该是那位芳姑姑了。 那位乐小姐长得算不得让人惊艳,但也算中人之姿,毕竟是进了选秀复试的,若是太歪瓜裂枣只怕也说不过去。她个子不高,穿一身荷花粉的衣衫,头上珠钗满头的插了好多东西,杜笑笑看着都替她脖子痛,好在应该也是经人指点过得,虽然有点儿华丽过头,却不会让人眼花缭乱,若用心看时,还觉得挺错落有致的,鹅蛋脸型,麦色皮肤,五官说不上精致,但还算顺眼,只是这时刻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看,她气哄哄的,一看到芳姑姑转身站定,立刻机关枪一样开始告状:“芳姑姑您可来了,您是不知,您要是再不来,小女可要被那些欺主的恶奴作践死了,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把贵妃娘娘放在眼里,明知道咱们家里和娘娘连着亲,还几次三番的冒犯与我,这不是打娘娘的脸么?回头你可······” 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还没告完状,忽然却被面前的女子打断了,那位芳姑姑冷冷出声道:“姑娘慎言,贵府与咱们娘娘的确有亲,可那也是出了五服的远亲,你这样打着咱们娘娘的旗号在宫里大肆招摇,只怕不好。” 那乐姑娘闻言一愣,表情瞬间就有些迷茫,然后又带上了一点儿委屈道:“姑姑这话怎么讲?娘娘之前明明很疼爱我,常常召武入宫,我······” “那是娘娘心善,有意提携,娘娘常说,姑娘家里没有兄弟扶持,以后的婚事怕是要受委屈,她念着同族之义,想尽力帮扶一二,却不想让姑娘误会了。这次蒙天家恩德进了选秀复试却不知感恩,居然敢背着娘娘在宫里都耀武扬威起来,连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都敢指摘,眼见着这皇宫大内都是要装不下您的了。这所以次我来,娘娘便说了,只当自己素日的心都白用了,叫姑娘今日出了这道门便当再不认得她吧,回头,她也自己到太后娘娘跟前请罪,承认自己管教不当之过。”芳姑姑说道后来,声音已经明显尖利了起来,杜笑笑在树后面躲着都觉得心尖儿一颤,更别提乐姑娘这种直接面对的,当时就吓得脸色惨白,什么委屈什么迷茫都没有了,只剩下胆怯。 她慑喏着嘴唇几次想出声,但显然是失败了,然后就颤巍巍的上前想拉芳姑姑的手,但被芳姑姑一侧身就避开了,因为这一避,杜笑笑看到了她的侧颜,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女子,皮肤有点儿暗黑,五官从侧面看不大真切,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鼻子和嘴唇都有一点突出,鼻子是那种鹰钩鼻,嘴唇么应该是那种有些微撅的形状,单从这两样就能看出,这女子正面看的颜值也不会太高,但应该是很有威严的样子。 趁着杜笑笑观察芳姑姑的时候,乐姑娘似乎缓过来一些,她着急的想上前,却又顾忌着芳姑姑刚才的闪躲不敢动,只好急急忙忙道:“芳姑姑你这怕是在说笑吧,娘娘哪里会那么狠心?我素日里最知道娘娘是个心善的,今日我虽然的确出言不逊,但那也是因为那姓秦的老虔,哦不,是老嬷嬷欺人太甚啊,芳姑姑你是不知道,今日在那屋子里评审时其实其他几人都已经定下了我,但偏是那老,老嬷嬷说那什么宋文秀有福相,又说她画作大气有内涵,说我的都是小巧,这才把我裁掉的,她要捧别人自是她的事情,可是凭什么要把我的名额拿掉?那宋文秀是外臣之女,选正妃都有资格,而我本就只能位列侧妃够委屈了,还要被她这样羞辱,姑姑你说我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说到后面,小姑娘憋屈的眼眶都红了,显然觉得自己已经够让步了。 杜笑笑听到这儿却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听个别人的墙角居然能听到自己的名字,而且还是这么个内幕,心里想着,若事情真像这小姑娘所说的一样,自己这被留下的原因可就找到了,原来竟然是因为那位什么太后身边的秦嬷嬷说了几句话么?可是自己与这位秦嬷嬷非亲非故的,也没有走什么后门,那嬷嬷为什么要留下自己呢?可别说自己的打扮真的投了那老嬷嬷的眼缘,这些宫里的人精子们,哪可能真的连这么肤浅的一些缺点都看不出,也不可能混到太后心腹的位置上,只是这缘由到底是什么,她还是有些迷茫,她想着自己的事,然后忽然抬头又看见那位乐小姐一脸不服的样子,突然也有些同情,哎,好好地一个有志气的姑娘啊,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剥夺了机会,难怪会生气成那样。 只是她这样想,那芳姑姑却明显不太同意,她冷哼一声道:“即使如此,姑娘就可以大呼大叫的辱骂秦嬷嬷了?你不是不知道,那秦嬷嬷是太后娘娘用惯了的老人了,自小看着皇上长大的,连皇上都要称一句姑姑的人,轮的上你胡言乱语的指责? 奴婢今日在这里跟你说一句实话,秦嬷嬷说要拿掉你,那便是要拿掉你,别说她还拿着一个什么人跟你比着,即使她只是直说就是看你不快,就可以让你,甚至你家所有女儿,从今以后,再不能踏进皇家门一步,她那么说,已是给足了你脸面,偏你还这样吵闹不休,这下好了,别说秀女,你回去之后你家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两说,要知道,太后虽然不能插手前朝官员的任命,但勋爵和宗族的事情还是说的上话的,尤其你家又是前人留下的虚爵,太后只需要跟皇上念叨两句什么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你父亲那个爵位只怕就要拱手他人了,我可是记得你父亲还是有很多庶出的兄弟的。” 那乐姑娘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听了这话彻底慌了神,也顾不上芳姑姑还会不会生她的气了,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下就抱住了对方的大腿,哭求道:“姑姑帮帮我,姑姑帮帮我,我,我,我不知啊,小女不知这事是如此要紧,是那,那邓小姐身边的一个眼生的丫鬟撺掇的我,说那秦,哎,我真的不知道如此要紧啊,我,我,姑姑救我,姑姑,求你让我去见娘娘,娘娘肯定会救我,娘娘啊,贵妃娘娘啊······” 那芳姑姑见这小姑娘哭的这么凄惨,声音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冷漠了,但还是带着一点凉薄还有似有似无的无奈,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听人家小丫鬟撺掇两句你便敢辱骂秦嬷嬷,若是多两个人给你出谋划策,你是不是连大不敬的话也敢出口?今日之事,虽说你算是吃了亏,但总也是个教训,好过你以后再闯下大祸,刚刚虽然我把话说的狠了点儿,但好在娘娘是有心的,她既已派了我来,自然还是想要为你周全的,秦嬷嬷,周女官之类已经都做了打点,希望这事儿不要传到太厚耳朵里去,即使真的要传,也能为你做点儿解释,只当你年幼无知口无遮拦也便罢了,但你也知道,这宫里人多口杂,派系林立,娘娘尽管把能做的都做了,却也不敢保证效果,所以,你今天也不必去求娘娘了,只管回家等消息吧。” 说完这些她顿了一下,也不等小姑娘反应,自己又接上道:“还有一句,是老奴我私下说给您听的,今儿这事儿你怨不到秦嬷嬷也怨不到那个什么被拿来比较的姓宋的秀女,秦嬷嬷所做,都是太后授意,而太后之所以授意,也是从朝堂方面考虑的。 这些事你小孩子家家不懂,只告诉你,你这选秀,从一开始就中不了,我们娘娘也知道,只是怕坏了你的心气儿,所以事先没告诉你,但娘娘对你是有打算的,早早的备了一个好人选只等着这边选秀的事情有了着落就央着皇上指给你。只不想这事儿被淑妃知道了,淑妃与我们娘娘素来不合你是知道的,所以就着意破坏,透出风来说是要把那个人选指给什么邓小姐,想来,就是撺掇你的那家小姐,她这样做,一是为着她身后的淑妃要挑起我家娘娘与太后之间的隔阂,二也是为了那人选能够落到她家去,这事儿因现在还定不下来,多以老奴不便把这人选的身份情况告知你,你只体会娘娘的苦心也就是了,若后来经娘娘斡旋这事有了转圜,姑娘也要记得谢谢娘娘为你做的一切。” 乐姑娘原本不晓得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后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时听得都呆住了,回过神来瞬间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嘴里道:“娘娘待我之心,真是再仁厚也没有了,我却这样鲁莽,害了自家不算,还要带累娘娘,实在该死,我现在戴罪之身,去里面见娘娘只怕不好,求姑姑给娘娘代话,就说小女对娘娘提携偏爱之意感激不尽,今日里回得家去,必定按照娘娘往日教导,安分度日,不管娘娘所谋之事最后成与不成,小女都万分感谢娘娘筹谋,今后但有差遣,乐家上下必定竭尽全力。”说完,还郑重对着后宫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芳姑姑听完这段话,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有所软化,因为她又转了回去,杜笑笑现在是看不到她的脸的,所以这判断是根据声音来的,芳姑姑的声音,这次带了一点点笑意,她道:“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娘娘纯善,老奴日日在她身边陪伴,最怕的就是她的许多心意,喂了那些贪心不足的白眼狼,好在你不是,你家里人也不是,你放心,你今日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转给娘娘听,你且放心。”说着,就探手来扶跪在地上的乐小姐,乐小姐随着他的力道起来,跟她颔首致谢。 乐小姐道:“多谢姑姑。” 芳姑姑只是点点头,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天,半晌才道:“不必谢我,都是奴婢该做的事,只今日天色也晚了,奴先送你出宫,回头再去跟娘禀报,您看可否?” 乐小姐道:“可。” 于是两人结束了对话,又整理了下各自的仪表,然后才一前一后出了凉亭。 章节目录 第170章 杜笑笑直到她们走远才绕出来,一边感叹皇宫里这些人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法简直是用的不能更纯熟,一边还想着自己这次被人家用来当了把挡箭牌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那位乐小姐看起来就是个没脑子的,虽然现在暂时被那位芳姑姑说服不再记恨她,但没准回去之后想想觉得所有人之内她这颗软柿子最好捏又反悔了呢? 而且她虽然是被坑进的终选,总也是进了的,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不可控的样子,也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应该再做些什么准备。正头疼着,忽听得那边传来脚步踢踏和轻声交谈的声音传来,杜笑笑不知道来者何人,怕是芳姑之类又回头,所以下意识的就避了一下,等她发现,来人是刚刚给他带路的宫女和另一位脸生的宫女之后,正打算走出来,却听见那个面生的宫女道:“姐姐有无记错?是约在这里么?怎的不见人影?” 那带路宫女道:“不会,就是约在这儿的,想来那位小姐应是久等我们不到,自己走了吧。” 那脸生宫女道:“若是如此,倒还不错,但若是她到处乱走,冲撞了什么贵人,可就麻烦了。” 带路宫女道:“应该不会,那小姐看着是个稳妥的,若不然,我也不敢把她一人留在这里。” 脸生宫女道:“既然她已经出宫,咱们倒省了一趟差事,这走去走来的我都乏了,姐姐我们不若在这里休息会儿再回去吧。” 两人你来我往的自说自话,很快就已经进了凉亭落座下来,杜笑笑一开始完全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做法,所以一犹豫就失去了出去的机会,这时候再出去,就显得欲盖弥彰,所以杜笑笑只好躲着没动。 然后她就听见那脸生的宫女道:“说起来,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姐姐了,要不是姐姐即使给咱们这边传了信儿,只怕咱们娘娘现在还蒙在鼓里,回头若是因此见罪于皇上和太后,那可真是太冤枉了,因此,娘娘心里是很谢你的,娘娘说,这次选秀之后就要上报皇后,将你调到她宫里去,做个一等宫女。你姐姐的婚事娘娘也另赐了嫁妆下来,有了这些东西,你姐姐到了夫家腰杆子也硬一些。” 那带路宫女显然没想到创个消息竟然会有这么多好处,一时间受宠若惊,一脸感恩戴德的对着那脸生宫女道:“不过是传个话儿的功夫,值当什么?娘娘也真是太客气了,而且那位乐小姐说起来也不过一时失言罢了,我帮一把是应当的,总不好看着一个好好的姑娘因着这个便受了罚。”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小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小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说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说,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小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人的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小便宜的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知兰抬头看看她,然后才慢腾腾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少爷好像很欣赏那位林公子······” “沉稳?”知兰更诧异了,都为了一本书跟人家动手了还沉稳?少爷确定她说的和自己知道的是同一个人? 杜笑笑被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样子逗笑,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他那只是一时激愤,不能代表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你想想他说起自己际遇的时候。” 杜笑笑接着道:“六年时间,至亲父母接连去世,家里财产陆续耗空,天之骄子跌落尘埃,壮志不得酬,才华无处展,还要受身边人的嘲笑诋毁,可是,你看他身上,有一点愤世嫉俗,消极怨怼的情绪在么?” 天公作美,这一天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简直是出游的最好时候,尤其三月中的南方天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所以杜笑笑难得没坐在车里,而是骑在马上。杜笑笑的骑术不好,毕竟到了这里没有正经学过,只是靠着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帮人家办中式婚礼,陪着新郎官儿练习过几次,掌握了基本的方式方法,可以缓行,纵马狂奔就完全没可能了。 但老实说,这种时候本身也不适合纵马,一帮子人趁着春风和暖,清歌慢行,多么惬意。 到田庄的时候是辰时中,庄园里原来的那位大户留下的几个老仆迎了出来,杜笑笑虽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接手了庄园,所以他们是有自己应有的尊敬的。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老大李志龙只有十四岁,但少年老成,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小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天听他报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小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说,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小厮的人选。 这小哥俩,虽然年纪小,但是都是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杜笑笑最后决定让李志龙去管大田庄,再选一家到两家的佃户农家供他调配,李志虎去小田庄管事,小田庄面积不大,事情自然也少,杜笑笑准备让朱大成的父亲朱大叔去帮他打理一阵,等事情顺过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去接手或者帮忙。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小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说,杜小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说,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说呢?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说,那些小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小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小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小姐闲话时曾说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说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说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说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小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小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说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小姐还说,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绫罗笑道:“我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小小年纪竟操心这许多事,原来竟是为了怕回不去家啊,你个小鬼精灵,有这心事不会直说么?偏要拐弯抹角的打听这许多,这幸亏只是我们关起门来自说自话,若是这话叫小姐听到了,还当你这丫头不安分,暗中窥探主子的私隐呢,若说的厉害时,发卖了你也不为过,你啊,别以为杜小姐不是真的咱们宋家人便可以轻慢,你要知道,杜小姐在可是咱们整个宋家的大人人,若是没有她,只藐视皇族这一条就能治咱们阖府上下一个满门抄斩,你说,她有没有权利发卖你一个小丫头?” 章节目录 第171章 那脸生宫女闻言却好似不太赞同,她撇撇嘴道:“姐姐素日里最是心善,这一点我是知晓的,但说起那位乐姑娘,却不是个值得同情的。连你我都知道在宫里太后是最不能得罪的,她是皇上的亲娘,当年为了护着皇上登基是出了大力气的,这些年来母子情深,太后说什么,皇上没有不应的。可这位乐小姐,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就辱骂斥责她老人家身边的人,别说是秦嬷嬷这样素日得用的,即使只是太后宫里随便的哪位姐姐,那也是打太后的脸啊,这事儿一旦传了出去,可让我们娘娘如何自处?她只顾着自己痛快,却把我们娘娘素日待她的好都喂了狗,真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那带路宫女看她气哄哄的,笑笑安慰道:“何苦这样生气?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这不是没传过去么?妹妹放心,刚刚要去报信的小丫头与我熟识,平日里最是个胆小的,还没见到周女官时被我略说了几句话就已经打发了,再加上娘娘那边见机快,遣了芳姑姑来这边打点,芳姑姑做事老道妥帖,谅那些侍卫也不敢再多嘴,所以这事儿势必会被压下去的,你倒不用担心。 只我想着今日这事儿倒也有趣,说真的那位宋小姐我也见了,刚我就是送她出宫的路上遇上了那丫头的,那宋小姐的打扮也真是······”她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然后做了个一言难尽的表情,才继续道:“太后娘娘就是真的要把宗室的人都挤掉,也不必一定要用她吧,就是今日被裁掉的几个外臣之女,也不是没有比她强的不是?” 那脸生宫女闻言笑笑,左右看了看才小心靠近道:“竟有这样的缘分?我倒是没想到姐姐刚刚送的就是她,不然,怎么也要凑过来看一眼的。不过姐姐的另一个问题我倒是知道些,我刚过来前倒还真的听了几耳朵关于这个,现在左右没人,我也不妨跟姐姐叨咕叨咕,说的对的不对的,姐姐你就只当听个乐呵,我刚听和秦嬷嬷交好的一个嬷嬷说,今日秦嬷嬷选那位宋小姐,其实主要有两个原因,这一来么,是因为这宋小姐的父亲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县官,这人官位不高,而且在京城没有故旧,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孤臣,对于这样的人,太后用着放心,不怕会牵连到任何一方的势力,太后虽然想要减少勋爵在选秀中的人数,但并不想因此破坏了各方势力的平衡,因此,选了这么个人选,当然,这样的人并不是只有宋小姐一个,但之前因为各种缘由被裁掉的不少,说到底还是因为小门小户的上不了台面,一些人进了复试就耀武扬威的,太后即使有心抬举,也不好留下这样的人来,所以现在选择就不多了,二来,是因为这宋小姐画的那副画。” “画?”那带路宫女闻言露出一脸迷惘的神色来,她道:“可我记得,那位宋小姐的画儿上好像只有一座山一个亭子和一枝花啊,老实说,我是最后帮忙收拾画作的,当时桌面上一排几十幅画作,宋小姐这个可谓是最不起眼的了,人家旁人画的都是什么繁花似锦,雕梁画栋,看起来精致热闹极了。” 那脸生宫女道:“正是如此,才显得宋小姐的特别啊,那位和秦嬷嬷相熟的嬷嬷说,秦嬷嬷当时看到宋小姐的画儿就喜欢的不得了,说是这画有意境呢,还说什么,旁的人只看见明面上花团锦簇的热闹,偏她能看到角落里默默无声的生气儿什么的,你知道的,那秦嬷嬷虽说是个嬷嬷,可是从小是跟着太后一块儿长起来的,太后喜欢看书,嬷嬷贴身伺候这么多年,自然是懂得不少的,她都这么说了,旁人可还敢反驳?而且秦嬷嬷还说,这写字作画,其实最能看出一个人的风骨,宋姑娘的画风格大气,画风细致,可见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又能见常人之不见,说明有眼色,还能耐得住寂寞,就连落款儿的几个字,秦嬷嬷也夸赞说是这字有筋骨,比一般女儿家的字能立得住呢。” 那带路姑娘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幅画居然能被说出这么多道道儿,一时眼睛都瞪圆了,喃喃道:“这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秦嬷嬷平日里看着严肃极了,沉默寡言的,这么拼命的夸奖一个人倒真是难得。” 那脸生宫女道:“谁说不是?所以我说啊,这人的命啊,谁都不好说哪时候就会遇到贵人,这秦嬷嬷也算是这位宋小姐的伯乐了,就冲这个,说不准以后咱们还真得叫她一声王妃。” 第九十七章 那带路宫女道:“是这个理儿,只是这些不是我们做奴才的该关心的,我们啊,只管做好自己手头上的差事也就是了,毕竟这次的秀女们不会进宫,和咱们也打不上照面。” 那脸生的宫女道:“姐姐说的是,这倒也是好事,没有新人,我们娘娘总也松快些,哎,要知道头几年的时候啊······” 两人后面的对话,杜笑笑没再仔细听,左不过是一些关于什么深宫寂寞或者是宫斗辛苦的抱怨,这些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于是她开始走神回想两人的话,一边回想一边觉得这宫里的人啊,真是没一个简单的,看着是个傻白甜的带路宫女没想到居然是个双面间谍啊,还有那位秦嬷嬷也是个神奇的人,那副画她就是随手画的没什么涵义,只是在画工上的确精细了些怕被人看出敷衍,居然就能被她看去内涵和气韵来,这要是放到后世去估计就是个专会睁眼说瞎话的艺术品鉴赏家,当然,也有可能是语文阅读理解的出题老师。 她这边脑洞越开越大思绪想脱缰的野马一样越跑越远的时候两个宫女的聊天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大抵是因为回去还有别的活计,两人都没敢多留就走了。 杜笑笑等她们走远了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边对自己莫名其妙听了两回墙脚就把自己为什么被留下的原因搞清楚这样的运气赶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进了终试这事儿有点儿棘手和麻烦。而且这次她可是在太后身边那位秦嬷嬷那里挂了名儿了,万一人家下次一好心再想推她一把怎么办?哎,真是头疼。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了的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小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说,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说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小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说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章节目录 第172章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说,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杜鹃被说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说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退的,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天一天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天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了的,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毕竟,左不过是多养一个女人的事儿,若是因此得了太后或者太后身边倚重的人的青眼,对那些皇子之类,总是好事。 所以总的来说,杜笑笑觉得自己现在是进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里,终选被选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这么个结果,杜笑笑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对着桌子上的茶杯叹了口气,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放弃,于是换了个角度想,既然想办法让自己被刷掉不容易,能不能想办法让别人被选上呢?七个人正侧妃都算上的话一共是二十一个名额,那么如果这二十一个名额都早早定下来没有她的份儿的话,她不是也能顺利落选么? 这事儿说起来难,毕竟她连自己的去留都决定不了,又怎么决定别人能不能被选上呢?但却又不是完全没办法,因为她毕竟曾是上帝视角的人,只要弄懂每个人想要什么,然后在给那些有志于此的人一点提示也就是了,简单来说,如果她能够让每一个有野心的秀女都有了优势,那么她这样被秦嬷嬷欣赏的优势也就不算什么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从怀里掏出之前早上打包的两个大饼和一个鸡腿,这是本来打包要用来当午饭的,因为早上的时候是打算要去霍氏兄弟的租房的,想着收拾起来估计没时间做饭,就直接在客栈要了东西打算带回去吃,当然,这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在客栈里收拾好的包袱里,却不想两人出了门就被截走了,没吃成,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唐副班头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随即有点儿窘迫的推辞道:“这,这,这怎么好意思?我不是,哎呀,我真不是想跟你们要吃的,我······” “这当然不是您跟我们要的,不说您的身份不会这么做,您之前也压根儿不知道我们身上带着吃的吧,哈哈,唐大人不必客气,我是自愿的,不说别的,就冲您这两天为了这个案子不辞辛苦来回奔忙,就当得起我们这些孝敬,再说,不过两个饼子一个鸡腿罢了,值个什么?您吃饱了,才好继续为百姓服务不是?” 唐副班头被说的格外舒心,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两个饼子,他也没吃独食,还给一旁赶车的小衙役也分了些,两人吃完,唐副班头的态度就更加和蔼了,还特意嘱咐了杜笑笑和霍林,之后就叫他唐大哥就好,大人一辞他受之有愧,也不亲切。两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一路上就更加和谐的聊了起来。 霍林他们当初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县城很有段距离,不然也不能走了六七天之久,但是他们抓住匪寇的地方,却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毕竟,贼匪是活的,总不可能犯了案还在原地等抓,但他们既然是有目标的劫掠,而且并没有得手,所以很有可能会在附近徘徊,知县老爷和官军那边的首领就根据这个,所以一直在沿途搜索,结果果然有收获。 唐副班头昨天去到今天回都是单人独骑飞马狂奔,所以都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此刻,带着病号又坐着马车,很明显就快不起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要半夜才能到达,这样一来,路途就有些漫长了。 唐副班头虽然身上有功夫,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但毕竟也是舟车劳顿,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除了一开始几个时辰还能打起精神聊天,后面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杜笑笑很有眼色的请了他去休息,自己换到了靠门口的位置,给他们把门,顺便也透过车门帘看看风景。 紧赶慢赶,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几个人到了官军的宿营地,除了后来换出来赶车的唐副班头,车里的几个人都困的七荤八素,睡的迷迷糊糊的,显然不是拜见长官们的好时候,更何况,虽然县令大人祝福他回去接人的时候说过,接到了之后就尽快通知他,唐副班头也不会真的敢大半夜的把人家知县大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几个人先被安排了去睡觉。 钱多多也跟着哭,她再冷静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六岁多些的孩子,她能做到在听见前面的事情的时候明辨是非不怪罪不惧怕面前这个男人,却做不到,在听到他这段经历时不陪他一起痛苦,一起煎熬。这个男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弥漫在眼里的心疼,大抵,就是为了他的那个被杀死的女儿吧。 她艰难的从他的怀抱里把手抽出来,然后摸了摸面前那个明明满目沧桑,却哭的像个孩子的男人的头,嘴里不住安慰道:“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说:“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说‘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她说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说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看到照片那一刻,我停住了,因为我认出,那两个,就是因为吃了我们公司产品而最后夭亡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我之前就知道他们,还派了公司里的下属去慰问,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 那女人见我停下,就继续念叨,说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也要杀了我的孩子报复,她说,她本来不想杀我妻子的,可是我妻子保护我女儿,她不得已,她必须要报仇,她还说,反正都是两条人命,我不亏······ 她说了很多很多,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等警察来的时候,我一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而那个女人,似乎已经自杀了,她手腕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但是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她跟警察说,屋子里的人都是她杀的,她报了仇了,她让警察告诉她的丈夫,她说,她会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下面好好生活,她说让她丈夫多做善事,她说自己做的孽太多了,她说若是丈夫不能够积德化解,恐怕他们没机会再做一家人了。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说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说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小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和霍林年纪都小,之前做着的生意又都是和建材无关的,所以和这些当地的老牌商人没什么交情,自然也就没人搭理,于是两人就自己走去角落等着。 章节目录 第173章 想到这儿,杜笑笑就站起来走去书桌前,把之前时陌收集来的资料拿出来一边看一边回忆当时书里的情节。其实按照杜笑笑之前连参与选秀的这几位王子的身份背景都不清楚的德行,关于他们的妻室,杜笑笑应该也没有什么概念的,但实情却不是这样,实际上,因为《庶女终成后》这本书是一本女主视角的言情小说,那么为了体现女主的成长,势必会有一些宅斗宫斗的剧情,而除了男主的各种红颜知己以外,她的主要对手,就是这些皇子王孙们的正侧妃子,包括男主在内的各位男士在前面夺嫡夺的火热,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这帮女眷就在后面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勾心斗角,所以,她们的戏份还是很多的,杜笑笑因此印象也更深刻些。 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早,所以第二日一早四个人起的也早,吃了早饭打点了包袱正准备下楼和掌柜的去结账,却不想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是昨儿在赵大户家见过的一个小厮,说是赵大户有请霍林,有急事求教。来人言辞恭敬但态度急切,看起来就知道确实是有急事,霍林不敢耽搁,交代一下就要跟着去,杜笑笑昨日不让他自己走,今天也不可能,于是嘱托了小二帮忙照顾两个小的,就又跟着跑了一趟。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人的居然是昨天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小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小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小子做些准备,省得小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小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小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小哥儿之前说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小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务,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天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镇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有。”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没想到彭夫人为她想的这么细致,一时有些感动,轻声道:“既然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在推辞就是不敬了,只是麻烦秋香姐姐陪我在这儿都忍耐一日了,外面再好,究竟没有家里安稳。”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本来是想吐槽的,见到有人先替自己抱了不平,心里到瞬间好受了很多,所以就转过来安慰道:“人家主子是官身么,自然不把咱们这样的小商户人家的态度放在眼里,老实说啊,在人家那边,只怕来这几趟还是屈尊降贵了呢。” 知蓉恨恨道:“什么官身,不过也是个知县罢了,一样是县官,宋大人便好得多,不仅一心为民,还温和知理,哪像那安家,仗着自己那点儿威势居然就敢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还想要我家小姐做续弦,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杜笑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人家安平道虽然只是个县官,可是人家夫人娘家可是有人在京里做官的,换言之,这位打算续弦的安公子,人家可是有个强而有力的外家的,再者,人家宋媒婆不也说了么?这位安公子虽然夫人早逝又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但人家本人可是十分人才,文才武略不在话下,而且年龄也还不到三十,可谓青春正好呢。” “呸,还青春正好,大您一轮还多也好意思说青春正好?还什么文才武略?他们当谁不知道呢,那安公子至今为止可连秀才都还不是呢,但性子倒是纨绔的很,在柳林县当街打人的事儿他可没少干,只是每次都是纵奴行凶,自己却是个酒囊饭袋,有一次落了单,还被人家寻仇的打了个半死,躺在府里养了两个月的伤。” 杜笑笑闻言笑呵呵的一挑眉:“呦,你倒是了解的挺细致,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呢。” 知蓉道:“我也是听咱们厨间新来的丫鬟梅儿说的,都是些丫鬟间的闲话,小姐自然不知,只是这话随时闲话,但内容却是千真万确的,要知道,梅儿家就在柳林城里住,还有个表哥在安知县家里当差呢,要不是她家姐妹太多轮不到她,也许她还会跟这位表哥成为夫妻,到后来,虽然没有夫妻的缘分,表兄妹之间处的也是很好的,要不是她娘偏心要把她卖了给她哥娶媳妇,现在也不会断了的联系的。” 杜笑笑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一时有些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很奇妙,转身发现朱大成还在候着,当下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嘱咐道:“你且去回了她吧,就说我今天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而且安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兄长有言在先,在我正式及笄之前不谈婚事,不敢耽搁贵府,请他们另择佳偶,早成良缘。” 朱大成当然应是,转身就去回话了。 见他走了,知蓉才放下心来,一边给杜笑笑倒了杯茶一边笑道:“小姐早就该这么做了,就不该跟她客气那么多次,这人啊,根本就是蹬鼻子上脸,今日打发了她,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杜笑笑道:“哪里能不客气,人家毕竟是官身,若是上来就拒了,那不是打人家脸么?这样几次三番下来,也算是全了两家的脸面,毕竟,即使议亲,也没有说就一定成的。不过即使如此,我想我们还是要做些防范,若是安家因为这事恼怒,对我们总是不好。”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章节目录 第174章 当然,虽然说是深刻些,也不可能都记得,好在现在有时陌的资料,她说不定能想起来些。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杜笑笑一边翻资料,一边有点儿后悔上次看的时候没怎么上心,只了解了大概就放到了一边,若是早知道这次复选会出现意外,她就不会只做一手准备,搞得现在好被动的样子。叹了口气,杜笑笑无奈的拿起笔在资料上简单圈划,圈划她们每个人的优势并在上边标明她可能匹配的人物,然后再回想,记忆中这个人的正侧妃到底是不是她,这个过程其实有点儿像玩连连看,只是被连的对象,不是各个可爱的卡通图案,而是两个准备联姻的男女。 忙活了一个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杜笑笑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了十多个名额,这些人,是杜笑笑基本可以确定的人物,她们的身份具有一定的唯一性,所以基本是不可能被放弃的,这也就是说,这些人,稳稳的站住了这些名额,就像原文男主四皇子瑞王的侧妃一定是白寄莲一样,杜笑笑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选中到相关位置。 剩下的几个位置,杜笑笑看了一下,其实主要集中在几个宗室身上,宗室子弟不比皇子,他们虽然不是完全脱离皇位斗争,但是至少明面儿上是不能光明正大参与进去的,所以他们选妃,硬性指标就比较少,不太好判断,而且从原文剧情来讲,他们不是主要人物,所以杜笑笑也没法从原书里得到更多的资料。 其实分析到这里,杜笑笑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虽然还不能完全避免自己被选中,但是至少她被选到和男主作对的人家的府里可能性比较小了,要知道男主的夺嫡之路可是很残忍血腥的,若是她不小心进了哪位皇子的府里,先不说自己会不会被发现冒名顶替的事儿,即使安全留了下来,最后也会跟着那位皇子下场凄惨吧。而若是宗室,这种危险要小的多,虽然也免不了站队,但到底也不算一线部队啊。 这么想着,杜笑笑就觉得事情似乎也没有那么糟,吃饭的时候她甚至想若不是这些王孙贵族们即使只是宗室也必定三妻四妾,这么混进去当个富贵闲人也不错。当然,这也就是一瞬间的想法,杜笑笑很快就清醒过来,于是她放下碗筷就继续去对着一堆资料研究,试图找出剩下的那些空下来的名额适合的人选,方便自己后面想办法针对她们提供点儿什么帮助。 一直研究道晚上上子时,杜笑笑才睡下了,本以为第二天的恩旨怎么也要中午才到,所以第二天一早可以睡个好觉,却不想第二天她还没醒就被知兰叫醒去接旨。杜笑笑被叫醒的时候还懵着,第一反应是这些传旨的一定没有夜生活才能起的这么早,然后又自己笑笑觉得自己的想法无厘头,在这没有什么娱乐消遣的古代,别说那些传旨的,她自己又有什么夜生活? 不过跑神归跑神,杜笑笑手下还是快的,简单洗漱之后就让知蕾给自己上妆,同时告诉绫罗去好好招待来传旨的内侍,绫罗知道杜笑笑的意思,特意去墙角拿了一个荷包又取了好茶泡上才端着转身出去了,那荷包是杜笑笑昨晚特意装好的打赏用的,里面装的是她昨日下午特意让知兰去换的小银花生,那花生小巧,一个顶不了多少银子,但胜在精致,可以当个玩意儿把玩,所以看着也算用心。这事儿她之前没准备,是因为她根本不想被选上,所以也无所谓人际关系,但现在她不管选不选上,最少都要在宫里呆一个月,再加上打算在这期间结交帮助其他秀女中选,所以就必须要有一些帮手了,不然很多事情,很不方便。 小姑娘悲悲切切,呜呜咽咽,好不可怜,一时附近被吸引来的人群都开始站在她这边帮助她声讨对方。对面那姑娘显然没想到形势会这么快就一面倒,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一张脸气得涨红,却慑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小姐,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小姐莽撞了,万幸没有伤到小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小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小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小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小姐先嘲笑我家小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小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小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小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小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小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既然问题已经姐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小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小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小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那个青年人道:“主子,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确定,杜宅只是一般人家,人口简单,对下人也很和善,封家姐妹在这里过的都很好,就连之前留下的暗线,也回报说一切正常,所以属下觉得,这次不需要在过去了,若是主子实在不放心,属下自己过去走一趟也就是了,哪里用劳烦您呢?” 那少年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身材似乎又拔高了些,月色下显得身长如玉,挺拔似松,连声音似乎也跟着变化了,更加低沉些,只听他道:“左右无事,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而且封将军忠义,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无辜受害,我们照顾他的子嗣也是应当,只我们现在地位尴尬,若是硬将她们接回,反而可能连累她们,不若这样暗地里保护看顾也就是了。” 那青年道:“主子用心良苦,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只是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属下觉得,咱们与其这样经常夜探她们家宅,不若找个可靠的人选让他们明面上去接触这杜家人,我打听过,这杜家主子是兄妹三个,当家主事的是长兄杜笑言,是个商人,咱们不妨让人去与他接触一下,熟络之后就可以照看两位封姑娘,甚至还可以借用名目给他们些好处,一举两得。” 那少年蹙了蹙眉,有些犹豫道:“这法子我之前也想过,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的人手多在京城那边,这边即使有,也不是核心人员,封家的事情算是机密,外人来办我不放心,若是一个不好,反而泄露了两人的消息,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青年道:“这事确实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主子还记得之前咱们得到消息说皇上要南巡的时候不是就撒了批‘种子’在这边?这些人虽然都还年轻,经验不够,但好在衷心机灵,我们不如从这里寻些出来,他们的身份也许不适合做生意伙伴,但若是能混进杜宅做事,不是也很好?暗线之前不是也报过,杜家最近想要搬家并买些下人进府,这是个好机会。”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说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小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杜笑笑赶忙道:“刘管事谬赞了,实在是您老人家的眼光好,咱们东家的东西好,我才能有话说啊,不然若是信口胡吹,您还不早早进看穿我了?” 章节目录 第175章 都收拾好之后杜笑笑才走出去,在正堂见到了那个来传旨的内侍,这位公公看起来简直不像个太监,个子高大,身材魁梧,甚至嘴唇上方胡子的位置还有很重的汗毛,杜笑笑猜他进宫的时候年龄应该已经不小了。他自称姓胡,一见杜笑笑就堆出一脸的笑来,先恭喜了她通过复试,又恭敬的跟她说宫里派来的马车就在外面候着,而且这次进宫,杜笑笑可以带一个自己的侍女伺候自己。 第九十八章 这些事情杜笑笑昨天就听那个带她出宫的宫女给她科普过了,所以昨天回来就让绫罗安排好了,现在倒是不慌乱,她请胡公公暂时休息一下,然后自己又叫来了时陌几个最后交代了一下,这次要走的时间长,杜笑笑就不打算让他们继续住在客栈里了,一来这里到底花费比较贵,他们这次出来的盘缠都是宋大人家出的,杜笑笑想着还是能省则省,二来客栈里人来人往比较杂乱,京城不比凤凰镇这种小地方,一旦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让他们找个安静偏僻些的地方安顿下来,绫罗和时陌一起照顾好带来的所有人手,并且派人给宋大人送个信儿,免得他担心。 时陌和绫罗都一一答应下来,杜笑笑又转头单独嘱咐了知兰两句,知兰是她带来的,身份比较特殊,杜笑笑怕自己带着知蕾一走她自己和绫罗他们呆着不自在,所以特特的安慰两句,让她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可以自己自由一点,知兰是个懂事的,立刻答应下来,只是看着杜笑笑还是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笑笑就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么?那可要快一点,不然我这一走就得一个月,还不把你憋坏了?” 知兰对自己的心思被看出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问出来道:“主子此去恐怕艰险,却没有带上知兰,可是知兰之前哪里伺候的不好,惹主子生气了?” 杜笑笑没想到她这半天是在郁闷这个,一时有点儿哭笑不得,同时也有点儿怪自己忽视了小姑娘的心理问题,知兰再懂事冷静,到底也不过才十四岁,杜笑笑之前出门都是带着她的,现在骤然让她休息,她难免多想。 于是杜笑笑只好先让知蕾出去放行李,自己把知兰带到角落里跟她解释道:“原来是这个事情叫你多心,也怪我,没有及时跟你讲明白,你知道的,这次我进宫是要参加终选的,之前就连复选时都那么多搞小动作的,终选恐怕会更多,但这些事情,大多都不会发生在明面儿上,反而暗地里的会多些,你身负武艺且性子刚直,若是与我同行,只怕吃亏,不若让知蕾去,她医术傍身,可以帮我规避一些看不见的风险,而且本身性子也软和些,更容易安身。” 杜笑笑的话说的不算直白,但知兰却已经听懂了,她虽然有些觉得有点儿小委屈,但也不得不承认杜笑笑说的对,宫里不是个动手的地方,她空有一身武艺,但本身性格刚直不懂得回旋,而且也不够细心,若是跟她进去,万一一时冲动动起手来,反而给杜笑笑惹麻烦,不如让知蕾去,一来可以帮忙防止什么人在饮食药物上对杜笑笑下手,二来也不会给她惹事。 于是她很快点头道:“奴婢省得了,小姐你在宫里多加小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您这边结束,奴婢去宫门口接您。” 杜笑笑看她明白,当下也不多说,又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才转身出门上车了。绫罗时陌一行人一直在客栈门口目送宫里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按照杜笑笑留下的话回去收拾去了。 他们如何,我们按下不表,只说杜笑笑这边跟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入了宫门,而且这次进入的比较深,直接到了后宫,杜笑笑和一众秀女们被集中在一个广场上,有女官过来清点人数,确定所有被选中进入终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才给大家安排住宿的地方。这次还是一个人一个屋子,是那种一间左中右的三开间格局,中间的是待客的正厅,两旁一侧是卧房,一侧是书房。 一个院子是四个屋子,不过有一面是给婢女住的,这个屋子三个屋子都是卧房,每个房间里住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秀女们自己带来的,另一个是宫里另派的。这样安排表面看来是为了怕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派一个熟悉宫廷情况的宫女来帮忙协作,但实际上却有两重意义,其一当然是监视秀女和她带进来的婢女,以免她们在宫里做下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另一面则是要看看秀女们御下的手段,这些宫女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一些不动声色为难主子的方法,若是秀女们不能安抚好她们,只怕剩下来的一个月就要难过,而且,也会因此,让负责观察她们这一月言行的女官们觉得她们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府主母的重任。 这次和杜笑笑分在一个院子的一个是一个文臣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武将家的,文臣家的是之前杜笑笑在秀女资料里面看到排在文臣家第二张的林梓苓,就是那个有个户部尚书的表舅的那个,武将家的倒不是排在前面的,甚至杜笑笑都没在资料里看见她,这姑娘姓佘,就是佘太君那个佘,名儿叫四月,连起来念的时候有点儿咬嘴。长得娇小玲珑的,但是五官却很凌厉,眼狭鼻挺,皮肤稍稍有点儿黑,看起来是常年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手脚看起来纤细,但隐隐含着力量,只看脚底下带风的行走姿势,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些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林泽渠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手抚摸,一边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这,这是······”他想问问杜笑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明明刚刚他去买店家都不肯给,却转身卖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他可是眼睁睁的确认过,杜笑笑给那个孩子的小块儿碎银和自己打算给的价格一样,并没有多加,缘何会让那个贪财的伙计,这么容易就卖出了呢?要知道,这本可是最后一本了啊。 只是这姑娘现在一脸的傲气加上气怒,倒是让她的五官多出了一点点的生动。杜笑笑下意识的向外看了一眼,发现绫罗正跟在后面,只是被三四个丫头一直挡着,始终无法冲破重围过来。 杜笑笑见状,给了从刚刚门响开始就已经暗暗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冲过来护持她的知兰一个眼神,让她过去帮忙解救,只是知兰不太愿意,担忧的眼神始终看着她,不肯动步。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正打算跟杜笑笑两人叫板的红衣女被知兰的几下子镇住了,张到一半不知道打算说什么的嘴都忘记闭上了。杜笑笑趁机把宋文秀交给了绫罗,让她带着小姑娘去一边呆着,自己倒是带着知兰迎了上去,笑盈盈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咱们知府大人家夫人的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小姐就是了。” 杜笑笑听她这个自我介绍,莫名有一种“我爸是李刚”的既视感,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这到底只是心里想的,面上还是从善如流的端了个礼,柔声道:“马小姐日安,不知马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小姐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又怒气冲冲起来,她一手指向护着宋文秀退到了角落的绫罗道:“我来干嘛?你说我来干嘛?还不是你家这个无礼的下人冒犯了我,我才上门讨公道来了。不是我说,你们家是如何调教下人的,这么嚣张跋扈,可是你们家的家教么?”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说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人的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章节目录 第176章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说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说,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天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小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说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小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小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说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说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而且这个表现,老实说,恩,挺,直观的。因为佘四月的那个盘子上是真的挺“薄”,只有两块儿灰扑扑的布料,和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总高度,就算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厘米,而杜笑笑之边的盘子里,也是真的“厚”,高高堆砌了大概七八块儿色彩艳丽花样儿繁复的布料,两个大一些的首饰盒子,单从高度来讲,恩,差不多三四十厘米了。 杜笑笑砸了咂嘴,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事儿,她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明显在等她说些什么的佘四月,嘴角勾了一下道:“佘小姐这是,想跟我换一下?” 佘四月本以为杜笑笑会就这样的情况对林梓苓这个人发表个什么看法,没想到等到这么一句,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才好像恼羞成怒似的嚷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似我缺那点子破烂玩意儿似的。我告诉你宋文秀,我今儿来找你,不过是因为看你顺眼,想让你早些知道那姓林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得日后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儿还当人家是什么好人,你却这样羞辱于我,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了太后做靠山么?我告诉你,我再不济,我父亲也是正六品的武将,比你那个没出息的爹,窝在什么犄角旮旯做个什么破知县要强百倍,你少在我这里装什么清高,说到底不过是听了一个奴才的两句好话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就稳稳的平步青云了?做梦去吧。”说完,似乎是真的气坏了,把杯子一摔,转身就冲出去了,回到自己屋子那边更是把门摔得兵兵乓乓响。 这一番动静儿,自然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林梓苓那边刚刚来送礼的那个婢女也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又缩回去了,估计是回去禀报了。 杜笑笑没动,等了一会儿,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才用眼神示意知蕾,上前去也把自己这边房间的门关上了。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一直杵在一边没动静儿的那个宫里派到她房里来伺候的宫女,那宫女知机,立刻走上前来盈盈下拜道:“奴婢荣儿见过姑娘,姑娘万安。”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打量面前这个宫女,宫女穿了一身嫩黄色的宫装,个子算不上高,有一点点丰腴,脸蛋儿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嘴角勾着,看起来是个憨实的。只是眼睛里却藏着和外表不太相符的精明劲儿,此刻端着礼,规规矩矩的,杜笑笑不叫起,她就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是。 杜笑笑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她没出声,慢慢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摆手做了一个起的姿势,嘴里顺势问道:“容儿?是容貌的容还是芙蓉的蓉?” 那宫女却道:“回姑娘,都不是,是欣欣向荣的荣。” 杜笑笑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字,笑笑问道:“哦?倒是少有女子用这个字为名,是你家里人起的么?” 那宫女道:“回姑娘,不是,是进了宫之后主子起的,奴婢跟的第一个主子是位太妃,太妃平日没什么消遣,就喜欢种花养草,每日里都希望花儿草儿们能长得旺盛繁茂些,所以给身边的宫女们起名也都是类似的名字,奴婢和同一批入内的宫女各得了欣儿和荣儿两个名字,取欣欣向荣之意。” 杜笑笑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这意头倒好,那便这么叫着吧,荣儿,你既分在我屋子里,咱们也算有缘分,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我也希望能够相处愉快,我这个人呢?素来是没什么规矩的,其他没什么要求,你只管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儿,我就不会为难你,左右时间不长,咱们好聚好散,你,可懂?”最后两个字,杜笑笑说的意味深长,一双平日里看起来尽显无辜的鹿眸此刻眯起,无端多了那么几丝冷意,让人不敢轻看。 荣儿抬头瞄了一眼,懦懦道:“奴婢省得,姑娘放心。” 杜笑笑点点头,把手边的茶杯放下,回头给了知蕾一个眼神。知蕾会意,上前递给荣儿一个荷包,并嘱咐道:“这是主子赏你的,你以后尽心办事,自有好处。” 荣儿欣喜接下然后点头应是,杜笑笑这才让她起来,然后吩咐说一路舟车劳顿,想要休息了。荣儿不敢怠慢,忙去收拾床铺,杜笑笑在一旁的屏风后面自己宽衣洗漱,等两下里都忙完,杜笑笑就去床上躺着。 荣儿见杜笑笑躺下来了,就默默想要退出去,却不想已经闭上眼的杜笑笑突然开口道:“荣儿,刚才佘小姐过来都说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了,你给我提个醒儿吧。” 荣儿一愣,随即转身跪倒在床边脆声道:“姑娘赎罪,奴婢今日午后才来的房里伺候,不曾见过佘小姐,因此也不知她说过什么。” 杜笑笑闻言没出声,好似已经睡着了,但荣儿始终没动,拘着礼在床边跪的稳稳当当的,一言不发。好一会儿之后,才听见杜笑笑道:“哦,那是我记错了,你下去吧,下午不用你伺候,回去好好歇着,晚饭时候再过来。” 荣儿应是,然后才慢慢退后出了房间。杜笑笑也没睁眼,翻个身,继续睡了。 一觉睡了一个半时辰,杜笑笑醒来时已经是申时初,她午膳被佘四月耽误了没吃,现在有点儿饿,好在宫里对她们这些新来的秀女算照顾,下午是有点心的,杜笑笑随意捡了几块儿吃了垫垫,就走去书房那边打算写两个字,今日是入宫第一天,女官给她们时间适应休息,所以没有安排,一切训练都是第二天开始的,于是她很闲,就想着趁今天把之前不知道的那部分秀女资料完善一下,然后有针对性的制定计划。 知蕾跟在旁边伺候,一边给她磨磨一边拿眼偷瞧她,杜笑笑下笔写了两个字,被她看的有些分神,于是放下笔回头瞧她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跟知兰学的这吞吞吐吐的毛病?” 知蕾被训了,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是奴婢不好,扰了主子的心思了,奴婢只是担心那荣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主子中午试了她两次,她都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是我总是觉得,这人不简单,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为我们所用的样子。” 杜笑笑看了她一眼,笑笑道:“原来是担心这个,那你是想对了,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为我们所用,这么容易就被收买或者吓到,那她也混不到今日,更不可能被派来伺候我们这些秀女。她们这些宫女,表面上看起来是来伺候我们的,但其实是我们的磨刀石,既要监视我们,也要试炼我们,都是各个宫里挑出来的得用之人,城府深着呢。” “啊?这么复杂?那主子你还?你不怕她回头把今日之事还有你磋磨她的事儿回去添油加醋回报给她主子?若是这样,那些贵人会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小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小姑娘打断了,小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明明是你口出恶言在先,你,你······”刚刚一直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位推人的小姐听到受害者小姑娘这一声声控诉,终于不再忍耐,直接吼了出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吼声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瞬间喷涌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惹得包括杜笑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莫名有点儿同情了。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小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杜笑笑一回头,看到知兰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附耳过去,就听见小姑娘轻声告知道:“小姐,刚才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有人看到。” 虽然在当时的武将头头,也就是太宗的亲侄子,太祖的亲儿子,之前的那位圣亲王,现在在安城里组织行宫搭建的圣亲王世子的亲爹顾松的极力扶持下,太宗的位置做的还是很稳的,但是他还是觉得在朝政上有很多掣肘,于是就竭力扶持了文臣的地位,这也间接导致了,在他那一朝,大众的审美跟着变化,最后连女子嫁人都会优先选择一些相貌清秀文气的男子,时间一长,发展到几乎所有男子都弃武从文,国家的武力值下降很多。 于是到了他的下一任皇帝,高宗,就又开始提高武将待遇,尚武成风,审美观就又变回了肌肉猛男,五官精致,气韵温和的没有了市场,会被说女气难成大器的。 一直到现在正在执政的第四任皇帝明德帝,才答到了相对平衡,文武并重,但是因为前两朝的风气已经形成,人们的审美观就开始有些畸形,要么欣赏孔武有力脾气暴躁一眼看去就是十足武夫的那种糙汉子,要么就是爱慕文质彬彬性格绵软连说话大声都要休息的那种软哥哥,反而是这种要么阳光帅气要么温和儒雅的正常男生没有什么人喜欢,像这少年这种浓眉大眼的传统审美,就更是没什么人在意了。 章节目录 第177章 小姑娘说到后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知蕾是个稳重守礼的性子,倒难得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反应,杜笑笑一时觉得很窝心,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机缘巧合买来的,最长的知兰知蓉姐妹两个和她相处也不过一年半,比不得人家大户人家主仆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尤其知蕾,来的晚不说,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杜笑笑感慨了一会儿,扭头发现小姑娘直直的盯着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笑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心,我跟她说这些,正是要让她回去汇报呢,我刚才说过了,这些宫女都是我们这些秀女的试刀石,这样的试炼,不止是试验我们的脾气秉性,也试验我们御下的手段和抗压的心性,作为一个以后要成为一府主母的人,如果连威慑一个下人的心性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立住的,所以我是借她之口在传递一个信息,那便是我不会任人利用欺辱,对千金小姐不会屈服,对仆役下人也不会心软,这是一个官家嫡女应有的气度。” 杜笑笑的话说完,看了知蕾一眼,发现小姑娘有些迷茫,大抵是没太听懂,但眼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点敬佩来,杜笑笑不由得想起现代有个词语叫不明觉厉,觉得很适合知蕾现在的状态。但她也没想着解释太清楚,有些事,在知蕾她们这个位置不要太清楚的好,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丫鬟们知道太多容易陷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尴尬境地里,于是她只是点了点砚池道:“该加些水了,”然后抬头看着窗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懂没关系,只是宫里水深,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你平日里要小心低调些,多做事少说话,多听多看,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回来问过我再说,我们自己本身有把柄,又没有背景根基,少不得会有人来各种找茬,所以要处处小心。” 知蕾一边给砚池加水一边道:“奴婢省得,日后无事,会尽量呆在房子里,左右只有一个月,算不得长。” 杜笑笑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当然,我让你低调,也不是说你什么事情都要忍气吞声,只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与人硬碰硬就是了。” 知蕾又点头应下,俩人又聊了一会儿,杜笑笑才开始动笔记录什么,认真的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一低头一抬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直到荣儿过来上值询问是否要去取晚膳了,杜笑笑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晚餐时间,她点头让荣儿自去,自己则趁这个空隙把下午写的东西详细看了一遍,然后就把它烧掉了。 宫里不比家里,这些资料看起来流于表面,并不影响什么,但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也会很麻烦,所以杜笑笑一开始写下来就只是帮自己梳理脉络罢了,没想着留存。直到看到所有字迹都画成灰烬,杜笑笑才起身去洗手换衣准备吃饭,留下知蕾收拾桌面上剩下的东西。 杜笑笑这次住的位置离御膳房算不得远,所以荣儿很快救回来了,杜笑笑换好衣服从卧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六菜一汤,菜是四热两凉,热菜里面又有两荤两素,汤是鲫鱼豆腐汤,已经熬得奶白,鲜味四溢,还冒着热气,看的杜笑笑食欲大开。 她没客气,直接坐下来开始用餐,荣儿动了一下,似乎想来帮忙布菜,但看着知蕾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没动,自己也就退回去站好了。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咀嚼的声音。因为这边过于安静,所以杜笑笑很清晰的听见旁边的两个屋子传来门扇开合的声音和脚步声,然后是房间里的说话声,看来那两个房间的下人都忙碌的很。 不喝酒的时候,一个人吃饭是很快的,所以杜笑笑放下筷子的时候,两边的忙碌似乎还没结束,她漱了漱口,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门外,荣儿大概是以为她要问外面的事情,于是主动上来解释道:“这些人来来往往的应是去御膳房叫菜去了,姑娘应该知道,咱们宫里御膳房送来给每位秀女的菜式都是一样的,但众口难调,难免有些姑娘吃不惯,就会自己另使银子让婢女去厨房里加菜,只是为了按时供应所有人的膳食,这自己单加的菜就要后做了,所以时间上会晚一些,但她们这样进进出出,难免扰了姑娘的清净,不若我过去跟她们打个招呼,让她们轻一些?” 杜笑笑摇摇头,嘴角勾着道:“这又何必?我再霸道,总不能不让人吃饭不是?再者,她们这样大的动静儿不就是让我听见么?这是回敬我中午的不客气呢。”说完,她又捏了捏眉心,似乎对这些女人间的小伎俩觉得有点厌烦,但到底不愿意再起争端,于是跟两个婢女道:“罢了,无非是点儿小事,你们不用关心这个,把桌子收拾一下然后去铺床吧,今晚我想早点儿休息,我现在去书房找本书来看,等会儿回来。” 杜笑笑吩咐的清楚,两人当然没有异议,正打算按照指示各干各的的时候,却听见房门被敲响了,三人都是一愣,不知道这时候会是谁来,杜笑笑于是又坐回了正厅后面的椅子上,知蕾前去应门。 门一开,发现门口居然站了不止一个人,她顿了一下,然后才出声问道:“两位姐姐好,有事么?”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小,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小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天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说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小妇人作介绍。 “杜小姐,这位就是想要赁铺子的郝娘子,她身后的小姑娘是她家女儿,郝娘子,这位就是杜小姐,是你问的那家铺子的正经东家,我们家当家的也只是帮杜家打理而已,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只管跟杜小姐直说,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谈完了要回,只需要叫我一声儿就好。”说完,跟杜笑笑一点头,就知理的退出去偏房用茶了。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小妇人见过杜小姐,杜小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说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昨晚儿是她做饭,因为当时有个菜要用到面粉,杜笑笑就想起好像也好久没做点心给几个小的吃了,就顺手趁着做菜的空隙,用另一个炉灶蒸了些点心出来,因为她做的点心比较精细,而且更加绵软香甜,所以更适合小孩子的胃口些,而像吕牙人和他夫人用的,则是朱大婶儿的手艺,虽然也很香,却到底是平常手艺,有些粗糙,大人吃来饱腹不错,小孩子却不喜欢。 郝娘子见杜笑笑特意吩咐,又听说是杜笑笑自己的亲手做的,一时感动的不行,连忙又行了个礼,还拉着自己女儿一起,嘴里道:“楠儿快来跟我一起谢过杜小姐,杜小姐有心,只是她小小的人儿,哪里当的起您这么特地优待?” 杜笑笑摇摇手:“别那么客气,不过是些点心,也不值什么钱,不过是我随手做着给舍弟等几个孩子吃的,郝娘子别客气。” 郝娘子见她不在意,也不好强自感谢,不然就不是知理,而是矫情了,但到底觉得这位杜小姐,连自己一直没说话的小女儿的照顾到了,是个细心也和善的人,所以信心也更加充足了,再次谢过坐下后,就正正经经的准备开始商量赁铺子的事儿了。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说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但是这并不表示杜笑笑就会心安理得的让她忙乎,于是改口道:“既然是喜事,那就只当我给你发的红包吧,讨个彩头。” 朱大娘本来还想推辞,听杜笑笑这么说,反而不好再开口了,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知蕾年纪小,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专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说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小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她到的时候朱大成和吕牙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人见到男装的杜笑笑,都惊了一下,因为杜笑笑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病了的样子。吕牙人抢先出声道:“杜少爷您这是······?” 章节目录 第178章 居然是两个都来了么?杜笑笑有点儿诧异,随着声音往外看去,果然,中午刚接触过的两位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都在门口站着呢,而且一人拿了一个托盘,托盘上面的容器各不相同,佘四月那边的丫鬟拿着的是一个青玉的炖盅,林梓苓那边的丫鬟拿的则是一个骨瓷的圆盘,不用问,里面装的肯定是她们晚上另加钱从膳房那边加订的菜肴,看来这是要来显摆了啊。 杜笑笑用茶杯掩住勾着嘲讽的嘴角,静静等她们开始表演,果然,佘四月的丫鬟先开口道:“妹妹好,这么晚打扰你们了,我是奉了我家小姐的命,给宋小姐送一品补身的燕窝来,这燕窝是我家小姐专程从家里带来的,是上好的血燕,寻常都不多见的,又花了银子请了宫里的大厨细心烹调,晚上睡前用一点,安神补气是最好的,若是连续用上一段时日,还会让人容色焕发,肌肤润泽呢。小姐说,今日中午一时意气说了不中听的话,还望宋小姐看在我们小姐有口无心的份儿上,莫要跟她计较了,这份燕窝就当是赔礼,所以烦请妹子帮我进去通报一声,让我能······”这丫鬟说到后面不由得上前了一步,虽然脸上一脸诚恳但动作却隐隐有那么点子咄咄逼人的味道,知蕾是站在门口挡住了室内的,所以虽然杜笑笑由于角度的偏斜能看到外面,但外面的人却是看不见室内的,杜笑笑对她这个动作有些不满,刚想出声帮知蕾撑腰,就见另一旁林梓苓的丫鬟主动插言了。 她嘲讽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道:“小小一份儿燕窝就想当做赔礼,佘小姐的诚意还真是少的可怜,而且送个礼物还要讲条件,你们小姐这到底是道歉还是威胁?怪不得我们小姐还特地让我另送了一份百年山参所熬的参汤来,想来是料定了佘小姐的东西不过是来做做样子吧。”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上前一步用身体挤开佘家的丫鬟道:“要我说啊,妹子,你也不必进去通报宋小姐了,直接让人家拿着东西回去吧,看看那既想要人情又舍不得东西的样子,啧啧,真是,······”这丫鬟说到后来挤眉弄眼的,把心里的嫌弃表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弄得杜笑笑在屋里都不由得为她默默点赞,心里感慨着这些致力于宫斗宅斗的配角演员们真是各个演技精湛,哎,讲真,虽然对于这些含沙射影勾心斗角的小伎俩赶到厌烦,但有时候看到她们互别苗头的时候又觉得很有意思,恩,如果自己不在这个被算计的位置里,杜笑笑想,她会更有心思欣赏这些人的表演的。 但说归说,杜笑笑到底不可能看着这俩人在自己房间门外你来我往的争吵起来,眼看着两人已经要从口头争执演变成动手互殴了,杜笑笑这才轻咳了两声显示自己的存在。咳嗽声从屋里传出来,虽然轻微,但到底止住了外面的吵闹,两个丫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同时端着盘子对着屋内微微一礼,告罪道:“奴婢搅扰了小姐清净,请恕罪。”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个罚她们,当然,她也没那个权力,这俩人是林佘两人的贴身丫鬟,真的在自己门前被斥责或者惩罚了的话,这就是打人家的脸了,她不想跟这两人任何一方搅在一起是真的,但也不想彻底跟这两人撕破脸,大面儿上过得去也就是了。所以她甚至没露脸,只是隔着门吩咐了几句话给知蕾,让知蕾把两人的东西都收下,再代她谢过两人的关怀也就完了。 两个丫鬟见正主儿已经发话,知道在再这里闹下去就不好看了,只好胡瞪了一眼悻悻的各自回去了,两人回去是怎么跟自己的主子加油添醋做了汇报这件事杜笑笑不知道,她只是看着面前的两种补品陷入了沉思。 知蕾看她看的仔细,还以为她要吃,默默地测试了两个东西都没毒之后还是小声的劝了一句道:“主子,这两样儿东西都是大补,若是同时食用只怕反而于身子有损,最好二择其一······” 杜笑笑本来正在愣神儿,没想到居然被知蕾交代了这么一段话,回过神来有点儿哭笑不得,无奈道:“我并不是再想这个,我当然知道大补之物若是多食身体反而会虚不受补,不会乱来的。我只是在想,今天的事情其实有点儿蹊跷啊,院子里的这两人本来是有过龃龉的么?不然为什么一来就冲突的这么厉害呢?这一回进入终选的秀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数也有好几十,所以她们彼此其实还不到有你无我的境地吧,尤其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家的,所属圈子不同,就更不会产生什么争端啊。而且你看,”杜笑笑边说边将燕窝的碗往前推了一下道:“从佘四月今天中午和晚上两件事的态度来看,这人其实是想和我交好的,然后利用我与林梓苓对抗的,或者说,她其实是想挑拨我因为林梓苓的一些做法对林梓苓产生恶感,若是能因此给林姑娘添点儿什么麻烦就更好了,所以从这角度看,是她主动想给林姑娘的选秀之路添加障碍,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要么是林姑娘挡了她的路,她想借我之手清除她,要么是她和林姑娘有私仇,单纯的看不得她好,你猜,是哪种呢?” 知蕾年纪还小,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说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杜笑笑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补品道:“既然我不能全吃掉,那剩下的一份,你就享用了吧,至于我吃哪个,小小蕾,你是郎中,你来指定吧,你觉得什么对我身体好就说,我听你的。” 知蕾被杜笑笑的几句话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的本分到底还是小声道:“既然小姐信得过我,不如吃燕窝吧,相比较补元气的山参,补精血的燕窝更适合女子食用。”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说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到知蕾点头也坐下来,才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边继续道:“刚说了佘四月的想法,那我们接下来说说林梓苓的想法,这林家小姐说起来是个有意思的人,她今日中午晚上,分了两次让下人都送了重礼给我,中午那些衣裳首饰就不说了,这百年的山参,可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材,这么舍本的拿出来,按道理,她应该也是想跟我交好的,可是有这样的想法,却端着一直不肯亲自出面,又是什么意思呢?是瞧不起我么?是瞧不起但是又想用我,所以只许重礼,不给尊敬,是这样么?”说到这里,杜笑笑停下来喝了一口燕窝,然后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应该也不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又何必来交我?我虽然传说中得了太后的青眼,但到底没什么根基,她这样的背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不相往来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委屈求全?那就是,她真的只是今日过于疲惫,不方便见人?若是这样,这林姑娘恐怕是个黛玉妹妹一样的病美人么?” 黛玉妹妹是谁,知蕾并没有听懂,但她听明白了杜笑笑的大体意思是在怀疑林梓苓的身体情况,于是她主动插言道:“要知道林小姐的情况也并不难,明日一早秀女们不是要去集合么?小姐那时候亲自看看不就行了?说不定没早出门之前小姐就能看见。” 杜笑笑也知道是这么个理,于是也顺势答道:“也罢,你说的有理,左右也不急在今日一晚,既然想不通我们就都去休息,明日一早见了面自然就能分晓了,左右已经在局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定还能趁势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那也算一种机缘。”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小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小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小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那少年蹙了蹙眉,有些犹豫道:“这法子我之前也想过,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的人手多在京城那边,这边即使有,也不是核心人员,封家的事情算是机密,外人来办我不放心,若是一个不好,反而泄露了两人的消息,岂不是得不偿失?” 章节目录 第179章 一夜无话,杜笑笑第二天一早醒来时看见精致的床帐时还有些犯懵,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进宫了,知蕾已经端着盆在门口等候她洗漱,所以杜笑笑也没耽搁,自己简单穿好了衣服就让她进来了。知蕾的手没有知蓉那么巧,正想着要给杜笑笑梳个什么头配她的衣服,就看见荣儿打房门外进来了。她手里拎着个食盒,一看就知道是去取早餐了,进门来看到杜笑笑的头发还没梳好,她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守礼的低下头去,开始往桌子上摆碗筷。 杜笑笑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姑娘怕是有手艺的,既然已经分到自己屋子里了,不用白不用,所以她拍了拍知蕾的手示意,知蕾会意,走到桌前去叫荣儿来帮忙,荣儿大抵是做惯了这些的,几下就把杜笑笑的头发打理妥当,梳了一个变形的飞雁髻,配着她早起自己选的衣裳,倒真是相得益彰,既有少女的娇俏又有成年女子的妩媚,将她容貌上的优点都突出出来了。 这是荣儿的优点,杜笑笑不吝啬的给与了夸奖,还同时给了赏银奖励她的好手艺,荣儿当然欢喜,不住口的道谢和赞美从嘴里发出来,把杜笑笑都夸得不好意思了。 主仆三人一片和乐的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早晨之后,杜笑笑就才带着知蕾往集合地点走,本以为以院子里其他两位的性子,是一定不会跟自己一起走的,却不想刚出了屋门就看见一左一右两位小姐都在丫鬟的陪伴下等着呢,左边那个是昨天见过面的佘四月,此刻身上是一袭暗金纹紫衣,头上珠环翠绕,华贵异常,右边的林梓苓杜笑笑是第一次见,是个高挑苗条的美女,雪肤花貌,眉眼风流,此刻穿一身上白下青的裙衫,仙气渺渺。 杜笑笑看到两人的第一眼反应不是这两人等在这里要做什么,而是觉得自己要是个男的估计这时候会美的不行,这环肥燕瘦左拥右抱的,啧啧。杜笑笑脑子里的脑洞开的越来越大,但是面上的表情却一直很沉的住气,由着三个人的侍女一起见礼,自己却只是端着跟两人点了点头。 其实虽然几人都是秀女身份平等,但若是表示礼貌互相见个礼也不是不行,但杜笑笑因为昨天两人做事的方式心里难免有所不忿,所以就不愿意做这表面功夫,干脆就只点了点头。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说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多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有了朱大成这个堪称专业的外援,杜笑笑成功的把一桌家常小菜做出了饕餮大宴的结果,吃的一桌人宾主尽欢。两个小的甚至撑得直哼哼,霍林也喝的有些高。杜笑笑只好一边赶着两个小的去散步消食,一边拜托罗瑞锦把霍林带去客房醒酒,这事本来是该她这主人做的,可是一来到底男女有别,即使她不在乎,也怕霍林醒来知道别扭,二来霍林本就人高马大,喝多了又手舞足蹈的,杜笑笑自忖自己这点儿小劲儿明显压制不住他,只好拜托了罗瑞锦,又叫了知兰来带路,顺便让她给罗瑞锦也准备一个房间暂作休息。 人都赶出去了之后,才发现林泽渠被剩下了。对方见她看过来,慢悠悠的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对我有什么安排么?” 杜笑笑见他笑盈盈的,虽然神色有些散漫,但是双目清亮,举止有礼,不像喝醉的样子,于是试探道:“林大哥你还好吧?” 林泽渠见她小心翼翼的,不由一笑:“不必如此小心,我没喝醉,家父好酒,所以我自小跟着多多少少也跟着受些熏陶,长大了就慢慢有些量。说真的,之前意志消沉时我也不是没有借酒消愁过,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醉过。”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说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天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的做法。不过说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说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章节目录 第180章 安顿好了小哥俩,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结束了这兵荒马乱的一整天,各自睡了。本以为会是一夜安眠,却不想半夜的时候却被叫醒了,杜笑笑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弄醒的时候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月正中天。 披了外衣出门,发现时店里的小二,小二好像也没怎么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杜小哥儿是吧,外面有个姓霍的找你,说是,说是他弟弟在你这儿还是什么的,你认识不?要是认识,我就让他进来,要是不认识啊,我就让他走,真是,这大半夜的跑来认弟弟,也不怕打扰了人家睡觉,我说了让他天亮再来,他偏是不听,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小二后来的话念念叨叨的,杜笑笑没太听清,可是一开始的几句话倒是听明白了,一开始她还懵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这儿没有熟人啊,可是后面听到了弟弟才反应过来,来人应该是冬儿的哥哥,冬儿可不是说过,自己大名儿叫做霍岩。没想到这消失多天的霍林大公子,居然自己接手小豆丁的第一天就出现了?倒也是缘分。 杜笑笑没多耽搁,谢过了小二,让他帮忙把人带进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就过去。小二答应着转身下了楼,杜笑笑转身想去隔壁叫醒两个小的,转而想想又觉得应该自己先去看看,不然万一不是,这大半夜的把俩小家伙叫起来也挺不人道的。于是也没磨蹭,自己又理了理衣衫下楼了。 一楼大厅靠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杜笑笑远远的看不太清,只能辨认出身型是挺高壮的,但形容及有些惨烈了,不仅额头部位包着扎眼的白布,左手也吊着,腿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包扎痕迹,但桌子右侧还放了一只拐杖,看样子应该也伤的不轻。 听见脚步声,那少年转过了身来,被小二放在桌子上的油灯照着,杜笑笑总算看清了他的五官,只是一眼,杜笑笑就已经确认,这人的确应该是冬儿的哥哥,无他,因为两个人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冬儿年幼,五官偏精巧秀气,而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五官更加刚毅硬朗,隐约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近,那个少年先是伸脖子往他后面看了两眼,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死心的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起来,看了能有那么几分钟,少年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抱拳行个礼,可是他左手吊着,明显是完不成这个动作,才半路尴尬的改成了鞠躬。 艰难的弯了下身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小哥,我是霍林,霍岩也是冬儿的哥哥,我之前出了点事儿,耽误了没能及时到家,刚刚赶回去,隔壁吴婶儿跟我说,他现在和您在一起。我,我想见见他,可以么?”他似乎很急切,但又怕这话惹恼了杜笑笑,所以隐忍克制的把口气缓和了很多。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侯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你们从此之后就多了个先生,肯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今天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书里,长姐,哦不,”她小心的靠近杜逸安轻声道:“是兄长带你出去逛逛,说起来,从来到凤凰镇你就忙着读书,倒是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逸安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去玩儿哪有不开心的,当时就兴奋的一点头答应下来。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侯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你们从此之后就多了个先生,肯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今天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书里,长姐,哦不,”她小心的靠近杜逸安轻声道:“是兄长带你出去逛逛,说起来,从来到凤凰镇你就忙着读书,倒是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逸安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去玩儿哪有不开心的,当时就兴奋的一点头答应下来。 讲真的,她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踌躇,倒不是怕她被谁认出来,十多年没见到的人,再加上京郊那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杜笑笑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结束掉了白寄芙这个姑娘的副本了,只是,那永康候府所在的地方是勋贵之家聚集的地方,她此去,没理由没借口,不仅基本进不去人家的府邸,还有可能因此碰上某些不想碰上的人家,那书中为了衬托女主的能干而不时蹦出来的反面教材,可不都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小姐么?若是不凑巧撞上那么两个,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可她这头上可还顶着宋府千金的名头呢,别回头帮人变成了害人,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里面的人的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小厮的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此倒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章节目录 第181章 好在两人都没在意这一点点小小的失礼,林梓苓更是主动开口邀请道:“宋姑娘出来的正好,我和佘小姐正打算进屋去请你呢,时辰差不多,咱们正好一起过去百芳阁。” 百芳阁是秀女们今天集合的地方,在整个皇宫的西面,据说是一个宽敞富丽的宫殿,前面是一个占地很大的广场,也可以叫天井,后面就是御花园,从前朝开始就是秀女以及宫妃们集会常用的场所,只是在前朝并不叫这个名字,这是太宗时候新改的。老实说,杜笑笑昨日听到管事宫女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最太宗老人家的起名能力觉得挺无语,难道他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像是个青楼的名字么?总觉得到了那里会不会看到一个穿的花红绿柳的半老徐娘站在门口摇曳生姿的挥手绢?这脑洞开的有点儿无厘头,但是当时她自娱自乐的还是挺高兴的,只是昨晚过了一晚已经忘却了,现在猛然被林梓苓提起她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现对方还在等她回话。 人家笑脸迎人主动给台阶了,杜笑笑当然不会打脸,收起刚刚那一脸的冷漠,表情也跟着温和了起来,她笑道:“有劳二位久等了,既然你们愿意,我当然没问题,一道过去吧。” 林梓苓点点头,率先起步往外走,佘四月自动跟在她后面,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头定定的看了杜笑笑一眼,却没有说话,转身又走了。杜笑笑被她看的有点懵,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意思,又想起对方从早上见面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知是在表达不满还是怎样。 但不管心里对于佘四月的表现有多迷惑,杜笑笑表面上还是淡定的,在路上跟林梓苓有一搭没一搭的随口聊着天。林梓苓其实是个情商很高的人,知道杜笑笑应该是对昨天的事情介意的,所以先是对自己昨天一直没露面的事情做了解释,说是自己身子比较弱,昨天一到宫里就犯了头疼的老毛病,生生在床上躺了一天。 “你知道的,我们初来乍到,若是实话实说,难免被人嫌弃晦气,所以就嘱咐了房里的丫鬟不要外传,只奉了礼给两位妹妹,想着今日总能见面,到时再跟二位赔礼。”她说完,转身就要行礼,杜笑笑吓了一跳,当然不能让她拜下去,于是直接伸手去扶,正打算说几句话安慰她一下,却不想被一边的佘四月抢了先,只是佘四月开口却不是安慰的,而是讽刺。 她冷笑道:“林小姐何必这样惺惺作态?打量着我们不知道你的那些见不得光的盘算么?这些话刚刚在院子里为什么不说,偏偏要到这人来人往的宫道上来说,不就是想着做出个懂事明理的姿态让人看么?你是懂事了,那我们呢?明明收了礼却还要咄咄逼人非要人亲自致歉的小人?这样心机,我真的替你累的慌!” 林梓苓没想到佘四月居然在大庭广众下这么打自己的脸,尤其看到身前身后的其他秀女都若有若无的看过来时就更加郁闷,脸色变了几变,大抵是想发作又怕破坏了自己的形象,最后还是压了下来,只是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委屈还是想将做戏进行到底,她红了眼眶,慑喏道:“佘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哪里有过这种心思?不过是早起没有机会说赶到了现在而已,你···你···”说到后面,她似乎真的有点激动,连呼吸都剧烈了起来。 她身边的丫鬟见状慌忙上来替她抚背,嘴里嚷道:“小姐,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的身子本就不好,可不能生气啊,”说到这里,她又抬头看了一眼佘四月,然后才道:“尤其是不能跟那些不安好心的家伙生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可是不值当的。” 佘四月本就在观察林梓苓,大抵还是觉得对方是在装,正打算再出言讽刺,却不想被一个丫鬟话里有话的指责了,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当即出声道:“我不安好心?明明是你家小姐自己做下那许多龌龊事,还怪我揭穿?若是你们不怕丢人,我可以从咱们昨日见面起的是由一件件说来让大家评评理。 不说别的,单就你们昨日送来的礼我就敢跟大伙儿好好说道说道,你们送我的是什么,那两块儿布料至少是前年的吧,发霉的味道隔着八里地都能闻到,那耳环是居然是玳瑁的,别说我是官家女儿,就是个商户之女也看不上吧,送这种东西过来,你说是赔礼还是羞辱,你自己说? 而与我相比,你们跟宋姑娘的又是什么?那布料我若没看出是霓裳坊上个月刚上的新品鸳鸯锦吧,一出手就是四块儿,你们小姐够大方啊。首饰我没看见里面,但那盒子一看就是百珍坊月初才上市的新品,那么明显的厚此薄彼,你家小姐还不就是为了挑拨我和宋姑娘的关系,让我觉得她和你们是一伙儿的,因此孤立我? 若是我不服气,去找你们理论,就更可以借这个事由污蔑我对你家这位娇滴滴文弱弱的小姐威逼不是么?只是没想到我两种方式都没上当,虽然昨日中午与宋姑娘的确是有些不愉快,可是晚上我就主动让丫鬟去示好了,你们怕我二人相交,就前去搅合。 今日一早,又特特的大早上就去门前候着,显示自己要与之交好的心,却从始至终都对我没有半分礼遇,我在院子里不揭穿你们,不过是因为想看看你们后面还能做出什么来,果然,我说林小姐,你这一出出的,可都是煞费苦心,时时刻刻想着用我做你的垫脚石,若是成功,不仅能够与宋小姐这位得了太后青眼的候选人交好,也能够轻易把我这个有实力的对手踢到,当真是好算盘。” 林梓苓当然不会认下这些指控,当下就喘的更厉害,有一种马上就要因为憋气晕过去的感觉,嘴里却还是凄厉道:“你,你,血口喷人,我,我,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要我把你昨日送我的东西拿出来公之于众么?若是我没记错,你送我的那个首饰盒子上面可是有你们林家的徽记啊。” 那丫鬟一看自己的小姐处于弱势,当即急道:“即使有又怎样,盒子是我家的,不等于里面的东西也是我家的,谁知道你从哪里拿来的穷酸东西陷害我家小姐,我······” “东西是不是你家的,很容易分辨啊,昨日我可是把那些东西都在宋姑娘的屋子里给她展示了,你不服,我们不如一起来问问宋小姐,宋小姐,你说······” 在两方的灼灼目光一起逼过来之前,杜笑笑一直在好整以暇的看戏,老实说,佘四月说的这些事,杜笑笑昨天已经想到了大部分,所以现在并不惊奇,她只是在观察双方的反应,借以揣测两人的性格特点。但本来是在看戏的人突然又被拉进了戏里,杜笑笑是有些郁闷的,她其实根本不想跟这俩人搅合,但好像又没办法避开,所以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看到什么没看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我们这会儿应该先去百芳阁,毕竟,我们几个之间再有什么矛盾纠葛都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但若是再耽误下去去晚了,只怕就会害的所有人被罚了。毕竟昨日管事嬷嬷才说过,若是有一人晚了,便要所有秀女今日多习一个时辰的礼仪啊。” 她这话一落,本来还在附近看热闹的秀女们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都转身急急忙忙跑走了,佘四月被她的回答弄愣了一下,然后才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你不想入局,我也不逼你,你说的对,我们这便先过去。”说完,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还软倒在丫鬟怀里的林梓苓,嘲讽道:“行了,我听宋姑娘的,先搁下与你的恩怨,左右咱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咱们啊,慢慢算。”说完,她哼了一声,扭头当先走了。 杜笑笑也回头看了一眼林梓苓,想了一下,到底没过去扶她,只跟她的丫鬟道:“照顾好你家小姐,要是实在不行,也去跟管事嬷嬷告个假,就回去休息吧。”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也跟着转身走了。 这段去往百芳阁的路因为佘林两方的争吵被拉长了很多,但是由于出来的早,三人还是准时到达了地方。只是这个准时难免也有些踩点,所以三人都没顾上交流,悄悄的进到了队伍里。 但其实这样一来,只有婆子一个人就又要煮饭打扫又要帮忙几个大男人洗衣缝补之类,很显然是忙不过来的。最后,还是杜笑笑劝他,他才又买了个九岁的小丫头来跟着那家的婆子学习煮饭家务帮他打下手。 但是帮霍林选了丫鬟,杜笑笑自己却没有选到合心意的人选,毕竟,现在有了负责家事的朱家婆媳,她在选丫鬟,其实主要就是陪在自己身边帮忙做事的,因为她之后要驾驭双重身份,所以身边的丫鬟肯定是要特殊挑选的,又要老实可靠够沉稳,还得聪明机灵有眼色,所以并不好挑。 但好在这件事并不着急,现阶段的话,只要家里有人照顾,杜笑笑自己也能忙的过来,所以没选到也不碍什么事儿,可以之后有机会慢慢寻。 决定好之后杜笑笑不再纠结,问了霍氏兄弟也都准备好了之后,几个人就拟定了合约,然后一起去县衙交了钱换了契,至此,买人一事就基本圆满了。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小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章节目录 第182章 偌大的广场上被诸位秀女和他们的随侍人员填满,杜笑笑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姹紫嫣红,各有特色,不禁觉得这些王孙贵族们真是艳福不浅。 管事嬷嬷在前面按着名单点了名字,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及时赶到,一直严肃高冷的脸色也难得有了些缓和,她和声道:“既然诸位姑娘都是知理的,规矩我也就不多说了,今日只讲一讲各位接下来一月内要做的事情,这话被该昨日就讲的,只是皇后娘娘慈和,念及诸位姑娘舟车劳顿的,难免要修整下,特地嘱咐了我们今日再与各位细细分说,诸位姑娘可要念着娘娘的好。” 诸位秀女听到这话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在前排人的带领下齐齐的行了礼谢恩。那说话的姑姑大抵是对这些人的识趣感到满意,脸色又和蔼了一个度,接下来的解说也都轻声细语的,听得杜笑笑直起鸡皮疙瘩,不过声音如何暂且不提,杜笑笑对听到的内容倒是觉得更有趣一点。 原来这一个月在宫里居然不是全部都是训练的,而是相当于给她们一个月的实习期,这一个月里,她们居然会有三次大型的宴会,每十日一次,这三场宴会分别是皇帝,太后,皇后主办的,而那些想要选妃的王子龙孙们也可以来参加,而秀女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艺,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大型的相亲会现场。而在这三场宴会之间,秀女们自己也可以主办小型的宴会,只是她们宴请的对象,只限其他秀女或者宫内的低位嫔妃,这些宴会就是秀女们显示自己交际或者统筹能力的时候了,毕竟这次选的是王妃,以后是要打理王府的,主办一场宴会的能力都是该有的,而且宫里人事复杂,虽然低位妃嫔中没有那些王子的母妃,但却有他们的亲信,这些亲信如果能帮忙在她们主子面前说些好话,对后面的选秀也是大大有益的,说的再简单些,就是拉票环节。 杜笑笑听到这内容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她之前完全没想到这次的终选居然会有这么多花样儿,而且老实说,这样的安排其实是挺先进的,可以让未来在一起生活的两个人互相之间多些了解,而且即使是这次没选上的,也可以借由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表现,在那些宫里贵人面前挂个名儿,说不得以后就能给自己谋个好姻缘。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最后的决定不会集中在最后一天做出,这也意味着,杜笑笑要应付的场面更多了。要表现的恰到好处的一无是处,又不能因此得罪或者引起那些所谓贵人的恶感,这样的尺度,其实极难拿捏,看来,还是只能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帮那些有希望被选上但却不能确定的秀女身上,只有帮她们一个个拿到自己想要的,杜笑笑才能确认自己能够最大希望的脱身。 嬷嬷的话没有讲的太久,杜笑笑等秀女剩下的时间就被安排礼仪训练了,因为秀女本身都是官家女儿,礼仪之事多少都会知道点,再加上之前也都培训过,所以这次的时间不长,只是让嬷嬷们细细观察后指出一些不到位的细节,然后在午膳的时候,就都被放回去了。 秀女们新得了消息,各个都打算回房好好谋划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解散之后几乎不到一刻钟,就都匆匆没影儿了。杜笑笑不想在路上跟一帮人挤,所以站在一旁等着晚一点儿再走。佘四月本已经出了门,但是看到杜笑笑没动,想了想就又退回来了。但是早上很殷勤的林梓苓这次没有等两人,领着丫鬟当先走了。 佘四月看到林梓苓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后,不由得撇撇嘴道:“啧,我说什么来着?这一切啊都是她的算计,看看,看看,我早上揭穿了她,她立马就连样子都不肯装了吧,直接就甩下我们走了。我敢跟你打堵,这厮回去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编排我们呢。说不定还正盘算着,让我们两个在之后的宴会上怎么出丑呢,我跟你说,那······” 杜笑笑听了一阵,发现这姑娘还真是在抹黑林梓苓的路上越走越远了,一时有些无奈,插嘴道:“佘小姐这话说错了吧,她不是算计我们,而是算计你吧。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的所有举动,在我看来,林小姐最多只是想要利用我吧,应该还不到算计的地步,倒是对你,佘小姐,这位林小姐可是一点儿余地都没留,处处针对啊。而且,”杜笑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确定佘四月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调动过来,才接道:“佘小姐你好像一直也在利用我吧,你这话里话外的,不是一直想把我拉到你的阵营里面和你一起对付林小姐么?既然都是利用,佘小姐其实大可不必把对方说的那么十恶不赦,而自己,说的那么清白无辜吧。” 佘四月没想到杜笑笑突然之间就直戳了她的私心,脸色一时有些不好看,但沉默了一会儿,她却忽然笑了,然后道:“罢了罢了,我就说我玩不来那些文绉绉的计谋,我母亲却偏要让我按这丫鬟说的做,果然吧,弄巧成拙,从昨日到现在,我自己都觉得我像只猴子,算了,我也不弄那些有的没的了,宋文秀,既然你今天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我也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我跟那林梓苓的确早有争执,那是因为我们两个都看好了二皇子正妃的位置。 其实按理来说,二皇子的正妃不管是从他本人心性还是身后背景来讲都应该是从武将家里选,所以我的机会比较大些,但是林梓苓却不知道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和二皇子先见了面,你也看到了,那小贱人是有些手段的,一来二去,二皇子不知为什么就对她格外青眼了,当然,选妃是大事,二皇子不能只凭一点子情义就决定,所以我们两个现在算是势均力敌,若是公平竞争,花落谁家都有可能,但是那厮擅长阴招,若是被她早早的使下什么腌臜手段把我挤出这次竞选,我也就没有指望了,所以我才想提前找人联合一起与她抗衡,即使不成,也能利用这人帮我多多警示她的其他小动作。 你背景干净,又得到了太后的青眼,而且刚好与我们同住,简直是天然的最好同盟,所以我便想拉你下水。这事儿我做的不地道,我跟你赔礼,但是宋文秀,经过这两次接触,我发现你是个通透灵气的,而且做事情也很有条理,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所以我现在光明正大的跟你说,我想与你联盟,若是你助我心想事成,这事就算我欠下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但有差遣,我必不推辞。”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你是说,他们不仅提前埋伏,还认识田总管?”唐副班头的眉头皱了起来,确认一般的又问了一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小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说到这里,他好像终于有了交代似的,摸了摸钱多多的脑袋,总结道:“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事儿,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爸爸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现在在积极的变好,我会好好的照顾你长大,至于你长大后,是要跟我一起生活,还是要回去找你亲生父母,我都没有关系,只是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当你是我最亲的家人,还有你妈妈和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若是我有什么做的好的不好的,你都可以跟爸爸说,我当爸爸的年头儿不多,而且那几年,你妹妹也多是你妈妈在照顾,所以我可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提,爸爸会改······” 那天的谈话,一几乎影响了钱多多之后很多年的生活,一直到穿越之前,钱多多都在执行和养父一样的生活方式,就比如找工作这件事儿,按照养父所说,红白喜事行善积德的最好方式,那么父亲占了白事,钱多多就努力了一把红事,从大三开始就开始去一些婚礼会所打工,学习经验。 等到毕了业没多久,就自己独立炉灶开了婚礼会所,虽然截止到穿越之前,也没开两年,但是承办的婚礼却真的不少,看着一对对儿的新人经由自己设计的完美浪漫婚礼走进婚礼的殿堂,钱多多觉得,心满意足。而且工作之余,钱多多也和养父当年一样,把大部分的收入捐了出去,她做的是高端婚礼策划,其实收入讲真的还不错,只是,除了大部分投入了店铺成本里面,再就是买房子买车达成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剩下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钱多多都趁着空闲时间去各种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捐款,她不信任大多数的捐款机构,想自己把钱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 其实穿越成为杜笑笑之后,钱多多常在想,也许就是那么长时间的对于行善的坚持,才能换到她之后这一次重生的机会,也许这次的重生,后面会有更大的福报等着她······ 章节目录 第183章 明明说的是儿女情事,居然说出一种杀伐疆场的气势来,杜笑笑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佘四月身上其实真的有武将之女的霸气风范,心里还感慨,怪不得之前一直觉得佘四月有些不对劲儿,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应该就是觉得她一个将门虎女做事却那么拐弯抹角的很违和吧。 不过现在见了她的真面目,杜笑笑倒意外的减轻了之前对她的很多恶感,这样直白清楚的交易,其实比遮遮掩掩的算计要很多,所以杜笑笑也是真的开始考虑对方的建议了。其实这事儿对于杜笑笑来说倒是瞌睡送上了枕头,恰到好处,因为她本就正打算帮一些有潜力的秀女们拿到她们想要的位置以减低自己中选的几率。 二皇子正妃这个名额,在她之前的分析中的确还没有确定人选,只是现在到底是要答应和佘四月一起谋划,还是和之前也有抛来橄榄枝的林梓苓合作,这事儿,杜笑笑要考虑一下,因此,她没有立刻就答应佘四月,只是笑笑道:“佘小姐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只是这事兹事体大,我还要考虑一下,而且话说当先,即使我答应下来,也只能保证自己尽己所能帮你的忙,却不能保证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在我思考的时候你也可以想想,我这样不能保证有用的盟友,你到底是不是确定需要?” 她话说完,也没等佘四月再有什么反应,轻轻点了点头,就自己先走了。 这一天的午膳,杜笑笑这边安安静静,总算没再看到佘林两家的丫鬟来献殷勤,当然,她们自己还是特意另加了菜来彰显自己的身份,杜笑笑对这个事情没什么反应,倒是荣儿表示出了一点儿不服气来,她甚至试探着跟杜笑笑提了建议让她也花银子加菜,说这不是菜够不够吃的问题,这代表的是一种态度,一种表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的态度。 杜笑笑当然不会因为她的劝告就参加这种没意义的攀比,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了荣儿一眼,没说话。荣儿看她这个态度,知道这是怪自己多事了,于是主动告了罪,再没提起。 午膳用完,杜笑笑去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照常去书房写写画画,然后到了晚膳时分,杜笑笑就对知蕾道:“等下用完晚膳,你跑一趟隔壁,跟佘小姐说,她嘱托我的事情我已经考虑清楚了,她若是决定没有变的话,就请她晚上过来一趟,我有事相告。” 知蕾应下,杜笑笑才开始吃饭,本以为会和中午一样安安静静的结束,却不想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人来打断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是杜笑笑的贵人,她就是太后身边的秦嬷嬷。 秦嬷嬷难得出现在秀女们居住的院子里,一时引来了院子里所有的人,佘林二人都跟在她后面行礼问候,她却只是轻轻敷衍两句,直到看到杜笑笑在荣儿的通报后急忙出来时才漾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几步上前扶起了在执礼的杜笑笑,轻声道:“好姑娘,别多礼,我这里没什么大事,只是替太后她老人家赏两道菜下来,太后娘娘之前看了姑娘的画儿,觉得那画儿很有灵气,她老人家很喜欢,知道姑娘是远道而来,怕吃不惯北方的饮食,就特意让她小厨房里一个南方的师傅做了两道菜给您,希望您喜欢呢。”说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只是这样东西不愁,不等于所有东西都不愁,能打听清楚的还是打听清楚的好,所以杜笑笑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出门去了县衙,想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然后她就真的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那就是之前没听清是什么世子的那个世子大人,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之后,即将到达安城了。 “听老爷说,那位大人的车架后天会到安城,知府大人召集治下全体官员前去迎候,所以他明日要宿在那边,我正打算给他准备行囊呢,虽然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但到底是要见上官和许多同僚的,若是有什么不适当的,只怕不好。你素来心细,不若来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宋夫人一边指挥着身边人来来往往的收拾,一边拍着杜笑笑的手跟她聊天。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养父的时候,是在福利院里。她被院长阿姨牵着,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观察。钱多多知道,这是为了被领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活动,让一些又想领养的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带来附和他们要求的孩子,让他们挑选交流,若是觉得彼此能够适应,就可以办手续把孩子领回家,就好像在领养一个宠物。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天,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小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在跟自己说话,立刻憨憨的点点头,小心的把手伸了出来,嘴里道:“好吃的,好吃的,喏,给你,都给你。” 他笨拙的想要讨好面前这个小家伙,手颤巍巍的往前伸着,却不敢碰触到她,只是不停的说着:“你吃,你吃,吃完了还有。” 说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那男人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慌乱了一会儿,连眼睛都红了,才慢慢的问道:“你,你愿意跟我回家么?可是,可是我家里没有,没有妈妈,只有我一个,但,但我会照顾好你,我,我,我······” 钱多多没有等他说完,只是在他还忙着解释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手叠在他粗糙的黝黑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才脆声道:“那么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爸爸。” 章节目录 第184章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说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说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说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此的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霍林闻言,郑重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为兄也就不再多想,只安心等你安排便是,只是你一人在外,到底要注意安全,虽然咱们县城现在治安不错,但······” 杜笑笑知道他必定又一肚子话要嘱咐,未免耽误时间,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知道了,霍大哥不用担心,这青天白日的,我又只在县城内部活动,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者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我带着丫鬟的。” 杜笑笑说的丫鬟,指的就是之前在安城买回来的封兰兰姊妹俩。俩人来到杜家也有半个多月了,大的虽然有些孤僻,但处事沉稳,吃苦耐劳,身上的伤病刚好一些,就抢着干一些脏活累活,朱家婆媳现在对她几乎赞不绝口。杜笑笑暗地里也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股这个年龄段儿的孩子难得的毅力和耐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似乎总是不太高兴,眼睛里有些杜笑笑也读不出的东西,很沉重,甚至有些灰暗。 而小的那个封蓉蓉,就更偏向于外向阳光,她年龄小,身子又弱些,很多姐姐能干的活儿她干不了,她也不急,就寻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来做,又加上她嘴甜人乖,机灵乖巧,又常笑容满面,全家上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杜笑笑观察了两姐妹几天,就根据她们的特点就决定了她们两人的分工,封兰兰跟杜笑言,封蓉蓉跟杜笑笑,而且因为做丫鬟不方便叫全名,杜笑笑给两个人起了新名字,在名字前面各加了一个知字,封兰兰叫知兰,封蓉蓉叫知蓉。 她给两人分工时,其实没有特意隐瞒两个身份是一个人这件事,当着两人的面儿穿着女装进去,再穿着男装出来时,她以为她们至少会表现一点好奇或者纳闷,却不想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定的行礼,好像他们真的是两个人。杜笑笑当时就觉得,恩,这两个丫鬟选对了。 等到俩人下了楼,杜笑笑才又折了回来,轻声安慰还靠在床前不肯离开的冬儿道:“冬儿,别担心,刚大夫不是说了么?你哥哥这病不重,其实他就是外伤没好却急着赶路,攒下了风寒,这到了地方一放松下来,这才猛然间病倒了,等会儿他吃了药退了热,自然就会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拜托掌柜的让人送饭上来了,等会儿你和逸安先洗漱了吃个早饭,然后就去隔壁休息,你哥哥这儿有我守着,你放心,等他吃了药醒过来之后,我再去叫你们,好不好?” 杜笑笑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的摸了摸冬儿的头,表情温柔,语调和缓,但眉头却不自知的微微蹙起,她在纠结霍林的病。其实她也知道,霍林的病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病因虽然和她说的大致是一样的,但严重程度却要棘手的多。据老大夫刚刚出门时特意避开冬儿两个小家伙交代的内容看,霍林应该是跟人打斗后滚下山崖的,因为他身上除了额头和左臂是刀伤外,身上也布满了很多细小的划痕,应该是滚落时一路被山石树枝划破的,右腿应该是脚踝的地方崴到了,有轻微的错位,他应该是自己简单治疗过,所以并不严重,但皮肉却着实受了罪,肿的老高。 本来这些伤并不算重,如果受伤之后好好调养,大底有个十天半月也就能行动自如,可这人偏不肯保重,拖着这一身的伤餐风饮露昼夜不休的赶路,结果不止染了风寒,还造成好几个伤口破败化脓,这才导致他连夜发热。 其实这事儿要是放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几只消炎针抗生素下去,也就解决了,可是古代医疗技术有限,消毒消炎这种事儿见效太慢,一不小心,小命玩完的大有人在,即使命好些的,也有可能烧傻了或者变成肺炎甚至变成肺痨什么的,总之,后续很麻烦。 所以,杜笑笑现在安抚冬儿,除了是担心他年纪小吃不消以外,也是打算把他骗走好早点给霍林清理伤口。老大夫走之前其实有说过让自己徒弟过来帮忙清理伤口重新包扎,他是坐堂大夫,不能离开太久,而霍林身上的伤口明显多而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打算让弟子代劳,可是杜笑笑拒绝了,打算自己来。 她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她没穿越之前,养父年纪大的时候得过一种怪病,上半身长了很多包,这些包每个指甲盖大小,呈透明状,里面有液体,一旦破损,里面的液体流出来,碰到哪儿哪儿就会接着长包,看了好久的医生也不好,后来只能自己一个个挑破,擦净,然后上药,所以她算是做过这样的工作,手比较熟,不需要另找人,二来是因为她好歹是个女的,手脚应该会轻些,老大夫的徒弟她昨天见过,年纪比她还小,又是个男孩子,有些毛躁,三来也是因为她记得老大夫的医馆好像现在就这俩人在,要是小徒弟走了,大概抓药一类的活计,老大夫都得自己来,老大夫人不错,杜笑笑不想给他添乱。 杜笑笑本来还想解释,但看他一脸惶恐,最终还是放弃了,大不了之后叫来郎中后自己去结账就好了,犯不上在这种小事儿上争执,古人对于这种主仆之间的分别还是挺执着的,杜笑笑扭转不过来也没打算扭转,就像之前买回两个丫鬟时的一些做法一样,这是他们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不想改变,只是想在一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们过得好一点罢了。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说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了地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天的晚饭小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说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说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小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说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说法,老实说,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一伙人说说笑笑很快上了车,上车之后杜笑笑才给林泽渠引荐杜逸安,她拍着逸安小小的肩膀跟坐在对面的林泽渠道:“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今年八岁,现在在庆祝书院彭先生那里读书。逸安,你面前这位就是兄长之前跟你说过的林泽渠林大哥,他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了,学识渊博,还温和知理,你以后要多跟林大哥学习哦。”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小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小姐的眼了。” 杜笑笑道:“时大哥过谦,不过,这字迹还是其次,大哥这纪录上的内容倒是更加让人惊奇,你们是打哪儿搜罗到这许多消息的,你不妨给我讲讲。”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说,这些日子,小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就像之前时陌说的,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章节目录 第185章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敢说的话,你可记得?” 荣儿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今日的事不会出去乱说,等下收拾好,奴婢便回去房里,再不出来。”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杜笑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可能长久避下去,若是一直不理,只怕会落得个清高不合群的名声,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太后那边赏我的原因,不好随意出去招摇,就先躲一躲。算了,我们不说那个,先说你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确实要与我结盟么?我跟你说清楚了,首先,我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其次,只要我尽了力,你这人情就算欠定了,以后不管你到了什么位置上,只要我需要你帮忙,你有一次是不能推辞的,你可应下么?” 佘四月道:“我既然提出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宋姑娘放心,我们武将家的女儿不似他们那些文臣家的,小家子气的很,我们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 杜笑笑点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在你和林梓苓两人中间选你,只是既然结盟,留个信物总是好的,以后我们分隔两地,若我托人去找你办事,也好有个凭证。” 佘四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从手腕上摘了个镯子下来,解释道:“这镯子是我三岁生辰时母亲给我的,是从她嫁妆里拿出来的,我戴了有年头了,我身边贴身的仆从都认得,今日便留在你这里做个信物,以后若是有所求,便使人拿着这个来找我,我保证,但有所托,绝不推辞。” 杜笑笑点点头,也不推让,接过来收好,然后才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耽搁时间,把我今日下午分析思考出来的结果跟你说一说,你若听了觉得有理,便按照我说的做,若觉得不合适,那就全当我没说,我继续帮你想其他办法。” 佘四月没想到杜笑笑只一个下午就想到了办法,一时有些惊喜,急忙问道:“你快说,我洗耳恭听。” 杜笑笑点点头,然后道:“你之前与我说,林梓苓之所以能与你争二皇子正妃的位置的优势是她被二皇子看上并喜爱,我看这事儿不实,或者说,这不是全部的事实。相信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诸位皇子心里最关心的,只怕不是这等儿女情事,而更多的是上面那位置吧,像你之前说的,二皇子不管是母族背景还是个人性子,都和武将是一边的,可是也就因为这样,他其实不需要拉拢也就天然享有武将的支持,因此反而更需要一个来自文臣方面的联姻对象来帮助他拉拢文臣这边的势力,毕竟这种事,文臣武将缺一不可。” 佘四月听到这里红着脸激动的点点头,表示认同杜笑笑的话,只是她骨子里还是古人,没办法像杜笑笑一样把夺位争储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宣之于口,虽然杜笑笑已经说得够委婉了。 杜笑笑也不强求她开口,自己继续道:“何况林梓苓的表舅是户部尚书,户部是管全国钱粮的,得到他的支持,那么得到的不只是文臣的势力,更能得到很多行事上的方便,这一点,你同意么?” 佘四月又点点头。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只是这样东西不愁,不等于所有东西都不愁,能打听清楚的还是打听清楚的好,所以杜笑笑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出门去了县衙,想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然后她就真的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那就是之前没听清是什么世子的那个世子大人,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之后,即将到达安城了。 “听老爷说,那位大人的车架后天会到安城,知府大人召集治下全体官员前去迎候,所以他明日要宿在那边,我正打算给他准备行囊呢,虽然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但到底是要见上官和许多同僚的,若是有什么不适当的,只怕不好。你素来心细,不若来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宋夫人一边指挥着身边人来来往往的收拾,一边拍着杜笑笑的手跟她聊天。 杜笑笑笑着摇摇头道:“姨母素来最是周全,又待姨丈体贴,哪用我多嘴,我也就盼着能帮您前后跑跑腿尽尽心意也就是了。” 宋夫人道:“就你嘴甜,哪里需要你劳动,却叫这满屋子的下人躲懒不成?算了,不说这个,只说那大人进城之日,安城会很热闹,秀娘嚷着要去看,我拗她不过,打算让她随她父亲一块儿过去,然后在城里找家沿街的客栈住下,到时候远远瞧上一眼也就是了,只是我要在家中照顾松哥儿,却不好随她同去,她父亲又有公务,也不能分身,若只叫她一人,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姨母想求你同去,帮我看顾于她,你可愿意?” 这么问话,杜笑笑即使不愿意也不能说啊,更何况她本身也想去看看情况的,于是欣然答应下来,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约好第二日午后在县衙门口相见,杜笑笑才回了府。 因为要离开家一天一夜,杜笑笑需要跟两个小的交代一声,虽然他们白日里都在学堂里,晚上回来也不过吃饭睡觉,有下人照顾也便足够,但到底家里没有大人,还是有些需要注意的。 都处理好了,第二天九月二十的午后,杜笑笑到县衙会同了宋大人父女一行,直接去了安城,打算去看那个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什么世子的世子钦差大人进城。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说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人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说话,这两人说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小哥。 那高壮青年道:“主子,京城的信到了已经有几天,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回去晚了,只怕那些皇子们又有话说了。” 那少年听完点点头,还没说话,一边的清秀小哥插话道:“说话就说话,他们就是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主子叫一句皇叔,只是,忠亲王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动作。”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经历,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离我们回京早晚这等小事。” 那青年道:“哎,是啊,说起来,我朝虽然已经规定了秀女的出身门楣都得是低品阶的官员,但其实还是没办法从根儿上解决外戚之事,皇子王爷们到底也是靠着联姻拉拢势力的,尤其,虽说正妃之位只能由选秀选出来的小官之女担任,但是侧妃却可以纳娶勋贵家的庶女这一条规矩,简直就是为他们大开了方便之门,庶女虽然不及嫡女尊贵,能代表本家的体面,但到底也是各位勋贵的亲女,也是可以联络两府,使之成为一体的。” 就像之前时陌说的,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章节目录 第186章 杜笑笑于是接着道:“所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觉得我们与其把心思放在如何让二皇子厌恶林梓苓这件事上,不若想想如何让二皇子知道即使娶了林家小姐,他也得不到那位护卫尚书的势力,这样一来,不用你说,他也会主动放弃林梓苓,至少,不会把正妃的位置给她了,因为,用一个郡王正妃的位置去换一个对自己没有帮助的女人,这买卖很不划算。”杜笑笑说到这儿,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拿盖子撇浮沫的时候,抬眼去看佘四月的反应。 小姑娘的表情倒是很生动,一开始有点儿好似恍然大悟的欣喜,然后是赞同的点头,最后,她又陷入了沉思,杜笑笑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继续喝茶,直到看到对方一脸决绝的好似做了什么决定,才继续开口道:“若是你同意我前面说的话,那么,接下来,我就告诉你我的办法是什么。只是你要想清楚,这样做,等于是提前掰断了二皇子争位路上的一条臂膀,你以后是打算要进二皇子府的,不管是正妃侧妃,只要进了那个门,你与二皇子就是祸福与共,荣辱同享的同路人,所以,你必须先选择好,到底是你自己的位置更重要,还是二皇子殿下的前程更重要。若是你觉得是后者,那······”杜笑笑把刚收好的镯子又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往佘四月的方向轻轻推了推道:“现在拿回去还来得及。” 佘四月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把镯子又推了回来,干脆道:“不瞒你说,你刚刚喝茶的时候,其实我就想到了这件事,我的确是犹豫了一下,可是在你再开口的同时,我就已经决定,要选择我自己的位置更重要,要知道,”小姑娘一边拿手捋了捋自己腰上玉佩的带子,一边低垂着眉眼道:“若是我做不上正妃的位置,即使他以后拿到了泼天的富贵,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于那些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妻子只要不犯大错,即使没了宠爱,多少还是能够得到尊敬,毕竟,他们也要堵这天下悠悠众口,但若是个妾,那生死祸福,还不都是人家说了算?” 她说到这儿,大抵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出格,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杜笑笑的表情,见她面无异色,才又自我嘲讽似的继续道:“我啊,说到底,和我那个爹一样自私自利,他指望我能在这次选秀中脱颖而出,不管是选到哪家都好,只要让他以后的仕途有靠就是了,我却更想在这有限的条件里,选一个能最大程度保证我日后能过好日子的。” 杜笑笑对她这个敢爱敢恨目标明确的性子很欣赏,当即就露出一个笑脸来,一边把镯子又一次收起来之后,一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再浪费时间了,我这便把剩下的方法跟你说,你听着······” 这一天晚上,杜笑笑和佘四月一直聊到很晚才各自去休息了。 但之后几天,两人都没什么接触,杜笑笑一边应付着各方面来攀关系示好的人群,一边等着佘四月那边的消息,然后终于在七天后的下午,也就是离第一次皇后主办的赏花宴也是大型相亲会的举办还有两天的时候,杜笑笑终于又一次迎来了佘四月的做客。 佘四月这天似乎心情很好,进屋屏退了左右之后就主动兴奋的开口道:“成了,成了,你的主意真是好,我今日刚得到我父亲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说二皇子昨日与人饮宴时曾发下话来说,那林家不识好歹,不堪与谋,日后再不与其交往了。” 她说完,拿手拈了一块儿糕点填进嘴里,才又继续道:“说来也是神了,你不过让我传了两句话出去,又嘱咐我爹爹浸提不要与二皇子殿下门下人物接触,如何就能得到今日结果,你若是不忌讳,可否同我讲讲,你放心,今日事我们哪说哪了,我必不会出去与他人说的。” 她说的诚恳,但杜笑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这里面的机巧却是不便告诉你的,你只要按照我之前说的,嘱咐你家父亲,近日不要去二皇子府上或者他幕僚臣属家里晃,再把最后一个消息送出去,这二皇子正妃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你的了。” 佘四月应该是早预料到会被拒绝,闻言倒也没太失望,只是接着杜笑笑的话道:“既然如此,那就托你的福了,若是到时候心想事成,除了当时答应你的那一次人情之外,我父亲还另有重谢。” 杜笑笑却摇摇头道:“不必,我们两个之间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不要弄得太复杂,你父亲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们之间这种往来少些对你对我都好。” 佘四月想了想,然后道:“也罢,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要有结果也是大半月之后的事情,我们不说这个,说说近在眼前的这次赏花宴吧,你可准备好了?我可是听说,这次几位皇子和世子都来,你若有中意的,可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杜笑笑闻言笑道:“这么快就想着还我人情了?不过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还掉的,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倒是你,既然选定了二皇子,可有打听清楚他的喜好,这可是个增进好感的好机会。” 佘四月道:“那是当然,这件事我早早便做了准备,衣裳首饰都是现做的,等明儿我穿出来,一定让你大开眼界,比那屋那个,强的不知道多少倍。”她说到后面,嘴角往林梓苓的房间方向撇了撇,暗示的不能再明显。 杜笑笑看了她一眼,没接这个茬,只是淡淡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因为见面的时候是午饭过后,佘四月怕耽误杜笑笑午睡,没多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杜笑笑起身去送她,然后转回身发现知蕾已经进去里面铺床了,杜笑笑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然后就看见知蕾把枕头拿起来放下,拿起来又放下,来回了好几次,杜笑笑有些奇怪,就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知蕾正在出神,于是她探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知蕾回头一看是她,知道自己走神儿的时候被抓包了,慌忙红着一张脸蹲下行李道:“主子恕罪,奴婢刚刚出神了,耽误了您午休,请您责罚。” 杜笑笑摆摆手道:“这事儿罚什么?谁还没个精力不集中的时候?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呢,枕头都来回拿了好几次?” 知蕾被她戳破,一时更加窘然,但还是红着脸一五一十的坦白道:“奴婢是在好奇,主子帮佘小姐出了什么主意,竟能帮她把林小姐挤下去?她刚刚说什么只是传几句话,都是什么话啊?”她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儿僭越,于是连忙补救道:“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只是好奇,主子若是不便,就当奴婢没说过,我······”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说不说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里面的人的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小厮的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此倒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那里面的人大抵是对他这么懂事的反应满意的,声音恢复了和缓,带着笑音道:“你既懂事,我又如何会不帮你,喏,拿着吧,把这东西好好的还回去,也把道理跟你家小姐的丫鬟好好说说,咱们做下人的,虽然不好置喙主子的私事,但到底看在主仆情分上,也该在主子做错的时候好好劝谏,只是,若是那边实在听不进去,你也别硬顶着,只找个借口调了出去也就是了。说句僭越的,若是主子当真这么糊涂,你跟着她也得不着什么好,不若早谋出路,为自己想着点儿。”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他旁边不远处放着另一条长几,没有正面的那个长桌气派,但也算该有的都有,长几后面坐着一位穿着盔甲的将领,看起来比那位文官年轻些,应该只有三十岁上下,四方大脸,古铜色皮肤,五官英气严肃,用现代话说,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纯爷们。 章节目录 第187章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说说,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说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小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人的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但是小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小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小心说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说,让他们在外传说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说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说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可是,传说中,尚书大人不是很疼爱他的外甥女林小姐么?难道主子你就不怕他为了林小姐而和二皇子握手言和?若是两人互通消息发现那话是外面故意传起的查到源头,那······” “怎么可能让他们查到?别说京城里每日真真假假的各种流言那么多,他们无处可查,就是佘家的人也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吧,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你觉得他们有那个胆子跟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叫板争位么?再者,你所说的尚书大人疼爱他外甥女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跟二皇子握手言和吧,毕竟,透过这件事就能看出二皇子的为人,一个疼爱后辈的长辈,是不会把自家女儿的幸福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上的。” 知蕾闻言点点头:“也是,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第二步是关于其他皇子了啊,你想,二皇子想要户部尚书的支持,那其他皇子呢?其他皇子不想要么?当然想,之前二皇子与林家小姐已经有了情义,尚书大人与二皇子又互相默认的情况下,其他人不好明目张胆的插一手,可是若是两人已经交恶呢?所以这第二条消息,我让佘家想办法给其他几位皇子透露消息,让他们知道二皇子与尚书大人之间的龃龉,当然,这事儿即使他们不主动透露对方自己也可以打听到,但这毕竟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越长,不稳定因素就越多,所以不若自己先送上门去,请几位皇子,尽快下来趟一趟这个浑水,至于他们何时下,怎么下,这就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了,哪怕只有一个人参与进来,也足够阻止回过神来的二皇子和尚书大人重归于好了。” 知蕾听到这里,一双眼睛闪着崇拜的光芒,看的杜笑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继续补充道:“既然说到这里,那剩下还没发生的,我也一并说与你吧,这第三步需要佘家做的,就是传递第三条消息,只是这次传递消息的对象有点儿特殊,是”杜笑笑拿手指了指房顶的位置,嘴里接着道:“上面的那位,咱们现如今的这位圣上啊,是个多疑而且控制欲旺盛的人,所以一旦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野心借婚姻之事谋划朝廷重臣的支持的话,不用我们做什么,他自己就会防范了,而他的防范方法,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是会暗地里观察自己的儿子吧,然后把他所有交往过密的大臣们都排除在他的联姻对象之外,让他所有的忙碌,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这样一来,一方面能震慑自己的儿子,告诉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掌控中,也可以让自己的臣子因为盟约被毁而对他心生怨怼,从而使双方产生嫌隙,皇子们和大臣们的嫌隙越大,他得到的忠于君主的纯臣就越多,龙椅,自然也就做的越牢。” “啊,所以主子你才嘱咐佘小姐,让佘家人最近不要跟二皇子有接触,那是因为,怕他们也被陛下看到并从名单中踢掉是么?” 杜笑笑点点头:“是,只是,”她说到这儿抬眼看了知蕾一眼,问道:“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们两次商量的时候,你都没在身边伺候啊。” “啊,”知蕾听到这儿愣了一下,随即慌忙摇手道:“主子别生气,不是我偷听,只是佘小姐从咱们这边回去的时候,吩咐她身边的丫鬟再去给家里去个信儿,嘱咐家里最近要低调行事,尤其不能用任何方式和二皇子一脉有任何联系。”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道:“她还挺听话,只是做事还是不够严谨,你能听见,别人当然也能听见,这么大张旗鼓的,真是······”她说到后来,摇头笑了笑,然后听见知蕾又问道:“可是即使排除了那些人,还是会剩下很多选择吧,小姐如何能保证,佘小姐真的能被选中?” “不能说是保证吧,只是说几率大很多,这也简单,因为首先,户部尚书一事肯定会导致陛下识破二皇子想结交文臣的想法,那么为了保持各个皇子之间实力的平衡,他必然不会让他和文臣联姻,而勋贵之女是不能成为正妃的,这些人都去掉之后,再去掉这段儿时间往二皇子身边凑的大臣们,我想佘家会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天,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说,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说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不过说真的,我和哥哥其实也不在意他以后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希望他多读书,能知理懂事也就好,至于其他,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是这个理儿,只是现在像你们兄妹这么明事理的人倒不多,更何况你们年龄也小,到底是经历多了也懂得多。” 两人这边正说着,忽然听见园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听起来就有些年纪的女声喘息着道:“小小姐,小小姐,你慢点儿,慢点儿,小心摔了,慢点儿······”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小身影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天跑出一脑门汗的小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说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小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杜笑笑闻言拿手轻轻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笑道:“是真的想姐姐了,还是想姐姐拿来的好吃的了?” 小姑娘没想到目的就这么被揭穿了,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羞窘的把头埋进了杜笑笑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小小声强调道:“都,都想,想姐姐,也,也想好吃的。” 杜笑笑被她的诚实逗笑,回身抱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亭子,嘴里道:“是么?那我们小月儿可真乖,只是,想姐姐也不能再跑这么快,胡嬷嬷年纪大了,在后面追不上你,可是会很担心的,我们月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一定不愿意让胡嬷嬷担心是不是?” 一顿早饭吃了大概半个时辰,撂下筷子刚想接着聊天,就听见门外又想起了一阵吵闹,而且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大些。两人都诧异,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知兰见状,便主动出门去探听。没一会儿就从门外回来禀报道:“回两位主子,还是刚刚那位小姐在和人争吵,只是这次是跟后来的另外一个房间的客人,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似乎咱们旁边这位是知府大人的亲戚,而后来的那位是附近另一个县城的一个县令千金,而两人争执的内容是关于那位和之前那位知府亲属同来的男子有关,我听知府亲属家的小姐叫他表哥,而那位县令千金也好像也与他相熟。” 宋文秀却不满意道:“现在是安静了,谁想到一会儿还会不会吵闹,也不知这位知府的家眷是怎么想的,既然彼此都相识,有什么事回家里争论不好么?非要在这楼内吵嚷,也不怕扰了别人的清净,真真无礼至极。” 杜笑笑正打算安慰她,却不想外面的声音果然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甚至掺杂了肉体击打的啪啪声,还有女人尖细的哭声,杜笑笑一愣,随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好好的要看个热闹也能遇上人家三角恋的撕叉现场,这吵的这么激烈,只怕也不能善了了,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她正打算再让知兰去看看情况,却不妨宋文秀先爆了起来,她伸手一拍桌面,低声叫道:“绫罗,去,把这楼里的掌柜给我叫来,这吵吵嚷嚷没完没了的,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我们花银子定了这包间是要用来观赏等下的仪式的,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吵架打人的,还大家闺秀呢,有辱斯文。” 小姑娘今年才十四岁,虽然极力端着,但也有时候会压不住火气,一旦忍耐力不管用,那股子骄纵劲儿就出来了,骂人的时候一点余地都不会留的,也不管若是被人听见会不会得罪人,也连累她老爹得罪上官。 绫罗本想劝慰两句,但看她正在气头上,也不好触霉头,只好转头看向杜笑笑,杜笑笑想了一下,觉得也不过是问问掌柜的,又不是直面那两位吵架的当事人,总不会冲突,于是也就对着绫罗点点头,绫罗得了暗示,这才向外走。两人都以为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差事,顶多一根香时间也就回来了,却不想不仅耽误了很久,回来时更是带来了一大堆麻烦,当然,这是后话。 章节目录 第188章 关于佘四月是否能够被选中这件事,杜笑笑能做到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是等待,于是她在这天晚上和知蕾解释了原委之后,再没有提起,而是转而也开始准备了两天后的宴会。这时候已经是农历三月中,按照公历算的话就已经四月了,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所以,皇后所举办的赏花宴,能看的花也很多,但是这样的宴会,当然不是真的让你去看花,而是让你去看人,或者也可以说是被人看。 杜笑笑不太想被人看,所以她的目的和大部分秀女不太一样,她的目标,是打扮的越低调越好,于是她选了一件宽松的银灰色的上衣和暗红色的裙子,这颜色老气而且不衬肤色,年轻的小姑娘们都不太喜欢,但对于想隠入环境里当背景的人是个不错的选择。 首饰上,杜笑笑选了一套红玉的,因为这玉品级不高,所以算不得名贵,造型中规中矩,是几朵小花的形状,连耳坠和项链都是一套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宴会那天,杜笑笑是跟着佘四月一起去的,两人的出身都不算高,所以位置排的比较靠后,对于这样的安排,杜笑笑是比较满意的,她既然不想在这里找老公,就没必要浪费别人的机会,与其在前面被很多人怨恨,不若在这里趁机多观察观察别人,看看能不能把其他几个名额确定下来,这样就能彻底消除她被选上可能性,然后她就可以愉快的回家继续她美好的小人物生活,杜笑笑想着想着有点儿走神,不知不觉间想起了被留在家里的几个人,逸安,霍氏兄弟,林泽渠还有那个年纪一大把还长得跟小鲜肉一样的严术,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想想,离开家的时间也不短了。 直到被桌子被旁边的佘四月轻轻敲了敲杜笑笑才回过神来,发现那姑娘整个人倾靠过来几乎要碰到她了,杜笑笑下意识的往后避了避,然后才问道:“怎么了?” 拦住他们的人是昨儿在赵大户家见过的一个小厮,说是赵大户有请霍林,有急事求教。来人言辞恭敬但态度急切,看起来就知道确实是有急事,霍林不敢耽搁,交代一下就要跟着去,杜笑笑昨日不让他自己走,今天也不可能,于是嘱托了小二帮忙照顾两个小的,就又跟着跑了一趟。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人的居然是昨天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小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小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小子做些准备,省得小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小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小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小哥儿之前说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小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务,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天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小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就更能说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是和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运的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有······”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些秀女的资料多且繁杂,就不劳烦时大哥一一解说了,我自己揣摩两日,若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你。” 时陌道:“是,那属下先行告退,您若有疑问随时传唤便是。”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说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有。 章节目录 第189章 佘四月道:“看你一直在走神,怎么?有心事?” 杜笑笑摇摇头道:“没,就是有点儿想家。” 佘四月端着酒杯笑道:“看来你家里人关系都很好,要是我,才不会想家,我娘不在了,爹有跟没有一样,啧,没意思······” 她说到后面,脸色暗淡,显然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回忆了,然后又强自按捺下去,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道:“算了,不想那个,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们暂时都还回不去,倒是眼前的这些,”她用眼神暗示的向主座的位置瞄了瞄,又咋摸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比较重要。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我能帮衬的上的?刚刚皇后娘娘可是说了,若是在座闺秀有什么才艺的,可以上去表演,以祝酒兴,那边,”她又用手悄悄指了指对面的一排座位道:“已经很多人跃跃欲试了。我是没什么能展示的,我会的那些刀枪棍棒的,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倒是你,不是听说连太后都欣赏你的画作么?怎么样?要不要上去试试身手?说不定会被几位贵人看上眼啊。” 第一百零四章 还试试身手?杜笑笑对于佘四月颇具江湖义气的说法表示挺无语的,但是表面上还是婉拒道:“上次不过了取了巧,那副画的立意比较得太后看好而已,其实我的技巧一般,就不去班门弄斧了。更何况,”杜笑笑看了一眼对面那些摩拳擦掌的姑娘,笑笑补充道:“恐怕也轮不上我。”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连着四五个秀女差遣了身边的丫鬟去跟皇后身边的嬷嬷汇报了,她们同一边的人里面也有,佘四月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最少得有二十来个,就撇撇嘴跟着叹了一声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啧啧,这些姑娘,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杜笑笑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隔着这些骚动的姑娘像坐在主位附近的几个人看去,那边坐着这次选妃的几个王子们,左边的四个,是四位皇子,右边的三位就是宗室,当然,这里面只有坐在右边第一位的圣亲王世子杜笑笑认识,其他的几个都是第一次见。 左边第一位的大皇子寿郡王是个五官端正的男人,个子算不得高,目测一米七多一点,这应该和他母亲是南方人体格娇小有关系,穿一身竹青色的外衫,连腰带都是素淡的银灰色,衬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温和,而且大抵是因为常年念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从坐下开始,对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微笑以对,杜笑笑看到坐在靠近主位的一些姑娘,因为他的温和都红了脸,恩,是一个中央空调型的。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说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人的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三皇子就是原书的主角瑞王了,杜笑笑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他,发现他果然像原文所说的那样是个阳光正太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小奶狗的类型,当然,杜笑笑知道这只是外表,这厮切开了绝对是黑芝麻馅的。他穿了一件有些偏粉的衣衫,这种颜色一般男人不好驾驭,弄不好就会很娘炮,但是瑞王不会,他看起来甚至因此多了一些萌哒哒的感觉,杜笑笑觉得做不是自己看过原着,弄不好会被这人勾起母爱的细胞来。 坐在最末尾的四皇子就比较没有存在感了,尽管他穿了非常亮堂的蓝色,但杜笑笑还是觉得这人看起来灰扑扑的,他的个子大抵是四个皇子里面最高的,但身材单薄,所以如果单看,会觉得他比二皇子瘦小很多,五官没什么特别打眼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说,就是眼睛看起来很阴郁,他的眼型其实和二皇子有点儿像,都是细长型的,但是他的眼睛弧度更大一些,所以看起来深邃,但这种深邃和一般言情小说男主那种好像星空大海的浩瀚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深渊或者说是悬崖底下,看不到一丝光亮,大白天的,杜笑笑偶尔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来都觉得冷,好像看到了某种冷血动物。 右边的圣亲王世子杜笑笑因为之前见过几次,所以并不陌生,也就没仔细观察,只是一眼扫过去的时候觉着他似乎有长高了些,当然,因为只能看到上半身,这也做不得准。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直缀,应该也用金线在领口和袖口绣了暗纹,只是白日了看着到不明显。 他旁边的应该是忠亲王家的那位嫡次子,这人不仅据说是位才子,穿着打扮倒也的确是个才子样儿,宽袍大袖不说,连衣衫上都是水墨画,当然,杜笑笑没看懂那上面画的是什么,但确实还算漂亮。一群人里,他大概是最白的,白的都有些反光,杜笑笑强烈怀疑他擦了粉。五官秀气的有点儿女性化,但眉眼凌厉,能看出来是个骄狂的性子。 最后面的应该就是和亲王家那位据说没什么志气的家伙了,这家伙坐姿是所有人里面最肆意懒散的,斜斜的靠着椅背,他微微有一点点胖,所以看起来整个五官都很饱满,但并不会胖到肥肉横生的地步,他端着酒杯啜着酒,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不停的在那些秀女的脸上看,只是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样的七个人,各自有各自的风格,表面看起来,倒是都不算让人接受不了的丈夫人选,要不是这个一夫多妻制实在是有些,啧······杜笑笑一边感慨自己好像有点儿矫情,一边又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方便一些,干嘛要委屈自己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呢?她又不向往荣华富贵。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说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说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她旁边一个穿大红长相艳丽的秀女瞟了一眼道:“啧啧,快收起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打点,真可幸亏着是见不到,若是真的见到了,你就这样直愣愣的拿着银票送过去,只怕不是打点,是打脸吧,人家宫人们在贵人们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缺你这点子黄白之物?还不如投其所好送点儿什么玩意儿倒也是个心意。” 她旁边一个圆脸的姑娘闻言也搭茬道:“可不是,丽娘你这可是冒失了,还不快收起来,这样儿的话也拿出来说,仔细哪个听去给你上告了,管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一开始拿银票出来显摆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银票往袖子里一塞,此地无银的摇着手道:“啊,错了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没说······” 杜笑笑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觉得这秀女若不是真的傻就是后台很硬,不然肯定是留不到现在的。不过留意道几人谈话的显然不止她自己,管事宫女也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几人见状抓紧严肃的站好,然后得到了管事宫女一声警示的咳嗽和几个凌厉的眼神。 才艺展示很快开始,杜笑笑被分配在右边的长廊里面比较中间的位置,有跑腿的宫女去前方的耳房里请示了一下,然后回来传达说不管是书法还是丹青题目都是春景,对这个题目杜笑笑觉得还挺可心的,毕竟她画画的水平源自原来做设计的底子,线条太柔和的东西比如说人或者动物这些她就不是很擅长,但是若是花花草草或者房屋山峦一类,倒算是拿手好戏。 今日她虽然准备落选,但是既然外表已经尽量丑化了,才艺上就不好再特别收敛了,不然怕别人看出来她是有意的,所以她打算正常发挥,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然后低头开始作画。 中间的亭子里来来回回走马灯似的换了几波人杜笑笑没注意,反正等她终于抬起头的时候刚好轮到了她们屋子里那个高瘦的小姐,这小姐表演的是跳舞,袍袖翻飞间杜笑笑被她的一个眼尾扫到,顿时就是浑身一麻,心里感叹,就冲这妩媚的小眼神啊,里面那些贵人们就应该留下她,不然让那些王子们身边少了一个怎样的尤物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这事儿的决定权到底不在她这儿,杜笑笑摇摇头,对着正在长廊外边守着的一个小宫女招手,示意自己画完了,那小宫女会意,上前恭敬的捧好杜笑笑的大作,引着她往管事宫女那边走,管事宫女收到画之后,检查了落款一类都没有问题,就让小宫女带着杜笑笑去一边的耳房里休息,然后自己捧着画去了前面那一排耳房。 不管是书法还是画,品评都需要点儿时间,而且品评的人不是一个,人家总是要讨论讨论的,于是所有画完或者写完的人就先去一边的房子里面等着,也可以顺便欣赏亭子里其他人的表演。 章节目录 第190章 杜笑笑摇摇头,对自己矛盾的心理觉得好笑,正打算拿酒壶给自己再甄一杯酒,就听见了前面传来了悦耳的琴声,看来是表演开始了,杜笑笑抬头想看看是谁在表演,然后就发现居然是个熟人,原书女主,白寄莲。 白寄莲这次的打扮和之前跳舞那次的艳丽张扬不同,显得低调的多,嫩黄色的衣裙衬的小姑娘有一种怯生生的娇柔,而且皮肤白皙,如霜如雪,她的琴声也欢快清脆,和一般古曲的悠长婉转不同,倒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场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几位男士,杜笑笑发现有好几个人的表情都很迷醉。 坐在前排的秀女们因此表情变的狰狞的好几个,看着白寄莲的眼光狠毒的不行,杜笑笑看着都好笑,女人啊,总是习惯为难女人,既然大家的机会是相等的,争取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更何况,她可是看见了,人家白大小姐的目光可是一直本分的落在了自己的官配瑞王殿下身上啊。 曲子不长,但余音绕梁,白寄莲起身谢礼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直到皇后娘娘叫了赏,大家才如梦初醒,纷纷言不由衷的出声赞叹夸奖。杜笑笑坐的远,这事儿轮不上她参与,所以只是随大流一起微笑点头。 白寄莲后面跟着的是一位写书法的秀女,杜笑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对她的字倒是很欣赏,和一般姑娘都写蝇头小楷不同,这姑娘写的是横平竖直很端正,但笔划很饱满,如果说字如其人,杜笑笑猜的性格可能是板正规矩但又温和包容。 再后面是个跳舞的,而且还有一个和她关系要好的秀女为她抚琴伴奏,这轻歌曼舞的,让杜笑笑想起了看甄嬛传的时候孙俪表演的那曲霓裳舞了,但是显然,这姑娘的舞蹈比孙俪版的难度要大的多,又是下腰又是劈叉的很卖力,看的杜笑笑觉得自己不是在看跳舞,而是再看杂技。 正看得津津有味,旁边佘四月却凑过来小声感叹了两句:“可惜,可惜啊,这秀女大概是要被刷掉了。”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佘四月之前一直被杜笑笑牵着鼻子教育指导,好容易有个能让她显示自己水平的时候,一时很得意道:“你没看见皇后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身边的嬷嬷上前去给她倒酒都被她挥退了,可见是真的不高兴了。也是,这些秀女若中选的话大部分是要做她名义上的儿媳的,若是娶了这么个搔首弄姿的,只怕不安分啊,啧啧,这姑娘也是,即使真的要跳,也该成了亲回去给自家夫君挑,这大庭广众的,又不是舞姬。” 随着她的讲解,杜笑笑也恍悟过来,可不是?这些秀女说不得是大家闺秀,但也都是正经儿的官家女儿,这样外放的舞蹈,的确是不太合适的。更何况,还当着这些男子的面儿,若是这秀女日后成了王妃,这些男子很有可能是她的小叔大伯,见面岂不尴尬? 尽管心里有点儿可惜,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观念和生存法则,这姑娘选择了这样前卫大胆的方式博人眼球,就得承担因此被淘汰的结果。 跳舞蹈的组合很快下去,再上来的秀女是唱歌儿的,她的歌声清丽幽婉,一双含情脉脉的秋水明眸不停的往大皇子那边儿飘,显然是心有所属。杜笑笑看着这大厅中间的位置人一波波的换,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现代的时候守着电视看歌舞晚会的样子,只是可惜,这些不仅是自己的娱乐,还是自己的生活。 酒喝的多了,杜笑笑有点儿头晕还想去厕所,所以偏头跟佘四月说了一声自己去更衣,就带着知蕾去了净房。 这边的净房离着主殿不算近也不算远,只是路程是有点儿绕的,杜笑笑和知蕾在店门口守着的宫女的带领下一路走去,花了将近一刻钟才到。进去解放完出来,杜笑笑一时不想回主殿再去看那些歌舞升平,就在院子里自己走走。皇后办的是赏花宴,选的地方自然是花多的,除了殿内剪下来插瓶或者成盆摆放的,地上树上的各种花卉也不少。 杜笑笑在一颗梨树下停下来,仰头看到满树的小白花,只觉得香气扑鼻,她忽然就想起那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得是何等的美景,杜笑笑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梨树,不过是十几棵的规模,已经是一片花海了。 一阵风吹来,枝头小花落下,杜笑笑一晃神,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在差一点接到的时候,听到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脚步声,她一顿,刚要把手收回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问道:“怎么不接了,美人与花相映成趣,简直是一幅最美的画,我正想着要不要回去拿笔画下来呢。” 杜笑笑闻言轻皱了皱眉,觉得这人有点儿轻浮,不知道是哪一个皇子,但她表面不动声色,仍然低眉垂眼,转身行礼,眼角余光看到面前的居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从衣着看,三人分别是忠亲王嫡次子,五皇子还有和亲王家那位世子,杜笑笑不知道刚刚出声儿的是哪一个,于是只好不带主语直接道:“秀女宋氏文秀见过各位王爷世子,民女蒲柳之姿,不敢当贵人如此夸奖,不过是一时玩趣罢了,若是打扰了各位雅兴,民女在此给各位告罪了。”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小灶,不过是些现拌的小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小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小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说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杜笑笑昨晚的时候几乎就确定了两人经济情况不佳,又有今早霍林说的那些话佐证,所以也没对他的话有什么意外,倒是欣赏他说着话时难得坦荡的表情和语气。他没有那种一般人讲起自己的贫穷会有的窘迫和自卑,也没有很多江湖人那种,我穷我骄傲,我是江湖人就得这样才酷才帅才吊炸天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就是很平常的陈述,有一种我尽力了问心无愧的坦荡与自然。 杜笑笑心里对这人的欣赏又高了一层,越发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即使他不同意留下也不会生气的预计是对的,但即使如此,早饭桌上,当着人家妻女的面儿上就这么提出也是不合适的,一不够庄重,二也不合适细谈,于是剩下的早饭时间杜笑笑没再提别的,只是不停劝两人多吃,即使看到一边的霍林眨眼眨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搭茬。 小姑娘说到后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知蕾是个稳重守礼的性子,倒难得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反应,杜笑笑一时觉得很窝心,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机缘巧合买来的,最长的知兰知蓉姐妹两个和她相处也不过一年半,比不得人家大户人家主仆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尤其知蕾,来的晚不说,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杜笑笑感慨了一会儿,扭头发现小姑娘直直的盯着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笑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心,我跟她说这些,正是要让她回去汇报呢,我刚才说过了,这些宫女都是我们这些秀女的试刀石,这样的试炼,不止是试验我们的脾气秉性,也试验我们御下的手段和抗压的心性,作为一个以后要成为一府主母的人,如果连威慑一个下人的心性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立住的,所以我是借她之口在传递一个信息,那便是我不会任人利用欺辱,对千金小姐不会屈服,对仆役下人也不会心软,这是一个官家嫡女应有的气度。” 杜笑笑的话说完,看了知蕾一眼,发现小姑娘有些迷茫,大抵是没太听懂,但眼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点敬佩来,杜笑笑不由得想起现代有个词语叫不明觉厉,觉得很适合知蕾现在的状态。但她也没想着解释太清楚,有些事,在知蕾她们这个位置不要太清楚的好,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丫鬟们知道太多容易陷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尴尬境地里,于是她只是点了点砚池道:“该加些水了,”然后抬头看着窗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懂没关系,只是宫里水深,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你平日里要小心低调些,多做事少说话,多听多看,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回来问过我再说,我们自己本身有把柄,又没有背景根基,少不得会有人来各种找茬,所以要处处小心。” 知蕾一边给砚池加水一边道:“奴婢省得,日后无事,会尽量呆在房子里,左右只有一个月,算不得长。” 杜笑笑想了想,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当然,我让你低调,也不是说你什么事情都要忍气吞声,只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与人硬碰硬就是了。” 知蕾又点头应下,俩人又聊了一会儿,杜笑笑才开始动笔记录什么,认真的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一低头一抬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直到荣儿过来上值询问是否要去取晚膳了,杜笑笑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晚餐时间,她点头让荣儿自去,自己则趁这个空隙把下午写的东西详细看了一遍,然后就把它烧掉了。 章节目录 第191章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只是这样东西不愁,不等于所有东西都不愁,能打听清楚的还是打听清楚的好,所以杜笑笑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出门去了县衙,想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于是杜笑笑亲自过去请他给提了字,又找了好的雕刻师傅帮忙雕了牌匾挂上,然后终于在十月初六那天,正式搬入了琳琅园。 琳琅园比之前的杜宅要大的多,杜笑笑和逸安都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称都是简单按照自己的名字取的,杜笑笑的笑意阁,逸安的叫安逸阁。就连严术这个客居在此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儿,他那个院子不大,正房厢房一共才三间,地方也偏僻,在整个府邸的东南角落,但是有一块儿不小的地,严术打算等天气合适的时候开辟成为药田,所以杜笑笑给他的院子起名叫做百草园。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新家归置需要人手,正好让之前买的那批人手都各有位置了,杜笑笑站在原子中间一个假山上的观景厅里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各安其职,突然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想自己一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可怜,却不想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份产业在人家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漂泊异世的孤魂,却到底是一份安定的保障。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小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说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小心就醉的深了,第二天都没爬起来。 醒酒汤这东西杜笑笑不是没喝过,昨晚上临睡前知蕾还送来了一碗呢,但是她记得当时那东西药味很重,杜笑笑只喝了一口就丢在一边了。刚要不是没注意,这一碗她根本就不会动,却不想这次的口味居然好喝了很多,不仅口味清冽,还有一种淡淡的回甘。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碗喝下去之后会有一种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真的是提神醒脑,立竿见影。 杜笑笑觉得很诧异,就叫了朱大成来问,才知道这东西居然是上次在吕牙人家被她无意挑回来的徐歌做的。而朱大成会知道她的醒酒汤做得好则时因为前些日子是朱大成父亲的寿日,因为不是什么整生日,于是就只有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朱大成一不小心喝多了,第二天一早头疼的很,出门时正好遇见小丫头徐歌来找他汇报事情,见他不适就主动帮忙做了一碗醒酒汤,说是自家主上传的方子,朱大成当时没在意,只以为是新来的小丫头打算讨好自己,毕竟他现在是大总管,这些新进的人员都是他在安排的,小丫头想讨个好差事,是得走他的路子的,却不想随口一喝,却发现有奇效,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居然很好喝。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说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小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说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这下那边应该只剩下那位乐小姐和后来的那位芳姑姑了,杜笑笑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是要说点儿私密话了,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只是不知道两人会在原地密谈还是另寻他处,如果是后者,杜笑笑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儿危险,她所在的位置和对方只隔了一片不算大的树林,林木交错,枝叶遮掩,才让对方没发现她,要不她也不可能把对方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而她一开始没走,除了好奇之外,也有怕打草惊蛇的原因,以为等对方被带走也就好了。 但现在,那边两人明显是想要转移地点的,她这里这个凉亭,地势较高,四面通透,能看清附近所有地方又不易被人发现,十足十是个好地方,人家那里面有个熟悉宫里地形的嬷嬷,没道理不选这里,所以她是不走不行了,但是贸然走的话又怕惊扰了人,杜笑笑只好连呼吸声都屏住,然后听着对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踩着对方的节奏轻手轻脚的钻进了凉亭后面的另一片林子里,再走远的话反而可能会暴露杜笑笑就近选了个亭子的视线死角站定,打算好好等两人谈完再出去,心里一边祈祷刚刚回去的两个宫女别这时候回来,不然她要是一嚷刚刚杜笑笑和她们约好在这里等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虽然心里抱歉,可是我和杜兄弟你这两天相处下来也算意气相投,所以也不说那劳什子感谢不感谢的话了,只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们已经耽误了你们时间,不能再耗费你们盘缠了,等回了家,我把这几天住店求医的钱一并算给你们。”看到杜笑笑张嘴要推辞,他又急急打断道:“你可不行推辞,这几天我也看了,你们虽然还算有余钱,但也不宽裕,这寻亲的路啊,我走过,知道有多难,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逸安想想,他那么小,一路上难免有个病有个灾儿的,多预备点儿银钱在身边,遇上事儿也好周转。 再者,逸安跟我说,杜兄弟你今年十三岁,这么算来,我是虚长你一岁的,你听我的,总是没错的,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我算不上长者,但仗着年岁大些,也是可以摆摆管教的样子的,如果你要是坚决不听我的管教,那么我可是立马就走,从今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杜笑笑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的霍林原来这么能说,自己还没开口呢,倒叫他一句一句都给顶了回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儿,逸安小小年纪,口风倒是挺紧,自己只是从京城出来时跟他嘱咐过这套说辞,说是兄弟两个要去南方投亲,还叮嘱了他,财不可露白,在外面时装的穷一点,没想到这小子贯彻的倒是挺彻底。这两天,看他和霍氏兄弟尤其是冬儿玩儿的那么好,她还担心这小子会露出马脚,想着找时间再嘱咐他两句呢,却不想人家自己倒是坚持的挺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小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说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章节目录 第192章 “哪里是你打扰了我们,分明是我们扰了你赏花的雅兴,给姑娘赔不是了。”这话是和亲王世子说的,杜笑笑听他的声音,知道这人并不是之前说话的人,但不管是不是,该回答还是得回答。 于是几人你来我往又客套了几句,杜笑笑从声音判断出一开始说话的应该书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就是穿着水墨画衣服那位,杜笑笑一开始看他就觉得是个风流的,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那位五皇子倒是一直低调,中间只插了两句话,分别是“恩”“也是”然后就没了,杜笑笑看他表情阴郁,又想起书里描写这位五皇子的一些事情,觉得还是离他远点儿好。 三位王子其实就是喝多了出来透气的,遇到杜笑笑在这儿寒暄几句也就差不多回去,杜笑笑不想和他们一起回去引起其他秀女的什么奇怪的嫉妒心,就编了个话儿说自己还要往前逛逛,几人也不强求,自己转回去了。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说,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说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说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置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说,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说,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的份儿啊?” 那妇人道:“是有些麻烦,这些贵人每日在城里不说山珍海味,总是锦衣玉食的,咱们这村野之间的破烂东西,只怕人家看不上,再者,昨日有特色的东西都被这庄子上的老管事供上了,今日由我们接手,却是没什么东西准备了。我看,要不咱们今日······”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小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人的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商机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总是占便宜的。 正想着若是真的想吃,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她以前在现代吃鱼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做法也花样繁复,只是每种做法适合的鱼都不同,而且对于调料的要求也不一样,所以具体能做什么,还是要去厨房看看这里的条件适合做什么。 她正入神,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鼓乐之声,杜笑笑被吸引,站起身来走去窗前,就发现原来是中间亭子里的表演换了人,这次表演的是一个眉眼艳丽的姑娘。如果说刚刚那个高瘦姑娘的妩媚在眼神里,那么这姑娘的妩媚就是在五官上了,黛眉红唇,粉面桃腮,用宋丹丹的话说,看她一眼就得浑身发抖,更何况这姑娘还穿了一身紧身的红衣,是类似骑装的款式,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的银纹,杜笑笑离得远看不清,但大抵能看出是一种花的形状。 这姑娘难得的用了一种激越的配乐,在众多柔情似水的小调里显得别具一格,她的舞蹈自然也不是那种软绵绵的,而是每一个节奏点里都蕴含着一种绵柔的韧性,杜笑笑觉的如果一定要用什么东西形容她给人的感觉,那大概是藤蔓?就是那种外表看似纤细,实则韧性十足,能够简简单单的束缚住比她本身重几十倍的东西。 杜笑笑看的惊奇,于是招了守在门口的小宫女前来问询那是谁,那小宫女一脸惊讶道:“小姐竟然不知?那正是本次选秀里面最热门的小姐,永康侯府的白寄莲白小姐啊,听说,几位皇子,可是都对这位有意呢!虽说只能做侧妃,但就凭着这份儿情意,只怕进了府谁做主还不一定呢。”说完之后,应是突然想到,身后这位也是正妃的待选人之一,顿时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悻悻道:“小姐赎罪,是奴婢多嘴。” 杜笑笑哪里在意这个,挥挥手让她放心,自己的心思倒是早跑到了另一边儿去,她的眼睛不错神儿的盯着面前一曲舞毕,正小步往更衣室走的白寄芙,心里感叹道,啊,原来这就是女主啊。说起来,这还真是她的疏忽,其实一开始她也是好奇的,然而两人虽然同为秀女,在内务府里面同住了也有七八天了,但是由于一开始人数众多,所以各种练习考核之类都是分组进行的,而勋贵和臣子们是两个体系,鲜少碰面。再加上杜笑笑刻意低调以免招惹是非,除了必要平常几乎不出屋门,所以始终也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原书女主,久而久之,杜笑笑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只想着怎么让自己顺利落选的事情了。 不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想着去看的时候看不到,忘记了的时候她倒是自己跑出来了。不过这女主倒真和书里写的一样与众不同,至少近百名秀女里面杜笑笑对她印象倒是最深刻,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张扬到底合不合人家那些考官的眼,但即使不合也没事,女主么,必须是要有光环的,即使她不符合所有人的审美,只要符合男主的,男主也就必定会想办法让她入围的。 大抵是白寄莲的表演太惊艳震撼了,后面表演的人就没发现更加出彩的,安安静静的接近了尾声。杜笑笑又在屋里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宫女就来通知她,可以去领取自己的结果了。还告知领取结果之后,会有人送出宫,若是入围了终选的,会告诉你终选的时间,而在终选之前,将还有一个月的训练,训练的地点就不在内务府了,而是在后宫。 天公作美,三月三那天是个梃晴朗的天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说,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说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说赚多少钱,只说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章节目录 第193章 这件事机缘巧合的被白寄芙的继母邱氏知道了,觉得简直是天赐良机。于是就上赶着联系了寿宁候夫人打算把这个不得自己喜欢还有个占据自己丈夫真心的娘的继女嫁过去。寿宁候夫人一听,呦呵,这可不是好事怎么的?虽然这姑娘年幼丧母好像命数不太好,但出身却着实不低,侯府嫡长女呢,而且白寄芙这些年在庙里呆着打着的是为父祈福的旗号,所以又占着仁义纯孝的名头儿,名声很是不错,再加上年纪刚好,听说容貌也上佳(虽然没看见本人,可是看到过她娘也知道差不了)性子也安静,配自己家那个不懂事的小儿子,不是刚好?弄不好,还能把自己家那孽障的性子板一板,以后不再这么胡来了呢! 于是俩家一拍即合,就把这位可怜的白寄芙同学,以高价卖给了这个把女人当玩物,把人命当浮云的寿宁候世子了。这事儿吧,本来白寄芙同志是不知道的,她继母怕她如果提前知道这件事会想办法破坏,所以瞒得死死的,还特意派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前来探视安抚,好确定白寄芙的状况免得耽误了后面的嫁娶。但这一安抚吧,就安抚出事儿了。 要知道白寄芙自打八年前被扔在这破庙开始,还从来没有本家的人来探问过呢,除了每年年下会两个一看就是外院里面最不受重视那种粗使奴才来看一眼她是否还活着,其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所有永康侯府的任何消息传来,当然,那两个奴才也不会和她见面,她再落魄,也是正经的小姐,是不能见外男的,所以他们来,只是和刘妈妈见上一面,例行公事的问两个问题,然后留下经过不知道多少遍盘剥,连普通百姓家过年都不会愿意用的一堆破烂物件儿组成的所谓“年礼”,然后就走掉。 所以,这次邱氏派嬷嬷来的行动,就显得突兀而诡异,当然,邱氏是找了借口的,她是打着来询问笄礼事宜的名头来的。大景朝的笄礼和中国古代的很多朝代一样,是定在十五岁的,白寄芙今年十三岁多一点,其实这时候问是有些早的,但是因为笄礼过程复杂,礼节繁多,而且需要请一些有身份的嘉宾,所以有些讲究而且疼爱女儿的世家,早早准备起来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这样的人家里,包括永康侯府么?当然是不包括的,不说他们家是否讲究,只说疼爱女儿这一条,就跟白寄芙这个被扔在破庙好多年而且不知道还要扔多久的小可怜明显完全无关啊。所以,这次的探问,理所当然的引起了白寄芙主仆的注意,他们觉得,邱氏应该是又要搞事情了。所以他们费尽各种心机,拿出了身上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当,打通了一个跟来的小丫鬟的环节,问出了真相。 白寄芙和刘妈妈打听清楚了寿宁候府嫡子的为人之后,被邱氏的无耻和狠毒震惊了,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终年劳作油尽灯枯的刘妈妈,病倒了,年幼柔弱势单力薄的白寄芙本人,崩溃了,因为一些事情被母亲男扮女装带在身边的真小童假婢女小鱼儿,慌了! 赵大户的这种承诺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要知道虽然军队的军饷都是由中央统一分配,定期配送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打仗出动都是有补助的,像这种小型的剿匪的活动,不仅是他们分内之事不会再有犒劳,更有可能因为之前已经损伤了人命,而治他们维护治安不力的罪名,所以,他们虽然职责所在不会消极怠工,但也不见的有多积极就是了。赵大户这五千两拿出来,虽然名义上大头是给地方上作为公益基金的,但实际上只要县官不是傻子,给一线人员的福利就不会少,所以不仅鼓舞了士气,还促进了两面的和谐,县太爷会很高兴的。 县太爷高兴,唐副班头自然也高兴,当时就精神了不少,抱拳道:“谢赵老爷仁义,我一定如实禀告大人,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赵老爷并两位小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唐副班头走了之后,赵老爷按照之前约定的留了饭,只是怕太折腾两个小的,就没把他们接过来,但也叫了人去通知客栈好好招待,还特意送了几道赵大户这儿的好菜过去。席上几人又聊了些关于这次匪患的事情,确定没有事情遗漏,两人就告辞回去了。 走的时候赵大户留了几次没留住,只好奉上了五百两纹银给霍林作为酬谢,霍林推辞不过,最后收下了二百两。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小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天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说,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小只听说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小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小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说,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说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天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说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霍大哥,过分谦虚可就是炫耀了,冬儿本性纯善机敏,又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大哥在前面敦促教导,如果说断言要成为什么国之栋梁这种事未可知,但大好青年一定是错不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如果没什么包袱,还是让他过得开心些好。你说呢?” “是这个理儿,对了,不说这个,说说咱们搬走的事儿吧,早上出门时不是说好了,今儿赵大户的事情办完咱们就收拾收拾回我们小屋么?可没想到这一耽误聊到这么晚,冬日时候短,家里又没收拾,今儿恐怕是回不去了,不若再在这儿多住一夜,明儿干早再回去吧。”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小姐,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小姐莽撞了,万幸没有伤到小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小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小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小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小姐先嘲笑我家小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小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小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小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小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杜笑笑赶忙道:“刘管事谬赞了,实在是您老人家的眼光好,咱们东家的东西好,我才能有话说啊,不然若是信口胡吹,您还不早早进看穿我了?” 一番话既捧了刘管事的能力,又间接的暗示了自家的东西好,简直是进退得宜,滴水不漏。 刘管事更加开心了,点头笑道:“后生可畏啊,你是个好的,以后跟着你们东家好好干,前程必定远大。” 杜笑笑道:“借您吉言,今日多亏遇到刘管事您这般明理和善的大人才能这么顺利,为了表达我和我们东家对您的感激之意,这里有个小小的礼物请您收下。”说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小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那刘管事见了一上午商户,其实也有不少人送礼物给他,但是这礼物不同于之前他们来拜访时送的礼物,那个是送给圣亲王府的,是依照礼节的孝敬。但是送给他的,收不好的就只能算是受贿了,而且那些商户,送的大多是银票珠宝,这么明目张胆,刘管事只能说一句小地方的人就是没有城府,要知道他们这样贵胄世家出来做事的,要说完全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务采购的更是常常遇见,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倒是少见,毕竟京城那地界,大家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章节目录 第194章 时陌和绫罗都一一答应下来,杜笑笑又转头单独嘱咐了知兰两句,知兰是她带来的,身份比较特殊,杜笑笑怕自己带着知蕾一走她自己和绫罗他们呆着不自在,所以特特的安慰两句,让她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可以自己自由一点,知兰是个懂事的,立刻答应下来,只是看着杜笑笑还是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笑笑就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么?那可要快一点,不然我这一走就得一个月,还不把你憋坏了?” 知兰对自己的心思被看出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问出来道:“主子此去恐怕艰险,却没有带上知兰,可是知兰之前哪里伺候的不好,惹主子生气了?” 杜笑笑没想到她这半天是在郁闷这个,一时有点儿哭笑不得,同时也有点儿怪自己忽视了小姑娘的心理问题,知兰再懂事冷静,到底也不过才十四岁,杜笑笑之前出门都是带着她的,现在骤然让她休息,她难免多想。 于是杜笑笑只好先让知蕾出去放行李,自己把知兰带到角落里跟她解释道:“原来是这个事情叫你多心,也怪我,没有及时跟你讲明白,你知道的,这次我进宫是要参加终选的,之前就连复选时都那么多搞小动作的,终选恐怕会更多,但这些事情,大多都不会发生在明面儿上,反而暗地里的会多些,你身负武艺且性子刚直,若是与我同行,只怕吃亏,不若让知蕾去,她医术傍身,可以帮我规避一些看不见的风险,而且本身性子也软和些,更容易安身。” 杜笑笑的话说的不算直白,但知兰却已经听懂了,她虽然有些觉得有点儿小委屈,但也不得不承认杜笑笑说的对,宫里不是个动手的地方,她空有一身武艺,但本身性格刚直不懂得回旋,而且也不够细心,若是跟她进去,万一一时冲动动起手来,反而给杜笑笑惹麻烦,不如让知蕾去,一来可以帮忙防止什么人在饮食药物上对杜笑笑下手,二来也不会给她惹事。 于是她很快点头道:“奴婢省得了,小姐你在宫里多加小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您这边结束,奴婢去宫门口接您。” 杜笑笑看她明白,当下也不多说,又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才转身出门上车了。绫罗时陌一行人一直在客栈门口目送宫里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按照杜笑笑留下的话回去收拾去了。 他们如何,我们按下不表,只说杜笑笑这边跟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入了宫门,而且这次进入的比较深,直接到了后宫,杜笑笑和一众秀女们被集中在一个广场上,有女官过来清点人数,确定所有被选中进入终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才给大家安排住宿的地方。这次还是一个人一个屋子,是那种一间左中右的三开间格局,中间的是待客的正厅,两旁一侧是卧房,一侧是书房。 一个院子是四个屋子,不过有一面是给婢女住的,这个屋子三个屋子都是卧房,每个房间里住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秀女们自己带来的,另一个是宫里另派的。这样安排表面看来是为了怕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派一个熟悉宫廷情况的宫女来帮忙协作,但实际上却有两重意义,其一当然是监视秀女和她带进来的婢女,以免她们在宫里做下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另一面则是要看看秀女们御下的手段,这些宫女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一些不动声色为难主子的方法,若是秀女们不能安抚好她们,只怕剩下来的一个月就要难过,而且,也会因此,让负责观察她们这一月言行的女官们觉得她们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府主母的重任。 可是,先王爷为了朝廷稳定,早日止息战事,就毅然决然的以自己年龄尚轻难当大任为由让出了皇位,还带头,拥立了当时已年近半百的太宗为帝。 太宗感其大义,于是当下下旨,册封其为世袭罔替的超品亲王爵位,并破格启用‘圣’字为其尊号,并令,凡太宗后代子孙都需遵守世世代代,同坐王座,共享江山的诺言。 只是,言犹在耳,也不过才第三代的当今,就已经不能够践行自己的诺言,只把这圣亲王当成了仇人一样,时时警惕,处处提防,生怕人家抢了他的皇位,啧······”皇后说到后面,脸上就不由自主又挂起一抹嘲讽,显示出明显的对今上的不屑。 “哎,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老奴不过是个奴才,实在不好插言,老奴只是可惜,先王爷与先王妃,都是那么好的人,却早早的就都去了,还有先前的那位世子,那真是精彩绝艳的人物,想当年还在京城时,是多少世家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却不想,哎,天妒英才啊······” “天妒?”周皇后挑了挑眉,又压低了些声音,才继续道:“到底是天妒,还是人妒,这事情还不好说,不过,不管真相怎样,就像嬷嬷刚刚说的,既已经过去,我们就只当那是天灾人祸,我啊,如今只管护好慕瑜那孩子,莫让他再步了他父兄的后尘,也就是了。” 方嬷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娘娘,凡事莫要看的太透,不然,心里太苦。人生在世,难得糊涂啊。” 周皇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道:“是,我知晓了。” 这边,主仆俩关于圣亲王府的几位主人的讨论刚刚告一段落,那边,被讨论的主角,圣亲王世子,顾慕瑜此刻已经到了自己府上。 换了常服,顾慕瑜径自去了书房,书房里,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今天难得自己出门去的高壮青年正候着,而在他的脚边,此刻正放着一个精致的篮子,手上则捧着一个实木的木匣。 看到青年推门进来,青年急忙单膝下跪行了一礼,口里道:“恭迎主子回府,主子此去宫中,一切可还顺利?” 顾慕瑜看他一眼,点点头道:“顺利,皇嫂身体康健,皇兄,”他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笑意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精神矍铄。”说完,已经走到桌边,转身坐下,又端起桌面上放置的茶杯喝了一口,才接道:“你呢,我要的东西都拿到了么?” 顾慕瑜闻言点点头,一边探手去取匣子里的册子,一边继续叮嘱道:“做的不错,只是,这些已经交了资料的秀女也不能放松,她们这边,仍然要排人盯着,有什么异动,随时回报。我倒不信,我那几个好侄儿,真的都会这么老实?” 只是这梳妆就要拜托小丫头了,杜笑笑梳头还可以,毕竟之前做的是婚庆行业,刚起步的时候,她就是个打杂的,搬搬抗抗,贴贴粘粘,帮人梳头化妆,帮人侍弄婚纱,帮人跑腿联系车队场地,甚至有时候司仪时间不够或者赶场没到,她还会去垫个场唱歌什么的,总之你能想到的婚礼上能用到的所有活儿,她几乎没有落下的,梳头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梳头可以,点缀首饰就不行了。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说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小,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小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天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说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小妇人作介绍。 “杜小姐,这位就是想要赁铺子的郝娘子,她身后的小姑娘是她家女儿,郝娘子,这位就是杜小姐,是你问的那家铺子的正经东家,我们家当家的也只是帮杜家打理而已,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只管跟杜小姐直说,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谈完了要回,只需要叫我一声儿就好。”说完,跟杜笑笑一点头,就知理的退出去偏房用茶了。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小妇人见过杜小姐,杜小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说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知蕾年纪还小,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说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杜笑笑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补品道:“既然我不能全吃掉,那剩下的一份,你就享用了吧,至于我吃哪个,小小蕾,你是郎中,你来指定吧,你觉得什么对我身体好就说,我听你的。”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说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到知蕾点头也坐下来,才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边继续道:“刚说了佘四月的想法,那我们接下来说说林梓苓的想法,这林家小姐说起来是个有意思的人,她今日中午晚上,分了两次让下人都送了重礼给我,中午那些衣裳首饰就不说了,这百年的山参,可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材,这么舍本的拿出来,按道理,她应该也是想跟我交好的,可是有这样的想法,却端着一直不肯亲自出面,又是什么意思呢?是瞧不起我么?是瞧不起但是又想用我,所以只许重礼,不给尊敬,是这样么?”说到这里,杜笑笑停下来喝了一口燕窝,然后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应该也不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又何必来交我?我虽然传说中得了太后的青眼,但到底没什么根基,她这样的背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不相往来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委屈求全?那就是,她真的只是今日过于疲惫,不方便见人?若是这样,这林姑娘恐怕是个黛玉妹妹一样的病美人么?” 章节目录 第195章 已经说出去的话不好往回收,杜笑笑只好在三人走了之后继续往前,好在过了梨花的这一片,前面还有海棠,总不至于无景可赏。只是景色再好,杜笑笑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她边走边在想,不知道刚才那三个人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跟她示好?不然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若只是路过,完全不需要理她。可是为什么呢?为了她得太后喜爱?没必要吧,要说皇子想要她入府,是为了笼络太后支持自己以后的夺嫡之路,那么这些宗室完全没这个需要啊。 宗室的事情一般是皇后主理,太后和皇帝插手的都少,若是无事的时候太后或者皇帝主动介入,那就是对皇后不满了,以如今皇后的能力名望和皇帝与她的夫妻关系,他们是不会这样做的,更何况只是为了一个有些好感的小官之女?所以,若只是想提高自己府里的地位,实在是没必要示好与她? 那是为了她这个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啊,杜笑笑走到水潭边探头借着水里的倒影观察自己的样子,这也不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啊,照理说这些王孙贵族们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美人看不到,杜笑笑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这幅皮囊还吸引不了人家的目光。 那是为了什么呢?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打算要低调一点,可是为什么偏偏每次都被抓进这些乱七八糟的漩涡里,杜笑笑知道,这三人出来,大厅里的很多人的心思和眼睛也就跟着出来了,别看刚刚就只说了几句话没有任何暧昧,放到有心人眼里,她只怕就会落得个蓄意勾引的名头。 “啧,真是麻烦。”杜笑笑难得沉不住气的皱了皱眉,脚底下也趁人不注意踢了一块儿小石子入水。轻轻地一声“咚”,引得身边一直垂头默立的知蕾偷眼看了一眼,看见杜笑笑没什么事情才又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和她一样被声音吸引的还有不远处假山上静立观景的黑衣少年,少年浓眉大眼,气质清贵,长得很戳杜笑笑对于男人样貌的萌点,正是刚刚还在屋子里喝酒的圣亲王世子,顾慕瑜。 他本来正远眺着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那细小的声音才循声望来,就看见那个临水而战的窈窕身影。离着远,其实他看不太清五官,但是巧合的是他认得这衣着,因为杜笑笑入殿的时候他刚好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在整个队伍的偏后方,前面几个人的衣裙都是艳色的,头上也珠光宝气,所以衬的她就比较暗淡不打眼,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引起了顾慕瑜的好奇。 这届秀女的资料他都有,尤其是进入了终选之后的人物他就更清楚些,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对的上,但是这个姓宋的秀女他是知道的,和其他人注意她的原因一样,都是因为太后。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注意到她之后,莫名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毕竟他虽然在安城督建行宫,但宋县令那个级别的官儿其实还见不到他,更别提他的女儿。 所以,为了寻找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顾慕瑜让人调查了这个宋家小姐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她进京之后的,想着若是在安城没见到,会不会是回京之后再什么场合碰过面,结果当然是没有。但是虽然没查到两人碰面的事情,顾慕瑜倒是从调查资料里发现了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呢?那就是这位宋小姐好像是不想要中选的样子。 这事儿有些稀奇,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秀女参选都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但大部分还是想要这一份天家富贵的,尤其是进入复选的,就更加是这样,因为若是你真心不愿意,在初选那一关能想的办法还是挺多的,不必等到这时候。再加上即使不乐意,敢在这中间搞手段而且搞得滴水不漏的就更少了。 所以,顾慕瑜第一次听手下人描述宋文秀在复选当日的穿着打扮时甚至都没憋住勾了勾嘴角,又听人细细描述了她对外的说辞,就觉得这姑娘是个有成算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老实说,宋文秀的确应该被刷掉,但没想到多了秦嬷嬷这么个外部因素。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浪荡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小,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说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是很热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我倒是也想去看看,采买两个得力的丫头呢。” 彭夫人闻言很是高兴:“笑笑也要去么?那感情好,说起来也不过五日后就会开幕,不如你跟我一起提前一天过去看看,晚了的话,只怕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那宋小姐闻言立刻求证似的看向母亲,宋夫人含笑点了点头,她才好像放下心似的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小声道:“都怪秀娘不好,不单让母亲操心,还害母亲受伤,真是不孝极了,秀娘,秀娘,呜呜~~~”小姑娘声音细细的,眼泪哗哗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现出来的愧疚还是足够的,别说宋夫人这个当妈的不忍心在苛责,就是杜笑笑,在心里也不由得对这小姑娘又放松了些,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罢了,还真不见得有什么坏心,她叹口气,再看看吧。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说,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说的宋大人的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人的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最后在众人的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夜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在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小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说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小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了地址,约好了当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人到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一觉睡了一个半时辰,杜笑笑醒来时已经是申时初,她午膳被佘四月耽误了没吃,现在有点儿饿,好在宫里对她们这些新来的秀女算照顾,下午是有点心的,杜笑笑随意捡了几块儿吃了垫垫,就走去书房那边打算写两个字,今日是入宫第一天,女官给她们时间适应休息,所以没有安排,一切训练都是第二天开始的,于是她很闲,就想着趁今天把之前不知道的那部分秀女资料完善一下,然后有针对性的制定计划。 知蕾被训了,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是奴婢不好,扰了主子的心思了,奴婢只是担心那荣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主子中午试了她两次,她都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是我总是觉得,这人不简单,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为我们所用的样子。” 小姑娘说到后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知蕾是个稳重守礼的性子,倒难得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反应,杜笑笑一时觉得很窝心,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机缘巧合买来的,最长的知兰知蓉姐妹两个和她相处也不过一年半,比不得人家大户人家主仆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尤其知蕾,来的晚不说,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章节目录 第196章 太后会抬举外臣之女而压制宗室这件事顾慕瑜是料到的,毕竟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太后是皇帝的亲娘,和皇帝是纯天然的同盟,这些皇帝不好插手的儿女亲事,她在后面搞小动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选中宋文秀。 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不选,偏偏选中一个不想嫁入皇家的,秦嬷嬷也算慧眼识珠。老实说,这姑娘到底为什么不想要入选顾慕瑜没兴趣知道,但是她后面还会出什么着防止入选这件事他倒是有些好奇,所以今日入殿时特意观察了下,果然,就在近日入殿时发现,这姑娘大概是之前走浮夸土鳖风没成功,现在改到了低调灰暗风,估计是想让自己被众多皇子们忽略吧。 但是,其实不管是什么风格都好,顾慕瑜从得到手的资料和自己观察的过程来看,这姑娘一直是挺稳重端庄的,倒是难得看见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其实别说是她,就是所有秀女都算上,在这个宫里都是谨言慎行的,这么有活泛气儿的时候不多,所以顾慕瑜一直看着那姑娘,想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行动。 杜笑笑并不知道自己不爽踢个石头都会被人家看见,但是这里到底是皇宫内苑,又是宫宴这种场合,她即便心里烦躁也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举动,发泄之后也就算了。 不管那几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想办法塞几个人去占住他们身边的位置也就是了。 杜笑笑想到这里也不纠结了,看了眼天色,觉得是时候回去了,就带着知蕾打算回去,但路过那片梨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又站住去看那一片花海,到底是难得的美景,杜笑笑放开一切张开双手杂念闭眼去感受那淡淡的梨花香,好一会儿才重新远去了。 她一直没回头,所以不知道自己观赏梨花的样子再一次被有心人看到了,只是之前看到的是三个人,而这次是一个人,正是刚刚看到她离开水边觉得自己似乎也差不多应该回去的顾慕瑜。 他本来跟在后面没存什么偷窥的心思,所以连脚步声都没有刻意收敛,可是两个人到底隔着些距离,所以杜笑笑并没有察觉,尤其她今天身边跟着都又是知蕾,若是知兰,许能提前听到。但看到杜笑笑在梨花树下停下来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就忍不住悄无声息的避让到了另一棵树后,全程观望了她赏花的样子。 如云赛雪暗香浮动的梨花花海之下站着身姿婀娜的少女,她穿着打扮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有些暗淡老气,但却恰巧反衬出她少女的娇俏。一双剪剪双眸虽然闭上,但浓密的睫毛却乌黑纤长,被阳光照射的时候微微颤抖,显现出一种楚楚的可怜来。鼻梁秀挺,弧度完美,嘴唇虽然略薄,但颜色很美,顾慕瑜能看出来,这颜色应该不是胭脂,再加上一身皮肤如玉似蕊,毫无瑕疵,将本来五分的美人都衬托成十分了。 顾慕瑜在这一刻突然觉得,这人自己是否认识其实并不重要,这姑娘,值得他的每一份关注。而且,顾慕瑜把目光投向前面不远处那个歌舞升平的地方,若是一定要在这些女人中间选一个入住圣亲王府,成为他的身边人,那么,为什么不是她呢? 直到那姑娘离开了有一会儿,顾慕瑜才从树后走出来,在她站的位置站了一会儿,正打算回去,却发现脚边有一个小小的木雕,顾慕瑜弯下身捡起,发现雕的是一只小狗,这木雕雕的并不精细,但模样儿很鲜活,看得出一开始的雕刻者很用心,而且大抵是原主人常常拿出来盘弄,它的上面光滑温润,好似有一层包浆。 这小狗会是她的么?顾慕瑜一边猜想一边在手里把玩这东西,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勾了勾唇角将这东西塞进了袖袋。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杜笑笑并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回到大殿的时候前一波秀女们大概已经表演完了,这时在场中间表演的是舞姬们。杜笑笑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回到座位上去,旁边的佘四月闻声看过来,有些诧异道:“你干什么去了这么久?刚皇后娘娘几次看过来,看的我提心吊胆的。” 杜笑笑对她摇摇头,笑道:“不过是酒劲儿上来了出去转转,若是娘娘问起,你随便说也就是了,娘娘总不会为了这点子小事责罚我们,何况我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一时不在有什么要紧?” 佘四月跟着笑道:“那倒是,你不在倒没什么,上面那几位”佘四月一边说一边拿手暗指着主位的方向,接续道:“那几位出去才引人注意,说来也巧,你刚刚走了之后,这几位也相继出去了,喏,那三位,五皇子,忠亲王和和亲王家那三位,是一起走的,还有大皇子和圣亲王家那位世子也不见了,好在离开的时间都不长,除了圣亲王府那位还没回,这几位都很快就返回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几人的心情好像很好,后面”她又将手指在桌下指了指她们座位另一边,那儿坐着几个不知为什么看起来气呼呼的秀女,有两个甚至对上了杜笑笑看过去的目光,瞪了过来,杜笑笑觉得有些莫名,就又转头去看佘四月,希望她给个答案,佘四月见状笑了笑,接着道:“那几个也跟着几位王爷世子的出去了,想必是想着找个机会和人家单独说说话,却不知怎的黑着脸就回来了。我猜啊,”佘四月表情生动的撇了撇嘴:“说不定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只是,也不知是哪位小姐这么有先见之明,这几位出去的时候可是够早的了,还没赶上,啧啧······” 杜笑笑听到后面的时候已经明白了,一时有些无语,很想告诉佘四月她想知道的那位有先见之明的小姐就是她,而且她不是有先见之明,只是被迫遇到而已。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可能还会招来更多麻烦,于是杜笑笑没说什么,只是顺着她的话茬道:“是啊,很早。” 中午的时候,宋夫人留杜笑笑下来吃饭,杜笑笑这时才见到了宋家的另一个孩子,小公子,宋文松。小公子宋文松今年四岁,长得胖嘟嘟的,看起来萌萌的还不太懂事,却已经开蒙,上午的时间是跟着自家请来的西席读书识字所以没过来。 但是到底年纪小,所以,下午的时间是休息的,中午也就可以回到后院来吃,见到平常只有姐姐和母亲的餐桌上多了一个人,小公子一开始有点儿疑惑,但仍然恭恭敬敬的先给母亲行了一个礼,然后才好奇的问道:“母亲,这位姐姐是······” 杜笑笑没想到宋夫人竟会这么郑重的介绍自己,要知道,认识宋文松和宋文秀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宋文秀只是个后宅小姐,以后也会嫁出去,她代表不了宋家,但宋文松是男孩,父亲又是朝廷官员,以后很有可能会进官场的,而杜笑笑只是一个商户家的女儿,若是真的被其重视,对杜家,对杜笑笑本人以后的人生都会是一个很大的助力,所以这看起来轻飘飘一句话,实际上却等于是一个许诺了,宋夫人做官夫人这么久,不可能不了解这样的话出口代表什么,但她仍然这么说了,杜笑笑一时愣了下,随即也跟着郑重的点点头。 宋文松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听母亲这么介绍,立刻知道这是母亲真正喜欢的人,于是也不拖沓,直接走到杜笑笑身前三步的距离,端端正正的给她了个礼,嘴里道:“小子文松见过笑笑姐,姐姐日安。” 杜笑笑立刻伸手虚扶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一个荷包递了过去道:“没想到今天能见到文松弟弟,姐姐准备不足了,只能先以这个当做见面礼,等下次见面,姐姐再给你补上,弟弟别嫌浅薄。” 荷包里是一个纯金的长命锁,是杜笑笑某日上街的时候碰到一家银楼再招揽顾客时买来的,其实本来是要买给朱大嫂腹中孩子的,但因为朱大嫂怀孕时间还短,她怕太早送有什么冲撞,就先留在自己身边了,今天拿出来到刚好。虽然宋文松已经开蒙,其实送礼最好是笔墨纸砚这一类祝愿人家早日成才的东西,但是因为他年龄还小,送这种祝祷平安的物件儿倒也不算失礼。 老大李志龙只有十四岁,但少年老成,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小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天听他报账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小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小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说,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小厮的人选。 这小哥俩,虽然年纪小,但是都是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杜笑笑最后决定让李志龙去管大田庄,再选一家到两家的佃户农家供他调配,李志虎去小田庄管事,小田庄面积不大,事情自然也少,杜笑笑准备让朱大成的父亲朱大叔去帮他打理一阵,等事情顺过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去接手或者帮忙。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小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杜笑笑和林泽渠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加上几个孩子就只好去看看山中风光,还可以跟着特意跟来的庄园里有经验的老仆去采摘些山野菜,菌菇杂食,倒也不空手。 一下午的时光在众人的欢乐共处中很快过去,晚饭时分往回走的时候,霍林和罗瑞锦的马上已经挂满了猎物,大部分是小的山鸡野兔什么的,大的只有一只小野猪,真的是小野猪,大概只有七八十斤左右,对于动辄三五百斤的甚而上千斤的成年野猪来讲,估计这小东西也就是个不到一岁的崽子。只是这小东西个子不大,脾气到不小,围猎的时候很是费了些力气,甚至还把霍林的左手给蹭破了皮,还是罗瑞锦一箭射过去才解了围。 但即使这么多东西,收获却还是比不上严术,因为严术居然在这小小的梧桐峰上遇见了自己这几年遍寻不得的一味草药,叫做无叶草的一味药。无叶草虽然名为草,但实际上却是一种球状的花朵,整个花体是由许多白色的细小四瓣花凑成的,这花和一般的花开的时候不一样,是在每天傍晚时分只开一个时辰。花开,无香无声,而且同一个地方她只开一次,花落之后,这株草药就跟着死掉了,若是错过花开的时候,这个地方最起码几年之内就不会再看到这个东西了。 章节目录 第201章 不过对于对方的关心,杜笑笑还是受用的,虽然两人只是暂时的联盟,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只是她这个情况太特殊,真正的打算不好出口,所以只好含糊两句敷衍了过去。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佘四月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开始又是新的培训。不过其实讲真的,大景朝新建不足百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让大家学习,更何况太祖本身出身微末,所以并不讲究许多,太宗是他亲弟弟,虽然因为性格偏文气所以更加规矩些,底子却都是一样的,所以,上行下效,现今的皇室里面也不过是外面看起来更体统些,实际上的细枝末节并不够讲究。 这些东西,有个十天半月也就都学会了,哪里用的上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之前复选的时候,这些秀女就已经接受过一次指点了。所以,其实这次的一个月时间,说是培训,但更多的时间是给大家交际人脉,学习宫廷或者皇室内部的一些事情的。又因为到底是选秀,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留下,所以,她们学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比如说之前杜笑笑就知道的景朝皇朝历史,还有一些宗室旁支的人员结构。 这天讲的正好就是之前圣亲王家的历史,关于这一段儿,杜笑笑前前后后听不同的人讲了最少不下三四遍,所以听得时候就难免有点儿走神儿,不过走神儿的对象倒是没跑出圣亲王府,正是圣亲王家那位传说中的世子殿下。 杜笑笑耳朵里听着前任圣亲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前几次见到的圣亲王世子的那张美颜。之前就说过,世子大人长得其实并不是大景朝主流审美的那两种极端的类型,所以在众多女子的眼里,他的长相没有很大的吸引力,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讲,却偏偏很和她眼缘。尤其这次见面,杜笑笑发现这人居然又长高了些,眉目也因为年纪渐长的关系更加锋锐深刻了些,杜笑笑宴会的时候其实和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对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识发出那样的眼光,但是讲真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深沉似海,还透着一点微光,杜笑笑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正打算回想更多关于对方的细节,却忽然被身边的佘四月轻轻碰了一下,佘四月靠过来小小声的嘀咕道:“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刚管事宫女说,今日的讲解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早些散去。而且下午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在她的瑶华宫摆宴,邀请有空闲的秀女们都去参加,你去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挑高了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这话问的,能不去么?” 佘四月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这贵妃虽说算不上宫里的第一人,但却也算受宠,又身居妃位,她出声邀请,我们若是不去,不明摆着是得罪人么?更何况,”她眨了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补充道:“就冲着她是二皇子的生母,我也是一定要去会一会的,既然我要去,你作为我的军师,又怎么能不去呢?你别说,这位贵妃娘娘我虽然之前没有正面接触过,礼倒是送过两回,我······” 见杜笑笑听她说送礼时好像有点诧异,她顿了一下,然后才好像解释似的补充道:“你别这么看我,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在干,所有对二皇子有想法的人都干过,不说别人,就说林家那个,每次备下的可都是厚礼,啧啧,不愧是户部尚书家的亲眷,就是比一般人身家厚。” 杜笑笑本来只是好奇佘四月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儿而已,却不想引出了这么大一长串,她抬手拦了对方一下,插嘴道:“你跑题了,说贵妃。” 佘四月拍了下额头道:“对,你看我,说着说着就下道,咱们说回送礼的事儿,给各位娘娘送礼的事儿,其实基本上大部分秀女都干过,胆子大些的会直接送给皇子的母妃,胆子小些的,可能会找她们的亲信看看能不能走走门路。我也随着大流送过两回,贵妃那边倒是都收下了,只是还给回了礼,我想,她是怕给人说她拿人手短的机会。而且看她回的礼和来送礼的下人的仪态规矩,我觉得贵妃是个有成算的。这样的人,不管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亲婆婆,我们最好都不要得罪她。” “那当然,没成算能在后宫这么多年屹立不倒?还养大并培养出了一位那么出彩的皇子?” “恩,也是。” 两人说着话已经回了院子,因为下午还要去贵妃娘娘那边的宴会,衣裳首饰都是要重新准备的,所以她们吃饭都很快。杜笑笑一如既往的保持低调,衣衫首饰都选的是颜色浅淡款式素雅的品种。倒是佘四月,为了能够给贵妃娘娘留下好的印象,打扮的格外光彩照人。 大抵是穿上了好看的衣裳人的心情也好,在去往瑶华宫的路上她一直兴致勃勃的,拉着杜笑笑咬耳朵道:“哎秀娘,你说,贵妃娘娘这封号也是占了便宜哈,明明是妃位,听起来倒像是更高一级的贵妃似的,只是不知,她若是某天真的升了一级要叫什么?贵贵妃,哈哈,想想都好玩儿。” 杜笑笑见她眉飞色舞的,忍了一下没忍住,还是拿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瞎说什么?前几天的时候管事宫女不是讲过宫嫔的分位和封号问题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贵妃只能有两个,封号是固定的,只能从宁,荣,瑞,华四个字中选,妃位则是四个,按照德贵淑娴的顺序称呼,哪里来的什么贵贵妃?这话若是让人听到,还以为你能耐大到连祖制都敢非议呢。”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些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林泽渠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手抚摸,一边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这,这是······”他想问问杜笑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明明刚刚他去买店家都不肯给,却转身卖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他可是眼睁睁的确认过,杜笑笑给那个孩子的小块儿碎银和自己打算给的价格一样,并没有多加,缘何会让那个贪财的伙计,这么容易就卖出了呢?要知道,这本可是最后一本了啊。 杜笑笑见他困惑,也不卖关子,直接笑道:“林兄不必奇怪,不过是些小小计谋罢了。你刚不是说过么?这本书其实是被一位书院里的先生买走了,先生付了定金,却没把书拿走不是么?我不过是让刚刚那孩子扮做那先生家的小厮,拿着剩下的钱款去将书册取回罢了。”说完,她抬手拿起茶碗轻轻喝了一口,然后才又继续道:“那孩子本是替人来送东西才来的,平时并不在这边街市行走,所以那伙计不认识他,又加上他年龄小而且装的气势足,又拿着足够的银钱,那伙计必然不会细究,只会直接把书给他。” 林泽渠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半晌才有些好奇道:“那,现在虽然不能识破,可是当那先生前去取书,不就穿帮了么?你就不怕到时候这伙计想办法找到那孩子,到时候他指认你?” 杜笑笑怕在乱走碰到哪惊醒了人,所以也就就势坐在了窗子旁的椅子上不再动了,只用眼神吩咐知兰帮忙从一边的博古架上的某个格子里拿了两册书过来解闷。那博古架上放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小玩意儿都有,只最上层的两个格子是放的书,知兰个子不够高,但好在轻身功夫不错,这个高度,她双脚一垫就上去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小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杜笑笑见她真的羞恼了,一时也不好再跟她玩笑,于是道:“妹妹勿恼,姐姐跟你玩笑几句,可当不得真,若是因为这个跟我生分了,回头姨母肯定是要教训我的。我知道你昨夜睡得不好,不过是趁没人眯了一会儿,当的什么,难道你还当姐姐是外人,不肯当我面儿休息么?” 宋文秀见她真心不在意,也就点点头不再提这茬,只是看向门外皱眉道:“只不知外面因何吵闹,时辰还这么早,也不怕扰了楼内其他客人休息。”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说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小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说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人的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两人一进门看见宋文秀已经醒来,就各自见礼,然后才开始摆餐,杜笑笑趁他们忙活的时候问道:“刚听外面吵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路过,有看到么?” 绫罗回道:“回二位小姐的话,是隔壁的一位客人跟小二哥吵起来了,那客人说是包房内打扫的不干净,让小二哥进去打扫,可是小二哥进去之后,又说他毛手毛脚,弄出很大声音,扰了他们谈话的兴致,总之就是各种嫌弃,直吵到楼内的掌柜过来主事才安静下来。” 杜笑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是哪家的小姐日子过的精细,出门在外一时不习惯而已,只是辛苦小二哥了。左右不与我们相干,我们且管我们自己的事罢了。来,秀娘,我们先吃饭。” 章节目录 第202章 佘四月闻言一愣,随即撅着嘴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道“唔,好吧,是我得意忘形了,秀娘你可得记得时时提醒着我,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稳当,不然我出门前我娘也不会特意拨了这身边的丫头给我,只是她虽然尽心,但到底是奴婢,眼界格局都不够大,只能注意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大事上却是使不上力,还好有你。” 杜笑笑见她受教,心里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其实和佘四月说透之后,她一直都在不停试探对方的底线,也借此一点点摸索对方的性格特点,看这人到底能不能长久相交,能够长久相交的人,杜笑笑帮起来是一种方法,若是只能互相利用的,当然有事另一种态度了。 她现在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铁定要落选的人,一旦落选,她和这些贵族们的圈子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交集,佘四月于她,就只会是某些需要时候的一股助力而已,而这股助力能有多大,取决于他能给对方多大帮助,也取决于这人知不知道感恩,因此,对于佘四月的看重,她是很开心和领情的。 拍了拍对方放在她臂弯里的手,杜笑笑看着前方提醒道:“快到了,谨记自己的身份,在里面一定要低调。你要记着,虽然贵妃能够为二皇子妃的位置提些意见,但最后做主的,还是皇上,你家里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不想要笼络二皇子的纯臣,所以你也不应该表现出太强的倾向性,与二皇子本身有所交集还可以说是男女之间两情相悦,但若是对她母亲太过讨好,就显着之前的表现处心积虑了,今上是个多疑的人,你,”杜笑笑顿了一下,然后加强了语气强调道:“好自为之。” 佘四月见她严肃,也知道对方是真的为自己打算,所以幅度虽小,但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相偕进了院子。贵妃今日请客,秀女里面能来的大部分都来了,少数有一些自家背景足够雄厚而且大抵是真的志不在二皇子的人没到,但也奉了礼来。杜笑笑看了一圈就大抵明白,这些人,其实主要是四皇子的爱慕者。 其实这事儿也好理解,不算吧把那些小的还没长起来的,陛下现在成年的皇子有四位,大皇子比较佛系,虽然年龄最大,但一直到现在也不参与朝事,可见是个没野心的;五皇子没背景也没实力更不得圣心,完全是个小透明;那么,对皇位有冲击力的当然就只剩下二皇子和四皇子了,虽然一直以来,四皇子表现的并不如二皇子那么明显,但一直以来稳扎稳打,口碑风评都很好,是很强劲的对手。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下,已经认定了四皇子的人,自然是不好来二皇子这边再卖好。但是,也不是所有对四皇子有想法的人都能不来,这一来是因为她们虽然有心四皇子,却也没把握一定被选中,所以不想完全放弃二皇子这边,二来也是没摸清贵妃的性子,怕一旦选不中却已经得罪了人,回头连累母家。 两人跟着大流进了室内,先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穿着华丽,满头珠翠,连小手指上的护甲,都镶嵌着好多细小的宝石。她五官算不上多美,但身段儿极好,该有的都有,杜笑笑看着对方呼之欲出的澎湃汹涌,再下意识的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就觉得这人不人,真是不能比。 娘娘对于前来参宴的秀女都很和善,对她们俩也不例外,口头儿上关心了几句在宫里是否住得惯之类的,只是眼睛里带着审视和一种迷之蔑视,杜笑笑猜测,这大抵是觉得她们二人出身太低的原因。但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恭敬地回答了所有问题,又恭维了对方几句,才带着一直没怎么出声的佘四月下去到一边休息。 皇后娘娘之前办的宴是赏花宴,这才过了几天,贵妃总不好再让人赏花,所以换了个以文会友的名头。但比较讽刺的是,发起这个聚会的贵妃娘娘,她却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将之女。 当然,贵妃娘娘不识字这事其实并不是完全因为她是武将之女,毕竟武将既然能称之为将,大部分还是有点儿文化的,不然战场上传个密令什么的你都看不懂,是很耽误事儿的。 所以贵妃娘娘的亲爹也是这样儿的,而且他还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开明好男人,会主动给子女也教些文化,只是贵妃娘娘小的时候就不太喜欢这些东西,所以她当时学的就比不上她哥哥多,这么多年没有用的机会就更忘的差不多了。 所以她对有文化的人就有一种天然的倾慕和敬仰,也喜欢看被人吟诗作画的。 他为此事忧虑,但其实此前并不觉得那些男人有什么错,毕竟,在大景朝之前的很久的岁月里,男人们一直是这么做的,男尊女卑,自来如此,而他,也是男人。但是此刻听到杜笑笑这简单的几句话,却忽然仿似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是啊,都是一样的人生父母养,甚至,他们身边的母亲和姐妹也是要遭遇这样的苦楚和心酸的,为什么他们从来都没试图去了解过?安慰过呢?他一把年岁,还不如个小丫头看的通透,也是羞愧,于是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然后正色道:“笑言说的是,是为兄浅薄了,世人总说重孝道,重亲族,却大多流于表面,不肯设身处地的为身边人着想,也是可悲,就连我自己,也是如此,真是于心有愧。”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小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霍林没想到是这么个好事儿,当即喜笑颜开道:“这当然好,我没什么不便的,你自去安排就是,只是既然决定要去,为何不尽早定在明天呢?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跟哥说,哥去办。”霍林为人本就豪气仗义,到凤凰镇这段时间接触的又都是仗义舒朗的人物,就更加不拘小节起来,以前还偶尔还学文称自己“为兄”,现在就干脆放飞自我改叫哥了,左右他确实比杜笑笑大,杜笑笑又经常男装出现,偶尔,他自己甚至会忘掉杜笑笑的性别,真当她是个投契的兄弟。 杜笑笑也不在意,知道霍林是拿自己当自己人的,所以也不跟他客气,实话实说道:“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庄子上的旧管事还没走,他们是做事做老了的,一切都能安排妥当,我明儿一早会让朱总管直接过去通知那边就好。我明天不去,是因为我明天和别人有约走不开。” 说完,又把之前在鸿佛寺遇见县令夫人和女儿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这事儿她本来就没打算瞒人,如果方便,其实她还想前线搭桥让霍林去混个脸熟呢,毕竟要在凤凰镇长期生活,跟本地的最高长官搞好关系总是好的,只是,她现在认识的都是后宅女眷,不好给霍林引荐,若是后面有机会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宋大老爷的话,再想办法让两人见面吧。 现在,她还想的是明天见面的话,自己该备些什么礼,虽然早已经让朱大成采买了些平时大家互相拜访时候常用的伴手礼,可是到底浅薄些,虽说这次她是被邀请的,名义上更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礼不必过重,但太平庸了也不好,尤其对方是官眷,若是钱多了,有贿赂逢迎之嫌,若是少了,又难免让人瞧不起,还真有些难办。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杜笑笑一行人在楼下上车的时候,少年一行三人刚好进屋坐下。李志龙按照杜笑笑的吩咐给他们把楼内在售的所有小吃都叫人准备好了送上来,然后又恭敬的奉承了几句,才退了出去。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那青年才问道:“主子,刚刚那个杜家少爷有什么不对么?我看见您看了他好一会儿。” 他说到这儿自己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是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人很亲切,还是说自己突然间发现之前都没机会看清的这位封家两位小姐的主子居然如此俊秀?唔,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有点儿奇怪的样子,少年索性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若无其事的说起了其他事情。 要分三六九等的,牙人这一行尤其是。你所处的等级不同,所拿到的资源,和所对接的客户都不一样的,简单来说,在外地的人手到凤凰镇来自卖自身或者转卖他人的时候,好的,漂亮的,或者由其他特长的好苗子肯定会可着实力强些的牙人来挑,他们挑剩下的,或者不愿意接手的,才会交给下面的人来做。而他们买到人之后,也大部分都会卖到待遇好的地方,比如说大户人家做奴婢,比如说官宦人家做下仆,但是下一等的可能就会买到小门小户去,或者更掺一点的会卖到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男的,黑煤窑或者矿场都是能卖上高价的地方,只是这些地方,基本是有去无回的命啊。 所以,基本所有人都会想要用尽一切办法被高级牙人买入,这样一来,想走歪门邪道的人太多了就难免会拖慢进程,让卖家耗下来的时候太长,买卖人的生意,时间一长人吃马喂就都是钱。所以大家就会约定一个在每个等级的牙人手里停留的时间,过了这个时间,不管牙人或者人苗子在有什么动向,卖家也不会等你了,直接就会直接去了下一个人那里。 章节目录 第203章 都说人越缺什么就越喜欢什么,贵妃娘娘也差不多,因此,她对有文化的人就有一种盲目的倾慕和敬仰,也喜欢看别人吟诗作画舞文弄墨的。 佘四月对这方面比较弱,毕竟她也是武将家的姑娘,虽然被她有先见之明的娘亲逼着学了几年读书写字,程度比贵妃娘娘这种是要高多了,但对上人家那些书香世家出来的姑娘,就完全是班门弄斧了。索性因为杜笑笑之前跟她说过的在这里要低调的嘱托,佘四月本身也没想着出风头,所以此刻发现宴会的主题刚好是自己的短板,她也没觉得怎么丧气,反而如释重负似的跟杜笑笑一起去了边上装起了花瓶。 倒是林梓苓觉得捡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和其他几个也有意的秀女一起你来我往的做了好多首诗出来,这些诗好不好杜笑笑不好评价,但老实说,光听这个伤春悲秋的矫情劲儿她就觉得有点儿牙疼,只是看着贵妃娘娘和她身边一众少女兴趣盎然的样子,杜笑笑觉得,也许是自己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审美爱好? 默默的摸鱼瞎混了两三个小时,杜笑笑和佘四月顺利度过了贵妃娘娘这边的宴会,最后只是象征性的得到了几块儿布料的打赏,就是传说中的安慰奖。林梓苓这边倒是收获颇丰,不仅得到了贵妃娘娘的赏识,还结交到了另外两家文臣家的小姐,那两人志不在二皇子,一个看上了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还一位则是忠义和亲王家的世子的,俩人在之前皇后娘娘的宴会上都已经有过明确表态了,所以跟林梓苓之间不存在竞争关系,今日本来是来刷贵妃娘娘的好感的,然后注意到了势头强劲的林梓苓。 林梓苓之前其实就因为她表舅的官位颇高而受到各方关注,只是当时局势不明朗,大家不知道各自的目标都在谁身上,所以彼此暗暗较着劲并不好攀交情,但经过了皇后娘娘这边的宴会,有想法胆子比较大的人就已经都把自己的立场端出来了,这个时候就可以选择不同的阵营以充实自己以后的关系网了。 尤其是志在宗亲这边的,因为和皇子之间不存在天然的竞争关系,所以她们的立场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得罪,若是看到希望比较大的种子选手就更要提前结交,像林梓苓这样儿的,自己本身就有后台又得到了贵妃娘娘喜爱,而且传闻中还得到了二皇子青眼的对象,就更不会放过。 这两个秀女的家世其实都算不上高,但杜笑笑也在之前时陌给的资料上看到过,两人的家里都是闲差,但所处位置是有好名声的地方。其中一个姓胡的,家里的父亲在国子监做监丞的。大景朝是架空的,有些官职的设置和真实历史有所不同,就像将军府,但有些地方也是一样的,比如说六部,内阁,再比如说国子监。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的学府,地位相当于那时候的清华北大,当然,也有不同,毕竟现在清华北大毕业的人可以直接出去就业,而且干什么的都有,但国子监里面的人却大多数都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因此,每一个成为国子监监丞的人都被默认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文人讲究名声,这样的赞誉当然是很多文臣求之不得的。 天公作美,三月三那天是个梃晴朗的天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说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说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说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此的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运的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说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有。 就像之前时陌说的,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章节目录 第204章 另一个喜欢和亲王世子的家里就更偏门一些,是鸿胪寺外事部的一个主簿,鸿胪寺本身是管理礼仪的地方,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要掌管布置。 而外事部则主管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迎来送往,都由他们引导禀奏。大景朝的鸿胪寺主簿是从六品,官职不高,但因为管着的都是关乎国家形象的事儿,所以地位很特殊。而且毕竟是国家摆在第一道线上接触外宾的官员,这些人通常都要选择相貌英伟,气质出众的,换句话说,这部门聚集的都是一些小鲜肉,大帅哥。这位姓邵的姑娘的父亲也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相貌一般,按照遗传学来讲,这姑娘得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当然,现在也不算差,不然,也不会有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被选上。 这俩人虽然目前还没有被确定是正妃,但彼此家里和这两家王府其实都有了默契,基本是定下来会进府的人选了,加上她们之前表现的好,忠亲王和和亲王家这两位要选媳妇的公子其实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结束后,两人都得到过两位贵人送来的小礼物。 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之后,两人是有底气的,而被有底气的她们认定了的林梓苓,也因为这样的交往而身价水涨船高。 在宴会结束之后的几天里,杜笑笑发现林梓苓的房间热闹了许多,很多之前在皇后娘娘宴会上表现活跃明显应该已经有了归属的秀女们开始上门与她喝茶聊天,谈诗论画。林梓苓为了表示友好也遣下人来邀请过两回,杜笑笑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但是她人没去,目光倒是一直没离开过那边,知蕾被她安排留心那边每天谁来了谁走了,又待了多长时间,然后每天晚上跟她汇报,然后她利用每天睡觉之前的时间,整理资料,排布每个王子身边所有人的位置和配置。 然后这天傍晚,杜笑笑刚听完知蕾的汇报,在之前已经画好的关系脉络表上又添上了两个刚刚确定下来的人名的时候,佘四月来敲门了。 佘四月带着她那个被她母亲特意安排的侍女,一脸苦大仇深的走了进来,一进门还没坐下就开口跟杜笑笑吐槽林梓苓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只见她一脸愤愤,两只手因为愤怒不停的小幅度的挥舞,气呼呼道:“秀娘,你快让我躲躲,那边那个林家的简直是不让人清净,太气人了,不就是几个不开眼的小人物上赶着来捧她么?有什么好嚣张的?总让她那个狗眼看人低的侍女上门来冷嘲热讽的什么意思?一下子说是刘姑娘给送来的好茶邀我一起喝,一下子说李姑娘送来的头饰不适合她要转赠给我,一会儿又说什么马姑娘新得了一首什么好诗请我雅鉴,生怕我不知道她那儿都来了什么人,感觉自己这个王妃之位是稳稳坐上了似的,尤其是今儿晚上居然得了贵妃娘娘送来的一份儿糕点,这一下简直不知道怎么张扬好了,说是让她那个侍女上我这边来送两块儿给我尝尝,可是实际上那丫头从进门开始就喋喋不休的讲诉贵妃娘娘如何如何看重她家小姐,如何如何对她嘘寒问暖,啧”佘四月嘲讽的撇了撇嘴,接着道:“真是小家子气到了极点。” 杜笑笑见她气得不行,顺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然后才道:“既然知道对方的做法小家子气,你为何还要为这样的人生气呢?若是你跟她计较,那不就是跟她一样小家子气了?” 带杜笑笑的宫女想了想,可能到底是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于是道:“谢小姐体谅,那您权且歇息一下,奴婢会快去快回的。”说完又给杜笑笑福了一礼,才带着黄衣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那女声一听,瞬间更加生气,道:“请示什么?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一个个欺上瞒下,仗着主子给了两分脸面,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说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小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说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只是这姑娘现在一脸的傲气加上气怒,倒是让她的五官多出了一点点的生动。杜笑笑下意识的向外看了一眼,发现绫罗正跟在后面,只是被三四个丫头一直挡着,始终无法冲破重围过来。 杜笑笑见状,给了从刚刚门响开始就已经暗暗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冲过来护持她的知兰一个眼神,让她过去帮忙解救,只是知兰不太愿意,担忧的眼神始终看着她,不肯动步。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咱们知府大人家夫人的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小姐就是了。” 杜笑笑听她这个自我介绍,莫名有一种“我爸是李刚”的既视感,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这到底只是心里想的,面上还是从善如流的端了个礼,柔声道:“马小姐日安,不知马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小姐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又怒气冲冲起来,她一手指向护着宋文秀退到了角落的绫罗道:“我来干嘛?你说我来干嘛?还不是你家这个无礼的下人冒犯了我,我才上门讨公道来了。不是我说,你们家是如何调教下人的,这么嚣张跋扈,可是你们家的家教么?”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说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人的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这次的问话落下,回答的却不再是哪位马姓小姐,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丫鬟正是一开始在门口堵着绫罗不许他进门的那四个丫鬟之一,之前因为知兰拉绫罗进门时不小心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所以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于是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愤愤的看着杜笑笑一行人,只是也不知道是顾忌到知兰的身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正跟杜笑笑交涉不好插嘴,所以一直没出声。现在得了机会,立刻就高声道:“什么叫如果是你们家下人的不是?你这样说,是怀疑我家小姐说谎污蔑她了?啧,真是好大一张脸,别说这事儿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你家下人无礼,即使单说我家小姐的身份,犯得上冤枉一个奴婢?我说你······”她说着话,还咄咄逼人的一直往前走,一只手无礼的指向杜笑笑,做出一种逼问的姿态。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章节目录 第205章 第二百零五张 佘四月本来是来求安慰的,却忽然被怼了一句,一时有些不忿,正打算反驳,结果一抬头看到杜笑笑淡定的双眼,又觉得自己这样剑拔弩张的好像是有些夸张,讪讪道:“我,我才没跟她计较,不过是实在看不过眼过来跟你唠叨两句而已。我若真的跟她计较,”她眯了一下眼,才语气森森道:“早就把那个小贱人暴打一顿了。”说完,也许是为了加强语气,她还朝空中挥舞了两下拳头。 杜笑笑对她孩子气的动作不予置评,只是轻声提醒:“下面这些人态度如何都不要紧,你只管把握住最重要的哪一处就是了,大后天的这次宴会就是皇上主办的了,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次机会让皇上记住你,一旦给皇上留下好印象,再加上之前的铺垫,我想,你的心愿,基本是稳了。” 听到了正事,佘四月也严肃了起来,有些困扰的蹙着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怎么能给皇上留下好印象呢?别说我不会那些大家闺秀的琴棋书画一类,即使会,皇上这么多年看得多了,只怕也不会真的记住,可若是其他,”佘四月拿左手转了转右手腕,有些沮丧道:“那些舞刀弄枪的,只怕不止不能让皇上喜欢,还会让他觉得我粗鲁吧。而且,”她顿了一下,然后又压低了些声音:“你也说了今上多疑,那些刀枪剑戟的,只怕不好拿到他面前。”她越说越丧气,到后面一双眉头简直挤得要夹死蚊子了,手上也有一搭没一搭的拽着自己的袖子。 杜笑笑看这姑娘难得一脸懊恼的样子,本想多欣赏一会儿,但既然是同盟,当然不好让人家真的陷入郁闷,就拿手轻轻在桌子上点了两下,等对方的注意力集中过来了,才缓声开口道:“那就不要舞剑,舞别的不就好了?” 佘四月一愣,看杜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知道对方这是有办法了,就近忙问道:“那舞什么?” 杜笑笑道:“笔。” 佘四月这下更困惑了,双眼迷茫声音提高道:“笔?” 杜笑笑确认似的点点头:“对,笔,毛笔,而且你舞这支笔,可不能只是舞,你还要写字。” 佘四月这次声音更加高亢:“什么,还要写字?” 杜笑笑还是点头:“恩,不只要写字,还要写好,写的让皇上龙颜大悦,写的让大家都对你,刮目相看。” 佘四月这次没有拔高声音,她对着杜笑笑,沉默了下来,纸质的盯着对方好一会儿,看对方好像不是开玩笑的样子,然后她又蹙着眉头想了想,连具体怎么操作都没问,直接答道:“我做不到。” 杜笑笑猜到她也许会退缩,却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的拒绝,也没有出声反驳,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笑出声道:“好。” 她一个“好”字之后没了下文,本来还准备了长篇大论来讲诉自己为什么做不到的佘四月一下子懵住了,她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儿:“你,不劝我?” 杜笑笑连眼皮都没撩,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道:“我为什么要劝?”她斜眼看过来,平时清澈见底的鹿眸此刻好像带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懒散,勾了勾唇道:“又不是我要做二皇子妃。” 佘四月:“······” 又沉默了一会儿,佘四月又打算开口,但好像无法下定决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杜笑笑还是没看她,只是淡声道:“何况,你不表演并不是就一定会失去机会,只是,”她特意停顿了一下,见佘四月的表情似乎更加不安,才加重了声音道:“会小一些而已,当然,若是宴会上有其他表现的更好的,那可能,就更小一点,毕竟,”她这次看了对方一眼,见佘四月已经紧张的开始咬嘴唇,才大发慈悲的吐出了残酷的现实:“你不是唯一的选择。” 佘四月被对方几次的停顿和强调搞得简直要神经衰弱,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简直眼泪在眼圈里,她忽然双手握拳的砸向桌面道:“我跳,”她看向杜笑笑,语气和表情都很急迫道:“我一定跳,秀娘你有什么点子只管说,我哪怕这两天不吃不睡了也一定会练习好。我不能让之前我们所有的心思都白费了,”她双手握了握拳,强调似的又加了一句:“不能。” 因为天色已晚,正式的排演其实是第二天开始的,两人结束了上午的例行学习之后,找了一处安静偏僻的小院子进行练习。其实杜笑笑的计划对于佘四月来讲并不难,因为她其实是量身定做,取了她身上的几大优点结合出来的。 佘四月本身会武,惯常使的兵器就是剑,杜笑笑这几天有时候起的早会透过窗子看见对方的剑招,那招式华丽繁复,很漂亮。现在呢,杜笑笑只是要求对方在练习剑招的时候把手里的剑变成一只巨大的毛笔,然后用舞剑的动作将字写在布上,不过,因为这事儿决定的有点儿仓促,佘四月到时候会用到的笔还在定制中,所以她现在用的是一根常常的棍子头上绑着一些布条,像一只恩······拖布。 当然,光换了笔还是不够的,字是写给皇帝和之后会在场的所有贵人们看的,真的像狗爬一样的上去伤人家的眼睛,恐怕就不是献艺博好感,而是献丑找不自在了。所以,字也要求写的好看些,好在,这一点佘四月其实也能做到,她小的时候就被母亲逼着念了几年书,所以虽然说不上喜欢,但简单的读写都是没问题的,只是一开始的字写的规规矩矩板板正正,没什么个人风格,不丑,但也绝不好看。直到后来,她无意中发现了父亲的字迹,觉得父亲的字迹很漂亮,就着意模仿,后来一点点练成了现今的样子,锋锐霸道,气势凌厉。 讲真,对于一个女孩儿来讲,佘四月的字迹算不得好,因为女性们的字体大多讲究秀气端正,而她的,未免太过张扬,但若是配上剑舞就刚刚好,剑刚舞柔,笔软字硬,杜笑笑想表达的就是这样的强烈反差和对比,只有这样浓墨重彩的对立,才能让人留下最鲜艳灼烈的印象。 至于写的内容,杜笑笑就不难为佘四月了,之前就说过,她不擅长吟诗作对,若是强自弄出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四不像来,反而会损了整个表演的精彩,杜笑笑本想只让她写“江山永固,百姓长宁”这样一句话,可是一来这句话太短,撑不住一段舞,若是写的太慢,就可能让笔顿在某一个地方使得墨迹不够均匀,二来,这话也不够霸气,与剑招不太相合,所以她在自己脑子里存着的那些古诗词里扒拉来扒拉去,最后选了唐代王翰的凉州词。 这首诗在现代小学语文课上大家应该都全篇背诵过,其中的名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经常被后世拿来形容古代战争的悲壮和古代军队士兵的生存不易。而且字里行间足够霸气凌厉,豁达旷远,很符合佘四月武将世家教出来的背景。 虽然说整体基调会有一点悲伤,但这次宴会毕竟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不涉及什么喜事,她这样提出不算突兀,只能理解为这位大小姐对于沙场将士们的爱护和珍惜,能更好的树立起一个一心为公忠于国家的忠臣之女的形象。 佘四月拿到这首诗的时候一开始是惊喜的,毕竟这种经历过多少代人反复琢磨和学习过的词句除了它本身的意境之外,光是其精简和工整就已经让人惊艳,然后在读了两遍之后,她又沉默下来,显然,这首诗里面的某些字眼,真实的触动了她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 她双手虔诚的捧着书稿好一会儿,再抬眼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喉头微微哽咽的问道:“秀娘,这诗······” 杜笑笑从她眼睛里就知道她是想问这诗哪来的,对方没直接相信这诗是她写的,其实很正常,因为这诗里的情怀意境的确不像一个十几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少女所能体会表达的,杜笑笑本也没打算冒名顶替。 于是她道:“是一位姓王的先生写的,他早年游历,在边疆见过几次小规模的战役,一时有感,写下来的,后来他来到我们凤凰镇定居,与我父亲相识,无意间就说与了父亲听,父亲当时也大为震动,所以就在争得人家同意后把这首诗抄录了回来给我和弟弟学习,让我们也好体会边疆将士的不易,从今以后,知福惜福,尽己之所能,为身边的百姓多做些实事。” 杜笑笑这话,半真半假,乍然听起来,还很像那么回子事儿,再加上宋大人名声在外,的确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所以话一出口,佘四月就信了,听到后面,她几乎眼泪汪汪的,哽咽了好几声,才猛然站起来一躬到地,扬声道:“四月替那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将士们,谢过王先生,谢过宋大人,谢过,”她直起身定定的看过来,又继续道:“也谢过秀娘,谢谢你,能把这首诗带到我面前,谢谢你,能想办法,让陛下见到这些词句,秀娘,即使这次的表演不能帮助我心想事成,只要能让陛下见到边疆将士的辛苦,我,再无遗憾。” 这么好的医术,若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儿岂不是受用无穷了?而且严术生性爱自由喜游历,即使是在那部书里最后被男主任命成了太医院院首,也被他推辞了,最后辞官出去玩了。所以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可能留在谁身边的,那么本人留不下来,能不能留个徒弟下来呢? 杜笑笑一边观察好不容易闹完了已经回来坐下喝茶的严术和嘴角仍然勾着的林泽渠,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严术开口询问他有没有收徒的意愿,却不想,还没等她问,却无意间听到严术居然自己提起了,原来是林泽渠和他提起了自己正在教授逸安写字的事情,严术就不满连这小子都有了可心的弟子,自己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传人。 林泽渠听完笑笑说:“还不是你自己太挑剔?不说别的,我可是前两年就听说了有几位杏林世家的子孙上门去跟你求教,结果你把人家晾了三天最后赶回去的事迹了,你这么苛刻,哪里还有人敢来?” 严术道:“哪里是我苛刻,明明是那几个小子太过死板不知变通,我虽然吩咐了他们在外面等着,可是实际上早已经留下了窍门只待他们堪破就能进门,却不想这几人一直只知道死板板的呆着,连尝试都不肯做,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学成了,也不过是照本宣科,难有什么建树,活该他们傻等。 再者,他们虽然对外自称是什么杏林世家,实际上却不过是家里贩卖药材的商户罢了,家里供养几个叫的上名号的大夫,就敢称悬壶济世,但实际上却是嫌贫爱富,只给有钱人提供救助,对那些不能奉上大笔钱财的平民百姓,他们却往往拖延医药,甚至再开方抓药时减少药量或者用不是稍次一等的药材抵用,这事情我游历之中多少见到,只是因为一来这事情涉及药材商太多,若是全部揭发,只怕反而让百姓无药可买,恐耽误了事情,二来,这药物掺假到底只是拖延时间,多赚些银钱,并不伤人性命,即使真的被人知晓,也不过是坏了一时名声罢了,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如此做法,我虽然算不上仇视,但当真厌恶,但本想着,这几人不过家里子弟,未必知道这铺子里的腌臜事,若是调教得当,以后也许能改变家风,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观察,却不想到底是几个没有慧根的,哪里怪的了我。” 章节目录 第206章 这一天的排练进行到很晚才结束,但即使很累,杜笑笑却还是很开心。 一来,老实说,从她穿越至今,她一直觉得,和以前看过的许多小说电视里面的那些随时都能鼓捣出什么农机水利,机械枪炮推动社会政治文化经济发展的穿越女比,自己简直平凡普通的不行,一直忙活的都是自己的小日子,没想过也没能力为这个王朝里面其他的人做些什么,虽然说不上因为这个有什么愧疚,但失落感还是有一点的。 现在,阴差阳错,却能够借佘四月之口为那数以十万计的劳苦将士们呼吁一下,她觉得很满足,也因此对于这个被他们保护的王朝,多了一点归属感。 二来,由这件事,她进一步看清了佘四月的为人,本以为是个只求自己富贵安稳的人,却不想,这姑娘居然还这么有血性和气魄,讲真,她最后的那几句掷地有声的承诺,杜笑笑听了都觉得很感动,这样对于将士们的疾苦放在心上的人物,杜笑笑愿意相信她的信义和真诚,也让两人之间的结盟,变得更加稳固和深入。 因为这样的心情,杜笑笑虽然这晚上睡得比较晚,但第二天一早却早早起来了,而且还让知蕾叫了佘四月过来一起吃早饭,顺便商量一件事。 佘四月有武艺傍身,这点儿训练量当然不放在眼里,所以跟在知蕾后面很快就过来了,大抵是因为昨日的触动还没过去,她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跃跃欲试,就是那种憋着一股劲儿想做些什么的状态,所以一看到杜笑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么早叫我有什么事?可是昨日那个节目有什么问题?” 杜笑笑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指指她面前的粥碗说到:“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说。”其实这种做法并不符合两人身份,毕竟教导的嬷嬷最近可是三令五申她们这些秀女的餐桌礼仪,而一个真正行止有度的大家闺秀,是绝对不会在嘴里餐桌上与人闲聊的。可是一来时间紧张,杜笑笑想尽早确定下来,二来佘四月家里武将出身,本身性格又这样直率,对于礼仪之事到一直不在意,三来么,就是经过昨晚,杜笑笑觉得自己对佘四月的接受度和信任感更高了,并不排斥和她更亲近一些了,所以,她直接邀请她来,请来了人也不再小心翼翼的当她客人,反而自在的指挥她。 佘四月被指挥了也不恼,听话的坐了下来捧起了粥碗。 见她终于开始进食,杜笑笑一边用公筷给她夹菜一边提起了自己的打算,她轻声道:“排演没有问题,都是你会的东西,多练习两遍熟练了就好,我今日想跟你说的,其实是配乐问题。” 佘四月闻言一愣,把嘴里咀嚼的食物匆匆咽下后好奇道:“配乐?配乐不是应该拜托司乐坊么?我本来打算今日中午培训之后就去找她们女官商量的。” 杜笑笑点点头:“是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昨晚被你郑重感谢后,我忽然就觉得,现在宫里那些司乐所能奏响的那些软绵绵的乐曲,其实都配不上那样苍凉壮阔的意境,不如,我自己来。既然我们决定,借这个机会,让皇上,或者说更多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了解那些守在沙场边界上的将士们的辛苦,那么,我们就必须尽量从各个方面给予他们最直接的震撼。 所以我昨夜冥思苦想之后,正好想起了一首曲子,觉得很合适,这曲子是琵琶曲,我恰好会弹,虽然弹得说不上最好,但”杜笑笑说到这里,抬头定定的看了佘四月一眼,一字一句道:“好歹,让我为他们多尽一份心。” 佘四月被她眼里的认真和郑重震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点头道:“也是,宫里乐师们会的,多是富贵华丽之音,偶有些舒缓缠绵的,说的也都是男女情爱,若是配那首诗,”她皱了一下眉,一脸难受道:“倒浪费了那些字句的意境,秀娘你既然有适合的配乐,那快点儿演给我听听,我们也好跟着乐曲好好合一下。” 杜笑笑本也是这个意思,当下也没推辞,放下碗之后,唤荣儿端了水进来漱口洗手之后,她才带好指套取出了一大早让知蕾去司乐坊那边借来的琵琶。虽然是临时借的,但杜笑笑还是得承认,这是一把好琵琶,甚至比她在现代时用来学习的那把好了不少。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说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说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说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此的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杜笑笑本来还想解释,但看他一脸惶恐,最终还是放弃了,大不了之后叫来郎中后自己去结账就好了,犯不上在这种小事儿上争执,古人对于这种主仆之间的分别还是挺执着的,杜笑笑扭转不过来也没打算扭转,就像之前买回两个丫鬟时的一些做法一样,这是他们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不想改变,只是想在一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们过得好一点罢了。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说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了地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天的晚饭小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说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说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小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说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说法,老实说,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林泽渠笑笑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杜兄弟的弟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好孩子!”说完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回手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儿玉佩。玉佩是白色的,看起来雕的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细,但是胜在灵动。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小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说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小心就醉的深了,第二天都没爬起来。 酒是好酒,杜笑笑并不头疼,但是难免会有些疲倦昏涨之感,所以早上起来之后都蔫蔫的,朱大成来报账都没什么精神。朱大成当时没说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叫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杜笑笑当时没注意,顺口就喝了,但汤一入口,她就愣住了,因为这汤的口味居然很好喝。 章节目录 第207章 说起来杜笑笑会学习琵琶也算是机缘巧合,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参加社团,杜笑笑也想着要随便选两个丰富一下自己的校园生活,可是她不喜欢像学生会或者团委那种总要搞活动各种忙碌的,就想选一个冷门些的。 最后选中了古典音乐社,这社团里人不多,大部分都是音乐学院的那些专业的学生,而社长,则是古典音乐琵琶专业的一名大三的女生。出于专业上的方便,他们社团的聚会时长会让一些出色的社员现场表演以作交流,而表演的最多的,就是这位女社长,杜笑笑也因为她的原因,渐渐喜欢上了琵琶古曲。 但是喜欢归喜欢,杜笑笑那个时候还没有萌生学习的想法,直到有一次学校举行某个晚会,那个学姐上场献艺,谈了一曲十面埋伏,那激昂的曲调,多变的旋律,紧凑的节奏,简直是听得人热血沸腾,如此如醉。 杜笑笑几乎是当时就拍板决定,自己要学会这首曲子。但是十面埋伏并不是一首好学的曲子,它里面囊括的指法技巧实在太多,如果单从难度来说,它需要专业十级的水平才能熟练弹奏,所以杜笑笑只因为一个冲动,就开始后面长达三年多的学习。直到第三年的年末,她的十面埋伏才初初成型,虽然比之那位学姐在晚会上的演出还是差距很大。 不过杜笑笑并不是个纠结的人,她又不考级,学这个其实只是想要抒发自己的感情而已,对于品质,并不要求很高,更何况,这东西熟能生巧,之后多多练习也就是了。 却不想,大学毕业之后一直忙着创业,没时间再进行这种陶冶情操的事情,等到她的事业也上了正轨,终于可以捡起来的时候,却又赶上了穿越,这下可好,可以直接用上了。 杜笑笑一边回忆自己学习琵琶的经历,一边轻轻拨动琴弦试了两个音,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己的弹奏。她弹得正是当初吸引她跳进琵琶这个坑里的那首意义重大的《十面埋伏》,就像之前说的,这曲子曲调激昂,旋律多变,节奏紧凑,几乎是一开始就紧紧抓住了佘四月的注意力,小姑娘越听眼睛睁得越大,连五官都紧紧绷起,似乎是已经透过这单纯的音符,摸到边疆沙场的金戈铁马,铮铮战鼓。 十面埋伏整曲很长,大概有七分钟,杜笑笑一汽弹下来,其实是有点累的,但是也许是由于全情投入,她的精神倒是很亢奋。抬头去看佘四月的表情,就发现对方甚至已经红了眼睛,杜笑笑叹了口气,拿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笑笑道:“你倒真是投入,这曲子我虽然弹的时候也觉得深沉,但到底没有你难么浓烈的感触,看起来,这人啊,有时候真是经历造就性格。” 佘四月不明白什么叫做性格,但大抵也知道杜笑笑说的是她太容易感动,于是自己解释道:“我父亲虽然为人不怎么靠谱,一直想着要用我的婚事换取更好的前程,但其实,他在做事上,还算勤勤恳恳,这些年来,因为他的原因,我听了不少关于战场的事情,甚至,我的一个小时候很亲密的叔叔,也战死沙场了,所以,我若是听到这些相关的东西,就很容易激动,只恨自己是女儿身,不能效命疆场,只能在这后宅方寸之地,辗转磋磨。你昨日教给我那样一首诗,我就已经觉得是佩服至极,今日居然还能拿出这样的配乐去掉,秀娘,幸亏你无心于与我争锋,不然,我只怕是要······,”她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黯然于自己的平凡,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道:“不管是借你还是借我之手,只要能把这些东西上达天听,让这些在京城里富贵安乐的豪富贵族们更多的了解那些苦守边境,餐风饮露的将士们,我于心足以。秀娘,我代那些将士们,谢过你。” 杜笑笑摆摆手,笑道:“哪里当得起一个谢字,我们既然是同盟,立场自然是一致的,不管是为你,还是为了那些将士,我们都要把这一次的演出,做到极致,所以既然你也认可这个音乐,我们今日下了课,就早些回来训练,争取让曲舞合一,达到完美,你说呢?” 佘四月闻言重重点头,嘴里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收拾了前去上课。也许是因为第二天就是宴会,教养嬷嬷也知道大家要回去做准备,当天上午的课结束的特别早。 一下午加上半晚上的训练,杜笑笑和佘四月第二日到达宴会场地时都已经胸有成竹。这次的宴会是皇帝主办的,规模比上次皇后娘娘的更大,不光是参选的秀女和那些王子们,甚至连后宫的嫔妃和几位王爷王妃也请了来。 杜笑笑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忠亲王和和亲王。忠亲王是个挺严肃的中年人,四方大脸,皮肤黝黑,宽额厚唇,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看人的时候好像要看到人皮肤下面去。他的王妃倒是看起来很和善,皮肤很白,五官精巧,脸上一直挂着合宜的淡笑,就连对她们这些无品无级的秀女也很客气,对上谁的眼光就对谁点头致意。 和亲王的形象倒是和他的封号有点儿联系,白白胖胖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就和气,从打进了殿门之后跟谁都是笑脸,尤其面对皇帝的时候,整个一没脸没皮,连皇上桌上的那盘子水果都想要,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却偏说人家的甜。 杜笑笑得到的资料一直都是这位王爷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喜欢参与皇权斗争,本以为这位一定是那种淡定非常,世外高人的样子,却不想这么孩子气。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特意经营的形象,按现在的话说,就是立人设。 他的王妃外形上和他挺搭,也是个丰满的美人,只是性格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内向,她在挨着皇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却不会主动和皇后说话,只人家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其他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 这两对夫妻性格好像都很互补,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他们的儿子跟在他们后面,杜笑笑还看见了传说中的忠亲王世子,也就是忠亲王的嫡长子,那青年和他爹有点儿像,但大抵有母亲基因的柔和,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凶,这人应该也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周围他的同辈人都在聊天的时候。他只在一杯杯喝酒,偶尔抬头看一眼,但很有分寸的只在他父母那边转。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小女儿年龄太小,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小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小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小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作为这一家子人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在杜笑笑特意问起那个看起来就形单影只的小姑娘的时候,她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当时小妇人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当家的也还健在,养一个小丫头不成事,所以就只管当成自家女儿对待,吃穿住行也不曾短了她的。只是不成想,我当家的后来出门收账却意外落水身亡,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钱财来源,婆家人也容不下我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或者说,不是赶我们,是赶小妇人自己,他们两个却可以被叔父接过去抚养,但两个儿子孝顺,不肯留下我独个去叔父家,只好我们娘三一起相依为命了。小花也因此没了人照顾,我怜她孤苦,只好自己带着,只是,我一个人靠着嫁妆,带两个孩子都已经勉强,如何还能再加上一个,更何况,这孩子非我亲生,小妇人实在无法一视同仁,只好亏欠她些,好在这孩子这些年一直懂事,虽然缺吃少穿再所难免,也没因此怨恨于我,只是,到底还是心有隔阂吧,和我也始终不亲厚。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逸安因为又见到了母亲的灵柩,心情一直很悲伤,这几天连饭都少吃,杜笑笑怕他这样对身体影响太大,每天都在愁怎么劝他多吃点儿。 好在还有李志虎,李志虎是个妙人,年龄不大,但能言善道,很会安慰人,而且因为他也是年幼丧父,和逸安也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倒是渐渐将他开解的平静下来。 于是等到他们赶路回到凤凰镇附近的时候,逸安虽然还是有些悲痛,但已经大致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 这边预备要迁葬进去的墓地是杜笑笑之前就选好的,在凤凰镇镇郊,靠近鸿佛寺的方向,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最重要的是,可以很容易看到他们在镇子中的宅子,就向她之前许诺过得,这是个可以守着逸安成长的好地方。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日子, 杜笑笑带着逸安一路郑重的安葬了刘妈妈,然后又请了鸿佛寺的僧人,连做了半个月的法事为其超度,又给之前在庙里为那三个做替身的尸体立的往生牌坊填了供奉,这件事才算是处理完毕。 因为路上赶得急,都忙完了时两个小的其实还有两天假期可以休息,杜笑笑也不给逸安再安排事做,只让他全力放松,转换心情。 逸安知道她的苦心,于是也不拘着自己,去了霍家约上冬儿一起逛街,冬儿看到他很开心,两个小家伙一拍即合,带上各自的书童一起出门了。杜笑笑见他离开,自己也放下心来,这才开始盘看自家的生意,她走了才不到一个月,家里又有朱大成和霍林双重保险,自然没什么意外的,不管是新开的千滋百味楼还是之前约好分成的几家铺子都运行良好。 章节目录 第208章 和他坐在一起的几位王子皇孙都是老面孔了,只是今天都换了风格,大抵是因为皇帝也在,大家的打扮都很低调,圣亲王家那位穿的白底红纹的锦袍都算是扎眼的,其他人一水儿的暗色系。和另一侧的妃嫔们身上一个比一个艳丽的色彩形成了强烈对比。 妃嫔里打头的是一个穿赭红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看起来应该比皇后年龄还要大一些,有些瘦弱,但身姿挺拔,所以坐起来的时候显得很高,皮肤颜色有些暗沉,但五官还算漂亮,穿着打扮都很简素,甚至比坐在最末尾的几个位分明显比她低得多的宫嫔头上的东西都少,杜笑笑听旁边两个秀女小声嘀咕,知道那就是德妃。 德妃是四皇子瑞王的生母,杜笑笑看书的时候就发现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资历老,从明德帝潜底的时候就是他身边的侧妃,但一直表现的很低调,明理懂事,不争不抢,深得皇帝和皇后的信任。每次皇后生病或者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让她协理六宫。次数一多,她就在宫里安插下不少人手,平日里不动声色,但等到瑞郡王夺嫡争权的斗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她在宫里面与他里应外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等到瑞郡王成功上位而她成了太后之后,更是把整个后宫都牢牢的捏在了手里,连当时已经成了皇后的女主白寄莲在她手底下都没有讨到好处去,杜笑笑当时就想,这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受女主主角光环影响的女性角色?也是神奇。 坐在她旁边的,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妃娘娘,她一样还是打扮的很艳丽,很接近正红的衣裙上应该是金线绣的纹路,胸口的位置还缀着很多细小的珠子,看起来价值不菲,只是大抵是因为皇后在,她傲慢的态度有所收敛,虽然看着下面的人还是睥睨的样子,但和身边人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和蔼的。 她后面的女人更年轻些,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裳,皮肤是一种泛着珠光的冷白,身材则是一种近乎孱弱的干瘦,五官清秀, 气质柔弱,只是表情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淡淡的哀怨。 宫里的女人哪怕日子过得再不如意,表面上都是要表现的生龙活虎,不然,人家还不得群起而攻之,分分钟把你吃的渣都不剩?这样哀怨口儿的倒是少见,杜笑笑好奇的多看了一会儿,被旁边的佘四月发现,她也跟着看了过去,然后“咦”了一声。 杜笑笑被她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问道:“怎么?” 佘四月看着那个哀怨的女人解释道:“没有,就是觉得这位娘娘难得出来,觉得好奇罢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见杜笑笑仍然一脸茫然的样子,猜想她应该是不认识对方,就主动继续道:“你不认识?这位就是娴妃娘娘,五皇子的生母啊,听说她身子常年不好,宫里这些聚会向来很少参加,看来这次为了选个可心的儿媳妇,她也是费尽心力了,只是不知道,这样操劳,会不会伤到自己的身子。”小姑娘说到后来,语气里倒是真的蕴含了几丝关心。 杜笑笑对于这个现象倒是很好奇,她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之前见过?” 佘四月点点头:“是啊,有过一面之缘,复选时在宫里住的那几天,有一次迷了路,刚好撞到了娴妃娘娘宫里,她没追究我冒犯之罪,还让贴身宫女一路送我回了当时居住的宫室,我当时就觉得,这位娘娘很和善。” 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段儿渊源,杜笑笑想了想,跟对面那姑娘开了个玩笑道:“说起来这也算你俩的缘分了,你说你要是看上的是五皇子,不是就能和这位和善的娘娘做嫡亲婆媳了?为什么偏要去攻略二皇子那么高难的人物?” 佘四月闻言一愣,随即也跟着笑笑,故作老气貌似无奈的勾了勾唇道:“哎,这也没办法,造化弄人么!” 在娴妃后面的那些宫嫔杜笑笑就没去特意记,左右不是什么太重点的人物,倒是收了目光看向了整个大殿正中央的位置,那里坐着两个重点人物,一男一女,正式明德帝和皇后娘娘。 皇后其人,杜笑笑之前见过了,长得很年轻,气质很端庄,就是不怎么爱说话。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些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说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说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小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杜笑笑赶忙道:“刘管事谬赞了,实在是您老人家的眼光好,咱们东家的东西好,我才能有话说啊,不然若是信口胡吹,您还不早早进看穿我了?” 一番话既捧了刘管事的能力,又间接的暗示了自家的东西好,简直是进退得宜,滴水不漏。 刘管事更加开心了,点头笑道:“后生可畏啊,你是个好的,以后跟着你们东家好好干,前程必定远大。” 杜笑笑道:“借您吉言,今日多亏遇到刘管事您这般明理和善的大人才能这么顺利,为了表达我和我们东家对您的感激之意,这里有个小小的礼物请您收下。”说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小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知蕾年纪还小,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说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杜笑笑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补品道:“既然我不能全吃掉,那剩下的一份,你就享用了吧,至于我吃哪个,小小蕾,你是郎中,你来指定吧,你觉得什么对我身体好就说,我听你的。” 知蕾被杜笑笑的几句话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的本分到底还是小声道:“既然小姐信得过我,不如吃燕窝吧,相比较补元气的山参,补精血的燕窝更适合女子食用。” 其实虽然几人都是秀女身份平等,但若是表示礼貌互相见个礼也不是不行,但杜笑笑因为昨天两人做事的方式心里难免有所不忿,所以就不愿意做这表面功夫,干脆就只点了点头。 章节目录 第209章 皇后其人,杜笑笑之前见过了,长得很年轻,气质很端庄,就是不怎么爱说话。倒是明德帝是第一次见,他比杜笑笑想象的要年轻俊朗些,表面看起来是很和蔼一个人,但是杜笑笑知道这人骨子里的多疑和阴沉,毕竟,他可是男主事业路上一个隐藏的大boss,给男女主的感情之路和男主的争位之路都提供了不少阻碍。 不过这些,到底不关杜笑笑什么事,她又不想嫁进皇家,这个帝王对自己的儿子是好是坏和她也没有关系,她只是单纯来帮忙的而已。想到帮忙,杜笑笑又探头看了一眼这半晌始终咬着嘴唇握着拳的那个姑娘,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紧张,昨晚上最后一遍你的节奏不是已经很好了么?再者,这节目重在立意,你又不是专门学舞蹈的,技巧上差些没什么。” 佘四月知道杜笑笑说的是实情,心里也跟着放松了点,但到底还是紧张,她回头深深看了杜笑笑一眼,嘴里道:“今日到场贵人众多,我这心里多少有点儿没底,可是,”她顿了一下,再抬头看向杜笑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亮晶晶的闪着崇拜道:“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秀娘,还是那句话,不管今日成功与否,能让陛下注意到那几十万沙城征战的大好儿郎有多辛苦,于愿足矣。” 她说完,又好像刚刚下定决心似的,双手“啪”的一声互击了一下,然后猛地站起来,跟杜笑笑说:“我去找皇后娘娘。” 话音未落,她扭头就去了前面。 杜笑笑知道这是去找皇后身边的嬷嬷报备去了,和上次一样,因为宴会本身有安排歌舞,秀女们也各自有各自的特长,为了怕每个人自顾自的插进来打乱气氛,要表演的人都会去皇后那边打个招呼,皇后那边的嬷嬷安排好之后会给大家时间去做准备。 于是佘四月去了之后,杜笑笑也给身边跟着的知蕾一个眼神,知蕾点头,表示之前杜笑笑吩咐的都已经准备好,杜笑笑这才又转回身来,看向前方。 佘四月的汇报过程很快,几乎是跑着回来的,一见到杜笑笑就上前拉起她,嘴里催促道:“快,快,嬷嬷说,今日上台的人少,尽量都赶在前面了,我们换好衣服,直接就去了。还有我的笔······”她风风火火的,闷着头拉着杜笑笑只管走,却连方向都弄错了。 清理伤口是个精细活,再加上霍林身上的伤口细碎,所以杜笑笑几乎用了将近一上午才处理完所有伤口,又在小二的帮助下给霍林灌了口服的药,帮他擦了擦身上物理降温,剩下的事情,杜笑笑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转身出门去寻吃的,一个上午没吃没喝的光干活,老实说,她快饿抽抽了,囫囵吞枣的塞了两个饼下去,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汤,杜笑笑叮嘱一起吃的两小只自己要去睡一会儿,告诉他们等下吃完就去隔壁看着霍林,如果他醒了,及时来通知自己,自己要休息一会儿。两小只听话的点点头,看着她歪在床上眯了起来。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小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说,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怎么跑出来了?有事么?” “没事儿,就是冬儿和他哥哥说话,我在旁边不方便,再者,我陪着哥哥,等下也可以帮忙拿东西,你是要拿我们几个的晚饭吧,还有霍哥哥的药,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恩,真懂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让他们哥俩好好说说悄悄话儿!”杜笑笑难得调皮,对着逸安搞怪的眨了眨眼。其实按理说,她这个身体十三岁,正是爱娇爱笑也爱闹的年龄,这样的动作应该常有,但是却因为她芯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难免自我约束,就显得有点儿老成了,所以逸安倒是很少见她这一面,猛然见到,自己也愣了下,随即也跟着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杜笑笑本来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对林泽渠的欣赏,却不想一下撩大发了,撩出个大哥来,一时有些无语,但讲真,她又很欣赏林泽渠作为一个文人难得的豪爽和直率,还有这份好像不染尘埃的真诚。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小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小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说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说,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小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人的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小便宜的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回到卧房洗漱躺下来,杜笑笑难得没有直接睡着,而是走起了神儿,今天看到了孩子,她就想到了婚姻,然后理所当然就想到了自己以后的婚姻,她在现代二十四岁,不大不小的年纪,虽然做的是婚庆行业,成就了一对对儿新人梦幻的婚礼,但是自己却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可以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但是讲真,她不急,在现代,有事业的女人,三十左右才结婚的也不少,即使一般人,二十七八的也是普遍现象。若是自己和家里人理解,终身不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杜笑笑是一个人,养父也走了,无牵无挂,也没人能管,所以这件事情上,她随遇而安,自在的很。 但在古代,这么做显然是不现实的,尤其大景朝是个连寡妇都鼓励再嫁的时代,女子若是不嫁,会惹来很多麻烦,而杜笑笑,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但是和大部分的古代朝代一样,大景朝的男子,尤其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也是喜欢纳妾的。其实若是不是遇到真爱,杜笑笑倒是不介意什么忠诚不忠诚的,但是老实说,她觉得不卫生。唔,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儿重口,但真的是,杜笑笑始终觉得,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和跟别人共用一个餐具是一样的,而且还得是那种用完之后在嘴里舔好几遍那种,唔,她实在接受不良,尤其古代还没有避孕套一类的东西,这就更没法接受了。 所以她打算嫁一个能保证不纳妾的人,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首先,不管是以她现在的身家来说还是出于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品质打算,杜笑笑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纳不起妾的平民百姓,而富商豪绅之流,几乎没有男人是主动不纳妾的,即使是一开始几年出于新鲜能够保持忠诚,时间一长,感情淡化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约束力,杜笑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堵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的个人品质身上。 其次即使这男人不想纳妾,但是一旦杜笑笑不能及时生育,或者生育不到男孩儿,这男人为了所谓子嗣的问题,也会再改变初衷的。而杜笑笑自问没有这个本事,能保证百分百一索得男。 所以,杜笑笑若是真的想保证自己的男人不纳妾,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找个自己完全知根知底的保证不会背叛自己的男人,比如霍林这种,她和霍林,相识于苦难,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就算没有爱情,亲情总是有的,所以只要杜笑笑要求,相信即使他不愿意,也不会为难她,最惨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大家好说好散,和离而已。但这样做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连累这个被她选中的人,比如霍林,杜笑笑的芯子是个现代的成年人,最自己的感情能够很好的把控,对一夫一妻制也接受良好。但霍林不是,他是个地道的古代人,虽然对着杜笑笑这个兄弟变的姐妹很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再者他年龄也小,对未来的爱人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画像,多是现在就答应杜笑笑的要求,其实等于剥夺了他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事,杜笑笑不想做。 章节目录 第210章 杜笑笑拉住她,轻斥道:“慌什么,你这样,即使上去了也表现不好吧,稳住了。” 被杜笑笑的语气震了一下,佘四月才如梦初醒似的停住了脚步,她把手收回来,在自己身上胡乱的摸了两下,然后深呼吸了一次,才自嘲道:“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不瞒你说,秀娘,我虽然一直说什么要稳稳的拿下二皇子妃的位置,但其实我到底没什么底气,比起林梓苓家里那么深厚的底蕴,我家里我父亲就已经是最出息的了,也不过是个正六品,其他叔伯一类就更不值一提,我何曾看见过这么多贵人齐聚一堂的时候,就连上次皇后娘娘那次,来的也多是低位妃嫔和小辈,这次,······”她咬了一下嘴唇,再一次把手伸过来握住杜笑笑,接续道:“你摸,我的手都是凉的。” 杜笑笑顺着他的话试了一下,果然,整只手尤其是指尖的部分,都是凉的,但却又矛盾的出了些汗,看的出,主人非常紧张。 杜笑笑无奈的叹了口气,却还是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把那个脸色都有些发白的姑娘抱进了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在。” 不知道是这句话还是这个拥抱起到了作用,佘四月终于冷静下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杜笑笑的错觉,她觉得在那之后,佘四月不仅精神平静了很多,连带着对她的态度都更加亲密了,如果说,之前佘四月对她的态度,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那么现在,对方很明显把她当做了一个可托付的朋友了。 两人去知蕾之前准备好的房间换了服装,因为时间紧急,没来得及现做,所以这次的衣服是杜笑笑参考了情境然后在两人现有的服装里选出的,佘四月的是一套白底青边的骑马装,上衣裤子都是窄袖,看起来干净利落,尤其是束腰的部分,显得她的一把小蛮腰盈盈一握,风姿妖娆,但是上衣衣摆又略长,遮住了胯部和臀部,不会让那些所谓卫道士说出不知检点的评语来,可以说,这是一件恰好突出了佘四月身材上所有优点的衣服,尤其是在头饰上,杜笑笑也跟她这身装扮做了匹配,放弃了那些缠缠绵绵的首饰,只选了几支开的正好的鲜花相配,那些花小小的,颜色也青嫩,乍看并不显眼,只等她动起来时,便能显出一种青春正好的朝气来。 为了配合她,杜笑笑自己则选了一件青底白边的长裙,因为她是坐着的,不必担心裙摆碍事,所以这裙子的裙摆几乎曳地,白边里面用青色的丝线绣着一种不知名的花朵,衬的她整个人气质娴静,温柔若水。 两人往那儿一站,一静一动,一刚一柔,对比鲜明又和谐共处,简直已经是一副让人欲罢不能的画卷了。再拿好了重要的道具,那支特制的道具---那支巨表演大的毛笔,两人就回了大殿,几乎是一进门,杜笑笑就敏锐的发现,大殿里静了一瞬,主位上包括那附近的很多道视线,都聚集了过来,杜笑笑觉得,自己低着的头顶都感到一种莫名的灼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她面不改色的拉着佘四月上前跪拜,然后由佘四月出声禀明了两人的表演内容,包括皇帝在内,诸位贵人们都表现出十足的兴趣来。 杜笑笑也不耽误,直接走到一边准备好的凳子上坐下,抱起自己的琵琶,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拨动了琴弦。 直到杜笑笑最后一个音停下了很久,大厅里依然安静的很,杜笑笑安静的抱着琵琶小步走到收好了笔转回来谢幕的佘四月身边,和她一起站到那副刚刚完成不就墨迹还未干的巨幅字旁边联袂行礼。 好像直到这刻,大厅里的人们才回过神来,由皇帝开始,如雷的掌声响了起来,皇帝甚至连喝了三声好,一边鼓掌一边还夸奖道:“好个‘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视死如归的勇气,这旷达开阔的胸襟,不愧是我大景朝武将家的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啊。” 旁边的贵妃娘娘也与有荣焉的插嘴道:“可不?谁说我们武将家的女儿不通文墨,粗鲁不堪,皇上你看,那字写的,臣妾说不出哪里好,只觉得这里面的风仪气度,让人觉得好似看见了为我大景朝沙场征战的大好男儿们铮铮铁骨。” 皇帝点头道:“是,这字啊,有风骨。”说完,她又抬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杜笑笑,伸手隔空点了点道:“这丫头也不错,那曲琵琶我虽从未听过,但几乎一出声就让人精神一震。古人说,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这曲子能让这些久居京城偏安一隅的那些纨绔们提振精神,回头,你找个时间教教司乐坊那些只会些靡靡之乐的乐师们,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什么是有男子气的曲调,免得荒废了我们京都儿郎的大好青春,养的脂粉气了。” 皇帝发话,杜笑笑自然不敢怠慢,她上前一步,低眉顺目,没有任何借机加深皇帝印象的多余举动,干脆利落的答了个“是”。 也许是她过于低调的表现引起了皇帝的在意,对方看了她一会儿,杜笑笑都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始终没移开,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再去谢个恩的时候。旁边四皇子的母妃德妃娘娘出声了,她的声音就女子来说有点儿低沉,但是很柔和,她笑道:“皇上可不兴只干夸不赏啊,人家两个姑娘可是废了大力气的,不如臣妾给您凑个趣儿,先送两个礼过去,礼不重,是个意思,谢两位姑娘记着那些为我们守土卫疆的将士们出言,也谢你们替我们这些武将家的女子们张目。” 她说着,从自己的手腕上撸了两个镯子下来放在后面侍女端来的一个托盘上,那托盘上本来就放着两个盒子,杜笑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看盒子的样子,估计价值不低,看来,这德妃应该本来就为今日出来表演的秀女们准备好了赏赐,但是现在皇帝都出口夸奖了,她应该是觉得分量不够了,就又从自己身上添了两件下来。 所以尽管看起来时间还长,杜笑笑却已经打算开始忙起来了,不过她忙归她忙,跟着一起来的其他人倒不必都守在这儿,他们大多也都是第一次来京城,杜笑笑就给他们分批次放了假,让他们自管去京城里晃晃,只是嘱咐他们,京城地界,豪门众多,贵人遍地,凡事以和为贵,大家也都知道这里的人们得罪不起,所以出门的时候,行为都十分收敛,杜笑笑趁着修整身体的时候看了两天,就索性放开手去,让他们自行安排了。 其实说别人没来过京城,杜笑笑自己也是第一次进来,她穿越过来时是在城郊,然后就往南走去了凤凰镇,就连中间回来替刘妈妈迁坟那次,也是过门而不入,没有进城。但严格说起来,京城其实算是杜笑笑这个身体的故乡,所以她多少是查阅过些资料的,只是古代的地图和文献资料都不尽详细,民间能搜罗到的就更加粗糙,所以杜笑笑也只是大概知道京城的地形是一个正方形,和天朝的帝都是一样的,只是还没有建立出环线,所以从外往里看大概只分为三部分,外城,内城,和宫城。 宫城就是皇宫,是皇帝和嫔妃们住的地方,内城则包含的很多,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的住所,已经办公的地方几乎都在那里,外城的话,就比较杂乱,士农工商里面除了士,全部在这里工作生活,当然,这也不是说外城就一个官员都不住,像是那些六部衙门里微末的小官,七八品的那种,再有,分管巡守街道护卫安全的守卫部队也都是设置在这里的。杜笑笑对于天朝古代的城市规划了解的不多,但是单就大景朝现有的设置来讲的话,还是觉得挺科学的,这样的设计,找一些职能部门就很好找,因为他们大多集中在一个区域或者是一条街上。 杜笑笑是在进京的第三天早上才去内务府报道的,以为自己大概已经是最晚的了,但是负责录入的那个小官却告诉她,她是第一百五十五位,后面还有十几位呢。杜笑笑觉得这些孩子真的沉得住气,眼看着可就到截止的时间了,若是过期不到,以封建社会的问罪体系,弄不好就是个大不敬啊。 不过这到底只是她自己心里的话,没敢吐槽出来,倒是都弄完出来的时候听到另一个比她早来一些的穿着华贵的小姑娘在那里咋咋呼呼道:“这些后来的简直就是不知所谓,进了复选是多大的福分,居然也敢拖延晚到?要我说,就应该早早儿的把这些人的名额都从备选的名单上划掉,这样的态度,即使以后进了府也不会是安分的。” 她旁边一个穿褐色丫鬟服的女孩闻言有些紧张,立刻微微靠近她遮挡了一下来自各方的视线,然后小声安慰道:“小姐这话快别这么说,许是人家有事道上耽误了,或者干脆是路程遥远也未可知,咱们出来时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要与人起争执,您这般高声,万一被哪位后来的听到了,不是惹麻烦么?” 那小姐却似乎不愿意领受她的苦心,仍然高声道:“怕什么?听到又能如何?这次参与选秀的都是低品阶官员家里的女儿,我爹虽然也只是五品,但到底也是里面拔尖儿的了,更何况咱们家好歹是京官儿,比那些穷乡僻壤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也就是娘,每次念经似的要我谨小慎微,真不知是在怕什么。” 再看另一边的彭氏母女,彭夫人亲自把着小月儿的手往上抛掷,虽然几次都失败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实实在在的开心,看得出小家伙是真的喜欢这种自己努力达成目标的过程,而且她百忙之中也没忘了关照今天特意叫来陪自己的杜姐姐,笑的咯咯的呼唤着杜笑笑过来一起扔,惹得杜笑笑也跟着暖了心思。 在这样的气氛下,刚刚那一点点独在异世的孤寂和思念养父的微妙心思也就悄然消逝了,杜笑笑勾了勾唇,也像模像样的许了个愿,希望自己在这里遇到的所有善良的人们,都能平安康健,喜乐幸福,然后睁开眼,把自己手上的花带抛了上去。 只是,和彭氏母女一样,杜笑笑的功力也不怎么样,抛了三次都没能成功挂上,难免有些气馁,被一旁已经一抛得手正在打算替妹妹再抛一次的知兰看见了,小姑娘欲言又止的看了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小声询问:“小姐,可需要奴婢帮您抛掷?” 知兰是会些武艺的,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棍棒拳脚,而是暗器,轻功和点穴这种技巧性的功夫,所以,抛掷个花带上树这种事对她简直简单的不得了,若不是怕被说卖弄,知兰完全可以指哪挂哪,轻松的很啊。 托知兰的福,杜笑笑的花带顺利的上了凤凰树几乎顶端的位置,按照这里的说法,花带抛掷的位置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越大,杜笑笑对这件事很满意,觉得自己之前许的那个简单的愿望,大抵是真能通达上天的。 都忙完了回了府,已经是亥时中了,也幸亏因为过节,今天宵禁延迟到亥时末,不然这个时候只怕已经不能自由活动了。但逸安还在等候,姐姐今天难得女装出门一整天,虽然有人陪着,但他还是担心,非要看到姐姐到了家门才肯去休息,再者,他也想给姐姐一个节日的礼物。他握紧手里的精巧的小木盒,紧张的看向门口,刚刚朱虎已经去探过,说姐姐已经进了大门。 杜逸安点点头。 章节目录 第211章 德妃的表现被贵妃看到,自然不肯让她专美于前,于是自己也出血安排了两样儿贵重赏赐,其他低位妃嫔看到自然纷纷效仿,杜笑笑两人在人群正中央,一时风头无两。 只是这样的风光其实并不算很安稳,因为整个大殿中央最重要的两个人还没出声,这两个人自然就是皇帝和皇后,忙着添彩的众位嫔妃里自然不缺有眼色的人,所以最后很聪明的把话题都抛回给了皇帝,纷纷表示,自己是抛砖引玉的砖,十分期待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玉。 皇帝也没让众人失望,为了表现出自己对这些养在深闺却依然能够忧国忧民的这种情怀的表彰,他大度的直接给了两个人每人一个诰命,其中佘四月这个主演人是正五品宜人,连杜笑笑这个帮忙的也混了个正六品安人。 这事儿其实有点儿出乎杜笑笑的意料,要知道,诰命已经可以说是古代女子来说最高的奖赏,它相当于男子的爵位一样,虽然不能世袭,但本身有俸禄,有品级,见官可以不拜,甚至若是等级高于人家,还可以让人家给她行礼。这种礼遇,对于不能通过科考改变自己社会地位的女子来讲,简直是一种最大的荣耀。 但得到这种荣耀的途径,却少的可怜,一般只有两种,一种是通过自己的丈夫或者儿子入仕之后得到,简单来说就是由家里的男人出任一定官位后,为自己的妻子母亲申请与其官位相应的诰命等级,例如一个男人是六品官,则他可以为他的母亲妻子申请六品安人的诰命,但是因为这样的申请每年有很多个,所以要排期审查,若是审查通过,则会由相关部门授予诰命冠服和诰命卷轴,但若是审查不通过,那么,即使她的丈夫或者是儿子是几品官,她自己本身都只是白身一个而已。 而且,审查不通过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说官员本身资历尚浅,比如说受封的女眷本身私德有亏,更甚者,涉及到官场政治斗争里面不同阵营的彼此倾轧或者是打压,这里面的说道太多,若是单纯说通过率的话,其实只能达到不足一半,当然,若是你的儿子或者丈夫极度争气,在短时间内就能进入三品以上的大员行列里,因此让家中女眷因此得到皇后的关注,则不在此列,不过那样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而另一种得到这种勋荣的方式则更直接一点,就是这人对朝廷或者百姓有什么突出的贡献,而由皇帝或者皇后直接敕封一定的品级,这种的标准比较主观,因为每个皇帝对于贡献这件事的标准不同,但相同的是,为了保持这种奖励的稀有性和珍贵性,皇帝们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这种赏赐的数量,换言之,通过这种方式得到诰命的人会更少,如果说,以通过正常的官员升迁得到诰命的人数为基数做一个百分比的话,可以说,这个百分比不会大于百分之五。 由此可见,这个名额是多么的稀少,而杜笑笑和佘四月,仅仅是因为在一场皇帝主办的大规模相亲宴上跳了一个皇帝喜欢的舞蹈,就能一次性得到了两个,可见是多么幸运。所以等到皇帝的话音落下,内侍们赶着去取了两套诰命服饰过来时,店内的其他秀女眼里的嫉妒都快实质化了,其中最明显的几道,杜笑笑暗暗留意了一下,发现还居然都是熟人。 其中之一不用说,当然是佘四月最大的对手林梓苓,其次是杜笑笑上次见过的和她交好的两个姑娘,这也好理解,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的性格那么豁达的人也不可能在一发现对方的前景好的时候就凑上去,这么沉不住气的,就不能指望她们真的能理智淡定。 还有就是之前偷偷瞪过她的那位传说中叫做李秀荷的姑娘,她还是不太会打扮,一套明显不合身的青底白边襦裙显然和杜笑笑撞衫了,不过杜笑笑的是缠绵温柔,曲线纤长的长裙,对方的却是以短小精干为特色的半幅裙,这种裙子是从北边少数民族传过来的,那个民族的人大多数不高,所以裙子也做的很短,而且因为他们的审美与大景朝这边迥异,他们用的颜色在大景朝这边的人看来颇有些一言难尽,就比如这位李秀荷身上这件吧,上面外衫是深红色,里面却配了意见土黄的内衬,下身却是暗绿色的裙子,这个颜色搭配,要是出现在某个影视剧中的话,那就是十足十的得罪造型师系列。唔,有点儿辣眼睛。 在她的另一边,最后一道让杜笑笑觉得很尖锐的目光,来自一个让杜笑笑在意料之内又意料之外的人,这人就是原书的女主,杜笑笑现在这个身体的同父异母的妹妹---白寄莲。 曲子不长,但余音绕梁,白寄莲起身谢礼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直到皇后娘娘叫了赏,大家才如梦初醒,纷纷言不由衷的出声赞叹夸奖。杜笑笑坐的远,这事儿轮不上她参与,所以只是随大流一起微笑点头。 白寄莲后面跟着的是一位写书法的秀女,杜笑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对她的字倒是很欣赏,和一般姑娘都写蝇头小楷不同,这姑娘写的是横平竖直很端正,但笔划很饱满,如果说字如其人,杜笑笑猜的性格可能是板正规矩但又温和包容。 再后面是个跳舞的,而且还有一个和她关系要好的秀女为她抚琴伴奏,这轻歌曼舞的,让杜笑笑想起了看甄嬛传的时候孙俪表演的那曲霓裳舞了,但是显然,这姑娘的舞蹈比孙俪版的难度要大的多,又是下腰又是劈叉的很卖力,看的杜笑笑觉得自己不是在看跳舞,而是再看杂技。 正看得津津有味,旁边佘四月却凑过来小声感叹了两句:“可惜,可惜啊,这秀女大概是要被刷掉了。”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佘四月之前一直被杜笑笑牵着鼻子教育指导,好容易有个能让她显示自己水平的时候,一时很得意道:“你没看见皇后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身边的嬷嬷上前去给她倒酒都被她挥退了,可见是真的不高兴了。也是,这些秀女若中选的话大部分是要做她名义上的儿媳的,若是娶了这么个搔首弄姿的,只怕不安分啊,啧啧,这姑娘也是,即使真的要跳,也该成了亲回去给自家夫君挑,这大庭广众的,又不是舞姬。” 随着她的讲解,杜笑笑也恍悟过来,可不是?这些秀女说不得是大家闺秀,但也都是正经儿的官家女儿,这样外放的舞蹈,的确是不太合适的。更何况,还当着这些男子的面儿,若是这秀女日后成了王妃,这些男子很有可能是她的小叔大伯,见面岂不尴尬? 尽管心里有点儿可惜,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观念和生存法则,这姑娘选择了这样前卫大胆的方式博人眼球,就得承担因此被淘汰的结果。 跳舞蹈的组合很快下去,再上来的秀女是唱歌儿的,她的歌声清丽幽婉,一双含情脉脉的秋水明眸不停的往大皇子那边儿飘,显然是心有所属。杜笑笑看着这大厅中间的位置人一波波的换,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现代的时候守着电视看歌舞晚会的样子,只是可惜,这些不仅是自己的娱乐,还是自己的生活。 酒喝的多了,杜笑笑有点儿头晕还想去厕所,所以偏头跟佘四月说了一声自己去更衣,就带着知蕾去了净房。 这边的净房离着主殿不算近也不算远,只是路程是有点儿绕的,杜笑笑和知蕾在店门口守着的宫女的带领下一路走去,花了将近一刻钟才到。进去解放完出来,杜笑笑一时不想回主殿再去看那些歌舞升平,就在院子里自己走走。皇后办的是赏花宴,选的地方自然是花多的,除了殿内剪下来插瓶或者成盆摆放的,地上树上的各种花卉也不少。 白寄莲这次的打扮和之前跳舞那次的艳丽张扬不同,显得低调的多,嫩黄色的衣裙衬的小姑娘有一种怯生生的娇柔,而且皮肤白皙,如霜如雪,她的琴声也欢快清脆,和一般古曲的悠长婉转不同,倒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场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几位男士,杜笑笑发现有好几个人的表情都很迷醉。 坐在前排的秀女们因此表情变的狰狞的好几个,看着白寄莲的眼光狠毒的不行,杜笑笑看着都好笑,女人啊,总是习惯为难女人,既然大家的机会是相等的,争取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更何况,她可是看见了,人家白大小姐的目光可是一直本分的落在了自己的官配瑞王殿下身上啊。 曲子不长,但余音绕梁,白寄莲起身谢礼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直到皇后娘娘叫了赏,大家才如梦初醒,纷纷言不由衷的出声赞叹夸奖。杜笑笑坐的远,这事儿轮不上她参与,所以只是随大流一起微笑点头。 白寄莲后面跟着的是一位写书法的秀女,杜笑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对她的字倒是很欣赏,和一般姑娘都写蝇头小楷不同,这姑娘写的是横平竖直很端正,但笔划很饱满,如果说字如其人,杜笑笑猜的性格可能是板正规矩但又温和包容。 再后面是个跳舞的,而且还有一个和她关系要好的秀女为她抚琴伴奏,这轻歌曼舞的,让杜笑笑想起了看甄嬛传的时候孙俪表演的那曲霓裳舞了,但是显然,这姑娘的舞蹈比孙俪版的难度要大的多,又是下腰又是劈叉的很卖力,看的杜笑笑觉得自己不是在看跳舞,而是再看杂技。 正看得津津有味,旁边佘四月却凑过来小声感叹了两句:“可惜,可惜啊,这秀女大概是要被刷掉了。”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佘四月之前一直被杜笑笑牵着鼻子教育指导,好容易有个能让她显示自己水平的时候,一时很得意道:“你没看见皇后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身边的嬷嬷上前去给她倒酒都被她挥退了,可见是真的不高兴了。也是,这些秀女若中选的话大部分是要做她名义上的儿媳的,若是娶了这么个搔首弄姿的,只怕不安分啊,啧啧,这姑娘也是,即使真的要跳,也该成了亲回去给自家夫君挑,这大庭广众的,又不是舞姬。” 随着她的讲解,杜笑笑也恍悟过来,可不是?这些秀女说不得是大家闺秀,但也都是正经儿的官家女儿,这样外放的舞蹈,的确是不太合适的。更何况,还当着这些男子的面儿,若是这秀女日后成了王妃,这些男子很有可能是她的小叔大伯,见面岂不尴尬? 跳舞蹈的组合很快下去,再上来的秀女是唱歌儿的,她的歌声清丽幽婉,一双含情脉脉的秋水明眸不停的往大皇子那边儿飘,显然是心有所属。杜笑笑看着这大厅中间的位置人一波波的换,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现代的时候守着电视看歌舞晚会的样子,只是可惜,这些不仅是自己的娱乐,还是自己的生活。 酒喝的多了,杜笑笑有点儿头晕还想去厕所,所以偏头跟佘四月说了一声自己去更衣,就带着知蕾去了净房。 于是几人你来我往又客套了几句,杜笑笑从声音判断出一开始说话的应该书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就是穿着水墨画衣服那位,杜笑笑一开始看他就觉得是个风流的,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剩下的几个位置,杜笑笑看了一下,其实主要集中在几个宗室身上,宗室子弟不比皇子,他们虽然不是完全脱离皇位斗争,但是至少明面儿上是不能光明正大参与进去的,所以他们选妃,硬性指标就比较少,不太好判断,而且从原文剧情来讲,他们不是主要人物,所以杜笑笑也没法从原书里得到更多的资料。 章节目录 第212章 说是意料之中,是因为杜笑笑一直就知道这位女主不是个超然物外的性子,虽然《庶女终成后》这本书本身算是半个女主视角,所以对于女主的描写大部分是积极向上,是很正面的,但是杜笑笑是个比较客观的人,她还是能从字里行间看到对方的野心和企图心,说实话,一个没有功利心的女人也不可能陪着她的男人一路从一个普通皇子变成九五至尊,尤其是在这个男人不止她一个的时候,她还能稳稳站住皇后之位,可见其心机手段。 所以尽管从穿越至现在,杜笑笑和这位原书女主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交集,甚至,以后也不打算有什么交集,但她却从来没有小看或者忽略过对方。今日她这样出风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引起了所有人包括男主的注意,所以,引起女主的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又可以说是在意料之外,因为杜笑笑没想到,对方的关注里面会夹杂出嫉妒和敌意,或者说,她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咧咧的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就像之前说的,白寄莲是个有城府心机的人,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对她有想法,也不会表现在表面上。现在会这么做,只有两个可能,第一种是白寄莲现在还年轻,隐藏情绪的功力还不够强大,第二种则是对方没把她放在眼里,觉得即使被她发现了,她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杜笑笑觉得,这两种应该都有。因为一来,从当时看书的整个篇幅进度来讲,白寄莲成为瑞王侧妃的时候其实只是整个故事的初级阶段,而她怎么帮助男主一步步排除万难登上帝位的过程才是重点。二来,不同于这幅身子原来的命运,杜笑笑从一开始就避开了和男女主所有同场交集的机会,对于对方来说,她不是一个虽然很招人恨,但很有存在感的恶毒嫡姐,而是一个来自南方小镇的小小知县的女儿罢了。 这样的做法虽然难免有看人下菜碟的嫌疑,但对于杜笑笑来说,却算的上是个好消息,明面上的恶意,远比台面下的阴谋好对付的多。 收起多余的心思,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离开了人群的中心回到了角落的位置,只是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默默无闻,身边的其他一些秀女对他们的态度明显热络了起来。 杜笑笑也不因为对方前后对比鲜明的变化而有什么不满,趋利避害,捧高踩低,人性概莫如此。于是她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与对方虚与委蛇,倒是佘四月,面色一直有些冷淡,她本身是个直性子,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虚来假往,但她自己也知道,只要嫁入皇家,以后这样的时候多着,若是她不耐烦,自然会有更多的人想要替代她。所以她虽然不高兴,却也只是面色冷淡,但该招待的地方也没落下。 这么互相捧着聊了一会儿,知蕾突然趁上前来帮忙斟酒的时候凑到杜笑笑耳边说了一句话,杜笑笑听后皱了下眉,然后想了想,才转过去跟佘四月打个招呼道:“月娘,我出去更衣,若是前面贵人问起,你帮我遮掩一下。” 更衣就是去厕所的文明说法,佘四月于是也不好干扰,只是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看周围来攀交情的那些人,哀怨的看了杜笑笑一眼,杜笑笑知道,这是在抱怨自己把她一个人留下应付这些。她笑着拍了拍对方的手,补充道:“很快回来。” 佘四月这才点点头道:“那你小心,若是有什么不便的,只管叫知蕾回来叫我,我去寻你。” 杜笑笑点点头,又跟身边的其他秀女点点头,才带着知蕾缓缓退出了大殿。两人走到更衣室附近一个无人的角落,杜笑笑才止住步子,左右观察了下确认这地方不会有人注意,才开口问道:“你刚说,有人找到你,让你代话?是谁?” 原来刚刚知蕾趁给杜笑笑倒酒的时候上前跟杜笑笑说,刚有人在杜笑笑两人表演完后领赏的空隙前来寻她,托她代话给杜笑笑,说是要跟她见一面,询问杜笑笑是否要知晓,又如何回复对方。 杜笑笑怕这话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大殿里人多口杂,被人听去怕是要出麻烦,这才找了个借口带了知蕾出来,想一次性问清楚。 知蕾道:“来寻奴婢的一共有四拨人,第一个是···” 她还没说下去,就被杜笑笑出声打断道:“四拨?” 这个数字老实说有点儿超出杜笑笑的意料,若是表演能成功,自己会因此得到关注,甚至示好这件事杜笑笑是有预料的,但是来的这么快,人数又这么多倒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得到太后的赏识和得到皇帝的夸奖还真是差不少,太后再能影响皇帝,到底还差了一层。明德帝多疑,他孝顺亲娘不假,但也不是百分百听她的。但是若是他本身对这个人有好感,却可能会给对方很多好处,这一点从他一出手就是两个诰命就能看出来。 尤其杜笑笑和佘四月现在只是两个秀女,从根子上来讲,她们都出身小官之家,政治上或者说朝堂上没有任何倾向,这样的人,对于明德帝是一个不错的棋子,给她们更多恩惠,就能让她们对于自己更加衷心,以后为她们指婚之后说不定能让她们在关键时候为自己起到些作用。要知道,一个王府的正妃,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皇帝这么想,想当皇帝的人大部分也会这么想,所以,因为这次表演的道皇帝的佘杜二人之后还可能继续得到皇帝的关注或者更多的礼遇恩惠这件事会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自然,那些想要一起得到这些恩惠的人就会抓住机会来结交她,就像刚才那些秀女,就像现在派人来的各位王子皇孙们。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人的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 和刚才院子里的人不一样,来偏厅的大多是年轻人,毕竟都是小厮随从,总是要年轻力壮手脚麻利的才好,很多也许是主子认识,自己也多少说的上话,就凑在一块儿聊聊各家老板的八卦。杜笑笑当然和他们没什么话说,就去了一边的桌子上拿了茶自顾自的坐下来喝茶,却不想,他自甘清净,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成全。 没一会儿,有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厮走过来跟她攀谈。那胖子皮肤白皙,一脸福相,是个笑面孔,先出声跟杜笑笑问道:“这位兄弟看着眼生,不是咱们安城里的吧,安城里面做这类生意的我都跟着我们主家见过。” 那瘦高个道:“好说好说,都是伺候人的下人,咱们不互相帮衬谁来帮衬,兄弟放心,这次主家签了契约,说不得以后咱们还能常常碰面呢,既然有缘,当然得关照你啊。啊,对了,说了半天,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俩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邵,叫邵东阳,主家是城东单家,我们主家是积年的富户了,几乎百姓的衣食住行都有涉猎,不过石材木料这一块儿倒是我们老爷这辈儿才开始接触,时间不长。所以说起这个,还是我们身边这位柳末兄弟的主家李氏,他们可是从前朝就干这个的,各种稀有的木材石料可就没有他们没有的,据说他们自家的庄园可是全安城最有特色的。”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打听这么细的,却不想人家自己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底掉,一时倒是觉得自己之前的介绍不太走心了,于是也正正式式的通报了姓名,然后简单介绍了霍家的生意,因为霍家的生意还不算大,所以邵柳两人都没听说过,但是杜笑笑事先也有预料,所以也不觉得失落。 于是就捧着两人继续说了一段儿,正聊到两家现在主事的当家人的性子问题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句呼喝,原来是各家的当家人签完契约出来了,都在找自家的随从,所以遣了小厮来传唤。随从们不敢耽误,忙去找各自的主子了,邵柳二人也赶忙告辞了出去,杜笑笑也走去霍林身边,霍林对她点点头,示意一切顺利,于是两人也不多言,跟主人家再次打了招呼之后就往外走。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从行道的另一边赶了过来,杜笑笑二人下意识的往旁边让了让,就看见从府里面呼啦啦赶出来好些人,为首的是一个清秀的小厮模样的人,但穿着一身褐色的官服,杜笑笑听见他后面的人叫他福公公,这才知道这人是个内侍。 老实说,杜笑笑还没看见过活的太监,虽然穿越来这古代也有段时间了,但是太监这种奴婢毕竟是皇权阶级才用的起的,杜笑笑还没机会接触到这么高的等级呢。没想到机缘巧合的在这儿遇上了,于是一时好奇,就抻了脖子去看,却发现,这清秀的内侍看起来有点儿面善,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于是她陷入了沉思。 霍林见那迎面过来的马车看制式好像不一般,装饰的也极精美,知道这车里的人恐怕是有些身份的,弄不好,就是那位从到了安城就只听其名不见其人的圣亲王世子。于是就想拉着杜笑笑再往旁边让让,却没想到一回头就看见杜笑笑在愣神,他悄悄的拉了拉她的衣服,杜笑笑这才回神,看见霍林的眼神示意,就跟着他一起往后退了几步走到了一边。 说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说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书上写,现任皇帝在五十岁的时候在他几个儿子的鼓动下想要南巡,从京城出发,目的地是最南边的边关,一路游览自己治下的大好风光,顺便巡视领地,而那个时候,林泽渠已经成为了皇帝近臣,所以他跟皇帝建议把安城作为皇帝南巡时一个重要的转择点,并提出由京城到安城走水路,从安城到目的地走陆路的计划,皇帝考虑后同意了。 皇帝南巡的计划是提前不到一年提出来的,安城因此有了建设的理由,古代的建设全靠人力,所以比较慢,因此安城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壮大了起来,而现在,杜笑笑没算错的话,皇帝应该已经四十好几了,只是具体几岁,她也没记清,总不会超过十年的。 不过这件事杜笑笑没办法也没想跟人解释,这件事干完之后,她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三月三女儿节。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老阿姨,杜笑笑表示,跑到古代来过一个十八岁以下的少女才过的女儿节有些羞羞哒,但是她却不能不去,因为彭夫人和她约好了,彭夫人要带自己女儿彭月儿过节,小姑娘喜欢杜笑笑这个姐姐,非要她带着自己一起玩,杜笑笑不好推脱,只好答应下来,正好,她也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人。 毕竟,虽然现在在外行走时,杜笑笑用的多是男子身份,也就是杜笑言的身份,但她毕竟一直在成长,过几年的话,女性特征明显之后,她就不方便再女扮男装了,所以,女孩的社交,还是要有的,不用太多,但是要有用的。 章节目录 第213章 知蕾本来就挺紧张,现下看杜笑笑郑重,一时更加严肃,就差敬个礼了,正声回到:“第一波来的是忠亲王府那位公子的随从,说是想邀请主子您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一起赏月,第二波来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姐姐,说是请主子明日得空过去一聚,品茶听乐,第三波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位公公,说是过几天德妃娘娘生辰,四皇子的寿礼里面缺些东西,想请主子这几天有空的话帮忙一起参详参详,若是主子同意,他晚些时候会把礼单送来让您过目,至于最后一波,”知蕾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好的手帕递过来,手帕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杜笑笑探手接过,才听到知蕾继续道:“是圣亲王府那位长得很清秀的公公送来的,他说,这东西是他主子送给您的,至于这字条,也是他亲自写的。奴婢怕给您招祸,一开始没敢收,但那公公说,这东西原来就是主子您的,被他家世子偶然拾到,现在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杜笑笑有些好奇,就把那手帕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锦囊,锦囊是个竹青色的,上面绣着几支秀挺的竹枝,还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虽然幽微,底蕴却深厚,只闻了一会儿,杜笑笑就辨别出梅花,竹叶和松针的味道,杜笑笑不知其名,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喜欢。 欣赏了有一会儿,她才又继续把锦囊打开,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木雕,杜笑笑把它倒在手心,发现居然是之前逸安给她雕的那只狗。她一愣,随即下意识顺手往腰间一摸,果然,原来拴着小狗的那条袋子空荡荡的垂着,而小狗却不见了。 她抬手一拍额头,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有些无语,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佘四月的事情,自己的东西倒是不太经心,尤其这些配饰都是挂在同一条带子上的,杜笑笑每日虽然换衣服,这条带子却是不换的,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因此少了一个倒是一时没注意到。没想到居然是被圣亲王家那位世子捡走了,杜笑笑恍然间又想起那青年清俊的眉眼,心里忽然觉得,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呢?又想起知蕾说,那纸条是人家亲笔写的,急忙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只有十几个字“曲露锋芒,佩含温情,完璧归赵,盼与君识。” 呦,这是打算借着还木雕的契机与自己相识,深入了解一下,自己这个既能演奏出金戈铁马的曲调,又佩戴着很有童心意趣的小饰物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这人倒真是直白呢。 杜笑笑一边欣赏那字条上看似温润实则锋锐的笔迹,觉得这人好奇自己但本人其实也是个很矛盾的人这一点很有意思,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感兴趣的心理其实有点儿危险,毕竟她没打算进入他们的圈子。不过不管怎么想,那都是之后的事情,眼巴前,杜笑笑还是得决定如何回复这些邀请。 她想了会儿,然后对知蕾道:“这样,你等下回去,帮我代话给忠亲王府的那位,告诉他我今日疲乏,散宴之后想早些回去歇息,谢过他家公子的邀请。贵妃娘娘那边,告知她们,明日我本与佘小姐有约,若娘娘不介意,我们一同去叨扰,若是娘娘那边有不便,则改日再上门请罪。至于四皇子,” 杜笑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心里对这位原书男主的做法觉得有些无奈,什么叫帮忙参详给德妃娘娘的寿礼?这不明摆着是让她干未来瑞王妃的活儿么?先不管瑞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听了这一首曲子就属意她做王妃了,但最起码,对方希望她领会到的意思应该就是这样---我已经把王妃的职权范围交到你手上了,你只要再努力些,这位置很可能就是你的。 唔,这可真是个不好回复的邀约,直接拒绝不太好,因为这不仅撅了男主,还拂了他娘的面子,可是答应也不行,现在白寄莲这个原书女主就已经对她不爽了,若是她真的答应,那就是彻底站到对方的对立面了,她可不想再走回女配的悲惨道路去。 若是要婉拒,那就要借口,本来佘四月是个不错的挡枪人选,可是她是二皇子阵营的,虽然现在还不算明确,但到底不好介入道四皇子这边的事情里。那就要找其他人,找谁呢? 杜笑笑思考了好一会儿,决定这事情得找个其他人背锅,只是这这背锅的方式,她还得需要时间去布置一下,所以她对知蕾补充道:“四皇子那边你就说,我这几日有些锁事要忙,若是府上不赶时间,烦请等我几日,等我空出时间来,再着人去取礼单。” 知蕾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又看了一眼杜笑笑手里的字条,明显想问什么却又闭了嘴。 杜笑笑知道她担心什么,就主动解释到:“这个我要考虑一下怎么处理,好在这边没有时限限制,若是那边来催,你就只管告诉他们,条子你已经递给我了,但我还没给你回音就好,若是那边后续还有什么要求,你随时过来告诉我,若是那边没催问,你也不必主动去回复。” 宴会那天,杜笑笑是跟着佘四月一起去的,两人的出身都不算高,所以位置排的比较靠后,对于这样的安排,杜笑笑是比较满意的,她既然不想在这里找老公,就没必要浪费别人的机会,与其在前面被很多人怨恨,不若在这里趁机多观察观察别人,看看能不能把其他几个名额确定下来,这样就能彻底消除她被选上可能性,然后她就可以愉快的回家继续她美好的小人物生活,杜笑笑想着想着有点儿走神,不知不觉间想起了被留在家里的几个人,逸安,霍氏兄弟,林泽渠还有那个年纪一大把还长得跟小鲜肉一样的严术,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想想,离开家的时间也不短了。 直到被桌子被旁边的佘四月轻轻敲了敲杜笑笑才回过神来,发现那姑娘整个人倾靠过来几乎要碰到她了,杜笑笑下意识的往后避了避,然后才问道:“怎么了?” 佘四月道:“看你一直在走神,怎么?有心事?” 杜笑笑摇摇头道:“没,就是有点儿想家。” 佘四月端着酒杯笑道:“看来你家里人关系都很好,要是我,才不会想家,我娘不在了,爹有跟没有一样,啧,没意思······” 她说到后面,脸色暗淡,显然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回忆了,然后又强自按捺下去,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道:“算了,不想那个,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们暂时都还回不去,倒是眼前的这些,”她用眼神暗示的向主座的位置瞄了瞄,又咋摸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比较重要。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我能帮衬的上的?刚刚皇后娘娘可是说了,若是在座闺秀有什么才艺的,可以上去表演,以祝酒兴,那边,”她又用手悄悄指了指对面的一排座位道:“已经很多人跃跃欲试了。我是没什么能展示的,我会的那些刀枪棍棒的,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倒是你,不是听说连太后都欣赏你的画作么?怎么样?要不要上去试试身手?说不定会被几位贵人看上眼啊。” 第一百零四章 还试试身手?杜笑笑对于佘四月颇具江湖义气的说法表示挺无语的,但是表面上还是婉拒道:“上次不过了取了巧,那副画的立意比较得太后看好而已,其实我的技巧一般,就不去班门弄斧了。更何况,”杜笑笑看了一眼对面那些摩拳擦掌的姑娘,笑笑补充道:“恐怕也轮不上我。”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连着四五个秀女差遣了身边的丫鬟去跟皇后身边的嬷嬷汇报了,她们同一边的人里面也有,佘四月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最少得有二十来个,就撇撇嘴跟着叹了一声道:“还真让你说对了,啧啧,这些姑娘,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矜持。” 杜笑笑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隔着这些骚动的姑娘像坐在主位附近的几个人看去,那边坐着这次选妃的几个王子们,左边的四个,是四位皇子,右边的三位就是宗室,当然,这里面只有坐在右边第一位的圣亲王世子杜笑笑认识,其他的几个都是第一次见。 逸安是个明理沉稳的性子,知道此事也不慌张,只是跟杜笑笑再三嘱咐,一旦有任何问题,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杜笑笑为这孩子的贴心赶到熨帖,为此还添了不少不舍之情。 县衙里面宋氏夫妇已经都准备妥当,跟着去的,都是十分妥帖心腹之人,护卫有十人,都是精干的憨实汉子,丫鬟婆子各两个,看起来就是手脚利落之人,其中的绫罗,更是之前一直跟在宋文秀身边的,关键时候,可以给杜笑笑提醒。 杜笑笑只带了知兰和知蕾两个丫头,其他都交给了宋家安排,这一来是为了显示对宋家的信任,二来也是不想太多人参与,人多口杂,万一泄露了对谁都不好,三来,她已经习惯了自立自强,舟车劳顿的,不需要让太多人跟着辛苦。 一行人又收拾了一刻钟,终于在宋氏夫妇一脸的担忧和感激的送别中,杜笑笑踏上了赴京的路。 古代赶路其实是很闷的,没有什么消遣的前提下,杜笑笑在马车上颠的都快散架了,尤其她这次是顶替宋文秀的名字出门,还是以秀女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抛头露面去骑马,所以只好整日关在马车上装文艺。 明德帝和皇后周氏早早得了信儿,已经一起在乾明殿候着,乾明殿是皇帝寝宫,位于整个皇宫的正中间,前面挨着上朝的宣政殿,皇帝日常处理政事批奏折也在这里,所以占地面积很大,左右开间五间,前后纵深有三间,雕梁画栋,精致非常。 明德帝外表看起来四十出头,身材中等,白面无须,着一身墨绿色的家常褂子,上面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一眼看上去是个文士的样子,但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不仅习武,还是内家高手,所以即使已经接近五十,外表看来却很年轻。此刻他脸上笑容亲和,与在朝堂上威严赫赫的样子差距明显,简直就是一个没有脾气的自家长辈,但世子心里明白,这都是表象,他骨子里是个霸道多疑的人,还没说话,就已经暗地里打量了他好几眼,于是屏气凝神,上前两步欲下跪行礼,却被明德帝先出声阻止了:“慕瑜不必多礼,一路辛苦了,赐座。” 而他们这边开始忙乱的时候,杜笑笑在宋府这边的活动已经告了一个段落,这么说也不尽然,应该说,杜笑笑不再参与后面的事情了,因为宋大人提前下衙回了府,杜笑笑便把忙乱的宋太太交给他答对,自己抽身回了家,毕竟,即使只是走个过场这一趟京城一行也少说要有两个月,她家里一大堆生意上的事要交待,还有两个小的也要找人照顾,好在现在严术还在府上,霍林这趟行程的目的地不远也快回来了,再加上朱大成等一众管事都已经熟练,李氏兄弟,宋氏兄弟,甚至庄子上的胡氏兄弟等后起之秀现在也都能独当一面了,所以杜笑笑倒是很放心,只是还是要安排安排。 半下午加一个晚上的时间,杜笑笑都在忙活把各种自己之前整理好的制度交给朱大成和知蓉,这次去京城,杜笑笑不打算把四个丫鬟都带着,知兰会武司保护之值,知蕾懂医行防护救治之事,她俩随行,另外两个就留在府里帮忙打理家事,朱大成到底是男人,外院行动比较方便,家里的事情却不够心细,再加上还有个逸安在家,留下她俩也是个看护。 章节目录 第214章 佘四月忽然发现杜笑笑身边的知蕾不在,于是主动关心道:“你家知蕾去哪儿了?刚你俩就出去好半晌,别是有什么难事儿吧,若是有不便,可记得告诉我,不许自己独撑。” “你多虑了,咱们刚在圣上面前露了脸,谁敢这时候来找不痛快?不过些许小事,我自己处理就可以。倒是你,刚才与其他秀女们相谈,可有聊得来的?多结识几个人对你以后的事情有帮助啊。” 说到这个,佘四月就蹙眉:“不过是些拜高踩低趋炎附势的小人,谁愿意与她们相交,但你放心,我也不是个傻的,表面上还是能看的过去的。” 杜笑笑知道她这个性子这样已经算不错,也不再勉强她,只是补充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两人聊着天回了院子,杜笑笑吃上晚饭的时候,知蕾才回来,一一给杜笑笑禀报了那边的回复,她道:“忠亲王府那边说既然主子疲累,那就改日再约,还让人送了一些做药膳的食材来。贵妃娘娘那边说明日请佘小姐一起过去,她那边扫地相迎。四皇子那边也回了话,说是请主子好好休息,等晚些时候会再遣人来问,另作为感谢主子帮忙的酬劳,送来了一套文房四宝。” 她说完,转身把之前放在角落的托盘拿来,杜笑笑发现整齐的四个盒子,看包装就知道高级,老实说,这东西给她有点儿浪费,毕竟,她于书画上造诣说不上高,而且还得承人家的情。 不过既然拿来了总不能再送回去,杜笑笑只好让知蕾收好,顺便想着,有机会得给人回礼。啧,真是麻烦。 许是因为这天白天发现自己太受欢迎刺激到了她,杜笑笑这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了现代,还穿上了婚纱,已经去世的养父居然又精神矍铄的站了起来,还被她挽着手臂走进了铺着红毯的婚礼会场,只是原来该站着新郎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 杜笑笑本来还在奇怪,然后就看到排排站的四个古人走了出来,打头的居然是长得很不好惹的二皇子,然后是风流倜傥的忠亲王府嫡次子,再后面居然跟着的是原书男主瑞王殿下,最最后面压轴的,才是杜笑笑觉得很感兴趣的圣亲王世子殿下。 杜笑笑有一瞬间的蒙圈,她在梦里还在问自己,我是在做梦吧。然后对台上的神父就说,你不是做梦,你只是还没想好要嫁给谁,现在四个人都站在面前,给你最后的机会让你选择,你到底嫁给谁?若是选择正确,则你们两个天长地久,若是选择错误,就都要做惩罚。 杜笑笑觉得这神父定的规则有点儿诡异,但是到底是在梦里,她也没反对,只是纠结了好一会儿到底该选谁,然而等她终于决定了准备张嘴的时候,就发现面前的人都不见了,她环视了一圈,最后在门口找到了唯一剩下的人物,是那位长得很符合她审美的圣亲王世子殿下,他不知道为什么又换成了现代的衣服,一身黑色的修身西装衬的他整个人都很禁欲高冷,但是眉目间倒是温纯,他缓缓走来,对着杜笑笑伸出一只手,笑道:“既然你不好做选择,那么我来替你做,把所有其他的选项都排除掉,我就是你的唯一。”说完,他拽着杜笑笑的手一个拉扯,杜笑笑就顺势扑进了他的怀里,下意识抬头的时候,发现对方刚才温润的笑意变得邪气,狂拽酷炫的接了一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我许你江山万里,盛世荣华。” 杜笑笑:“······” 梦里的最后她有没有把“这是哪个脑残给你写的剧本?霸道总裁似得玛丽苏台词很破坏你的气质啊气质。而且你只是个宗亲不是皇子啊孩子,要上位要把所有皇子都干掉这种事情太麻烦不划算好么亲?咱们安安静静当个美王子蛮好的亲······”之类之类的吐槽说出来给对方听这件事杜笑笑并不太确定,只是早上醒来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羞耻,又不是玛丽苏脑残文的女主,哪来的三四个人围着自己都要娶? 拿手在脸上揉了两下缓缓神,杜笑笑把自己莫名其妙的羞耻心扔到了外太空,又端起之前淡定高冷的款儿,才出门和佘四月一起去了训练,训练到这时候基本已经是走个形式,一个时辰左右就把她们都放回来了。 杜笑笑和佘四月收拾了一下,去赴贵妃娘娘的宴,贵妃娘娘还是那样儿的艳丽高华,只是态度和蔼了许多,旁边被叫来陪客的几位地位妃嫔都跟着她一起变着花儿的夸奖两人的才艺,杜笑笑把大部分的功劳都推到了佘四月的身上,还悄悄的透露出佘四月欣赏勇武之人的想法,贵妃娘娘果然看她更加顺眼,在宴席结束时除了给两人例行赏赐之外,还给了佘四月一本据说是她手抄的经书,说是佘家有亲人在战场上,为他们祈福保平安。 佘四月早受了杜笑笑的点播,礼貌热情但不谄媚的表示了自己的谢意,两人才离开了贵妃娘娘的宫殿。 回去的路上佘四月主动谢过杜笑笑的帮助,她道:“要不是你这般费心周全,我这王妃之路只怕是要千难万难,如今连贵妃娘娘也对我青睐有加,我都不知如何谢你,你若是有任何事需要我,可千万不要客气。” 知蕾跟在旁边伺候,一边给她磨磨一边拿眼偷瞧她,杜笑笑下笔写了两个字,被她看的有些分神,于是放下笔回头瞧她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跟知兰学的这吞吞吐吐的毛病?” 知蕾被训了,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是奴婢不好,扰了主子的心思了,奴婢只是担心那荣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主子中午试了她两次,她都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是我总是觉得,这人不简单,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为我们所用的样子。” 杜笑笑看了她一眼,笑笑道:“原来是担心这个,那你是想对了,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为我们所用,这么容易就被收买或者吓到,那她也混不到今日,更不可能被派来伺候我们这些秀女。她们这些宫女,表面上看起来是来伺候我们的,但其实是我们的磨刀石,既要监视我们,也要试炼我们,都是各个宫里挑出来的得用之人,城府深着呢。” “啊?这么复杂?那主子你还?你不怕她回头把今日之事还有你磋磨她的事儿回去添油加醋回报给她主子?若是这样,那些贵人会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小姑娘说到后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知蕾是个稳重守礼的性子,倒难得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反应,杜笑笑一时觉得很窝心,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机缘巧合买来的,最长的知兰知蓉姐妹两个和她相处也不过一年半,比不得人家大户人家主仆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尤其知蕾,来的晚不说,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杜笑笑感慨了一会儿,扭头发现小姑娘直直的盯着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笑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心,我跟她说这些,正是要让她回去汇报呢,我刚才说过了,这些宫女都是我们这些秀女的试刀石,这样的试炼,不止是试验我们的脾气秉性,也试验我们御下的手段和抗压的心性,作为一个以后要成为一府主母的人,如果连威慑一个下人的心性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立住的,所以我是借她之口在传递一个信息,那便是我不会任人利用欺辱,对千金小姐不会屈服,对仆役下人也不会心软,这是一个官家嫡女应有的气度。” 杜笑笑的话说完,看了知蕾一眼,发现小姑娘有些迷茫,大抵是没太听懂,但眼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点敬佩来,杜笑笑不由得想起现代有个词语叫不明觉厉,觉得很适合知蕾现在的状态。但她也没想着解释太清楚,有些事,在知蕾她们这个位置不要太清楚的好,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丫鬟们知道太多容易陷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尴尬境地里,于是她只是点了点砚池道:“该加些水了,”然后抬头看着窗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懂没关系,只是宫里水深,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你平日里要小心低调些,多做事少说话,多听多看,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回来问过我再说,我们自己本身有把柄,又没有背景根基,少不得会有人来各种找茬,所以要处处小心。”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一天劳顿,杜笑笑这天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小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小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章节目录 第215章 杜笑笑知道这人的感激是真心的,所以也不与她推脱,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贵妃娘娘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杜笑笑就腾出手来料理四皇子了,不能得罪,又不能答应,杜笑笑只好想了个借力打力的法儿,说白了,就是把四皇子殿下想要请人为他参谋给德妃娘娘寿礼的事儿透露给对他有意思的那些秀女知道,然后让人家从中破坏,她就可以趁势脱身,说不得还能借这个无辜受害的名头得到什么好处。 只是究竟该让谁出面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这是个问题,消息要传的适时还要适量,不能太过刻意,也不能太过随意,太过刻意,人家容易识破这是个计谋,太过随意,人家万一不当回事,万一耽误的久了,四皇子那边催起来,她就进退两难了。 杜笑笑想了很久,然后把佘四月叫来又商量了一阵儿,最后定下来一个计划。 于是第二天,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以原书女主白寄莲为首的一众秀女们在训练结束回各自院子的路上就听到花木扶疏的另一侧传来两个人的争执声,其中声音娇俏的那个似乎正在生气,与另一个声音憨厚的则在劝她。 只听那个声音娇俏的道:“我原以为她是个好的,是真心为我,却不想她背着我在与四皇子那边勾勾搭搭,这都要一起为了德妃娘娘筹办寿礼了,岂不是板上钉钉的要坐上瑞王妃的位置了?她若是真的成了,以后与我岂不是分庭抗礼?也不知道这些日子里这人是不是已经从我这里得了什么好处去,我······” 那个声音憨厚的劝慰道:“小姐莫急,我看这里面应该是有误会,那宋姑娘看起来不像那样的人,不若我等下去找她身边那个荣儿过来问问详细,小姐你先躲到一旁,我们这些丫头间好说话,若是你在,我只怕她不好开口。” 那娇俏声音疑惑道:“那荣儿会不会有所隐瞒?毕竟是她身边的丫头,心总是向着自己主子的。” 那憨厚声音道:“不会,那荣儿是宫里分来的,不是家生子,我平日与她关系不错,再与她些好处,她口风不会那么紧的。” 那娇俏声音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道:“那你只管放手去做,银钱有不够的,随时找我来拿,只一点,我要实话。” 那憨厚声音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办好。”声音停下,一阵稀稀疏疏的动静响起,应该是那丫头走远了。 后面的一众秀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都默契的没走开,等着听下半场。 没一会儿,那憨厚声音和另一个听起来伶俐的声音又响起来,先是那憨厚声音道:“荣儿姐你就疼疼我,今日我若是问不到实话,我家小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且咱两家关系一直要好,你就是说了也不当什么,我担保这事儿不会外传,我们也是求个心安。” 那伶俐声音好像有些犹疑,轻声道:“这······” 那憨厚声音大抵是看出她为难了,不知道递了什么过去,然后又道:“我知姐姐也不易,这副耳环姐姐拿着,这里还有五十两,您拿着喝茶,你就当可怜可怜我,都是给主子办事,咱们底下人最知道自己的苦处啊。” 那伶俐声音道:“是啊,都是为主子办事,”她顿了一下,好像是下定决心道:“也罢,我便帮帮你,这事啊,其实说来也简单。是前几日圣上办的那次宴会上,四皇子看到咱们两家小姐表演的那个节目觉得很不错,刚好德妃娘娘寿辰,他一直没准备好主礼,就想请两位小姐帮忙参详参详,只是你也知道,你家小姐有心于二殿下,瑞郡王他不好开口,就辗转找到我们小姐这边,只是我们小姐与佘小姐关系好,怕贸然帮忙让你家小姐多想,所以这两天也在踌躇。” 那憨厚声音听到这里似乎觉得很惊奇,她疑惑道:“你是说,你家小姐还没答应那边?” 伶俐声音道:“当然没有,我家小姐顾念两家情义不敢应承,又不好贸然拒绝,得罪了瑞王爷,所以这两天正找了借口推脱,只是这样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此时只怕正犯愁呢。” 那憨厚声音道:“这么说来,倒是难为了宋姑娘,你放心,等我回去回了我家姑娘,让她帮忙想一想,许能寻到什么法子。到时灾想个办法,让我加姑娘装作恰巧撞破的样子提出来,这样一来,事情就能尽早解决了。” 那伶俐声音道:“如此也好,只是你要记得千万不要露出是我说出去的,我们这些留在宫里的奴才,比不得你们这些跟在主子身边的,若是留下个吃里扒外的坏名声,以后就不要活了。” 那憨厚声音道:“我省得,姐姐放心。那你这便先回去吧,免得我们一起出现惹人怀疑。” 伶俐声音大抵是点了点头,反正花木那边的众人是没听到回答,只听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她走了,一直躲在角落偷听的娇俏声音就又出来了,她和那憨厚声音道:“若是按她说的,倒是我冤枉秀娘了,她这样为我,连瑞王那边分量那么重的邀约都推了,若是因此得罪了对方,可真是我的罪过了,你快帮我一起想想,如何能帮她婉拒了这事儿?还得是不伤情面那种。” 那憨厚声音道:“这事儿有点儿难,人家那边既然开了口,只要拒绝总是伤情分的,不过对方说是因为小姐你们之前的表演看中了你二人,那咱们不妨从这边想一想,看看能不能让对方自己选上别的人,若是那瑞王殿下在宋小姐给出的期限结束之前有了更好的选择,说不得倒时候他还会给咱们赔礼呢。” 那娇俏声音道:“办法倒是不错,可是真的会有那么好的表演么?毕竟下次的晚会还得十天,在那之前,给德妃娘娘的节目就要定下来,即使真的有合适的,也没机会给人家看吧,即使真的看上了,又真的能让人家好意思临时变卦么?人家好歹是个王爷,总是要讲诚信的吧,既然先约了秀娘,即使有更好的点子,弄不好也得为了面子假装不知吧。” 那憨厚声音道:“小姐这就是多虑了,您啊,是不知道这里面的内情。奴婢这些日子在宫里行走,素来听闻瑞王殿下是个最孝顺的人了,他每次对于德妃娘娘的寿辰都格外尽心尽力,尤其这次,是德妃娘娘的四十整寿,对于礼物,他几乎精益求精,单说那些做陪衬的礼物就挑挑选选改了好多次,采买的人,腿都要跑断了,更何况这次要准备的是整个寿礼里面的主礼,自然是更加精益求精,只有担心不够好的,哪里有将就的道理,只是这如何找到更好的节目,又如何让瑞王殿下看到,倒的确是个问题,没有大宴会的情况下,那些小姐是不会精心准备的,就是咱们自己来主办,也到底是差了些层级。” 那娇俏声音似乎很是困扰:“可不是?当真让我头疼。” 那憨厚声音便劝道:“小姐莫急,好在现在已经有了想法,不如咱们今日回去细细参详参详,等想好了再去找宋小姐,反正也还有时间。今日咱们不妨先回去,现在天气虽然暖了,但一早一晚还是风凉,不如早些回去,免得伤了风,宋小姐真要你帮忙时再耽搁了。” 那娇俏声音道:“我自幼练武,哪有你说的那么娇气,不过在外面倒也是再做不了什么了,不如回去拿了纸笔,把能想到的能帮忙的人一一列出来,再来参详。” 那憨厚声音道:“小姐说的是,那咱们这便回去吧。”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小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小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说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说,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小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人的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小便宜的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那刘管事见了一上午商户,其实也有不少人送礼物给他,但是这礼物不同于之前他们来拜访时送的礼物,那个是送给圣亲王府的,是依照礼节的孝敬。但是送给他的,收不好的就只能算是受贿了,而且那些商户,送的大多是银票珠宝,这么明目张胆,刘管事只能说一句小地方的人就是没有城府,要知道他们这样贵胄世家出来做事的,要说完全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务采购的更是常常遇见,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倒是少见,毕竟京城那地界,大家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却没想到这到了下午,居然碰见了一个这么有心思的,送的礼物不贵重但很独特,尤其用的还是这次用来参选的建材,这东西可以说是匠心独运了,而且也完全可以说是被送来试用的,不会被人说话。 而且这孩子话说的讨喜,哄得他本身也开心,于是简单推让了两下就顺势收下了,杜笑笑见他收下,心里也开心,知道这事到这里就算是成功一半了,两人又盘旋了一会儿,看到刘管事端茶,两人也就有眼色的告辞了。 章节目录 第216章 直到隔着花木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众位秀女还沉浸在刚刚得到的消息里。一个站在白寄莲左侧的粉衣姑娘率先沉不住气出声问道:“刚那俩人,是前日陛下宴上大出风头的佘家小姐吧,那她们说的瑞王殿下邀请的是?” 另一边一个穿黄色衣衫的吊着嗓子接道:“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弹琵琶的宋文秀?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不过是得了陛下两句夸奖就以为自己是谁了,连咱们四皇子的邀约都敢推诿,我非要去瑞王殿下那边揭穿她不可,我······” 听到这里,人群后面一个绿色衣衫的姑娘突然发声道:“揭穿她好自己上是么?我说某些人啊,别打量着谁不知道你肚子里那些算计,说什么替咱们瑞王殿下抱不平,实际上还不是想让人家两个因为此事起了龃龉好自己趁虚而入顶上去,我今儿可告诉你,今儿这事儿若是你一人听见你去说也没什么,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可就得各凭本事,你别想着抄近路自己去找捷径,不然,别人如何我不知道,我可不会放过你。” 那黄色衣衫听了这话当然不高兴,反驳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看不过瑞王殿下被人蒙蔽罢了,哪像你,只想着自己······” 绿衣裳道:“你不想着自己?不想着自己为何还要自己出头去告密,在这宫里,想传个消息出去还不容易的?你偏偏要露脸,还不是想让四殿下记住你?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装什么无辜单纯啊?还是那句话,咱们既然都听到了,那就各凭本事争取这个机会,谁也别想着什么歪的斜的?”她说完,眯着眼环视了一圈,然后自己带着丫鬟,转身第一个走了。 那黄衣衫见她走远,才小声嘀咕道:“神气什么?不过仗着自己有个得宠的姑姑么?她姑姑进宫才多久,陛下不过是新鲜一时,等到过些时日······” 一直沉默的白寄莲这时突然出声道:“别说了,都是姐妹,偶尔争两句也没什么,但若连圣上也敢编排,你是不要命了么?总之这件事已经是现在这么个结果,即使现在不说,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有自己的想头,就像她说的,各凭本事吧。” 说完,她也转头走了。 一个两个领头的走了,剩下的几个秀女互相看了看,也都默默的散开了。她们回去之后到底做了什么杜笑笑不知道,只知道,大概四天之后,她派了知蕾去问四皇子府要礼单的时候,四皇子派了身边最得脸的公公来,捧了厚礼给她道歉,说是刚刚找到了可心的寿礼,不必再麻烦杜笑笑了,但因为耽误了她这些时间,特奉礼致歉。 杜笑笑表面上对自己没帮忙还拿东西表示了深深的愧疚和不好意思,但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一关上门,就让知蕾把佘四月叫过来,大家二一添作五分了它。 瑞王是原书男主,底蕴必须深厚,做面子的事儿不可能不拿点儿好东西出来,所以两个人你都分的很开心,佘四月一边挑东西一边跟杜笑笑嘀咕:“秀娘你真是聪明,想出这么个办法来,不过是隔着树丛说两句话,那些人就上赶着帮咱们解决问题了,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耳朵里可听了不少趣事,不是什么四皇子下朝路上偶遇了什么弹琴的张小姐,就是四皇子上书房觐见皇上之后遇见了跳舞的李小姐,最夸张的,是一个姓符的小姐,据说是在御花园里叠了好几张桌子给人家表演杂技,差点儿摔下来,后来虽然没摔下来,但下落的时候用胳膊扶了一下,把胳膊给杵了,现在还在屋子里静养呢。 哈哈,受伤不是大事儿,丢了脸才是真的,据说她最近几日都不让人看,有人去探望都说在休息。” 杜笑笑道:“还有这事儿呢?这位符小姐倒真是用心,虽然有些伤面子,但我倒欣赏她的勇气。” 佘四月道:“也是,人家怎么说也敢想敢做,算了,不说她,秀娘,我有个正经事儿要问你。” 杜笑笑见她正色,也不好怠慢,直接道:“你说。” 佘四月道:“前两天忙着准备,我倒忘了问你,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推拒了四皇子的邀约?你不会不知道,这样的邀请代表什么样的意思,不会真的是为了我吧,若真如此,我可就罪过大了,秀娘,我不想耽误你的前程。” 杜笑笑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事儿,一时有些愣住了,在说实话或者继续敷衍两个选择中间犹豫了一下,她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身边伺候的几个宫女丫鬟都退了出去,又自己去窗户门旁边检查了一下,确认没有人才回来重新坐下。 她给两人都重新倒了茶,才开口道:“月娘,今日你既然问到,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些日子你我相处,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此次虽然参加了终选,但其实志不在此,那几位传说中龙章凤姿的皇子龙孙们,我一个都没兴趣,所以你不必因为我回绝了他们几位的好意而有任何的负担,因为我不单单是为了你,我主要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要嫁入皇家。” 佘四月闻言一愣,随即才迟疑的问道:“从未想过,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还来参加选秀甚至进了终选是么?这事儿其实就是一场阴差阳错吧,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不方便告诉你,只是我想告诉你,今日你帮我回绝瑞王的做法,也许不会是最后一次,因为我并不想让自己陷进任何一个王府,但是,之前因为和你一起的表演,我现在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想要再低调的被忽略从而落选,显然有点儿不太可能,所以,我只能想办法一一回绝掉,这件事上,你得帮我。” 佘四月听了这句话,并没有立刻回答,定定的看了杜笑笑好一会儿,确认她没有隐瞒或者欺骗,才郑重的一点头道:“你放心,只要你确认,那么刀山火海,我陪你同行。” 杜笑笑闻言一乐,笑着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何至于如此,若说我是想要拿到几个王妃之位,那也许千难万险,但我是要退出啊,那么在我前面的障碍,其实也不过是几位贵人的关注罢了,贵人都是自尊自重的,没人会做强人所难的事儿,尤其,我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我们其实只要不要当面打人家的脸,都不会有事儿的。” 出门去跟彭夫人商量回去的事情,因为来的时候只有她们四个加一个车夫,一辆马车足够,但现在加了四个买来的小丫鬟还有个小厮,明显就放不下了,若是让在车下走,老实说,若是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杜笑笑是想让封兰兰试一试的,县城离安城并不太远,现在又修了路,起早赶路的话,一天也够了,反正他们回去不赶时间,就当磨磨她的性子,也看看她的毅力。但现在知道她也是一身伤病,这件事就不可能在实施,不然可就成了虐待员工了。 而彭夫人那边也差不多,这些官奴很多都是被远远押运而来的,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大多身体都不是很好,本来她那边有两个年龄大些的也可以跟车走的,但是现在明显都不行了,所以就需要一辆新的马车。但因为这个时段附近郡县来买官奴的人家比较多。他们下手有些晚,不一定能雇到合适的马车,所以现在只能等了。 “车夫已经跑了附近的两家车行,都没有合适的,要么就剩下最贵的那一种,虽然宽敞,但并不合适,车夫说,如果雇用这种,多出来的钱完全够我们在这里多住两天了。另一种就是最破的,不仅车体基本上破损的差不多,底下的轮子也不够平整,这几个小的身上都有伤,恐怕根本受不了这种颠簸,再有,因为咱们是租车回到县城,但是车子本身是城里的,所以咱们即使只用单程的,也需要付往返的钱。”春桃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轻声解释道,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难免带出一些不情愿来,杜笑笑知道,这是埋怨自己来的时候没带马车。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镇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小声的对着一众官员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小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退到了一边,致礼恭送。 宋文秀起先还想说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职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说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于是只好又安慰道:“这倒不至于,毕竟之后这位贵人是要在这里组织行宫建设的,这些地方官员都是她做事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总不好还没开始做事就要得罪的道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还是当地人做起来方便些。” 章节目录 第217章 佘四月本来慷慨激昂的,被杜笑笑这么一说,倒是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露出了有点儿娇憨的样子,自己摸了摸鼻子,讪笑道:“那也好,那也好。” 这次把底交了出去,杜笑笑也算是放下心来,自己单打独斗,到底比不得团队作战来的方便,何况佘四月现在算是板上钉钉的二皇子正妃第一候选人,大部分人还是会卖她几分面子的,加上她自己再周旋周旋,想入选也许有难度,想不动声色的落选应该还能做到,这样想起来,她当初答应佘四月帮忙做她争王妃之位的幕后推手,其实潜意识里未必没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心态。 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杜笑笑就只剩下了圣亲王府那边没有回复了。其实这个事儿杜笑笑有点儿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直接拒绝,圣亲王府毕竟只是宗室,虽然比忠亲王那样儿的要受宠很多,出身也更尊贵些,但到底不是直系皇子,即使直接拒绝,干系也不会很大,而且按照之前观察,杜笑笑觉得,这位光风霁月的美少年应该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为难她。 但是杜笑笑自己却有点儿不想放弃这样的机会,毕竟这男人或者说这青年,真的是不管穿越前还是后难得符合她审美的一个美男子,虽然不想嫁给他最后成为圣亲王府后院儿的众多妻妾中的一个,但是交个朋友还是可以的吧,不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么? 杜笑笑犹豫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和对方接触一下,反正人家说的只是“盼与君识”,认识一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她也得谢谢人家归还小木雕的事情。 所以她叫了荣儿去通知圣亲王府的下人,说是为了感谢世子帮忙寻回心爱饰物,想在人家方便之时请人家吃饭。其实日常办这些事的时候,杜笑笑大部分是让知蕾来跑的,毕竟是自己的亲信,用着放心,可是这次给那些秀女下套的事儿这姑娘办的不错,杜笑笑觉得可以试探着信任她一些,要不然只有知蕾一个,有些时候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天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千滋百味楼的运营平稳了下来,杜笑笑又遣人备了些礼送去了县衙和周围的商户,以酬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因怕落人口实,送的东西都是实用便宜居多,不曾涉猎什么贵重物品,但东西虽不多,却能够温暖人心,所以大多数人都回了礼,就连县衙里的宋大人,也打发了人又送了幅财源广进的字进来。 杜笑笑的男装身份杜笑言因此又吸引了一波人缘,各种人物上门来攀关系的多了起来,家里有些支应不开了,杜笑笑就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再买个院子。 霍林没想到,白天还提起要回到租房的事情,晚上就被告知已经被扫地出门,一时有些愤愤,但又想了想,自己长久不在家,的确耽误了人家赚钱。这家人虽然不讲究,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况且他现在也算小有薄产,就不跟对方计较了,于是只是道:“多些吴婶儿帮衬,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处理东西,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等我们找到新的落脚地点,必然带着冬儿回去给您道谢的。” 吴婶儿连忙摇摇头:“当不起一个谢字,不过是个小事儿,再者,我今天一路过来,听很多人讲起你这段时间的作为,我原以为你们小哥俩出什么事儿了呢,却不想你居然做了这么大件好事,也算年少有为,能帮上你这少年英雄的忙,吴婶儿面上也有光呢。”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天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说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说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说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杜笑笑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心里完全没准备,一时卡住了,老实说,别说是这么个架空的年代,就算现代的视乎,她的地理知识也已经烂到她叫不出几个南方城市的名字了。但人家问了,她总不好不回答,正打算找个什么其他话题打打岔,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没一会儿,两个小脑袋就叹了进来,原来是刚见到吴婶儿来的时候被送到隔壁休息的两个小家伙,听到这屋送人走的动静过来查看,却不想遇见两个哥哥在谈论回乡寻亲的事儿。 讲真的,她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踌躇,倒不是怕她被谁认出来,十多年没见到的人,再加上京郊那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杜笑笑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结束掉了白寄芙这个姑娘的副本了,只是,那永康候府所在的地方是勋贵之家聚集的地方,她此去,没理由没借口,不仅基本进不去人家的府邸,还有可能因此碰上某些不想碰上的人家,那书中为了衬托女主的能干而不时蹦出来的反面教材,可不都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小姐么?若是不凑巧撞上那么两个,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可她这头上可还顶着宋府千金的名头呢,别回头帮人变成了害人,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里面的人的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小厮的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此倒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只听门里一个男子的声音愤愤道:“我说你怎么之前一直没消息今日却忽然来找我,原来竟是为了这么个龌龊事儿?永安伯府的家教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甭管是嫡的庶的,好歹也是正经儿的勋贵小姐,怎么竟也能差使人做出这样私相授受的事情来,没的让人知道了败坏了整个家族女儿的名声。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章节目录 第218章 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突然的上门邀约,那边肯定要考虑一二,最快也得第二天才能得到回复,却不想那边儿倒挺快,刚过了午,荣儿就回来回报,对方答应第二日午时初在内宫西二门门外等候。 杜笑笑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确认似的问道:“你是说,西二门?” 大景朝的内宫和北京的故宫一样是正方形,只是所有的宫门没像故宫那样起好听的名字,反而简单粗暴的按照东南西北的方向命名了,只是因为每一面墙上有左中右三个门,所以,为了区分,就按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的顺序叫做一,二,三门,比如说,东面墙上最靠南的那个门叫做东一门,而南面墙上最靠东的那个门叫做南一门,以此类推。 而这当中,因为正中央皇帝居住和办公的宫殿是坐北朝南的,所以最南面的几个门算是整个皇宫的正门,平时大臣上下朝都是走南一门和南三门的,外臣们不管文臣还是武将都走南一门,宗室勋贵之类走南三门,而南二门是留给皇帝走的,若是有大节庆或者需要典礼,比方说皇帝皇后大婚时或者皇帝登基封后的时候也可以带着皇后一起走,其他人,则不许走,所以又有个别称,叫做升龙门。 而东面的门是给在宫里做事的属臣或者奴婢走的,像是太医和侍卫一类的,还有一些乐师舞姬之类的都会走那边,包括太监宫女们若是旬休或者办差需要出宫,也走这边,给皇宫送菜送水送物资的也是走这边。 西面的就是走女眷的,比方说一些妃嫔需要省亲的,除了有特殊荣宠的皇帝恩赐走南门,大部分时候,她们都是走西门的,若是家里的女眷前来探望拜见,走的也是西门。 北门则比较特殊,因为北门平常是不开的,之前说了,因为皇帝的寝宫和行政的宫殿都是坐北朝南的,所以北面理论上说,是皇帝的大后方,大后方的位置怎么可能给别人进入呢?所以背面的门,等闲情况下是不允许人靠近的,只有皇帝被推翻或者说是打倒了,才能从北面逃跑。但是其实这个门本身是个摆设,先不说很少皇帝会被逼得这么山穷水尽,也不说真的到了那一天又有多少皇帝会选择和自己的江山共存亡根本不跑,就说真的有那么一天了,而且皇帝也真的想跑了,皇室宫殿这种地方,有哪里少的聊密室暗道呢?哪里会有人真的大咧咧的从北门出来,等着被包围么? 不过除去日常用不到的北门,其他门的职责倒是一直维护的很好,所以别说是作为男子的圣亲王殿下,即使是太监之类,也不会出现在西门,所以杜笑笑倒是有点儿奇怪对方为什么会选这么个地方等候。当然,这并不是不可以,毕竟宫门之外就是外宫的部分,只要对方不从门走进来,只是等着的话,别说他是等在西门,也没人会管他。 但是,到底是异类吧,都是女人进进出出的地方,突然冒出个男人,还是个风度翩翩光风霁月的美青年,唔,会引发围观吧。 但是杜笑笑这边还没腹诽完对方有可能遇到的待遇,就被荣儿小声的禀告给感动了一回,原来那圣亲王府下人道,因为秀女们的居所集中在皇宫西面,所以若是约在南门见面,宋小姐或者她的下人免不了要穿过半个皇宫去通知,这样太辛苦,不若约在西面碰面,然后再找一个位置相对适中的地方摆宴。 杜笑笑被对方的体贴搞得受宠若惊,觉得这位世子真是个暖男,只是不知道这个暖是只对某些特定的对象,还是像中央空调一样无限量辐射,她想起那青年清冷淡薄的气质,觉得应该是前者,但是毕竟不了解,她也下不了判断。 不过不管对方是哪一种,被照顾的人总该心怀感恩,于是杜笑笑打算在第二天中午的宴席上多下点儿功夫。只是,不说第一次吃饭她自己动手显得太过殷勤不太好,这阶段秀女们没有了厨艺项目的考较,自己要用厨房也不是很方便,所以杜笑笑不可能在菜式上搞花样儿了,只能在其他方面想想办法。 一边思考一边漫无目的的四处看的时候,杜笑笑的目光无意的扫到了立在一边的琵琶,随即目光一亮,对了,可以演奏琵琶啊,对方既然是因为一曲琵琶曲产生了想和她结识的想法,那么,在正式结交的宴席上演奏一曲庆贺彼此成为朋友也是不错的办法吧,也让他知道知道,琵琶不是只能弹出十面埋伏那种战意激昂的铮铮铁音,也可以有其他多种多样的风格的。 于是第二日正午,当顾慕瑜在西门得了通知告诉他宴席设在内宫与外宫交界处的一处风景秀丽的凉亭雨花阁之中,而他按时赶去时,还没走近亭子,远远就听见了一曲清丽悠扬,空灵婉转的琵琶曲调。他怕打扰,站在亭子外面直到最后一个音停下,才缓步进入,一边走,还一边拍手赞叹道:“这曲风清丽婉转,闻之让人好似时而站在巍巍山巅感受清风拂面,时而静坐溪旁听流水潺潺,变化无穷,余音绕耳,简直欲罢不能,好琴,好曲。” 他说着,顺势给杜笑笑拱了拱手,算是行礼。杜笑笑之前弹琵琶,所以是坐着的,此时看见对方行礼,当然立刻站起来,把琴交给身边的知蕾,也敛裙一礼道:“请世子安,世子万福。” 顾慕瑜拿手虚扶了一下,嘴里道:“不必多礼,今日冒昧前来,是我打扰了,为感谢姑娘盛情款待,略备薄礼,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随手挑了些小玩意儿,希望姑娘喜欢。”说着一挥手,他身边那个长相清秀的公公就上前一步,递来几个锦盒。 知蕾看向杜笑笑,见她暗暗点头,才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同时杜笑笑道:“这顿饭原是为了感谢世子帮忙寻回东西的谢礼,怎么还好让世子破费,真是不好意思。” 朱大成道:“我也这么觉得,这宋氏兄弟看起来都是看着干活的好手,尤其是哥哥宋福,昨天我们经过马房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还有些相马的本事,前些日子霍公子送来的那匹马的许多事情都被他说中了。”朱大成提起的是霍林上次出门回来带回来的一匹送给杜笑笑的白马,这马其实算不得名贵品种,但是血统却很奇特,是大宛马和本地马的杂交,而且难得有灵气,很通人性,而且脚力也不错,日行千里是吹牛,六七百里却还是可以挑战一下的。 杜笑笑挺喜欢,但这马也许是刚来到这里水土不服?虽然没生病,但一直有些恹恹的,除了杜笑笑这个主人亲自去看的时候会精神些,其他的时候都不太有兴致的样子,杜笑笑连兽医都找来了,却没也没说出什么来,没想到倒让个新进府的仆役说出了个道道,于是很感兴趣的打听了细节,得知这宋福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后,当即就拍板让他做马房的管事,她嘱咐道:“咱们府里虽然现在只有两匹马一辆车,但以后人口多了,车马肯定是要增多的,宋福既然懂这些,就让他都管着,你再调个人手给他打下手。” 朱大成点头应是,然后问道:“那他弟弟宋寿?” 杜笑笑问道:“他弟弟可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说是在农事上有些造诣,因为他们在老家的时候,这宋家的地都是他来照料,只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效果,不好说是不是真的。” “那就让他去管着厨房的采购吧,人口多了,吃饭也是大问题,他既然是农事上有本事,那对于辨别食材应该也有两手,若是这一东表现的好,到了开春,也可以让他去下面的庄子和地头和佃户们交流交流经验。” 朱大成当然应诺,然后又请示了几句,确认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才转身下去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最快,约好看房子的时间很快来到,杜笑笑只带了朱大成和知兰跟着吕牙人过去了,发现这新房离自家的老房子倒不是很远,但或许是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更加靠近城郊,房子内部的情况的确和吕牙人给的示意图差不多,除了少部分花园一类的地方也许因为这段时间缺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杂乱,其他的地方都很合意。 带着看房子的是一个老叟,据吕牙人介绍是这家原主人家积年的老仆了,但讲真,若不是吕牙人介绍,杜笑笑倒是看不出这人是与人为仆的人,他穿一袭长衫,须发皆白,但气度儒雅,语气也很和善,他笑笑道:“我家老主子是读书人,这宅子原是他老人家亲自设计筹建的,前两年老主子去了,他没有子女,所以没人承继,就嘱托了我帮着寻个有缘人接手,也算是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而为了筛选到合适的人选,留下了三道题,所以公子若是想买这宅子,只怕还是要先答题,不知公子可愿意一试?” 杜笑笑本来就觉得很喜欢这宅子,又加上对老者儒雅的气质很欣赏,所以对这要求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开口问:“当然,劳驾您请出题。” 那老者闻言却没有立刻出声,反而对着杜笑笑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道:“恭喜公子,你已经答过了两道题,而且答案都很完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题了,请您随我来。”说完,转身就朝书房的方向走。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小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小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小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小哥,转身上了楼。 因为霍林明显还下方便动,杜笑笑就把四个人的晚餐都拿到他们那屋去吃,他们三个的摆在桌子上,而霍林那碗,拿了个小凳子放在的床边,把筷子碗都摆好,再把霍林扶起来,她轻声询问:“有力气么?要不要我喂你?” 霍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听冬儿说,我身上的伤口,都是你帮忙重新包扎的,真是辛苦杜兄弟了。”他并不知道杜笑笑的真实性别,只以为是同性之间互相帮个忙,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有些别扭,但情况紧急也不好多求,再者,包扎伤口这种脏活儿,人家愿意帮他干已经是人家心善,哪里还能让他扭捏挑剔,这也太不识好歹了,所以他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羞臊,是真的从心里感恩的。 杜笑笑听他提到这个,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能自己来,我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只是你别勉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叫我。” 霍林因为虚弱,进食速度慢些,杜笑笑也不催他,还一边从桌上的菜里面挑些清淡的,用干净的碟子装了,也放到他面前的凳子上去。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霍林的晚餐才算吃完,杜笑笑收捡了碗筷放到一边,再把之前的那碗汤药拿到凳子这边,告诉他休息会儿再喝,自己就先送碗筷下去了。 在楼下又跟小二哥扯了会儿皮,回到房间时,霍林的药已经喝完了,正斜靠在床头,跟两小只讲些之前出门的见闻,也许是怕冬儿担心,他刻意没说这次出事的详细过程,只捡着以往出门时的一些趣事来说,有些冬儿听过,就在一边帮忙补充,有些冬儿显然也没听过,就跟着逸安一起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品评,杜笑笑进来之后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些古代生活的常识有趣也实用,就也不打断,坐下来一起听了会儿,直到月上枝头,才各自散去,安然入梦。 章节目录 第219章 直到都安静坐下来,杜笑笑才偷偷打量起了对方来,严格来讲,这是杜笑笑和对方第一次正式的会面,可以产生交集那种。两个人隔着餐桌各自正襟危坐,杜笑笑观察了会儿才发现对方今日好似特别打扮过,玄色的直缀下摆绣着精致的纹饰,杜笑笑认不出是哪一种,只能看出应该是一种绿叶植物,领口袖口都用金银线混着绣了云纹,看起来大气秀雅。腰带上挂着的饰物不多,只有三样,以他的品级来讲,算是简素,但看的出来都是珍品。 就连束发的玉冠都异常精致,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玉白的光芒,只是他即使坐着也比自己高,杜笑笑看不清上面镌刻的是什么纹路。 但即使是这样精致华丽的打扮也没有抢走他本身容貌的光彩,也许是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成长,他的五官似乎每见一次就更加英气锋锐一点,长眉浓黑,鼻梁高挺,嘴唇纤薄,最吸引人的是是一双墨瞳,因为距离较近,杜笑笑甚至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点点深蓝色,那种蓝色好像最深的大海里最浓烈的颜色,几乎一眼,就要勾魂夺魄,让人毫无反抗之力的陷入进去。 杜笑笑抿了抿唇,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儿危险。 不过,自己约的饭,跪着也要吃完,她虽然被对方的目光震了一下,却很快回神,笑笑的指着桌面上的菜肴道:“因为秀女暂时不便出宫,民女不能自己动手为您准备,只能请御膳房那边帮忙略备薄酒,也不知合不合您的脾胃,若有不足之处,请您多多见谅。” 顾慕瑜道:“宋姑娘客气了,御膳房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再者,慕瑜平日里也不在意口腹之欲。” 知蕾跟在旁边伺候,一边给她磨磨一边拿眼偷瞧她,杜笑笑下笔写了两个字,被她看的有些分神,于是放下笔回头瞧她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跟知兰学的这吞吞吐吐的毛病?” 知蕾被训了,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是奴婢不好,扰了主子的心思了,奴婢只是担心那荣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主子中午试了她两次,她都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是我总是觉得,这人不简单,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为我们所用的样子。” 杜笑笑看了她一眼,笑笑道:“原来是担心这个,那你是想对了,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为我们所用,这么容易就被收买或者吓到,那她也混不到今日,更不可能被派来伺候我们这些秀女。她们这些宫女,表面上看起来是来伺候我们的,但其实是我们的磨刀石,既要监视我们,也要试炼我们,都是各个宫里挑出来的得用之人,城府深着呢。” 小姑娘说到后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知蕾是个稳重守礼的性子,倒难得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反应,杜笑笑一时觉得很窝心,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机缘巧合买来的,最长的知兰知蓉姐妹两个和她相处也不过一年半,比不得人家大户人家主仆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尤其知蕾,来的晚不说,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杜笑笑感慨了一会儿,扭头发现小姑娘直直的盯着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笑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心,我跟她说这些,正是要让她回去汇报呢,我刚才说过了,这些宫女都是我们这些秀女的试刀石,这样的试炼,不止是试验我们的脾气秉性,也试验我们御下的手段和抗压的心性,作为一个以后要成为一府主母的人,如果连威慑一个下人的心性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立住的,所以我是借她之口在传递一个信息,那便是我不会任人利用欺辱,对千金小姐不会屈服,对仆役下人也不会心软,这是一个官家嫡女应有的气度。” 她嘲讽的勾起了一边的嘴角道:“小小一份儿燕窝就想当做赔礼,佘小姐的诚意还真是少的可怜,而且送个礼物还要讲条件,你们小姐这到底是道歉还是威胁?怪不得我们小姐还特地让我另送了一份百年山参所熬的参汤来,想来是料定了佘小姐的东西不过是来做做样子吧。”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上前一步用身体挤开佘家的丫鬟道:“要我说啊,妹子,你也不必进去通报宋小姐了,直接让人家拿着东西回去吧,看看那既想要人情又舍不得东西的样子,啧啧,真是,······”这丫鬟说到后来挤眉弄眼的,把心里的嫌弃表现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弄得杜笑笑在屋里都不由得为她默默点赞,心里感慨着这些致力于宫斗宅斗的配角演员们真是各个演技精湛,哎,讲真,虽然对于这些含沙射影勾心斗角的小伎俩赶到厌烦,但有时候看到她们互别苗头的时候又觉得很有意思,恩,如果自己不在这个被算计的位置里,杜笑笑想,她会更有心思欣赏这些人的表演的。 但说归说,杜笑笑到底不可能看着这俩人在自己房间门外你来我往的争吵起来,眼看着两人已经要从口头争执演变成动手互殴了,杜笑笑这才轻咳了两声显示自己的存在。咳嗽声从屋里传出来,虽然轻微,但到底止住了外面的吵闹,两个丫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同时端着盘子对着屋内微微一礼,告罪道:“奴婢搅扰了小姐清净,请恕罪。”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因为这个罚她们,当然,她也没那个权力,这俩人是林佘两人的贴身丫鬟,真的在自己门前被斥责或者惩罚了的话,这就是打人家的脸了,她不想跟这两人任何一方搅在一起是真的,但也不想彻底跟这两人撕破脸,大面儿上过得去也就是了。所以她甚至没露脸,只是隔着门吩咐了几句话给知蕾,让知蕾把两人的东西都收下,再代她谢过两人的关怀也就完了。 两个丫鬟见正主儿已经发话,知道在再这里闹下去就不好看了,只好胡瞪了一眼悻悻的各自回去了,两人回去是怎么跟自己的主子加油添醋做了汇报这件事杜笑笑不知道,她只是看着面前的两种补品陷入了沉思。 知蕾看她看的仔细,还以为她要吃,默默地测试了两个东西都没毒之后还是小声的劝了一句道:“主子,这两样儿东西都是大补,若是同时食用只怕反而于身子有损,最好二择其一······” 杜笑笑的话说完,看了知蕾一眼,发现小姑娘有些迷茫,大抵是没太听懂,但眼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点敬佩来,杜笑笑不由得想起现代有个词语叫不明觉厉,觉得很适合知蕾现在的状态。但她也没想着解释太清楚,有些事,在知蕾她们这个位置不要太清楚的好,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丫鬟们知道太多容易陷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尴尬境地里,于是她只是点了点砚池道:“该加些水了,”然后抬头看着窗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懂没关系,只是宫里水深,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你平日里要小心低调些,多做事少说话,多听多看,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回来问过我再说,我们自己本身有把柄,又没有背景根基,少不得会有人来各种找茬,所以要处处小心。” 知蕾又点头应下,俩人又聊了一会儿,杜笑笑才开始动笔记录什么,认真的时间过得很快,好像一低头一抬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直到荣儿过来上值询问是否要去取晚膳了,杜笑笑才反应过来已经到了晚餐时间,她点头让荣儿自去,自己则趁这个空隙把下午写的东西详细看了一遍,然后就把它烧掉了。 宫里不比家里,这些资料看起来流于表面,并不影响什么,但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也会很麻烦,所以杜笑笑一开始写下来就只是帮自己梳理脉络罢了,没想着留存。直到看到所有字迹都画成灰烬,杜笑笑才起身去洗手换衣准备吃饭,留下知蕾收拾桌面上剩下的东西。 杜笑笑这次住的位置离御膳房算不得远,所以荣儿很快救回来了,杜笑笑换好衣服从卧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六菜一汤,菜是四热两凉,热菜里面又有两荤两素,汤是鲫鱼豆腐汤,已经熬得奶白,鲜味四溢,还冒着热气,看的杜笑笑食欲大开。 她没客气,直接坐下来开始用餐,荣儿动了一下,似乎想来帮忙布菜,但看着知蕾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没动,自己也就退回去站好了。 因为见面的时候是午饭过后,佘四月怕耽误杜笑笑午睡,没多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杜笑笑起身去送她,然后转回身发现知蕾已经进去里面铺床了,杜笑笑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然后就看见知蕾把枕头拿起来放下,拿起来又放下,来回了好几次,杜笑笑有些奇怪,就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知蕾正在出神,于是她探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知蕾回头一看是她,知道自己走神儿的时候被抓包了,慌忙红着一张脸蹲下行李道:“主子恕罪,奴婢刚刚出神了,耽误了您午休,请您责罚。” 知蕾被她戳破,一时更加窘然,但还是红着脸一五一十的坦白道:“奴婢是在好奇,主子帮佘小姐出了什么主意,竟能帮她把林小姐挤下去?她刚刚说什么只是传几句话,都是什么话啊?”她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儿僭越,于是连忙补救道:“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只是好奇,主子若是不便,就当奴婢没说过,我······”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说不说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说说,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说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但是小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小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小心说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说,让他们在外传说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说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说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章节目录 第220章 杜笑笑之前其实知道圣亲王家这位世子的名字,但因为平日里不会读出声,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现在突然听到,一开始居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自称,还在想哪里来的木鱼?半晌反应过来,看看面前这丰神俊朗的挺拔男子,又想想僧人面前光滑圆润的木鱼,抑制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她笑的顾慕瑜一愣,一脸困惑的看过来,杜笑笑见对方这懵懂的样子,又想起了木鱼敲起来“笃笃”的声音,不知怎么,笑的更开心了。 顾慕瑜被她笑的懵然,又不好贸然出声,只好淡定的坐着,默默的拿眼去观察对方,老实说,这也是顾慕瑜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一位姑娘,即使是上一次远远跟随着对方看到了梨花树下那一幕美景,为了不被发现,他也是隔着有些距离的,但是现在,两人只隔着一张桌子。 小姑娘今日大约也是打扮过的,难得的穿了一身白,只在裙摆和领口绣了花样儿。裙摆上的,是一种不知名的花朵,那花朵硕大繁复,开的很热闹,绣线用的是红底金边,花朵上面还停着一对儿五彩斑斓的彩蝶,栩栩如生,让本来显得单调的裙衫立刻就华丽起来。领口却低调的用的银线,若不是正午对着光,顾慕瑜几乎看不出来,花纹也简单,好像是某种古老的祈福图案。 头上梳的是堕马髻,带了两根金镶玉的簪子和几朵简单的绢花,那绢花颜色淡雅,但造型精致,趁着她满头墨发,显得整个人都很清爽秀雅。因为还在笑,所以这姑娘微微低着头避开了正面对人,眼皮敛着看不见目光,但眉眼弯弯,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头部的动作忽闪忽闪的,让人觉得心头痒痒的想去伸手摸一下,脸上应该是上了脂粉,只是不厚,透过表面的微白还能看出里面的好气色。嘴唇被一只指若削葱的纤巧玉手挡住了,但顾慕瑜还记得上次在梨花树下见到对方时阳光洒在上面的样子,不用闭眼就能想象出它现在润泽温软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渴,下意识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被对方放下茶杯的动作惊扰,杜笑笑这才停下这次莫名袭来的笑意,老实说,这件事做的有点儿不礼貌,把人请来吃饭,本来好好的寒暄着,突然把人家放在一边儿自己偷偷笑半天,即使她已经尽量避免在笑的同时看着人,让人家以为自己是在嘲笑对方,但这也不地道。若是气量小的,马上转身就走也不是不可能,再过分些,因此问罪主人也是说的过去的。 所以杜笑笑对自己这次的表现有点儿无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位身份尊贵而且并不熟悉的皇孙贵族,她却莫名的很放松,好像笃定即使她如此失礼,对方也不会生气似的,有一点点放任自己的样子。 收了笑容,她悄悄抬眼的去看对方,果然,对方除了一脸无奈和一点点不知道为什么的不自在以外,没有任何愠怒的表情,只是温声问道:“何事如此好笑?方便说与我听么?” 杜笑笑听到这话,自然又想起木鱼,好在这次忍住了,只勾了一下嘴角道:“无事,想起一个之前四月讲给我听的笑话罢了,失礼于世子了,还望见谅。” 顾慕瑜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跟个姑娘计较,于是只是淡淡答道:“无事就好,那······”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佳肴,询问杜笑笑的意见,杜笑笑笑道:“是啊。光顾着说话了,怕是菜都要凉了,咱们开席吧。”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侍宴的知蕾,知蕾会意,上前一步给她倒了杯酒,顾慕瑜身边的福寿公公见状,自然也上来给自家世子倒了杯酒。 杜笑笑举起杯子大大方方道:“今日有幸得世子赏脸同桌饮宴,是秀娘的福气,在此借这一杯水酒,一谢世子前日帮忙寻回心爱之物的恩德,二贺与世子正式相识,民女先干为敬,您随意便好。”说完,一仰脖,豪迈的把杯中酒饮尽。 顾慕瑜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清清秀秀文文弱弱的,喝起酒来倒是豪气大方,一个男人当然不可能输给女孩,更何况是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儿,于是也跟着喝干了杯中酒。 两人从这杯开始,你来我往,喝了能有七八杯,饶是宫里杯子精致小巧,也有不少了。杜笑笑对自己的酒量有数,虽然这些酒不至于让她醉,但在宫里,总是要收敛些,于是不再继续了。 一顿饭吃了能有半个时辰,两人菜吃的不多,话倒聊的不少,杜笑笑发现两人之间倒是有很多共同话题,一时开心,杜笑笑抱起琵琶,又弹了一曲给对方。 刚迎接顾慕瑜的时候,杜笑笑弹了一曲意境悠远描写友情的高山流水,而现在,为了表达自己愉悦的心情,她谈的是一首阳春白雪,这曲子旋律清新流畅,节奏活泼轻快,听着就让人心情好,尤其是在这春日的午后,身畔日暖风轻,眼前花红柳绿,简直是合时合意合景,再没有更合适的了。 顾慕瑜侧身坐着,看似好像微合着眼睛陶醉在这音乐里,实际上却用眼角的余光瞄着那个专心于琴弦的小姑娘,嘴角不自觉地就勾起来,觉得身心都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里。 一旁的福寿公公都难得见到自家主子这么惬意的样子,悄咪咪的挥了挥手带着知蕾一起退出了亭子,为两人留下一片无人打扰的空间。 因为聊得投机,尽管饭只吃了半个时辰,杜笑笑回来时还是晚了些。佘四月已经早早等候在自己的屋门口,见到杜笑笑带着知蕾回来,忙不迭的就赶了过来,急急问道:“不是说吃午饭么?怎么这么晚回来?那圣亲王世子人怎么样,好相处么?可有难为你?” 杜笑笑本来喝了酒便有些感性,被人这么关心,心里一时很温软,带着笑拍了拍对方的手,笑道:“无事,一切都好,世子是个很随和的人,我本来是去感谢人家为我寻回东西的,却不想倒收了人家一堆礼,这事儿到让我自己心里不太安宁,想着应该回个礼,却不知该送什么,你帮我一起想想。” 这话其实平日里杜笑笑是不会跟佘四月说的,她们两个的关系里,杜笑笑虽然因为一些事渐渐的对佘四月改观,不再把她当成单纯的合作对象而当成了朋友,但是仍然是杜笑笑自己作为主导,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是那个出主意做决策被求助的,难得有事情会去找佘四月商量,即使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今日,是她喝了酒,本来就心绪浮动,又因为跟顾慕瑜聊天愉快留下了很不错的心情底子,再加上刚才进门时佘四月那个贴心的问候一催,这姑娘才难得表现出这样依赖软糯的样子。 因为这状态太少见,连佘四月这样粗线条的姑娘都觉得意外了,她被杜笑笑拉着手,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结果一下子就对上了对方湿漉漉水汪汪的一双鹿眸,佘四月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紧,瞬间就连骨头都软了,她回手握住对方的一双软软的小手,声音也跟着低柔了下来,像怕吓到她似的轻声道:“好,好,我帮你想,帮你想······” 当然,这一晚上两人并没有想到什么,这一来是因为像顾慕瑜这样身份贵重的人本身就什么都不缺,给他的礼物必然不好想,尤其杜笑笑现在和人家身份有别,有些涵义特殊的东西不好送,可选的范围就更少了,二来也是因为杜笑笑自己已经微醺,心情有些亢奋,难免静不下心来,而打着旗号要来帮忙的佘四月只顾着欣赏杜笑笑难得的绵软憨态,没那么多心情去想别的,所以,给顾世子的这份礼物直到终选的前一天,杜笑笑都没准备好。 虽然这份礼物没准备好,但是杜笑笑空出来的时间,却用来做了另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确定剩下的各位秀女的位置,简单来说,就是确定下来这次选秀需要填补的七位王子们的正妃侧妃的所有位置都有了确定的人选,从而保证自己百分百落选。其实这件事情,杜笑笑之前已经确定下来百分之八十,而最后几个,杜笑笑也通过这一个月时间的观察和了解,看的差不多了,剩下两个还有悬念的,杜笑笑用最后几天,给她们提供了自己之前因为处在上帝视角的时候所能得到的所有优势信息,当一张张小纸条被秘密的送到了几位有“上进心”的秀女手里,杜笑笑的心,越来越安定。 到了太后主办的宴会当天也是终选那一天早上,杜笑笑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把自己忙活了一个月的人物关系表上空余的位置都填好之后,对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尽人事,听天命,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若是这样还能被选上,”她顿了一下,自顾自的用双手在脸上摩挲了两下,然后勾了勾嘴角接着道:“那便是天意了。” 这一天杜笑笑没再特意扮丑或者扮低调,虽然理论上说这一天才是终选的正日子,但是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大部分的选择都早已经尘埃落定,午宴之后的殿选,其实就是走个程序。这个时候再搞出事情,不止没意义,还可能引起反效果。 但是她也没像一般秀女那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她只是比平常日子的打扮正式一些,算是尊重场合,然后就和佘四月一起手挽着手去了百芳阁,这一天由太后主办的宴会摆在那里,也算是在正式殿选之前,给各位秀女和王子们最后一个互述衷肠的机会。 杜笑笑到的时候,秀女们大多数已经到了,按照安排好的位置,各自坐好,只是主要人物还都没到,这次的人员配置和之前皇后娘娘办的那次差不多,几位王爷没来,后宫嫔妃也只有几位高位的来了,所以前面的位置不多。杜笑笑两人的位置也就相对靠前了些。 两人安静的坐下来,和周边的秀女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八卦,只是除了杜笑笑意外每一个人都心不在焉的,杜笑笑知道,她们这是紧张了。看来还是老话儿说的好,无欲则刚,只有没有欲望的人,才能坚定,有所求的人,到底是不能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一顿饭吃的是暗潮汹涌的,除了杜笑笑这种超然物外的,其他秀女大多都很忙,有把握很大基本确认自己能够中选的那种,忙着上讨好自己未来的准婆婆,中联系与自己未来夫君的感情,下压制自己这段时间的各种对手;有那种正在中与不中之间的,则忙着利用一切机会在人前显示自己的各种优点,以期能在最后的机会里再冲一冲,也许就能就此平步青云,享天家富贵了;至于那种基本没机会中的,这样的也并不闲着,因为她们正谋算着如何趁着离开皇宫之前给自己抱一条比较粗壮的金大腿,以期在以后的姻缘路上,能给自己添上更大的助力。 只有杜笑笑,因为确定自己今天只要落选,从今以后就会离这个圈子远远的,再无交集的这么一个人,才能真正的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不过,这样的悠闲并没有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因为就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去另一处宫殿等待正式殿选的时候,杜笑笑收到了知蕾递来的一张纸条。这种时候递纸条,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接下来的殿选有关,杜笑笑不敢怠慢,觑了个空儿借着佘四月的掩护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才打开来细看。 结果一打开,就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居然很眼熟,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来自圣亲王家那位木鱼世子的么?这个时候了,他找自己什么事?杜笑笑轻轻蹙了蹙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哥们居然是约自己见面的。这时候见面?杜笑笑更加觉得困惑了,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见面?明明刚刚宴会上才见到,等下殿选时也还要见。 章节目录 第221章 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着这位世子前几天和自己相谈甚欢,而且本身看着也是个靠谱的人,想来是有急事。于是还是让佘四月给自己打掩护,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队伍。 顾慕瑜约杜笑笑见面的地方是在两个宫殿之间的路过的一座假山的另一面,因为隔着山,这边的人看不到他们,既能保证两人的谈话不被听到,从这边过去的话又不远。 杜笑笑带着知蕾过去的时候,顾慕瑜已经到了,他还是穿着刚才宴会上穿着的那套衣裳,竹青色的圆领直缀衬的他皮肤泛着一种禁欲的冷白,乌黑的墨发被竖在一个白玉的发冠里,发冠样式简单,但精致大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却不知为什么存在感十足。 他本来蹙着眉看着太阳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杜笑笑走过来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让杜笑笑心头紧了一下。 为了缓解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杜笑笑主动开口打招呼道:“世子这时候特意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托付?别是让我给未来的世子妃带什么话过去吧。”她的声音带着揶揄,脸上也挂着笑,一看就知是在开玩笑。 顾慕瑜被她的玩笑话逗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就跃上了一抹无奈,笑道:“宋姑娘说笑了,哪里来的世子妃,我自己还没定下来,你倒是先知道了?” 杜笑笑心说,虽然不能确定,但总归就那些人选,你老人家总不好放着各方面都合适的那几位不选,偏偏要找那个什么条件都不行的吧。不过她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回了一句:“就因为不知道,才等着您示下啊。” 她的眼睛晶亮,神态警觉,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总觉得,如果有一点点危险逼近,她就会随时跳起来逃或者反抗,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杜笑笑觉得,这大概是一只幼豹。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说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多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带杜笑笑的宫女想了想,可能到底是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于是道:“谢小姐体谅,那您权且歇息一下,奴婢会快去快回的。”说完又给杜笑笑福了一礼,才带着黄衣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还没落,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就插言截断了她,男音道:“小姐息怒,不是属下不放你,实在是您已经触犯了宫中律令,我等实不敢擅放,您稍安勿躁,等刚那位宫女姑姑回去请示清楚,再做打算。” 那女声一听,瞬间更加生气,道:“请示什么?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一个个欺上瞒下,仗着主子给了两分脸面,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说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小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说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郝娘子淡定笑着解释道:“听来传话的知蓉说,小姐这件礼物时要送给县令家宋夫人的,奴想了想,就自己做主给小姐换了这两样,除了这幅绣像,还有这个,是送给县令家小姐的。”她说着,又递过来一个荷包,荷包不大,是常见的元宝形状,用的是淡紫色的丝绸,杜笑笑对古代布料了解不多,但看光泽摸手感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好料子。 但最主要的却不是料子,而是上面的刺绣,精巧繁复,巧夺天工。上面锈的是一簇兰花,清雅秀丽,美不胜收,活生生简直能闻到香味儿似的。再冲着桌上的烛光微微转动,竟赫然发现,这兰花的叶子上面竟然隐隐闪着银光,原来,竟是用了极细的银线嵌在内,杜笑笑简直要惊叹了,只觉得,这简直是艺术品啊,和这一比,自己以前见到的,不管是在穿过来之后见到的,还是以前在现代见到的所有刺绣作品,都弱爆了。 她有些激动的转过头看向郝娘子,迟疑道:“这······” 郝娘子道:“这原是给小姐您准备的,您对我母女有大恩,不说铺子的事情,只说这些日子您对小女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我都听厨房上的朱大娘说了,小女每日吃的蛋羹和牛乳,都是您嘱咐送过来的,这些日子来,小女身子好了许多,就连性子,也因有知蓉知蕾的陪伴下,活泛了许多。 奴心里感激,但实在无以为报,就悄悄的用了以前我娘教我的一种针法,想着为您做一个合适的荷包,因这针法,奴也有很久没用了,怕不成,就先没说。等到做好了,才发现自己光注重了针法,竟选了小姐您不喜欢的紫色布料,正准备把这东西收起来重新做起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知蓉来通报,我豁然想到,那宋小姐与小姐似乎年岁相仿,倒是很喜欢紫色的,小姐既然想给她备礼,不若就把这荷包拿去,奴想着,倒也合适的。 至于这绣像,”郝娘子放下荷包,又拿起刚刚被两人放在一边的绣像解释道:“这绣像原是我来凤凰镇之前,在一个小镇上暂留的时候绣的,当时是一个少年要给自家的老夫人拜寿用的,定金都交好了,却不想,那夫人还没等我绣完,忽发急病,被儿子接去了外地疗养了,我知道后紧赶慢赶去询问,却被告知不要了,但当时绣像已经完成大半,我索性就都绣好了,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待价而沽,但一直没合适机遇,今儿听说您要送礼,奴想起之前在铺子里时听人说起过县令夫人信佛,一时想起这物不是正合适么?就直接奉了来,望能与小姐您分忧啊。”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章节目录 第222章 顾慕瑜摇头笑笑,似乎对杜笑笑的调侃有些无奈,看了她一眼,然后整肃了表情道:“不开玩笑了,找你来,是有正事。” 杜笑笑也知道这时候对方找自己必然是有正事的,不然人家堂堂一个世子,放着满园子青春正好的美女不去看,跟她这儿浪费什么时间?不过老实说,她真的想不出他跟自己之间能有什么正事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之前吃过一顿饭,他甚至和他都没面对面说过一句话。这节骨眼儿了,总不会是告诉自己被他选中做世子妃吧? 杜笑笑一边觉得自己这白日做梦的功力也是没谁了,一边又觉得若是真的被这么告知了是不是也证明自己好像有点儿魅力?不过她已经决定不会嫁给三妻四妾的人了,所以应该怎么拒绝人家呢?好歹是个聊得来的帅哥,直接当面怼回去不好吧! 直到杜笑笑这边脑洞已经开到,若是拒绝了人家是不是以后都没机会见了,不然就先答应着以后想个办法假死或者和离之类之类这种狗血与天雷齐飞的剧情的时候,顾慕瑜才再一次开口,开口的内容和杜笑笑刚才臆测的东西当然不可能一样,但是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因为顾慕瑜的确是告诉杜笑笑要被选中的事情,但却不是被他选中,而是被另一个人选中。 而选她这个人,杜笑笑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杜笑笑最怕扯上关系的一个男人-----原书男主,四皇子瑞王殿下。 杜笑笑被这消息惊了一下,脸上挂上一种有点诡异的强笑,问道:“这消息世子从哪里得来?可确认过了?据我说知,四皇子殿下的正妃人选应该早已经定下来了,可这人,不是我。” 顾慕瑜笑道:“知道你不会轻信,你先看看这个。”他说着,递来一个小小的竹筒。杜笑笑虽然没见过,但根据以往看古装电视剧的经验也知道,这是飞鸽传书一类所用的绑在鸟类腿部的那种,她下意识的往竹筒中间一看,果然,里面塞着一截小纸条。 她没有直接探手拿出,只是把竹筒接在手上用两指把玩,一边问道:“这是?” 顾慕瑜道:“这是刚才你们在百芳阁饮宴的时候我的侍卫在后院截下的,我看过了,里面的内容,是让宫里暗处的某人,”他顿了一下,似乎是想给杜笑笑一个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然后才道:“让他们想个办法,加害于你,不需要害你性命,只需要重伤或者留个残疾就行。” 尽管杜笑笑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这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事,毕竟老话儿说了,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在马上要殿选的节骨眼儿上给人传一封与她有关的信,总不能是让人给她送礼的。但是即使想到对方应该是要与她过不去,却也没想过会下这么重的手,还什么“不需要害她性命,只需要落个残疾”,这还是手下留情了怎么的? 杜笑笑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第一次直面了选个秀其实也是要命的事儿这一惨痛的事实,连之前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下去了,她也没打开那纸条看,因为知道对方没必要骗他,而是直接又问了一句:“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么?” 是谁这么恨她,一出手就是狠招,她自问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得罪人啊。 顾慕瑜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气的不轻,于是也不绕弯子,直接道:“知道,是贺凝露。” 听到这个名字,杜笑笑一愣,这名字不是······? 然后又想了想,忽然就明白了顾慕瑜刚才没说完的所有内容,她询问的向顾慕瑜看去,顾慕瑜见她如此,也知道她是想通了,于是点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杜笑笑摇头苦笑道:“果然,怪不得你说四皇子选了我。” 他们两个打哑谜,跟在杜笑笑身边的知蕾一时忍耐不住了,在后面拉了一下杜笑笑的袖子小声叫了一句:“主子。”她的声音里显而易见的关心和紧张让杜笑笑从那种天降横祸的打击中醒了过来,看到小丫头的表情,知道她是真的急了,才转身拍拍她的手道:“别急,不是什么大事儿,这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她们没机会下手的。” 知蕾哪里肯信,从刚才顾世子说有人要害她家小姐的时候小丫头就已经急得不行,只是看着两人没说完话也不好插嘴,本打算根据两人谈话内容猜测具体情况,好能够在必要的时候保护自家主子,却不想两人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打哑谜,她有听没有懂,这样下去怎么行,主子懂了她没懂,真出了事儿她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保护人?于是等不下去了,只好顾不得僭越直接出声催问了,谁知道主子都不当回事,她快急哭了,直接又拉了下杜笑笑的袖子。 杜笑笑见她是真的等不下去了,于是只好转头跟顾慕瑜点点头,先安抚自家小丫头,同时,她也想说出来让顾世子看看自己的判断对不对,虽然两人刚才已经算的上心照不宣了。 于是她当着顾慕瑜的面儿直接对自家小丫头解释道:“其实这事儿很简单,贺凝露就是之前我跟你提过的那位有位叔祖在内阁的那位准瑞王妃,你记得么?” 知蕾其实不记得,但是杜笑笑已经点明了对方的身份,她虽然记不得,但也能明白对方的身份,于是就点点头。 杜笑笑于是继续说:“就是这位准王妃,她在刚才宴会之后,用信鸽给这宫里的某一个藏在暗处的人发了一封信,”杜笑笑把手里的竹筒伸到知蕾面前,解释道:“就是这个,在里面命令收信的人在殿选之前制造点儿意外,把我,给弄残废或者恩,重伤”她说到这里还是有些气,觉得贺凝露这人脑壳坏掉了,无冤无仇的,就为了个什么王妃之位就要害她一辈子,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不让她参加殿选其实搞得拉肚子药就好了啊。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她还记得自家小丫头还等着她继续讲下去,于是没多耽误,继续道:“可是,她与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为什么要对我下这么狠的的手呢?尤其还非赶在这时候,咱们呆在宫里的最后一天,殿选的前几刻?” 杜笑笑停了一下,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然后自问自答道:“只能是因为啊,我挡了她成为瑞王妃的路。我为什么能挡住她的路呢?因为啊,”杜笑笑拖了个长音,有些郁闷的道:“瑞王殿下发神经打算选我做正妃。所以她想要我不能参加殿选,但是又不想因为我死掉添了晦气,让殿选不能及时进行,毕竟选秀成亲都是喜事,不好冲撞,所以残废了刚刚好。”她又停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又继续补充道:“而且我猜她也是临时得到了瑞王殿下那边的消息,不然不会这么急,办法也不会这么粗暴,要知道在宫里想要杀人不见血太简单了,在这个时候才动用暗线直接出手,”杜笑笑沉吟了下,抬头看向顾慕瑜道:“她应该也是临时起意吧。” 顾慕瑜没想到她连这点都想到了,一时有些赞叹,看着对方期待肯定的眼神,笑笑道:“你说的是,她应该是听到小四出门时和身边人的对话了,小四说是让伺候的人去准备一把琵琶,说是要送给未来的王妃。” 秀女里会弹琵琶的人不只杜笑笑一个,但是靠着琵琶最近出尽风头还得过四皇子青眼的很明显就她一个,四皇子这么一句话,很明显已经把未来王妃的身份已经定下来了,毕竟,连礼都备下了。这话被之前一段时间献了很多殷勤连给德妃娘娘的寿礼都是她一手操办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贺凝露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能忍得住没下杀手已经算是有理智了。 他们出发的那天,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大景朝的重阳节和现代不太一样,现代的重阳节又叫做老年节,过节的主体是老年人,但大景朝的重阳节又叫做兄弟节,是对应三月三女儿节设置的,主要过节的主体人群是年轻男性,准确的说,是青少年,即十二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主要的庆祝活动和现代倒有点儿像,都是登高赏菊,会友喝酒,只是没有插茱萸之类的习俗,可能是为了区别于女孩子爱打扮的特性?所以女儿节配花带,兄弟节就耍光杆?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说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章节目录 第223章 顾慕瑜一直在观察她,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安,不忍心让她继续为难,于是开口道:“这件事你若是不愿意张扬,我可以派人在你身边护着你,只是,”他顿了一下,见杜笑笑看过来,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手下人可以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只要贺家和其他几家对小四有野心的人没放弃,你始终不安全,所以,你要早做打算。” 杜笑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她也不会这么烦,可是说是早做打算,她又能做什么打算呢?在这个圈子里她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不管是贺家还是瑞王殿下她都惹不起,就算她去解释或者拒绝人家也不会听她的,所以这是个死结。 左思右想没有结果,眼看着殿选的时间又已经到了,杜笑笑只能安慰自己先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她抬头看向顾慕瑜,刚想说请他帮忙安排些人手最近保护她,毕竟她现在身边只有知蕾,暗箭还能防一下,明刀就完全没办法了,与其逞强出了事再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先依靠一下顾世子的力量,到底她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顾慕瑜似乎看穿了她的打算,于是主动开口道:“我等下就让人拨两个护卫到你身边,只是事发突然,我这边没有合适的女子护卫,所以在宫里这段时间,我只能请皇嫂帮忙,不过你放心,皇嫂身边能人不少,肯定能护好你。而且你也不必因为她们是皇后身边的人有什么顾忌,有事吩咐就是。” 杜笑笑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全面妥帖,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再推来推去就是矫情了,于是只是郑重的行了个礼,说道:“秀娘谢世子雪中送炭之义,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我能略尽绵力之处,请您直言。” 顾慕瑜摆摆手表示不用介意,看了杜笑笑一眼然后才开口道:“道谢的事情不急,倒是我还有些话想跟宋姑娘说一下,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若是同意,我们就按照这个做,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也不必因此有任何顾虑。” 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听两句话算什么?更何况,这排除一切,这还是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帅气小哥哥。于是杜笑笑乖顺的点点头,笑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时间上来不及,顾慕瑜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道:“今日之事,你我都知道,若是现在只是避让,这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你被小四选入府中,即使有人护着,也难免每日心惊胆战,所以若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只有一个办法,你在被他选上之前,先有了其他的归宿。” 杜笑笑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其实隐隐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许是不敢相信,于是她只是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其他的归宿?” 顾慕瑜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不闪不避,一字一顿道:“对,更好的归宿。” 杜笑笑不知怎的,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下意识的转开了目光,装糊涂道:“哪里还有更好的归宿呢?即使有,人家也未必愿意为了我对上瑞王爷。”这话既是陈述事实,也是点明得失,毕竟四皇子之前在宴会结束时那么说,若不是想整她,那就只能是为了宣告立场了,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震慑,把自己的决定宣告给其他几位竞争者,以免真的出现两男争一女的场面,当然,杜笑笑是不觉得自己会这么抢手的,但很显然,瑞王殿下是这样的觉得的。 所以,若是现在真的有人要她,那就等于是当面跟四皇子抢人了,这样的生意到底划不划算,这是需要对方思考的,毕竟,出于道义保护她,得罪贺家,和出于情义选中她,得罪瑞王,这是两个概念。贺家再厉害,是外臣,宗亲再不济,是皇族,更何况,这次来的几个宗亲,都是皇帝很重视的人家,贺家得罪不起,也不敢正面相抗。 但瑞王不一样,瑞王是皇子,是比宗亲更加尊贵的存在,更是有能力角逐大位的皇位继承人,未来可期。得罪了他,不止是现在,连未来的路都可能很难走,不,应该是,可以确定未来的路会很难走,毕竟,杜笑笑是知道剧情的人,这个人,的确就是未来荣登大宝的那位。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好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说,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说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小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人到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小小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小丫头。原名于小花的知蕾小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小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严术很开心,当即叫了知蕾直接过来问询,知蕾是个懂分寸的人,来了先问杜笑笑的意见,见杜笑笑乐见其成,二话没说当即跪倒敬茶,严术笑着受了,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但是当然,杜笑笑是不会让知蕾的拜师礼这么简陋的,古代的师徒关系是很严密的,师徒如父子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所以,对应这么严密的关系,正式的拜师礼也是有很多讲究的。知蕾虽然只是杜笑笑的一个丫鬟,但是却是杜笑笑有意培养的帮手,所以,礼节中需要的所有东西,杜笑笑都亲力亲为的去准备,一直忙活了四五天,才总算准备好,然后请了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亲朋好友见证,正正式式的举行了隆重的拜师礼。当严术放下了被敬上的茶,然后把之前从他师父那里继承的一套金针传给知蕾的时候,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感动,她在心里跟自己感叹了一句,这就是传承啊。 这件事情办完之后,杜笑笑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做生意的事儿,这件事她其实打算了蛮久,考虑了各种方案,但始终没有定论,但在这次庄园之行之后,她突然就决定,不考虑那么多,捡自己拿手的来,她在现代是做婚礼策划的,但是古代是没有这个职业的,那么次之拿手的就是做菜了,所以杜笑笑打算卖吃食。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天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说,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因为头天晚上睡得早,所以第二天一早,杜笑笑和彭夫人的精神头儿都不错,所以虽然时间还早,两人还是溜溜达达的往广场去了。 章节目录 第224章 所以杜笑笑说完之后,一眼不瞬的盯向了面前的青年,打算哪怕在他脸上看到一点点的迟疑或者犹豫就直接打断他下面的提议,既然不是完全的心甘情愿,那么,宁愿什么都没有,就算后面的路因此变得荆棘密布,山高水险,她也不会让自己或对方,有一点点的委曲求全,这是她对于感情也是对自己未来的选择,要么零,要么一百,要么不开始,要么,不死不休。 好在顾慕瑜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他看着小姑娘水灵灵亮晶晶明明应该是柔情似水实际却暗藏倔强的眼神,勾起了一抹成竹在胸的笑容,他道:“为什么不?自己的女人,当然要自己护,若是即使为了心上人也连一点儿险都不敢冒的男子,女子又何以敢托付终身?” 说这话时,他眼睛定定的看过来,目光温和而坚定,虽然没有加重语气,但不知道为何,却有一种掷地有声的郑重感。杜笑笑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那半晌一直悬着的心,好似瞬间落到了实处。就是这样吧,这样的自信和笃定,即使这人不能成为自己以后真正的归宿,最起码,他是现在最可靠的伙伴。 于是杜笑笑也不再跟他打哑谜,而是开门见山道:“世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也谢谢你在此时还能够如此为我,只是,我有个问题也想问问您,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也好做决定。” 顾慕瑜有些好奇她这时候想问什么,于是没出声,只是好整以暇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杜笑笑继续道:“您是打算救我一时还是许我一世?是想与我做一对儿真夫妻,还是假伉俪?” 顾慕瑜一听这问题更加感兴趣了,笑笑道:“这话怎么解?” 杜笑笑道:“很简单,今日这事,世子虽是帮我,可是其实你也有自己的打算吧,若是我没猜错,您这次应该是没打算选人?” 顾慕瑜不妨她连这个也猜到了,的确,在遇见杜笑笑之前,他并没有打算在这次的选秀之中为自己的府上选人,就像之前说过的,他的妻子,是以后要共度余生的人,既然没有合适的,就不妨再等等,没理由随便选一个放在府里,耽误了别人,也委屈了自己以后的妻子。至于手下人担心的爵位之事其实他也有办法,毕竟,若是真的连继承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还要看上面那位的脸色,他也不必谈什么以后的宏图大业了。 只是,这想法在遇到杜笑笑之后一点点瓦解了,前几次相见时的似曾相识,梨花树下的嫣然模样,还有上次雨花亭共餐时这姑娘言行谈吐的端庄大方,轻拨琴弦的淡然优雅,甚至包括两人聊天时对方关于天下大事的目光远见和对于家长里短小事的灵活旷达,都引起了他的兴趣。 顾慕瑜觉得,自己若是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人共度一生,就像他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对待他娘亲那样,那么,杜笑笑会是最好的选择,当然,这时候他还并不知道这姑娘的身份是假的,他的心里想的是宋文秀的名字。 所以,其实今日殿选,他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直接选择她,他有心现在就把姑娘定下来,可是又从之前的接触里,隐约看出这姑娘的傲气和与众不同,怕这样的粗暴手段唐突了她,又或者还是按照原计划先把这次的事情敷衍过去,之后再找机会与这姑娘熟悉?毕竟,若是他的调查不错的话,这姑娘其实也一直在想办法让自己落选,不出意外的话,她是不会入选的。 可是却不想,突然出了四皇子的事情打了大家个措手不及,一开始,连顾慕瑜这边得到的消息也是瑞王已经决定要和贺家联姻了,也不知为何这小子临时改变了主意,但是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对于顾慕瑜来说,这个消息其实算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他说不定,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自己心仪的姑娘,直接圈进自己的地盘里,至于圈进来的时间太早所以姑娘对自己还不够倾心这种事,顾世子并不担心,毕竟,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等着这个外热内冷,外柔内刚的姑娘改变心意。 不过,即使做好了一切准备,顾慕瑜铺垫好一切主动提起这个提议的时候,他还是紧张了,怕这姑娘一句话就拒绝,也怕这姑娘看透他假装仗义的表象之下的私心,好在姑娘没让他失望,不止没让他失望,姑娘一次比一次更加表现出来的细心和聪慧都更让他惊喜,尤其是这姑娘连他最初的打算都一言道破,顾慕瑜几乎已经压不住自己心里那种隐秘的骄傲和欢喜,看,这就是我看上的姑娘,她那么好,那么那么好! 于是他拼命假装淡定的押压着自己的嘴角,但是还是在眼角眉梢露出一点点欣喜的跟杜笑笑承认道:“宋姑娘睿智,我的确做此打算,只是······”他后面的话没说完,只是定定的看向了杜笑笑,一双墨黑里混着深蓝色的瞳眸里藏着许多复杂的涵义。 杜笑笑知道他这是暗示自己,是自己改变了他的决定,姑且不论这改变是因为这人真对自己有想法,还是只是因为知道她出了这麻烦后才临时决定帮自己的道义,杜笑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下意识的把目光撇向一边,拿着帕子的手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顾慕瑜难得见到这姑娘这么心虚的表情,一时觉得有意思,看了一会儿,见这人越发羞窘了,才决定不再继续逗她,噙着笑接道:“所以宋姑娘放心,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 杜笑笑听他声音就知道这人等着看她笑话,一时有些气不过,也不婉转了,直接道:“不管您是不是改变主意了,至少一开始是有这个想法的,所以,你当时说要给我找一个更好的归宿的时候,应该不止是想帮我吧。” 顾慕瑜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其实是说自己原打算利用她应付选秀所以才打算与她成婚,这当然是错的,但是他确实图谋不轨的想把她拐回家,所以说“不止想帮她”倒也没错,所以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杜笑笑见他确认,于是又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要问问您了,既然您想要与我,与我······”杜笑笑想说结婚,忽然想到这个词儿在古代不是这么说的,然后又想起应该是叫做‘成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词莫名有些羞涩,于是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卡了壳,悄悄的咽了下口水才继续道:“与我成,成亲,是为了应付这次的选秀以及帮我度过难关这两个目的,那么,咱们这次结成的,到底是互相帮助暂时的形式夫妻呢?还是你打算就这样将错就错,就这样,这样,长长久久下去呢?” 顾慕瑜没想到还有“形式夫妻”这么个词儿,一时对这姑娘的大胆想法更加感兴趣了,毕竟,在这个男子为主的封建社会,女人,基本就只是一种附属,别说他这次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帮她才决定选她为妻,即使他只是为了自己的需要选了她,她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嫁进来,从此一生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就像四皇子打算选她却完全不需要跟她商量一样。 至于选进来之后,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是放着当花瓶还是留着暖床,是真的当正妻尊重还是当小妾耍弄,这都是男人做主的,哪里有女人敢决定要做什么的?这就不是女人该想的事儿。更何况,在两人的家世背景天差地别的时候? 可是她就敢想,她不只想了,她还问出来了。看着杜笑笑直直看过来,因为认真而更加明亮一点退缩和犹疑都没有的眸子,顾慕瑜觉得,自己很好奇她后面还会有什么想法?难不成,对于这个‘形式夫妻’她还有其他的规则想法么? 于是他顺着问道:“暂时的如何?长久的又如何?你又如何让这夫妻作为暂时的呢?要知道,皇室的婚事,是没有和离的。” 杜笑笑心说没有和离,那不还有丧偶么?不过她只是想想,还没那么大胆说出来,更何况,她欣赏这青年,也不愿意拿那么丧气的字眼加诸在他身上,于是她只好老老实实道:“不能和离,总还有其他方法的,比如说自请修行或者干脆假死初府,只要世子肯配合,只是离开王府还是好达到的。这是做暂时夫妻的方法,世子若是想这么做,咱们就约定个期限,比如说三年五年,或者是你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子之前,我都可以帮你占好圣亲王世子妃,甚至圣亲王妃这个位置,然后等到确定走之前,再早早准备好,一定可以成功,这样一来,咱们便算两不相欠,咱们到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杜笑笑说到后面,越说越顺溜,连穿越之前看过的传说中古代放妻书上的词句都拿来说了,说完自己还咂摸了一下,觉得,恩,应时应景,若不是心里那点儿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因为想到两人分手情景而生出的不舒服拐的她的情绪莫名有点儿压抑,她简直要替自己的口才鼓掌。 她这边儿兴致不错,那边顾慕瑜倒是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姑娘倒是真的给自己条分缕析一款款一项项列出来了,看来,这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啊,还没在一起就想着怎么分手,这丫头不安分啊,顾慕瑜暗地里抿了抿唇,在脑海里把杜笑笑之前说的每一个关于逃离王府的方法的提议都认认真真的打上了大叉,腹诽道:“去他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进了我的圣亲王府就别想走,从今而后,生是我顾家的人,死是我圣亲王府的鬼,还想走,没门。” 不过,内心里再气愤,他表面上也没表现出来,还是好整以暇的继续问道:“那若是长久夫妻又如何做来呢?” 说到这个,杜笑笑其实是有点儿小羞涩的,毕竟,即使在现代,她也只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小纯情,办过再多婚礼,也还没得及幻想自己以后的婚姻,到了古代之后又一直忙着各种事情,再加上这身体年龄小,她也没机会打算,之前有个招赘的想法,但也只是出于为了自己更好的在这个封建社会生存做的最好的计划和选择而已,那些想法,与生计有关,与情爱却陌路。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好感的,甚至,经过上一次的饮宴深谈,和这一次应对这件事情是表现出来的所有做法,有的都不只是好感了,也许是比好感更深刻一点点的喜欢吧,讲真,若这不是在男女大防严苛的古代,杜笑笑是不排斥和他谈一场恋爱的,即使最后因为家世差距太大不能修成正果也没关系。 所以,面对这次的未来,她是在乎的,因为在乎,所以会羞涩,也会紧张。只是若是对方真的想和她做一对儿长久夫妻,有些话她是不得不说的,即使,这些话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说来可能像是笑话,她也打算告诉他,就像之前她在第一次见他时就敢当他面嬉笑一样,当时她信任他不会怪罪她,现在她也信任他不会嘲笑自己。 杜笑笑看了她一眼,笑笑道:“原来是担心这个,那你是想对了,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为我们所用,这么容易就被收买或者吓到,那她也混不到今日,更不可能被派来伺候我们这些秀女。她们这些宫女,表面上看起来是来伺候我们的,但其实是我们的磨刀石,既要监视我们,也要试炼我们,都是各个宫里挑出来的得用之人,城府深着呢。” “啊?这么复杂?那主子你还?你不怕她回头把今日之事还有你磋磨她的事儿回去添油加醋回报给她主子?若是这样,那些贵人会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章节目录 第225章 于是她郑重的清了清嗓,开口道:“若是想做长久夫妻,那,那就要请世子大人做到三件事,这三件事若能遵守,那我们必然能做一对儿恩爱夫妻,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与你荣辱与共,祸福同享,死生相随。若是你违背了任何一条,那么,”杜笑笑停了一下,目光里染上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寒声道:“那么我们从此,死生不复相见。若是强求要见,”她又停下来,只是这一次,之前绷紧的小脸诡异的挂上了一抹讥笑道:“那就只能同归于尽了。只是我选的同归于尽的方法,大抵不会是多舒服的。” 她这话说到后面已经完全没了中间那样让人胆寒的阴森口气,甚至,语调说的上温柔,但是顾慕瑜却完全不敢当她是开玩笑,因为他看到了她眼里的认真和坚定。老实说,那一瞬间,他觉得震撼,明明是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一个小姑娘,可是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被她压制了,那样奋不顾身的破釜沉舟,即使是在他父亲的一些旧部将军身上都看不到,这姑娘说的是真的,若是被背叛再被强逼,她便会孤注一掷,把自己化作最尖锐的那把刀,与敌人,也是曾经的爱人,共赴黄泉。 再想她之前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掷地有声,她说,若成夫妻,上穷碧落下黄泉,荣辱与共,祸福同享,死生相随,她说,若有违背,死生,不复相见。这样真挚的感情,这样倾囊以付的勇气,简直让人热血沸腾,顾慕瑜这一刻觉得,就是这个人了,若说之前还有犹豫,在她说出口那样的许诺的时候,自己的命都是她的,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自己身边,只有这样毫不保留的爱意,才值得他一生不离不弃,不死不休。看来娘亲留下的那封信里写到的好姑娘,终于被他遇到了。 所以他也郑重的回复道:“我记得了,姑娘请说你的要求。” 杜笑笑虽然不知道这青年是否能做到一诺千金,但是,她既然选择说出来,自然是信任他的,于是,她也不需要他再做其他保证,直接道:“这三件事就是,第一,若成夫妻,彼此必须坦诚,可以隐瞒,但是不能欺骗;就是说,若是你有不便告知我的事情,可以直接跟我说不便说,但是,不可以编谎话骗我,”杜笑笑说到这里,想到自己的身份造假的事情,既然要做真夫妻,这件事肯定是不能瞒他的,所以她已经决定要坦白,但是这事不是现在说的,等对方全部答应了再说不迟,于是她在说第二条之前补充了一句:“关于这一点,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知你,等下若是你全部听完还能答应的话,我们再说; 第二条,若成夫妻,我们彼此都只能从一而终,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大抵便是如此,这话你听着也许觉得不可思议,但这便是我所求的,当然,若是你想要三妻四妾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结束了我们这段关系,我便不会再插手,只是在我们还是夫妻的时候,我不允我的夫君,再有任何旁人;”这话说的霸气,甚至有点儿蛮横,但是小姑娘一点儿没退缩,一双眼定定的看过来,里面的执着和坚持,看的顾慕瑜心里动容,不过,他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所以没着急答应,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杜笑笑收到信号,才接着道:“第三条,你我之间,若是白头偕老当然好,万一不能,那么,不管为什么而分开,祸不及家人亲眷。当然,我这里的祸,指的是由你带来的祸患,由我们不能控制的外力导致的,我不会怪你。”这个外力是指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圣亲王府看起来风光,但是实际上地位尴尬,这一点,只要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猜出来,兄终弟及什么的,大部分都会留下些隐患来。 杜笑笑这一番话说下来,不能说是滴水不漏,但是其实算是很客观全面了,若是得到对方关于这三点的保证,老实说,顾世子是一个比杜笑笑能得到的所有丈夫备选人都好的选择。但是,这三点,不管哪一点,其实都不是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里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龙孙所能答应的,或者说,即使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男人,也会觉得这样的要求过分的匪夷所思,所以杜笑笑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对方会答应。 但是她没办法不这么做,毕竟从根儿上说,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她的人生,非黑即白,要么零,要么一百。 若是她对对方没期待,比方说,她今日没得到顾世子的救助,而是在大殿上直接被四皇子殿下选上了,那她还会不会跟四皇子说这些呢?当然不会,不是因为知道四皇子不会答应,而是因为她对四皇子没有期待,四皇子对她来说,就只会是一个书里的男主而已,一个需要讨好的上司,或者是避让的大BOSS,即使这个BOSS成了她的丈夫,也是如此。 她不会与他交心,也不会信任他,他是在她世界的外边,在她安全距离隔开的另一边,哪怕最后无奈她必须睡在这个男人的旁边,她的灵魂,也只属于自己。 但若是对对方有期待,她便只能倾囊以付,把所有的危险都说清楚,因为她知道,一旦真的开始,她就会把自己全部的铠甲都拿掉,只剩最柔软的自己送给对方。 那时候,我的眼里是你,我的心里是你,我的背后是你,我的全部,是你。所以,只能请你珍惜我,因为一旦背叛,我将一无所有。所以,只能请你拿起我赋予你的武器,守好我们的城堡,请你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天长地久。 这一夜的梦境,最终结束在钱多多哽咽的恳求声中,杜笑笑睁开眼的时候,情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眼角湿漉漉的,鼻子也有些塞。她从旁边衣服里掏出来一个手帕擦了擦眼泪鼻涕,然后坐起来靠在床边思考人生。 说起来她很久没想到这些事儿了,毕竟,即使是在现代,养父也已经离开她有段儿日子了,她只是一贯的按照他的生活方式做一些事情,却很少再想起那个高大的,面冷心软的年纪轻轻却显得很苍老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苍老的从来不是面容,而是心。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养父的时候,是在福利院里。她被院长阿姨牵着,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观察。钱多多知道,这是为了被领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活动,让一些又想领养的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带来附和他们要求的孩子,让他们挑选交流,若是觉得彼此能够适应,就可以办手续把孩子领回家,就好像在领养一个宠物。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天,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小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在跟自己说话,立刻憨憨的点点头,小心的把手伸了出来,嘴里道:“好吃的,好吃的,喏,给你,都给你。” 他笨拙的想要讨好面前这个小家伙,手颤巍巍的往前伸着,却不敢碰触到她,只是不停的说着:“你吃,你吃,吃完了还有。” 说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安顿好了钱多多之后,养父去做饭了,很快,各种菜都被端上桌,只是奇异的,里面有一盘是纯素的,完全看不到肉的痕迹,在一众肉食中显得特立独行。 钱多多好奇的对着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的养父询问:“爸,这个是?”她指着其中那盘看起来就清汤寡水的蔬菜问,其实若是在福利院,她是不会问这个的,福利院的经费有限,素炒青菜其实并不少见,保证你每顿饭都能吃到肉,已经是福利院里比较好的待遇了,但是却不可能做到每一道菜都有肉。 可是在这里,这道菜就有些奇怪了,钱多多可是观察过,即使是几道炒青菜里,养父也都放了大量的肉,但只有这道,完全没见一点儿肉星,甚至连油都少的可怜,清汤寡水的,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 养父闻言,跟着杜笑笑的手指看了过去,然后笑笑道:“啊,那个啊,是我的。”说完,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拿了一个碗,将桌子上除了那道素菜的其他食物装了满满一碗,又盛好一碗米饭,拿着往客厅中间的一个供桌方向去了,还顺便叫上了钱多多一起。 钱多多不明所以的跟着一起过去,然后就看见了墙上的两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养父跟她介绍,那是她的妈妈和妹妹。 直到吃完饭之后,养父才搬来了凳子跟钱多多讲自己家的事儿,他说,既然你已经成了这个家里的一员,那么关于咱家的很多事儿,爸爸也就不再瞒你,爸爸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的妈妈和妹妹,要记得,他们也是你的亲人。 钱多多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穷困落魄的男人,其实也曾经富贵辉煌过。养父名叫钱有德,曾经是当地最大的肉食品加工厂的厂长,而在开加工厂之前,他是一个屠户。 做屠户是钱家祖传的手艺,钱家世代以此谋生,没觉得怎么样,后来,因为手艺好,生意也就好,挣了钱之后,钱有德开了个屠宰场,效益也很不错,再后来,因为产业转型,就跟着做起了肉食品加工厂,这一干,就是十几年。最顶峰的时候,屠宰加工厂一天宰杀处理的生猪之类,好几万头,是当地最大的肉类食品供应商。 那个时候,真的是意气风发,可是,树大有枯枝,过快的发展速度,和过多的物欲膨胀,催生了养父加工厂里面对于品质把控的松懈。趁着养父沉迷于拓展自己的事业版图的过程的时候,养父之前雇用的一个副厂长授意底下采购部门,买进一批低价病猪进行屠宰销售,然后导致了大面积的食物中毒。 章节目录 第226章 也许是杜笑笑的要求的确出乎了顾世子的预料,也或许,顾世子只是单纯的觉得立刻回答显得太草率要稳重一点儿,所以在杜笑笑说完话之后,等了有一会儿,才听到顾世子一字一顿吐字清晰的回答,他说:“我答应。” 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到底说出了一诺千金的味道,杜笑笑抬眼去看顾世子的脸,结果就正正的撞上了对方深沉真挚的目光,一瞬间,杜笑笑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一下,似乎掉进了什么深不见底的大海里,只是这样失重的感觉并不让人讨厌,唔,还是挺舒服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她用自己的目光轻轻描摹着面前男子俊秀的眉眼,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开心,她用拿着帕子的手轻轻拭了拭嘴角,顺便也掩饰好了不自觉就勾出弧线的唇,然后端端正正的给对方行了个礼,脆声道:“如此,世子大人,余生请多关照。” 关于自己的身份的事情,杜笑笑没用几句话就跟顾慕瑜解释完了,鉴于对方对之前的三条在古代男子看来那么匪夷所思的要求都利落答应了,杜笑笑完全不担心这件事会引起对方的反悔,毕竟,比起那三条对一个生活在男尊女卑时代的贵族男人生活的冲击来说,货不对版这种小事,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哪怕这里还涉及到一个所谓的欺君之罪。 但是这种事,其实很好解释,实在不行,就说她是宋大人的另一个女儿之类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宋大人那边肯配合,她的身份,在这个信息交流相对闭塞的年代,是很好糊弄的,若是再加上圣亲王府的势力,恩,这就不是个事儿了。 又或者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有一天真的被揭穿了,顾世子大人也只是个被欺骗的小可怜罢了,他没有任何责任,甚至,因为被指婚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他还得被安抚,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说,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说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说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但是既然连顶人选秀的事儿都认了,女扮男装也没必要瞒着,所以她索性直白道:“不是像,是那人本来就是我,我没有哥哥,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只是因为弟弟还小,没人支立门户,所以我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在外行走,只是在我上京之前,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上了轨道,一家人生活之类是够了的,再加上我年岁渐长,不方便再出门,所以已经把‘哥哥’送去南方了。” 顾慕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儿,一时愣住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杜笑笑,才忽然笑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呢?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杜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小年纪不止能够照顾幼弟,还能支立门户,真是让我佩服。” 杜笑笑倒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要知道别说古代,即使是现代来讲,她这样的做法也会被很多直男癌的人吐槽说是什么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之类的,更何况是封建自我的古代男人,当然,杜笑笑相信顾世子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即使不能,也不会当面让她难看,可是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直白坦然的说佩服她,而且还是异常认真那种,这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而言,是多么难得。 杜笑笑觉得有点儿感动,没有人不愿意自己被夸奖和尊重,更何况这些都是来自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好的人,好似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辛苦和压力,瞬间就得到了抚慰。杜笑笑抿唇笑了笑,觉得对未来的生活,有越来越多的期待了。 两人之间这些对话都是发生在去往殿选举行地点的路上,因为两人就成亲一事达成共识之后,顾慕瑜就表示是时候过去了,虽然两个人的对话过程虽然曲折但本身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但是殿选是有吉时的,两个人若是双双迟到,这事儿就有点儿欲盖弥彰了。 好在,顾世子对于时间的把握还是挺精准的,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现场的时候,殿选前的准备活动刚好要结束,杜笑笑排进队伍的时候,被佘四月拉住好好的数落了一顿,说自己是怎么尽心尽力帮她拖延时间应付管事宫女的,杜笑笑含笑谢过,承诺今晚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报答然后才劝走了她。 两人在后面说悄悄话的时候,管事宫女就已经开始带人往里进去了,这次的终选跟杜笑笑之前看过的宫斗剧有点儿像,大家也是一组一组进去的,每组八个人,杜笑笑被编在第三组,所以并不很着急,而佘四月在她后面一组,第四组,而那个想要下手害她的贺凝露,和她在同一组。 杜笑笑看到这女人的时候,其实感觉还是有点儿复杂的。对方表面看起来是个很文静的姑娘,五官算不上出挑,但是有股书卷气,穿着粉色的外衫,里面搭的白色的长裙,长裙上应该是掺了银线绣了什么花样儿,面向阳光的时候闪烁一种低调的华丽。整个人安静的站在那儿,透着股与世无争的淡然,杜笑笑觉得,单纯外表来看,完全不觉得这姑娘会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件事,老祖宗早就教导过我们,所以杜笑笑完全不敢掉以轻心,怕这姑娘发现自己传出去的消息没有效果会狗急跳墙自己动手,所以她悄咪咪的离她远了些。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天,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小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小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天,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说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杜笑笑当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想搏谁眼球,所以表现的越低调越好,就随大流选了个丹青,反正选这个的人多,她夹在里面也不会很出彩。而纸笔是消耗品,不像琴笛什么的可以传世,所以全天下也不会有比皇宫里还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准备。 入宫是件麻烦事儿,所以即使三月初九一早杜笑笑等人就有了单人间,但婢女却是快中午才被统一带进来的,见到知兰的时候,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后来她回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而且处处危机的地方,她看起来淡定冷静,但其实也是会怕的,知兰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并不能帮上她什么,但这就好比你在遇到灾难时,如果是一个人,很容易就会放弃,但若有人跟你一起坚持,你可能就会活下来,因为不管是依赖别人还是被别人依赖,你都有了精神支撑,而知兰,就是她的精神支撑。 知兰带来了杜笑笑离开客栈之前吩咐的衣裳首饰,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道:“小姐这几天可好?您之前吩咐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可是这样真的就能够······?” 能够什么她没说,宫里人多口杂,她也谨慎起来,但杜笑笑知道她想说的是落选,于是对她点点头,笑道:“这里面说道多了,你还小不知道,明日只管在宫门口备好马车等我就是。”这句话倒是没什么忌讳,因为不管被选上还是没被选上,明日都是要离开皇宫的。 “可惜,我们明日不能陪侍,不然,也可以,看看京中的,那些,贵人了。”知兰说这话明明是代表惋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杜笑笑听出了一种不甘心的味道,而且,讲真,这种话若是性子活泼的知韵或者是喜欢新事物的知蓉说出来倒也罢了,被知兰这个性子冷淡的说出口,感觉很奇怪,所以杜笑笑回头看了她一眼,却不想看到了一种她觉得让她很迷惑的表情,很久之后杜笑笑才明白,那应该是恨。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章节目录 第227章 等待的过程是挺闷的,又有管事宫女拘着不能说很多话,所以杜笑笑大部分时间都在神游,她一下子想到在现代时看到的很多情侣和夫妻,一下子又想起自己之前想要招赘的打算,俄而又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顾慕瑜时被这个少年惊艳的感觉,老实说,她当时完全没想过,自己还会和对方有这样的缘分,最后又想到刚刚在假山旁边说的那些话,当时说的义正辞严的,现在想起,却莫名觉得有点儿羞耻,顾世子想必一辈子也遇不到像她这样毫不羞涩的和人家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的姑娘了吧,也不知道他回头想想会不会觉得后悔找了这么个虎妞。 杜笑笑无语的自我唾弃了几秒,随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才足够独特,说不得对方就是被她这种“大无畏”的精神吸引了呢?······ 她这边胡思乱想的很放松,却不知道在同一时刻的大殿里那些待选的第一组秀女们可是紧张的要死,虽然其实大部分可能被选上的人自己心里都有数,但是没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总是要担心的。 尤其,这里面每位贵人可是要选三个人呢,就算正妃争取不上,侧妃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不是,所以大家都攒着劲儿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显露出来,但若是过于搔首弄姿又难免落了下乘,于是一边想表现,一边想收敛的弄得很纠结,表现出来的状态就有点儿尴尬了,最搞笑的一个秀女,甚至因为过于紧张,在队列里连续打起了嗝。 因为打嗝的停不下来,她一时又羞又气,急火攻心,直接晕倒了,但是她晕倒了不要紧,恰巧却压倒了旁边的另一位秀女,那秀女也是倒霉,因为站的地方挨着一个装饰的巨大花瓶,倒下时下意识去扶,结果把花瓶也拉倒了,花瓶破碎,碎片划伤了她自己和刚才那位昏倒的秀女,只是那秀女伤到的是背,她伤到的却是脸。 伤到了脸,想也知道不可能再继续参加选秀了,可惜了她本来是很有可能成为忠亲王府那位嫡次子的正妃的,谁知道······?被扶下去的时候,这姑娘哭的几乎要昏厥,看到那昏倒的姑娘也被抬着走在旁边,她挣扎着要扑过去给对方好看,只是旁边的宫女太监不是吃干饭的,强掺着给拉走了。 这一阵的兵荒马乱,搞得坐在上座的皇帝不太高兴,不仅下旨斥责了那个昏倒的秀女家里父亲教女无方,降级一等,罚俸一年,连大殿边上负责维持秩序的管事太监都领了罚,搞得殿里的气氛严肃的不行。 还是太后出面缓颊,打趣自己的儿子道:“不过是小姑娘不懂事,你又君威深重,一时吓到了而已,你臭着个脸做什么,没得坏了大家的心情,选秀是好事,选到些好的给这些小辈儿的都开枝散叶,咱们皇家也好热闹些,得开开心心热热闹闹的。” 皇帝本来气着,现在被亲娘一训,也觉得摆脸色不太好,于是缓了脸色笑道:“母后教训的是,是我急躁了,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处理完,还是继续吧,少了那起子上不的台面的,剩下的一定都是大气端庄的,指给几个小的也好板板他们的性子,一个两个的老大不小了还不定性,猴儿一样的。” 太后笑道:“这才对,既是喜事,就该有个笑样子,你看皇后就很好,这才是母仪天下的气度。”太后是偏心皇后的,倒不是多疼爱,只是这是正统,皇帝要做明君,皇后就得稳得住,只有那不着四六的才宠妾灭妻呢,她何尝不知道皇帝皇后感情算不得好,但外人,尤其是嫔妃面前,还是得给皇后做脸,这样才能让她们有所忌惮,不敢肖想不该想的。 皇后听到太后的夸奖,知道这是帮自己呢,也识趣的欠身谢了太后的夸奖,又跟着凑趣了几句,才轻轻交代了一声选秀继续。 也许是最坏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第二组的挑选很顺利,和亲王世子选到了自己的正妃,忠亲王嫡次子这里也选了一个侧妃。就连最不起眼的五皇子,也悄咪咪的选了一个侧妃。 唐副班头听到这里插言道:“恩,这地儿我听去查探的衙役说过,的确是个要命的地方,据说那面山壁不知道因为什么,光滑如镜,别说草木,就是苔藓也不见一块儿,衙役们经过时,都是一个拉着一个过去的,你们又要运货,当时一定很麻烦吧!”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小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小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知蕾年纪还小,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说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说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到知蕾点头也坐下来,才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边继续道:“刚说了佘四月的想法,那我们接下来说说林梓苓的想法,这林家小姐说起来是个有意思的人,她今日中午晚上,分了两次让下人都送了重礼给我,中午那些衣裳首饰就不说了,这百年的山参,可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材,这么舍本的拿出来,按道理,她应该也是想跟我交好的,可是有这样的想法,却端着一直不肯亲自出面,又是什么意思呢?是瞧不起我么?是瞧不起但是又想用我,所以只许重礼,不给尊敬,是这样么?”说到这里,杜笑笑停下来喝了一口燕窝,然后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应该也不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又何必来交我?我虽然传说中得了太后的青眼,但到底没什么根基,她这样的背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不相往来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委屈求全?那就是,她真的只是今日过于疲惫,不方便见人?若是这样,这林姑娘恐怕是个黛玉妹妹一样的病美人么?” 章节目录 第228章 看到秩序恢复了,太后很满意,趁着下一组人还没进来的间隙,笑笑的看向还没出手的几个,揶揄道:“你们几个可别太挑了,若是晚了,好的都被人挑走,可别来老太太我这儿哭啊。尤其是慕瑜,你可是叔叔,若是太端着,回头婚事上落后了子侄被人笑,老太太我可不帮你。” 顾慕瑜本来正等着杜笑笑进场,他在后宫有自己的人脉,也怕这姑娘在候选的时候再出什么问题,所以特意让人留了心,一时一刻的过来回话,刚就知道,她是第三组的人选,因此正盼望着。一时不妨被太后点了名,他愣了一下,才站起微微一躬身,笑道:“婶婶竟取笑我,哪里是我端着,分明是几个小的出手太快了,您放心,我等下一定仔细给您挑个合心意的侄媳妇儿。” 太后见他乖觉,也不难为他,只是还是忍不住揶揄:“成,那我就等着看,你啊,给我找个什么来,若是差个什么一星半点儿的,我也是不依的。” 顾慕瑜意有所指的道:“放心,肯定是您喜欢的。”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打趣的时候,第三组的人选已经被带到了大殿的门口,杜笑笑难得紧张的理了理衣襟,然后低头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抬头挺胸看着前面那姑娘的背影走进了门。 进来了才知道,秀女们所在的位置其实离那些贵人们的坐席还远着,而且他们是在殿内阴影处,秀女们所站的位置是在阳光下,也就是说,秀女们根本看不清那些人所在的具体位置,所以刚才还紧张若是顾慕瑜跟她眉目传情她要不要回应的杜笑笑突然就坦然了。这感觉跟以前上场主持婚礼时差不多,反正灯光一打,底下的人都看不清,所以完全没必要紧张。 旁边有太监唱名,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姑娘敛裙福身上前行礼,然后一直到这一排人的名字都被点到,才会迎来被挑选的阶段。 这次选秀用来标记被选中的物品统一用了鲜花,而没被选中的则统一赐了香囊,其中被选为正妃的收到的是牡丹,而侧妃收到的则是芍药,而且为了区分,每个人所用的花颜色都不一样,像顾慕瑜用的是传说中被称为“赤焰红”的大红色,大皇子寿郡王用的是“银霜白”的冷白色,后面的几位皇子用的黄的紫的绿的都有,各自有各自的特色,若是有看的中意的,就让身边的小厮把代表自己的花送过去。 而因为这里面顾慕瑜的辈份最大,所以每一次唱名结束后的挑选阶段,都是他先,若是他没有中意的,就会示意旁边的大皇子接下去,大皇子若是也没有,就示意二皇子,以此类推。 于是这次的唱名一结束,大家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顾慕瑜的身上,等着看他这次打算怎么做,本以为以这位爷一贯的高眼光,这一组并不算特别漂亮的姑娘也得被忽略,却不想,居然看到了这位青年亲自站起身,拿起了旁边侍从捧着的托盘上那一朵开的格外灿烂的硕大的“赤焰红”一步一步,走向了秀女们的队伍。 他这一个动作,可是让在场众人受惊不小,要知道,就像前面说的,这些位王爷世子们,那可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之人,所以即使选择的是自己的正妃,也不需要亲自劳动到他们自己的,让身边得脸的下人去,就算是给了那些秀女体面了。 这亲自去送花,可以说是对新王妃最大的诚意和尊重了,也不知是哪一位姑娘,能得到这样的脸面。 在场众人无不好奇,就连一直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皇后都不由得猜测起来,这八个姑娘里,哪个有这么大的福气。 至于点明杜逸安的男生身份,就是她自己的一点想头了,因为虽然他们已经逃了出来,但不知道永康侯府会不会识破她的金蝉脱壳,如果识破,那么一对儿姐弟的组合显然比一对儿主仆姐妹要更容易被追查的人忽略掉,毕竟,在继母邱氏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带一对儿姐妹花的组合,这个组合里,是没有男孩的。 “啊,原来是男孩呢,长得怪清秀的呢,哎呀,也是难为你们两个了,小小年纪,就要为了母亲奔忙。这一路走来,累不累啊,饿不饿?大娘这里啊,有早上烙的饼,还有水,渴了饿了跟我说啊,咱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你们莫急啊!”大娘从自己身后翻出水囊和装饼的篮子,往两人这边推了推。 “不用了大娘,这里就好,我和弟弟直接去找家里亲戚了,您二老路上小心,提前给您家亲戚家里贺喜了。”杜笑笑拉着七手八脚爬下驴车的杜逸安,两人一起行了个鞠躬礼。大娘觉得很开心,挥挥手表示收下了祝福。然后又轻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催促着赶车的大爷走了。 杜笑笑看了看旁边一脸懵懂依赖的杜逸安,又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古老城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好了,从今天开始,她穿越之后想方设法摆脱原着女配惨淡命运的全新人生,开始啦。 拍了拍衣服胸口的位置,杜笑笑领着杜逸安走向这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规模不大,二层的小楼,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杜笑笑开了一间中等标间,里面有两张床那种。出门在外,她和杜逸安最好还是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又不适合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这种标间,倒真是符合了她的要求。 俩人要了热水,又叫了早饭送到房间,然后杜笑笑把杜逸安安排在屋里等待,她自己转身出去找成衣店去了。她和杜逸安身上的衣服都破旧单薄,别说过冬不合适,就是现在走在路上也是很冷的,加上他们要一直赶路,男子身份明显比女子要方便,所以杜笑笑需要买几身男装。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但在古代,这么做显然是不现实的,尤其大景朝是个连寡妇都鼓励再嫁的时代,女子若是不嫁,会惹来很多麻烦,而杜笑笑,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但是和大部分的古代朝代一样,大景朝的男子,尤其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也是喜欢纳妾的。其实若是不是遇到真爱,杜笑笑倒是不介意什么忠诚不忠诚的,但是老实说,她觉得不卫生。唔,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儿重口,但真的是,杜笑笑始终觉得,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和跟别人共用一个餐具是一样的,而且还得是那种用完之后在嘴里舔好几遍那种,唔,她实在接受不良,尤其古代还没有避孕套一类的东西,这就更没法接受了。 所以她打算嫁一个能保证不纳妾的人,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首先,不管是以她现在的身家来说还是出于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品质打算,杜笑笑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纳不起妾的平民百姓,而富商豪绅之流,几乎没有男人是主动不纳妾的,即使是一开始几年出于新鲜能够保持忠诚,时间一长,感情淡化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约束力,杜笑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堵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的个人品质身上。 其次即使这男人不想纳妾,但是一旦杜笑笑不能及时生育,或者生育不到男孩儿,这男人为了所谓子嗣的问题,也会再改变初衷的。而杜笑笑自问没有这个本事,能保证百分百一索得男。 所以,杜笑笑若是真的想保证自己的男人不纳妾,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找个自己完全知根知底的保证不会背叛自己的男人,比如霍林这种,她和霍林,相识于苦难,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就算没有爱情,亲情总是有的,所以只要杜笑笑要求,相信即使他不愿意,也不会为难她,最惨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大家好说好散,和离而已。但这样做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连累这个被她选中的人,比如霍林,杜笑笑的芯子是个现代的成年人,最自己的感情能够很好的把控,对一夫一妻制也接受良好。但霍林不是,他是个地道的古代人,虽然对着杜笑笑这个兄弟变的姐妹很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再者他年龄也小,对未来的爱人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画像,多是现在就答应杜笑笑的要求,其实等于剥夺了他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事,杜笑笑不想做。 第二种,就是找一个自己能够绝对压制的男人,保证自己能够供应他想要的一切,用这个换取他绝对的忠诚,简单来说,就是找人入赘。 杜笑笑这个身体七月的生日,所以现在算是十四岁半,若是要嫁人,这个年龄就该操办起来了,但是若是招赘的话,可以晚一两年,十六或者十七岁的时候再处理,但是,现在也该开始寻摸人选了。 招赘么,人选不需要客观条件多么好,毕竟真的条件好的人家的男孩,人家也不舍得让入赘不是?所以大多数会是寒门子弟。长相么,也不可能太出挑,若是长的帅的,人家只怕单凭一张脸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至于其他的什么学问涵养什么的,杜笑笑估计,出于家庭条件的限制,这些要求都不能太高,只要简单认识字就好,懂得太多的人想的也多,估计不好驾驭。 章节目录 第229章 他们屏气凝神的在观察,而站在阳光下的秀女们,也都屏气凝神的在等待。要知道,虽然比起其他几位来讲,这位圣亲王世子并不那么抢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完全没有人看上,只是,比起未来丈夫本身的特点,这些代表家里来参加政治相亲的姑娘们,其实更加关注以后的晋升通道而,没有秀女不想当皇后的,毕竟,那可是一国之母,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可是,若是几位皇子都没有希望了的话,这位世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三家宗室里来讲,这位世子上无父母需要晨昏定省,孝敬奉养,中无兄弟需要虚与委蛇,争夺家产,就连后院儿也干干净净没有糟心的事儿,一进了府,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女主子,大权在握啊。不说久,只要用心经营个三五年稳住根基,再添个一儿半女的,就算从今以后这王府后院儿姹紫嫣红的开满什么奇花异草,那也能保住自己毕生的荣华富贵了。 再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这些都不讲,光说爵位这位也值得一争啊,这位爷可是整个大景朝唯一一个超一品的亲王,品级上就连和亲王这位当今圣上嫡嫡亲的兄弟都要后退一射之地,再加上圣亲王原就是武将,那赫赫战功带来的可不只是名望地位,还有真金白银的家底啊,有传言说,但是先圣亲王在世时所得的所有战利品并赏赐,就比当今圣上的私库还多,若是进到他府中,只要能生下继承人,那,那泼天的富贵,可就是唾手可得了。 就是条件这么好的人选,本应该傲气十足,却在选择正妃时亲自走下高阶,打算亲手,把那朵寓意深远的牡丹交到自己未来的妻子手里,这样的爱重和珍惜,让所有以为自己有机会的秀女们,都不禁紧张激动起来,手里有帕子的,不停在揉捏自己的帕子,把一块儿小小的布料蹂躏的不成样子,没有的,则悄悄的攥紧了自己的袖子,试图掩饰自己的颤抖。 而最应该紧张的女主角杜笑笑本人在干嘛呢?她在走神。其实杜笑笑本人并不算一个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木鱼小哥哥之后,她就经常在脑子里开小剧场,即使是没上京之前,在为自己的未来做谋算考虑招赘夫婿的时候,她也常常会走神想起这个很合自己眼缘的小哥哥,即使明知不可能,也忍不住脑补,若是这人是个穷小子多好,也许,她就可以爱情婚姻双丰收了。 只是这样想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真的会实现这样的奢望,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说实话,今天会是这样的结果,还真的是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宋文秀不与人私奔,杜笑笑也不会替她来选秀,若是不来选秀,自然也不会遇上佘四月,若是不为了帮佘四月,她就不会在宴会上出头,后面也不会被瑞王殿下看上,若是不看上,她也不至于被人家的正妃恨成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若不是为了躲对方,而要临时进去王府的门。 当然,若是这王府的主人不是这位小哥哥,她也不可能同意进去,想避开这些事的其他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一个,最简便而且一劳永逸而已。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着自从第一次见到木鱼小哥哥之后的所有事情,杜笑笑甚至都没注意,顾世子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恍然回神的时候,就见到小哥哥一脸宠溺的看过来,手里那朵扎眼的牡丹花微微前递,杜笑笑甚至能闻到它馥郁的花香。 离得太近,杜笑笑恍然觉得,原来初次见面时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已经拔高到她需要仰望的高度了,他身上清淡的青竹香混着悠悠的花香传过来,渐渐的熏红了杜笑笑本来淡定的没有变色的双颊。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回礼了,强忍着想再靠近一点儿仔细闻闻的冲动,杜笑笑微微后退了一步,敛裙福礼,双手举过头顶,接下了那朵意义深远的花朵。 顾慕瑜把花放进杜笑笑的手里,同时后退一步做了个虚扶的动作。杜笑笑知道这是给自己做脸呢,当然顺势站起,同时守礼的退后一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这个过程里,两人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默契和互相之间的好感,看的旁边的秀女们羡慕的不得了,看的上位的那些贵人们啧啧称奇。 太后辈分高,最先出声揶揄道:“难得看见慕瑜这么主动的时候,可见这姑娘是真的得你喜爱啊,只是你这样急切,也不怕吓着人家?” 皇后也跟着凑趣道:“就是,看他那个迫不及待的样子,若不是咱们有礼拘着,只怕他就要直接把人家领回家了。” 皇帝也道:“这么些年见你清心寡欲的,还以为你小子没开窍呢,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可见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啊,最是要看时机。今日既然你已经遇到了自己的心仪之人,我与你皇嫂都为你高兴,那个姑娘是哪家的,德盛,把她的名字好好记下来,回头慕瑜的赐婚圣旨,我亲自来写。” 德盛是明德帝身边的贴身太监,整个后宫的总管大太监,此刻正在旁边候着,跟皇帝伺候茶水点心,听到明德帝的话,当即上前回话道:“回皇上,这位姑娘是安城凤凰县的知县宋子善的嫡长女,宋文秀。” 明德帝点点头道:“宋子善是个好的,朕之前就收到好几个夸他的折子,没想到教女也有方,你记下,回头朕要赏他。”说完,他又转头瞄了一眼站在顾慕瑜身边的杜笑笑,似乎回忆起什么似的问道:“这姑娘,是不是前几日宴会上帮佘家丫头弹琴那个?就是那一首叫什么,啊对,十面埋伏的曲子,朕后来还让她教给乐师来着,可教了?” 杜笑笑本来一直没出声,脸上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听那些人演戏,却不想忽然被点了名,但是皇帝点的名总不好不理,于是她立刻上前一步行礼道:“回陛下的话,确是民女,琴曲也已经教过,乐谱也已经留给了司乐大人。” 皇帝听到这话很开心,笑道:“恩,是个办事认真的,有才有德,怪不得慕瑜这小子看重你,你是个好的,既然得了世子的青睐,以后便要做好世子妃的本分,操持家事,生儿育女,尊重夫君,当好贤内助。” 这话虽然直男癌了点儿,但到底是盼着自己好,更何况是皇帝老爷说的,就算不满也不能反驳,所以杜笑笑脸上还是很欢欣鼓舞的应了是。 之前的几任知县一直想修,但要么没钱,要么没人,要么干脆是因为操作太麻烦,早早都放弃了,只有宋知县,不畏艰险,不怕麻烦,自己向上面几次请求拨款,又动员县里大户捐款,又亲自去勘探附近山林里可用的石材等等,终于用了大半年,修完了这条路。” “哦?那倒是很有毅力。” “可不?而且他有毅力的可不仅这一件事,路修完之后,宋知县又开始琢磨起其他事情,办善堂,办学堂,清理陈年旧案,一年半的时间,他几乎把凤凰镇重塑了一样,在当地很得人心,百姓交口称赞呢。” “听起来,倒真是个好官,这样的话,也许真的能给我们方便呢,只是这些都只是后话,现在,我们暂时还接触不到那个牌面的人物。还是说说我们现在更切身的事情吧,办完户籍之后,我打算买两个下人回来照顾庭院,顺便也给逸安买个书童,恩,丫鬟应该也得要两个,因为我之后就得出去做事,家里总得有个洗衣做饭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们要不要也一起买两个,如果需要的话,刚好我一起叫人牙子选来,也省得分开麻烦。”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说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小,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和所有烂俗的言情小说一样,女配白寄芙是喜欢男猪脚的,很喜欢那种,所以这就导致她必然会和自己的庶妹产生争执,再加上这些年,庶妹得到了所有她应得的待遇和关爱,所以,白寄芙对白寄莲可以说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全有,对付她的决心,简直是不死不休。然后?然后就理所当然的把自己作死了。 其实整篇看下来,从钱多多的角度讲,白寄芙不可恨,更多的是有点儿可悲,她和甄嬛传里面那个无缘无故得了便宜还要嫌弃人家不多给她点儿便宜的安陵容不一样,白寄芙是真的没从白寄莲那里得到任何好处,不止从她,她从她父亲,继母,家族里的所有人那里得到的,其实大部分都是恶意,即使偶尔有些不咸不淡的帮忙,也是她自己费尽全力去争取来的,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自己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必须要面对这些恶意的环境里的原因吧。不过不管怎样,其实全文里唯一对她好的,只有从一开始就跟着她的刘妈妈的儿子,男扮女装的假侍女小鱼儿,这是她的死忠追随者,除了中间三年被她送去学习文武技艺,其他时间都在她身边帮她做各种事,甚至最后还为了保护她而死,当然,她最终也没能逃过横死的命运,和小鱼儿前后脚赴了黄泉。 老实说,最后白寄芙死的那段儿,钱多多是有点伤心的,比起整部书里面各种大杀四方金手指开的要突破天际的两个主角,白寄芙这个人物显得渺小而真实。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同情,导致他们灵魂的互换?钱多多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原因,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白寄芙,而且是在这个要命的关键点的时候,她决定,替她换个活法。 看看身边累的不行的小鱼儿,想着他在原书里凄惨的命运,原来的钱多多,现在的白寄芙,哦,在刘妈妈死后决定隐姓埋名远走他乡自己改了名随了母性叫做杜笑笑的小姑娘抿了抿唇,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安慰他道:“再有几里路也就到了,等我们安排好了现场,明儿一早姐姐就带你走。我之前跟卖货郎打听过了,咱们这边,往南走二十里地,就有个镇子,到了镇上,姐姐给你买肉吃,再买两身衣裳,收拾好了,咱们再上路。咱们一路往南走,看见好的喜欢的地方,咱们就停下来,买个院子,做点儿生意,再给你找个师傅,让你读书,你说好不好?” 小鱼儿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读,读书吗?读书啊,娘说,读书是贵人们才能做的呢,我,我,我不······” “哪里是贵人才能做的呢?是读了书,才能成为贵人呢,你没听说过么?腹有诗书气自华,说的就是读书知理的人气度自然就会尊贵,所以,读了书,才是贵人,不是富贵,是尊贵,是值得人尊重的气质。你说对不?” 章节目录 第230章 皇帝对她的知趣懂事很满意,又想起前两日还赏过这姑娘一个诰命,算是提前买了好,不由得为自己未雨绸缪的能力感到开心,本就想着这姑娘资质不错,即使没人看中,也可以找个空把她安排进去给自己留个后手,却不想她这么争气,自己就勾搭上了他最不放心的一个,恩,前途可期啊。 皇帝心里高兴,手头就松范,不再满足于嘴上奖励,随手还赏了不少好东西。杜笑笑不知道皇帝老爷子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愿意当散财童子,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没人会嫌弃钱多的,所以她愉快的收了下来。 皇帝这一搅合,旁边的人也不好干看着,皇后太后都凑趣赏了东西,尤其太后,在听了身边秦嬷嬷说起杜笑笑自打选秀开始到现在的许多事情后,更加喜爱她,一边吩咐了赏赐,一边跟身边的皇后道:“听秦嬷嬷的话说,这孩子是个沉稳的,我之前就听好多人讲起她的事儿,也见过她的字和画,都很有风骨,人却是今日第一次见,也偏巧她和慕瑜投了缘,我看着倒是极合适的。” 皇后闻言也道:“可不是,我虽然与这丫头没什么交集,可是这么些花儿一样的姑娘们在宫里住着,总也会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传过来,只她是个清净省事的,就这一点,就有一府主母的气度,没有这样儿的心气儿,又如何在宗室里立得住?圣亲王府,那可是宗室里的头一份儿。” “皇后说的是。” 那边儿,皇后和太后婆媳俩商量的很开心,这边,各位皇子们的位置上,大家也都在彼此小声商量,他们是小辈儿,不好直接送东西,即使真的要送,也不再这时候,得等大婚,所以,几人不需要往前冲送礼,就只好在后面讨论等下顾慕瑜回来该怎么恭喜他。毕竟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是真的喜欢自己的准王妃,那么,能够顺利抱得美人归,当然是值得恭喜的。 只是,在一片欢欣的气氛中,有一个人,虽然表面也带着笑,但心里却很郁闷,这个人是谁呢?当然是原来就打算选杜笑笑为正妃的四皇子瑞王殿下。其实老实说,他原来属意的正妃其实并不是杜笑笑,而是贺凝露,毕竟,贺凝露身后有个阁老的背景,对他争强实力,是有很大的帮助的。 可是后来,他又想到,他与二皇子的争斗现阶段明显陷入焦灼,所以这时候圣心很重要,而明德帝本就多疑,若是这时候直接联姻贺家,会不会让皇帝对他更加忌惮警惕呢?而且之前因为他打算要白寄莲做自己的侧妃,就已经把太后那边隐隐开罪了,若是现在在这么明晃晃的直接选了贺家,太后又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在皇帝耳边说他的不是呢? 要知道,虽然他和二皇子都是太后的孙子,可是因为二皇子早些年曾经养在太后膝下一段时间,太后对他是有点儿偏爱的。老人家耳根子又都软,她会不会因为二皇子一哄,就趁机对他落井下石呢?那么既然如此,不如选一个太后喜欢而且不会太显眼的? 于是,最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杜笑笑被挑了出来,于是他在殿选开始之前,突然决定,变更正妃人选,选择这位父亲只是遥远的中部地区一个小知县的秀女。这样,一来,可以打消皇帝的疑虑,让皇帝知道至少短期内,他没有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与他抗衡的心思,二来,太后一贯喜欢这姑娘,也算投了太后所好,堵上她老人家的嘴,说不得,还能刷一波好感,三来,即使日后有个什么万一,也可以直接让她不声不响的消失,再换个别人,左右是个没什么后台的路人甲,尽管现在风头盛,几年之后就没人记得了,而且想联姻,甚至能联姻的,可不只有贺家。 于是他在宴会结束走出大厅时特意留了那么一番话,一是说给贺家听得,想让他们知道他的打算,要是对方懂事,就不会弄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来,二也是说给自己的兄弟们听,让他们知道这人他要了,不要弄出两男争一女的难看事儿来,本以为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谁知道,兄弟们的确是没有来挖墙脚的,因为挖墙脚的,变成了叔叔,看到那个现在还站在本来属于自己的女人身边微笑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瑞王殿下觉得很想撕破脸上去和他打一顿。 但这当然只是想想,不说双方身份,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即使这些都合适,以四皇子殿下笑面虎的人设,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毕竟,腹黑都是深层次阴人的,动拳头这种粗蛮的事情,是会掉粉的。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然后因为皇室婚姻比较麻烦,后面还有很多程序要做,所以她并不能全部自己操办,皇室会让这个传旨太监去往她老家传旨,请她的长辈亲眷来到京城帮忙,当然,如果她想要趁机也回一趟老家的话,也可以跟着太监一起回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时限要求,传旨太监们路上都是很匆忙的,而且到了又要立刻折返,这事儿太折腾,所以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中选的秀女愿意跟着的。 家里长辈来了之后,或者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的可以在自己宅子里面出嫁,若是没有,也可以去其他亲眷家里借住,毕竟,在自家府上嫁出去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话,对自家的女儿未来婚嫁也是后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很乐意让她们去自己家住,这就跟每次科举,客栈里都愿意让有中状元希望的人住在自家铺子一样,是名人效应。 若是两者都没有,那也没关系,皇室会为你准备好暂时的居住地,直到你成亲之后的一个月,你和你家的亲眷都可以住在那里,只是,大部分被选中的秀女,不管家里父亲是个什么官儿都还颇有些家资,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房子里出嫁的,若是用了皇室提供的那个,则在其他同样被选中的人当中,会有点儿丢人。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边吃饭边和店小二聊了半个时辰的天,杜笑笑才带着人回了房休息,因着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杜笑笑直接让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知兰知蓉听话转身,倒是逸安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回去么?” “可是,可是,可是候府那边儿······”逸安小小的眉头忧郁的蹙着,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道:“之前是小弟考虑的不周到了,那小庙到底事离京城太近了,危险,若是老爷不死心,啊,不是,是那邱氏不死心的话,长姐你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所以,长姐还是不要去冒险,就在这里等我。”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所以,我们这次回去,虽说不上万无一失,但实在算的上十拿九稳。” 章节目录 第231章 但其实这些事杜笑笑并不担心,总有宋大人夫妇帮她操办,尤其她自己身份特殊,所以这次回乡,肯定是要跟着的,不单是要给宋大人夫妇一个答复,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也需要安排,毕竟她这之后就要彻底嫁到京城了,逸安怎么办?霍氏兄弟甚至她手下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家产怎么办?都需要安排考虑。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杜笑笑想着等选秀整个结束,离京之前,得找个机会跟顾慕瑜再见一面,让他帮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杜笑笑这边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和计划,而同一时刻的大殿内,殿选还再继续。也许是受了顾慕瑜的影响,这之后,大皇子和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所选择的的正妃都有幸得到了自己未来夫君亲手送来的花,自觉身份地位都被抬高了不少。而这两个幸运儿当中,还有一个是杜笑笑的熟人,那就是大皇子的正妃,佘四月和杜笑笑一个月以来的“院友”----林梓苓同学。 话说这个林梓苓其实也有点儿悲催,本来她是心仪二皇子的,也得到了他母妃贵妃包括二皇子本人的青睐,却不想半路杀出个佘四月,几下子就抢了她的风头,还因为得到了明德帝的喜爱,一举拿下了二皇子正妃这个位置,弄得她不上不下尴尬了起来。 其实若是退一步成为二皇子的侧妃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二皇子那边儿是愿意的,但这事儿别说她那个当户部尚书的长辈不同意,就是她自己的傲气也不允许,而且哪怕是不追究位分的事儿,她也不可能让自己屈居在佘四月之下,每次见面都要给她行礼。 所以她只好忍痛放弃最看好的二皇子,转而打起其他人的主意,户部尚书是实权派,目标当然不可能放在只能做富贵王爷的宗室身上。 而皇子之中,二皇子没希望了,四皇子与他是死对头,在她已经那么明显的站在二皇子阵营之后,这个选项当然也不可能被接受,那么只剩下五皇子和大皇子,而目前来看,五皇子是这是个各方面都不行的,在储位争夺战中完全是可以被忽略的那一拨,所以只剩下大皇子这一个选项了,大皇子虽然一直表现的很佛系,没有争位的心,但是本人还是条件不错的,若是能够包装一下,以后也是个很好的种子选手。 所以,对自己的手腕很有信心的林梓苓同学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可以塑造包装大皇子殿下的伯乐,于是就自己主动去给这位寿郡王殿下抛去了橄榄枝。 而对于林梓苓突如其来的示好,大皇子倒是很欢迎,毕竟对于未来的妻子他本身是没什么偏好的,而林梓苓本身其实是个条件不错的姑娘,后面又有这么个长辈,虽然他并不打算争皇位,可是有个有力的岳家,不管以后哪一个上位,都不会难为他。 两人各取所需,一拍即合,所以在今天的殿选之上,佘四月得偿所愿成了二皇子正妃,而林梓苓也算是如愿以偿的成了她的准大嫂,压了她一头。四皇子的正妃最后还是选了贺凝露,毕竟在杜笑笑被顾慕瑜截胡的前提下,他没时间也没心力再去筛选一个合适的人选,不如就还是贺家,虽然暂时会让自己的目标变得显眼,但只要后面一段时间他低调一点,也不是不可以扭转局面。 五皇子的正妃倒是出乎大家意料的选了个武将家的小姐,就是之前杜笑笑看到的资料里那个一门四将的柳雁儿,这姑娘在之前的几次宴会里表现一直很低调,也没对那个皇子表示出多大的兴趣,虽然因为家世原因一直是个热门人选,但大家都不知道她最后会花落谁家,本以为会成为二皇子或者四皇子哪一位的侧妃,却不想,居然被最不起眼的五皇子挑走了。 知蕾跟在旁边伺候,一边给她磨磨一边拿眼偷瞧她,杜笑笑下笔写了两个字,被她看的有些分神,于是放下笔回头瞧她道:“有什么话就说,什么时候跟知兰学的这吞吞吐吐的毛病?” 知蕾被训了,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是奴婢不好,扰了主子的心思了,奴婢只是担心那荣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主子中午试了她两次,她都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是我总是觉得,这人不简单,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为我们所用的样子。” 小姑娘说到后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知蕾是个稳重守礼的性子,倒难得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反应,杜笑笑一时觉得很窝心,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机缘巧合买来的,最长的知兰知蓉姐妹两个和她相处也不过一年半,比不得人家大户人家主仆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尤其知蕾,来的晚不说,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杜笑笑感慨了一会儿,扭头发现小姑娘直直的盯着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笑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心,我跟她说这些,正是要让她回去汇报呢,我刚才说过了,这些宫女都是我们这些秀女的试刀石,这样的试炼,不止是试验我们的脾气秉性,也试验我们御下的手段和抗压的心性,作为一个以后要成为一府主母的人,如果连威慑一个下人的心性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立住的,所以我是借她之口在传递一个信息,那便是我不会任人利用欺辱,对千金小姐不会屈服,对仆役下人也不会心软,这是一个官家嫡女应有的气度。” 杜笑笑的话说完,看了知蕾一眼,发现小姑娘有些迷茫,大抵是没太听懂,但眼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点敬佩来,杜笑笑不由得想起现代有个词语叫不明觉厉,觉得很适合知蕾现在的状态。但她也没想着解释太清楚,有些事,在知蕾她们这个位置不要太清楚的好,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丫鬟们知道太多容易陷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尴尬境地里,于是她只是点了点砚池道:“该加些水了,”然后抬头看着窗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懂没关系,只是宫里水深,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你平日里要小心低调些,多做事少说话,多听多看,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回来问过我再说,我们自己本身有把柄,又没有背景根基,少不得会有人来各种找茬,所以要处处小心。” 宫里不比家里,这些资料看起来流于表面,并不影响什么,但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也会很麻烦,所以杜笑笑一开始写下来就只是帮自己梳理脉络罢了,没想着留存。直到看到所有字迹都化成灰烬,杜笑笑才起身去洗手换衣准备吃饭,留下知蕾收拾桌面上剩下的东西。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说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那掌柜却不认,说是与其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是那妇人以家中老人买药钱为质将他强抢为夫,他忍辱负重,后及至长辈先游,才留下和离书正正经经离家。 俩家各说各理,都不肯相让,最后那妇人气恼,居然找人将那掌柜打至半死,又领人几次上酒楼去闹,搞得掌柜不得不关门结业,后来甚至没熬过去直接死在了楼内。 杜笑笑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连李志龙在旁边做出恭敬的请的手势都没注意,还是那三人最后的那名清秀小哥儿一脸不悦的咳嗽了一声之后,杜笑笑才醒过神来,她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才跟着对着李志龙吩咐道:“我们自己下去,你先带客人去房间吧。”说完,又转头对着三人拱了拱手道:“耽误几位时间不好意思,今日多有怠慢,杜某在这里代表千滋百味楼给各位赔不是,今日各位的所有消费都算在杜某账上,请几位尽情享受,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尽管随时吩咐掌柜。” 说完又点点头,才转身下去了。 而她没发现,在她下去之后,那少年的目光也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三楼楼梯口。 杜笑笑一行人在楼下上车的时候,少年一行三人刚好进屋坐下。李志龙按照杜笑笑的吩咐给他们把楼内在售的所有小吃都叫人准备好了送上来,然后又恭敬的奉承了几句,才退了出去。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那青年才问道:“主子,刚刚那个杜家少爷有什么不对么?我看见您看了他好一会儿。” 少年本来还在沉思,闻言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后面不肯坐下的清秀小哥儿福寿,还有对面明显在和他较劲自己也不肯坐的青年,有些好笑,也不强求,自己喝了一口茶才道:“无事,只是······” 他说到这儿自己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是说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人很亲切,还是说自己突然间发现之前都没机会看清的这位封家两位小姐的主子居然如此俊秀?唔,不管怎么说,好像都有点儿奇怪的样子,少年索性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若无其事的说起了其他事情。 章节目录 第232章 正妃选完了,侧妃的人选就比较简单了,因为这方面需要考虑的东西比较少,说到底只是个妾,能借上的力不多,真正有实力的人家是不屑于让自己的女儿去给人家当侧妃的,就算是上皇家玉碟的那种也不行。所以选侧妃的时候,大部分是看脸,看身材,看个人条件。 于是这个选择过程就比较迅速了,不到半个时辰,几个皇子身边的人都已经配齐了,只剩下宗室的几位还有欠缺,尤其是顾慕瑜,一个侧妃都没选。 他这么冷清,太后就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刚想问问这小子怎么没动静,就看见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太监去了德盛身边跟德胜耳语了几句,德盛听完之后,表情一变,快步走到了明德帝身边,也跟他耳语了几句。 明德帝听完也是一蹙眉,然后挥挥手让正在进行的挑选停了下来,然后对着德盛吩咐道:“让他进来。” 说完,他又转头跟一头雾水的皇后太后两人轻声解释道:“是慧远大师派了他的徒弟来,说是有关于今日的事情要嘱托。” 而彭夫人那边也差不多,这些官奴很多都是被远远押运而来的,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大多身体都不是很好,本来她那边有两个年龄大些的也可以跟车走的,但是现在明显都不行了,所以就需要一辆新的马车。但因为这个时段附近郡县来买官奴的人家比较多。他们下手有些晚,不一定能雇到合适的马车,所以现在只能等了。 “车夫已经跑了附近的两家车行,都没有合适的,要么就剩下最贵的那一种,虽然宽敞,但并不合适,车夫说,如果雇用这种,多出来的钱完全够我们在这里多住两天了。另一种就是最破的,不仅车体基本上破损的差不多,底下的轮子也不够平整,这几个小的身上都有伤,恐怕根本受不了这种颠簸,再有,因为咱们是租车回到县城,但是车子本身是城里的,所以咱们即使只用单程的,也需要付往返的钱。”春桃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轻声解释道,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难免带出一些不情愿来,杜笑笑知道,这是埋怨自己来的时候没带马车。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镇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有。”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小姐,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小姐莽撞了,万幸没有伤到小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小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小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小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小姐先嘲笑我家小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小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小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小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小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小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小姑娘打断了,小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明明是你口出恶言在先,你,你······”刚刚一直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位推人的小姐听到受害者小姑娘这一声声控诉,终于不再忍耐,直接吼了出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吼声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瞬间喷涌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惹得包括杜笑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莫名有点儿同情了。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小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秦嬷嬷难得出现在秀女们居住的院子里,一时引来了院子里所有的人,佘林二人都跟在她后面行礼问候,她却只是轻轻敷衍两句,直到看到杜笑笑在荣儿的通报后急忙出来时才漾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几步上前扶起了在执礼的杜笑笑,轻声道:“好姑娘,别多礼,我这里没什么大事,只是替太后她老人家赏两道菜下来,太后娘娘之前看了姑娘的画儿,觉得那画儿很有灵气,她老人家很喜欢,知道姑娘是远道而来,怕吃不惯北方的饮食,就特意让她小厨房里一个南方的师傅做了两道菜给您,希望您喜欢呢。”说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杜笑笑听了一会儿,看他应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转身走到刚才掏出汗巾的包袱前面,掏出一套给杜逸安买的新衣服,从里到外搭配好,一件一件搭在屏风上面。然后又转身回了床边,把两个人的床铺铺好,被子先铺上,好保暖。 刚刚整理完毕,屏风后的水声也停了下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响了起来,没一会儿,逸安穿好了衣服转出了屏风,刚刚还是一个瘦弱干枯的小姑娘,这一会儿就变成了清秀文弱的小男生。只是头发因为刚洗了还没干所以披散着,看起来更加精致了些。杜笑笑几步走过去拿了另一个干的汗巾帮他绞干头发,一边轻声跟他唠着家常:“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姐姐给你买个小厮,也省的你自己洗浴什么的不方便,而且你要读书,身边也要有个书童什么的方便些,你想要个年龄小些的能和你一起玩儿的,还是想要个年龄大些的能照顾你的?” 杜笑笑赶紧上前一步把他压坐下,嘴里轻声道:“好了好了,快坐下,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要你记住,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是平等的,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另外,我虽说要买人,但如果他们真的待你好,我们也不一定真的需要把他们当下人,只是你毕竟是男生,我们虽然是姐弟,但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好帮你,如果有一个男生在你身边,不管他年龄大小,总是方便照顾你的。另外,我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们刚刚出来,有些事还没涉及到,所以我也没解释,今天你说到下人身份的事,我也跟你说一下我的打算。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找的不是给逸安的小厮,而是给自己找老公的感觉呢?杜笑笑抿了抿唇,没接话,又试了试头发的干湿度,才赶了杜逸安去休息,自己转身去了屏风后,换水洗漱。 章节目录 第233章 关于于小花的培养方向,杜笑笑还没有具体计划,但是初步决定,要学一些技术方面的事儿,毕竟,现在她身边的人,知兰从武,可以保卫安全,知蓉从文,不仅识文断字,连商事也有涉猎,之前杜笑笑算账的时候无意发现,这小姑娘对于数字的运算反应极快,对于一些经商手段也能理解。 这还是因为杜笑笑前段时间一直在盘算开源节流的事儿,虽说把铺子经营方式从按年收租改成了按月分股已经算是一个开始,但这到底治标不治本,杜笑笑还是打算自己干点儿什么的,所以前几天一直在唠叨,结果发现知蓉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的,杜笑笑就提了几个问题考她,没想到小姑娘说的头头是道的,虽然有些计划还是稚嫩,但是想法是好的,杜笑笑大喜,就给了她一些让朱大成外面收集来的资料,让她自己研究。 这样,就还需要一个其他方面的,比如医卜星象,或者有什么其他一技之长的,于小花年龄比较小,一张白纸一样,但是学习模仿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个性和主张,她幼时被卖,远离双亲,然后先经历被娇养,又经历被薄待,却能保持自己的态度,对李氏,既不谄媚逢迎,也不怨怼敌视,目光平静克制,态度恭敬有礼,分寸把握的很好,就冲这一点,杜笑笑觉得,这孩子,以后有大发展。 不过,杜笑笑并没有想到,在她给于小花命名为知蕾之后没多久,这培养方向就自己找上门来了。那是买人之后的第三天,杜笑笑本打算那天带着朱大成去庄子上找佃户们聊聊契约的事儿,杜笑笑买的那将近三百亩地,大大小小一共几十个佃户,多的有二三十亩,少的也有几亩的,大家前一阵知道这地换了主人,怕契约分成有变化,其实一直都想拜见新主人的,只是怕贸然过来唐突冒犯,所以最后,只让一个代表来镇子上送了礼,是朱大成接待的,当时杜笑笑忙着准备三月三的行装打扮,没时间,再加上想着日后怎么也是要找时间去一下庄子上的,所以就嘱咐了朱大成好生接待,自己没亲自见。 所以,杜笑笑现在忙碌告一段落,就打算亲自去看看,但是因为之前和知县夫人约好的宴会因为夫人的脚伤没好被知县宋大人做主往后推了五天,定在了约见佃户之后的第二天,所以见了佃户当天晚上还是得回来,不能在庄子上休息,因此杜笑笑准备出发的时间就很早。 但还没等早早起来的杜笑笑出了门,家里却来了一个客人,是林泽渠。林泽渠这段时间来过家里几趟,但大多数时晚上来的,来陪逸安练字,自从杜笑笑给他按照逸安师长的身份准备了礼物之后,这人就勤勉的很,按时按点儿的上门指导,有时候遇上杜笑笑不忙,两人也会聊聊天什么的,倒是越聊越投契,杜笑笑对这个以后的权臣一开始只是好奇,交往之后才觉得,这人的很多想法和看法其实是很新颖很开阔的,让杜笑笑这个现代人偶尔都觉得,受益匪浅。 养父家不大,是一个小小的两居室,加上客厅和厕所,整栋房子才四十平多一点儿,但收拾的很干净,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真的挺不错的。家里的家具都不新了,保存的却不错,偶然有些小划痕,也都被细心的补好。 钱多多被养父带着熟悉了家里的厨房厕所的位置,最后才被带到一间卧室里,卧室被布置的粉嫩嫩的,干净柔软,还飘着某种清新的香气。养父搓着手,解释道:“猜到今天家里要来新主人,我之前特意打扫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钱多多当然点头,别说这么用心的布置,即使只是最普通的一座一椅一张床,也比在福利院,十几个孩子挤一个房间好多了。 安顿好了钱多多之后,养父去做饭了,很快,各种菜都被端上桌,只是奇异的,里面有一盘是纯素的,完全看不到肉的痕迹,在一众肉食中显得特立独行。 钱多多好奇的对着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的养父询问:“爸,这个是?”她指着其中那盘看起来就清汤寡水的蔬菜问,其实若是在福利院,她是不会问这个的,福利院的经费有限,素炒青菜其实并不少见,保证你每顿饭都能吃到肉,已经是福利院里比较好的待遇了,但是却不可能做到每一道菜都有肉。 可是在这里,这道菜就有些奇怪了,钱多多可是观察过,即使是几道炒青菜里,养父也都放了大量的肉,但只有这道,完全没见一点儿肉星,甚至连油都少的可怜,清汤寡水的,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 养父闻言,跟着杜笑笑的手指看了过去,然后笑笑道:“啊,那个啊,是我的。”说完,也没解释什么,只是拿了一个碗,将桌子上除了那道素菜的其他食物装了满满一碗,又盛好一碗米饭,拿着往客厅中间的一个供桌方向去了,还顺便叫上了钱多多一起。 钱多多不明所以的跟着一起过去,然后就看见了墙上的两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大一小的两个女子,养父跟她介绍,那是她的妈妈和妹妹。 直到吃完饭之后,养父才搬来了凳子跟钱多多讲自己家的事儿,他说,既然你已经成了这个家里的一员,那么关于咱家的很多事儿,爸爸也就不再瞒你,爸爸希望,你能永远记住你的妈妈和妹妹,要记得,他们也是你的亲人。 钱多多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面前这个看起来穷困落魄的男人,其实也曾经富贵辉煌过。养父名叫钱有德,曾经是当地最大的肉食品加工厂的厂长,而在开加工厂之前,他是一个屠户。 做屠户是钱家祖传的手艺,钱家世代以此谋生,没觉得怎么样,后来,因为手艺好,生意也就好,挣了钱之后,钱有德开了个屠宰场,效益也很不错,再后来,因为产业转型,就跟着做起了肉食品加工厂,这一干,就是十几年。最顶峰的时候,屠宰加工厂一天宰杀处理的生猪之类,好几万头,是当地最大的肉类食品供应商。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浪荡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小,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说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是很热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我倒是也想去看看,采买两个得力的丫头呢。” 彭夫人闻言很是高兴:“笑笑也要去么?那感情好,说起来也不过五日后就会开幕,不如你跟我一起提前一天过去看看,晚了的话,只怕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之前的几任知县一直想修,但要么没钱,要么没人,要么干脆是因为操作太麻烦,早早都放弃了,只有宋知县,不畏艰险,不怕麻烦,自己向上面几次请求拨款,又动员县里大户捐款,又亲自去勘探附近山林里可用的石材等等,终于用了大半年,修完了这条路。” “哦?那倒是很有毅力。” “可不?而且他有毅力的可不仅这一件事,路修完之后,宋知县又开始琢磨起其他事情,办善堂,办学堂,清理陈年旧案,一年半的时间,他几乎把凤凰镇重塑了一样,在当地很得人心,百姓交口称赞呢。” “听起来,倒真是个好官,这样的话,也许真的能给我们方便呢,只是这些都只是后话,现在,我们暂时还接触不到那个牌面的人物。还是说说我们现在更切身的事情吧,办完户籍之后,我打算买两个下人回来照顾庭院,顺便也给逸安买个书童,恩,丫鬟应该也得要两个,因为我之后就得出去做事,家里总得有个洗衣做饭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们要不要也一起买两个,如果需要的话,刚好我一起叫人牙子选来,也省得分开麻烦。”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说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小,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这倒确实需要小心,只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任由各种不便存在,我会联系之前帮咱们买房子的那位牙人,他有经验,人也实诚,让他先帮着筛选一次,剩下的,也只能咱们自己小心了,好在现在买人,多是签死契,也就是说,这人之后的生死自由都在你手上,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再者,大部分人出来做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奴大欺主者,毕竟是少数。” 章节目录 第234章 走到霍林房间的时候,霍林还没起,杜笑笑也不好进去,准备等下再过来,冬儿却不管这些,主动就进去叫起了自家哥哥,霍林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睁眼,发现外面好几个人影映在门上,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 一会儿后,“砰”地一声拉开门,倒弄得杜笑笑吓了一跳,看见这孩子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得“噗呲”一声乐了出来,嘴里道:“霍大哥这是着急什么呢?连头发都没梳好,若是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你这之前一直营造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就要破灭了。”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天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天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人惦念照顾的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宋文秀闻言立刻福了一礼,解释道:“爹爹,这位就是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我的那位救命恩人,杜家姐姐,今日我和母亲请她过府做客,现下时候晚了,姐姐要回去了,我送她出门。”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了的?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人的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杜笑笑一顿,这才知道原来居然是知县大人特意送的,没想到这知县大人还挺多礼,连忙谢了,然后让知兰给了个荷包给姚婆子,才打发他们回去了,等他们离开,知兰拿着礼单前去查点,发现居然有好几套好的文房,回来跟杜笑笑回报了。 杜笑笑思考了一下,知道这就是给自家弟弟的了,毕竟,宋夫人和宋文秀今日几次提到了自己的弟弟的。宋知县想表心意,但杜笑笑毕竟是女孩,若是送钗鬟衣饰总是不合适的,所以走了自家弟弟的路子,倒也算另辟蹊径了。 吩咐了知兰送了其中一套去逸安的书房,剩下的收归库房,杜笑笑就算忙完了今天的事情,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是杜笑笑期待已久的庄园之行,因为人多,大家约好去城门口集合,然后一起上路。杜笑笑是发起者,所以提前了半个时辰去等,本以为需要等一会儿的,但是到了那儿才发现,大家都挺积极,不到一刻钟,已经齐了,于是就提前出发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的霍林原来这么能说,自己还没开口呢,倒叫他一句一句都给顶了回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儿,逸安小小年纪,口风倒是挺紧,自己只是从京城出来时跟他嘱咐过这套说辞,说是兄弟两个要去南方投亲,还叮嘱了他,财不可露白,在外面时装的穷一点,没想到这小子贯彻的倒是挺彻底。这两天,看他和霍氏兄弟尤其是冬儿玩儿的那么好,她还担心这小子会露出马脚,想着找时间再嘱咐他两句呢,却不想人家自己倒是坚持的挺好。 杜笑笑在心里点点头,觉得这孩子倒是挺沉得住气,其实这事儿吧,倒不是她信不过霍氏兄弟,只是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同情帮忙霍氏兄弟是一方面,保证自己和逸安的人身安全是另一方面,两者并不冲突。 霍林回头一笑道:“去赵大户家,兄弟你要是没事儿,就随我一起过去看看,就当见见世面,赵大户可是咱们镇上最有钱的人家,逸安两个,我已经托了掌柜的照看,我们快去快回,不会有事的。” 杜笑笑闻言向楼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明显还是不良于行的霍林,犹豫了一下,随即道:“那好,我就随大哥跑一趟。”说着,回身把拿回来的药给了门边的小二哥帮忙寄存柜台,自己转身跟上了已经开始前行的板车,心里却默默吐槽,叫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大哥已经够糟心了,现在还要被人家带着像个跟班一样去见世面,也是没谁了。不是说一般穿越的前辈们都是简简单单就能大杀四方的么?混的这么惨的穿越一族她是不是可以算是头一份儿?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滑过很多东西,杜笑笑因此没注意自己已经跟着板车走出了很远,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赵大户家的门口。霍林请推板车的大哥在街角的茶馆坐着等会儿,自己前去门前扣门,杜笑笑怕他摔了,急忙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 她的眼睛晶亮,神态警觉,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总觉得,如果有一点点危险逼近,她就会随时跳起来逃或者反抗,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杜笑笑觉得,这大概是一只幼豹。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说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愈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耐心气度,真心难得。于是当她随着人群慢慢走到两人附近时,她主动上前询问了起来,她先是看向一直负责回答的妹妹,照顾她的姿势和高度,主动蹲了下来。 妹妹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柔和了下来。杜笑笑觉得神奇,然后回头想了想才明白,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喝问,而她蹲下来的原因?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还是照计划打算开口,却不想那个小女孩居然自己先开了口。 章节目录 第235章 太后本来脸上有些被人打断了问话的不满,但听到这话却忽然恭敬了起来,她轻声问道:“慧远大师?他老人家倒是难得主动出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要知道,慧远大师可是大景朝有名的得道高僧,如今已经高寿一百二十多岁了,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各地游历弘扬佛法,六十岁之后则一直都在深山古寺避世修行,只在大的灾年之时率弟子下山周济穷人,施粥赠药,救民水火,所以在民间有很高威望。 明德帝在登基之初就派人去请,想拜托他老人家入驻皇家寺院护国寺为国祈福,但是大师婉拒了,言道不愿再入红尘。但明德帝不愿放弃,几次三番着人去请,最后更是在十年前亲上深山,这才请得高僧出山。 只是人家虽然出山,却不愿意入国寺,只肯在京郊一座无名山峰上自己盖了做小小禅院,每日参禅悟道,晨钟暮鼓,为国祈福。 但是禅院虽小,有佛则灵。因为有大师坐镇,所以这个小禅院常常客似云来,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来论佛的,来求愿的,或者干脆就是来瞻仰一下高人风采的。 人来的多了,大师觉得太过吵闹搅扰院内徒弟修行。索性定下每两月一次的讲经日,每隔一个月的十五,大师会在禅院附近的空地上开坛讲经,同时设立签筒,每次帮人解三支签文。 但也只是这样,除了这个活动,大师其他时间再不露面,更别提是主动联系他人或者传递消息,不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贩夫走卒,所以这次,大师居然主动派了弟子前来递送消息,这件事不可谓不稀奇,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所以,当那个顶着会慧远大师弟子名头的小沙弥进到大殿里时,迎接的是一殿人对他格外好奇的眼神和注目,里面的热切和急迫下了小少年一跳。但也许是在高人身边熏陶的久了,他的心理素质还算不错,略略出神之后他还是淡定的上前对着皇帝几人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然后轻声道:“师父说,今日宫中应是又大事,本不该惊扰。但因为上次在座之中有一位施主在禅院抽的签当时未来得及解出,其中签文涉及之事与今日有关,师父怕若是没能及时告知施主,会给施主的命格造成什么大的妨碍,所以今日特派我来说与他知晓,也好早做打算。” 皇帝本以为大师特意传达的会是什么关于国之大事的重要消息,没想到居然只是关于某个人抽的一只签,虽然难免会觉得有点儿大材小用,但也知道高人的性子大抵都是有自己的特殊之处的,于是他也不恼,只是温声回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小师傅了,只是不知你要告知签文的是在座的哪一位?签文内容可需要保密?若是不便,可以叫上人与你一起去后殿细说分明之后再回来。” 小沙弥道:“师父说,需要解签的是一位叫做顾慕瑜的施主,师父说,关于签文的解读,都在这张纸条上,请施主自行过目即可。” 说完,他从僧衣前面斜挎着的那个布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很规整的纸条,双手递了出来。 被点到名字的顾慕瑜当然不好让人家举着条子干等,于是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去接过,然后才道:“多谢小师傅辛苦,也谢过大师牵挂,一别两月,大师近日身体可好?” 那小沙弥道:“师父一切都好,只是师父说,上次施主急着走,那一盘棋还没下完,下次若是施主得便,随时欢迎再来禅院手谈一局。” 顾慕瑜拱手道:“但有闲暇,必然再次上门叨扰。” 小沙弥于是回礼道:“那便好,师父所托我都已经办妥,这就要回山了,施主保重,”说完又转回正面面向皇帝等人,接道:“诸位施主保重,小僧告退。”说完又双手合十,躬身一礼,转身就走了。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那芳姑姑见这小姑娘哭的这么凄惨,声音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冷漠了,但还是带着一点凉薄还有似有似无的无奈,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听人家小丫鬟撺掇两句你便敢辱骂秦嬷嬷,若是多两个人给你出谋划策,你是不是连大不敬的话也敢出口? 今日之事,虽说你算是吃了亏,但总也是个教训,好过你以后再闯下大祸,刚刚虽然我把话说的狠了点儿,但好在娘娘是有心的,她既已派了我来,自然还是想要为你周全的,秦嬷嬷,周女官之类已经都做了打点,希望这事儿不要传到太后耳朵里去,即使真的要传,也能为你做点儿解释,只当你年幼无知口无遮拦也便罢了,但你也知道,这宫里人多口杂,派系林立,娘娘尽管把能做的都做了,却也不敢保证效果,所以,你今天也不必去求娘娘了,只管回家等消息吧。” 说完这些她顿了一下,也不等小姑娘反应,自己又接上道:“还有一句,是老奴我私下说给您听的,今儿这事儿你怨不到秦嬷嬷也怨不到那个什么被拿来比较的姓宋的秀女,秦嬷嬷所做,都是太后授意,而太后之所以授意,也是从朝堂方面考虑的。 这些事你小孩子家家不懂,只告诉你,你这选秀,从一开始就中不了,我们娘娘也知道,只是怕坏了你的心气儿,所以事先没告诉你,但娘娘对你是有打算的,早早的备了一个好人选只等着这边选秀的事情有了着落就央着皇上指给你。 只不想这事儿被淑妃知道了,淑妃与我们娘娘素来不合你是知道的,所以就着意破坏,透出风来说是要把那个人选指给什么邓小姐,想来,就是撺掇你的那家小姐。 她这样做,一是为着她身后的淑妃要挑起我家娘娘与太后之间的隔阂,二也是为了那人选能够落到她家去,这事儿因现在还定不下来,多以老奴不便把这人选的身份情况告知你,你只体会娘娘的苦心也就是了,若后来经娘娘斡旋这事有了转圜,姑娘也要记得谢谢娘娘为你做的一切。” 乐姑娘原本不晓得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后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时听得都呆住了,回过神来瞬间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嘴里道:“娘娘待我之心,真是再仁厚也没有了,我却这样鲁莽,害了自家不算,还要带累娘娘,实在该死。 我现在戴罪之身,去里面见娘娘只怕不好,求姑姑给娘娘代话,就说小女对娘娘提携偏爱之意感激不尽,今日里回得家去,必定按照娘娘往日教导,安分度日,不管娘娘所谋之事最后成与不成,小女都万分感谢娘娘筹谋,今后但有差遣,乐家上下必定竭尽全力。”说完,还郑重对着后宫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芳姑姑听完这段话,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有所软化,因为她又转了回去,杜笑笑现在是看不到她的脸的,所以这判断是根据声音来的,芳姑姑的声音,这次带了一点点笑意,她道:“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娘娘纯善,老奴日日在她身边陪伴,最怕的就是她的许多心意,喂了那些贪心不足的白眼狼,好在你不是,你家里人也不是,你放心,你今日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转给娘娘听,你且放心。”说着,就探手来扶跪在地上的乐小姐,乐小姐随着他的力道起来,跟她颔首致谢。 话音一落,他手上用力,一边拖着霍林往后退靠近山崖,一边对着拉着矮个儿的衙役吼道:“来呀,来,跟老子一起跳下去啊,只怕这怂货不敢吧。” 那小个儿被衙役拖着,脸色惨白,几乎声泪俱下的恳求不愿意往前,两人拉扯间,霍林已经被拉倒了悬崖边。 杜笑笑眼看情势危急,但衙役那边明显束手无策,于是大脑飞速运转,想找到一个解救霍林的方法,但别说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二十多年,即使是进入古代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荒芜时光里她也没遇见过类似危机的情况,所以一时也是手足无措,但她知道,如果她再不出声,霍林几乎就必死无疑了,所以她逼着自己发出一声低吼“慢着,这位大哥,我有话说。” 他疑惑的看过来,发现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小男孩,刚才霍林几乎一照面就冲出去了,所以光头其实并没看清杜笑笑是跟霍林一起来的,只以为她是现场官军或者县衙哪位官军的家属,毕竟她年龄还小,身型也瘦弱,明显不是可以胜任这次搜索任务的任何一个角色。考虑到她可能是哪一位官员的家属,也许能跟上面说上话,扭转局面,光头一时真的停了下来看向她。 杜笑笑看见他停下来也松了一口气,但老实说,她其实并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只好见机行事,于是她一边悄悄挪动脚步试图接近他,一边轻声道:“这位大哥莫急,你看我,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我能靠近你说两句话么?是关于银-子的。”银子两个字,杜笑笑心机的没出声,但她已经离光头两人很近,又因为之前的铺垫吸引到对方全部的注意力,所以她确信光头是能看清的。 章节目录 第236章 小沙弥从来到走的过程干脆利落,全然没有一句废话,丝毫没有俗世中人面对皇族常有的拘谨和敬畏,果然是高人风范。 但也因为太过利落,在座的各位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走了,还是皇太后关心顾慕瑜收到的字条内容,主动出声问询,大家才想起来,这人是来送东西的,于是包括皇帝在内的所有人注意力都聚集了过来,一起等候顾慕瑜解读字条的内容。 顾慕瑜也不好让大家久等,于是也不避讳,直接打开字条阅读。字条上的内容不多,顾世子没用多一会儿就看完了,然后顺手把字条摆在桌面上解释道:“回太后,慧远大师这字条上写了两件事,都是于今日有关的,其一是让我今日只可以选一个妻子,不可以选更多,不然与我的运势福禄有害,其二,是告诉我我的妻子选定之后,婚期不宜过早,最早也要等到二十二岁才可以成亲。” 太后闻言觉得很惊奇,诧异道:“大师是这么说的么?可是他如何知道你今日选妻,又如何会为你测算成亲的日子呢?是你之前自求的么?” 顾慕瑜点头道:“是,因为之前就知道皇兄皇嫂在筹办这次的选秀,所以上次有缘去请签的时候,我就跟大师问了姻缘,但当时有急事临时离开,没能等到大师解签,不想大师居然特意送来,大师慈心,倒显得我不虔诚了,下次有机会,定然要亲去请罪。” 皇后闻言插嘴道:“原来如此,大师本来最是超脱,这样为你挂心,也是你的福气,要珍惜。” 顾慕瑜道:“是。” 皇帝在一边看到他们你来我往的,自己一直想要插话但是没插进去,此刻看到终于告一段落,才出声道:“既然是大师的嘱托,自然是要好好遵守的,只是不知道大师具体是怎么说的,除了你说的那两件事,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遵守,现在选到的这个正妃,又是否合适,需否把她的八字拿去请大师单独合一下?哎,如此种种,总让人不放心,不若慕瑜你把字条拿来,我们一起参详下,别有什么错漏。” 皇帝这话说的关切,可是顾慕瑜知道,他其实只是不放心,怕自己借着这字条的隐秘,搞什么阴谋诡计。虽然自己不选妃,晚成亲,不开枝散叶,这件事本身是对他有好处的,但是这好处却到底不够大,不够让他放弃自己多疑的猜忌心。 男声的后半段被另一个女声截了过去,女声道:“没事,她还小,也不沉,只是,咱们这样麻烦霍小哥儿到底不好,不如等下见过了霍小哥儿的朋友,我们还是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被叫做罗大哥的男人还没说话,却被霍林拦了一句:“大嫂客气了,我家有多是空房间,哪里能让你们在外边住?更何况刚刚要不是罗大哥及时帮忙,我和冬儿虽然脱险但也会失散,当时人那么多,真的失散了,我们兄弟只怕······” 这句话还没落下,霍林就已经看见了杜笑笑的身影,当下话题一转道:“啊,罗大哥,我看见我兄弟在前面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他一定会喜欢你的。”说着快走两步,冲到了杜笑笑面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嘴里道:“杜老弟,快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罗大哥,是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罗瑞锦,后面这位是他的妻子罗大嫂,他们怀里的是罗大哥的女儿罗秀儿。罗大哥,这位就是我刚刚一直跟你介绍的杜笑言杜兄弟,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杜笑笑闻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瑞锦,发现来人比刚刚远远看见的影子要精瘦的多,但精神矍铄,眼冒精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气质凶悍。但难得的是目光清正,一脸浩然,老实说,杜笑笑很少会在见某个人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人的,但是彭瑞锦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小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人的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小姓杜,是霍大哥的小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说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朱大娘的焦急询问其实一半是担心,一半是试探,言语间目光几次悄悄溜向杜笑笑,要知道自家毕竟是下仆,虽然自打来了杜家就知道这家主子宽和仁厚,但也不好脸太大占人便宜,人家采买奴婢是为了侍候自家的,可不是买来打板供起来的。 她当然想要自家儿媳身体好起来,但这说起调养,一听就是年久日深的活计,不说这里边诊金药费要花费几何,只说这耽误了工,就已经是不大合适的。要知道,一般大户,若是签了死契的奴才生了病或者招了灾,大部分是打发出去自生自灭的,甚至有的心狠的,会趁着人看着还好的时候,贱卖出去,力求挽回损失的。 杜家虽然必定不会这么干,但不得主家一句话,到底心里不安,不好真的撂挑子的,若是主家不应,只怕只能自己平日里多做些,好替媳妇支应了。 杜笑笑看她频频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笑张口,正打算叫她放心调养,却不想,话头居然被一旁的李氏主动接了过去,只听她道:“嫂子这话差矣,你家媳妇身子要紧,哪里还能顾上什么活计,即便她自己要做,咱们也不能让她做啊,若是现在逞强,还不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不过你放心,虽说你家媳妇休息了,这不还有我么?我虽然粗苯,但好在有把子力气,她的活计,我之后自会担待起来,必不叫家里不便,你就放心吧。” 那朱大娘本想着听主家一句话,却不想被这李氏接了话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一边敷衍着感谢,一边仍然将目光偷偷递了过来,指望得个主家准话。 杜笑笑见她忐忑,也不再耽误,直接道:“李婶儿说的是,这家里家外,就这么多活计,你们如何分配,我是不管的,只管最后做好了便好,只是,这朱大嫂调养的诊金药费,你们自家就不用准备了,我稍后会跟朱总管说,都从家里的公账出,而且一定用好的,不能糊弄,若是不够,随时再来我这边支取,总是身子重要,不能怠慢了。” 朱大娘本以为主家能允了假已经是仁义了,却不想对方居然连看病的银钱都给报销,又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儿子带回的消息,说少爷坚持要帮忙寻郎中的事儿,一时感激的不行,只觉得自家一家大抵是碰上了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竟然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地上,倒头便磕。 杜笑笑被她吓了一跳,见这已经天命之年的老人家对自己磕头,当然不敢受,急忙侧身避开后,又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嘴里道:“这是干什么?大娘这不是折我寿呢么?我平日出来进去,偶尔受你半礼,算我凭着主家身份托大,也说不得张狂,却哪里敢受您这么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朱大娘也就是心里一激动,有些忙乱了,听到杜笑笑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夸张了,于是窘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嘴里道:“是老奴忙叨了,不过这感激之情却是真的,老奴一家,可是没跟错人,没跟错人啊。主子,您放心,从今而后,不止我这媳妇,我这一家的命,都是您的了,不管您是要做什么,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沐姑娘这话算是一针见血,选秀这件事里,说道很多,每个人看起来简单,背后都有不能得罪的理由,就比如那些每日负责教导的宫女和其他的女官,你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眼线,很有可能她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机会,更甚者,会因此而获罪。 只是老实说,前几天这姑娘说话还有诸多保留,客气的不行,现在就已经开始直捣黄龙了,连他们注定没机会这话都露出来,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已经跟她们交心了。这么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幸亏是没机会的,不然真的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还不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杜笑笑一边感慨,一边和几人慢慢的走去学礼仪的那个广场,以为即使大家都说少了很多人,了不起也就少个三分之一呗,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昨日的考核之后,居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杜笑笑对着骤然宽敞不少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些懵住,被沐姑娘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昨日同时考核的只有四个院子吧,即使全部淘汰,也不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据说好像是前几日的考核也到昨日一起公布的淘汰人选,另外还有些其他违反宫规的也在昨日一并被送出宫去了。”沐小姐靠过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早起听咱们院子外面伺候的那两个小宫女聊天时听说的,说是因为名单要上报皇后复核,所以都等到了一起处理。”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天,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小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小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天,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说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章节目录 第237章 不过这事儿明显是多此一举,不管今日这事儿是不是他做的局,既然已经放在明面儿上了,他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大师的字条写的清清楚楚,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怕明德帝知道字条确切内容后搞什么龌龊,所以直接大方的把字条递给了已经迎过来的德盛。 德盛毕恭毕敬的接过,然后转身递给了皇帝,皇帝接过,打眼看去,发现上面简单写着四句诗。 “但使单凤近,勿求双燕伴。若得多芳慕,恐伤寿福禄。 时早昏莫言,年少影宁单。只等岁成双,结以为永好。” 这诗声律并不算押韵,但内容倒是浅显易懂,再结合今日的情形,很显然就是顾慕瑜之前说的那个意思,皇帝一时有些扼腕,刚才那个小师傅过来的时候没有拦一下,直接把字条拿来,若是这字条没被其他人看到,他说不定会直接把内容反转一下再说出来。 到时候随便塞个三五个侧妃侍妾给顾慕瑜,说不定就能让这个眼中钉直接气运败尽,更甚者会妨害性命也说不定,那样,就省得自己在每日防着那些之前就终于圣亲王府的老家伙们,再拿着血统的事情来跟自己聒噪。 不过想归想,这件事既然已经这样,好歹比让他即刻成亲然后有了自己的后代好,说不得这几年他万一出什么事,连后嗣也来不及留下,那么,太祖这一脉上,就算彻底断了,于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是个好事。 于是皇帝很满意的把字条传给了一边等候多时的太后和皇后,两人都传看之后,知道这事是已成定局了,毕竟,慧远大师的地位太过超然,没人能怀疑他的话。 所以虽然惋惜,但好在总还是有希望的,一来虽然不能百花齐放,但好歹已经有了一枝独秀,,二来虽然成亲的时日要晚一些,但时间也不算太长,顾慕瑜今年已经虚二十,二十二也就是两年时光,皇家婚事本就繁琐,现在抻长一些许还能准备充分一点儿,也是好事。 俩人自己安慰了自己一通,于是也就都接受了这个结果。 他们另个不反对,其他人就更不会反对,所以顾慕瑜就成了这次选秀中唯一一个只选了正妻一个的特殊人物,但好在其他人都选到了自己的可心人,毕竟秀女们都是百里挑一的,而王子们,不管是不是十分喜欢,总不会介意多养两个人的。 选秀于是完美落幕,明德帝龙心大悦,当晚就在宫里赐下晚宴,让所有入选的秀女和自己未来的夫君还有未来的婆婆共进晚餐。 杜笑笑当然也被叫来了,说真的,直到被安排座位时发现自己所在的分给圣亲王府的坐席位置里只摆了两张桌子的时候,她才知道,顾慕瑜原来只选了她这一个正妃。 讲道理,她虽说相信顾慕瑜答应了自己就一定能够做到,但真的没想到他在这一步就已经想了办法,她以为,至少这次是要先选两个做做样子,哪怕后期成亲之前再想办法把那两人排挤掉,先占个名额做个姿态给皇帝看总是要的,却不想,人家压根连名义上的侧妃都不要。 杜笑笑悄悄的抬眸把目光投向斜前方那个端端正正坐着的挺拔青年,看他在灯光下显得线条格外柔和的侧脸,觉得这人真是一次次给他惊喜,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再转头瞄向一边其他王子身后那三张桌子间表面看起来和谐异常,实际上剑拔弩张的气氛,深深的觉得遇上个省心的老公,简直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恩,宅斗什么的,真心很浪费生命啊。 心情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饭,杜笑笑散场的时候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儿,还没睡下的时候,又接到了新的懿旨。 然后,她就发现,顾慕瑜给她的惊喜远不止没给她找糟心的“姐妹”这件事,他连她需要更长时间处理家事这件事都一并解决了。 因为顾慕瑜需要二十二岁才能成婚,杜笑笑总不能这么长时间一直待在京里备嫁,所以皇后特意颁下懿旨,允她回乡静候,等到吉日选好之后,再与家中长辈一起上京筹办。 另外,因为顾慕瑜现在还领着修建行宫的差事,所以这次他也要重返安城,两人可以结伴同行。当然后面这句皇后是不会写在懿旨里的,只是来颁旨的宫女私下说与她听的,毕竟,杜笑笑与顾慕瑜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同路而行算是合情合理,再者,一路上伺候的人都在,两人算不得孤男寡女,所以没什么需要忌讳的。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说了要买人的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天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小的小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做饭浆洗的婆子大概有七八个,另外还有两个完整的家庭,每家四五个人,有老有少。这样全家卖身的其实一般不多,听吕牙人介绍,他们之前其实都是佃农,但因为种的那块儿地前两年招了灾颗粒无收,又被主家追着收租子,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本来只有两个年轻人打算出来工作,让父母在家里颐养天年,但是父母不忍心自己儿女受苦,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其实他们这样并不好卖,因为他们却要求要一直在一起,但大户人家都只要青壮年,人家的门子一类是有自家的家生子做的,若是小户人家想找老婆子,又不愿意多买两个人,所以一直卖不出去,也没人愿意接手,但我看他们可怜,我本身也不差那两个钱,就先帮他们垫上银钱让他们拿去还给主家,解了租约。所以现在,他们的卖身契是直接在我手上的,若是小哥儿想要,我可以直接转给你。”吕牙人看杜笑笑一直看向其中一家人,主动解释道。 “哦,这样,那我先问一下。”男装打扮的杜笑笑闻言慢慢的踱步到那一家子面前,看着这三男两女的组合,最后蹲下身轻声问起了那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小哥儿,你今年几岁啦?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的,先是怯怯的看了一眼杜笑笑,又转头询问似的看了眼自己身后那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是他的母亲,得到了女人鼓励的眼神,才脆声道:“我叫朱虎,今年五岁半啦。” 杜笑笑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哦,那你能给哥哥介绍一下后面的几个人都是谁么?” 朱虎这次胆子大了些,不再回头看,只是暗暗的咽了下口水,就拉着那个年轻女人搭在他身上的手接道:“这个是我娘亲,姓贺,她会做衣服还会绣花呢,”又转头指向一边的年轻男人道:“这是我爹,叫朱大成,他,他什么都会,后面那两个是我爷爷奶奶,虽然他们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可是他们很能干活呢。平常爸爸不让他们下地,爷爷都不肯呢。”说到后面,小家伙脖子一昂,很骄傲的样子,然后又好像觉得自己得意忘形了的样子,脸红红的低下了头。 都是急性子,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就去了南街。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谢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 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杜笑笑摇头安慰道:“哪里算的上破费,是我一直以来受姨母妹妹照顾颇多,一直想着该给你们送些什么礼物报答一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苯,只怕挑选不好呢,正好,不如妹妹在帮我给姨母也选一个镯子吧,你觉得这个好不好?”杜笑笑拿起手边的一个红玉手镯,这手镯造型简单,但材质不错,触手温润,看起来也大气,倒是很适合宋夫人。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章节目录 第238章 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有了解决的办法,而且还是最优的那一种,杜笑笑这一晚,连觉都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早带着知蕾,后面跟着皇后特意派来帮忙的几个宫女抱着她在宫里期间得到的种种赏赐,一直送到了宫门口。这次在宫门口等着的,除了知兰,还有时陌和绫罗,啊,还有要去传旨的胡公公,对,就是接她进宫终选的那位胡公公。 这位胡公公大抵是打点了上面,所以得到了这个格外荣光也格外抢手的活计,毕竟,杜笑笑不仅是准王妃,还是圣上亲封的六品安人,又得皇后和太后的喜欢,简直是这届秀女里最大的赢家。 更加之她这次回乡,时间上很充裕,可以在老家待上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去传旨的内侍自然也不像别的人一样来去匆匆。所以简单来说,这就是一次优哉游哉的公费旅游,还能顺便去未来的圣亲王妃娘家刷一波好感。 几个人聚齐了之后就上了各自的马车,时陌坐在杜笑笑这边的马车车架上一边赶车,一边跟杜笑笑汇报这一个月来,他们这些随从的各种事情,总的来说,都很安稳。 只是他一边汇报一边看着杜笑笑欲言又止的,又时不时的瞥向后面跟着的胡公公的马车,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觑了个两车距离相对较远的时候,跟他和车上另外两个丫头小声解释了自己中选的事情,只是因为涉及到身份的问题,她不好在路上明说,就只能说了两句让他们放心。 绫罗道:“这话你就说差了,我在家里的时候听老爷和夫人说话时偶然听得几句,大抵是知道的,这选秀啊,颜色模样其实是最不重要的,毕竟,能进入复选的人,不可能有难看的。所以这复选,其实选的大多是家世身份,若是再有,也是个人的才情性格,这次选秀,不是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给各位王子皇孙们选择王妃妻室。 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小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小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说了,杜小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小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人的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说,杜小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说,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说,那些小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小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小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小姐闲话时曾说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说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说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说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小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小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说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小姐还说,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素绢之前没听说过这个,一时到十分倒十分惊奇,连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叹服来:“杜小姐原来竟这么英豪么?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倒少见这么刚烈的时候,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能够完全放心了,绫罗姐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杜小姐若是被选中,以后只怕要常驻京城,到时候,你我只怕也回不去了,我,我,我会想我娘的······” 眼看林泽渠还要辩驳的样子,杜笑笑又补充道:“其实我愿意帮大哥,也是因为大哥虽为书生,身上也有些意气,却难得知进退,懂分寸,行事利落,能屈能伸,不酸腐,不偏执,很投我的脾性,想结为知己,所以咱们之间,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直话直说的好。” 林泽渠被她的话说的一愣,随即狂喜道:“是么?原来杜小哥儿这么欣赏在下的脾性么?真让我受宠若惊。难得你小小年纪,身子看起来也单薄,却一身豪气,又机敏灵巧,胆大心细,我能得你这一知己,简直是幸甚乐甚,无以为言了。来,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也不必讲那些虚礼,今日就在这小小茶摊,咱们以茶代酒,结为兄弟,从今而后,你叫我大哥,我叫你二弟,咱们今后荣辱与共,祸福同享如何?”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小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小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说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说,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但凤凰镇虽然规模算大,却到底只是个镇子,古代的交通又不便,新鲜事物有限,所以彭夫人为此很是头疼,却不想,偶然认识的杜笑笑却在这一点上帮了她很多忙。 杜笑笑毕竟是穿越的,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金手指,但是弄些新鲜的吃食总还是做得到的,杜笑笑是孤儿出身,后来虽然有养父收养,但养父是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对于做饭,讲真,真的是能做熟就不错了。所以杜笑笑很早就学会了自己做饭,花样还不少。 后来又干了婚礼策划,众所周知,喜事嘛,大部分都和甜蜜的东西有关,所以杜笑笑又特意去学了简单的甜品烘焙,在自己的会所里也准备了很多小点心,让来咨询的新人们可以享用,也算是营造良好的气氛的一种手段。 而这些小东西,对付小孩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杜笑笑只用了几天就收服了彭小姑娘,进而也让彭夫人对她欣赏的不得了,直夸她蕙质兰心,弄得杜笑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天,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说,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说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回来没多大一会儿,两桶热水被送了来,杜笑笑自己把水倒进屋内的木盆里。没用客栈配备的毛巾,自己从刚买的装衣服的包袱里扯出两条老板用来做搭头的汗巾来,洗干净,递给逸安让他擦擦身上。最近几天,他们两个水里泥里摸爬滚打的,一下子偷尸体一下子放火的没接触什么好东西,虽说每次都有认真消毒洗手,可是到底没有彻底清洗过,现在条件有限,不好洗澡,但整体擦擦还是可以的。 逸安看懂了杜笑笑的意思,也不扭捏,直接拿了汗巾端着盆子哼哧哼哧的去了屋里唯一一架屏风后面,没一会儿,就听到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想来是自己认真擦澡呢。 杜笑笑听了一会儿,看他应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转身走到刚才掏出汗巾的包袱前面,掏出一套给杜逸安买的新衣服,从里到外搭配好,一件一件搭在屏风上面。然后又转身回了床边,把两个人的床铺铺好,被子先铺上,好保暖。 刚刚整理完毕,屏风后的水声也停了下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响了起来,没一会儿,逸安穿好了衣服转出了屏风,刚刚还是一个瘦弱干枯的小姑娘,这一会儿就变成了清秀文弱的小男生。只是头发因为刚洗了还没干所以披散着,看起来更加精致了些。杜笑笑几步走过去拿了另一个干的汗巾帮他绞干头发,一边轻声跟他唠着家常:“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姐姐给你买个小厮,也省的你自己洗浴什么的不方便,而且你要读书,身边也要有个书童什么的方便些,你想要个年龄小些的能和你一起玩儿的,还是想要个年龄大些的能照顾你的?” 杜逸安本来吃饱了又洗了澡有些昏昏欲睡,结果听到这话忽然就又精神起来,他有些诚惶诚恐的拒绝:“小,啊,不是,是笑笑姐,我本身就是个下人,哪里还能再买下人呢?您这样不是要折煞我了吗?如果这事儿让我娘知道,她肯定会怪我的。” 章节目录 第239章 时陌和绫罗虽然有些忐忑,但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者,两人都是宋大人派来襄助杜笑笑的,本质上只是下人,没什么立场指责或者说知道她怎么做,所以几个人表面看来无比和谐的回了他们这一个月以来暂住的小院子。 小院子门口,素绢正等着,远远看到时陌赶着的马车过来,就挥手让院子里的人都出来迎接,于是杜笑笑到了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门口两侧呼啦啦的跪了一群人。 杜笑笑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应了圣亲王妃的差事,以后这样的场景只怕不会少,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游戏规则,总要接受的。于是她淡然的叫了起,然后转身接了胡公公一起进门。 照理来说,她现在身上有品级,即使直接进去不打招呼也没什么,可是胡公公到底是宫里来的人,杜笑笑不想还没出发就给人家一个四重生胶,傲慢无礼的印象。 让绫罗带着人特意给胡公公腾挪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让他临时休息,自己则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回了房间跟她们细细解释了这次的事情,因为出去的时候还是打着一定会落选的算盘,所以这临时中选了,大家都很懵,也没准备好。 除了一直跟着杜笑笑的知蕾,其他几个姑娘听完之后都面面相觑,一脸担忧。最后,到底是年龄最大的绫罗沉稳些,率先出声问道:“所以小姐的意思是,您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世子了?他并不介意?而且会帮我们继续隐瞒?”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安抚道:“是,所以你们这一路上在他面前不必过于避忌,只是,面对其他人,尤其是刚刚跟我一起回来的胡公公,就要小心了。然后,素绢,”杜笑笑突然点了从刚刚起就一脸申请恍惚的素绢的名字,淡声道:“你就不必跟我们一路了,你······” 杜笑笑话还没说完,那边好似忽然反应过来的素绢脸刷一下就白了,然后“扑通”一声跪地猛磕头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小的再也不敢随意编排议论主子了,您,您,您可千万不要把我扔下啊,不要啊······” 杜笑笑被她哭喊的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拍了一下小丫头的头,怒道:“浑说什么,谁说要把你扔下了?” 素绢闻言一顿,立刻抬眼去看杜笑笑的表情,杜笑笑好气又好笑,拿手去点她因为磕头微微蹭了灰尘的额头,笑骂道:“我是想着你的性子最是纯挚,若是跟着我们在队伍里,日日和胡公公一伙人相见,怕你守不住,正好我打算派两个人先行回去通知姨丈和姨母,你不若跟他们一起走也好早些见到你娘,你不是想她了么?” 素绢本来因为被点破了性子不够沉稳有些郁闷,但随即听说能够提前见到娘亲又很开心,然后又想起自己这样当着主子的面儿想走好似不太好就匆忙想收敛,然后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扭曲成了一个很诡异的表情。 杜笑笑看到她皱的包子似的脸,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周围几个丫头也都跟着忍俊不禁,一时间,刚才因为知道她中选而有些凝滞的气氛又活络了起来,杜笑笑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道:“这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家小姐找到了好的归宿,你们不是应该开心么?别愁眉苦脸的,回头若是让胡公公他们看到,还以为我们对中选这件事有什么怨念,去宫里告个状什么的,我们可是会很麻烦。” 几个丫鬟闻言互相看了看,觉得有道理,然后统一的一福身,表示应下,杜笑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收拾整理吧,既然结果已经出来,咱们最晚后天就会出发,你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想必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别匆忙间落下什么。另外,”杜笑笑顿了一下,特意转向了绫罗,道:“你去把时大哥叫到凉亭,我有些事要单独嘱咐他。”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霍林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单纯想帮他们解决困顿,这样的话,我直接给钱就行了,我是真的钦佩罗大哥的为人想要亲近他,而且,”霍林顿了一下,然后又接道:“我也很羡慕罗大哥的身手,我之前不是一直想找一个功夫师傅么?我也想跟他学功夫。只是,我不敢直接跟他说,你知道的,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士,大抵都是有些心高气傲的,看他昨天晚上怎么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就知道了,我怕直接说要聘他做师傅会唐突了他,万一伤了他的颜面以后真的惹恼了他,我就得不偿失了。” 霍林面上似乎有些苦恼,但是很快又好像燃起希望似的道:“所以我来找你,杜兄弟你一向能言善道,又机敏沉稳,如果你出马,一定能帮我说服他。”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 对于两人夸张的吹捧杜笑笑有点儿失笑,不过对比了郝娘子拿来的一件成品,她自己也觉得好像自己的从精巧程度和颜色配比都更加好一点,所以就顺手帮彭月儿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也编了一个,然后郝娘子这边先送了去,彭月儿的自己留下了打算当天再送给她。 天公作美,三月三那天是个梃晴朗的天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尤其是志在宗亲这边的,因为和皇子之间不存在天然的竞争关系,所以她们的立场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得罪,若是看到希望比较大的种子选手就更要提前结交,像林梓苓这样儿的,自己本身就有后台又得到了贵妃娘娘喜爱,而且传闻中还得到了二皇子青眼的对象,就更不会放过。 这两个秀女的家世其实都算不上高,但杜笑笑也在之前时陌给的资料上看到过,两人的家里都是闲差,但所处位置是有好名声的地方。其中一个姓胡的,家里的父亲在国子监做监丞的。 大景朝是架空的,有些官职的设置和真实历史有所不同,就像将军府,但有些地方也是一样的,比如说六部,内阁,再比如说国子监。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的学府,地位相当于那时候的清华北大,当然,也有不同,毕竟现在清华北大毕业的人可以直接出去就业,而且干什么的都有,但国子监里面的人却大多数都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 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 章节目录 第240章 知蕾跟她久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于是当下也不啰嗦,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休息了,杜笑笑趁这个时候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之后要跟时陌交代的事情,刚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找时陌的时候,知兰去而复返,进来通报道,圣亲王府派人来了。 杜笑笑没想到那边这么快就派人来了,以为怎么也得明天,所以听到这话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追问了一句是谁来。 知兰禀道:“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公子,可能是位内侍,但没穿官服。” 杜笑笑知道这应该是顾慕瑜贴身伺候的福寿了,她在宫里见到顾世子的时候,这位公公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既然是派了这么亲近的人来,想必传递的也是要事,所以杜笑笑不好怠慢,直接叫知兰把人请到正厅里去奉茶。 杜笑笑这边整理了下衣服,也就迎了过去。到了厅里一看,果然,来的是福寿。大抵是顾慕瑜交代过,福寿对她很恭敬,见她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杜笑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温声问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你们世子这时候打发你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嘱咐?” 福寿道:“本就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当主子一句辛苦。我家世子差遣奴才来是送些东西过来,顺便也跟姑娘这边的管事商量下接下来的行程。”他说完,冲门外一挥手,门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就一人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然后他又转身面向杜笑笑解释道:“这左边的托盘上是些我们府上新制的糕点,让姑娘吃个新鲜,右边的上面是些把玩之物,给姑娘解闷儿的。世子说,都是小巧,博您个开心,希望姑娘别嫌弃。” 杜笑笑没想到顾慕瑜会在这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一时觉得有些窝心,她点头让知蕾收下来,然后对福寿道:“你家主子有心了,哪里会嫌弃。再有,这商量行程的事,本该我主动派人过去拜访,毕竟,是我借了你家世子的光,怎么还好让你们跑腿。” 福寿恭敬道:“主子客气了,能为您效力,是奴才的荣幸。” 杜笑笑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客气,于是直接叫知兰去叫绫罗过来,自己则跟福寿点头示意之后,带着知蕾走了。 福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送她走远,才转身回去和刚赶来的绫罗商量一些细节了。而离开的杜笑笑,则径自走去院子里的凉亭跟时陌见面。 其实这时候见时陌,主要就是要他安排人先回去报信,毕竟这边的变故宋大人一家还不知道,若是他们大摇大摆的回去直接去县衙,然后府里没安排好,一下子就穿帮了。 杜笑笑和时陌聊了有大概十几分钟,嘱咐他分出来两个护卫和素绢一起回去报信,另外因为男女有别,杜笑笑还格外分了一个粗使婆子跟着。 这边商量完后,杜笑笑把时陌也打发去大厅和福寿一起商量行程的事,毕竟护卫都是他在掌管,绫罗只管内院。 都忙完了杜笑笑才回了房间,不过这次她没再让知蕾跟着,直接让她回去休息了。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福寿带来的两个托盘已经都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了。 杜笑笑走过去瞧了瞧,发现点心已经被从盒子里拿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外面白色里面青色的糯米团子,虽然判断不出来是什么馅料的,但是能闻到一种植物的清香味,外形被做成了兔子形状,每个一口大小,小巧可爱。 另一种糕饼方方正正的,看起来是硬硬的,杜笑笑拈起一块儿放进嘴里,发现口感酥脆,而且是咸口的。 最后一种是一个类似春卷样儿的东西,远远就能闻到很浓郁的花香味,杜笑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花儿,但的确很合她的胃口。 品尝完了糕点,杜笑笑转身去看装着小玩意儿的那个盘子,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盒子,打开盒子,就是一些很精巧的小玩具,古代的生产力也许不如现代那么发达,但是细致灵巧发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小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摆弄起来都很有意思,杜笑笑一时间很惊喜,对着研究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时,已经午饭时间了,福寿已经走了,绫罗和时陌过来给杜笑笑汇报结果,都夸说圣亲王府那边很周到,知道他们远道而来,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很多东西不方便准备,就承诺,回去的时候,所有事情都由他们安排,杜笑笑这边你的人,就只要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和自己就好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杜笑笑这时候才发现这句话真是极其有道理,因为跟着顾世子一起走,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清理伤口是个精细活,再加上霍林身上的伤口细碎,所以杜笑笑几乎用了将近一上午才处理完所有伤口,又在小二的帮助下给霍林灌了口服的药,帮他擦了擦身上物理降温,剩下的事情,杜笑笑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 转身出门去寻吃的,一个上午没吃没喝的光干活,老实说,她快饿抽抽了,囫囵吞枣的塞了两个饼下去,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汤,杜笑笑叮嘱一起吃的两小只自己要去睡一会儿,告诉他们等下吃完就去隔壁看着霍林,如果他醒了,及时来通知自己,自己要休息一会儿。两小只听话的点点头,看着她歪在床上眯了起来。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小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说,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说到这个,顾慕瑜倒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梨花树下的那一幕,眼睛下意识的往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瞟了一眼,看到刚才还蹙着眉的姑娘此刻不知跟旁边人说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一双秋水明眸微微弯起,水润的嘴唇向上微微勾着,连肤色都因为激动泛着红,与刚才树下优雅娴静的样子截然不同,却又透出一股勃勃的生气来,让人移不开眼。 但即使他贪看对方这难得的鲜活样子,却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与这人共度一生,毕竟,他的妻子,是要与他祸福与共,荣辱同享,白首共度的人,现在局势复杂,他的处境也尴尬,看起来是个超然物外的富贵闲人,但实际上,皇帝防备他,皇子排挤他,父兄的旧部指望他,他的日子过的并不省心,这样的局面,她能应付么?她又愿意应付么?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说了几句,宴会就已经到了尾声,想表现自己的秀女们基本上都已经出来表演过了,今天只是第一场,大家基本还有点矜持,所以人数算不上多,皇后也没心思搞太多花样,让大家能够有个场合互相认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于是最后让宫女们给之前表现出彩的几个秀女看了赏,大家也就散了。 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回去,两人边走边讨论今天看到的很多事情,只是杜笑笑大部分时间在听,倒是佘四月一直叨叨个不停,杜笑笑发现这姑娘自从跟她这儿摊了牌结了盟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一点儿都不要形象了。 此刻她说话都眉飞色舞的,若不是前后都还有人,她估计她还能手舞足蹈。 佘四月笑笑道:“秀娘你今日出去的时间过长可是错过了不少好戏,我可是看出不少道道儿来,刚在殿内人多口杂我不好说,现在倒是可以跟你好好聊聊。”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感兴趣道:“都看出什么了,你说。” 佘四月见有人捧场,更加高兴,靠过来小小声道:“哈哈,看出来咱们这几位龙子凤孙里面啊,最受欢迎的是谁,最不受人待见的又是谁。” “呦?这都能看出来?”杜笑笑更感兴趣了,也悄悄问道:“那你说说,都是谁? 毕竟是妄议皇亲的事儿,佘四月下意识的前后看了看,确认两人虽然在队伍中央,但前后的人都离着足够远,身边除了两人的贴身婢女之外再没有人能听清两人说话,她才再一次开口道:“这最受欢迎的啊,应该是四皇子瑞王殿下,你是没看见,那些上台表演的小姐们,十个得有八个是冲着他去的,那秋波送的,啧啧,得亏是朝廷对王府妃妾的分位和人数有规制,不然,只怕这瑞王府都不定能装得下。”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女孩是在跟自己说话,立刻憨憨的点点头,小心的把手伸了出来,嘴里道:“好吃的,好吃的,喏,给你,都给你。” 他笨拙的想要讨好面前这个小家伙,手颤巍巍的往前伸着,却不敢碰触到她,只是不停的说着:“你吃,你吃,吃完了还有。” 说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那男人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慌乱了一会儿,连眼睛都红了,才慢慢的问道:“你,你愿意跟我回家么?可是,可是我家里没有,没有妈妈,只有我一个,但,但我会照顾好你,我,我,我······” 钱多多没有等他说完,只是在他还忙着解释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手叠在他粗糙的黝黑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才脆声道:“那么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爸爸。” 男人是在办理领养手续的时候,才知道钱多多的名字的,他对着表格里的多多两个字愣了好半天,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又有些红。 章节目录 第241章 因为有顾慕瑜这个强大而可靠的外援,杜笑笑在出发之前的两天里基本上都在休息,直到从宫里出来的第三天早上,知兰来叫她可以出门上车了的时候,杜笑笑才发觉自己又要开始一段漫长的旅程了。 这一次杜笑笑乘坐的马车是顾世子特意送来的,比来时的那个宽敞舒适的多,里面也多了很多暗格,可以放吃食和打发时间的小东西。杜笑笑带着知兰知蕾一起坐在里面还有很大空余,不由得感叹一句,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顾世子的仪仗等在城门口不远处,杜笑笑从自己的小院儿出发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浩浩荡荡的好多人,皇帝虽然没来,但是派了几个已经出宫建府的皇子都来送行,就连之前一起选秀的和亲王和忠亲王府的两位王子也来了。 杜笑笑因为是女眷,而且到底还没正式成亲,所以不便出面,只是悄咪咪的隐到了队伍最后头,然后派了知兰去前面通告给顾世子。 知兰还没走到前面,就遇上了被遣来查看的福寿,两人简单对接之后,福寿特意来请了安,然后又回去跟顾世子报告。再然后没一会儿,就传来队伍启程的消息。 杜笑笑这边的两辆马车和随车护卫们跟着仪仗慢慢走出城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感慨自己来到古代之后的第一趟首都游的圆满结束,又往前瞄了一眼,想着自己本来以为只是来走过过场,没想到回来居然带了个未婚夫,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队伍出了城速度快了一点,不过上千人的队伍,再快也有限,但好在一出城顾世子就叫人来把她们带到了队伍中间,所以总算不是跟在后面吃灰尘了。而且因为和顾世子的马车离得近,还偶尔会收到他派人送来的慰问品,所以旅途多了很多乐趣。 中午的时候停下来休息了一阵,因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所以大家吃的都是干粮,只有顾世子和杜笑笑这两个主子是由大厨们找地方挖了灶现做的东西,虽然比不得在城里做的精细,但好歹是热菜热饭。 杜笑笑再一次体会到了抱大腿的好处,想着来时候路上那些干的噎人的干粮,恩,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而且和顾世子一起吃饭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儿,因为打小的教养,顾世子用餐礼仪很好,不说吃饭喝汤不出声这样的小事,单说动作就很优美,杜笑笑莫名想起一句话叫做“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其实看人吃饭的时候想起这么句话有点儿诡异,人家都是看到帅哥临风而立或者弹琴吹箫表演才艺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很少会有人因为吃饭这种接地气的事情想到这种形容,但是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时候想起来,明明她亲眼看着对方一口一口的在吃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人家不是人家烟火的超然。 也许这就叫做风度气场,恩,羡慕不来啊。 吃完午饭不好马上回车上窝着,所以两个人一起沿着路边散步消食,时陌和顾世子身边那个高大的贴身侍卫一人一边守着,保卫安全的同时也避免打扰。 杜笑笑一边走一边偷偷瞄旁边那个青年,然后第三次偷看的时候就被对方的目光逮到了,青年眉眼温柔含笑问道:“笑笑偷偷看什么呢?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因为附近没有旁人,顾慕瑜就没有叫杜笑笑的假身份,而是直接称呼了真名。 然而因为杜笑笑在京城的时候并没有人这么称呼她,而且顾世子是第一次这么叫,所以她一时倒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对方直直看过来的目光,才知道这是在叫自己。她笑笑道:“没什么不对,就是觉得世子很好看啊,而且我发现,”杜笑笑用左手手指戳了下自己的脸颊,补充道:“世子小哥哥你有酒窝啊,虽然很浅,可是真的很好看。” 顾慕瑜本来是揶揄她,却不想被姑娘突然这么直白的夸奖了,一时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尤其小姑娘脆生生的叫他小哥哥的时候,简直,顾慕瑜下意识的屏了一下呼吸,觉得心口的位置,恩,有些酸软。 日子又回到了平静中,杜笑笑按照约定和霍林签好了买卖土地的契约并去衙门备了案,唯一和之前约好的不一样的地方是,霍林非要按照正规模式写了欠条,等秋收之后正式还钱了之后再换回来,杜笑笑一开始不想收,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霍林的决定,感情是感情,原则是原则,霍林有他自己的骄傲,属于一个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的骄傲。 这件事办好之后,霍林就按照之前和杜笑笑商量好的跟着罗瑞锦一起出去探路了,冬儿被暂时寄住在了杜家,因为他一直和逸安一起上下学,所以倒也方便。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 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说,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说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小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人到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小小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小丫头。原名于小花的知蕾小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小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 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说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那掌柜却不认,说是与其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是那妇人以家中老人买药钱为质将他强抢为夫,他忍辱负重,后及至长辈先游,才留下和离书正正经经离家。 而另一家小的则简单的多,是因为初建时老爷刚好需要一笔钱做别的,所以这铺子只建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本打算等银钱凑手时再加建另一半,却不想等到时却发现附近已经被其他铺子占了,所以就大小就有些不尴不尬,之前也曾短时赁给过几家外地商人,却都不是很合适,所以后来就一直空着。 左边第一位的大皇子寿郡王是个五官端正的男人,个子算不得高,目测一米七多一点,这应该和他母亲是南方人体格娇小有关系,穿一身竹青色的外衫,连腰带都是素淡的银灰色,衬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温和。 而且大抵是因为常年念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从坐下开始,对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微笑以对,杜笑笑看到坐在靠近主位的一些姑娘,因为他的温和都红了脸,恩,是一个中央空调型的。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说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人的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四皇子就是原书的主角瑞王了,杜笑笑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他,发现他果然像原文所说的那样是个阳光正太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小奶狗的类型,当然,杜笑笑知道这只是外表,这厮切开了绝对是黑芝麻馅的。 章节目录 第242章 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慑喏道:“恩,好像是吧。”说完也许是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和人讨论自己酒窝这事儿有点儿羞耻,所以他强行转移了话题道:“福寿调给你的那辆马车怎么样,里面还有什么缺的少的么?若有不周到的,随时跟我说,我让他给你准备。” 杜笑笑看他耳朵有些红,知道小哥哥是被自己夸不好意思了,于是也不去戳穿他,顺着道:“没有,福寿公公做事细心,都安排的很妥当,比我来时要舒适多了。” 顾慕瑜见她满意,也很开心,笑笑道:“如此便好,只是马车在再坦,坐久了也是辛苦,若是觉得乏了,随时让车队停下来休息,别勉强自己。” 杜笑笑笑道:“哪有那么娇气,真让这么一大队人停下来等我,我的心里也过意不去,而且咱们每次吃饭都会停下来休息,累不到哪里去的。” 顾慕瑜道:“也罢,你自己决定就好,对了,时辰差不多,咱们也该继续上路了,今日晚膳之前得赶到下个镇子,咱们今晚住在驿馆里,福寿已经派了人去安排。” 下午的旅程要比上午长一些,杜笑笑在车上坐的无聊,还躺下来睡了一觉,然后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到了顾慕瑜说过的驿馆。 大景朝由于早些年战乱,为了保证战争期间日常军报的传递,所以驿站建的比较多,虽然大部分都很小,但排布很广。 男声的后半段被另一个女声截了过去,女声道:“没事,她还小,也不沉,只是,咱们这样麻烦霍小哥儿到底不好,不如等下见过了霍小哥儿的朋友,我们还是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被叫做罗大哥的男人还没说话,却被霍林拦了一句:“大嫂客气了,我家有多是空房间,哪里能让你们在外边住?更何况刚刚要不是罗大哥及时帮忙,我和冬儿虽然脱险但也会失散,当时人那么多,真的失散了,我们兄弟只怕······” 这句话还没落下,霍林就已经看见了杜笑笑的身影,当下话题一转道:“啊,罗大哥,我看见我兄弟在前面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他一定会喜欢你的。”说着快走两步,冲到了杜笑笑面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嘴里道:“杜老弟,快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罗大哥,是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罗瑞锦,后面这位是他的妻子罗大嫂,他们怀里的是罗大哥的女儿罗秀儿。罗大哥,这位就是我刚刚一直跟你介绍的杜笑言杜兄弟,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杜笑笑闻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瑞锦,发现来人比刚刚远远看见的影子要精瘦的多,但精神矍铄,眼冒精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气质凶悍。但难得的是目光清正,一脸浩然,老实说,杜笑笑很少会在见某个人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人的,但是彭瑞锦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小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人的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小姓杜,是霍大哥的小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说谢谢?”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人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说话,这两人说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小哥。 那高壮青年道:“主子,京城的信到了已经有几天,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回去晚了,只怕那些皇子们又有话说了。” 那少年听完点点头,还没说话,一边的清秀小哥插话道:“说话就说话,他们就是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主子叫一句皇叔,只是,忠亲王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动作。”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精力,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理我们回京早晚这等小事。” 那青年道:“哎,是啊,说起来,我朝虽然已经规定了秀女的出身门楣都得是低品阶的官员,但其实还是没办法从根儿上解决外戚之事,皇子王爷们到底也是靠着联姻拉拢势力的,尤其,虽说正妃之位只能由选秀选出来的小官之女担任,但是侧妃却可以纳娶勋贵家的庶女这一条规矩,简直就是为他们大开了方便之门,庶女虽然不及嫡女尊贵,能代表本家的体面,但到底也是各位勋贵的亲女,也是可以联络两府,使之成为一体的。” 那清秀小哥却似乎不同意道:“这话错了,其实正经的勋贵人家出来的,即使是庶女,也不会愿意屈居在一个小官之女之下,有失体面。更何况,朝廷不允许勋贵家的嫡女参与皇族子弟正妃的竞选,原就是为了避免宗室与勋贵相互勾连,这庶女可为侧妃之规,也不过是为了让勋贵面子上好看而已,但是,意图却是明确的公示了出来的,那些爵位在身的人家,只要当家主事的还有脑子,就不会主动让女儿进入皇家,也就是那些没落的没什么指望的破落户们,才想着用这样的渠道攀龙附凤。既然是破落户,自然是没什么实力的,他们是否依附,其实不会对整体有太大影响。” 杜笑笑本想只让她写“江山永固,百姓长宁”这样一句话,可是一来这句话太短,撑不住一段舞,若是写的太慢,就可能让笔顿在某一个地方使得墨迹不够均匀,二来,这话也不够霸气,与剑招不太相合,所以她在自己脑子里存着的那些古诗词里扒拉来扒拉去,最后选了唐代王翰的凉州词。 这首诗在现代小学语文课上大家应该都全篇背诵过,其中的名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经常被后世拿来形容古代战争的悲壮和古代军队士兵的生存不易。而且字里行间足够霸气凌厉,豁达旷远,很符合佘四月武将世家教出来的背景。 虽然说整体基调会有一点悲伤,但这次宴会毕竟只是一场普通的宴会,不涉及什么喜事,她这样提出不算突兀,只能理解为这位大小姐对于沙场将士们的爱护和珍惜,能更好的树立起一个一心为公忠于国家的忠臣之女的形象。 佘四月拿到这首诗的时候一开始是惊喜的,毕竟这种经历过多少代人反复琢磨和学习过的词句除了它本身的意境之外,光是其精简和工整就已经让人惊艳,然后在读了两遍之后,她又沉默下来,显然,这首诗里面的某些字眼,真实的触动了她灵魂深处的某些东西。 她双手虔诚的捧着书稿好一会儿,再抬眼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喉头微微哽咽的问道:“秀娘,这诗······” 杜笑笑从她眼睛里就知道她是想问这诗哪来的,对方没直接相信这诗是她写的,其实很正常,因为这诗里的情怀意境的确不像一个十几年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少女所能体会表达的,杜笑笑本也没打算冒名顶替。 于是她道:“是一位姓王的先生写的,他早年游历,在边疆见过几次小规模的战役,一时有感,写下来的,后来他来到我们凤凰镇定居,与我父亲相识,无意间就说与了父亲听,父亲当时也大为震动,所以就在征得人家同意后把这首诗抄录了回来给我和弟弟学习,让我们也好体会边疆将士的不易,从今以后,知福惜福,尽己之所能,为身边的百姓多做些实事。” 杜笑笑这话,半真半假,乍然听起来,还很像那么回子事儿,再加上宋大人名声在外,的确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所以话一出口,佘四月就信了,听到后面,她几乎眼泪汪汪的,哽咽了好几声,才猛然站起来一躬到地,扬声道:“四月替那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将士们,谢过王先生,谢过宋大人,谢过,” 她直起身定定的看过来,又继续道:“也谢过秀娘,谢谢你,能把这首诗带到我面前,谢谢你,能想办法,让陛下见到这些词句,秀娘,即使这次的表演不能帮助我心想事成,只要能让陛下见到边疆将士的辛苦,我,再无遗憾。”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逸安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去玩儿哪有不开心的,当时就兴奋的一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拉着手出了门,后面跟着知兰和朱虎。 章节目录 第243章 所以像顾世子这种打着旗号是去公干的人,除非去的地方特别偏僻,不然一路上都可以住各种这样的驿馆,而今天这个,算是中等规模的。 因为打前站的人到的找,这时候驿馆里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比较好的几个屋子里不仅被彻底打扫,连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也都被换成了贵人们用惯的东西。 杜笑笑被迎进通过风熏了香的屋子的时候,再一次感叹了古代贵族生活的奢侈享受。不过感叹归感叹,她还是挺喜欢这样细致的日子的。 被知兰知蕾服侍着把在马车上蹂躏了一天的外衣,又洗了手脸,杜笑笑的疲惫去了大半,然后刚想坐下来看会儿书,就被顾世子那边派来的福寿通知要用晚膳了。 晚膳被摆在了驿馆里一个给来往兵丁们用餐的厅堂里,厅堂本来挺简陋的,不过此刻已经被下人们重新布置过,看起来亮堂不少。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将近二十个摆盘精致的菜肴,有凉有热,不过闻着都很香,桌角的位置还摆着一壶酒,两个人吃到话,算是很丰富。 顾世子来的早,已经坐在了长桌的一侧把头上,杜笑笑走进来的时候正犹豫自己是应该做到他正对面长桌的另一面,还是靠近些的时候,福寿已经有眼色的上前把顾世子左手边挨着的一把椅子拉开来了。 杜笑笑于是免了纠结,直接笑盈盈的过去坐下了。然后就发下木鱼小哥哥也换了一套衣裳,而且也许是因为吃过晚饭就要休息了,所以顾世子这次换的衣服比较宽松休闲,连发冠都用了一条柔软的发带代替,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呆萌感,让人想去摸摸他的头。 不过这当然只是想想,杜笑笑还没胆子当着人前对顾世子动手动脚,所以她只是低下头假装吃的很香,以此来压抑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吃完晚饭,两人照例散步消食,驿站里没什么景色,但好在杜笑笑第一次住进来,所以对什么都新奇,倒也不觉得无聊。再者,实在无聊的话她还可以转头去观察身边小哥哥的五官,然后越看就越觉得,小哥哥长得好好看啊,真心是戳中她所有的萌点,恩,睫毛很长,皮肤很白,五官却很锋锐,男子汉气概十足,嘴唇薄而润泽,恩,不知道摸一下会不会很软? 杜笑笑在脑子里开小剧场非礼小哥哥,所以眼光就有点儿放肆,看的顾世子同学一开始还能装作不知,时间一久,就实在撑不住,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之前都忘了问你,你说你这次是代宋家的那位嫡女前来选秀,可是那位姑娘去了哪里呢?她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不会威胁到你的身份吧。” 之前因为时间匆忙,加上宋文秀是私奔,于宋大人的名声不太好听,所以杜笑笑没有详细跟顾慕瑜说起缘由,只说自己因平日里受了宋大人不少帮助,所以为免得宋大人一家因无人参选而获罪迫不得已临时顶替了宋文秀,之后又一直没什么机会细解释,所以顾世子有点儿困惑。 当然,这事顾世子自己去查也不是不能弄明白,可是一来杜笑笑就在面前,可以直接问的事情没必要自己再跑去一遍,二来杜笑笑既然肯帮宋家这种忙,说明她和这家人的关系是不错的,所以世子不想未经杜笑笑允许就去查与她交好人家的一些隐秘事,所以等到了现在。 杜笑笑本来正看帅哥看的起劲,不想一时被问了这么个问题,半晌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宋文秀的私事,封建社会对女子严苛,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对宋文秀本身,对宋家,甚至对宋大人的官途都会影响,毕竟,古代讲究先修身齐家然后才能治国平天下,若是你连自己的子女都管教不好,那么,我怎么信任你能教化一方百姓呢? 但是,若是不说,世子小哥哥又难免担心。所以杜笑笑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木鱼小哥哥是个信得过的人,于是她先强调了这事儿是宋文秀自己的个人行为,与宋大人无关,才讲了宋文秀私奔的经过。 顾世子本以为宋家这小姐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参加选秀,但是又怕因此获罪,才让杜笑笑帮着走一遭,却不想这姑娘居然是胆子大到私奔了,也是挺让人无语的。不过既然是私奔,想必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若是以后回来,想必宋家也会安排好后面的事,毕竟,欺君之罪这件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宋家才是主谋。 不过到底是涉及到杜笑笑的事情,顾世子还是决定自己应该派人去找找这位真正的宋家小姐,至少确定她去了哪里,知道人的行踪,后面也好控制,到时候若是宋家不能处理好,他却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思考着应该让谁去办这件事,顾世子的表情就有些严肃起来,杜笑笑见他脸色变了,怕他真的因为宋文秀这点儿破事迁怒了宋大人,一时有些急了,上前一步拉了拉对方的袖子,确定他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就开始跟他科普宋大人这些年在凤凰镇里所做的一切功绩,恩,就是当初霍林讲给她听得那些。 顾慕瑜一开始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是被小姑娘拉袖子撒娇的举动搞得耳根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愿意脱离了对方这难得的亲密,所以动作僵住了。 然后就听见对方噼里啪啦的开始讲另一个男人有多好,恩,是,即使这男人已经是可以当杜笑笑父亲的年纪,她对他也只是一种对于长辈和对于一个有作为有能力的地方官吏的敬慕之情,也不能掩盖,她在夸一个男人的事实,所以,顾小哥哥听着听着,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有点儿酸,有点儿气,有点儿,恩,想把那个被她夸得男人抓来打一顿的冲动。 于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冲动变成现实,顾慕瑜在杜笑笑准备说第n条宋大人的好处的时候打断了她,笑笑道:“笑笑说的我都知道了,不会因为宋家姑娘的事怪罪宋子善的,何况,你如今顶着的是他家女儿的名头,即使我真的想怪罪,也不能在他的官途上做文章,不然,不是给你的出身抹黑么?” 杜笑笑一开始没想到这一层,现在被提醒,也觉的是这个理儿,又低头看到自己的手,知道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了,一时觉得有些羞耻,正想收回手来,却不想,被袖子的主人一反手握住了。 杜笑笑没想到被拉个袖子都会红耳朵的男人居然突然会变得这么大胆主动来握她的手,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抬头去看青年的脸,然后就发现青年的脸上一片红彤彤,简直好像是打翻了红色颜料。 明明是他主动动的手,结果,害羞的好像被调戏了一样,杜笑笑有些无语,正想开口揶揄对方两句,就被红着脸的顾世子轻轻一拉,更靠近了对方两步,然后听到对方似乎有些沙哑的声音靠在耳边道:“我知你是感恩宋家之前对你的诸多帮助才尽心尽力帮他们周全,但,你不可以在我面前,说他那么多好话,恩,不止他,任何男人的好话,都不行。” 说完,似乎是为了加强语气,他还捏了捏手心里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嫩滑白皙的小手掌,好似这样,就能让对方把自己的话记到心里去一样。 当然,这都是后话,和现在的杜笑笑并不相关,现在的杜笑笑只是和店小二继续就这次行宫建设的事儿了解了些详情,想着等这次回到凤凰镇之后交代朱大成多做些准备,毕竟,她虽然知道更多关于剧情发展的情节脉络,却不了解具体的细节,而这些,每天活跃在人堆儿里的店小二显然更加精通。 边吃饭边和店小二聊了半个时辰的天,杜笑笑才带着人回了房休息,因着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杜笑笑直接让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知兰知蓉听话转身,倒是逸安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 杜笑笑看出他有话说,就带着他一同回了房间。果然,进屋刚坐下,逸安就道:“长姐,我们是真的要一起回去小庙么?不然,你且在此镇住着,让我一个人回去吧,等我迎了母亲,再回来与你一起回凤凰镇。”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回去么?”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所以,我们这次回去,虽说不上万无一失,但实在算的上十拿九稳。” 杜笑笑被他期期艾艾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心里还是很熨帖的,于是安慰道:“这算什么杞人忧天,你这啊分明是关心则乱,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事儿前几天你分明还不在意,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了呢?” 一阵折腾之后,杜笑笑以杜笑言的身份带着逸安正正经经的祭拜了灶王,祭品都是朱婶儿婆媳准备好的,只剩下仪式需要他自己完成。 祭完灶之后,杜笑笑又给下人们发了红包,然后才坐下来和逸安一起吃小年丰盛的晚餐。至于可怜的杜笑笑这个身份,只好被关在屋子里“因身体不舒服而休息”,连饭都是被“杜笑言”直接送进屋子里的。 小年过了之后,除夕也就进入了倒计时,杜笑笑几乎没觉得日子过去,就发现已经到了年下。二十八的早上带着逸安叫上霍氏兄弟一起去了趟彭先生家送了年礼,杜家和霍家在凤凰镇的人情就算走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关起门来自己过了。 所以时光,几乎倏忽而过,每天吃吃喝喝,睡个懒觉,在和家里下人一起说说笑笑,直到霍氏兄弟来约杜笑笑出去看灯,她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五了。 因为过了十五,两个小的就要复学,重新开始上课,所以都格外珍惜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吃过晚饭就拉着两家的哥哥出了门。杜笑笑穿着男装,又一次变身杜笑言,走在过了个年好像又壮了些的霍林身边一边看护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两个小的,一边自在说话。 杜笑笑道:“之前说的,让你找个教功夫的师傅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有合适的人选了么?”因为做生意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所以两个人其实暂时都闲着,于是杜笑笑偶然一次遇见霍林在自家院子呼呼哈哈的练武的时候忽然想起,既然暂时不忙,可以让霍林趁机学些什么。 就比如她,也在趁机学写字,对,就是写字。其实杜笑笑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也许是因为这是一部架空的小说,所以里面的很多环境设定倒是比较适合现代人的习惯,就比如说字体,这里的字有点类似常见的繁体字,其实大部分杜笑笑只要看见就会认出来,但是要是写的话,就完全不行。 章节目录 第244章 杜笑笑被他捏的不知怎么头皮一麻,男人的手不比女人娇小玲珑,他的手大而温暖,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腹上有不知因为什么磨出来的薄茧。握紧的时候,杜笑笑甚至感觉到他指尖上跳动的脉搏,恩,也可能那是她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 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不是没和男人牵过手,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现代不比古代,有些事情男女协作的时候难免肢体接触。 不说别的,就说一开始在别人婚礼会所里做助理的时候,她要跟着布置婚礼会场的,有时候难免爬上爬下,让底下帮忙把着架子的兄弟搭把手拉自己下来的时候很多。 后来自己当了老板,虽然不用在爬上爬下搬搬抗抗,但依然有很多帮助教导的活儿要做,给新人培训的时候,有些动作亲身示范不够还得纠正对方的错处,拉手扶肩甚至抱腰的动作也不少没有,可是,却没有一次,让她这么紧张,这么,恩,意犹未尽。 再配上小哥哥看似霸道,实则别扭的低声要求,杜笑笑觉得,恩,想什么都听他的,好好好,你说的都好。 不过,当然,杜笑笑表现出来的没有那么没出息,至少外表上看起来,她还是挺淡定的,只是也有些红了脸,轻声答道:“知道了,”然后似乎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臣服了,她还是想要再撩她一下,于是主动贴近了对方的耳边道:“以后我不夸别人,只夸我的小哥哥一个人,你说,好不好呀!”最后一个呀字落地,她还轻轻的对着对方的耳廓吹了一口气。 然后就意料之中的发现,对方的耳朵更红了,甚至下面的汗毛都已经敏感的立了起来。杜笑笑很开心自己对对方的影响力,见撩汉成功,就想功成身退,正准备转身跑路,却发现自己的手还握在人家手里。 她往前一跑,后面的小哥哥却顺着这力度一拉,然后她就自动自发的扑到了人家的怀里,顾世子刚才被撩得不轻,不止脸上看着红,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本来还在愣神儿,忽然赶到手里握着的绵软小手要抽走,下意识的往回一拉,却不想拉回了整个人。 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时候,顾慕瑜还有点儿懵,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反正不是故意的也抱了,这时候要是再推开那就是傻子,再想起小姑娘刚才神气十足的调戏,就更加觉得自己虽然无意,但做的倒是很对,就该给这小丫头一个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自己随便撩拨。 于是他不仅没放开,反而收紧了胳膊,将小姑娘紧紧的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道:“笑笑说的,可是真的,以后可是要只夸我,不然,若是让我听到一句你夸赞其他人的话,我可是要,罚你。”他的“罚你”两个字是含糊着说的,好似这两个字是被含在齿间磨了好久才吐出来,莫名有一种缠绵的感觉,又带着一点微微的霸道,让杜笑笑听着,整个身子都软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所谓惩罚的方式是什么,但是杜笑笑莫名觉得,会是某种让人羞耻的方法。 直到被送回自己的卧房休息的时候,杜笑笑都还沉浸在自己居然被反撩了的震惊里,讲真,小哥哥学坏的速度真是太快了,她跟不上啊。 想想自己这个内里已经二十多岁的真·老阿姨伪·青春少女居然被个毛头小子这么快就搞定,她就觉得自己怂的有点儿让自己受不了,于是打发了丫鬟们都出去之后,自己闷在被子里无声尖叫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在想要反败为胜的执念陷入了梦乡。 但是杜笑笑很快就知道,执念之所以叫做执念,就是因为它很不容易实现。之后的几天路程中,她悲催的发现自己完全陷入了被动,小哥哥几乎是迅速的掌握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条件来撩她,缠她,勾引她的技能,但又总能够恰到好处的停在她准备反击的时候,每每让她又爱又恨,欲罢不能。 恩,这要不是她已经从好多人口中听说过着孩子平时洁身自好,清心寡欲的话,她估计都以为这是个花丛老手了。不过,虽然偶尔会蹦出这样的吐槽,但是她心里其实并不怀疑对方,毕竟,在这个三妻四妾是合理合法的年代,又是对方和她身份根本不对等的情况下,对方若是真是个花帅,也完全没必要瞒着她。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而且小哥哥虽然掌握的快,但言谈举止之间却还是能看出一点点青涩和稚嫩,就像一个刚掌握了某种新鲜技艺的孩子,急于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技术,却又怕搞砸了丢脸,所以小心翼翼,一触即离,但是离开之后,又会躲在暗处,悄悄的想听对方对自己的评价和夸奖。 日子于是就在这么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中渐渐过去,等杜笑笑猛然发现自己和小哥哥好像越来越亲密,很多比如牵手并肩的小动作都不再让她紧张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十天了。 虽然这次顾世子已经不用去挨个地方巡视,所以比他自己来那次要快的多,但是好几百人的队伍,总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进度就总会拖慢,十天,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上。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天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小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小小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天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人单独劈了地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杜家虽然必定不会这么干,但不得主家一句话,到底心里不安,不好真的撂挑子的,若是主家不应,只怕只能自己平日里多做些,好替媳妇支应了。 杜笑笑看她频频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笑张口,正打算叫她放心调养,却不想,话头居然被一旁的李氏主动接了过去,只听她道:“嫂子这话差矣,你家媳妇身子要紧,哪里还能顾上什么活计,即便她自己要做,咱们也不能让她做啊,若是现在逞强,还不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不过你放心,虽说你家媳妇休息了,这不还有我么?我虽然粗苯,但好在有把子力气,她的活计,我之后自会担待起来,必不叫家里不便,你就放心吧。” 那朱大娘本想着听主家一句话,却不想被这李氏接了话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一边敷衍着感谢,一边仍然将目光偷偷递了过来,指望得个主家准话。 杜笑笑见她忐忑,也不再耽误,直接道:“李婶儿说的是,这家里家外,就这么多活计,你们如何分配,我是不管的,只管最后做好了便好,只是,这朱大嫂调养的诊金药费,你们自家就不用准备了,我稍后会跟朱总管说,都从家里的公账出,而且一定用好的,不能糊弄,若是不够,随时再来我这边支取,总是身子重要,不能怠慢了。” 朱大娘本以为主家能允了假已经是仁义了,却不想对方居然连看病的银钱都给报销,又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儿子带回的消息,说少爷坚持要帮忙寻郎中的事儿,一时感激的不行,只觉得自家一家大抵是碰上了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竟然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地上,倒头便磕。 杜笑笑被她吓了一跳,见这已经天命之年的老人家对自己磕头,当然不敢受,急忙侧身避开后,又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嘴里道:“这是干什么?大娘这不是折我寿呢么?我平日出来进去,偶尔受你半礼,算我凭着主家身份托大,也说不得张狂,却哪里敢受您这么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朱大娘也就是心里一激动,有些忙乱了,听到杜笑笑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夸张了,于是窘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嘴里道:“是老奴忙叨了,不过这感激之情却是真的,老奴一家,可是没跟错人,没跟错人啊。主子,您放心,从今而后,不止我这媳妇,我这一家的命,都是您的了,不管您是要做什么,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杜笑笑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人家下属表了忠心,她也不好直接泼凉水,于是只好顺势又安抚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转身问一边看热闹的两人,或者说,是问严术道:“这其他事情到可以之后安排,只是怕严大哥时间上能容出空来么?我知你素喜游历,在同一地方不会长时间停留,若是要给朱大嫂调养,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直到看到杜笑笑在荣儿的通报后急忙出来时才漾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几步上前扶起了在执礼的杜笑笑,轻声道:“好姑娘,别多礼,我这里没什么大事,只是替太后她老人家赏两道菜下来,太后娘娘之前看了姑娘的画儿,觉得那画儿很有灵气,她老人家很喜欢,知道姑娘是远道而来,怕吃不惯北方的饮食,就特意让她小厨房里一个南方的师傅做了两道菜给您,希望您喜欢呢。” 说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刚说的话,你可记得?” 章节目录 第245章 顾慕瑜笑道:“你对底下人倒是好,只是这想家的好像不止是你的丫鬟吧,我看你这两日偶尔也走神,可是挂念你的弟弟?”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说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小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说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说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杜笑笑本以为小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说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说,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行。” 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往家里送了个“奸细”,这奸细还每日在暗中窥视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这种事,是个人知道了都等生气,所以杜笑笑并不是不介意,只是她也知道,顾慕瑜现在这个身份,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偶尔采用些非常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就像顾世子所说,这人连她女扮男装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可见能接触到的有限,所以她也不担心其他,只要求知道基本信息,之后好做一定避让也就是了。 顾慕瑜本来已经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了,拉着小姑娘的手紧紧的不放开就想着若是她想出气,随她打骂都好,只不会放她带着气离开。 却不想小姑娘异常冷静,连声音都和一开始一样平淡温柔,除了一开始的一点诧异以外,基本没什么情绪起伏,弄得他倒是措手不及。 不过人家不生气自然是好的,没的说还要上赶着去戳火的,于是他的语气更加诚恳讨好道:“对你,没什么不好说的,你若感兴趣,我府内一应隐秘事物都可以告知与你,只是这些事说起来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等回头回了京城,我找机会跟你细细解释。你现在还没入府,知道的多了,反而可能危险。 不过,人手这件事是可以先跟你讲清楚的,我派入你府上的是一个叫做徐力的小子,应该是你离开凤凰镇之前最后采买的一批下人里的一个,他进入杜府的目的,是想暗中保护两个人,这两人你也熟悉,都是你贴身的丫鬟,一个是现在跟着你的知兰,一个是她的妹妹,知蓉,也就是原来的封兰兰和封蓉蓉。” 杜笑笑心里的猜测其实很多种,但是唯独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徐力,更没想到他进府的目的,居然是自己的两个丫鬟,一时有些懵住了,嘴里喃喃道:“居然是徐力?居然是他,天,还好这次提前上了京,不然我不是要选一个‘卧底’当老公?” 顾慕瑜闻言一愣,他听不懂杜笑笑话里的“卧底”“老公”这两个词汇,但结合她的前后语境和她震惊的语气,大概猜到意。 思,顾世子瞬间脸就黑了。 但是未免冤枉了自家小姑娘,顾世子还是谨慎的温声又问了一句:“你的意思是,你之前打算嫁给徐力?” 杜笑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顺着答道:“是呀,不过不是嫁给他,是招赘,毕竟他各方面条件最合适······” 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自己身边跟着的不是丫鬟知兰,而是世子小哥哥来着,于是慌乱的回头一看,果然,世子小哥哥的脸已经不是黑可以形容了,恩,如果要用一个成语来概括的话,大抵是咬牙切齿? 杜笑笑知道自己是大意了,她一边小心翼翼不动声色的把手往回抽,一边试图用傻笑掩饰自己之前的失言:“呵呵,哈哈,哈哈哈,那个···这个···” 然而,显然,小哥哥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好糊弄,不仅没松手,还顺势把她拉过去抱了个满怀,低头与她鼻尖对鼻尖的抵在一起,才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我竟不知,笑笑还有这样出息的打算呢,招赘是么?你打算,怎么个招法?” 杜笑笑哪里敢接他这个茬,立刻摇头道:“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就是有这么个想法,啊,也算不上是想法,就是个念头,对,念头,算不得数的,算不得数的······” 两人离得近,杜笑笑急于否认,一时没注意动作的尺度,摇头之间,唇瓣若有似无的拂过了顾世子的唇角,弄得世子小哥哥瞬间一僵。 不过,杜笑笑并没有发现,她还是很有求生欲的在解释自己当时的打算,她说道:“你知道的,我没有父母,弟弟又小,若是以后嫁人,受了欺负,只怕都没有娘家可以撑腰,不如就干脆招赘一个回来,到时候他的一切都在我手里抓着,再有朋友帮衬,我也能保证自己和弟弟的生活无忧,而且当时我还不知道自己要上京,更不可能预测到自己可能遇上你,所以我·····” 她越说到后面越觉得自己有理,本来嘛,那都是之前的打算,她当时根本还不知道自己会和顾世子有什么交集,虽然暗戳戳的也不是没觊觎过人家,但当方面觊觎和他们现在这个两情相悦的现状完全不一样啊,完全不需要心虚么,恩,就是酱。 杜笑笑在自己的心理握拳,正打算理直气壮的跟都顾世子强调自己的行为的正义性,却猛然发现顾世子的脸诡异的变红,眼睛也不知为什么有些亮闪闪的,嘴角勾着一个让人一看就觉得他似乎遇见了什么好事的那种满足的笑容,让人觉得有些怪异,所以声音自然而然的停了下来。 顾世子本来还在回味刚才那下若有似无的轻触,想着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再来一下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小姑娘的声音停了下来,抬眼望去发现对方已经跟他拉开了一小段儿距离,正直直的看过来时,顾世子的脸,更红了。 不过脸红归脸红,顾世子骨子里还是很能端得住的,于是他只是轻咳了两下,调整了一下一开口必定会沙哑的声音,好似开恩一样道:“恩,念在你当时的确不知道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这次我就不追究了,只是,”他顿了一下,眼睛却不知为何深邃了起来,强调道:“徐力,以后就不需接触了,等到了凤凰镇,我会告诉阿经把他调回来,另派一个得力的过去。” 阿经就是他身边那个一直跟着的高大青年,本名叫做傅经,据说是因为他父亲是个大老粗,想着要让自己的儿子多读些书,学些经典,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可是杜笑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个,她只是想,这主仆俩的名字还真是配套,一个是木鱼,一个是佛经,组合一下,就可以出家了。 顾世子说话时语气其实并不冰冷,甚至还透着那么一点儿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杜笑笑却好像已经看到了徐力小哥哥以后暗无天日的未来了,想着这孩子因为自己单方面的一些打算,居然就要面临这样的无妄之灾,杜笑笑有点儿良心不安,在心里嬷嬷的为对方点了一根蜡。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打算就徐家小朋友的前途跟顾世子辩论什么,而是悄悄的转移话题道:“这事你安排就好,只是,你之前说安排他进我家是为了暗中保护知兰和知蓉是么?为什么呢?是有人要伤害她们么?” 这俩小丫头从打被买入府一直对她尽心尽力,杜笑笑是喜欢她们的,虽然比不得跟逸安或者霍氏兄弟之间那种同甘共苦的情感来的深,可也算的上很关心了。因此她现在问到这个,到也不完全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是真的想知道。 顾慕瑜本来也不打算在徐力的问题上跟杜笑笑多纠缠,若是说的多了,让这小姑娘在想起对方的什么好来,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也顺着她的话答道:“是,因为她们两个是封将军家最后活下来的两个人,所以······,啊。对了你还不知道她们两个的真实身份,我听下面人回报说,你当时买入她们时,这二人用的是封连杰将军家里远亲的名义是么?” 杜笑笑点点头道:“是,她俩当时说是远亲,所以实际上并不是对么,那么实际上她们是?” 顾慕瑜道:“她俩是封连杰将军的亲生女儿,封兰兰是长女,封蓉蓉是幺女,她们俩中间,封夫人其实还生育了一个长子,但因为那孩子是男丁,被看的比较紧,没能送出来。”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惋惜那位英年早逝的将军和他的家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封连杰将军其实是我父王的旧部,早年间跟着我父王一起南征北战多年,后来,我父兄出事之后,他在朝中无人照拂,加之本身性情耿直,渐渐地就被其他派系的武将排挤出了权利中心,到了大景朝最西边的云城驻守。 云城那边地势高,自然环境恶劣,外边又紧邻着民风彪悍的游牧民族月狼族,所以很不好打理,但封连杰将军却始终把那里把守的固若金汤,让外族人秋毫无犯。 也因此,他在当地收获了很高的威望,老百姓甚至立了宗祠,把他当成守护神在拜,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吧,碍了某些人的眼,大约一年前,云城爆出了前朝余孽勾结外族意图强攻云城的消息。 然后没多久,封将军的一个积年的老部下上报说收到消息找到了前朝余孽在云城的老巢所在。封将军信任他,就亲自带人去剿,却不想被人使计困在了当地。而在他被困的同时,月狼族带人对云城发动了攻击。 守城的大将虽然拼力抵抗,但仍然力不从心,差点被攻破。等封将军终于突破重围赶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城门将破的时候,封将军顾不得休息,立刻领着亲兵又上阵,好在这一次,他们把月狼打了回去,但是到底是伤了元气,云城守军一共六万,这一站,几乎死伤了一半。 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当然要追究,然后就发现了封将军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居然不在城里,尤其这时候那个之前提供消息的老部下突然反口,上书朝廷说,自己从未上报过这样的消息给封将军,是封将军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情报导致了战机贻误,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封将军可能里通外敌,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 你知道,咱们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这些武将,她虽然不比太宗的时候那么苛待,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尤其封将军之前又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就更加有芥蒂了。所以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部下说的,但也不完全相信封将军的无辜,最后只判了个行事拖沓,指挥不力的罪名,将封将军一家流放了。 章节目录 第246章 “流放本不是什么太重的刑罚,而且对于封将军这样的性子来说,暂避锋芒未必是坏事,所以我当时得到结果的时候并没有想办法改变,而是派了阿经尽快赶过去接应他们,免得有人不怀好意,在路上对他们下黑手,只要把他们送到流放的地点,我们就有办法帮他们偷梁换柱,脱离苦海。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续道:“到底还是晚了,阿经到的时候,封家一家都已经遇害,负责押送的官兵说,这家子是感染了某种传染病,集体病亡了,而且,因为怕传染,遗体也已经火化了。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天,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了当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两个着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小姑娘谈何容易,阿经多番查访,但始终杳无音讯,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来寻亲的老婆婆,我们恐怕还要花费不少功夫。 那老婆婆是封将军老家亲族里的一个远亲,膝下原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在老家成亲之后都带着妻子出来投奔封将军,在他帐下做个小兵,希望你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小儿子在老家奉养母亲。 可是过了两年,就是封将军出事前不久,老婆婆忽然收到两个儿媳托人带回的一封信,还有一些银两。信里道,老婆婆的长子和次子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牺牲了,虽然封将军后来发下了很多抚慰金也厚葬了这些将士,但两个儿媳仍然悲痛难忍,决心追随夫君而去。两人均膝下无子,所以所得钱物留之无用,现托人带回,赠与婆婆与小叔,愿二人今后的日子可以安康顺遂,万事无忧。 老婆婆看到这信,当下心里大恸昏倒,醒来之后就催着小儿子带她千里寻亲,想要拦下两个儿媳,即使不能拦阻,也要帮两人收尸,但不想赶到的时候,发现封将军已经出事,再想从他处探寻自家儿子儿媳的消息,却也不可得了。” 听到这里,杜笑笑大致也猜了出来,她轻声问道:“所以,这两个代替封家姐妹自焚的妇人,就是老婆婆的两个儿媳?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呢?是原本就打算好的么?” 要知道抄家这种事往往都是突然发生的,因为怕当事者提前知晓潜逃,所以都是出其不意的,尤其像封将军这样的军队高官,为了怕他手下的将士们知道了哗变,都会从别地调人,而且密切封锁消息的,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封将军一家被抓走之后,才会公布。 所以这俩人即使有心替代,却也没办法准时出现,除非两人早就做了打算,一直住在封将军家里,时刻准备着,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想用同样的办法替换其他人呢? “当然不可能是提前准备的,这事说来也是巧,阿经打听到,那两个妇人本来其实是去将军府拜谢封将军的,因为两人的夫君虽然遗憾战死沙场,但生前受到封将军诸多关照提拔,死后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所以两人想着要在自杀之前替自己的夫君拜谢将军的种种恩德。 但封将军夫人早几年已经去世,所以家里没有女主人接待,便嘱托了封家两位小姐多加安慰。抄家的官军应该便是在几个人叙话的时候闯进去的。因为有邻居看见这俩妇人进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将军府就被围了。 中间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并不知道,只知道最后两人应该是被调换了。将军府当时已经被封,两人即使是调换成功也出不来,只能换了身份跟着家里的下仆一起被当做官奴送出。 其实本来她们两个年岁和那两位妇人相差许多是应该被发现的,但一来当时负责给两人验尸的仵作是丰城本地人,对封将军很是信服,想法帮忙周全过,二来当时被送出的官奴不止封将军一家,人多事杂,难免错漏,三来么,与她们一起被送出的下仆很都是封家积年的老人,说一句看着封家几个孩子长大也不为过,自然是想方设法护持的。” 杜笑笑本来就觉得,偷梁换柱这种事应该不可能会太简单,现在发现居然这么多人都出了力才觉得顺理成章,但是她仍然有疑问:“这样一来,倒是的确可以成行,只是我有个疑问,既然她们是要隐藏身份,当时怎么还会告知我真实姓名呢?就连后来的身契上,留的也就是封蓉蓉和封兰兰两个名字,她们不怕因为这个暴露么?还是说那边已经完全不会搜索她们了?” 顾慕瑜对小姑娘能这么快就想到这么细节的东西感到欣慰,于是耐心解释道:“这是原因之一,毕竟封将军家的人都已经不再了,对手不会在两个小姑娘身上放太大的精神,再者,也是因为她们两个在族谱上的名字并不是这个名字,兰兰和蓉蓉其实是封夫人在世时给两个女儿取的小名儿,而她们的大名是封将军起的,一个叫国安,一个叫民安,她们那个兄弟,封家唯一的一个男丁,叫君安。至于封这个姓,则更加没什么忌讳,因为封家的家奴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封将军夫妇从战场上救下来的孤儿,这些孤儿无家可归,就跟了他们的姓。”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一时间觉得很感慨,对封将军其人也很是感佩,她叹息道:“国安,民安,君安,封将军忠君爱国,守土卫疆,用心良苦啊。” 顾慕瑜认同的点点头道:“是啊,只是可惜,他的一腔忠义,却不是谁都容得下的。” 两人因为这样的遗憾沉默了一会儿,才各自打起精神来,杜笑笑安慰的拍了拍顾世子的肩膀道:“不管怎样,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封将军照顾好他留下的血脉,而且以后若是有机会,也要帮他们一家平反,报仇雪恨,尤其是那个陷害他的下属。 要我说,这世间最可恨的从来不是敌人,而恰恰是我们自己身边那些吃里扒外的内奸。敌人害我,是因为立场不同,而且,他也没有什么义务要对我好,但身边的人,却是享受着我们的好的同时,却在背后捅刀子,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小姑娘说到后面牙根咬的紧紧的,眼睛里都差点儿冒出火来,可见是真的气愤,顾慕瑜抓紧机会上去安慰,一边拍着她的肩膀,一边似笑非笑道:“这一点你倒不必担心,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已经得了报应,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去下面给封将军一家请罪。” 杜笑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情况,诧异道:“他已经······?是你出的手?” 顾慕瑜冷笑道:“还没死,毕竟我还得留着他以后给封将军平反,我只是顺着他主子的意思,给他点儿教训罢了。” 杜笑笑疑惑道:“你说他主子的意思,是说他主子本来就打算对他动手了?” 顾慕瑜道:“那是当然,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事儿办完了,这废物当然就没用了,忘恩负义的玩意儿放谁手下也会让人放心。只是,阿经在对方下手之前已经劫了人走,所以现在是他的主子以为自家的狗跑了,可能随时跑出来咬自己一口,正烦着,而这只狗,”顾世子嘲讽的勾了勾唇,接续道:“也以为被自家主子下了黑手正径自咒骂,有的没的吐了个干净,倒省了我们盘问的功夫。” 杜笑笑点点头:“就该这样,让他们自己狗咬狗,谁也别安生。没道理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的,自己却高枕无忧。”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告诉你手下人,即使这混蛋已经吐了口,也别让他好过,该给的刑罚都给他用上,留口气以后作证就好。” 顾慕瑜难得看见小姑娘这样义愤填膺的样子,因为愤怒,她的眼睛都亮晶晶的,那样子格外鲜活,顾世子心里爱的不行,觉得这嫉恶如仇的性子正像自己家的人,恩,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概是因为有了共同的秘密,这个中午的谈话之后,两人之间变得更加亲密自然。 而且两人也达成了共识,即使他们都已经知道知兰知蕾的身份不一般,却不会改变对两人的态度,这一来,两人打从进府开始就是丫鬟,若是突然区别对待,恐怕引起他人注意,暴露两人身份,二来,两人既然已经落难,不如就趁这段时间多些经历,对她们以后的人生也是一个宝贵的经验,最起码,两人能学会很多生存技能,三来,杜笑笑现在贵为准王妃,即使她们两个还是官家小姐,伺候陪伴王妃也不算委屈。 这样商定之后,杜笑笑和顾世子对于这件事便不再提起,只是继续规划接下来的游玩之旅,之前一来因为杜笑笑自己本身走过一趟从京城到凤凰镇的道路,所以不觉得新鲜,二来她不想给顾世子添麻烦,这么大的仪仗队伍,若是想全部进城,是一个挺大的工程,扰民不说,还会让官员们闻风凑过来,所以始终没打算出去看看,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想法,虽然出发点是只是为了缓解大家的思乡之情,但到底是顾世子和自家小姑娘第一次一起出游,按照现代的标准算,算是第一次约会了,所以不能不重视。 顾世子派了福寿和傅经两人一起前去打点,两人就快马加鞭的去了最近的城镇,那镇子离他们队伍所住的驿站不远,大约三四十里,若是飞马来回,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儿。镇子不算大,顾世子怕杜笑笑玩儿的不尽兴,所以特意让两人去打听一下最近会不会有什么活动,若是有的话,可以赶在那一日前去游览,好歹能添些乐趣。 再有,若是带着大队人马一起出去,肯定是不方便的,所以杜笑笑要是想玩的开心,势必是要和世子小哥哥一起微服出去的,既然已经是微服,不如就干脆扮成男生,很多事情也方便些,所以她让二人再给她带一套男装回来。 刚听说杜笑笑要男装的时候,福寿的脸上是惊异的,下意识用目光去询问自家主子的意见,但是看到自家世子脸上那一副宠溺纵容的样子,就知道他是早早之情的,所以也不纠结,简要问了具体要求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等到两人走了之后,顾世子的表情却是变得有些意味不明,他笑笑的睨着自家的小姑娘问道:“就说让你直接穿我的就好,为什么偏要买新的呢?时间紧急,那些成衣铺子里的东西到底做的不够精细,别回头再磨伤了你的皮肤。” 杜笑笑知道顾世子这是在埋怨她不肯与他更加亲密些,毕竟穿同一件衣服什么的,听起来就很甜蜜粉红,可是她确实不是嫌弃他,而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身材,再看看我的身材,你的衣裳若是到了我身上还不得成了道袍?” 杜笑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她其实也不想这么直白的承认自己是个矮冬瓜这个悲哀的事实,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她在现代的时候在女生里算是中等高度,有一米六五左右,虽然后来的小孩子大抵是因为营养太好平均高度越来越高,但是一米六五穿上高跟鞋的话也是很够用的。 可谁想到穿到古代之后就倒霉的成了个娇小型的,她刚穿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营养不良还是没长开,居然才刚刚一米五左右。后来这两年还是她下了力气锻炼和补充营养,个子才渐渐有了起色,可是还是只有将将一米六,恩,按穿鞋子之后的算。 章节目录 第247章 可谁想到穿到古代之后就倒霉的成了个娇小型的,她刚穿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营养不良还是没长开,居然才刚刚一米五左右。后来这两年还是她下了力气锻炼和补充营养,个子才渐渐有了起色,可是还是只有将将一米六,恩,按穿鞋子之后的算。 所以她之前扮男生的时候,其实都要在鞋里垫上好几层垫子来加强身高,也是因为这个身高差,府里的很多人并没有把男装的她和女装的她当成过一个人。但是即使是加了鞋垫之后,她也就将将能凑到接近一米七,跟现在看过去就知道得超过一米八的男主一比,完全是个小孩子。 所以若是她勉强穿男主的衣服,那就相当于给自己套了个麻袋,根本没法看好么?说到这个她就不平衡,咬牙问在一边听她说起自己的个子之后就一直傻乎乎的不知道想到什么美事,笑的有些猥琐的世子小哥哥:“你说你这两年是吃什么了,本来那次在千滋百味楼里见到你的时候你也不过七尺出头,现在却已经超过八尺了。” 中国古代的尺和现代的厘米来换算的标准其实一直是有浮动的,从十几到二十几甚至三十之间都有可能,杜笑笑之前做衣服的时候还特意拿手量过,发现大景朝的一尺大概是她的两柞,这个“柞”是指从手指张开之后从中指指尖到拇指指尖的距离,成人的“一柞”距离基本是固定的,虽然杜笑笑这个身体属于娇小玲珑形的,但是最小也不会小于十二到十三厘米,所以这个两柞,大概就是二十三到二十四厘米之间。 而按照一尺二十三厘米的标准来算,七尺就是一米六一,七尺出头就是大概一米七左右,但是八尺,那就是一米一米八三左右。两年长了十多厘米,这家伙也是挺有效率啊。 顾慕瑜本来听了杜笑笑的话正在脑子里思考杜笑笑小人儿穿大衣裳的那个画面,本来是个有点儿好笑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让他想到了有点儿性感的方面去。这就像在现代高大的男朋友脑补自己娇小玲珑的女朋友穿自己衬衫的样子一样,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恩,不足为外人道的画面感。 不过还没等他想的更加透彻一点,就又听见杜笑笑的另一个问题,知道小姑娘这是有点儿恼羞成怒了,也不敢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顺着她的话茬道:“哪里吃了什么,还不就是五谷杂粮,不过我是男子,本身就是应该比你长得快些。况女子身材娇小些也不碍事,反而显的更加娇媚可爱。”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揉捏着杜笑笑的手,贴近她的耳边小声的又补充道:“就像你这样,不就把我迷得晕头转向了?”话音落下,他便去看小姑娘的脸色,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见她被撩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却不想看到对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顾世子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要糟。 然后果然,很快就听见小姑娘笑笑问道:“哦,原来我是因为娇小玲珑的身材吸引了咱们顾世子啊,那从今而后,咱们小哥哥是不是还要收藏更多更加娇媚可爱的妹妹们啊。毕竟,我可是听说咱们圣亲王府后院儿占地广大,房屋众多,只住我一个,可不浪费了么?” 顾慕瑜一听这话这明显是吃醋了啊,哪里敢真顺着这话说?立即求生欲旺盛的反驳道:“笑笑这话不是要冤死我了么?除了笑笑,旁的女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与我何干,圣亲王府后院儿再大,那也都是属于你的,你若是不喜欢恁多房舍杵在那儿,便是通通拆了又何妨?若是不想拆,也尽可以每日睡一间,我都陪你,只不许再说什么姐姐妹妹的话,我答应了终此一生只你一人,就不会食言而肥。” 杜笑笑本来是随口逗逗他,却不想的到了这么郑重的一番剖白,心里一时很感动,也不好再吓唬她,于是顺着台阶道:“知道你的真心了,我不过逗你一下,倒让你当真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小哥哥别生气啊。” 高宗的太子之位渐稳,再加上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忠亲王这个继子带来了子孙运,高宗也有了自己的次子现在的和亲王,还有三子当今圣上,地位更加巩固,于是太宗崩逝时就顺利成章便留下遗诏,传位给自己的长子高宗,并将荣亲王封地定在了北地荒凉之地,严令他无召不得回京。 高宗即位时刚好是不惑之年,本来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却不想制定了一大堆政策打算改善民生之时,却忽然听到北面传来消息,荣亲王叛乱,高宗连下三道圣旨召其回京认罪,言明只要他放弃出兵,将只是软禁,并放过其部众亲眷。 但荣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 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运的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有······”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些秀女的资料多且繁杂,就不劳烦时大哥一一解说了,我自己揣摩两日,若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你。” 时陌道:“是,那属下先行告退,您若有疑问随时传唤便是。”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说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有。杜笑笑本来还想解释,但看他一脸惶恐,最终还是放弃了,大不了之后叫来郎中后自己去结账就好了,犯不上在这种小事儿上争执,古人对于这种主仆之间的分别还是挺执着的,杜笑笑扭转不过来也没打算扭转,就像之前买回两个丫鬟时的一些做法一样,这是他们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不想改变,只是想在一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们过得好一点罢了。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说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了地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天的晚饭小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说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说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小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说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说法,老实说,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一伙人说说笑笑很快上了车,上车之后杜笑笑才给林泽渠引荐杜逸安,她拍着逸安小小的肩膀跟坐在对面的林泽渠道:“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今年八岁,现在在青竹书院彭先生那里读书。逸安,你面前这位就是兄长之前跟你说过的林泽渠林大哥,他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了,学识渊博,还温和知理,你以后要多跟林大哥学习哦。”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小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林泽渠笑笑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杜兄弟的弟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好孩子!”说完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回手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儿玉佩。玉佩是白色的,看起来雕的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细,但是胜在灵动。 林泽渠哪里肯受他这么大礼,小孩子就算了,毕竟年纪相差比较大,他又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上,受这一礼也不算过分,但是霍林就不行了,两人相差不了几岁,他又是杜笑言的好朋友,自己与杜笑言诚心相交,就不好再占这个便宜了。 章节目录 第248章 小姑娘这么娇憨的认错,搁谁也不会忍心苛责,更何况是顾慕瑜这样爱妻心切的,更是舍不得了。不过虽然不责怪,但该占的便宜还是不能放过的,于是顾慕瑜笑笑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但要看笑笑的诚意够不够。” 杜笑笑哪里不懂得他的小心思,当下也不扭捏,直接上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粉红的樱唇带着小姑娘身上甜甜的香气和体温在顾世子脸上一触即离,明明是个几乎感觉不到的吻,却成功的让小哥哥的心情激动的都快失序了。 这一晚,占了便宜的顾世子睡得很好,得了承诺的杜笑笑也睡得很好,唯一睡得不好的,大概就是星夜兼程往回赶的福寿和傅经。两人骑着马奔波在返回仪仗队伍驻扎地点的路上,福寿似乎有些疲惫,身体随着马儿前进的动作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傅经在后面有些看不过去,加快速度冲到前面拦住了他的马,气道:“都说了我自己回去你在镇上等着,你偏不肯,现在知道辛苦了吧。就你这身单力薄的样儿还逞强,你说,你这样回去,到底是去伺候咱们主子,还是让咱们主子伺候你?再说咱们主子本也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哪里就非得你在身边了?那从前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福寿出声打断,他的声音里明显听得出疲惫,甚至,还有一点点病弱似的低喘,只听他道:“主子用不用是主子的态度,我们做不做,是自己的本分,哪有主子在荒郊野地的驿站里将就,一个下人却在镇上客栈里逍遥的道理?我没事,不过就是有点儿累了,等回头到了,我好好歇上一夜也就是了。” 他说完,拨转马头,打算绕过傅经继续前行,傅经却哪里肯依,探手拉着他的衣领一提,把他整个人提到自己马上,按到自己身前坐好,气道:“就知道你是个倔的,十匹马都拉不回你,既然你执意要回,那就坐这儿,我带着你,还说什么只是累了,你自己摸摸你身上有多热?” 宋文秀挑的仔细,所以就比较慢,到后来,在楼下等候的宋大人都不耐烦的让人上来催了,杜笑笑看她纠结,索性让掌柜把她看好的几样一起包起来,然后自己付了钱。宋文秀一开始有些窘迫,绞着帕子悄悄的挪过来道:“怎么好叫姐姐破费,是我昨日出门匆忙,不曾带得许多银两在身上,其实可以下次再来买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没带银两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于匆忙,而是由于宋文秀自己手里真心没有多少钱,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什么外来的收入,平日里虽然算的上娇生惯养,但都是家里直接送东西过来,现钱却没有多少,指望的都只是每月二两半的月钱而已。 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杜笑笑摇头安慰道:“哪里算的上破费,是我一直以来受姨母妹妹照顾颇多,一直想着该给你们送些什么礼物报答一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苯,只怕挑选不好呢,正好,不如妹妹在帮我给姨母也选一个镯子吧,你觉得这个好不好?”杜笑笑拿起手边的一个红玉手镯,这手镯造型简单,但材质不错,触手温润,看起来也大气,倒是很适合宋夫人。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杜笑笑道:“这不是见外了么?一个镯子,值个什么,只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没有,若是没有,我们这便下去吧,别让姨丈等久了。”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谢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天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天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人惦念照顾的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人的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天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尤其是志在宗亲这边的,因为和皇子之间不存在天然的竞争关系,所以她们的立场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得罪,若是看到希望比较大的种子选手就更要提前结交,像林梓苓这样儿的,自己本身就有后台又得到了贵妃娘娘喜爱,而且传闻中还得到了二皇子青眼的对象,就更不会放过。 这两个秀女的家世其实都算不上高,但杜笑笑也在之前时陌给的资料上看到过,两人的家里都是闲差,但所处位置是有好名声的地方。其中一个姓胡的,家里的父亲在国子监做监丞的。 大景朝是架空的,有些官职的设置和真实历史有所不同,就像将军府,但有些地方也是一样的,比如说六部,内阁,再比如说国子监。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的学府,地位相当于那时候的清华北大,当然,也有不同,毕竟现在清华北大毕业的人可以直接出去就业,而且干什么的都有,但国子监里面的人却大多数都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 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 因此,每一个成为国子监监丞的人都被默认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文人讲究名声,这样的赞誉当然是很多文臣求之不得的。 另一个喜欢和亲王世子的家里就更偏门一些,是鸿胪寺外事部的一个主簿,鸿胪寺本身是管理礼仪的地方,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要掌管布置。 章节目录 第249章 福寿本来不肯,可是一来他实在没力气了,二来,也是想着反正天黑也没人看见,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就顺势靠在傅经身上,才道:“不过是风寒了,回去吃副药就会好的,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没得耽搁了主子的事情,惹主子不高兴。” 傅经没说话,但还是按他的意思驾马前行,只是嘴上还是不太高兴道:“咱们主子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就是想得多,从前就是这样,明明也不是多急的脾气,却一遇上主子的事情就小心谨慎的不得了,还喜欢和我争,也便是我是个大度的,若是换了旁的人,还不知怎么在主子面前编排你。” 福寿本来昏沉,这会儿再有了依靠,身体就更加松懈下来,虽然也听到了傅经的抱怨,但也没力气反驳,而且,就像傅经说的,不涉及主子的事情,他也不是多较真儿的人,于是顺势答道:“是,傅大哥最是宽容大度,我一直钦佩的很。”身体的原因,他的话说出来轻飘飘的,还带着一种微微的喘息。 傅经听在耳朵里,也不知是因为被夸了不好意思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耳朵都红了,轻咳了两句道:“知道就好,以后啊,别再没事儿跟我大呼小叫哦,我······”他正想继续数落福寿几句,却忽然感觉胸前一重,低头一看,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他无语的笑了笑,但还是微微侧身替他挡了挡风,又拿起后方包袱里的一个披风给他简单围了围,才继续驾马前行。 两人到达驿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中,在古代这个没有夜生活的时代,这个时辰已经算晚了。其实他们两个城门关闭时出的镇子,正常来讲用不了这么久,但因为福寿睡着了,傅经怕颠簸了他,就一直只是驾马徐行没有赶路,所以走的很慢,也是这个季节南方的天气已经很暖的原因,若是再早上一个月,就这么走一路不说时间,单说气温也受不了,更何况福寿还病着。 只是虽然天气不算冷,一路走来也很辛苦,所以傅经一下了马把福寿交给前来迎接的小厮掺回房之后,他就去找了随行顾慕瑜的府医来,府医是圣亲王府一直供养的医者,专门给王爷一家人看病的,医术高超,对付这么个小风寒自然不在话下,当下开了方子留了药,没一个时辰,福寿烧就退了。 福寿的热度下降,傅经也放下心来,这才交代了照顾的小厮两句,自己回去休息了。 溜溜的折腾了大半宿,傅经第二天早上起得就有些晚,正打算去跟顾慕瑜汇报镇子上的事儿,就听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厮汇报说福寿早上来过了,说是自己会去给主子汇报,让傅经可以多休息一会儿,醒了再过去。 傅经哪里肯让一个病人替自己做事,再者,两人既然一起前去安排,那汇报也是两个人的事儿,他和福寿本来负责的方面就不同,福寿未必了解主子想知道什么,于是他早饭也没吃,立刻收拾了跑去顾慕瑜所住的主院儿。 他到的时候,福寿正跟顾慕瑜汇报镇子上的基本情况,比如说镇子有多大,最繁华的商业街在什么地方,有什么自己的特色等等,还有就是镇子上最近半月可能发生的趣事,因为镇子不大,顾慕瑜怕单纯游玩没意思,所以让他打听镇子上最近会不会有什么活动一类,若是有,可以等那天一起去凑热闹。 她的眼睛晶亮,神态警觉,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总觉得,如果有一点点危险逼近,她就会随时跳起来逃或者反抗,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杜笑笑觉得,这大概是一只幼豹。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说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怕再乱走碰到哪惊醒了人,所以也就就势坐在了窗子旁的椅子上不再动了,只用眼神吩咐知兰帮忙从一边的博古架上的某个格子里拿了两册书过来解闷。那博古架上放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小玩意儿都有,只最上层的两个格子是放的书,知兰个子不够高,但好在轻身功夫不错,这个高度,她双脚一垫就上去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小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宋文秀闻言满脸不好意思,喃喃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我,我,我实在困倦······” 一顿早饭吃了大概半个时辰,撂下筷子刚想接着聊天,就听见门外又想起了一阵吵闹,而且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大些。两人都诧异,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知兰见状,便主动出门去探听。没一会儿就从门外回来禀报道:“回两位主子,还是刚刚那位小姐在和人争吵,只是这次是跟后来的另外一个房间的客人,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似乎咱们旁边这位是知府大人的亲戚,而后来的那位是附近另一个县城的一个县令千金,而两人争执的内容是关于那位和之前那位知府亲属同来的男子有关,我听知府亲属家的小姐叫他表哥,而那位县令千金也好像也与他相熟。” 这两个秀女的家世其实都算不上高,但杜笑笑也在之前时陌给的资料上看到过,两人的家里都是闲差,但所处位置是有好名声的地方。其中一个姓胡的,家里的父亲在国子监做监丞的。 大景朝是架空的,有些官职的设置和真实历史有所不同,就像将军府,但有些地方也是一样的,比如说六部,内阁,再比如说国子监。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的学府,地位相当于那时候的清华北大,当然,也有不同,毕竟现在清华北大毕业的人可以直接出去就业,而且干什么的都有,但国子监里面的人却大多数都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 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 因此,每一个成为国子监监丞的人都被默认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文人讲究名声,这样的赞誉当然是很多文臣求之不得的。 另一个喜欢和亲王世子的家里就更偏门一些,是鸿胪寺外事部的一个主簿,鸿胪寺本身是管理礼仪的地方,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要掌管布置。 而外事部则主管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迎来送往,都由他们引导禀奏。大景朝的鸿胪寺主簿是从六品,官职不高,但因为管着的都是关乎国家形象的事儿,所以地位很特殊。 而且毕竟是国家摆在第一道线上接触外宾的官员,这些人通常都要选择相貌英伟,气质出众的,换句话说,这部门聚集的都是一些小鲜肉,大帅哥。这位姓邵的姑娘的父亲也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相貌一般,按照遗传学来讲,这姑娘得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当然,现在也不算差,不然,也不会有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被选上。 这俩人虽然目前还没有被确定是正妃,但彼此家里和这两家王府其实都有了默契,基本是定下来会进府的人选了,加上她们之前表现的好,忠亲王和和亲王家这两位要选媳妇的公子其实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结束后,两人都得到过两位贵人送来的小礼物。 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之后,两人是有底气的,而被有底气的她们认定了的林梓苓,也因为这样的交往而身价水涨船高。 在宴会结束之后的几天里,杜笑笑发现林梓苓的房间热闹了许多,很多之前在皇后娘娘宴会上表现活跃明显应该已经有了归属的秀女们开始上门与她喝茶聊天,谈诗论画。 总让她那个狗眼看人低的侍女上门来冷嘲热讽的什么意思?一下子说是刘姑娘给送来的好茶邀我一起喝,一下子说李姑娘送来的头饰不适合她要转赠给我,一会儿又说什么马姑娘新得了一首什么好诗请我雅鉴,生怕我不知道她那儿都来了什么人,感觉自己这个王妃之位是稳稳坐上了似的。 章节目录 第250章 福寿是个细心的,主子吩咐的事儿,自然没有怠慢的,所以打听回来的东西倒真不少,现下正一件件的回报,只听他道:“那酒楼小二说,明日,他们镇上最大的富户家里老夫人过寿,因那老夫人今年已经九十有二,是难得的长寿人,所以那富户很高兴,要在镇中间的空地上摆流水席,连摆上三天,还要请人唱堂会,请的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儿的四喜班,说是里面的花旦唱的格外好。 而再过两日,是知县家小姐的出嫁之日,知县老爷只有这一个独女,为了显示重视,也在中间的空地上准备了喜糖和喜饼,让往来的百姓客商能沾沾喜气,同时在旁边你的高台准备了歌舞,以示喜庆。歌舞请的是附近大城里的烟波楼,这烟波楼里的两位头牌如诗和如画也会来,这二人据说才貌兼备,各有千秋。消息传出去,连附近村镇的人也都想来一睹芳容,所以应该会很热闹。” 一来这里到底花费比较贵,他们这次出来的盘缠都是宋大人家出的,杜笑笑想着还是能省则省,二来客栈里人来人往比较杂乱,京城不比凤凰镇这种小地方,一旦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让他们找个安静偏僻些的地方安顿下来,绫罗和时陌一起照顾好带来的所有人手,并且派人给宋大人送个信儿,免得他担心。 时陌和绫罗都一一答应下来,杜笑笑又转头单独嘱咐了知兰两句,知兰是她带来的,身份比较特殊,杜笑笑怕自己带着知蕾一走她自己和绫罗他们呆着不自在,所以特特的安慰两句,让她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可以自己自由一点,知兰是个懂事的,立刻答应下来,只是看着杜笑笑还是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笑笑就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么?那可要快一点,不然我这一走就得一个月,还不把你憋坏了?” 杜笑笑没想到她这半天是在郁闷这个,一时有点儿哭笑不得,同时也有点儿怪自己忽视了小姑娘的心理问题,知兰再懂事冷静,到底也不过才十四岁,杜笑笑之前出门都是带着她的,现在骤然让她休息,她难免多想。 于是杜笑笑只好先让知蕾出去放行李,自己把知兰带到角落里跟她解释道:“原来是这个事情叫你多心,也怪我,没有及时跟你讲明白。你知道的,这次我进宫是要参加终选的,之前就连复选时都那么多搞小动作的,终选恐怕会更多,但这些事情,大多都不会发生在明面儿上,反而暗地里的会多些,你身负武艺且性子刚直,若是与我同行,只怕吃亏,不若让知蕾去,她医术傍身,可以帮我规避一些看不见的风险,而且本身性子也软和些,更容易安身。” 杜笑笑的话说的不算直白,但知兰却已经听懂了,她虽然有些觉得有点儿小委屈,但也不得不承认杜笑笑说的对,宫里不是个动手的地方,她空有一身武艺,但本身性格刚直不懂得回旋,而且也不够细心。若是跟她进去,万一一时冲动动起手来,反而给杜笑笑惹麻烦,不如让知蕾去,一来可以帮忙防止什么人在饮食药物上对杜笑笑下手,二来也不会给她惹事。 于是她很快点头道:“奴婢省得了,小姐你在宫里多加小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您这边结束,奴婢去宫门口接您。” 杜笑笑看她明白,当下也不多说,又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才转身出门上车了。绫罗时陌一行人一直在客栈门口目送宫里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按照杜笑笑留下的话回去收拾去了。 他们如何,我们按下不表,只说杜笑笑这边跟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入了宫门,而且这次进入的比较深,直接到了后宫,杜笑笑和一众秀女们被集中在一个广场上,有女官过来清点人数,确定所有被选中进入终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才给大家安排住宿的地方。这次还是一个人一个屋子,是那种一间左中右的三开间格局,中间的是待客的正厅,两旁一侧是卧房,一侧是书房。 杜笑笑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刚刚的那两个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她才悄悄的出了门,在院子里慢慢的绕了一圈,寻找是哪里有人动过的迹象,然后在下人房门口,发现了两个歪倒的花盆,这花盆是昨天才被整理好的,杜笑笑确认,当时是端端正正并排摆放着的,而现在,其中一个,却歪倒在另一个上面,呈现出一种压制的状态。 再者,花盆是白色绘着梅花图案的,现在在梅花下面的留白处也有灰仆仆的一个印子,杜笑笑没拿灯,月色也昏暗,一时看不清那是不是鞋印,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印子肯定是不久前才落下的,因为它很暗沉,不反光,杜笑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了湿乎乎的应该是泥的东西。 她又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推了下下人房的门,果然,还好好的锁着呢,看到花盆时偷偷提起来的半颗心又落回了原处,看样子,那俩人的确和她预料的一样,只是来看看,只是不知道,那样高来高去的高手,来她这个明显不是大富之家什么都没有的小院儿是为了什么呢?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天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人的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吕牙人闻言一愣,没想到杜笑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准备买地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轻声问:“啊,倒是有那么几块儿,只是不知杜小哥儿有什么要求?想要多大的?几等地都可以么?”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那天的谈话,一几乎影响了钱多多之后很多年的生活,一直到穿越之前,钱多多都在执行和养父一样的生活方式,就比如找工作这件事儿,按照养父所说,红白喜事行善积德的最好方式,那么父亲占了白事,钱多多就努力了一把红事,从大三开始就开始去一些婚礼会所打工,学习经验。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说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小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她到的时候朱大成和吕牙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人见到男装的杜笑笑,都惊了一下,因为杜笑笑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病了的样子。吕牙人抢先出声道:“杜少爷您这是······?” 杜笑笑摇了摇手,笑道:“吕大哥不必担忧,不过是小风寒而已,已经吃了药,等下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吕牙人闻言,更是愧疚,搭话道:“是我不好,来之前应该先打个招呼,不然也不会耽误你休息,若是杜少爷实在不适,不如······”他正想说不如改个时间,却被杜笑笑挥手打断了。 杜笑笑坐到主人位上,同时示意两人下首落座,然后才笑道:“吕大哥不用在意,我也是今早起来才发现不适的,所以即使你提前打了招呼,我也不会拒绝你,再者,我知道你急着过来,肯定也是因为好介绍,既然如此,我也想早些知道资料,若是不合适,也可以让你尽快找下家,两不耽误。” 吕牙人闻言跟着点头道:“杜少爷体贴,我也就不矫情了,这次过来,倒真的是因为有一处不错的宅子,还有两家人手也不错,我怕错过了就抓紧带了过来,此刻在前院候着。”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说:“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说‘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她说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说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看到照片那一刻,我停住了,因为我认出,那两个,就是因为吃了我们公司产品而最后夭亡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我之前就知道他们,还派了公司里的下属去慰问,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 那女人见我停下,就继续念叨,说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也要杀了我的孩子报复,她说,她本来不想杀我妻子的,可是我妻子保护我女儿,她不得已,她必须要报仇,她还说,反正都是两条人命,我不亏······ 章节目录 第251章 顾慕瑜本来只是让福寿顺便打听的,但其实本身没报多大希望,毕竟这不年不节的,能遇到大的活动的几率并不高,却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碰上了,还一次遇见两个。而且过寿和嫁女儿都是喜事,去沾沾喜气也好。 顾慕瑜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正想夸奖福寿这事办的好,就听见门外傅经求见的声音,他点头让人进来。傅经是来查漏补缺的,福寿打听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比如说是谁举办的活动,活动有什么特色,还有就是若是要进入镇子,吃在哪里住在哪里比较方便等日常的事情。 而傅经,查探的则是更深刻些,他带着跟他一起去的暗卫,却探查这两家主办活动的主家背景有没有什么问题,再有,若是要住店,应该住什么样的房间,要安排多少人护卫一类的事情。 顾慕瑜这些年来身份地位尴尬,表面看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身边荆棘满布,但即使每次都惊险万分,却次次能化险为夷,这就有赖于他的谨慎小心,更何况,这次还带着杜笑笑,他不想出任何一点意外,所以打算把事情都提前安排好。 三个人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下,主要是有些需要顾慕瑜自己做主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中午的时候,顾慕瑜去找杜笑笑,告知她,今天下午就可以进镇子了。在镇子上订好的客栈住一夜,明日就能去参加那富户家里的寿宴。 杜笑笑也是第一次遇见古代人过寿,还是九十多岁的高寿,别说是在医疗水平落后的封建时代,就是在科学昌明的现代也很难得了,所以很感兴趣。于是她接过顾慕瑜顺手带来的福寿送来的衣裳,就赶快赶走了小哥哥,让他也去准备,早些出发。 顾慕瑜看着小姑娘这么急切的样子,也不扫她的兴,转身听话的去收拾自己了。 这次是微服出行,要带的东西不多,但福寿怕主子有什么委屈的地方,还是打包了乱七八糟的一马车东西。而杜笑笑这边,知蕾也收拾了一个不少,因为可能要在镇子上住个三四天,换洗衣服就带了三套,还有些日常用的小东西,恩,也是不小的一个包袱。 三人一起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顾慕瑜带着傅经和福寿已经等在那儿了,顾世子穿了一身玄色锦衣英姿飒爽的站着,在驿站附近有些荒凉的背景下,散发着一种引人注目的光彩。高大的傅经在他左后侧姿态谦卑的微弓着身子,似乎在跟他禀报着什么,清秀的福寿公公则是在马车门口整理。 然后大概是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三人一起看了过来,只是当他们目光接触到男装的杜笑笑时,目光都是一亮,只见漂亮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圆领锦袍,上面是用白色的丝线勾勒出各种繁复的花纹。 这种衣裳其实很挑人,若是你本人的样貌气质不够出众,很容易被衣服喧宾夺主成了陪衬,变成衣服穿人。本来杜笑笑五官偏于清秀,应该撑不起这么华贵的样式,但却因为那一双鹿眸里熠熠的神采而增亮了不少,而且她白皙的肤色,在紫色的布料映衬之下也显出一种冷玉一样的质感,若再加上她身上有一种很多古代女子没有的一种自信,就完全可以驾驭了。 此刻,她俏生生的站在大门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高宗即位时刚好是不惑之年,本来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却不想制定了一大堆政策打算改善民生之时,却忽然听到北面传来消息,荣亲王叛乱,高宗连下三道圣旨召其回京认罪,言明只要他放弃出兵,将只是软禁,并放过其部众亲眷。 但荣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 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运的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有······”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知县大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点头连续夸了三个好字,然后转头看向那位军官,轻声问道:“宋大人以为如何?” 军官严肃的脸上也跟着扬起一抹赞许的微笑,嘴里道:“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好孩子,可惜瘦弱了点儿,不然,我倒是想收在帐下做个副手。” 杜笑笑闻言,立刻机灵的拱手答道:“谢大人抬爱,小子虽然无福在大人身边伺候,但能得到大人一句夸奖,也是小子的造化。” 那军官被奉承的开心不已,整个严肃板正的脸都柔和下来,点头笑道:“是个聪敏的,大人若是愿意,不防此次任务记这小子一功,随便给个什么奖励,也算勉励他舍己为人,忠义无双,也好给县里百姓做个表率。” 那知县点点头笑道:“也好,赵大户这次供给县衙大笔银两以作公用之资,这笔钱能够追回本就有那位霍性小哥的功劳,现在他救了霍小哥儿,也算是有恩与于赵家,我只拿出小部分作为恩赏,想来赵家也会愿意,更何况,也确实是个教化百姓的好由头。”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小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小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有。”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小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小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说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谢先生。”杜笑笑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知县两人,知县善解人意的插话道:“知道你二人投契,这便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先生你这便带他过去看望吧,顺便吩咐下去,此间已经事了,让众人即刻拔寨起营,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镇。” “是。”那师爷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杜笑笑出了门,给她指了不远处一个营帐道:“霍小哥儿就在那里休息,杜小哥儿自去便是,我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你一起了,等我们回了镇上,咱们有机会再会,相信我,照二位大人对小哥儿的赏识程度,想是很快会传二位拜见的。”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 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说,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说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 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章节目录 第252章 顾慕瑜被自家未婚妻的风姿迷醉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才开口道:“笑笑是想骑马还是想坐车?若是骑马,我让人去把追云牵来。”他说的追云是一匹白色的小母马,马身雪白,但四蹄是黑的,是早些年顾慕瑜从一个西域来的马贩子手里买的。 当时买它,只是因为这马的形象和他的坐骑踏雪形象很互补,因为踏雪是一匹黑马,但是四蹄却是白的,两匹马的样子有这样奇妙的联系,顾慕瑜觉得很有缘分,就买了下来,但是当时却没有想过以后要给谁骑。 但是买回来之后,顾慕瑜自己看了几次,觉得这匹马无论是形象和体型其实都很适合女子骑乘,所以决定要送给自己今后的妻子,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选,后来也就忘了,直到这次遇见杜笑笑。这一次因为也是知道要跟杜笑笑一起回凤凰镇,顾世子才特意吩咐了人带上追云,只是路上一直坐的是马车,倒没什么机会骑。 杜笑笑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么多说法,但是她在队伍行进时曾经见过那匹马,觉得很漂亮,还曾经趁休息的时候,悄悄去喂过两回呢,说来也是巧,那马看起来温驯,但其实很傲气,平常除了伺候它给它喂食的马倌儿,等闲人都不能靠近,就连顾慕瑜身边的傅经福寿,它都不爱搭理,和顾慕瑜的那匹踏雪一个德行。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小家伙对她却都很友好,杜笑笑每次给了它草料吃后,都会摸摸它的头,这时候它就会用头轻轻的靠过来蹭蹭,好像小猫撒娇一样。而踏雪看到每每看到这个,就好像很不服气,会躁动的在身边走来走去,非要杜笑笑也去喂它几根草再摸一摸,才肯安静下来。 两匹马想比赛似的跟她这里争宠,杜笑笑觉得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她在现代的时候一直就想养个宠物,但是因为工作忙,时间也不固定,所以始终没养成,因此也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动物缘,没想到来到遥远的古代,还能体验一次养宠物的感觉,虽然这宠物,貌似有点儿大。 沐姑娘这话算是一针见血,选秀这件事里,说道很多,每个人看起来简单,背后都有不能得罪的理由,就比如那些每日负责教导的宫女和其他的女官,你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眼线,很有可能她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机会,更甚者,会因此而获罪。 只是老实说,前几天这姑娘说话还有诸多保留,客气的不行,现在就已经开始直捣黄龙了,连他们注定没机会这话都露出来,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已经跟她们交心了。这么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幸亏是没机会的,不然真的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还不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杜笑笑一边感慨,一边和几人慢慢的走去学礼仪的那个广场,以为即使大家都说少了很多人,了不起也就少个三分之一呗,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昨日的考核之后,居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杜笑笑对着骤然宽敞不少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些懵住,被沐姑娘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昨日同时考核的只有四个院子吧,即使全部淘汰,也不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据说好像是前几日的考核也到昨日一起公布的淘汰人选,另外还有些其他违反宫规的也在昨日一并被送出宫去了。”沐小姐靠过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早起听咱们院子外面伺候的那两个小宫女聊天时听说的,说是因为名单要上报皇后复核,所以都等到了一起处理。”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天,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小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小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天,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说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杜笑笑当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想搏谁眼球,所以表现的越低调越好,就随大流选了个丹青,反正选这个的人多,她夹在里面也不会很出彩。而纸笔是消耗品,不像琴笛什么的可以传世,所以全天下也不会有比皇宫里还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准备。 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一下午加上半晚上的训练,杜笑笑和佘四月第二日到达宴会场地时都已经胸有成竹。这次的宴会是皇帝主办的,规模比上次皇后娘娘的更大,不光是参选的秀女和那些王子们,甚至连后宫的嫔妃和几位王爷王妃也请了来。 杜笑笑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忠亲王和和亲王。 忠亲王是个挺严肃的中年人,四方大脸,皮肤黝黑,宽额厚唇,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看人的时候好像要看到人皮肤下面去。他的王妃倒是看起来很和善,皮肤很白,五官精巧,脸上一直挂着合宜的淡笑,就连对她们这些无品无级的秀女也很客气,对上谁的眼光就对谁点头致意。 和亲王的形象倒是和他的封号有点儿联系,白白胖胖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就和气,从打进了殿门之后跟谁都是笑脸,尤其面对皇帝的时候,整个一没脸没皮,连皇上桌上的那盘子水果都想要,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却偏说人家的甜。 杜笑笑得到的资料一直都是这位王爷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喜欢参与皇权斗争,本以为这位一定是那种淡定非常,世外高人的样子,却不想这么孩子气。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特意经营的形象,按现在的话说,就是立人设。 他的王妃外形上和他挺搭,也是个丰满的美人,只是性格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内向,她在挨着皇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却不会主动和皇后说话,只人家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其他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 这两对夫妻性格好像都很互补,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他们的儿子跟在他们后面,杜笑笑还看见了传说中的忠亲王世子,也就是忠亲王的嫡长子,那青年和他爹有点儿像,但大抵有母亲基因的柔和,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凶,这人应该也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周围他的同辈人都在聊天的时候。他只在一杯杯喝酒,偶尔抬头看一眼,但很有分寸的只在他父母那边转。 和他坐在一起的几位王子皇孙都是老面孔了,只是今天都换了风格,大抵是因为皇帝也在,大家的打扮都很低调,圣亲王家那位穿的白底红纹的锦袍都算是扎眼的,其他人一水儿的暗色系。和另一侧的妃嫔们身上一个比一个艳丽的色彩形成了强烈对比。 妃嫔里打头的是一个穿赭红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看起来应该比皇后年龄还要大一些,有些瘦弱,但身姿挺拔,所以坐起来的时候显得很高,皮肤颜色有些暗沉,但五官还算漂亮,穿着打扮都很简素,甚至比坐在最末尾的几个位分明显比她低得多的宫嫔头上的东西都少,杜笑笑听旁边两个秀女小声嘀咕,知道那就是德妃。 章节目录 第253章 因为和两匹马已经都混熟了,所以杜笑笑没有犹豫就选了骑马。两个小家伙很快被牵来,杜笑笑上前去摸摸追云的头,追云很享受的呼了两口气,一旁的踏雪似乎不高兴,仰着脖子高嘶了一声,杜笑笑无奈,只好也顺手去摸了摸它,这家伙才安静下来。 杜笑笑对这种争宠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后面的其他几个倒是看得啧啧称奇,尤其是顾世子身边的两个。傅经惊讶的嘴都微微张开,一边揉眼睛一边用手肘顶了顶一边的福寿,小声道:“我没看错吧,踏雪那小混蛋什么时候这么温驯? 这么些年,除了主子我还没见它给过谁好脸色呢,你应该记得,有一次,伺候惯了的马倌儿生病找了人代班,那代班的人不知轻重想去摸一下,结果被它一脚踢断三根肋骨,在床上可是躺了三个月,若不是医治及时,只怕连命都得交代在那儿。 就连我跟着主子这么多年,这家伙也就是允许靠近点,但若是上手去摸,一定会被踢。怎么跟咱们准王妃娘娘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就······啧啧,那个谄媚样子,我都不忍心看。” 福寿淡定道:“你也会说,那是咱们准王妃娘娘,是世子未来的枕边人,哪里是你一个奴才能比的?” 傅经:“······”不能好好聊天儿了。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小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小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小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那个青年人道:“主子,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确定,杜宅只是一般人家,人口简单,对下人也很和善,封家姐妹在这里过的都很好,就连之前留下的暗线,也回报说一切正常,所以属下觉得,这次不需要再过去了,若是主子实在不放心,属下自己过去走一趟也就是了,哪里用劳烦您呢?” 那少年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身材似乎又拔高了些,月色下显得身长如玉,挺拔似松,连声音似乎也跟着变化了,更加低沉些,只听他道:“左右无事,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而且封将军忠义,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无辜受害,我们照顾他的子女也是应当,只我们现在地位尴尬,若是硬将她们接回,反而可能连累她们,不若这样暗地里保护看顾也就是了。” 那青年道:“主子用心良苦,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只是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属下觉得,咱们与其这样经常夜探她们家宅,不若找个可靠的人选让他们明面上去接触这杜家人,我打听过,这杜家主子是兄妹三个,当家主事的是长兄杜笑言,是个商人,咱们不妨让人去与他接触一下,熟络之后就可以照看两位封姑娘,甚至还可以借用名目给他们些好处,一举两得。” 那少年蹙了蹙眉,有些犹豫道:“这法子我之前也想过,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的人手多在京城那边,这边即使有,也不是核心人员,封家的事情算是机密,外人来办我不放心,若是一个不好,反而泄露了两人的消息,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青年道:“这事确实有些棘手,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主子还记得之前咱们得到消息说皇上要南巡的时候不是就撒了批‘种子’在这边?这些人虽然都还年轻,经验不够,但好在衷心机灵,我们不如从这里寻些出来,他们的身份也许不适合做生意伙伴,但若是能混进杜宅做事,不是也很好?暗线之前不是也报过,杜家最近想要搬家并买些下人进府,这是个好机会。”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天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小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就更能说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这位是田小总管的儿子,也是田大总管的侄子,当时很多运货的伙计都是他挑选的,而且货品清单的话他那里也有一份,让他一起帮忙确认一下,更加妥帖,等下我们就一辆马车过去,小哥儿别拘谨。” 霍林当然没意见,于是几人就移步上车。跟唐副班头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些的衙役,沉默的跟众人点了个头,就坐在前面帮忙赶车。 马车的确像唐副班头说的那样很宽敞,霍林身上有伤,所以杜笑笑把角落的位置让给了他,让他靠起来坚固一点,避免摇晃,自己坐在中间,一边跟唐副班头打听一些抓捕现场的细节。 唐副班头看她礼貌,也愿意跟她交谈。于是就细细说来,原来昨天唐副班头回去之后,县令大人得到了匪徒们的样貌信息,就急忙去找了官军里面的头目一起交代了搜索的兵员们注意,大家本就在搜山,可是因为目标不明确,所以有些事倍功半。这下有了目标,就让各处关卡都有了使力的地方,一时更加勤快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一开始却并不见成效,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贼人也许早已经逃遁,他们人数有限,搜索的范围自然也有限,所以虽然有几条线索,但查证后都被排除,一直到月正中天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收获。 尤其杜笑笑和佘四月现在只是两个秀女,从根子上来讲,她们都出身小官之家,政治上或者说朝堂上没有任何倾向,这样的人,对于明德帝是一个不错的棋子,给她们更多恩惠,就能让她们对于自己更加衷心,以后为她们指婚之后说不定能让她们在关键时候为自己起到些作用。要知道,一个王府的正妃,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皇帝这么想,想当皇帝的人大部分也会这么想,所以,因为这次表演,佘杜二人之后还可能继续得到皇帝的关注或者更多的礼遇恩惠这件事会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自然,那些想要一起得到这些恩惠的人就会抓住机会来结交她,就像刚才那些秀女,就像现在派人来的各位王子皇孙们。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人的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 知蕾本来就挺紧张,现下看杜笑笑郑重,一时更加严肃,就差敬个礼了,正声回到:“第一波来的是忠亲王府那位公子的随从,说是想邀请主子您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一起赏月; 第二波来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姐姐,说是请主子明日得空过去一聚,品茶听乐; 第三波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位公公,说是过几天德妃娘娘生辰,四皇子的寿礼里面缺些东西,想请主子这几天有空的话帮忙一起参详参详,若是主子同意,他晚些时候会把礼单送来让您过目; 至于最后一波,”知蕾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好的手帕递过来,手帕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 杜笑笑探手接过,才听到知蕾继续道:“是圣亲王府那位长得很清秀的公公送来的,他说,这东西是他主子送给您的,至于这字条,也是他亲自写的。 奴婢怕给您招祸,一开始没敢收,但那公公说,这东西原来就是主子您的,被他家世子偶然拾到,现在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杜笑笑有些好奇,就把那手帕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锦囊,锦囊是个竹青色的,上面绣着几支秀挺的竹枝,还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虽然幽微,底蕴却深厚,只闻了一会儿,杜笑笑就辨别出梅花,竹叶和松针的味道,杜笑笑不知其名,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喜欢。 欣赏了有一会儿,她才又继续把锦囊打开,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木雕,杜笑笑把它倒在手心,发现居然是之前逸安给她雕的那只狗。 她一愣,随即下意识顺手往腰间一摸,果然,原来拴着小狗的那条袋子空荡荡的垂着,而小狗却不见了。 她抬手一拍额头,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有些无语,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佘四月的事情,自己的东西倒是不太经心,尤其这些配饰都是挂在同一条带子上的,杜笑笑每日虽然换衣服,这条带子却是不换的,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因此少了一个倒是一时没注意到。 章节目录 第254章 杜笑笑并不知道自己居然会因为有动物缘儿这种事被敬佩认可,她安抚好两匹马之后就回头去看莫名其妙不知道在骄傲什么的顾世子(恩,顾世子这时候其实只是在心里不停感叹,看自己这眼光,自家小姑娘不止人喜欢,连马都喜欢。)催促他上路。 顾世子自然没有不从的,于是两个主子骑马,知兰知蕾和福寿坐车,傅经赶车的一行人出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情比较好所以追云不舍得折腾她,杜笑笑觉得这一趟的骑行之旅比之前在凤凰镇出游时要安稳的多,于是她更有精力和顾世子小哥哥一路赏景,一路聊天,悠哉的不行。 出发的时候是午饭之后,因为一直走的不快,到的时候就已经申时初,就是下午三点左右了。按照福寿之前做的准备,几个人去镇上最好的客栈定了四间上房,两个主子的在中间一人一间,而四个仆从则两人一间,住在自己主子旁边。 放好行李之后,顾世子问杜笑笑,是打算休息一下还是要下去走走。杜笑笑自己当然是想去逛的,但是看了眼身后的两个小姑娘,最后还是决定先歇歇,晚一点再去看有没有夜市什么的。 因为不出门,杜笑笑在自己房间里无所事事,就跑到世子小哥哥那边去找他玩。世子小哥哥提出要下棋,可是杜小姐觉得自己下棋水平太渣不好丢人,不太愿意,后来想了想,决定和小哥哥玩一会儿五子棋。 五子棋这种东西规则简单,翻盘快,很适合消磨时间,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偶尔工作累了就会叫店里的其他人抽空跟她玩儿几盘,经验丰富,不说百战百胜,但得胜率还是挺高的。 本以为面对顾世子这种从来没玩过的小白选手一定是手到擒来的,却不想除了前几局仗着人家规则不熟悉偶尔会漏看斜线的时候能够迅速获胜,后面就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当然,也不是说局势就一面倒的全是世子小哥哥赢,而是两人经常会陷入你来我往的胶着之中,愣是能把五子棋下出围棋的局面来,看着满棋盘黑白交错的棋子,杜笑笑觉得自己好像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游戏,恩,就是酱。 用以往能下三十盘的时间下了不到十盘的五子棋之后,杜笑笑觉得,以后再也不要跟学过兵法的人玩儿动脑子的游戏了,一直被溜着各种围追堵截的游戏体验真是一点儿都不美好。再想想最后结束的时候顾世子小哥哥那个觉得这种方式很好的锻炼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想随时随地再来一盘的样子,杜笑笑只能在脑子里面狂摆手表示哥哥我们不约,不约。 收拾了一下下楼吃了晚餐,一行人趁着夕阳里无限好的光线,出门了。 直到走在镇上最热闹的街市上的时候,杜笑笑才知道这镇子的名字叫柳叶镇,因为这镇子本身是一个长条形状,从附近的高山上看有点儿像柳叶的样子而得名。只是当地人自己称呼的时候都喜欢加一个儿话音,变成了柳叶儿镇。这镇子附近还种了很多柳树,甚至还发展出了卖柳条编织品的一个小集市,据说在附近很受欢迎。 几个人走走看看,正聊着天儿,忽然来了两个疯跑打闹的小孩子撞了领头的杜笑笑一下。杜笑笑本来没在意,可是擦身而过的时候发现其中一个孩子嘴角莫名勾了一下,脑子里灵光一闪,她顺手就就住了跑的慢的那个孩子。 正想开口问什么,却不想那孩子不知是怕被拆穿狗急跳墙还是单纯不喜欢被人拉扯,忽然一个大力往前冲把杜笑笑带了一个趔趄。旁边顾慕瑜本来看她已经控制住人没打算出手,却不想忽然发生这变故,下意识的把那孩子往前一推交给后面跟着的傅经,自己却顺手把小姑娘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杜笑笑本来还在和孩子角力,却忽然手一松眼一黑扑进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没留神鼻子磕了一下,瞬间一股酸气冲了上来,眼眶就红了,生理性泪水控制不住的溢出来几滴。 顾世子这边正打算把人扶起来看看她受伤了没有,忽然感觉胸口有点儿湿润,他一惊,慌忙把着肩膀把人扶起来一看,小姑娘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可怜巴巴的目光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委屈,看的他心都碎了。 第一百三十章 顾世子赶紧一边掏出怀里的锦帕亲手给小姑娘擦脸,一边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刚刚拉扯之间受伤了?哪里痛,跟我说。”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那温柔似水的语气,看的后面跟了他好几年的福寿和傅经目瞪口呆,傅经甚至单手把住还在挣扎的小崽子,而用另一只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疼的“嘶”了一声,才小声道:“不是做梦啊,这真是咱们世子啊?我的天。” 福寿在旁边看到他这一番作为,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小心的上前道:“二爷若有不适,不妨去前面医馆看看,就在这条街的头儿上,就是这镇子上最大的医馆----广安堂。”二爷是来之前路上大家商量好在镇上这几天对杜笑笑的官方称呼,她和世子小哥哥这次是扮做去给长辈送寿礼的兄弟两个,路经此地,顺路游玩,所以世子小哥哥是大爷,杜笑笑是二爷。 杜笑笑本来一直没出声,一是那个酸爽的感觉还没过去,她打算缓一缓,二来是气恼木鱼小哥哥手下没轻重,虽然是救护自己却害自己吃了苦,所以想让他着急一下,但却不好意思因此让大家都误会,所以福寿说完后,杜笑笑就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撞了下鼻子,”她说到这里,若有似无的瞥了顾世子一眼,然后接着道:“有点儿酸,等下就好。我们还是先处理这两个小家伙的事情吧。”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小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说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小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说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小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说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小偷小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于是她顺着问道:“哦,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法儿?小爷您可要给我们演示一下?” 那孩子闻言,脖子一梗,正要答话,却忽然被他的同伴,那个被知兰制住的孩子打断道:“你闭嘴,”然后他才转头看向顾世子和杜笑笑,一脸讨好谄媚的道:“两位公子别听这混蛋乱说,我们两个的确是拿了这位小公子的钱袋,”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荷包递过来,小声道:“现在完璧归赵,请两位大人大量饶恕我们这一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我们两个的家里上有八十祖母卧病在床,下有年幼弟妹嗷嗷待哺,我们也是没办法,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 这孩子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求饶,看的杜笑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星驰在某部电影里卖惨的镜头,觉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看来从古到今装可怜的套路都差不多,杜笑笑虽然并不喜欢这样拿苦处当筹码的做法,尤其是你都不知道她这个筹码是不是真的的时候,反野不得不承认,其实一般人做了坏事被抓的时候,这样子的表现好像才相对正常一点。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章节目录 第255章 于是她也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接过荷包清点了一下财务没少,就准备放了两个小的,正要开口让知兰和傅经松手,却不想傅经手里的那个却似乎还不死心,他看向杜笑笑手里的钱袋,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用自己的手在自己身上制造一些伤痕。 因为事发突然,傅经也没有防备,倒是被他得手了几下,把本来虽然破旧但实际上还算整洁的一套衣裳弄得破破烂烂,身上也填了几道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可怜。 然后他开始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试图吸引往来行人的注意力。因为他说的比较急,又夹杂了一些可能是当地方言的土话,杜笑笑一行人都没听清楚,这孩子说的是啥,还是分辨了好半天之后,才明白这孩子是在喊“打人啦,打人啦,富家公子打人啦,这几个坏人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不拿穷人当人啊,大家评评理啊,我上有八十祖母,下有年幼弟妹,现在被打成这个样子,不能再出来做工,我全家人都要饿死啦,打人啦,打人啦,富家公子打人啦······” 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 因此,每一个成为国子监监丞的人都被默认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文人讲究名声,这样的赞誉当然是很多文臣求之不得的。 另一个喜欢和亲王世子的家里就更偏门一些,是鸿胪寺外事部的一个主簿,鸿胪寺本身是管理礼仪的地方,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要掌管布置。 而外事部则主管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迎来送往,都由他们引导禀奏。大景朝的鸿胪寺主簿是从六品,官职不高,但因为管着的都是关乎国家形象的事儿,所以地位很特殊。 而且毕竟是国家摆在第一道线上接触外宾的官员,这些人通常都要选择相貌英伟,气质出众的,换句话说,这部门聚集的都是一些小鲜肉,大帅哥。这位姓邵的姑娘的父亲也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相貌一般,按照遗传学来讲,这姑娘得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当然,现在也不算差,不然,也不会有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被选上。 这俩人虽然目前还没有被确定是正妃,但彼此家里和这两家王府其实都有了默契,基本是定下来会进府的人选了,加上她们之前表现的好,忠亲王和和亲王家这两位要选媳妇的公子其实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结束后,两人都得到过两位贵人送来的小礼物。 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之后,两人是有底气的,而被有底气的她们认定了的林梓苓,也因为这样的交往而身价水涨船高。 在宴会结束之后的几天里,杜笑笑发现林梓苓的房间热闹了许多,很多之前在皇后娘娘宴会上表现活跃明显应该已经有了归属的秀女们开始上门与她喝茶聊天,谈诗论画。 林梓苓为了表示友好也遣下人来邀请过两回,杜笑笑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但是她人没去,目光倒是一直没离开过那边,知蕾被她安排留心那边每天谁来了谁走了,又待了多长时间,然后每天晚上跟她汇报,然后她利用每天睡觉之前的时间,整理资料,排布每个王子身边所有人的位置和配置。 然后这天傍晚,杜笑笑刚听完知蕾的汇报,在之前已经画好的关系脉络表上又添上了两个刚刚确定下来的人名的时候,佘四月来敲门了。 佘四月带着她那个被她母亲特意安排的侍女,一脸苦大仇深的走了进来,一进门还没坐下就开口跟杜笑笑吐槽林梓苓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只见她一脸愤愤,两只手因为愤怒不停的小幅度的挥舞,气呼呼道:“秀娘,你快让我躲躲,那边那个林家的简直是不让人清净,太气人了,不就是几个不开眼的小人物上赶着来捧她么?有什么好嚣张的? 总让她那个狗眼看人低的侍女上门来冷嘲热讽的什么意思?一下子说是刘姑娘给送来的好茶邀我一起喝,一下子说李姑娘送来的头饰不适合她要转赠给我,一会儿又说什么马姑娘新得了一首什么好诗请我雅鉴,生怕我不知道她那儿都来了什么人,感觉自己这个王妃之位是稳稳坐上了似的。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郝娘子觉得很满意,恨不得当下就开始打扫,只是碍于杜笑笑在场,却是不好赶人,杜笑笑看出她的急迫,嘱咐她别忘了时间回来吃饭,就告辞出来,自己安步当车的回了家,只是还是让朱大成在门口等着她,怕她晚上回去不安全。 回了府,杜笑笑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现在剩下的就是观察郝娘子这边的情况,若是运行的好,剩下的几间铺子,就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运行了,这样一来虽然一次收取的钱数比之前每次都按年收的少了,但是却是每个月都有收入的活钱,而且,这样的模式一旦建立,对于以后扩大经营也会很方便。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之前死过人的那家酒楼空着了,杜笑笑又开始思考这间铺子该怎么处理,是降价求租,还是自己做点什么,而自己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她这边烦着,却不知道,这个处理办法,却在不久的将来,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听见脚步声,那少年转过了身来,被小二放在桌子上的油灯照着,杜笑笑总算看清了他的五官,只是一眼,杜笑笑就已经确认,这人的确应该是冬儿的哥哥,无他,因为两个人得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冬儿年幼,五官偏精巧秀气,而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五官更加刚毅硬朗,隐约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近,那个少年先是伸脖子往他后面看了两眼,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死心的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起来,看了能有那么几分钟,少年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抱拳行个礼,可是他左手吊着,明显是完不成这个动作,才半路尴尬的改成了鞠躬。 艰难的弯了下身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小哥,我是霍林,霍岩也是冬儿的哥哥,我之前出了点事儿,耽误了没能及时到家,刚刚赶回去,隔壁吴婶儿跟我说,他现在和您在一起。我,我想见见他,可以么?”他似乎很急切,但又怕这话惹恼了杜笑笑,所以隐忍克制的把口气缓和了很多。 杜笑笑理解他的心理,于是也没跟他客气,本身下来就只是想先确认他的身份,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基本已经没什么疑问,再加上他一身的伤和提到冬儿时隐忍却急切的态度,杜笑笑知道这真的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所以冲着冬儿的面子也想照顾照顾他,于是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冬儿现在挺好的,正在房间里和我弟弟一起睡着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上楼,看过他就直接在这里休息吧,毕竟也这么晚了。我把我弟弟叫我房间去,你们两个好好聊聊,不过也别说的太晚,他年龄太小,你身上又有伤,都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霍林闻言很是感激,也没反驳,又鞠了个躬就跟着一起上了楼,小二在旁边帮忙搀扶,一路虽然有点儿跌跌撞撞,但好歹是到了。 杜笑笑怕吓到孩子,自己先进去叫醒了两个小家伙,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脸蒙圈。杜笑笑回身洗了个汗巾给俩人擦擦脸,才告诉冬儿他哥哥回来的事儿,冬儿听了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就往门口跑,而门外的霍林听见声音也没忍住直接走了进来。 冬儿看到一身伤的哥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嚎啕大哭起来,霍林赶忙上前哄慰,安抚了半晌,两人才情绪安稳下来,彼此拥抱着开始小声说话。杜笑笑知道这俩人还有很多话要聊,于是也不打扰,悄悄的领着逸安转身出了门,给了一直等在门口的小二哥几个钱的赏钱,谢谢他今晚的帮忙,才带着逸安回房休息。 大概因为晚上的这通折腾,杜笑笑第二天醒的有些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辰时末了,就是快到上午九点的样子。逸安倒是提前醒过来了,正坐在窗口对着窗外不知道想些什么,杜笑笑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正想叫他过来,忽然听到客房门被拍的砰砰响,伴随着敲击声传来的,还有冬儿的呼喊。 “杜哥哥,逸安,你们快来啊,我哥哥他,我哥哥他······” 杜笑笑闻言一惊,披上衣服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门前打开门问道:“冬儿,你哥哥他怎么了?”昨晚见面,月黑天暗,霍林虽然看着外表凄惨,但内里应该还不错,看起来精神是好的,难道是有什么暗伤没发现,这下发作了么? 章节目录 第256章 他喊了没几句,就被傅经伸手在身上戳了几下,瞬间不能动也不说话了,杜笑笑猜,应该是被点了哑穴什么的。但是到底这动静已经吸引来了一些注意,一些行人和小摊主都看了过来,不过大抵是因为杜笑笑一行人看起来就不好惹,人们只是远远看着,真的围过来的人不多。 杜笑笑一派和气的笑笑道:“家里的下人不听话,牙还没长齐呢就敢偷喝酒,这胡言乱语的惊扰大家,小可给大家赔不是了。傅经,还不抓紧把人带回去好生教导,没的在这儿再闹出什么乱子来让人以为咱们府上没教养。” 她这一段话说的先礼后兵,既点出了这人闹事的缘由,又强调了自己是大户人家的底气,让人不敢轻举妄动,在加上态度坦荡大方温和有礼,很快化解了街上其他人的疑虑,大家都回过头忙自己的事情了没再关注。 杜笑笑趁机对傅经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转身走向旁边一个背人的角落。几人于是顺利转移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巷里,被知兰拉着的那个,本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被知兰眼疾手快的也点了穴拖了进来。 顾慕瑜从刚才开始一直没得到机会说话,再看杜笑笑在整个处理事情的过程中,连个眼神儿都没给自己,也知道是自己刚才动作鲁莽,让小姑娘受委屈人家生气了,于是走到巷子里还没等杜笑笑开口,就先把小姑娘拦住又往了拉了几步。 后面几人看到,知道这是两位主子有话要说,不好打扰,就把那两个小偷扔到地上,自己却退到巷子口守卫去了。 巷子不长,大概只有十几米,尽头是一堵高墙,大抵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外墙。所以杜笑笑被拉着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然后就听见顾世子压低的声音小心的传来:“生气了?” 随着声音一起靠过来的,还有顾世子温热高大的身体,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拉着自家小姑娘的袖子,眉眼里带着那么点儿不知所措的紧张和讨好,杜笑笑看着他,突然就不生气了。 其实本来,除了一开始特意没搭他的话之外,杜笑笑倒真不是故意不理他的,只是话赶话的只注意了那两个小偷,不小心把人晾了一会儿。 现在人家主动递了台阶,杜笑笑当然得就坡下驴,于是她轻咳了一声,主动摇了摇自己的袖子,低声道:“刚才有点儿,不过现在已经不气了,只是,你以后再做事的时候小心点儿,刚才撞那一下可疼了,若是把我的鼻子撞坏了,回头你就有一个塌鼻子王妃,我看你丢不丢人。” 小姑娘声音轻轻地,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娇嗔,和一点点儿对于亲近人才会显露出来的娇蛮,听的顾世子骨头都软了。知道这是真的不生他的气了,小哥哥如释重负的勾起一抹笑,把拉袖子的手上移,悄悄的握住了小姑娘的手,一边在手里揉捏,一边低声道:“是,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不过,”他顿了一下,看到小姑娘的注意力确实被集中了过来才继续道:“只要是你,不管什么样儿我都喜欢。”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浪荡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小,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说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是很热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我倒是也想去看看,采买两个得力的丫头呢。” 彭夫人闻言很是高兴:“笑笑也要去么?那感情好,说起来也不过五日后就会开幕,不如你跟我一起提前一天过去看看,晚了的话,只怕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杜笑笑站在湖边看鱼,正想着晚上是不是应该挑两条来吃吃,昨天赶山,吃的都是山珍,今日是不是该试试“海味”? 正出神,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内传出了轻声的争执声,杜笑笑仔细一看,原来那屋子竟然是厨房。她想了想,轻轻靠近想看一下情况,就发现,原来争执的竟然是刚刚被她邀请来看守庄园的胡金和一个年轻妇人,胡金侧对着门站立,一手指着门外,一手上拿着一个好像是网兜状的东西,似乎是想着要出门,那妇人却伸手虚拦了一把,似乎不同意他的行为。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说,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说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说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至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说,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说,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晚饭的份儿啊?” 那妇人道:“是有些麻烦,这些贵人每日在城里不说山珍海味,总是锦衣玉食的,咱们这村野之间的破烂东西,只怕人家看不上,再者,昨日有特色的东西都被这庄子上的老管事供上了,今日由我们接手,却是没什么东西准备了。我看,要不咱们今日······”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小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人的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商机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总是占便宜的。 说到这个,顾慕瑜倒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梨花树下的那一幕,眼睛下意识的往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瞟了一眼,看到刚才还蹙着眉的姑娘此刻不知跟旁边人说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一双秋水明眸微微弯起,水润的嘴唇向上微微勾着,连肤色都因为激动泛着红,与刚才树下优雅娴静的样子截然不同,却又透出一股勃勃的生气来,让人移不开眼。 但即使他贪看对方这难得的鲜活样子,却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与这人共度一生,毕竟,他的妻子,是要与他祸福与共,荣辱同享,白首共度的人,现在局势复杂,他的处境也尴尬,看起来是个超然物外的富贵闲人,但实际上,皇帝防备他,皇子排挤他,父兄的旧部指望他,他的日子过的并不省心,这样的局面,她能应付么?她又愿意应付么? 他自己都没决定的事儿自然不能往外说,但知道皇后还在等自己的回话,他也不好闭口不言,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遮掩,回头对皇后娘娘道:“皇嫂竟会打趣我,什么下手晚不晚的,这姻缘之事,上天注定,该我的,谁也抢不去,不该我的,我也夺不来,我知道皇兄皇嫂必不会亏待我,自然也就不急。” 皇后笑笑道:“有你这话在,我和你皇兄哪里还敢懈怠,必要给你选个各方面都上佳的闺秀出来,到时候人都送到你面前来,我看你还怎么躲懒。”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说了几句,宴会就已经到了尾声,想表现自己的秀女们基本上都已经出来表演过了,今天只是第一场,大家基本还有点矜持,所以人数算不上多,皇后也没心思搞太多花样,让大家能够有个场合互相认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于是最后让宫女们给之前表现出彩的几个秀女看了赏,大家也就散了。 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回去,两人边走边讨论今天看到的很多事情,只是杜笑笑大部分时间在听,倒是佘四月一直叨叨个不停,杜笑笑发现这姑娘自从跟她这儿摊了牌结了盟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一点儿都不要形象了。 此刻她说话都眉飞色舞的,若不是前后都还有人,她估计她还能手舞足蹈。 章节目录 第257章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两人分头打探,每天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说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说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人的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小,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人的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按道理,应该是承文书院更好些,毕竟是县令大人主持的,请来的也是好师傅,只是那里学生似乎有些太多,尤其,我听说,有些富商因为想奉承县令大人,所以争抢着把自家的子弟送去读书,而这样的人一多,就难免攀比成风。 而里面还有些小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小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那你觉得,青竹和白马哪个更好些呢?” “青竹吧,这几个书院我都去看过,只说教学方法的话,我觉得青竹的更适合孩子,虽说外面传,白马那边的师傅打基础比较稳定,但他的方法比较死板,说真的不适合多动的小孩子,倒是青竹这边的那位年轻的先生,教导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他这边学生少,老师对于孩子的关注度也会比较高,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逸安送过去,你呢?冬儿也一起送过去么?” 霍林点点头:“当然一起,他们两个在一起也可以彼此有个照顾。但是我记得这位老师每次只带二十个学生,而且现在是满额的,如果两个小的要去,恐怕要等一阵,不知道会不会耽误学业。” 杜笑笑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再加上其实她有点儿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遇上之前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儿自己被留下的原因,要知道,若是今天这么容易出了这个门,在终选培训之前,想在踏进来可就难了。 于是她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路边不远处一个亭子,笑着对两个宫女说:“既然你不放心,那这样,我在这亭子里歇上一歇,你们先回去禀报,等下再来接我,你看如何?” 带杜笑笑的宫女想了想,可能到底是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于是道:“谢小姐体谅,那您权且歇息一下,奴婢会快去快回的。”说完又给杜笑笑福了一礼,才带着黄衣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还没落,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就插言截断了她,男音道:“小姐息怒,不是属下不放你,实在是您已经触犯了宫中律令,我等实不敢擅放,您稍安勿躁,等刚那位宫女姑姑回去请示清楚,再做打算。” 那女声一听,瞬间更加生气,道:“请示什么?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一个个欺上瞒下,仗着主子给了两分脸面,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说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小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说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讲,却偏偏很和她眼缘。尤其这次见面,杜笑笑发现这人居然又长高了些,眉目也因为年纪渐长的关系更加锋锐深刻了些,杜笑笑宴会的时候其实和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对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识发出那样的眼光,但是讲真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深沉似海,还透着一点微光,杜笑笑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正打算回想更多关于对方的细节,却忽然被身边的佘四月轻轻碰了一下,佘四月靠过来小小声的嘀咕道:“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刚管事宫女说,今日的讲解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早些散去。而且下午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在她的瑶华宫摆宴,邀请有空闲的秀女们都去参加,你去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挑高了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这话问的,能不去么?” 佘四月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这贵妃虽说算不上宫里的第一人,但却也算受宠,又身居妃位,她出声邀请,我们若是不去,不明摆着是得罪人么?更何况,” 她眨了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补充道:“就冲着她是二皇子的生母,我也是一定要去会一会的,既然我要去,你作为我的军师,又怎么能不去呢?你别说,这位贵妃娘娘我虽然之前没有正面接触过,礼倒是送过两回,我······” 见杜笑笑听她说送礼时好像有点诧异,她顿了一下,然后才好像解释似的补充道:“你别这么看我,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在干,所有对二皇子有想法的人都干过,不说别人,就说林家那个,每次备下的可都是厚礼,啧啧,不愧是户部尚书家的亲眷,就是比一般人身家厚。” 杜笑笑见她受教,心里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其实和佘四月说透之后,她一直都在不停试探对方的底线,也借此一点点摸索对方的性格特点,看这人到底能不能长久相交,能够长久相交的人,杜笑笑帮起来是一种方法,若是只能互相利用的,当然有事另一种态度了。 章节目录 第258章 杜笑笑没想到看起来清冷高贵的世子小哥哥也这么会甜言蜜语,一时被逗得有些脸红,反手捏了对方一下,低声道:“不知道跟谁学的这么会甜言蜜语,还好被我早早收服了,不然,得伤多少姑娘的心。” 顾慕瑜笑道:“旁的姑娘哪里值当我这样讨好?还不是你这小没良心的爱生气······” 两人腻乎了一会儿,终于重归于好,这才得空来处理那两个小偷的事情,那两个小子被扔在地上,穴道却没解,所以只能直挺挺的躺着,像两根被随意丢弃的木棍,只脸上还带着明显不忿的表情,让他们看起来鲜活一点儿。 杜笑笑叫来傅经给两人解了穴,然后没等两人出声,她先开口道:“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若有半句不尽不实的,下一次,可就不只是不能动那么简单了。” 这俩人年纪还小,平日里又没接触过这么厉害的人物,要知道在这小镇上,哪里来的什么武功高手,就算惹急了什么人,最多也不过打一顿罢了,何曾遇到过这样受制于人,不能说不能动的时候,所以吓坏了,根本不敢反抗,听到杜笑笑的训话,立刻点头如捣蒜似的答应下来,尤其之前还闹事的那个,更是怕的不行,红着两只眼睛,好像随时要哭出来似的,还真是典型的外强中干。 杜笑笑直接道:“现在怕了,刚才不还胆子大得很么?暗偷不行就改明抢了,小朋友你这是非要弄到钱不可啊,怎么了,很缺钱么?” 那小子本来听到前半部分怕得不行,身子跟筛糠似的都抖了起来,一张脸白的没有血色,也不知道在脑子里脑补了什么牛鬼蛇神出来,听到后边才有些诧异,虽然不明白杜笑笑为什么这么问,可是此时此刻也不敢撒谎,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情形告诉了杜笑笑。 原来这俩孩子本不是这镇子上的人,他们俩老家在距这里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里,因为村子的地理位置比较闭塞,所以一直很穷,后来很多年轻人因为出去找活路,陆续搬离了那里,村子里就大部分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我们两个是村子里的孤儿,父母早年间死于一场瘟疫,我俩和另外四个和我们一样经历的孩子都被寄养在一对儿姓温的老夫妇那里,我们平时叫他们爷爷奶奶。 早些年,爷爷奶奶身子骨好的时候,可以种地也可以做些零活儿贴补家里,实在不够的时候,村子里其他的邻居什么的也能帮衬些,可是近一年,爷爷奶奶相继病倒,我们不说给他们吃药,单说让他们吃饱的钱都凑不出。”那个之前在街上大吵大嚷丝毫不觉得尴尬羞窘的少年,此刻却因为对不能够给养育自己的两位老人良好的医治条件这件事而感到愧疚和不安,两只手扯着自己的裤子不停的搅扭,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那个一开始求饶的少年,似乎看出了同伴的为难,主动借口继续解释道:“我们六个之中,最大的不过十六,而且因为常年吃不饱,长得都很瘦弱,出去做工人家都不要,眼看着爷爷奶奶一天天虚弱下去,我们就商量好,大哥二哥留在家里照顾,剩下的轮流出去筹钱,哪怕是坑蒙拐骗偷,也要凑足医药费,反正我们年纪小,即使真的被抓到,大部分也不过打一顿出气,不会真的捉我们去见官,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可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啊,呜呜······”这少年说到后面,眼圈儿也忍不住红了,喉咙间哽咽的声音明显,但是他还是压抑着,不肯哭出声音。 杜笑笑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却不想这后面居然还真有这么悲惨的故事,她虽然不能说百分百相信,但是看两人的神情和动作,也差不多信了七八分,她沉吟着摸了摸下巴,觉得若是事实真相真的如此,倒不妨帮一把。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遇不上就算了,遇上的力所能及的善事总是要做一下,不是圣母心,主要是养父留下来的善有善报的思想太深了,她始终想帮养父完成那个与养母和妹妹团聚的心愿,若是可能,她也希望下辈子能够跟他们一起,只是,现在她穿到这里来了,估计这个愿望是够呛能实现了,不过多做善事总是好的,像她不就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么?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就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世子小哥哥的意愿,若是小哥哥不反对,就打算大家一起去他们说的那个村子去看看。 顾慕瑜看小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是做好事,他当然不会反对,更何况,即使是做别的,只要小姑娘想去,他总是要保驾护航的,所以,他对着杜笑笑点了点头。 小姑娘得到了支持,立马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两个眼睛弯起来,看的人心情暖暖的。顾世子没忍住,悄悄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惹来了小姑娘一个娇嗔的眼神。 两人眉眼官司打完,杜笑笑才清了清嗓子道:“若你们说的是真的,倒的确算是其情可悯,当然这并不是你们作奸犯科的借口,总之,有错当罚,有孝心当奖,一切,等我们见了你们家里人再做决定,现在,你们两个带,” 杜笑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本想说带他们一起去村子里,可是忽然想到,若是那两位老人真的如这两孩子所说,病得很重,只怕在村子里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不如将两人带来镇子上看病。不然即使带着郎中去,那边缺东少西的,也不方便。而若是接老人来镇上,必然是要用马车的,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若是去的人太多,一定是不能把两个老人一起带过来的,坐不下,若是再回驿馆那边调动马车,耽误时间不说,也会惊动那边剩下的人,徒增麻烦。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下补充问道:“你说的爷爷奶奶病的很重,是严重到什么程度,可还能动?我若是想把他们接到镇上来医治,可使得?” 那两个小的本来一边伤心一边等着处置呢,毕竟他们的故事虽然可怜,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这些天不是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但他们遇到的冷漠,远比温情多,本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大不了是看他们可怜,不追究他们偷钱的事情,帮忙却是别想的。 却不想忽然听到对方要去见他们的家人,他们已经很震惊了,还盘算着若是这些贵人见了爷爷奶奶觉得可怜,说不定能施舍两个银钱给他们为老人买药,这也算他们的造化。却不想对方却又停了下来,两个小家伙于是提着心,生怕对方反悔了,正想要不要主动出声在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两人惊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狂喜,忙不迭的点头道:“能的,能的,之前路过村子的赤脚郎中说过,爷爷奶奶的病虽然严重,但还不到最凶险的时候,若是有条件将他们送到好一点儿的地方看看,说不得还能有所缓解,可是我们这一年来缺衣少食的,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所以···” 那一开始闹得最欢实现在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孩子激动地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不停的磕头,嘴里道:“若几位贵人真能接爷爷奶奶到镇上来寻医问药,小四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诸位的大恩,小四给各位磕头了,磕头了,磕头了······” 那脾气好的少年一看同伴的做法,自己也好似才反应过来似的跟着“噗通”跪倒,嘴里跟着嚷道:“小三也给各位磕头了,各位是救苦救难活菩萨,是活菩萨啊,求求各位贵人救救两位老人家,小三谢过各位了,谢过了,谢过了······” 两人额头撞地的声音“咚咚”的,没一会儿,两人的额头都红肿了起来,可见这头磕的多么货真价实。杜笑笑没想到问个问题弄得两人这么激动,一时愣神没拦住,就发现两个小家伙的头上已经带伤了。 她急忙伸手去掺,傅经几个怎么可能让她亲自动手,自然几步上来把人拉起,只是那两个孩子似乎是怕自己表现的不够诚心似的还再挣扎着想跪下去,还是杜笑笑威胁说若是再不起来,就不去接老人了,才让两人安静下来。 等到几个人情绪都稳定下来,杜笑笑才继续安排剩下的事情,她让傅经和知兰带着那个比较安静的自称小三的那个孩子回去接人,而这个传说中的小四,跟着他们呆在镇子上等着接人。这样一来,去的人比较少,而且都是用的上的,能最大程度上把马车空出来装载病人,二来傅经和知兰都是会功夫的,如果这俩人说的不是真的,那边真的有什么,他俩自保是没问题的,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三来,退一万步来说,那个小四在他们手上,也不怕他们搞什么阴谋。 “你们现在就出发,去的路上赶的快一些,估计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也是这两天特殊,知县大人那边宽限了宵禁的时辰,若是平常,大概是不能够的。我们几个福寿说过的那家医馆打个招呼,别回头你们回来的晚,他们关门了。剩下的时间我们就在客栈里等,你们回来之后,就直接去医馆,然后知兰回来客栈叫我们,听懂没?”杜笑笑事无巨细的嘱咐了一遍,得到两人的保证之后,就赶鸭子似的把他们赶回去客栈取车了,自己倒是悠哉悠哉的和世子小哥哥一起奔了医馆去了。 傅经三人一路上如何辛苦赶路杜笑笑并不知道,他们在医馆的预定工作倒还是挺顺利的,医馆今日的坐馆大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高瘦,气质儒雅,跟病人说话时态度很客气。 杜笑笑几人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诊治一个病人,看手法也很专业。等他忙完,杜笑笑跟他提起稍后会有两个病人希望他能接诊的时候,他的态度很严谨,先是问了病人的一些基本情况,这些小四都能够简单回答,虽然不够细致,但是大体了解还是够的。 然后那大夫安排药童和徒弟在正堂后面打扫出来一间诊室,同时跟杜笑笑几人解释说:“根据这位小哥说的情况和病人到达的时间来看,今晚他们初步治疗之后应该不太好挪动,不如就近在这里休息,你们可以留一个人陪护,也可以直接明天再过来看情况,这样方便些。” 杜笑笑觉得这大夫很细心,对他的安排自然也没什么异议,客气道:“那就有劳先生安排了,尤其今日耽误先生多等这许多时候,是我们的罪过。” 乐姑娘原本不晓得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后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时听得都呆住了,回过神来瞬间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嘴里道:“娘娘待我之心,真是再仁厚也没有了,我却这样鲁莽,害了自家不算,还要带累娘娘,实在该死。 我现在戴罪之身,去里面见娘娘只怕不好,求姑姑给娘娘代话,就说小女对娘娘提携偏爱之意感激不尽,今日里回得家去,必定按照娘娘往日教导,安分度日,不管娘娘所谋之事最后成与不成,小女都万分感谢娘娘筹谋,今后但有差遣,乐家上下必定竭尽全力。”说完,还郑重对着后宫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两人你来我往的自说自话,很快就已经进了凉亭落座下来,杜笑笑一开始完全没想到两人会这么做法,所以一犹豫就失去了出去的机会,这时候再出去,就显得欲盖弥彰,所以杜笑笑只好躲着没动。 章节目录 第259章 那郎中道:“这些都是医者的本分罢了,现在时辰尚早,几位若是还有其他事,可以先去忙,等这边有了消息,我再着人去告知诸位。” 人家这么体贴,杜笑笑当然不会拒绝,只是说了一句,家里已经安排了人报信,不牢先生挂怀,只是希望先生稍后可以尽心诊治一类就和顾世子一起离开店里回了客栈等消息。 也不知道是傅经赶车技术过硬还是小三小四家里的人太急切,杜笑笑两人在客栈里茶还没喝完一壶,知兰就已经来回报人接来了。 两人也没耽误,转身就带着小四和知蕾又去了医馆,到了地方就发现,来的人不止是两位老人家和带过去的小三,还有他们家的其他四个孩子。这一共六个孩子里,只有最小的一个是女孩,前面五个都是男生,但也许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因为吃不饱所以没长开,个子都不很高,就连那个据说年龄最大已经十六岁的,也不过刚刚超过她一点,目测不到一米七。 只是这几个孩子虽然外形看起来像非洲难民一样面黄肌瘦,但表情却不似他们一样麻木黯然,反而充满着热切的希冀,尤其听到小三介绍说,杜笑笑几人就是做主接爷爷奶奶来镇上的恩人之后,更是争先恐后要来给杜笑笑磕头谢恩。 杜笑笑被这些孩子的热情弄得有点儿无语,但还是开口安抚道:“感谢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看看郎中怎么说,两位老人家的身子要紧。” 几个孩子一听这个,当然立刻安静下来,杜笑笑这才转身拉着世子小哥哥进去找之前的那位大夫打听去了。大夫这会儿正好给两位老人都把过脉看过了,见到杜笑笑两人过来,知道这才是当家主事的人,于是主动过来给两人讲解两位病患的情形。 前面的部分因为涉及到一些艰涩的医学名词,杜笑笑有听没有懂,倒是在最后总结的时候听明白一些,简单来说,就是这两位老人家得的都是一些老年病,说严重不严重,说不严重也挺严重,若是好吃好喝好修养的养着,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若是再这么缺吃少穿虚耗着,估计这个月都过不下去。 尤其,这两位也许是操心家里的几个孩子的生计问题,平日里忧思太重,又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孩子们,求生欲望不强,这身病加上心病,自然是每况愈下,好不了了。 杜笑笑弄明白这个病因之后,就知道这个事情短期内恐怕是解决不了了。毕竟,心病还得心药医,要想两个老人的身体好起来,首先要解决的,是这几个半大孩子以后的生计问题,可是就像他们之前说到的,这七个孩子身材瘦弱,本身又没有什么技能,就算让他们现在开始学,那也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 可是他们在这里能呆的时间有限,怎么能用最短的时间解决掉这个问题,这是个考验。杜笑笑一边思索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边又跟郎中打探了一些关于后续的保养问题,然后才带着顾世子一起走进之前收拾好的那间诊室,去看那两位老人家。 一进房门,杜笑笑就见到他们六个孩子中唯一的那个女娃和之前跟着回去接人的小三正陪在两位老人身边照顾他们。两位老人都很虚弱,那位老奶奶还有意识,看到杜笑笑进来的时候,就用眼神去看小三,小三小声跟她解释了杜笑笑的身份,老人家顿时激动起来,只是她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她直起身子来道谢,所以她只是躺在那里用气音告知小三跟杜笑笑表达她的谢意,然后拼命地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到一个微笑的姿势。 也许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尽管这些孩子大抵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供养两位老人家,他们还是瘦弱苍老的不行,所以他们的脸上,颧骨突出,肤色苍白,皱纹密布,沟壑纵横,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并不美丽,甚至,会有一些诡异的狰狞,但杜笑笑却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慈祥和温暖。 于是杜笑笑也回给她一个微笑,上前两步主动拉住她的手道:“老人家不必介怀,好好休养要紧,你看你身边的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多孝顺,就是为了他们,你们也得尽快好起来。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会替您二老看好这几个小家伙,也会尽力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活计,一旦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们老两口,就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着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有。”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没想到彭夫人为她想的这么细致,一时有些感动,轻声道:“既然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再推辞就是不敬了,只是麻烦秋香姐姐陪我在这儿都忍耐一日了,外面再好,究竟没有家里安稳。”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再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说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小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杜笑笑等她们走远了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边对自己莫名其妙听了两回墙脚就把自己为什么被留下的原因搞清楚这样的运气赶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进了终试这事儿有点儿棘手和麻烦。而且这次她可是在太后身边那位秦嬷嬷那里挂了名儿了,万一人家下次一好心再想推她一把怎么办?哎,真是头疼。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了的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小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说,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说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小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说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几个丫鬟闻言互相看了看,觉得有道理,然后统一的一福身,表示应下,杜笑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收拾整理吧,既然结果已经出来,咱们最晚后天就会出发,你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想必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别匆忙间落下什么。另外,”杜笑笑顿了一下,特意转向了绫罗,道:“你去把时大哥叫到凉亭,我有些事要单独嘱咐他。”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知蕾跟她久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于是当下也不啰嗦,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休息了,杜笑笑趁这个时候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之后要跟时陌交代的事情,刚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找时陌的时候,知兰去而复返,进来通报道,圣亲王府派人来了。 杜笑笑知道这应该是顾慕瑜贴身伺候的福寿了,她在宫里见到顾世子的时候,这位公公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既然是派了这么亲近的人来,想必传递的也是要事,所以杜笑笑不好怠慢,直接叫知兰把人请到正厅里去奉茶。 杜笑笑这边整理了下衣服,也就迎了过去。到了厅里一看,果然,来的是福寿。大抵是顾慕瑜交代过,福寿对她很恭敬,见她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章节目录 第260章 杜笑笑这话简直是说到老人家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睁大,嘴里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到底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力气把自己的手握紧,尽管杜笑笑感觉到的力量还是很微薄,但也足够传达了她的心意。 杜笑笑明白她的感情,用另一只手拍拍老人家枯瘦的近乎咯人的手,笑笑道:“我都懂,您别急,等身体好起来,我们再慢慢聊。” 老人家得了安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也许是力竭又或者是放心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小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小狗么?怎么了?” 顾世子一开始没说话,上前一步又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好好抱了抱,见人家有些急了,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姑娘怎么那么好?这么体贴人意,又热心善良。”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说的话了,正常来说,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小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小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说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小哥哥的抚慰吧。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小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杜笑笑对这孩子高效的办事效率表示很满意,拍拍她的头表示嘉奖,夏姑娘被夸的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躲到杜笑笑身后去了。跟她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但忠于职守的知兰,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守护主子的安全,所以一般只要杜笑笑没派她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离杜笑笑很近的地方守着,即使这次同行有傅经和王府暗卫也不例外。 这样沉默但执着的守护,时常让杜笑笑觉得心里很暖,她同样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然后才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地方除了站着傅经和福寿,还有温爷爷家那四个孩子,除了还在诊室的那两个,他们全到齐了。 看到杜笑笑出来,他们都一起看了过来,目光里有疑问,有期待,有羞怯,甚至还有些敬畏。杜笑笑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于是主动开口安抚道:“爷爷奶奶很好,现下已经睡下了,你们几个现在跟我走,等明日一早我在带你们过来看望他们。” 等到毕了业没多久,就自己独立炉灶开了婚礼会所,虽然截止到穿越之前,也没开两年,但是承办的婚礼却真的不少,看着一对对儿的新人经由自己设计的完美浪漫婚礼走进婚礼的殿堂,钱多多觉得,心满意足。而且工作之余,钱多多也和养父当年一样,把大部分的收入捐了出去,她做的是高端婚礼策划,其实收入讲真的还不错,只是,除了大部分投入了店铺成本里面,再就是买房子买车达成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剩下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钱多多都趁着空闲时间去各种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捐款,她不信任大多数的捐款机构,想自己把钱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 其实穿越成为杜笑笑之后,钱多多常在想,也许就是那么长时间的对于行善的坚持,才能换到她之后这一次重生的机会,也许这次的重生,后面会有更大的福报等着她······ 杜笑笑一边喝茶,一边思考着自己以后生活的方向,毕竟,她是知道这本书里的主要情节的,要不要利用这些难得的契机,在这个异世活的更加自在些? 她这边还沉浸在这些盘算里,院外却突然想起了两个小的呼唤的声音,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杜笑笑一边站起来一边想,在现代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妹妹的面,却难得在这个异世有了兄弟缘,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一点遗憾吧。她一边想着,一边整理衣服迎了出去,阳光下,那两个英气的小少年,美好的好像是一幅画一样。 带着两个小的一起吃过了早饭,杜笑笑才去看昨晚喝多了的三个人,顺便,把早饭给三个人送过去,知兰和朱大嫂跟在后面,每人手里,都掂着两个食盒。 走到霍林房间的时候,霍林还没起,杜笑笑也不好进去,准备等下再过来,冬儿却不管这些,主动就进去叫起了自家哥哥,霍林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睁眼,发现外面好几个人影映在门上,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 一会儿后,“砰”地一声拉开门,倒弄得杜笑笑吓了一跳,看见这孩子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得“噗呲”一声乐了出来,嘴里道:“霍大哥这是着急什么呢?连头发都没梳好,若是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你这之前一直营造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就要破灭了。”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天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说到这里,他好像终于有了交代似的,摸了摸钱多多的脑袋,总结道:“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事儿,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爸爸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现在在积极的变好,我会好好的照顾你长大,至于你长大后,是要跟我一起生活,还是要回去找你亲生父母,我都没有关系,只是你在我身边一天,我就当你是我最亲的家人,还有你妈妈和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若是我有什么做的好的不好的,你都可以跟爸爸说,我当爸爸的年头儿不多,而且那几年,你妹妹也多是你妈妈在照顾,所以我可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提,爸爸会改······” 那天的谈话,一几乎影响了钱多多之后很多年的生活,一直到穿越之前,钱多多都在执行和养父一样的生活方式,就比如找工作这件事儿,按照养父所说,红白喜事行善积德的最好方式,那么父亲占了白事,钱多多就努力了一把红事,从大三开始就开始去一些婚礼会所打工,学习经验。 等到毕了业没多久,就自己独立炉灶开了婚礼会所,虽然截止到穿越之前,也没开两年,但是承办的婚礼却真的不少,看着一对对儿的新人经由自己设计的完美浪漫婚礼走进婚礼的殿堂,钱多多觉得,心满意足。而且工作之余,钱多多也和养父当年一样,把大部分的收入捐了出去,她做的是高端婚礼策划,其实收入讲真的还不错,只是,除了大部分投入了店铺成本里面,再就是买房子买车达成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剩下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钱多多都趁着空闲时间去各种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捐款,她不信任大多数的捐款机构,想自己把钱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 其实穿越成为杜笑笑之后,钱多多常在想,也许就是那么长时间的对于行善的坚持,才能换到她之后这一次重生的机会,也许这次的重生,后面会有更大的福报等着她······ 杜笑笑一边喝茶,一边思考着自己以后生活的方向,毕竟,她是知道这本书里的主要情节的,要不要利用这些难得的契机,在这个异世活的更加自在些? 她这边还沉浸在这些盘算里,院外却突然想起了两个小的呼唤的声音,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杜笑笑一边站起来一边想,在现代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妹妹的面,却难得在这个异世有了兄弟缘,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一点遗憾吧。她一边想着,一边整理衣服迎了出去,阳光下,那两个英气的小少年,美好的好像是一幅画一样。 杜笑笑挑了两本林泽渠可能会喜欢的正规书籍,想了想又拿了两本休闲用的话本子,这才转身去了客房。 客房里,林泽渠正在跟逸安聊天,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夸奖了,小脸儿激动的红扑扑的,很兴奋的样子。看到杜笑笑进来,他咚咚咚的跑过来道:“兄长,林大哥说,有时间要教我写字呢,我刚刚看到他写的字,觉得好好看,我以后也要写出那样的字呢。” 写字?杜笑笑扫了一眼完全没有任何地方有纸笔的屋子,不明所以,挑眉看了一眼林泽渠。林泽渠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小几,杜笑笑这才注意到,原来他面前的深褐色的小几表面上,正展示着几个水写的字,只是离得远,看不太清具体内容。 林泽渠就解释道:“刚逸安问我‘耄耋’二字怎么写,又作何解,我身边一时找不到纸笔,就只好就地利之便了,谁知这小子看了之后字记没记住不知道,却觉得我的字写得好看,央着让我以后教他。” 杜笑笑走近几步,发现上面果然是“耄耋”二字,而且这字虽然只是手指写就,线条圆润,但笔锋却犀利,而且力度均匀,看得出来风骨天成,果然是好字。 于是杜笑笑接话道:“难得林大哥肯赐教,那逸安你可得好好学,若有一日成为书法大家,兄长我也会觉得荣耀的。”杜逸安现在还是跟着彭先生的字帖练字,彭先生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端正大方,沉稳朴拙,只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过规整,反而没了自己的特点。 杜逸安现在还小,学这个没什么问题,比较中规中矩的稳妥,但若是长大了之后再继续这样,就难免泯然于众人,大景朝的科举,虽然也是要誊抄卷子避免作弊,但若是字迹美观,却是可以在最后评分的环节有卷面加分的,所以杜笑笑是支持他练字的。 而且即使不从功利角度来说,写毛笔字和很多艺术类爱好一样,是可以陶冶情操锻炼气质的,而且逸安自己也喜欢,她就更加不会反对。 逸安见姐姐也支持,于是更加开心,小眼睛亮晶晶的,又好像有些腼腆的笑笑,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林泽渠:“那,那,那林大哥现在不急着休息的话,我可以,可以······”说着说着,好像又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于是又泄气道:“还是算了,等明儿一早再来吧,林大哥早些休息,我和兄长不打扰,我们······” 他还没说完,林泽渠那边笑笑的打断道:“逸安有什么想求得,跟林大哥直说就是,我今天给你玉佩时就说过,我是拿你当亲弟弟看的。而且你刚还跟我很亲,怎么你哥哥回来却扭捏了呢?” 章节目录 第261章 那几个孩子闻言互相看了看,有点儿不安似的,最后推举了里面的老大出来代表发言道:“多谢恩公好意,不过我们人多,不好叨扰几位休息,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诊室里将就一下,也可以就近守着爷爷奶奶。” 杜笑笑摇摇头:“那可不行,你们在这里是不打扰我了,可是打扰人家郎中行医啊,再者屋子里就两张床,你们若是留在里面必定没有办法好好休息,爷爷奶奶知道了也没法安心,所以还是跟我走吧,若是实在不放心,可以留下一个在这里看守,若是有事也可以随时回去叫人。” 几个孩子想了想,似乎还是不太愿意,那个老大欲言又止还要开口的样子,被杜笑笑直接打断了,她道:“既然你们叫我一声恩公,恩公有令,你们听命也就是了,若是再在这里推唐扭捏,小心我不高兴了甩手不管,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方哭,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不信你们问问小三小四就知道了。” 这一番连唬带吓,弄得几个小的瞬间不吭声了,又商量了一会儿,才由那个最大的又出来道了谢并指派了他们里面的老二留下来照顾两位老人,剩下的几个人规规矩矩的排队站到马车边儿上去了,连后来从诊室里出来的小三和那个女孩儿都算上。 杜笑笑见这几个人自动整队完毕了,也不去再做要求,和顾世子小哥哥一起溜溜达达的上了马车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怎么开房安顿直接交给了福寿,杜笑笑这一晚东北西跑的累的不行,干脆就跑去早睡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杜笑笑趁着早起知蕾来给她送洗脸水的时候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几个小家伙昨晚只开了两间房,倒不是福寿不肯多花钱,而是他们坚持不愿意多占恩公的便宜。 知蕾一边拧帕子一边详细解释道:“那个领头的说,他们得蒙主子救助能够替长辈看病,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实在是不敢在因为睡觉的小事再让主子破费,而且他们平常在家里也是几个男孩子睡一个屋子,只有那个小姑娘是跟着奶奶睡的。而且啊,今早起来,我还看见那几个男孩子都在厅堂里帮忙,说是跟老板说好了,他们帮忙端茶倒水,老板免他们一顿早饭,所以,早饭的钱不需咱们再帮他们付了。”她说话时,口气敬佩,可见是喜欢他们这样的做法的。 杜笑笑倒不知道这一觉之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不过听了知蕾的诉说也觉得这几个孩子不错,有礼貌,知感恩,心思也灵活通透,若不是这身子骨拖累加上年纪小,想必不难找到长期的活计。 她这么想着,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就跟顾世子这么说了,顺便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建议。没想到顾世子倒是简单粗暴的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法,他道:“我昨日也看了看这几个的资质,若是他们不怕吃苦,倒是可以直接进暗卫,除了十六那个年龄大些要再训成恐怕要费些功夫,几个小的倒正是好时候。不过女娃这里你可以再看看,若是她不想吃这个苦可以跟你回府里做个丫鬟。” 杜笑笑思考了一下他的提议,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一边吃煎饺一边回道:“也好,那我回头问问他们的打算,只是做暗卫会不会很危险啊,他们上面还有爷爷奶奶,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老人家要伤心的。” 世子小哥哥道:“暗卫其实分很多种,除了跟着我们护卫这种,还有潜伏打探消息的探子,或者是执行某些特定任务的暗哨之类,你若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我可以让单蒙给他们安排些相对安全的任务,只是这样一来,想要出人头地也就没那么容易,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问问他们自己。”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补充道:“对了,你还没见过单蒙,他是我的暗卫首领,但现在不在身边,等他回来我让他来拜见你,以后若我不在你身边时,你有事就找他或者傅经,他们总有一个会留守王府。” 杜笑笑没想到还没成亲这人就把以后的生活给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一时有点儿感动,虽然这事儿她未必用的到,但到底是小哥哥的真心,所以她主动伸手在桌下握了一下对方的手表示感谢,却不想要收回的时候被人抓住了。杜笑笑看了眼不远处候着的傅经几人,微恼的瞪了男人一眼,才被人放开。 吃过早饭之后,出发去医馆之前,杜笑笑把几个孩子都叫到院子里想跟他们聊聊天,一来是想再观察下每个人的情况,二来,也是问问他们自己的想法。 杜笑笑也是知道这时候才知道几个人的名字,这名字非常好记,因为温氏夫妇都没什么文化,而且几个孩子来的时候都不算很大,他们不知道起什么名字,索性就按照序号从大到小排下来。就是说,老大名字就叫小一,老二名字就叫小二,以此类推,最小的那个因为是个女孩,倒是格外被优待加了个“妮”字,口语化叫出来就叫做六妮儿。 不过虽然名字起得有点儿敷衍,在姓氏方面温氏夫妻却是有想过要好好保留的,因为六个孩子来自不同的家庭,所以温氏夫妻原来是想让他们随自己父母的姓氏的,只是孩子们集体反对,他们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进了温家门,承蒙温氏夫妇的养育大恩,就不该再强调自己的出处,所以统一改姓了温,并且承诺,从今而后,他们八个就是切切实实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温氏一家人。 孩子们有孝心,老两口自然不会反对到底,所以主动去县衙为他们改了新户籍,成了一家人。 老两口祖上是有些薄产的,不然也不可能供养的起这么多孩子,当然,因为他们的村子本身就很穷,他们的薄产,其实也只是说六个人吃饭没什么问题,加上他们一辈子子嗣艰难没有自己的后代,就更加把自己全部的心血放在六个孩子身上。 但养孩子并不是吃饱了饭就可以的,他们一年年长大,吃穿用度都在增加,再加上偶尔的突发状况,比如说生病吃药,比如说添衣加被,都是钱,更何况,两老还想着把他们送去读书,这经济状况就愈加捉襟见肘,直到他们二老病倒,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全家大眼瞪小眼的等米下锅。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小姐的眼了。” 杜笑笑道:“时大哥过谦,不过,这字迹还是其次,大哥这纪录上的内容倒是更加让人惊奇,你们是打哪儿搜罗到这许多消息的,你不妨给我讲讲。”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说,这些日子,小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小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说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小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说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说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说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时陌点头道:“正是,属下打听过了,据小六子在茶馆听一个从宫里退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讲,这事儿是缘起于太祖时的一个明令,小姐知道,太祖是我朝开国帝王,只是他未曾正式登基,就已经因连年征战,留下的陈年旧患复发,伤重而亡。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小月儿,我们小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小姑娘眼睛弯弯的,声音糯糯的,抓着花带不放手,又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杜笑笑几乎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要的心思,只是碍于家教,不好张口,刚想从口袋里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那条花带拿出来,就被后出来的彭夫人给打断了,彭夫人一下车就发现自家女儿字缠着杜笑笑要东西,当下就佯怒唤了一声:“月儿···” 章节目录 第262章 从温氏夫妇和他们家这六个孩子这些年的生活轨迹里就能看出来,这六个孩子有一些共同的特性,比如都很孝顺知感恩,比如都很友爱手足顾全大局,不然,像其他孩子多的家庭,只怕早都闹得天翻地覆了,哪里会像他们这样,还团结合作的。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也都有自己的个性,也许跟年龄也有关,十六岁的温小一和十四岁的温小二,性格都是比较稳重的,但是其中温小一比较偏向于识大体,温小二则更偏重于细心体贴,这也是为什么日常包括今天都会留下他来照顾两位老人的原因。 十三岁的温小三和十一岁的温小四就比较活泼外向,不过从遇见杜笑笑几人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就能看出来,温小四比较直白鲁莽,小三则更加理灵活周全。 剩下两个小的也许是因为年龄小,性格还没有形成的特别明显,总体来说就只能算是乖巧贴心,不过也许是性别原因,九岁的小五要比七岁的六妮儿更加坚强一些,遇到事情,就像是家里老人病倒的事情,他就会主动负起照顾妹妹的责任,每次六妮儿因为这些事情觉得沮丧哭泣的时候,小五就会安慰照顾她,帮哥哥们省了不少心。 他们出发的那天,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大景朝的重阳节和现代不太一样,现代的重阳节又叫做老年节,过节的主体是老年人,但大景朝的重阳节又叫做兄弟节,是对应三月三女儿节设置的,主要过节的主体人群是年轻男性,准确的说,是青少年,即十二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主要的庆祝活动和现代倒有点儿像,都是登高赏菊,会友喝酒,只是没有插茱萸之类的习俗,可能是为了区别于女孩子爱打扮的特性?所以女儿节配花带,兄弟节就耍光杆?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 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一顿饭吃的是暗潮汹涌的,除了杜笑笑这种超然物外的,其他秀女大多都很忙,有把握很大基本确认自己能够中选的那种,忙着上讨好自己未来的准婆婆,中联系与自己未来夫君的感情,下压制自己这段时间的各种对手; 有那种正在中与不中之间的,则忙着利用一切机会在人前显示自己的各种优点,以期能在最后的机会里再冲一冲,也许就能就此平步青云,享天家富贵了; 至于那种基本没机会中的,这样的也并不闲着,因为她们正谋算着如何趁着离开皇宫之前给自己抱一条比较粗壮的金大腿,以期在以后的姻缘路上,能给自己添上更大的助力。 只有杜笑笑,因为确定自己今天只要落选,从今以后就会离这个圈子远远的,再无交集的这么一个人,才能真正的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不过,这样的悠闲并没有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因为就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去另一处宫殿等待正式殿选的时候,杜笑笑收到了知蕾递来的一张纸条。这种时候递纸条,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接下来的殿选有关,杜笑笑不敢怠慢,觑了个空儿借着佘四月的掩护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才打开来细看。 杜笑笑轻轻蹙了蹙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哥们居然是约自己见面的。这时候见面?杜笑笑更加觉得困惑了,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见面?明明刚刚宴会上才见到,等下殿选时也还要见。 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着这位世子前几天和自己相谈甚欢,而且本身看着也是个靠谱的人,想来是有急事。于是还是让佘四月给自己打掩护,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队伍。 顾慕瑜约杜笑笑见面的地方是在两个宫殿之间的路过的一座假山的另一面,因为隔着山,这边的人看不到他们,既能保证两人的谈话不被听到,从这边过去的话又不远。 杜笑笑带着知蕾过去的时候,顾慕瑜已经到了,他还是穿着刚才宴会上穿着的那套衣裳,竹青色的圆领直缀衬的他皮肤泛着一种禁欲的冷白,乌黑的墨发被竖在一个白玉的发冠里,发冠样式简单,但精致大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却不知为什么存在感十足。 他本来蹙着眉看着太阳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杜笑笑走过来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让杜笑笑心头紧了一下。 为了缓解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杜笑笑主动开口打招呼道:“世子这时候特意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托付?别是让我给未来的世子妃带什么话过去吧。”她的声音带着揶揄,脸上也挂着笑,一看就知是在开玩笑。 顾慕瑜被她的玩笑话逗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就跃上了一抹无奈,笑道:“宋姑娘说笑了,哪里来的世子妃,我自己还没定下来,你倒是先知道了?”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天,让两个小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小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天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天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天,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买了房子,两家人就算正式安定下来了。杜笑笑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镇子叫做凤凰镇。这镇子说起来算是有历史的,前朝的时候出过一个皇后两个妃子,虽说后面两个妃子位分不算高,却难得的都生育了皇子,只是命不好,赶上了朝代没落,国君自顾不暇,没什么心思封赏,所以才一直停在那个等级没有上升。 凤凰镇的人民以此为傲,觉得这代表着自己的家乡人杰地灵,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说,这其实只能代表着之前那个王朝的腐朽而已,要知道,虽然选秀基本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做的事情,但因为要考虑成本和秀女的资质,所以大部分的规模都不会很大,一般来讲,都是首都附近的几个城市选一选就好,如果是那种比较富裕的时代,也许会扩大规模,但即使扩大,一般也只是扩大到某些大城市的封疆大吏家里的女眷而已。 规模再大些,比如那种为很多适龄皇子甚至宗室子弟一起选择妃子的最大规模的选秀,也顶多是扩展到一些稍微低些品级的官员家里,却几乎没有去民家选的,一来,这样一来劳民伤财,影响百姓日常生活,二来,这也给了很多官员假公济私的机会,容易被人利用用以敛财或者从事其他不法行为,三来,这种选秀规模太大,操作起来不仅难度大,时间也很长,耽误很多事情,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耐心等待的。 但是之前提到过的那两个妃子,却刚好是最不适合选秀的那一拨人,他们两个被选进宫的时间,只相差两年,而且两个都只是平民女子,只是因为姿色出众,被当时的官员发现,然后借着各种由头,送进了京城。 当时的皇帝性好渔色,后宫光有名有姓有品级的妃嫔,就多达四百多人,将近五百,至于那种选进来没有机会见到皇帝面,或者只侍过一次寝就被忘诸脑后,然后没能得到晋级的修女,就更是数不胜数,官员们投其所好,就各种收罗各种美女,不停进贡,因为这样做的官员太多,各地送来的美女这样没有正式说法的就进入京城,难免会带来各种不好的流言,皇帝索性就出了个选秀的招牌,用来遮丑。 而且,那个皇帝虽然好色,却刚好子嗣不丰,女儿倒是断断续续生了二三十个,儿子却只有三个,而且身体都不好,两个几乎卧床不起,一个勉强能行动,但也三天两头病倒,所以充实后宫,以丰茂子嗣,只能说是正理。所以御史文臣气的要死,却不能阻止,毕竟,你总不能让人家皇室断子绝孙吧。 章节目录 第263章 这样性格各异的六个孩子,杜笑笑以为关于未来,他们会有不同的选择,尤其是在她为了保证答案最大程度表达他们本人意愿的前提下,对他们分开进行询问的时候,对于成为暗卫这条可以预见的危险且辛苦的道路,他们中有人会拒绝,或者至少是犹豫的。 但是实际上,她猜错了,除了没在现场的小二没能表态,其他的几个居然全部都同意了,而且是没有丝毫踌躇的那种,包括最胆小最弱势的六妮儿。 杜笑笑有点儿诧异,她问最小的六妮儿:“你知道成为暗卫意味着什么么?所谓暗卫,就是守卫的一种,你们不仅需要经过艰苦的训练,更可能在以后的生涯中为了保护主子或者执行各种任务而受伤,伤残,甚至丧命,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一直处于暗处,连家人朋友,兄弟姐妹都不能相见,没有任何办法互通消息,即使这样,你还不改初衷么?” 六妮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坚持道:“可是这样,我就能挣钱了不是么?我挣了钱,爷爷奶奶就能有钱治病,哥哥们也能读书,只要他们都好,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姑娘声音稚嫩,但语调坚持,一双因为干瘦而显得格外大些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真诚,杜笑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有点儿酸,但更多的,是为了这孩子单纯的对家人的关爱之心而感动。 她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平等而温和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承诺道:“我知道你的心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们六个里,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爷爷奶奶,所以最后谁离开,谁留下,要你们自己讨论,好么?” 小姑娘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几位哥哥居然和自己选的都是同一个选项,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的点了点头。杜笑笑这才让知兰下去把那几个都叫过来,同时,之前让知蕾去替换回来的小二也到了,六个孩子终于又齐聚一堂,杜笑笑把小二叫到一边,单独问了一句,果然,这孩子也是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选择了参与暗卫。 杜笑笑就又把这个结果说出来跟他们一起讨论,她道: “我知道你们都有成全彼此之心,但是并不是说只有选择最难走的道路才是最伟大的,照顾家人,让在外的人没有后顾之忧一样是举足轻重的位置。而且,有人守着,这才是家,我说句难听的,即使有一日你们的爷爷奶奶不在了,你们仍然是彼此的家人,而家,需要守护和建设,所以留下的这个人,要耐得住寂寞,也沉得下性情。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们朝夕相处,自然比我们更加知道这个答案,所以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等你们的答案。” 杜笑笑说完之后,就转身出了厅堂。顾世子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她,见到小姑娘出来,他笑笑道:“没看出来,我家笑笑倒是个好的统帅之才。 杜笑笑疑惑:“统帅之才?何以见得?” 顾世子走过来拉住自家小姑娘的手,一边一根一根揉捏她的手指一边解释道:“刚才看你在厅堂内跟他们说话,张弛有度,恩威并重,虽然对着的是几个孩子,但若是是你的属下,我相信你也能够驾驭,有我们王府女主子的风姿气度。” 这些东西,有个十天半月也就都学会了,哪里用的上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之前复选的时候,这些秀女就已经接受过一次指点了。所以,其实这次的一个月时间,说是培训,但更多的时间是给大家交际人脉,学习宫廷或者皇室内部的一些事情的。又因为到底是选秀,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留下,所以,她们学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比如说之前杜笑笑就知道的景朝皇朝历史,还有一些宗室旁支的人员结构。 这天讲的正好就是之前圣亲王家的历史,关于这一段儿,杜笑笑前前后后听不同的人讲了最少不下三四遍,所以听得时候就难免有点儿走神儿,不过走神儿的对象倒是没跑出圣亲王府,正是圣亲王家那位传说中的世子殿下。 杜笑笑耳朵里听着前任圣亲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前几次见到的圣亲王世子的那张美颜。之前就说过,世子大人长得其实并不是大景朝主流审美的那两种极端的类型,所以在众多女子的眼里,他的长相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讲,却偏偏很和她眼缘。尤其这次见面,杜笑笑发现这人居然又长高了些,眉目也因为年纪渐长的关系更加锋锐深刻了些,杜笑笑宴会的时候其实和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对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识发出那样的眼光,但是讲真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深沉似海,还透着一点微光,杜笑笑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正打算回想更多关于对方的细节,却忽然被身边的佘四月轻轻碰了一下,佘四月靠过来小小声的嘀咕道:“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刚管事宫女说,今日的讲解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早些散去。而且下午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在她的瑶华宫摆宴,邀请有空闲的秀女们都去参加,你去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挑高了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这话问的,能不去么?” 佘四月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这贵妃虽说算不上宫里的第一人,但却也算受宠,又身居妃位,她出声邀请,我们若是不去,不明摆着是得罪人么?更何况,” 她眨了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补充道:“就冲着她是二皇子的生母,我也是一定要去会一会的,既然我要去,你作为我的军师,又怎么能不去呢?你别说,这位贵妃娘娘我虽然之前没有正面接触过,礼倒是送过两回,我······” 见杜笑笑听她说送礼时好像有点诧异,她顿了一下,然后才好像解释似的补充道:“你别这么看我,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在干,所有对二皇子有想法的人都干过,不说别人,就说林家那个,每次备下的可都是厚礼,啧啧,不愧是户部尚书家的亲眷,就是比一般人身家厚。” 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转身出门去寻吃的,一个上午没吃没喝的光干活,老实说,她快饿抽抽了,囫囵吞枣的塞了两个饼下去,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汤,杜笑笑叮嘱一起吃的两小只自己要去睡一会儿,告诉他们等下吃完就去隔壁看着霍林,如果他醒了,及时来通知自己,自己要休息一会儿。两小只听话的点点头,看着她歪在床上眯了起来。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小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说,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没事儿,就是冬儿和他哥哥说话,我在旁边不方便,再者,我陪着哥哥,等下也可以帮忙拿东西,你是要拿我们几个的晚饭吧,还有霍哥哥的药,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章节目录 第264章 唐副班头听到这里插言道:“恩,这地儿我听去查探的衙役说过,的确是个要命的地方,据说那面山壁不知道因为什么,光滑如镜,别说草木,就是苔藓也不见一块儿,衙役们经过时,都是一个拉着一个过去的,你们又要运货,当时一定很麻烦吧!”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你是说,他们不仅提前埋伏,还认识田总管?”唐副班头的眉头皱了起来,确认一般的又问了一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愈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耐心气度,真心难得。于是当她随着人群慢慢走到两人附近时,她主动上前询问了起来,她先是看向一直负责回答的妹妹,照顾她的姿势和高度,主动蹲了下来。 妹妹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柔和了下来。杜笑笑觉得神奇,然后回头想了想才明白,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喝问,而她蹲下来的原因?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还是照计划打算开口,却不想那个小女孩居然自己先开了口。 杜笑笑没想到只是打算送个礼,郝娘子居然比自己还用心,这一幅绣像和一个荷包都是精巧非凡,尤其这荷包,不仅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更居然因为一个颜色的问题就被放弃,然后才拿来给自己送礼。 当然,其实,这个不喜紫色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对这个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觉得以杜笑笑这个身体的年龄暂时还压不住而已,紫色虽然贵气,但很需要用人本身的气质身材来支撑,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显得陈旧还尴尬,所以在某次知兰误拿了一匹彭夫人送来的紫色布料给郝娘子请她帮忙裁衣绣制时被杜笑笑追回来了,郝娘子以为是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被嫌弃了,所以战战兢兢前来问询,杜笑笑当时很忙,没来得及解释,只说是布料颜色的原因,然后郝娘子就以为杜笑笑不喜欢紫色。 再送来的帕子之类都不再使用这个颜色,这次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一个费尽心思坐好的荷包给弃之不用了,若不是出了要送礼这事儿,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郝娘子曾经废了这么大的心力,一时觉得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若再去解释什么颜色的事情然后说自己喜欢这荷包就矫情了,杜笑笑也没打算说,就只是顺着话头称赞了郝娘子的细心和聪慧,她道:“郝娘子真是细心,这两样礼品简直在合适不过,只这两样东西太过精美,想来耗费不少,我不好白拿,这里有十两银子,只当我跟你买来好么?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不敢受。” 郝娘子哪里肯要,当时就连连推辞,但到底抵不过杜笑笑强势,最后只好和杜笑笑协议,只收了五两,杜笑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真的卖上市场到底价格几何,但五两的钱数确实已经不少,所以也就没再强求。 有了合适的绣品,杜笑笑的礼物基本上已经齐备了,又做了两样简单的点心,然后就早早就睡下了。 约会定在第二天的巳时初,杜笑笑却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穿了一身上青下白的衣裙,外罩一件嫩黄色半透明的罩衫,整个人青嫩又有朝气,加上这个年纪一脸的胶原蛋白,简直就像一颗水灵的不行的小白菜,杜笑笑对着前不久之前买的那个大的铜镜里面的那个模糊却窈窕的身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看这光滑的皮肤,看这美好的线条,看这精致的五官,唔,不对,这五官不是因为年轻,是因为她成为的这个女配是个美女。杜笑笑忽然发现,自己穿过来这快半年的时间一直忙忙碌碌的,小丫头又一直因为之前那些年的亏待导致的发育有些迟缓,倒是真的没怎么观察自己这幅皮囊,现在猛一看,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但和一般的女配走艳丽风不同,这姑娘居然是清秀挂的,皮肤白皙,体型娇小,修长眉羽,秀挺小鼻,樱桃小口不点而朱,连一对儿耳朵都小巧精致,格外惹人爱怜,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一双水灵灵清亮亮的明媚双眸,杜笑笑以前看小说一直听人说鹿眸鹿眸,但其实并没有办法想象一双鹿眸长在人脸上是个什么样子,但此刻却分明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了,讲真,若不是这镜子里的她自己因为性格原因目光里并不像一般鹿眸的小姑娘那样楚楚可怜,而是多了一许少见的英气,她估计,自己都会给自己这样子给萌到。 因为打前站的人到的找,这时候驿馆里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比较好的几个屋子里不仅被彻底打扫,连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也都被换成了贵人们用惯的东西。 杜笑笑被迎进通过风熏了香的屋子的时候,再一次感叹了古代贵族生活的奢侈享受。不过感叹归感叹,她还是挺喜欢这样细致的日子的。 被知兰知蕾服侍着把在马车上蹂躏了一天的外衣,又洗了手脸,杜笑笑的疲惫去了大半,然后刚想坐下来看会儿书,就被顾世子那边派来的福寿通知要用晚膳了。 晚膳被摆在了驿馆里一个给来往兵丁们用餐的厅堂里,厅堂本来挺简陋的,不过此刻已经被下人们重新布置过,看起来亮堂不少。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将近二十个摆盘精致的菜肴,有凉有热,不过闻着都很香,桌角的位置还摆着一壶酒,两个人吃到话,算是很丰富。 顾世子来的早,已经坐在了长桌的一侧把头上,杜笑笑走进来的时候正犹豫自己是应该做到他正对面长桌的另一面,还是靠近些的时候,福寿已经有眼色的上前把顾世子左手边挨着的一把椅子拉开来了。 杜笑笑于是免了纠结,直接笑盈盈的过去坐下了。然后就发下木鱼小哥哥也换了一套衣裳,而且也许是因为吃过晚饭就要休息了,所以顾世子这次换的衣服比较宽松休闲,连发冠都用了一条柔软的发带代替,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呆萌感,让人想去摸摸他的头。 不过这当然只是想想,杜笑笑还没胆子当着人前对顾世子动手动脚,所以她只是低下头假装吃的很香,以此来压抑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但是,若是不说,世子小哥哥又难免担心。所以杜笑笑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木鱼小哥哥是个信得过的人,于是她先强调了这事儿是宋文秀自己的个人行为,与宋大人无关,才讲了宋文秀私奔的经过。 章节目录 第265章 杜笑笑反驳道:“什么叫做你们王府女子的风姿气度?难道我不是你们王府女主子,就不能有自己的能力了?世子小哥哥,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要知道,我首先是杜笑笑,然后才是你家的准王妃,若是你只想要一个附庸,那”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下面的话应该怎么说,然后才继续道:“恩,我会找机会让你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她本来想说,“你可以换一个更听话的”,但是想起之前跟小哥哥承诺过不再说把他推给别人的话,就临时改变了说法,总归是自己选的人,即使偶尔有点儿不成熟的想法,也是可以调教一下的,直接打回票的话,的确是有点儿不划算。 顾世子本来是打算夸人的,但没想到话没说好倒把人惹生气了,所以被教育了没立场生气,只好摸摸鼻子表示自己认识到错误了并且以后会改。 人家给了台阶,杜笑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人的人,所以俩人没一会儿就又开心的甜蜜蜜了。 两人和好如初的时候,那些孩子们商量的结果也出来了,还是老大温小一出来说明,温小四留下,其他人等到两位老人身体好些,就加入暗卫训练。 杜笑笑本以为留下的会是沉稳的小一或者小二,不然是唯一的女孩儿六妮儿,却不想最后留下的居然是最跳脱的小四,一时有些意外,于是她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小一道:“因为小四的性子最活泛,留在老人身边最能逗他们开心,再者,爷爷奶奶一直想在我们之中供出个读书人,而我们之中资质最好,脑子最聪明的,就是小四。” 既然做好了决定,后续的安排杜笑笑也就帮不上忙了,都交给世子小哥哥去办,不过在他们出发之前,总是先要去看看两位老人家的。 一行人没再耽误时间,直接去了医馆。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两位老人看起来状态好了一些,虽然还是睡着,但呼吸脉搏都强韧了许多。 杜笑笑趁着孩子们去看爷爷奶奶,自己跟郎中又聊了聊,才知道两位老人早上醒过一次,吃了饭和药才又睡下的。 “二老之前身体亏空的厉害,不单单是病弱的事儿,恐怕还有饿的原因,我问过昨晚留下的那个孩子,他说两位老人家在家的时候常常说胃口不好不肯吃饭,就算几个孩子轮流劝慰,两人每顿也不过吃半碗,这样长此以往,别说病人,就是普通人也熬坏了。 我知道他们大抵是想多留些食物给孩子们才这么做,可是这对于他们本身,真的是很大的消耗,但昨晚到了这里之后,虽然时间晚些,我也让人熬了药粥,算上今早前后喂过三顿,久空的肠胃得到慰藉,自然身体也就有点儿精气神儿了。” 郎中一边继续配药,一边给杜笑笑解释,说完这段儿,想了想又补充道:“再有,公子昨晚跟老人家说的话也帮上不小忙,你走之后,老人醒来时曾拉着那个陪侍的孩子的手不停感叹,说是遇上了好人,孩子们以后有靠,她也放下心了。这人啊,一旦心病没了,身体也就好了一半,” 杜笑笑来之前就猜到这里面应该是有这个原因,所以此刻听到也不奇怪,跟郎中点点头,拜托他多多照顾,自己也就出门去找世子小哥哥了。 两位老人的身体交付给郎中调理,孩子们的未来也有了去处,杜笑笑能做的都做了,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她打算还是按照原计划和小哥哥一起去参加那位富户母亲的寿宴。 还是来时的六个人,慢悠悠的从医馆所在的位置往镇中心的广场走,一路上遇到的各种装束的人们几乎都在讨论这次的寿宴。 杜笑笑带着听了两耳朵,觉得挺有意思,就一边走一边跟世子小哥哥闲话道:“看起来这位富户的风评不怎么好啊,虽然去贺寿的人不少,但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情愿的样子,难道这是个为富不仁的恶霸?” 世子小哥哥被小姑娘脸上的嫌弃逗笑,解释道:“为富不仁倒不至于,人缘不太好倒是真的。据傅经查到的情况来看,这富户为人霸道急躁,在与人洽商的时候多有做事不留情面的时候,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他财大气粗,产业也多,只要在镇上过活,总绕不过他去,所以人们虽然不满,却也不敢直接触他眉头,只是多少不情愿。 而且,单是今日过寿的老太太也不是个好相与的,这老太太青年丧夫,一个人不仅养大了儿子还守住了偌大的家业,这性子自然不会是个绵软的,许是年轻时候留下的习惯,老了也多少有些泼辣咬尖儿,连她娘家本家亲戚都与她常有龃龉,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呢,这么有个性的两个人,我真想去看看,只是咱们没有请柬,只能在广场看戏进不到府里去,不然······”杜笑笑有些可惜的咂咂嘴,虽然觉得有点儿可惜,但也没强求。 倒是世子小哥哥主动想满足小姑娘的要求,主动开口提议道:“想要请柬也不难,送份儿足够重的礼也就是了,就说是过路的客商慕名而来,大喜的日子主人家总不会把人拒之门外,又或者干脆让傅经去弄两张······”这个弄自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方法,毕竟偷两张或者打劫两张请柬什么的,对于傅经这种身手简直手到擒来。 但杜笑笑并不想这么麻烦,说到底不过好奇,没必要因为这个搞出什么事儿来,所以她摇摇头刚想拒绝,却忽然听到福寿插言道:“两位主子若想进去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我听说,那位富户为了给今日的寿宴添些趣味,专门在府门口设了个擂台,若是想要进去吃寿酒的可以参加两个活动,其一就是写一首祝寿诗给今日的寿星,若是写得好,让老人家看了高兴,就可以进去,其二就是画一幅画,只要画的寓意好,能得到宾客们的赞赏,也可以进去。两位主子都是有才艺的人,若是感兴趣,不妨过去一试。” 杜笑笑没想到这财主还挺有情趣,一听说这么个规则,当下也觉得很好玩,于是拍板决定道:“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就算选不中,也能凑个趣儿,小哥哥,你说呢?” 自家小姑娘有兴致,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一行人就调转方向,奔着传说中富户的大宅而去了。 这富户的宅子离镇中心的广场不远,杜笑笑一行人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小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小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小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那个青年人道:“主子,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确定,杜宅只是一般人家,人口简单,对下人也很和善,封家姐妹在这里过的都很好,就连之前留下的暗线,也回报说一切正常,所以属下觉得,这次不需要再过去了,若是主子实在不放心,属下自己过去走一趟也就是了,哪里用劳烦您呢?” 那少年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身材似乎又拔高了些,月色下显得身长如玉,挺拔似松,连声音似乎也跟着变化了,更加低沉些,只听他道:“左右无事,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而且封将军忠义,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无辜受害,我们照顾他的子女也是应当,只我们现在地位尴尬,若是硬将她们接回,反而可能连累她们,不若这样暗地里保护看顾也就是了。” 那青年道:“主子用心良苦,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只是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说。” “属下觉得,咱们与其这样经常夜探她们家宅,不若找个可靠的人选让他们明面上去接触这杜家人,我打听过,这杜家主子是兄妹三个,当家主事的是长兄杜笑言,是个商人,咱们不妨让人去与他接触一下,熟络之后就可以照看两位封姑娘,甚至还可以借用名目给他们些好处,一举两得。” 那少年蹙了蹙眉,有些犹豫道:“这法子我之前也想过,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的人手多在京城那边,这边即使有,也不是核心人员,封家的事情算是机密,外人来办我不放心,若是一个不好,反而泄露了两人的消息,岂不是得不偿失?”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 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章节目录 第266章 也许是和他们一样没请柬又想进去的人比较多,大宅门口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而且大概因为考的是书画,人群里大部分都是带着文士巾打扮的很文质彬彬的书生。 大门两边放着两排长桌,而墙上,用红纸写着两个大字,左边的写着“诗”,右边儿写着“画”。所以这些书生也分成两拨,一拨在左边的长桌上写字,一拨在右边的长桌上画画。 然后时不时的,有完成了的人拿着自己的作品走到门口交给两个穿着小厮服饰的半大小子,然后他们就会走进门内,没一会儿,再出来时就会告知书画的主人,是可以进去还是不成功。不过应该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就算是不成功门子也不会为难,反而还会给两块儿点心以示鼓励。 杜笑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跟世子小哥哥说到:“看门口这气氛,倒也不像是那种霸道的人家啊,那两个下人的态度还挺好的。” 小哥哥还没接话,另一边一样也在观察的一名书生插嘴道:“那是今日日子特殊,兄台没看见平日里他们的样子,那神气的,恨不得把脸仰到天上去,等闲人家若是送来拜帖,少不得要听很多风凉话。事儿办不办的成另说,闲气却是少不了要领受的。” 杜笑笑一听这话来了兴趣,继续打听道:“真的吗?看来兄台之前应是与这家打过交道?” 那书生道:“可不是?早些日子我妻舅曾给这家后院送些青菜时蔬,订好了一月一结,可是到日子上门收钱的时候,府上的账房却说忘记了,我妻舅多问了两句,就被对方嘲笑说是守财奴,穷酸货,说他们这么大的家业难不成还会赖账不成?所以最后虽然还是结了账,我妻舅却再不愿做他家的生意,结果因为这个,临走的时候还被门子驱赶,受了好几个白眼。” 杜笑笑道:“原来竟是如此么?这事倒真是让人恼火。” 那书生道:“可不是?所以因此事,这次这府上寿宴我妻舅无论如何不愿再露面,还是我家夫人他姐姐说,做生意总是结善缘好些,才让我代他前来致礼,只是没想到门口这么热闹,我也算读过几年书,诗书之事说不得精通,总还是懂些的,就想凑个热闹,若是能博个好,也能帮我妻舅以后行事赢得些便宜。” 杜笑笑闻言诧异道:“难得见到如此为妻子家事尽心的男儿,兄台好风度。” 那书生似是没想到会因为这事儿被夸,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摆手一边推辞道:“哪里哪里,只因我家泰山泰水早逝,独留下了这么一支血脉,我家夫人是长姐,自然要扶持弟弟,加之妻舅本身上进,虽读书不成,但早早就能自食其力,而且为人踏实,也不怕吃苦。 既然如此,我身为姐夫,能帮的地方要帮,只是可惜我只是一介书生,连个功名都没有,能做的有限。” 杜笑笑道:“不管能做到多少,只要有心,总是好的,再者,你愿意在这上面尽心,说明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好,你妻舅自然也高兴,结果反倒不重要。” 那书生道:“是这个理儿,兄台看起来年纪不大,看问题倒是通透。古语有云:‘家和万事兴’,这些年来,我家夫人尽心为我,我也尽心为她和她的家人,一家子和睦,不论日子贫穷富贵,心里总是安乐的,如此,我们就都很知足。” 杜笑笑点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知足者常乐么!”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说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小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然后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传出话来让她进去,杜笑笑简单整理了下衣冠,谢过帮忙打帘子的兵士,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心里却盘算着,应该再买两个丫鬟进来,知兰和知蓉都是她的贴身丫鬟,每天要跟着她跑来跑去的,可是在家里却还是要跑腿打杂,难免辛苦些,再加上自家院子虽然看起来不大,可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间,需要打扫修葺维护的地方却不少,又有门房需要留人照看,车马需要留人养护,只朱家父子两个人忙里忙外,还是不太方便。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说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说,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说,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小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这边,主仆俩关于圣亲王府的几位主人的讨论刚刚告一段落,那边,被讨论的主角,圣亲王世子,顾慕瑜此刻已经到了自己府上。 换了常服,顾慕瑜径自去了书房,书房里,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今天难得自己出门去的高壮青年正候着,而在他的脚边,此刻正放着一个精致的篮子,手上则捧着一个实木的木匣。 看到青年推门进来,青年急忙单膝下跪行了一礼,口里道:“恭迎主子回府,主子此去宫中,一切可还顺利?” 那青年闻言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先将手上的匣子递了过去放在桌上,又转身把脚边的篮子也提了起来,送到了桌案一侧,顾慕瑜伸手就能取到的位置,然后才解释道:“现如今已经抵达京城的秀女差不多有总数的八成,她们的资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全部都记载在匣子内的册子上,而这篮子里,则是各个秀女真实的画像,这画师是咱们打江南特意请回来的,犹擅人像,画出来的画像与本人少说几乎相差无几,不会像先前户部收集的画像似的那么多描补。至于剩下的那两成,我们也留了人去看着,等人一到就开始盯着,保证她们之后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会知道。” 章节目录 第267章 那书生许是难得遇到这么理解自己的人,心里很兴奋,拉着杜笑笑又聊了一会儿,直到世子小哥哥看不下去要出声阻止的时候,两人才停了下来。 这么一来,难免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然后就在杜笑笑打算走上前去参加活动的时候,忽然发现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来,那男子先是左右观察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就站到大门中间拍拍手让大家都停了下来。 祭完灶之后,杜笑笑又给下人们发了红包,然后才坐下来和逸安一起吃小年丰盛的晚餐。至于可怜的杜笑笑这个身份,只好被关在屋子里“因身体不舒服而休息”,连饭都是被“杜笑言”直接送进屋子里的。 小年过了之后,除夕也就进入了倒计时,杜笑笑几乎没觉得日子过去,就发现已经到了年下。二十八的早上带着逸安叫上霍氏兄弟一起去了趟彭先生家送了年礼,杜家和霍家在凤凰镇的人情就算走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关起门来自己过了。 所以时光,几乎倏忽而过,每天吃吃喝喝,睡个懒觉,在和家里下人一起说说笑笑,直到霍氏兄弟来约杜笑笑出去看灯,她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五了。 因为过了十五,两个小的就要复学,重新开始上课,所以都格外珍惜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吃过晚饭就拉着两家的哥哥出了门。杜笑笑穿着男装,又一次变身杜笑言,走在过了个年好像又壮了些的霍林身边一边看护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两个小的,一边自在说话。 杜笑笑道:“之前说的,让你找个教功夫的师傅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有合适的人选了么?”因为做生意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所以两个人其实暂时都闲着,于是杜笑笑偶然一次遇见霍林在自家院子呼呼哈哈的练武的时候忽然想起,既然暂时不忙,可以让霍林趁机学些什么。 就比如她,也在趁机学写字,对,就是写字。其实杜笑笑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也许是因为这是一部架空的小说,所以里面的很多环境设定倒是比较适合现代人的习惯,就比如说字体,这里的字有点类似常见的繁体字,其实大部分杜笑笑只要看见就会认出来,但是要是写的话,就完全不行。 不说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说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说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说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匪的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说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知兰连着后面的朱大成闻言都认同的点了点头,一脸恍然的样子。杜笑笑也不理两人还是有些震惊的表情,转身面向一直等在门口的吕牙人笑道:“这次多亏吕大哥帮忙才找到这么合心意的房子,小子我万分感谢,现在正好是午饭时候,不如我请您去珍汇楼用顿饭算是谢礼,您意下如何?” 珍汇楼是凤凰镇上新开的一家酒楼,请的据说是京城里某位御厨的关门弟子,手艺很好,很受欢迎,只是价格也不便宜,一顿宴席动辄几十两,一般人家都消受不起,杜笑笑提出去那里吃饭,算是很有诚意了。 没想到吕牙人却摇了摇头,他笑道:“哪里就是我的功劳,是杜少您和这家老主人有缘啊,我可是听说这房子之前有好几拨人看过了,却始终没能成事,我还一直以为是要价太高,却不想居然是因为要考试,哈哈,也算奇闻。 但是杜少要请客吃饭的话我还是要去的,毕竟我和杜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为什么功劳,但是叙叙旧也是要的,但珍汇楼就不要去了,不过是个京城的厨子,没什么新奇的,倒不如你那千滋百味楼来的花样多,所以我们还是去你那千滋百味楼里吃些特色,顺便看戏叙话也方便。” 杜笑笑见他真的感兴趣,于是也不推脱,几个人就去了千滋百味楼,只是半路,杜笑笑还是悄悄打发朱大成去珍汇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毕竟,千滋百味楼都是小吃,尝鲜可以,做正餐来用的话有点浅薄。 他们到达千滋百味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中,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杜笑笑让知兰上去先通知了在楼里做临时管事的李志龙。没一会儿,李志龙就随她迎了出来,亲自引着一行人上了四楼最里面一开始就是留给杜笑笑这个老板以及她亲密朋友的特殊包厢,这包厢和其他包厢装修不同,主要以舒适温馨为主,就连椅子上都按照现代的沙发样子做了三面的软垫,看的吕牙人啧啧称奇。 杜笑笑引着他落座,又嘱咐了李志龙带朱大成和知兰下去吃饭,包间不需要侍候了,而她自己则和吕牙人边吃边聊。吕牙人本来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初初接触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小心和谦卑,但是现在接触多了,知道杜笑笑不是那样矫情的性子,渐渐也就放开了手脚,当她是朋友对待。 两人边吃边聊,说的还挺开心,吕牙人做的是中介的生意,日常见的人和事比较多,总也有些有趣和搞笑的,杜笑笑就一边听一边感叹,极品这种东西果然不是现代才有的,传说中质朴愚钝的古代人也不乏奇葩啊。 而与此同时,在千滋百味楼的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争执。这俩人一个高壮一个清秀,倒是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照理说,两人这么明显的力量反差,应该是那个高壮的更加强势一些,但是实际上却正相反,此刻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却是那个清秀的小哥儿。 那小哥儿看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白面无须,眉清目秀,本来应该是恬淡的气质,此刻却因为气急败坏的质询显得有些狰狞,只听他道:“早便知道你这厮不是个省心的,但你自己随便惯了也便算了,咱们世,哦,不是,是咱们少爷那可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里用的了这些粗食?这不是胡闹么?” 有那种正在中与不中之间的,则忙着利用一切机会在人前显示自己的各种优点,以期能在最后的机会里再冲一冲,也许就能就此平步青云,享天家富贵了; 至于那种基本没机会中的,这样的也并不闲着,因为她们正谋算着如何趁着离开皇宫之前给自己抱一条比较粗壮的金大腿,以期在以后的姻缘路上,能给自己添上更大的助力。 只有杜笑笑,因为确定自己今天只要落选,从今以后就会离这个圈子远远的,再无交集的这么一个人,才能真正的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不过,这样的悠闲并没有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因为就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去另一处宫殿等待正式殿选的时候,杜笑笑收到了知蕾递来的一张纸条。这种时候递纸条,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接下来的殿选有关,杜笑笑不敢怠慢,觑了个空儿借着佘四月的掩护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才打开来细看。 结果一打开,就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居然很眼熟,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来自圣亲王家那位木鱼世子的么?这个时候了,他找自己什么事? 不过老实说,她真的想不出他跟自己之间能有什么正事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之前吃过一顿饭,他甚至和他都没面对面说过一句话。这节骨眼儿了,总不会是告诉自己被他选中做世子妃吧? 章节目录 第268章 然后等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后,那男子才开口道:“各位先生大才,今日主家有喜,承蒙各位赏面前来以诗画相贺,我家老爷不胜感激,但因府内地方有限,不能同时接待这许多人,所以多有怠慢,望各位海涵。” 站的近的几个书生纷纷摇手,表示不介意,远的也有主动出声答话的,那男子听了一会儿,才又抬起手往两边轻轻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才接着道:“本来定好的规矩,让各位在门外答题,若通过评判就可以进入府内,但今日老夫人兴致好,想改变一下规矩,请大伙儿直接进府在高台上即时挥毫泼墨。若表现的好的,除了入府饮宴,还可以得到赠银百两,算作今日的喜钱,即使没有得到宾客们的赞誉,也可以得到寿饼一盒并寿酒一壶,以作酬谢。” 他说到这里,眼睛往旁边示意了一下,自然有那懂事的小厮端着一个盘子上前,盘子里放着一个漂亮的纸包,看大小能包个十几块儿糕点。纸包旁边是一个泥封的小酒壶,样子倒是不大起眼,但即使封的很严密,还是渗出一股子诱人的酒香,杜笑笑一行人离得远都闻到了,近处的人更不用说,几个一看就是常喝酒的书生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小步靠近。 那中年男子看到这个效果眼里有点儿自得,声音响亮的又解释了一句:“这寿酒是我家主人十二年前特意请了师父自家买了粮食来酿的,预备是老夫人九十大寿时用的,不过因为准备的比较多,两年前那次没用完,剩下的才被我家主子拿来做彩头,各位有口福了。” 杜笑笑一边感慨,一边和几人慢慢的走去学礼仪的那个广场,以为即使大家都说少了很多人,了不起也就少个三分之一呗,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昨日的考核之后,居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杜笑笑对着骤然宽敞不少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些懵住,被沐姑娘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昨日同时考核的只有四个院子吧,即使全部淘汰,也不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据说好像是前几日的考核也到昨日一起公布的淘汰人选,另外还有些其他违反宫规的也在昨日一并被送出宫去了。”沐小姐靠过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早起听咱们院子外面伺候的那两个小宫女聊天时听说的,说是因为名单要上报皇后复核,所以都等到了一起处理。”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天,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小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小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天,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说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杜笑笑当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想搏谁眼球,所以表现的越低调越好,就随大流选了个丹青,反正选这个的人多,她夹在里面也不会很出彩。而纸笔是消耗品,不像琴笛什么的可以传世,所以全天下也不会有比皇宫里还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准备。 入宫是件麻烦事儿,所以即使三月初九一早杜笑笑等人就有了单人间,但婢女却是快中午才被统一带进来的,见到知兰的时候,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后来她回想,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安全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而且处处危机的地方,她看起来淡定冷静,但其实也是会怕的,知兰虽然只是一个小丫头,并不能帮上她什么,但这就好比你在遇到灾难时,如果是一个人,很容易就会放弃,但若有人跟你一起坚持,你可能就会活下来,因为不管是依赖别人还是被别人依赖,你都有了精神支撑,而知兰,就是她的精神支撑。 看到宋夫人憔悴的样子,杜笑笑有些心疼,说真的,自从熟识以来,宋夫人是真的当她是半个女儿照顾的,杜笑笑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没有母亲,对于这种来自女性长辈的关爱是真的没什么抵抗力。 时间一长,她也真的是把她当做半个母亲来敬爱的,现在看到她为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如此伤神,心里不禁开始埋怨宋文秀的自私,气她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居然就这样丢下自己的父母于不顾。 但是埋怨归埋怨,杜笑笑还不至于真的在人家母亲面前说人家女儿的坏话,只好尽力宽慰,告诉她一定能够找到的。 但宋夫人显然已经灰了心,她一边抹泪一边无力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清楚,那孽障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平日里我给她的私房都带走了,我粗粗盘算了一下,她身上至少有五百两银子,他们只有两个人,若是不挥霍,几十年都过得了,哪里还会回来? 我只恨自己从前对她太轻纵了,总想着她还小不知事,以后再慢慢教也就是了,却不想让她闯下这么大的祸啊!还有那孔家书生,更是个混的,我家松哥儿之前的先生老家有事回去处理,临时叫了他来顶替几个月,却不想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这厮居然就哄骗了我家那孽障,我平日里就看他是个轻浮的,却不想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我家老爷好歹是官身,拐骗官家千金,若是落实了,那可是充军发配的罪过啊。啊,他竟敢,他竟敢啊,咳,咳,咳······” 说到情绪激动处,宋夫人按捺不住,激烈的咳嗽起来,杜笑笑赶忙起身去给她拍背,又给她端了杯茶慢慢喝了,这才缓过气来,怕她在激动伤了身子,只好细细劝慰。 宋夫人默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眼泪,重新拉着杜笑笑的手道:“罢了罢了,各人造业各人担,她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以后的日子好的坏的,都让她自己担着吧,我,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我······”说到后来,到底是止不住又啜泣了起来,怎么说都是从小一点点娇养大的女儿,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时间就在宋夫人不断的哭泣反省,杜笑笑每日陪伴安慰,宋大人焦头乱额的寻找,但始终没有收获的过程中一天天过去了。 事发的第五天,宋大人又无功而返前来看望宋夫人的时候,宋夫人叹了口气,主动道:“老爷,算了吧,只当我们没养过那个孽障,对外称她得了急病去了也就是了。 让在外面奔忙的下人差役都回来,谢过他们这些时日的辛苦,总归是为了我们自家的事连累他们了,我让府上账房支些银子,老爷让人拿去让人分了吧,一来算是以慰他们这些时日的奔走,二来,也让他们嘴上有个把门的,不要出去乱说。” 宋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也好,就依夫人,只是,病亡的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夫人还记得吧,半月前,咱们不是接到了京里下来的恩旨,说是今年要为各位皇子宗亲选妃而开办的选秀除了京城及附近三大城的适龄女子,另加了几十个个各地政绩突出的官员家中的女儿,其中,就有咱们文秀不是么? 当时来传旨的公公可是即时带了画像走的,走之前还特意问过文秀身子是否安康,咱们当时可是不知道文秀这事儿,实话实说的,所以,若是现在突然宣布她急病身亡,被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看到了,只怕是要做文章的,往轻了说,可能说咱们藐视皇威,往重了说,治个欺君之罪也不是不可能的。” 大景朝是架空的,有些官职的设置和真实历史有所不同,就像将军府,但有些地方也是一样的,比如说六部,内阁,再比如说国子监。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的学府,地位相当于那时候的清华北大,当然,也有不同,毕竟现在清华北大毕业的人可以直接出去就业,而且干什么的都有,但国子监里面的人却大多数都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 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 因此,每一个成为国子监监丞的人都被默认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文人讲究名声,这样的赞誉当然是很多文臣求之不得的。 另一个喜欢和亲王世子的家里就更偏门一些,是鸿胪寺外事部的一个主簿,鸿胪寺本身是管理礼仪的地方,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要掌管布置。 而外事部则主管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迎来送往,都由他们引导禀奏。大景朝的鸿胪寺主簿是从六品,官职不高,但因为管着的都是关乎国家形象的事儿,所以地位很特殊。 而且毕竟是国家摆在第一道线上接触外宾的官员,这些人通常都要选择相貌英伟,气质出众的,换句话说,这部门聚集的都是一些小鲜肉,大帅哥。这位姓邵的姑娘的父亲也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相貌一般,按照遗传学来讲,这姑娘得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当然,现在也不算差,不然,也不会有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被选上。 这俩人虽然目前还没有被确定是正妃,但彼此家里和这两家王府其实都有了默契,基本是定下来会进府的人选了,加上她们之前表现的好,忠亲王和和亲王家这两位要选媳妇的公子其实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结束后,两人都得到过两位贵人送来的小礼物。 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之后,两人是有底气的,而被有底气的她们认定了的林梓苓,也因为这样的交往而身价水涨船高。 在宴会结束之后的几天里,杜笑笑发现林梓苓的房间热闹了许多,很多之前在皇后娘娘宴会上表现活跃明显应该已经有了归属的秀女们开始上门与她喝茶聊天,谈诗论画。 杜笑笑对她孩子气的动作不予置评,只是轻声提醒:“下面这些人态度如何都不要紧,你只管把握住最重要的哪一处就是了,大后天的这次宴会就是皇上主办的了,你可以好好想想怎么利用这次机会让皇上记住你,一旦给皇上留下好印象,再加上之前的铺垫,我想,你的心愿,基本是稳了。” 章节目录 第269章 他这么说,众人自然跟着恭维,你来我往的热闹了一会儿,那男子才又举手示意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家老爷也说,虽然他备好了足量的礼品,但人各有志,各位之中也许有不便或不愿上台的,若是勉强,反而不美,所以请各位在此自行选择,若愿意与我一同进门登台表演的,请到左手边站好,若是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自行离去,前往镇中心看些听曲,那里也备好了茶果点心,供大家品尝,希望大家都能尽兴而归。”言下之意,竟是不允许不参加的人再在门口逗留了。 一众书生闻言,面面相觑,人群安静了一会儿,渐渐有人去排队,也有人搁笔回身,往另一边默默离开了。 杜笑笑当然是要参加的,所以拉着木鱼小哥哥毫不犹豫的去了左边的队伍,那个一开始跟她搭话的书生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世子小哥哥本来被拉手还挺开心的,但是看见这个碍眼的家伙也跟了过来,心情就有点儿不美丽了。他黑着脸默不作声的用身体把那小子隔开,自己站到了自家小姑娘的旁边,听她挺兴奋的小声嘀咕道:“这家子人还挺有意思,过个寿花样儿不少。” 顾世子见小姑娘因为兴奋显得格外鲜活的样子,一时也很开心,趁人不注意悄悄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宠溺道:“你喜欢就好,一直都在赶路,也是闷着你了。” 杜笑笑禁了禁鼻子道:“可不是?尤其现在顶着宋大小姐的身份,不好做的太过火,要不是跟你一起,我自己即使有机会也不敢太放肆的。” 顾世子也知道身为姑娘家的限制太多,不过造成这个现状的原因太复杂,顾世子一个人改变不了,所以他只能保护并照顾好自家姑娘也就好了,于是他笑笑的悄咪咪的又摸了摸自家小姑娘小脑袋,承诺道:“下次若是还想出来玩就跟我说,反正你已经是定给我的人了,虽然还没正式成亲,但只要有我撑腰,旁人是管不了你的。” 杜笑笑摇摇头道:“又不是小孩子,哪能天天想着玩儿,偶尔顺路出来走走也就罢了,成天往外跑还不成野丫头了?我······” 她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队伍前面传来“啪啪啪”几声巴掌声,知道这是准备进去了,于是做了个手势示意了一下停止对话就转回去面向前方了,顾世子见到小姑娘突然认真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拖后腿,于是也整整衣衫,跟着队伍慢慢走进了那富户家里。 能给亲娘的寿宴摆这么大的排场,这富户家里自然不是一般有钱,所以宅院布置还是很华丽的,虽然处处透着一种土大款的烧钱感,但好在地方够大,所以并不会十分辣眼睛。杜笑笑一路走,一路观察,偶尔看到有趣的地方,还回头小声跟木鱼小哥哥一起分享下,状态轻松的不像是去答题,反而像是在游玩。 跟在他俩后面之前跟杜笑笑搭过话的那位书生见状,好奇的探首过来问道:“两位兄台这是胸有成竹了?不愧是饱读诗书之人,不像我,才疏学浅,虽然也想着要上台搏一搏,心里却没什么谋划,这一路一直在打腹稿,却还是没想到满意的句子,不知等会儿会不会丢脸?” 杜笑笑本来因为顾世子一直刻意的阻挡都把他忘了,现在突然看见人,还楞了一下,随即才笑道:“原来你来了啊,一直没看到,我还以为你没参加呢。兄台过誉了,我们两个啊,这叫无欲则刚,因为不想着拿什么成绩,只是凑个热闹,所以比较放松,跟才学什么的,倒是没什么关系。而且兄台有勇气上台,就已经值得夸赞了,哪里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说法,主人家也是想添些喜气罢了,只要兄台真心诚意替老人家祝寿,自然就是最好的。” 那书生说这话本来就是求安慰,现在如愿以偿,自然很开心,正想就着这话题再聊两句,就听见刚刚迫不得已让开了一点儿的顾世子童鞋轻咳了咳,提醒道:“前面就到了,这位兄台的腹稿若是还没准备好,不如趁这个时候再推敲推敲?” 那书生闻言急忙抬头一看,果然,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高台,而高台的前面,摆放着很多桌椅,每一套桌椅里都坐着满面笑容的客人,而最中间的部分,坐着一个穿金戴银的老太太,看起来就应该是今天的寿星了。而他们此刻所在的,是高台侧后方的一个回廊,从这里可以直接走到幕后,然后从舞台两侧的一个小门处上台。 赵大户的这种承诺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要知道虽然军队的军饷都是由中央统一分配,定期配送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打仗出动都是有补助的,像这种小型的剿匪的活动,不仅是他们分内之事不会再有犒劳,更有可能因为之前已经损伤了人命,而治他们维护治安不力的罪名,所以,他们虽然职责所在不会消极怠工,但也不见的有多积极就是了。赵大户这五千两拿出来,虽然名义上大头是给地方上作为公益基金的,但实际上只要县官不是傻子,给一线人员的福利就不会少,所以不仅鼓舞了士气,还促进了两面的和谐,县太爷会很高兴的。 县太爷高兴,唐副班头自然也高兴,当时就精神了不少,抱拳道:“谢赵老爷仁义,我一定如实禀告大人,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赵老爷并两位小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唐副班头走了之后,赵老爷按照之前约定的留了饭,只是怕太折腾两个小的,就没把他们接过来,但也叫了人去通知客栈好好招待,还特意送了几道赵大户这儿的好菜过去。席上几人又聊了些关于这次匪患的事情,确定没有事情遗漏,两人就告辞回去了。 走的时候赵大户留了几次没留住,只好奉上了五百两纹银给霍林作为酬谢,霍林推辞不过,最后收下了二百两。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小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天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 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说,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小只听说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小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小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 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这样的悠闲并没有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因为就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去另一处宫殿等待正式殿选的时候,杜笑笑收到了知蕾递来的一张纸条。这种时候递纸条,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接下来的殿选有关,杜笑笑不敢怠慢,觑了个空儿借着佘四月的掩护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才打开来细看。 结果一打开,就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居然很眼熟,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来自圣亲王家那位木鱼世子的么?这个时候了,他找自己什么事? 杜笑笑轻轻蹙了蹙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哥们居然是约自己见面的。这时候见面?杜笑笑更加觉得困惑了,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见面?明明刚刚宴会上才见到,等下殿选时也还要见。 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着这位世子前几天和自己相谈甚欢,而且本身看着也是个靠谱的人,想来是有急事。于是还是让佘四月给自己打掩护,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队伍。 顾慕瑜约杜笑笑见面的地方是在两个宫殿之间的路过的一座假山的另一面,因为隔着山,这边的人看不到他们,既能保证两人的谈话不被听到,从这边过去的话又不远。 他本来蹙着眉看着太阳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杜笑笑走过来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让杜笑笑心头紧了一下。 章节目录 第270章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说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说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倒是真的没注意,一时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已经小年儿了么?倒是我一时忘记了。这时候还在外面逗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多谢两位小先生前来迎接,我们这就回家吧,家里还要安排很多事情吧。” 霍林道:“不用担心,我出来时已经安排了,上次买来的两户人家都很是尽心,家里的扫除已经早早干起来了,灶糖也预备了很多,就连洗漱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回去祭了灶王爷再吃顿好的,咱们就也算过好了到凤凰镇的第一个节日了。” 正打算跟杜笑笑两人叫板的红衣女被知兰的几下子镇住了,张到一半不知道打算说什么的嘴都忘记闭上了。杜笑笑趁机把宋文秀交给了绫罗,让她带着小姑娘去一边呆着,自己倒是带着知兰迎了上去,笑盈盈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咱们知府大人家夫人的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小姐就是了。” 杜笑笑听她这个自我介绍,莫名有一种“我爸是李刚”的既视感,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这到底只是心里想的,面上还是从善如流的端了个礼,柔声道:“马小姐日安,不知马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小姐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又怒气冲冲起来,她一手指向护着宋文秀退到了角落的绫罗道:“我来干嘛?你说我来干嘛?还不是你家这个无礼的下人冒犯了我,我才上门讨公道来了。不是我说,你们家是如何调教下人的,这么嚣张跋扈,可是你们家的家教么?”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说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人的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这次的问话落下,回答的却不再是哪位马姓小姐,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丫鬟正是一开始在门口堵着绫罗不许他进门的那四个丫鬟之一,之前因为知兰拉绫罗进门时不小心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所以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于是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愤愤的看着杜笑笑一行人,只是也不知道是顾忌到知兰的身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正跟杜笑笑交涉不好插嘴,所以一直没出声。 现在得了机会,立刻就高声道:“什么叫如果是你们家下人的不是?你这样说,是怀疑我家小姐说谎污蔑她了?啧,真是好大一张脸,别说这事儿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你家下人无礼,即使单说我家小姐的身份,犯得上冤枉一个奴婢?我说你······”她说着话,还咄咄逼人的一直往前走,一只手无礼的指向杜笑笑,做出一种逼问的姿态。 杜笑笑微微蹙起了眉,正打算出声斥责这人的行为,谁知还没出声,就被知兰出手打断了,知兰本来就护在杜笑笑身边,虽然稍微落后一步,但以她的身手,这点距离根本就微不足道,只见她迅速上前一步,闷不吭声的用左手“啪”的一声扭住那个丫鬟的手臂,然后右手按住她的肩膀,随后往前一送,又往下一拽,只听“咔嚓”一声,这丫鬟的手臂就成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下垂了下来。这丫鬟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嗷”一声尖叫了起来,身型瞬间就委顿了下去,坐到了地上。 这些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几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直到这丫头的尖叫声响起来才惊醒了众人,马小姐那边的其他小人呼啦一下都动了起来,两个丫鬟走过去试图扶起那个坐在地上的丫鬟,其他人则迅速的靠近那位马小姐,把她围了起来,成一种护卫的状态。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天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小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小小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天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人单独劈了地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顾慕瑜笑道:“你对底下人倒是好,只是这想家的好像不止是你的丫鬟吧,我看你这两日偶尔也走神,可是挂念你的弟弟?”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说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小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说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说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杜笑笑本以为小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说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说,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行。” 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往家里送了个“奸细”,这奸细还每日在暗中窥视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这种事,是个人知道了都等生气,所以杜笑笑并不是不介意,只是她也知道,顾慕瑜现在这个身份,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偶尔采用些非常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天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小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就更能说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这位是田小总管的儿子,也是田大总管的侄子,当时很多运货的伙计都是他挑选的,而且货品清单的话他那里也有一份,让他一起帮忙确认一下,更加妥帖,等下我们就一辆马车过去,小哥儿别拘谨。” 霍林当然没意见,于是几人就移步上车。跟唐副班头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些的衙役,沉默的跟众人点了个头,就坐在前面帮忙赶车。 马车的确像唐副班头说的那样很宽敞,霍林身上有伤,所以杜笑笑把角落的位置让给了他,让他靠起来坚固一点,避免摇晃,自己坐在中间,一边跟唐副班头打听一些抓捕现场的细节。 唐副班头看她礼貌,也愿意跟她交谈。于是就细细说来,原来昨天唐副班头回去之后,县令大人得到了匪徒们的样貌信息,就急忙去找了官军里面的头目一起交代了搜索的兵员们注意,大家本就在搜山,可是因为目标不明确,所以有些事倍功半。这下有了目标,就让各处关卡都有了使力的地方,一时更加勤快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271章 那书生本来就紧张,冷不丁发现马上就要上场,顿时就更加手足无措了,一时间只顾着自己嘀嘀咕咕念着自己的腹稿,根本就没精力理杜笑笑了,顾世子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脸上不由得就带出一种微妙的愉悦来,杜笑笑看到,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世子小哥哥的醋劲儿这也太大了,人家那个书生之前都说过家里有妻室了,而且和妻子的感情还很好,再退一万步来说,她现在还穿的是男装呢! 不过,无奈归无奈,她心里还是有一种隐秘的甜蜜的,悄咪咪的本打算瞪木鱼小哥哥一眼,却因为这点儿小心思在眼角眉梢都带上了一种情义。所以小哥哥被瞪了一眼不仅没觉得难过,反而有种在被抛了媚眼儿的小得意,于是暗暗的又伸手把小姑娘的手握住了。 两人在这边眉来眼去,郎情妾意的,因此没注意到队伍前面最打头的两人已经上了台,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杜笑笑前面的一个人。虽然准备时间骤然缩短,杜笑笑倒是不紧张,只是她眼睛左右转了转,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己捂着嘴笑了一下,然后就凑近小哥哥身边道:“你说,若是我等下惹恼了主家,你可要保护我跑出去啊!” 世子小哥哥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姑娘什么意思,但他的态度是端正的,也不问对方好好的为什么要惹恼主家,立刻保证道:“笑笑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能伤害你。” 这么男友力MAX的话,杜笑笑听了当然美滋滋,于是她也悄咪咪的拉了拉小哥哥的手,笑道:“那我们走吧。” 话落,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走上了台子,高台上所有关于戏曲表演的布景已经拆掉,背景换成了一个巨大的红底黑字的“寿”字,台子中间的位置摆着两个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不过纸不是常用的白色宣纸,而是裁成了像对联用纸形状的红色彩纸,上面还撒着金粉。杜笑笑看了一下旁边摆着的之前人写好的作品,看样子是每张纸上写一句的格式,而站在桌子旁边有两个小厮打扮的人,看来是每写完一张就会有人拿起来展示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的主人会准备这么能展示人的表演欲望的一种方式,又想起自己的打算,不由得心里好笑,觉得一会儿的观众反响肯定好。 说到观众,她又凝神向下看去,刚刚在侧面由于视线角度的关系,看不清楚全部的布局,现在看的倒清楚。这舞台下面横七竖八的摆着大概几十套桌椅,大部分坐的都是女人,而且看装束,应该都是已婚妇人。 只在中间的位置,那个疑似老寿星的老妇人身边看到两个应该是她的儿子的中年男子陪伴,再有,就是后面两排里零星有几个大概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 杜笑笑瞄了一眼就把目光又转回那位寿星身上,毕竟这位才是主角儿。那位老妇人冷不丁一看并不像是个富商豪绅家里的老太君,因为她太瘦了,瘦的看起来有点儿病弱的样子,两下凹陷,颧骨高耸,眼睛冷冷的泛着一种尖利的直指人心的锋锐,好似随时都能蹦起来跟人掐架的那种凶悍。 不过与她单薄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上数量庞大的各种首饰,杜笑笑粗粗数了一下,光是头上,她就至少别了五六个金钗,尤其上面还有硕大的宝石,杜笑笑看着都替她脖子疼。她端正坐着,两个手腕交握,单放在上面的左手显现出来的部分,金的玉的翡翠的宝石的,各式各样的手环差点儿没排出个七色彩虹来,被别提每个手指上那个明晃晃的戒指,恩,杜笑笑粗略估计,她身上这一套行头,都扒下来,养他们杜府现有的这些人十年不成问题,恩,土豪。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然后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传出话来让她进去,杜笑笑简单整理了下衣冠,谢过帮忙打帘子的兵士,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说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了地,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说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小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说真的,少爷您的天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霍林被夸,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但嘴里还是谦虚道:“是先生教的好,我······” 他正想再说什么,头一偏的空隙却看见了笑盈盈站在练武场旁边回廊里的杜笑笑,语声一顿,然后就开心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儿?” 章节目录 第272章 土豪的脸上表情严肃,一时看不出来高不高兴,陪在她身边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不太有兴致,大抵是之前的几个上台的书生表现都不出彩的样子,看到台上又换了两个新人,他也没怎么激动,只是挥挥手示意开始,连口都懒得开。 杜笑笑倒不介意他忽视自己,只是有点儿替世子小哥哥委屈,好歹是大景朝唯一的超品亲王继承人,不被人顶礼膜拜的迎接也就罢了,连句话都捞不着么? 哼,不懂礼貌!一向好脾气的杜小姐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很生气,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就写下了第一句,旁边的小厮是个有眼色的,一见她抬笔,立刻上前拿到一边去展示给台前的观众看。 有那好事的,自然就顺着上面的字读出声来,只听一个有些温吞道:“来来来,看看这第一句写的是什么,恩,‘这个婆娘不是,不是人?’······” 她念到后面自己惊了一下,所以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起来,把刚刚本来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的一些观众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了过来。 最激动的是那位土豪的儿子,也就是今天这场寿宴的筹办者,那个出了名儿脾气不太好的富户。他听见了别人读出来的诗句内容,一开始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暴怒的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嘴里吼道:“哪里来的狂妄小子,敢在今天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我······” 他后面大抵是想说些什么狠话,却在忽然间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打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能发声也不能动了。 旁边还在等他命令的下人小厮们都茫然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只是瞪大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虽然眼里明显还能看出愤怒,但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 主子没了指示,下人们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他之前的指令,所以一时倒没有人上来打扰杜笑笑。而杜笑笑这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旁边说要作画但一直没动笔的世子小哥哥悄咪咪点了人家的穴了,所以她很淡定的继续写完了下面一条。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厮过来拿起给观众们展示,那小厮不认字,但经过刚才这一回,生怕她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一时不敢上前,但收到旁边那位一起上台的小哥的眼神威胁之后,到底还是前去执行了自己的职责。 而杜笑笑,一边把字条递给他,一边似模似样的跟表面看起来是控制了脾气,实际上是受制于人的富户老爷解释道:“这位员外老爷莫急,我的诗还没写完,您即使是想发落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等我把四句诗都完成了再说?” 她一边说一边手下不停,刷刷刷几下又写完了一条,然后递给了另一名小厮,这名小厮明显要比前一个痛快的多,二话没说直接就给举起来了。杜笑笑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空出手来,把最后一张也写好了。 然后她自己拿着站到最后的位置,笑笑道:“这回才是写好了,下面各位不妨连起来念念,再来决定,我是否需要被‘拿下’?” 她说完,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直暗暗护在她身边的世子小哥哥一眼,小哥哥会意,手里随便一个不明显的动作,那位刚刚被制住的老爷瞬间恢复了自由,正怒不可遏的打算继续刚才的指令,却忽然被前面几个人的赞叹声打断,这赞叹声有男有女,除了底下坐着的这些亲友里的女眷,还有表演完毕没走和等着表演的书生们。 这些书生本来是站在幕后的,并不能看见其他人的作品,却不想忽然听见前面传来的争吵,所以纷纷跑出来看是这么回事,却没想到还没弄明白事情原委,先被这诗里的精妙设置和趣味横生吸引了,跟着发出了赞叹。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有······”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些秀女的资料多且繁杂,就不劳烦时大哥一一解说了,我自己揣摩两日,若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你。” 时陌道:“是,那属下先行告退,您若有疑问随时传唤便是。”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说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有。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说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说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武将世家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多,因为武将世家大多是几代都从武,老一辈儿带着年轻一代一起去攒军功的现象很正常,所以低品阶武官家里大多数都会有在军中掌权的长辈,就像被列在第一位的这位名叫柳雁儿的小姐,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军队中管后勤的小官,从六品,可是她却有四个长辈位居高职。 大景朝的武官实行的是将军制度,最高的那级就是总管全国兵马的那个人,简单粗暴的叫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过现在明德帝多疑,还一直没有设定这个人,是他自己兼任的。其下的品级一共分为五级每级三等,一共十五等。第一级叫做飞龙将军,第二级叫做伏虎将军,第三级叫做麒麟将军,第四级叫做朱雀将军,第五级叫做玄武将军。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说不说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说说,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说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小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人的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但是小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小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小心说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说,让他们在外传说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说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 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说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可是,传说中,尚书大人不是很疼爱他的外甥女林小姐么?难道主子你就不怕他为了林小姐而和二皇子握手言和?若是两人互通消息发现那话是外面故意传起的查到源头,那······” “怎么可能让他们查到?别说京城里每日真真假假的各种流言那么多,他们无处可查,就是佘家的人也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吧,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你觉得他们有那个胆子跟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叫板争位么? 再者,你所说的尚书大人疼爱他外甥女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跟二皇子握手言和吧,毕竟,透过这件事就能看出二皇子的为人,一个疼爱后辈的长辈,是不会把自家女儿的幸福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上的。” 知蕾闻言点点头:“也是,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第二步是关于其他皇子了啊,你想,二皇子想要户部尚书的支持,那其他皇子呢?其他皇子不想要么?当然想。 之前二皇子与林家小姐已经有了情义,尚书大人与二皇子又互相默认的情况下,其他人不好明目张胆的插一手,可是若是两人已经交恶呢? 所以这第二条消息,我让佘家想办法给其他几位皇子透露消息,让他们知道二皇子与尚书大人之间的龃龉,当然,这事儿即使他们不主动透露对方自己也可以打听到。 杜笑笑点点头:“是,只是,”她说到这儿抬眼看了知蕾一眼,问道:“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们两次商量的时候,你都没在身边伺候啊。” 章节目录 第273章 尤其是一开始跟杜笑笑闲聊过的那个,更是连连击掌,嘴里道:“妙啊,妙啊,有兄台这首珠玉在前,我们就不合适再上去献丑了啊,甘拜下风,甘拜下风。”他说完,摇摇头,自顾自的走到那边已经表演完的书生队伍里,以示自己放弃了评比资格。 其他几个一开始和他站在一起的,左右看了看,也都动作一致的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交头接耳的在讨论这几句诗的精妙之处,嘴里啧啧称奇,偶尔瞄向杜笑笑的视线带着一种混杂着敬佩和好奇的情感在里面。 文人相轻,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道理,能让一群书生不战而降的诗句是什么样儿的,下面的人自然好奇,于是有那急性子的,就出声问道:“哪位劳驾给我们解释解释上面的诗句,我们离得远,看的不大清啊。” 不过有些人倒不这么想,因为宫女的声音刚落下之后,杜笑笑就听见左侧一个秀女小声嘟囔道:“什么?竟然是在屋里看?这样真的能看清么?亏得我今日特特的准备了这样好的衣裳,这衣裳上的暗花,可是必要走近了才看的清楚,现在不是都白费了么?” 另一个秀女搭茬道:“可不是?不说你那暗花,我可是提前了好久让婢女把衣裳熏了香,你闻闻,多香甜,这香恁是难得,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就想着今日给诸位贵人留个好印象,可她们离得那么远,闻得到甚么?” 后面的一个年龄看着更小些看着没什么城府的闻言更是大咧咧道:“可不是?我娘之前特意嘱咐我,趁着今日能见面,好好打点下各位贵人面前得脸的宫人们,让她们为我美言几句,你们瞧瞧,这银票我都准备好了,可现在连人都见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她旁边一个穿大红长相艳丽的秀女瞟了一眼道:“啧啧,快收起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打点,真可幸亏着是见不到,若是真的见到了,你就这样直愣愣的拿着银票送过去,只怕不是打点,是打脸吧,人家宫人们在贵人们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缺你这点子黄白之物?还不如投其所好送点儿什么玩意儿倒也是个心意。” 她旁边一个圆脸的姑娘闻言也搭茬道:“可不是,丽娘你这可是冒失了,还不快收起来,这样儿的话也拿出来说,仔细哪个听去给你上告了,管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一开始拿银票出来显摆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银票往袖子里一塞,此地无银的摇着手道:“啊,错了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没说······” 杜笑笑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觉得这秀女若不是真的傻就是后台很硬,不然肯定是留不到现在的。不过留意到几人谈话的显然不止她自己,管事宫女也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几人见状抓紧严肃的站好,然后得到了管事宫女一声警示的咳嗽和几个凌厉的眼神。 才艺展示很快开始,杜笑笑被分配在右边的长廊里面比较中间的位置,有跑腿的宫女去前方的耳房里请示了一下,然后回来传达说不管是书法还是丹青题目都是春景,对这个题目杜笑笑觉得还挺可心的,毕竟她画画的水平源自原来做设计的底子,线条太柔和的东西比如说人或者动物这些她就不是很擅长,但是若是花花草草或者房屋山峦一类,倒算是拿手好戏。 今日她虽然准备落选,但是既然外表已经尽量丑化了,才艺上就不好再特别收敛了,不然怕别人看出来她是有意的,所以她打算正常发挥,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然后低头开始作画。 中间的亭子里来来回回走马灯似的换了几波人杜笑笑没注意,反正等她终于抬起头的时候刚好轮到了她们屋子里那个高瘦的小姐,这小姐表演的是跳舞,袍袖翻飞间杜笑笑被她的一个眼尾扫到,顿时就是浑身一麻,心里感叹,就冲这妩媚的小眼神啊,里面那些贵人们就应该留下她,不然让那些王子们身边少了一个怎样的尤物啊。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说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小,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这倒确实需要小心,只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任由各种不便存在,我会联系之前帮咱们买房子的那位牙人,他有经验,人也实诚,让他先帮着筛选一次,剩下的,也只能咱们自己小心了,好在现在买人,多是签死契,也就是说,这人之后的生死自由都在你手上,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再者,大部分人出来做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奴大欺主者,毕竟是少数。” “恩,你说的有理,那就全权拜托妹子了。等咱们户籍落定,就让牙人带人过来吧,毕竟人手找来还要调教,我想在送冬儿去学堂之前,让他和书童一起多熟悉熟悉。” “恩,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说了要买人的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天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小的小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顾慕瑜没想到还有“形式夫妻”这么个词儿,一时对这姑娘的大胆想法更加感兴趣了,毕竟,在这个男子为主的封建社会,女人,基本就只是一种附属,别说他这次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帮她才决定选她为妻,即使他只是为了自己的需要选了她,她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嫁进来,从此一生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就像四皇子打算选她却完全不需要跟她商量一样。 至于选进来之后,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是放着当花瓶还是留着暖床,是真的当正妻尊重还是当小妾耍弄,这都是男人做主的,哪里有女人敢决定要做什么的?这就不是女人该想的事儿。更何况,在两人的家世背景天差地别的时候? 可是她就敢想,她不只想了,她还问出来了。看着杜笑笑直直看过来,因为认真而更加明亮一点退缩和犹疑都没有的眸子,顾慕瑜觉得,自己很好奇她后面还会有什么想法?难不成,对于这个‘形式夫妻’她还有其他的规则想法么? 杜笑笑心说没有和离,那不还有丧偶么?不过她只是想想,还没那么大胆说出来,更何况,她欣赏这青年,也不愿意拿那么丧气的字眼加诸在他身上,于是她只好老老实实道:“不能和离,总还有其他方法的,比如说自请修行或者干脆假死初府,只要世子肯配合,只是离开王府还是好达到的。 这是做暂时夫妻的方法,世子若是想这么做,咱们就约定个期限,比如说三年五年,或者是你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子之前,我都可以帮你占好圣亲王世子妃,甚至圣亲王妃这个位置,然后等到确定走之前,再早早准备好,一定可以成功,这样一来,咱们便算两不相欠,咱们到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杜笑笑说到后面,越说越顺溜,连穿越之前看过的传说中古代放妻书上的词句都拿来说了,说完自己还咂摸了一下,觉得,恩,应时应景,若不是心里那点儿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因为想到两人分手情景而生出的不舒服拐的她的情绪莫名有点儿压抑,她简直要替自己的口才鼓掌。 她这边儿兴致不错,那边顾慕瑜倒是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姑娘倒是真的给自己条分缕析一款款一项项列出来了,看来,这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啊,还没在一起就想着怎么分手,这丫头不安分啊。 顾慕瑜暗地里抿了抿唇,在脑海里把杜笑笑之前说的每一个关于逃离王府的方法的提议都认认真真的打上了大叉,腹诽道:“去他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进了我的圣亲王府就别想走,从今而后,生是我顾家的人,死是我圣亲王府的鬼,还想走,没门。” 林泽渠见她小心翼翼的,不由一笑:“不必如此小心,我没喝醉,家父好酒,所以我自小跟着多多少少也跟着受些熏陶,长大了就慢慢有些量。说真的,之前意志消沉时我也不是没有借酒消愁过,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醉过。”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说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天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的做法。不过说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章节目录 第274章 杜笑笑闻言笑道:“当然可以,不如我来给大伙儿念念吧,这第一句就是,”杜笑笑伸手一指坐在正中间的寿星老太太道:“这个婆娘,不是人。”说到这里,她特意顿了一下,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种错愕的好奇,错愕,大抵是觉得这话说的太过于直白恶劣,而好奇,则是因为知道后面还有转折,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转折。 杜笑笑满足于这样的关注度,所以没抻多一会儿就继续道:“第二句,九天仙女下凡尘。” 她话音一落,在座的众位女眷互相看了看,都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靠的近的几个见机快的马上主动上前恭维,一个绿衣裳的三十岁上下的少妇道:“可不是?我就说姑母这容貌气度,哪里可能是凡人能比得了的,那必须是出身高贵啊,原来竟是九天仙女啊。” 另一边褐色衣袍的中年妇女也凑趣道:“就是就是,我也是每次来姨母这边请安回去,都感觉回身舒坦,看来是因为沾了您老人家的仙气儿了啊。” 后面的一众人很多也跟着附和,什么“老夫人宅心仁厚,多行善举,一看就是活菩萨,不愧是仙人气度”什么“老夫人长寿康健,原以为只是保养有道,却原来是修炼有方”等等的都出来。 最夸张的一个是和看起来年龄也不小了的老太太,那老太太矮胖身材,长了一张笑脸,趁着众人吹捧的时候突然倒头便拜,说是要叩拜仙姑,以求得保佑。一时间看的大家面面相觑,都有点儿不知所措,要是跟着一起跪拜的话显得好蠢,不跪拜的话又会显得之前的吹捧不走心,恩,有点儿尴尬。 杜笑笑倒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什么时代都会有这种为了奉承别人自尊都不要了的人,所以她也不奇怪,只是想着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免得这种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于是她继续念出了第三句道:“儿孙各个都是贼。” 这一句大家之前并没有听说,冷不丁听到都愣住了,然后下意识去看那位富户本人,要知道之前说他母亲的时候,富户大人都暴怒了,现在被人指着鼻子骂,可不要更加激动了? 然而却见到人家依然淡定的站着一言不发,不由得纷纷赞叹人家的气度涵养,于是又跟着商业吹捧了一番。 杜笑笑对这些人的操作有点儿无语,但是也知道趋炎附势人之常情,富户毕竟是这镇子上掌握无数人生计的财富操控者,讨好他总比得罪他能得到的利益多。 所以杜笑笑也不好意思告诉人家,所谓涵养,其实不过是因为那位老爷的穴道还没被解开,不能动而已。 但诗句还剩最后一句,总不好只顾着看人家的大戏一直站在台上当花瓶,所以杜笑笑趁着这一波吹捧的声音停下来的时候抓紧把最后一句念出来并总结道:“最后一句是,偷得蟠桃献母亲。所以这四句诗便是,这个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尘,儿孙各个都是贼,偷得蟠桃献母亲。 员外老爷家一家人都是人中龙凤,而且母慈子孝,融洽非常,足见贵府上下治家有方,非常人能比,在下敬服,特做此诗,博君一笑,若有冒犯,请您念在小子年岁尚青,予以宽恕,在此敬祝老太君,福如东海长流水水流不尽,寿比南山不老松松柏长青。”说完,她一拱手,而且趁着拱手的动作给世子小哥哥递了个眼神,世子小哥哥会意,当下暗中出手,用一个小石子给哪位富户解了穴。 那富户虽然一开始发火被截断了心里难免有点儿憋屈,但整个听完了这首诗和后面那些话,现在哪里好意思再发火,只能摸摸鼻子忍下来,表面上还要做出很开心的样子夸奖了杜笑笑的才气,然后表示自己很喜欢杜笑笑这首诗,毕竟,这诗虽然有点儿剑走偏锋,但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首祝寿诗,再加上剩下的书生都放弃了接下来的竞争,所以他遵守约定,把那百两纹银和奖品发给了杜笑笑。 而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土豪本人,也不知突然想起什么了,在杜笑笑被管家送出府的时候,特意遣人送来了一套首饰。 所以杜笑笑两人进府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的时候却又是银子又是吃食,还有一匣子不知价值凡几的首饰, 因为仆从是不允许一起入府的,所以两人走在出府的路上的时候是自己拿着东西的,而世子小哥哥不想让自家小姑娘辛苦,自然承担了全部,然后一边走还一边偷偷笑了起来。 杜笑笑在一旁听见小哥哥低沉的笑声不由得一愣,转头问道:“小哥哥你在笑什么?” 世子小哥哥满眼宠溺的轻声道:“在笑我家夫人能干啊,明明骂了人家还让人家感恩戴德,送了银子又送东西,若是多几次这样的事儿,我岂不是不用做事就能吃闲饭?夫人太能干也是烦恼啊,以后我若是不努力些,会不会被夫人嫌弃?” 杜笑笑被他一口一个夫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挺甜的,索性也不去纠正他,只是也不好意思自己提起,只是回答了另一个问题道:“我今日也是因为听多了这家人欺压他人的事情才临时起意开个玩笑,哪有那么多本事总是得到这样的奖励?不过我很能干倒是真的,所以小哥哥若是想要多多努力我也不反对。”说到后面,小姑娘的表情又变得生动起来,鼻子微微皱起,眉毛上挑,有一种活灵活现的神气。 顾世子觉得小姑娘这个样子可爱的不行,手心痒痒的想去摸摸她的头,但手里拿着东西,腾不出来,所以只能用渴望的眼神一直看过来,看的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人才正好走出门。 傅经四人就在门口等着,见两人出来,急忙上前迎接,顾世子这才收回了自己颇具侵略性的眼神,重新变得高冷禁欲起来,杜笑笑对这人变脸的速度之快感到有点儿无语,觉得自己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表里不一了。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谢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点点头,没再接话,那小孩儿这才一边数着钱一边匆匆跑走了。杜笑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出了巷子,才转手把自己刚接到的那本书递给了一直目瞪口呆的林泽渠,嘴里轻声问道:“林兄赶快验验,这本可是你心仪的那本?”按照她之前观察的,应该没错,毕竟这书上还有刚才林泽渠和伙计争抢时留下的折痕,虽然不明显,但还是一眼能看出来。 林泽渠听到问话,这才回过神来,一边上手抚摸,一边激动道:“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就是这个,这,这,这是······”他想问问杜笑笑,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毕竟明明刚刚他去买店家都不肯给,却转身卖给了一个半大的孩子,而且,他可是眼睁睁的确认过,杜笑笑给那个孩子的小块儿碎银和自己打算给的价格一样,并没有多加,缘何会让那个贪财的伙计,这么容易就卖出了呢?要知道,这本可是最后一本了啊。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 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 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说,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说的宋大人的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人的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最后在众人的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小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说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小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了地址,约好了当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人到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章节目录 第275章 两人从富户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过后,因为没有留在府里吃宴席,几个人还是空着肚子的,福寿带头找了家风评比较好的酒馆解决了午餐,一行人剩下的时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杜笑笑惦记着那些孩子,所以先去医馆看了一眼,两个老人的状况又比早上好了一些,一直在昏睡的老爷爷也第一次清醒的和杜笑笑见了面。老爷子一辈子在村里务农,没见过什么富贵人家,更何况顾世子这样的大人物,所以尽管不明白什么叫做气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人家压制,有些拘谨。 不过还是强撑着对杜笑笑再三表示了感谢,若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杜笑笑猜他甚至会跪地磕头,毕竟,这是他所知道的最深刻的表达感激的方式。 为了怕老人家担心,杜笑笑一行人连同孩子们都隐瞒了他们之后的工作性质,只说是经人介绍入了大户人家做下人,只是主家不在当地,所以可能不能时时伺候在侧,但一旦有假期,都会回来探望老人的。 两个老人一直就担心自己拖累了几个孩子的前程,现在眼见着他们有了着落,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能不能随时呆在身边的事情,那个老奶奶还趁着杜笑笑出门之后特意跟留在身边的几个孩子嘱咐道:“这位杜公子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又和善,所以他介绍的事情错不了,你们别惦记我们两个老的,踏踏实实好好干,虽然是下人,但只要用心,总有出头的日子。可不许挑肥拣瘦的,若是搞砸了人家给咱的饭碗,不仅面上不好看,也连累其他的兄弟姐妹。” 几个孩子都是本分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杜笑笑虽然没听到这一段儿,可是知兰听到了,就小声复述给她听,杜笑笑知道之后心情很好,毕竟虽然不求回报,但总希望帮助的人能懂得感恩,若是好心帮忙却被人利用,那就失去意义了。 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杜笑笑和世子小哥哥一起回了客栈,休息了一会儿,杜笑笑正打算找本书来打发时间的时候,世子小哥哥却找了过来。 杜笑笑一边给他开门,一边笑笑揶揄道:“怎么着?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我们世子小哥哥就想我了?” 本以为顾世子一定会反驳,却不想人家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温声道:“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个时辰不见,也差不多是一个月了。”一边说,他还一边特自然的走到杜笑笑先前坐的位置上,端起她喝了一半的茶水,一口饮尽。 杜笑笑觉得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不过,她喜欢这样的厚脸皮。 世子小哥哥来了,杜笑笑不好自己去看书把他丢下无聊,就打算找一个两个人能一起玩儿的游戏来消磨时间,不过下棋她是不想了,连最拿手的五子棋都会被完虐,其他的就更是送人头了,比赛总要有输有赢才玩的下去,一面倒的形势就没劲了。 可是除了下棋之外,现在有条件玩的东西太少,杜笑笑转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却被世子小哥哥拉坐了下来。 世子小哥哥温温的笑道:“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我们就是静静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想时时刻刻看到你,并不需要一定要做些什么。” 杜笑笑一想也是,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要相守一世,后面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长着,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要准备玩儿的东西,不是有一句话那么说么?真正的亲密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儿,而是即使彼此一句话不说,也不会感到尴尬。 于是她也安静的坐了下来,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小哥哥的脸,然后忽然开口道:“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怕你无聊,不如,我们趁这时候来聊聊天儿,说起来,我们虽然对彼此的家世条件大致了解了,但是日常的很多事情却不清楚,现在正好加深些了解,世子小哥哥,你愿意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么?” 顾世子没想到杜笑笑会问这个,一时倒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当然愿意,只要你想听,我就说,只是你知道,我父母早逝,连兄长都跟着父王一并去了,所以四岁之前,我是住在姑母宫里的。啊,对了,我姑母是灵慧公主,和我父亲一样,是太祖所出,不过她不是我皇祖母亲生,是太祖的一位侧妃所生,但生母早逝,所以也养在我皇祖母膝下,与我父王关系很好。 我母妃出事之前,姑母前来探望,我母妃自知命不久矣,就把我托付给她了。”他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下来,虽然与母亲算得上素未谋面,但到底是骨肉至亲,对于她的离世,还是会思念也会伤感的。 杜笑笑无声的拍了拍小哥哥放在桌子上的手臂,用行动安慰他,顾世子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探手摸了摸杜笑笑的头,表示自己没事,才继续道:“我姑父那个时候已经离世,姑母一个人,也没有子女,所以很寂寞,便把全部心神用在我身上。 三岁的时候,已经找人来给我启蒙,教我学文练武,更常常带我进宫与皇嫂接触,寻得她的庇佑,或者接见我父王的旧部,让他们对我更加尽忠,或者参与宗室的一些集会,期盼得到宗室耆老的照顾,这样一来,就算皇帝忌讳我的出身,想要除之而后快,也多少要顾忌多方势力,有所收敛。” 罗瑞锦看出了霍林的为难,摇摇头笑道:“霍小哥儿不必在意,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不愿我委屈,可其实这件事我并不委屈。我与内子本就是浪迹江湖的自由人,这些年来,也不过是处处帮工为生,但这次因小女身子不好,我们一心为她求医问药,所以已经很久不曾接到活计了,这才造就了我们近日生活困苦,你这时予我机会,不是慢待我,而是于我有恩才是,而且,我虽然算是受雇于你,但到底凭本事吃饭,不觉得有何处低人一等,这样一来,咱们各自方便,岂不快哉? 但你若是强要我做你师傅,我却是不肯的,因为我一旦勉力承担,却能力不足,天长日久,难免误人子弟,到时候若是你我因此生怨,却是坏了我们这萍水相逢,却相惜相知的好缘分。”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晚膳被摆在了驿馆里一个给来往兵丁们用餐的厅堂里,厅堂本来挺简陋的,不过此刻已经被下人们重新布置过,看起来亮堂不少。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将近二十个摆盘精致的菜肴,有凉有热,不过闻着都很香,桌角的位置还摆着一壶酒,两个人吃到话,算是很丰富。 顾世子来的早,已经坐在了长桌的一侧把头上,杜笑笑走进来的时候正犹豫自己是应该做到他正对面长桌的另一面,还是靠近些的时候,福寿已经有眼色的上前把顾世子左手边挨着的一把椅子拉开来了。 杜笑笑于是免了纠结,直接笑盈盈的过去坐下了。然后就发下木鱼小哥哥也换了一套衣裳,而且也许是因为吃过晚饭就要休息了,所以顾世子这次换的衣服比较宽松休闲,连发冠都用了一条柔软的发带代替,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呆萌感,让人想去摸摸他的头。 吃完晚饭,两人照例散步消食,驿站里没什么景色,但好在杜笑笑第一次住进来,所以对什么都新奇,倒也不觉得无聊。再者,实在无聊的话她还可以转头去观察身边小哥哥的五官,然后越看就越觉得,小哥哥长得好好看啊,真心是戳中她所有的萌点,恩,睫毛很长,皮肤很白,五官却很锋锐,男子汉气概十足,嘴唇薄而润泽,恩,不知道摸一下会不会很软? 杜笑笑在脑子里开小剧场非礼小哥哥,所以眼光就有点儿放肆,看的顾世子同学一开始还能装作不知,时间一久,就实在撑不住,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之前都忘了问你,你说你这次是代宋家的那位嫡女前来选秀,可是那位姑娘去了哪里呢?她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不会威胁到你的身份吧。” 之前因为时间匆忙,加上宋文秀是私奔,于宋大人的名声不太好听,所以杜笑笑没有详细跟顾慕瑜说起缘由,只说自己因平日里受了宋大人不少帮助,所以为免得宋大人一家因无人参选而获罪迫不得已临时顶替了宋文秀,之后又一直没什么机会细解释,所以顾世子有点儿困惑。 当然,这事顾世子自己去查也不是不能弄明白,可是一来杜笑笑就在面前,可以直接问的事情没必要自己再跑去一遍,二来杜笑笑既然肯帮宋家这种忙,说明她和这家人的关系是不错的,所以世子不想未经杜笑笑允许就去查与她交好人家的一些隐秘事,所以等到了现在。 杜笑笑本来正看帅哥看的起劲,不想一时被问了这么个问题,半晌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宋文秀的私事,封建社会对女子严苛,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对宋文秀本身,对宋家,甚至对宋大人的官途都会影响,毕竟,古代讲究先修身齐家然后才能治国平天下,若是你连自己的子女都管教不好,那么,我怎么信任你能教化一方百姓呢? 章节目录 第276章 杜笑笑听到这里,不由感叹:“姑母用心良苦。” 世子听到点点头道:“的确,尤其姑母本人其实很淡薄名利,早些年连选驸马都不肯在世家大族里挑人,坚持点了穷苦出身的姑丈,成亲之后也一直在外地任职,连京城都不回。后来即使姑丈去世,她也常年留在江南休养。若不是父王出事,她回来奔丧,也不会被母妃托孤。不过为了我,姑母还是留在京城很多年,直到我十岁之后,她才回了江南。 四岁之后,我就回了府,由金婶婶照顾,金婶婶就是傅经的母亲,也是我母亲的陪嫁,我父亲没有其他姬妾。所以母妃去世后,一直是她在照顾王府后宅。 不过皇帝对我到底不放心,就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让我和皇子们一样,每日去上书房学习。所以我四岁到十四岁之间,就是每天白日里去上书房听课,夜间回府上休息。 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有时间学习武艺了,皇子们的课程里虽然也有骑射和简单的拳脚功夫的教导,但都流于表面,不说与人对战,即使只是自保也做不到。更何况,师傅大抵也都得了皇帝授意,教导我时更是得过且过,不肯用心,我若不想办法自己习练,只怕会被养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文人而已。 所以我请姑母重新为我延请了一个武艺师傅,我就趁回府之后每日空出两个时辰跟他学习,但是即使这样,练习的时间也不够长,所以我就偶尔请假,回来跟师傅练习,对皇帝那边,就谎称是身体不适需要休养。 我在娘胎里先天不足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四岁之前其实也多有病症,不过经过姑姑费心调养,当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皇帝并不知道。因此并没有怀疑,加上太医院里有皇嫂的人手帮着遮掩,所以,一直到我十四岁不去上书房之前,在外人眼里,我一直是体弱多病的。 而且因为请假过多,学问也做的不好,在一众一起学习的皇子之间,算是文不成武不就,泯然众人了。 这个结果,皇帝很满意,所以十四岁之后,我提出不再去上书房学习时,皇帝也以为我不过是因为学问不佳,羞于再在众位师傅和后辈面前丢人,欣然同意了。 那之后,我就回了府里,在行事方面要方便的多,只是即使如此,也不是说就肆无忌惮了。皇帝对我不放心,渐渐长大的他的皇子对我也不放心,所以,想在我府上安插人手的人,大有人在,我若是一个都不放进来,就难免让人怀疑,又需要时刻防范,所以只好放一些进来,然后安排些假消息给他们。 所以这些年,我在京城,表面上看来是受到皇帝宠爱的一个闲散宗亲,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实际上,却是被他时刻监视的可怜人。” 关于自己的身份的事情,杜笑笑没用几句话就跟顾慕瑜解释完了,鉴于对方对之前的三条在古代男子看来那么匪夷所思的要求都利落答应了,杜笑笑完全不担心这件事会引起对方的反悔,毕竟,比起那三条对一个生活在男尊女卑时代的贵族男人生活的冲击来说,货不对版这种小事,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哪怕这里还涉及到一个所谓的欺君之罪。 但是这种事,其实很好解释,实在不行,就说她是宋大人的另一个女儿之类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宋大人那边肯配合,她的身份,在这个信息交流相对闭塞的年代,是很好糊弄的,若是再加上圣亲王府的势力,恩,这就不是个事儿了。 又或者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有一天真的被揭穿了,顾世子大人也只是个被欺骗的小可怜罢了,他没有任何责任,甚至,因为被指婚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他还得被安抚。 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说,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说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说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但是既然连顶人选秀的事儿都认了,女扮男装也没必要瞒着,所以她索性直白道:“不是像,是那人本来就是我,我没有哥哥,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只是因为弟弟还小,没人支立门户,所以我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在外行走。 只是在我上京之前,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上了轨道,一家人生活之类是够了的,再加上我年岁渐长,不方便再出门,所以已经把‘哥哥’送去南方了。” 顾慕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儿,一时愣住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杜笑笑,才忽然笑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呢?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杜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小年纪不止能够照顾幼弟,还能支立门户,真是让我佩服。” 杜笑笑倒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要知道别说古代,即使是现代来讲,她这样的做法也会被很多直男癌的人吐槽说是什么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之类的,更何况是封建自我的古代男人。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彭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你们从此之后就多了个先生,肯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今天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书里,长姐,哦不,”她小心的靠近杜逸安轻声道:“是兄长带你出去逛逛,说起来,从来到凤凰镇你就忙着读书,倒是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让在外面奔忙的下人差役都回来,谢过他们这些时日的辛苦,总归是为了我们自家的事连累他们了,我让府上账房支些银子,老爷让人拿去让人分了吧,一来算是以慰他们这些时日的奔走,二来,也让他们嘴上有个把门的,不要出去乱说。” 宋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也好,就依夫人,只是,病亡的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夫人还记得吧,半月前,咱们不是接到了京里下来的恩旨,说是今年要为各位皇子宗亲选妃而开办的选秀除了京城及附近三大城的适龄女子,另加了几十个个各地政绩突出的官员家中的女儿,其中,就有咱们文秀不是么? 当时来传旨的公公可是即时带了画像走的,走之前还特意问过文秀身子是否安康,咱们当时可是不知道文秀这事儿,实话实说的,所以,若是现在突然宣布她急病身亡,被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看到了,只怕是要做文章的,往轻了说,可能说咱们藐视皇威,往重了说,治个欺君之罪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夫人近些日子陷在悲伤里,倒一时真的忘记了选秀的事情,此时被一提醒,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急忙问道:“老爷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对啊,还有选秀的事儿啊,那孽障这一走,不只是至我们一家的名声老爷的威望于不顾,这是连我们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啊。 宋夫人后面气得只剩下喘气的力气,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去摸床边小几上的茶杯,杜笑笑见状,连忙帮她递过去,又嘱咐道:“姨母,不是说好了这件事已经放下了么?怎么又激动了?不管文秀走的时候到底想到什么没想到什么,现在她既然已经走了,计较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已经没有了意义,咱们不妨抽时间多想想,该怎么处理这留下来的各种问题吧。” 宋夫人本来确实还纠结,但听了杜笑笑的话,也觉得有理,拍了拍她的手道:“早就说过你这孩子通透,你说的对,现在想那些没有用了,老爷前面还有事情忙,我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帮不上忙反而拖后腿,老爷放心,我不想了,剩下的事情你说该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只要是府中需要安排的,我必定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绝不再出纰漏。” 宋大人道:“这便好,依我说,一来,虽然由于前朝后期外戚专权严重,本朝的选秀设定的参选对象都是五到七品这样低品级官员的家眷,但是我的官职到底是待选的人中最低的一等,再加上咱们家不是京官,甚至京中也没什么亲眷朋友,对那些达官贵人的帮助不大。 章节目录 第277章 顾世子说到这里,还自嘲的勾了一下唇角,深蓝色的瞳孔里也映出一种深刻的压抑来,杜笑笑伸手去小哥哥的手上拍了拍,表示自己的安慰,同时开口夸奖道:“可是,即使被他时时监视,我家小哥哥还是长成如今这样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岂不更说明,小哥哥你能干?哪里可怜了?我看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自以为自己操控全局的傻瓜们可怜些吧。” 世子小哥哥本来还有些意难平,没想到却听到小姑娘出乎意料的夸奖,一时有些诧异,但很快,这样的诧异又被对方安慰体贴自己的心意温暖了,尤其看到小姑娘眼睛里那种真切的仰慕和敬佩,世子小哥哥就更加觉得这些年的委屈好像的确变得无关紧要了。 于是他探手,又一次握紧了小姑娘的手,然后牵着对方,抵在了自己的唇间,几乎叹息着,落下了一个吻,嘴里轻轻道:“我的乖乖呀,你怎么这么好!” 小哥哥的声音因为压低显得有些沙哑而且格外温柔,杜笑笑几乎是听见的一瞬间就觉得身体都软了,尤其他还叫她,“小乖乖”,本来应该肉麻的称呼却因为他的深情显出一种别样的亲昵来,让人心里,麻酥酥的,她不由自主的用没被拉住的那只手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捻,试图捻掉那种感觉,可是并不成功。 于是她只能不自在的主动出声打破这样的暧昧,她笑笑道:“我哪里好了,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是你自己勤奋努力,才能在重重封锁之下还能有所成就,也要感谢在你身边的那些人,比如说姑母,比如说金婶婶,甚至傅经和福寿应该也出了力罢,啊,对了,我记得听人说起,你好像还有个姨母是么,说是很照顾你的?” 杜笑笑这话是随口问起的,因为之前听真正的宋文秀说起圣亲王府的旧事时说过,所以想确认一下,却不想,话刚出口,就发现世子小哥哥的表情变得有些,恩,怎么说?一言难尽吧。于是她也好奇起来,趁对方没开口之前又问道:“怎么?有什么不好说的么?” 顾世子摇摇头,然后又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不是不好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我的确有位姨母,而且,她也的确很照顾我,只是,她照顾我的原因,恩,有点儿一言难尽,所以后来我懂事之后,就主动跟她疏远了,而在前几年,她也离世了。”顾世子说起这位姨母的时候,表情始终是一种无奈又有点儿类似怜惜的表情,但最后,又都化成一种有些悲哀的感叹。 这么复杂的感情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杜笑笑更加好奇这位姨母到底做了什么,于是她歪头直直的看向世子小哥哥的眼睛,脸上的好奇都要满出来了。 世子小哥哥也不让她失望,整理了一下语言就继续道:“其实这事涉及到长辈过往,我本不该妄言,但······,罢了,其实这事还得从我母亲的身世说起。你知道我父王早年征战南北,身上伤患不少,有一次行军途中忽然病发昏迷。 当时战事紧急,军队一直在不停更换扎营地点,但军医说,父王的病不宜挪动,否则就会恶化。副将无法,只能就近找了个农家,让父王静养,但为了安全,也不敢透露身份,这个农家,就是母妃的叔父家。 我外祖早逝,母妃一直住在她叔父家,因为寄人篱下,所以难免会受些苛待排挤,与他们关系算不得亲近,也算不得疏远。当时因为军营之中不便带人伺候,所以父王病重,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照顾,副将就给了银子,本来是想让那家的女儿,也就是我那位姨母帮忙简单做个饭,端茶递水什么的,可是我姨母不愿意,觉得这事情太过劳累,所以拒绝了。 副将无法,只好转向母亲,我母亲心善,就答应下来了,后来父王醒来,两人互生情愫,才成就了姻缘。 这事儿本来很顺利,可是却不想我父王回来之后让人去问名的时候,却出了点儿问题,原来我姨母知道我父王的身份之后,忽然有改变了主意,觉得是我母妃窃取了她的王妃之位,想要在问名的时候搞些小动作,把我母妃的生辰八字之类改成她的,却被前去的官员发现了。 这事儿其实可以问罪的,可是我母妃因为养育之恩帮忙求了情,再加上我父王也怕这事儿影响了我母妃的声誉,后来就只是叫了人训导了我姨母,没多加追究。 本以为我姨母受了这回教训,后面会老实一点,却不想,她还是想方设法到我父王这边献殷勤,甚至想要说动我母妃,带她一同嫁入王府,我母妃的叔父知道之后,唯恐这事儿再惹我父王不耐,就匆忙给姨母定了亲,将她远嫁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日子于是就在这么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中渐渐过去,等杜笑笑猛然发现自己和小哥哥好像越来越亲密,很多比如牵手并肩的小动作都不再让她紧张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十天了。 虽然这次顾世子已经不用去挨个地方巡视,所以比他自己来那次要快的多,但是好几百人的队伍,总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进度就总会拖慢,十天,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上。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天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小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小小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天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人单独劈了地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顾慕瑜笑道:“你对底下人倒是好,只是这想家的好像不止是你的丫鬟吧,我看你这两日偶尔也走神,可是挂念你的弟弟?”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说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小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说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说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而且就像顾世子所说,这人连她女扮男装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可见能接触到的有限,所以她也不担心其他,只要求知道基本信息,之后好做一定避让也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278章 杜笑笑没想到传说中一直照顾顾世子的姨母原来是这么个人,一时有些惊讶,好奇的追问道:“那然后呢?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是我出生前两年吧,我那位姨母出嫁之后一直无所出,所以在我那位姨丈驾鹤西游之后她就回了娘家,但她性子不安分,在老家把邻里得罪的差不多之后就主动来京城投奔我母妃,可是当时我母妃正在边关陪伴父亲,得到她传来的书信之后,就让留守府邸的管家帮她安排了一处别庄暂住。后来我母妃回京,父王出事,这位姨母就打着照顾我母妃的旗号搬进王府里来住,我母妃当时因为我父兄的事情无心管她,她就自说自话,插手府里的很多事情,要不是有金婶婶多次阻挠,只怕连中馈也要被她拿去。 及至后来我出生,我母妃病倒,她又用我母妃身子不好的理由想要代替照顾我,你要知道,当时我母妃病重,时日无多,若是这时她做了我的半个养母,一旦我母妃仙逝,她就是王府里的唯一主子,即使我以后长大,看在她的养育之恩上,也要尊她敬她,奉养于她,不然传出去,就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要不是我母亲病中仍然替我着想,知道姨母这人不足以托付,趁着姑母来探望时,托孤于姑母,我只怕必然要沦落她手里去。 我当时年幼,许多事不能自主,若是真的被她养育,也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只是据我后来很多年慢慢看来,总不会是好的。 后来姑母接手了我的教养,府里没有了正经主子,姨母不好再客居与此,就搬出去了。直到我四岁回府,她又上门来想要入驻,被我拒绝后,还几次三番来府上看望,说是这些年对我格外想念,只是因为我姑母府上门第高贵,不好拜访,所以才没来看望。 但其实我知道,她那些年其实根本没有登过姑姑的门,而是到处打着我母妃妹妹的旗号,攀权附贵,想要再嫁豪门。但她没有任何根基,本身也不是什么倾城美人,才艺品德,没有一样拿得出手,人家真正的世家大族,哪里愿意接纳她。 她多次碰壁,实在无法了,才又回来想要借我的东风。” 高宗的太子之位渐稳,再加上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忠亲王这个继子带来了子孙运,高宗也有了自己的次子现在的和亲王,还有三子当今圣上,地位更加巩固,于是太宗崩逝时就顺利成章便留下遗诏,传位给自己的长子高宗,并将荣亲王封地定在了北地荒凉之地,严令他无召不得回京。 高宗即位时刚好是不惑之年,本来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却不想制定了一大堆政策打算改善民生之时,却忽然听到北面传来消息,荣亲王叛乱,高宗连下三道圣旨召其回京认罪,言明只要他放弃出兵,将只是软禁,并放过其部众亲眷。 但荣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 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运的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有······”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知蕾跟她久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于是当下也不啰嗦,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休息了,杜笑笑趁这个时候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之后要跟时陌交代的事情,刚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找时陌的时候,知兰去而复返,进来通报道,圣亲王府派人来了。 杜笑笑没想到那边这么快就派人来了,以为怎么也得明天,所以听到这话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追问了一句是谁来。 知兰禀道:“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公子,可能是位内侍,但没穿官服。” 杜笑笑知道这应该是顾慕瑜贴身伺候的福寿了,她在宫里见到顾世子的时候,这位公公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既然是派了这么亲近的人来,想必传递的也是要事,所以杜笑笑不好怠慢,直接叫知兰把人请到正厅里去奉茶。 杜笑笑这边整理了下衣服,也就迎了过去。到了厅里一看,果然,来的是福寿。大抵是顾慕瑜交代过,福寿对她很恭敬,见她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杜笑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温声问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你们世子这时候打发你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嘱咐?” 福寿道:“本就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当主子一句辛苦。我家世子差遣奴才来是送些东西过来,顺便也跟姑娘这边的管事商量下接下来的行程。”他说完,冲门外一挥手,门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就一人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然后他又转身面向杜笑笑解释道:“这左边的托盘上是些我们府上新制的糕点,让姑娘吃个新鲜,右边的上面是些把玩之物,给姑娘解闷儿的。世子说,都是小巧,博您个开心,希望姑娘别嫌弃。” 杜笑笑没想到顾慕瑜会在这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一时觉得有些窝心,她点头让知蕾收下来,然后对福寿道:“你家主子有心了,哪里会嫌弃。再有,这商量行程的事,本该我主动派人过去拜访,毕竟,是我借了你家世子的光,怎么还好让你们跑腿。” 福寿恭敬道:“主子客气了,能为您效力,是奴才的荣幸。” 杜笑笑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客气,于是直接叫知兰去叫绫罗过来,自己则跟福寿点头示意之后,带着知蕾走了。 福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送她走远,才转身回去和刚赶来的绫罗商量一些细节了。而离开的杜笑笑,则径自走去院子里的凉亭跟时陌见面。 其实正常来讲,这件事情杜笑笑不是直接关系人,她应该回避的,可是赵大户鉴于她是和霍林一起来的不好开口,霍林呢,觉得这件事不需要特意隐瞒杜笑笑于是也没提出,再加上杜笑笑自己也有些好奇,也就厚着脸皮眯了下来,没出声。 赵大户先是把霍林带回来的油纸包拿出来给唐副班头过了目,然后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不瞒几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银两,其实是我让田管家在送货途中一并收回来的欠账,因为涉及的几家客商都是一年一结账的,所以数目较大,我俩怕传出风声让人盯上,就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这次跟去送货的其他下人,也只知道田管家被我指派,趁着年前沿途拜访几位老主顾,却并不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涉及到银钱结算这一说。 遇匪事件发生之后,县太爷曾经派人来问过我财产损失,我当时太痛心阿福他们出事的消息,再加上也不确定他们是哪一天遇的匪,遇匪之前有没有收到钱,所以只嘱咐了小田去上报这次被押运的货的价值,却忘了提这一笔钱,本想着,左右也不过是些银两,不管他们是不是劫了这笔钱,总是已经犯下大罪,我是否上报,其实不影响剿匪的进度。 却不想,突然见到了阿福托霍小哥带回来的银票,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想法,唐副班头,我记得之前知县派来的人曾说,运货队伍应该是遇上了提前埋伏的盗匪,而且人数不少,你说,会不会这次遇匪的事儿其实是和这些银两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阿福身上带着这笔钱,所以商量了提前埋伏呢?毕竟,如果只是劫货的话总是犯不上杀人,再者,那些货,老实说,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算不上大数目,为了这些在官军环伺,管制甚严的时候劳师动众,好像不太合适。” 唐副班头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赵老爷的想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不过这具体是不是,还是要听霍小哥讲了具体过程才知道,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等我去告知知县老爷的时候,会提醒他往家贼方向调查的,而且真是如此的话,赵老爷只怕也要留意下身边的人,毕竟你之前说了,这收银子的事儿,本来只有你和已故的田管家知道,现在被泄露了,很有可能······”唐副班头没再细说,可是表情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他的怀疑。 赵大户虽然不愿意这么想自己身边的人,但也知道这事儿真的坐实,这就是最大的可能了,所以他对着唐副班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留意,同时转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林,和蔼道:“说到底,还是要看霍小哥这边的情况,霍小哥,烦劳你把你们之前这一路上的事情,尤其是遇匪之后的情况,详细的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和唐班头有个参考。” 章节目录 第279章 朱大娘也就是心里一激动,有些忙乱了,听到杜笑笑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夸张了,于是窘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嘴里道:“是老奴忙叨了,不过这感激之情却是真的,老奴一家,可是没跟错人,没跟错人啊。主子,您放心,从今而后,不止我这媳妇,我这一家的命,都是您的了,不管您是要做什么,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杜笑笑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人家下属表了忠心,她也不好直接泼凉水,于是只好顺势又安抚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转身问一边看热闹的两人,或者说,是问严术道:“这其他事情到可以之后安排,只是怕严大哥时间上能容出空来么?我知你素喜游历,在同一地方不会长时间停留,若是要给朱大嫂调养,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严术道:“不妨事,我这次过来,本就打算多留些时日,一来陪陪阿渠,等着参加他半年后的加冠礼,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寻到可心的传人,凤凰镇虽然不大,但人杰地灵,前朝早期是出过一位姓邵的神医的,据说此人医术极高,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更难得的是医德高洁,曾三次在大的时疫爆发蔓延时奔赴疫区中心,施医赠药,救人疾苦,后因一次去给病患看病时的路上被马摔下,伤重不治而亡。因其一生仁义慈和,悲天悯人,还被当时的皇帝御笔亲封‘医圣’之名,为百姓称颂,只是因为他出山较早,一直奔忙于各地,后又卒于京城,所以知道他老家原是凤凰镇的人极少,才没有流传开来。只我之前偶然得到他生前所着一本杂记,上面记录了很多他未公开的医治手法外,也写了一些他日常事务,里面偶然提到了凤凰镇,我才确定下来。 我想,此地之前既然能出这么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以后也未必不可以,所以不若趁此机会好好寻访,也许会有所得也说不定。在这期间,我也可以顺便替你家这位调养,两得其便。”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原来还有这种传说,更没想到严术居然还因为这种没什么根据的个人崇拜就愿意留下来,但是有这么一位医术良好的大人物在总是好的,于是当下开心起来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们也都放心了。” 朱大婶儿更是高兴的叩头就拜,嘴里千恩万谢道:“先生大恩,奴代我家儿子媳妇叩谢了,叩谢了。” 严术侧身避过,但是也没做什么其它表示,只是淡定的点点头,让杜笑笑在心里又感叹了一句高人风范啊。 都忙完,杜笑笑带着林泽渠两人离了后院,出来的时候遇上了正闷头往回赶的朱大成,就顺口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乐得这个看起来越来越沉稳的高大青年瞬间就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了半天,才想起来跟杜笑笑一行人行礼致谢,然后才忙忙的冲进后院看望自己妻子了。 杜笑笑看他走远,才摇头跟身边两人感叹道:“这女子孕育过程艰难,能得一个疼爱自己的相公已是不易,更难得还有福气遇见严大哥这样仁心仁术的好郎中,也算是朱大嫂的造化了,但愿她能趁这次机会彻底去了病根儿,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一来这里到底花费比较贵,他们这次出来的盘缠都是宋大人家出的,杜笑笑想着还是能省则省,二来客栈里人来人往比较杂乱,京城不比凤凰镇这种小地方,一旦要是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让他们找个安静偏僻些的地方安顿下来,绫罗和时陌一起照顾好带来的所有人手,并且派人给宋大人送个信儿,免得他担心。 时陌和绫罗都一一答应下来,杜笑笑又转头单独嘱咐了知兰两句,知兰是她带来的,身份比较特殊,杜笑笑怕自己带着知蕾一走她自己和绫罗他们呆着不自在,所以特特的安慰两句,让她在不影响大局的情况下可以自己自由一点,知兰是个懂事的,立刻答应下来,只是看着杜笑笑还是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笑笑就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她:“还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么?那可要快一点,不然我这一走就得一个月,还不把你憋坏了?” 知兰对自己的心思被看出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问出来道:“主子此去恐怕艰险,却没有带上知兰,可是知兰之前哪里伺候的不好,惹主子生气了?” 杜笑笑没想到她这半天是在郁闷这个,一时有点儿哭笑不得,同时也有点儿怪自己忽视了小姑娘的心理问题,知兰再懂事冷静,到底也不过才十四岁,杜笑笑之前出门都是带着她的,现在骤然让她休息,她难免多想。 于是杜笑笑只好先让知蕾出去放行李,自己把知兰带到角落里跟她解释道:“原来是这个事情叫你多心,也怪我,没有及时跟你讲明白。你知道的,这次我进宫是要参加终选的,之前就连复选时都那么多搞小动作的,终选恐怕会更多,但这些事情,大多都不会发生在明面儿上,反而暗地里的会多些,你身负武艺且性子刚直,若是与我同行,只怕吃亏,不若让知蕾去,她医术傍身,可以帮我规避一些看不见的风险,而且本身性子也软和些,更容易安身。” 杜笑笑的话说的不算直白,但知兰却已经听懂了,她虽然有些觉得有点儿小委屈,但也不得不承认杜笑笑说的对,宫里不是个动手的地方,她空有一身武艺,但本身性格刚直不懂得回旋,而且也不够细心。若是跟她进去,万一一时冲动动起手来,反而给杜笑笑惹麻烦,不如让知蕾去,一来可以帮忙防止什么人在饮食药物上对杜笑笑下手,二来也不会给她惹事。 于是她很快点头道:“奴婢省得了,小姐你在宫里多加小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您这边结束,奴婢去宫门口接您。” 杜笑笑看她明白,当下也不多说,又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才转身出门上车了。绫罗时陌一行人一直在客栈门口目送宫里的马车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按照杜笑笑留下的话回去收拾去了。 他们如何,我们按下不表,只说杜笑笑这边跟着马车摇摇晃晃的进入了宫门,而且这次进入的比较深,直接到了后宫,杜笑笑和一众秀女们被集中在一个广场上,有女官过来清点人数,确定所有被选中进入终选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才给大家安排住宿的地方。这次还是一个人一个屋子,是那种一间左中右的三开间格局,中间的是待客的正厅,两旁一侧是卧房,一侧是书房。 但是这种事,其实很好解释,实在不行,就说她是宋大人的另一个女儿之类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宋大人那边肯配合,她的身份,在这个信息交流相对闭塞的年代,是很好糊弄的,若是再加上圣亲王府的势力,恩,这就不是个事儿了。 又或者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有一天真的被揭穿了,顾世子大人也只是个被欺骗的小可怜罢了,他没有任何责任,甚至,因为被指婚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他还得被安抚。 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说,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说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说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但是既然连顶人选秀的事儿都认了,女扮男装也没必要瞒着,所以她索性直白道:“不是像,是那人本来就是我,我没有哥哥,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只是因为弟弟还小,没人支立门户,所以我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在外行走。 只是在我上京之前,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上了轨道,一家人生活之类是够了的,再加上我年岁渐长,不方便再出门,所以已经把‘哥哥’送去南方了。” 顾慕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儿,一时愣住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杜笑笑,才忽然笑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呢?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杜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小年纪不止能够照顾幼弟,还能支立门户,真是让我佩服。” 杜笑笑倒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要知道别说古代,即使是现代来讲,她这样的做法也会被很多直男癌的人吐槽说是什么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之类的,更何况是封建自我的古代男人。 当然,杜笑笑相信顾世子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即使不能,也不会当面让她难看,可是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直白坦然的说佩服她,而且还是异常认真那种,这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而言,是多么难得。 杜笑笑觉得有点儿感动,没有人不愿意自己被夸奖和尊重,更何况这些都是来自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好的人,好似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辛苦和压力,瞬间就得到了抚慰。杜笑笑抿唇笑了笑,觉得对未来的生活,有越来越多的期待了。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说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章节目录 第280章 顾世子说到这里,大抵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黑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不过虽然她想尽办法,还是不能入府,所以后来就只好对外宣称是自己与我八字相克,要避让,以免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还因此,进了京郊的一处庵堂,说是要为我祈福。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一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慈母心肠,对她礼敬有佳,还有几个注重孝道慈善的老太君们觉得她这样,合适给自家的孙儿做继母什么的,想要给她拉红线,这些人家算不得豪门,但家底也算丰厚,她得了好处,就更加觉得这条路走得通,就时不时的对外传一些小事出来,也会派身边人上门来慰问,久而久之,外面就流传了一些她为了我多么多么用心良苦,多么多么委屈求全的传言。 这件事我当时知道时其实是想要让人去处理的,可是我姑母说,若是强制去澄清,只怕于我的名声不好,到底是血脉亲人,而且也可能给皇帝那边留下个我六亲不认的印象,不如随她去,反正都是些流言,也没有人敢真的来我这里求证。 后来几年之后,她得偿所愿,再一次嫁入了豪门,我也渐渐长成,戾气不那么重,她来走动,就只当个普通亲眷走动,逢年过节来往一下,平日里却互不干扰。” 他们出发的那天,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大景朝的重阳节和现代不太一样,现代的重阳节又叫做老年节,过节的主体是老年人,但大景朝的重阳节又叫做兄弟节,是对应三月三女儿节设置的,主要过节的主体人群是年轻男性,准确的说,是青少年,即十二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主要的庆祝活动和现代倒有点儿像,都是登高赏菊,会友喝酒,只是没有插茱萸之类的习俗,可能是为了区别于女孩子爱打扮的特性?所以女儿节配花带,兄弟节就耍光杆?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 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杜笑笑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木雕,拇指大小,原木色泽,居然是一只小狗的形状,小狗被雕了个坐姿,两耳耷拉着,尾巴卷起,一双眼睛大大的,嘴角也勾着,是个明显的笑模样。木雕雕工并不精细,甚至某些角落的地方还有些粗糙,但很灵动,打磨的也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有。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笑笑走过去瞧了瞧,发现点心已经被从盒子里拿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外面白色里面青色的糯米团子,虽然判断不出来是什么馅料的,但是能闻到一种植物的清香味,外形被做成了兔子形状,每个一口大小,小巧可爱。 另一种糕饼方方正正的,看起来是硬硬的,杜笑笑拈起一块儿放进嘴里,发现口感酥脆,而且是咸口的。 最后一种是一个类似春卷样儿的东西,远远就能闻到很浓郁的花香味,杜笑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花儿,但的确很合她的胃口。 品尝完了糕点,杜笑笑转身去看装着小玩意儿的那个盘子,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盒子,打开盒子,就是一些很精巧的小玩具,古代的生产力也许不如现代那么发达,但是细致灵巧发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小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摆弄起来都很有意思,杜笑笑一时间很惊喜,对着研究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时,已经午饭时间了,福寿已经走了,绫罗和时陌过来给杜笑笑汇报结果,都夸说圣亲王府那边很周到,知道他们远道而来,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很多东西不方便准备,就承诺,回去的时候,所有事情都由他们安排,杜笑笑这边你的人,就只要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和自己就好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杜笑笑这时候才发现这句话真是极其有道理,因为跟着顾世子一起走,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因为有顾慕瑜这个强大而可靠的外援,杜笑笑在出发之前的两天里基本上都在休息,直到从宫里出来的第三天早上,知兰来叫她可以出门上车了的时候,杜笑笑才发觉自己又要开始一段漫长的旅程了。 这一次杜笑笑乘坐的马车是顾世子特意送来的,比来时的那个宽敞舒适的多,里面也多了很多暗格,可以放吃食和打发时间的小东西。杜笑笑带着知兰知蕾一起坐在里面还有很大空余,不由得感叹一句,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顾世子的仪仗等在城门口不远处,杜笑笑从自己的小院儿出发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浩浩荡荡的好多人,皇帝虽然没来,但是派了几个已经出宫建府的皇子都来送行,就连之前一起选秀的和亲王和忠亲王府的两位王子也来了。 杜笑笑因为是女眷,而且到底还没正式成亲,所以不便出面,只是悄咪咪的隐到了队伍最后头,然后派了知兰去前面通告给顾世子。 杜笑笑这边的两辆马车和随车护卫们跟着仪仗慢慢走出城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感慨自己来到古代之后的第一趟首都游的圆满结束,又往前瞄了一眼,想着自己本来以为只是来走过过场,没想到回来居然带了个未婚夫,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队伍出了城速度快了一点,不过上千人的队伍,再快也有限,但好在一出城顾世子就叫人来把她们带到了队伍中间,所以总算不是跟在后面吃灰尘了。而且因为和顾世子的马车离得近,还偶尔会收到他派人送来的慰问品,所以旅途多了很多乐趣。 唐副班头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赵老爷的想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不过这具体是不是,还是要听霍小哥讲了具体过程才知道,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等我去告知知县老爷的时候,会提醒他往家贼方向调查的,而且真是如此的话,赵老爷只怕也要留意下身边的人,毕竟你之前说了,这收银子的事儿,本来只有你和已故的田管家知道,现在被泄露了,很有可能······”唐副班头没再细说,可是表情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他的怀疑。 赵大户虽然不愿意这么想自己身边的人,但也知道这事儿真的坐实,这就是最大的可能了,所以他对着唐副班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留意,同时转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林,和蔼道:“说到底,还是要看霍小哥这边的情况,霍小哥,烦劳你把你们之前这一路上的事情,尤其是遇匪之后的情况,详细的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和唐班头有个参考。” 霍林闻言也不推脱,对着两人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开口叙述,他讲的有些琐碎,但总体脉络是清晰的。简单来说,就是大约二十天之前,他收到消息,说赵老爷家正在招人押运一批货物,因为路途比较艰苦,所以要些年轻力壮的,他上门自荐,很快被录用,而同时录用的还有另外五个人,加上他,一共是六个。全部都是镇上平常到处打短工的小子们,大多十七八岁,他算年龄小的。 章节目录 第281章 杜笑笑听完整个故事,一时真的百感交集,这位传说中的姨母,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绿茶么,于是感慨道:“原来如此,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先王妃那样高贵娴雅,温柔善良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堂姐妹,也是让人唏嘘。” 顾世子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提问道:“你小小年纪,与我母妃素不相识,如何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一时愣了一下,随即挑眉道:“我虽然没见过王妃,却听过她很多故事,加上你刚刚讲的那些事儿,自然就能推测出来这是一位什么样的奇女子,怎么,世子小哥哥难道以为,我是信口胡说,讨好于你么?” 顾世子看她表情就知道,小姑娘这是埋怨自己怀疑她了,若是这个问题答不好,恐怕会惹恼了对方,当然不敢怠慢,一边拉着人家的手在掌心里摩挲,一边温声道:“哪里的话,我知道我家笑笑不是那样的人,再者,你哪里需要讨好我,是我讨好你还差不多。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小哥哥的求生欲这么强,杜笑笑不好再追究下去,只是转了话题道:“其实听你说起这些事情,我就觉得有些心疼,你那么小就要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下挣扎求存,不光要防范被人,还要自我成长,免得真的成为他们希望你成为的那样废物,很辛苦吧。”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挠了挠对方的掌心,以示安慰。 杜笑笑个子小,所以手也小,尽管两只手都被人抓在手里,也不过小小一团,又白又暖,软绵绵的,指尖轻轻滑过的时候,轻易的就让顾世子骨头都跟着酥了一下,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些年辛苦不辛苦,但他还是对小姑娘的贴心很感动,轻轻按住对方作乱的小手,笑笑道:“一开始的时候会这么觉得,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甚至觉得既然皇帝想让我当个废物,我不如就如了他的意,当个富贵闲人好了,反正圣亲王府只剩我一个,我争气又给谁看呢?不过后来,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拿到父母留下的信件和一些杂记的时候,才觉得不能如此。” “杂记?”杜笑笑有些疑惑那是什么,然后听了小哥哥解释才知道,原来世子小哥哥的父王先圣亲王有记日记的习惯,但其实说日记也不恰当,因为他这个东西很杂,不只是记录日常生活的流水账,还有些读书的感悟一类,练武时发现的小窍门,或者是战场上打仗后总结的一些经验,甚至还有对于朝廷里的一些大臣立场的一些判断和揣测。 之前说过,太祖起于微末,换言之,就是说他出身不太好,家里只是普通人家,甚至可以说是贫困的,所以太祖虽然有勇有谋,战功卓着,但其实没什么太大文化,对于孩子的教育并没有很好的方法。 那婆子本来正是气势凌人的时候,忽然被杜笑笑厉声打断,起先是气愤的,但随后又被唬住了似的慢慢委顿了下去,杜笑笑见状停顿了一下,但想了想仍然继续道:“我朝太祖出身微末,以民心立国,就连皇家也素来以爱民重民而名扬四海,所以制定律法之时特意规定,凡我朝登记在册的官员行事为政都要以民为本,若有仗势欺人,横行乡里的,轻则罚俸申斥,重责丢官流放。 你们家人一早不请自来,暴力闯门,自打进门来更是放肆无礼,以多欺少,还口口声声你们是知府家人,知府家人,怎么?你们是觉得,你们家知府大人不需要遵守我朝律法?还是觉得知府大人会知法犯法包庇你们这样的行为?若你们真的如此认为,那正好今日外面圣亲王世子驾到,他是天子近臣,我们不妨下去问问?” 那婆子本来只是狐假虎威,却不想威没借到倒把自家靠山牵扯进来了,又想起自家知府家那位夫人几次三番的告诫,一时瞬间惶急起来,手足无措的退回到了自家主子身后,还叽叽咕咕的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那马小姐闻言好像有点被吓到,但到底不太甘心,于是有些恼怒但又不敢很大声的压抑道:“你,你这人好不讲理,明明是你家丫鬟先冒犯与我,后又出手伤人,我家里的人不过是据理力争而已,何时,何时放肆无礼,以多欺少?” 杜笑笑冷笑道:“有还是没有,这事马小姐心里清楚,说到底,你不过是看我们升斗小民,无力反抗,就带着一堆人横冲直撞,屡屡冒犯,但是马小姐,物极则必反,没有人的容忍度是无限大的。” 那马小姐不知道是因为被杜笑笑的气势镇住了,还是被她之前唬人的那一大段话给蒙住了,一时间倒是真的没反驳,想了一会儿道:“那,那你让你的婢子出手伤人,也是不对,我······” 杜笑笑见她态度软了下来,自己当然也就就坡下驴,和声道:“这一点的确是我们考虑不足,不过她也是护主心切,要知道,刚刚您家这位姑娘,那手指可是都要指到我脸上了,我这位婢子是个急性子,又会些拳脚功夫,这一情急,可不就直接动手了么?得罪之处,我在这里代她给你赔个不是,知兰,先去给这位姑娘把手接上。” 知兰闻言,看了对面被卸掉胳膊的小姑娘一眼,然后才上前一步准备出手,可是小姑娘大抵是被她之前吓到了,却不敢过来,一直缩在一个婆子背后,马小姐大概觉得自家仆人这么怂有点丢她这个主人的脸,气怒道:“还不快过去?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子?出去别说是我们马家的人。” 那小丫头被骂的一缩头,然后才一点点挪了过来。知兰也不客套,直接上手,一揉一抻再往前一推,咔哒一声就安好了。她的动作倒是利落,只是这样难免会很痛,所以那小姑娘一开始本来害怕的表情瞬间就被疼痛替代了,一张小脸疼的惨白,配上嘴里呜咽而出的一声痛呼,简直是我见犹怜。 可惜在场的没有怜香惜玉的,不仅杜笑笑这边几人无动于衷,连她那边的人也没有出言安慰的,小姑娘自顾自的呼了一会儿痛,看实在没人理,就只好委委屈屈的自己回了马小姐身后站好。 一夜无话,第二天开始又是新的培训。不过其实讲真的,大景朝新建不足百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让大家学习,更何况太祖本身出身微末,所以并不讲究许多,太宗是他亲弟弟,虽然因为性格偏文气所以更加规矩些,底子却都是一样的,所以,上行下效,现今的皇室里面也不过是外面看起来更体统些,实际上的细枝末节并不够讲究。 这些东西,有个十天半月也就都学会了,哪里用的上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之前复选的时候,这些秀女就已经接受过一次指点了。所以,其实这次的一个月时间,说是培训,但更多的时间是给大家交际人脉,学习宫廷或者皇室内部的一些事情的。又因为到底是选秀,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留下,所以,她们学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比如说之前杜笑笑就知道的景朝皇朝历史,还有一些宗室旁支的人员结构。 这天讲的正好就是之前圣亲王家的历史,关于这一段儿,杜笑笑前前后后听不同的人讲了最少不下三四遍,所以听得时候就难免有点儿走神儿,不过走神儿的对象倒是没跑出圣亲王府,正是圣亲王家那位传说中的世子殿下。 杜笑笑耳朵里听着前任圣亲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前几次见到的圣亲王世子的那张美颜。之前就说过,世子大人长得其实并不是大景朝主流审美的那两种极端的类型,所以在众多女子的眼里,他的长相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讲,却偏偏很和她眼缘。尤其这次见面,杜笑笑发现这人居然又长高了些,眉目也因为年纪渐长的关系更加锋锐深刻了些,杜笑笑宴会的时候其实和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对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识发出那样的眼光,但是讲真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深沉似海,还透着一点微光,杜笑笑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正打算回想更多关于对方的细节,却忽然被身边的佘四月轻轻碰了一下,佘四月靠过来小小声的嘀咕道:“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刚管事宫女说,今日的讲解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早些散去。而且下午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在她的瑶华宫摆宴,邀请有空闲的秀女们都去参加,你去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挑高了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这话问的,能不去么?” 佘四月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这贵妃虽说算不上宫里的第一人,但却也算受宠,又身居妃位,她出声邀请,我们若是不去,不明摆着是得罪人么?更何况,” 她眨了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补充道:“就冲着她是二皇子的生母,我也是一定要去会一会的,既然我要去,你作为我的军师,又怎么能不去呢?你别说,这位贵妃娘娘我虽然之前没有正面接触过,礼倒是送过两回,我······” 那富户虽然一开始发火被截断了心里难免有点儿憋屈,但整个听完了这首诗和后面那些话,现在哪里好意思再发火,只能摸摸鼻子忍下来,表面上还要做出很开心的样子夸奖了杜笑笑的才气,然后表示自己很喜欢杜笑笑这首诗,毕竟,这诗虽然有点儿剑走偏锋,但的确是目前为止最好的一首祝寿诗,再加上剩下的书生都放弃了接下来的竞争,所以他遵守约定,把那百两纹银和奖品发给了杜笑笑。 而那个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土豪本人,也不知突然想起什么了,在杜笑笑被管家送出府的时候,特意遣人送来了一套首饰。 所以杜笑笑两人进府的时候两手空空,出来的时候却又是银子又是吃食,还有一匣子不知价值凡几的首饰, 因为仆从是不允许一起入府的,所以两人走在出府的路上的时候是自己拿着东西的,而世子小哥哥不想让自家小姑娘辛苦,自然承担了全部,然后一边走还一边偷偷笑了起来。 杜笑笑在一旁听见小哥哥低沉的笑声不由得一愣,转头问道:“小哥哥你在笑什么?” 世子小哥哥满眼宠溺的轻声道:“在笑我家夫人能干啊,明明骂了人家还让人家感恩戴德,送了银子又送东西,若是多几次这样的事儿,我岂不是不用做事就能吃闲饭?夫人太能干也是烦恼啊,以后我若是不努力些,会不会被夫人嫌弃?” 杜笑笑被他一口一个夫人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还是挺甜的,索性也不去纠正他,只是也不好意思自己提起,只是回答了另一个问题道:“我今日也是因为听多了这家人欺压他人的事情才临时起意开个玩笑,哪有那么多本事总是得到这样的奖励?不过我很能干倒是真的,所以小哥哥若是想要多多努力我也不反对。”说到后面,小姑娘的表情又变得生动起来,鼻子微微皱起,眉毛上挑,有一种活灵活现的神气。 顾世子觉得小姑娘这个样子可爱的不行,手心痒痒的想去摸摸她的头,但手里拿着东西,腾不出来,所以只能用渴望的眼神一直看过来,看的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两人才正好走出门。 傅经四人就在门口等着,见两人出来,急忙上前迎接,顾世子这才收回了自己颇具侵略性的眼神,重新变得高冷禁欲起来,杜笑笑对这人变脸的速度之快感到有点儿无语,觉得自己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表里不一了。 章节目录 第282章 加上先圣亲王出生的时候虽然太祖已经算是一方诸侯有自己的势力了,但主要的精力其实还是放在东征西战抢地盘上,对于自己日后到底是不是真能问鼎中原,建国立邦还不确定,所以也没按照人家一个帝王继承人的模式来培养自家的孩子,因此,先圣亲王虽然识文断字,但却不是个能写出美辞华章的,留下来的杂记,也写的很朴实,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所以顾世子小小年纪也能看得懂。 “我父王性子粗狂,不拘小节,所以杂记刚写的时候也是东一张西一张的,还是我母妃帮忙整理的,而且每整理好一卷,母妃都会带在身边。后来我母妃将要离世之前,就把它交给我姑母,嘱咐她在我长成之后交与我,好让我多多了解我的父王。 而且同时留下的还有她写给我的几封信,母妃到底是女子,笔触要比父王细腻温柔的多,在信里交代的多是些对我日后生活的期许,还”他说到这里,突然意味深长的看了杜笑笑一眼,才继续道:“还有些话是留给她未来的儿媳妇的,回头等回了京城,我拿给你看。” 进了屋,发现两个小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床边,冬儿的眼泪一直没停下来,杜逸安在旁边小声安慰他。杜笑笑知道俩人应该都吓到了,于是先把他们叫到一边宽慰了两句,才自己去拧了巾子放在霍林头上物理降温。 没一会儿,小二带着郎中来了,也是巧,正好是昨儿给冬儿看诊的那位老大夫。老大夫看了几人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询问病人的情况,杜笑笑把他带到床边,把霍林指给他看,老大夫瞄了一眼发现好像很严重,也没废话,几步走过去先把脉,然后又摸了额头,翻了眼皮看了舌苔,才写了方子给杜笑笑。 杜笑笑环顾了下屋里的情况,觉得自己走不开,只好又叫了小二来帮忙跟着大夫过去抓药,好在这会儿是早上不怎么忙,小二有时间,又看在杜笑笑这两天知理懂事还愿意给赏钱的份上就答应了下来,一路扶着老大夫出去了。 等到俩人下了楼,杜笑笑才又折了回来,轻声安慰还靠在床前不肯离开的冬儿道:“冬儿,别担心,刚大夫不是说了么?你哥哥这病不重,其实他就是外伤没好却急着赶路,攒下了风寒,这到了地方一放松下来,这才猛然间病倒了,等会儿他吃了药退了热,自然就会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拜托掌柜的让人送饭上来了,等会儿你和逸安先洗漱了吃个早饭,然后就去隔壁休息,你哥哥这儿有我守着,你放心,等他吃了药醒过来之后,我再去叫你们,好不好?” 杜笑笑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的摸了摸冬儿的头,表情温柔,语调和缓,但眉头却不自知的微微蹙起,她在纠结霍林的病。其实她也知道,霍林的病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病因虽然和她说的大致是一样的,但严重程度却要棘手的多。据老大夫刚刚出门时特意避开冬儿两个小家伙交代的内容看,霍林应该是跟人打斗后滚下山崖的,因为他身上除了额头和左臂是刀伤外,身上也布满了很多细小的划痕,应该是滚落时一路被山石树枝划破的,右腿应该是脚踝的地方崴到了,有轻微的错位,他应该是自己简单治疗过,所以并不严重,但皮肉却着实受了罪,肿的老高。 本来这些伤并不算重,如果受伤之后好好调养,大底有个十天半月也就能行动自如,可这人偏不肯保重,拖着这一身的伤餐风饮露昼夜不休的赶路,结果不止染了风寒,还造成好几个伤口破败化脓,这才导致他连夜发热。 其实这事儿要是放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几只消炎针抗生素下去,也就解决了,可是古代医疗技术有限,消毒消炎这种事儿见效太慢,一不小心,小命玩完的大有人在,即使命好些的,也有可能烧傻了或者变成肺炎甚至变成肺痨什么的,总之,后续很麻烦。 所以,杜笑笑现在安抚冬儿,除了是担心他年纪小吃不消以外,也是打算把他骗走好早点给霍林清理伤口。老大夫走之前其实有说过让自己徒弟过来帮忙清理伤口重新包扎,他是坐堂大夫,不能离开太久,而霍林身上的伤口明显多而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打算让弟子代劳,可是杜笑笑拒绝了,打算自己来。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郝娘子觉得很满意,恨不得当下就开始打扫,只是碍于杜笑笑在场,却是不好赶人,杜笑笑看出她的急迫,嘱咐她别忘了时间回来吃饭,就告辞出来,自己安步当车的回了家,只是还是让朱大成在门口等着她,怕她晚上回去不安全。 回了府,杜笑笑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现在剩下的就是观察郝娘子这边的情况,若是运行的好,剩下的几间铺子,就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运行了,这样一来虽然一次收取的钱数比之前每次都按年收的少了,但是却是每个月都有收入的活钱,而且,这样的模式一旦建立,对于以后扩大经营也会很方便。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之前死过人的那家酒楼空着了,杜笑笑又开始思考这间铺子该怎么处理,是降价求租,还是自己做点什么,而自己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她这边烦着,却不知道,这个处理办法,却在不久的将来,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郝娘子的事情进入正轨之后,杜笑笑又安静下来。三月初一的时候,其他几间铺子的掌柜相继上门来换契,杜笑笑就把郝娘子这边的模式跟他们介绍了一下,还把当时签好的契约给他们看了下,最后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如果你们愿意,和她们的条件一样,也不需要缴纳租金,只需要按月支付你们店铺的纯利的两成就可以,虽然郝娘子这边还涉及到她们在府里住宿的房费,但是因为她的铺子比较小,租金也低,所以总价其实是差不多的。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咱们也可以按照之前的契约接着签,一切条件不变。” 那四家的掌柜一时没说话,彼此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徐掌柜领头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个契约其实对于他们来说是合算的,毕竟做生意是有淡旺季的,旺季的话,看起来是要多缴纳一部分租金,但是淡季的话,按照最低值缴纳的话他们会省下一些,一平均下来,总体要缴纳的钱数其实比以前一次性缴纳全年租金少。而且一次性缴纳的话,他们需要一次性拿出很大一部分钱,都是小本生意,这样的做法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他们资金紧张的,像是那家卖布的,每年这时候需要进货的时候都会因为资金问题没办法拿到最好的那批布,所以一直没有办法赢过竞争对手的另一个铺子,这样的化整为零,不仅让杜家有了活钱,也让他们几家多了一笔流动资金。 知蕾跟她久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于是当下也不啰嗦,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休息了,杜笑笑趁这个时候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之后要跟时陌交代的事情,刚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找时陌的时候,知兰去而复返,进来通报道,圣亲王府派人来了。 杜笑笑没想到那边这么快就派人来了,以为怎么也得明天,所以听到这话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追问了一句是谁来。 知兰禀道:“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公子,可能是位内侍,但没穿官服。” 杜笑笑知道这应该是顾慕瑜贴身伺候的福寿了,她在宫里见到顾世子的时候,这位公公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既然是派了这么亲近的人来,想必传递的也是要事,所以杜笑笑不好怠慢,直接叫知兰把人请到正厅里去奉茶。 杜笑笑这边整理了下衣服,也就迎了过去。到了厅里一看,果然,来的是福寿。大抵是顾慕瑜交代过,福寿对她很恭敬,见她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杜笑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温声问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你们世子这时候打发你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嘱咐?” 福寿道:“本就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当主子一句辛苦。我家世子差遣奴才来是送些东西过来,顺便也跟姑娘这边的管事商量下接下来的行程。”他说完,冲门外一挥手,门外两个小厮模样的人就一人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然后他又转身面向杜笑笑解释道:“这左边的托盘上是些我们府上新制的糕点,让姑娘吃个新鲜,右边的上面是些把玩之物,给姑娘解闷儿的。世子说,都是小巧,博您个开心,希望姑娘别嫌弃。” 杜笑笑没想到顾慕瑜会在这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一时觉得有些窝心,她点头让知蕾收下来,然后对福寿道:“你家主子有心了,哪里会嫌弃。再有,这商量行程的事,本该我主动派人过去拜访,毕竟,是我借了你家世子的光,怎么还好让你们跑腿。” 福寿恭敬道:“主子客气了,能为您效力,是奴才的荣幸。” 杜笑笑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客气,于是直接叫知兰去叫绫罗过来,自己则跟福寿点头示意之后,带着知蕾走了。 福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送她走远,才转身回去和刚赶来的绫罗商量一些细节了。而离开的杜笑笑,则径自走去院子里的凉亭跟时陌见面。 其实这时候见时陌,主要就是要他安排人先回去报信,毕竟这边的变故宋大人一家还不知道,若是他们大摇大摆的回去直接去县衙,然后府里没安排好,一下子就穿帮了。 杜笑笑和时陌聊了有大概十几分钟,嘱咐他分出来两个护卫和素绢一起回去报信,另外因为男女有别,杜笑笑还格外分了一个粗使婆子跟着。 这边商量完后,杜笑笑把时陌也打发去大厅和福寿一起商量行程的事,毕竟护卫都是他在掌管,绫罗只管内院。 都忙完了杜笑笑才回了房间,不过这次她没再让知蕾跟着,直接让她回去休息了。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福寿带来的两个托盘已经都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原来还有这种传说,更没想到严术居然还因为这种没什么根据的个人崇拜就愿意留下来,但是有这么一位医术良好的大人物在总是好的,于是当下开心起来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们也都放心了。” 朱大婶儿更是高兴的叩头就拜,嘴里千恩万谢道:“先生大恩,奴代我家儿子媳妇叩谢了,叩谢了。” 严术侧身避过,但是也没做什么其它表示,只是淡定的点点头,让杜笑笑在心里又感叹了一句高人风范啊。 都忙完,杜笑笑带着林泽渠两人离了后院,出来的时候遇上了正闷头往回赶的朱大成,就顺口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乐得这个看起来越来越沉稳的高大青年瞬间就高兴的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了半天,才想起来跟杜笑笑一行人行礼致谢,然后才忙忙的冲进后院看望自己妻子了。 章节目录 第283章 杜笑笑没想到自己这个早逝的准婆婆是一个这么细心温柔的人,一时有点儿感慨,想着若是她还在,世子小哥哥一定是个幸福的孩子,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有些东西,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于是她只是更加心疼的握了握小哥哥的手,轻轻点头道:“好。” 世子小哥哥何尝不知道自家小姑娘这是心疼自己的表现,不过还是为了她承认自己是他家的儿媳妇而感到小小的雀跃。其实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他也发现了自己家小未婚妻性格上有这样的好处,就是这姑娘对于很多事情足够坦白大方,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样扭捏内向,让他能感受到感情上的回馈,真真明白什么叫做两情相悦。 迁墓的事儿一共忙了三天,在逸安休假的第十一天,杜笑笑带着来时的几个人,还有重金聘请帮忙的棺材铺老板一路押着棺木踏上了回凤凰镇的路程。 逸安因为又见到了母亲的灵柩,心情一直很悲伤,这几天连饭都少吃,杜笑笑怕他这样对身体影响太大,每天都在愁怎么劝他多吃点儿。 好在还有李志虎,李志虎是个妙人,年龄不大,但能言善道,很会安慰人,而且因为他也是年幼丧父,和逸安也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倒是渐渐将他开解的平静下来。 于是等到他们赶路回到凤凰镇附近的时候,逸安虽然还是有些悲痛,但已经大致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 这边预备要迁葬进去的墓地是杜笑笑之前就选好的,在凤凰镇镇郊,靠近鸿佛寺的方向,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最重要的是,可以很容易看到他们在镇子中的宅子,就向她之前许诺过得,这是个可以守着逸安成长的好地方。 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日子,杜笑笑带着逸安一路郑重的安葬了刘妈妈,然后又请了鸿佛寺的僧人,连做了半个月的法事为其超度,又给之前在庙里为那三个做替身的尸体立的往生牌坊填了供奉,这件事才算是处理完毕。 因为路上赶得急,都忙完了时两个小的其实还有两天假期可以休息,杜笑笑也不给逸安再安排事做,只让他全力放松,转换心情。 逸安知道她的苦心,于是也不拘着自己,去了霍家约上冬儿一起逛街,冬儿看到他很开心,两个小家伙一拍即合,带上各自的书童一起出门了。杜笑笑见他离开,自己也放下心来,这才开始盘看自家的生意,她走了才不到一个月,家里又有朱大成和霍林双重保险,自然没什么意外的,不管是新开的千滋百味楼还是之前约好分成的几家铺子都运行良好。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每家铺子的收益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这事儿杜笑笑不用问就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安城建行宫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只是讲真,杜笑笑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见了成效,毕竟,那位负责督建行宫的什么世子还没到呢。 是的,还没到,虽然他们去往京城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往这边走,但是因为对方还有代天巡狩的职责,每到一个城镇都要停留勘察,所以耗时颇长,再加上仪仗队伍庞大冗长,每每行动都麻烦的不行,哪里比得上杜笑笑他们轻车简从,快马加鞭,不夸张的说,杜笑笑他们打了个往返的时间,那世子的队伍连单程的一半都没走到。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时间差,杜笑笑才好安排很多事儿,她想了想,先跟朱大成吩咐了让他把李志龙叫回来,李志虎因为舟车劳顿,暂时留在府内休养,本就没让他回去,所以现在再把李志龙叫回,李氏兄弟就都留在了大宅,杜笑笑现在身边缺人,打算让他们回来做个管事,帮朱大成分担些,至于庄园那边,就暂时交给了胡氏兄弟做主,这样安排虽然有些匆忙,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就没有了,而训练教导,可以在实践中进行。 和她一样被声音吸引的还有不远处假山上静立观景的黑衣少年,少年浓眉大眼,气质清贵,长得很戳杜笑笑对于男人样貌的萌点,正是刚刚还在屋子里喝酒的圣亲王世子,顾慕瑜。 他本来正远眺着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那细小的声音才循声望来,就看见那个临水而战的窈窕身影。离着远,其实他看不太清五官,但是巧合的是他认得这衣着,因为杜笑笑入殿的时候他刚好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在整个队伍的偏后方,前面几个人的衣裙都是艳色的,头上也珠光宝气,所以衬的她就比较暗淡不打眼,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引起了顾慕瑜的好奇。 这届秀女的资料他都有,尤其是进入了终选之后的人物他就更清楚些,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对的上,但是这个姓宋的秀女他是知道的,和其他人注意她的原因一样,都是因为太后。 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注意到她之后,莫名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毕竟他虽然在安城督建行宫,但宋县令那个级别的官儿其实还见不到他,更别提他的女儿。 所以,为了寻找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顾慕瑜让人调查了这个宋家小姐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她进京之后的,想着若是在安城没见到,会不会是回京之后再什么场合碰过面,结果当然是没有。但是虽然没查到两人碰面的事情,顾慕瑜倒是从调查资料里发现了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呢?那就是这位宋小姐好像是不想要中选的样子。 这事儿有些稀奇,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秀女参选都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但大部分还是想要这一份天家富贵的,尤其是进入复选的,就更加是这样,因为若是你真心不愿意,在初选那一关能想的办法还是挺多的,不必等到这时候。再加上即使不乐意,敢在这中间搞手段而且搞得滴水不漏的就更少了。 所以,顾慕瑜第一次听手下人描述宋文秀在复选当日的穿着打扮时甚至都没憋住勾了勾嘴角,又听人细细描述了她对外的说辞,就觉得这姑娘是个有成算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老实说,宋文秀的确应该被刷掉,但没想到多了秦嬷嬷这么个外部因素。 太后会抬举外臣之女而压制宗室这件事顾慕瑜是料到的,毕竟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太后是皇帝的亲娘,和皇帝是纯天然的同盟,这些皇帝不好插手的儿女亲事,她在后面搞小动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选中宋文秀。 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不选,偏偏选中一个不想嫁入皇家的,秦嬷嬷也算慧眼识珠。老实说,这姑娘到底为什么不想要入选顾慕瑜没兴趣知道,但是她后面还会出什么着防止入选这件事他倒是有些好奇,所以今日入殿时特意观察了下,果然,就在近日入殿时发现,这姑娘大概是之前走浮夸土鳖风没成功,现在改到了低调灰暗风,估计是想让自己被众多皇子们忽略吧。 但是,其实不管是什么风格都好,顾慕瑜从得到手的资料和自己观察的过程来看,这姑娘一直是挺稳重端庄的,倒是难得看见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其实别说是她,就是所有秀女都算上,在这个宫里都是谨言慎行的,这么有活泛气儿的时候不多,所以顾慕瑜一直看着那姑娘,想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行动。 杜笑笑并不知道自己不爽踢个石头都会被人家看见,但是这里到底是皇宫内苑,又是宫宴这种场合,她即便心里烦躁也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举动,发泄之后也就算了。 不管那几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想办法塞几个人去占住他们身边的位置也就是了。 他为此事忧虑,但其实此前并不觉得那些男人有什么错,毕竟,在大景朝之前的很久的岁月里,男人们一直是这么做的,男尊女卑,自来如此,而他,也是男人。但是此刻听到杜笑笑这简单的几句话,却忽然仿似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是啊,都是一样的人生父母养,甚至,他们身边的母亲和姐妹也是要遭遇这样的苦楚和心酸的,为什么他们从来都没试图去了解过?安慰过呢? 他一把年岁,还不如个小丫头看的通透,也是羞愧,于是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然后正色道:“笑言说的是,是为兄浅薄了,世人总说重孝道,重亲族,却大多流于表面,不肯设身处地的为身边人着想,也是可悲,就连我自己,也是如此,真是于心有愧。”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小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霍林见她激动,就小声询问是怎么回事,杜笑笑简单跟他形容了下过程,只是没说自己对这少年的长相和气质有很大好感的事情。霍林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奇遇,一时啧啧称奇,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的行礼,恭送那位圣亲王世子进府。 附近还有其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商户们在行礼,所以那位世子没注意到角落的两人,他下了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跟那些商户轻轻颔首,然后就端着贵气的风仪四平八稳的走进了大门。主角走了,重要配角也都赶紧跟上了,商户们没了戏看,就各自议论着这位圣亲王世子的气质多么多么好,衣饰多么多么华丽,态度多么多么亲和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走远了。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说传说,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杜笑笑道:“这事儿也就想想,做是不敢的,毕竟人家世子乔装改扮,没带仪仗也没表明身份而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若是我们贸贸然跑去宣传,只怕招来的就不是客人,而是麻烦了。” 章节目录 第284章 说了这么会儿子话,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福寿安排好了饭食来叫两个人的时候,俩人也手拉手正准备下去。杜笑笑和顾世子两个主子坐在一处,桌上一共十个菜,有荤有素,丰盛非常。福寿几个本来在一旁站着等着帮忙布菜伺候,后来被杜笑笑赶去另一张桌子坐下了,只是福公公到底有自己的坚持,菜式都不肯跟杜笑笑他们这一桌一样,一共只点了八个,还是相对次一点的。 因为第二天还想着去看知县家千金的成亲礼,所以杜笑笑和世子小哥哥吃完饭没再聊天,各自早早睡下了。杜笑笑本来以为第二天是要早早出门的,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婚礼都是早上举行的。 却没想到第二天早早爬起来的时候才被告知,原来这边的婚礼是在黄昏的,婚礼其实应该叫做昏礼,原是指是黄昏天快黑的时候,男家到女家去“抢亲”,所以要趁“昏”“做掩护”。而且在阴阳五行、神道设教的观念里,女子属阴,黄昏是“阳往而阴来“,婚礼的一切都合着迎阴气入家的含义,所以才认为黄昏是吉时,在黄昏行娶妻之礼。 当然这也不是说昏礼当天白天就没事干了,大景朝这边的习俗是,白天这边女方家会宴请亲朋,还有女子的一些手帕交,给大家添妆和叙话的时间,然后等到黄昏南方来家里迎亲的时候,在一起送女子出门,当然,如果女方家条件比较差,或者女孩子本身在家里不受重视的话,这个步骤也可以省略。毕竟成亲的话, 还是以男方为主。 知县家的千金,当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所以她家里白天是设宴的,而且为了显示对这个女儿的重视,知县大人还在镇中间的广场上请了歌舞班子来表演,以赢得更多人的祝福和恭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歌舞表演是中午左右才开始的,所以杜笑笑和顾世子上午照旧还是去探望了两位老人家,两位老人家的状况有更好了一些,老大娘甚至已经能坐住了,到底是心病没了,整个人都松范了,老爷子虽然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但神智清醒了很多。 杜笑笑跟郎中聊了聊,告诉他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名贵药材不要吝啬,该用的就用,回头她一并结账,郎中答应下来,还告诉杜笑笑之前留下的押金还有的剩,让她不必担心。其实说到底,老人的病并不严重,不过是一些基本的老年病,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再有就是忧思过重,心病大于身病,最后就卧倒了。 现在心病去了,营养也跟上了,就剩下老年病,都是些慢慢调养的功夫,名贵的药材用的倒是真的不多,多是温补类的,固本培元。 看完老人,一行人溜溜达达往镇中心走,发现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广场面积不小,两边的路口处有几个穿着一样的下人正抱着喜饼喜糖给人发送,数量不多,用红纸包着,博个彩头而已。 广场中间是个高台,此刻被粉色纱幔挡着,看不清里面情况,但有人从后面进进出出的,好像是往里面搬东西,高台附近停着几辆看起来样式很精美的马车,马车的帘子也挡着,杜笑笑听旁边的人说,那里边坐着的是烟波楼里的如诗和如画。 顾世子身边站着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边伸头往马车那边看,试图窥视道两个美人的真面目,一边在嘴里小声跟同伴嘟囔道:“这知县大人就是牌面大,连如诗如画都能请来,我可是听说,这两位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才艺出众,平日里那些财主富户,捧着钱排着队等人家青睐,人家都不愿意看一眼。” 他旁边一个小个子接话道:“可不?而且这俩美人虽然名字连在一起,寻常却很少一起出现,能见到一个都是造化了,不成想今日沾了知县大人的光,倒是一次性见齐了。” 那汉子听闻道:“所以说,这也是我们的运气,要知道,知县大人不仅是有面子把人请来,还体恤我们让两人来高台表演,若是他把这俩人留在府上给贵客们弹琴唱曲,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吗,只怕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两位花魁。啧啧,真想早点儿看到庐山真面目,你说她们······” “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呢,这么有个性的两个人,我真想去看看,只是咱们没有请柬,只能在广场看戏进不到府里去,不然······”杜笑笑有些可惜的咂咂嘴,虽然觉得有点儿可惜,但也没强求。 倒是世子小哥哥主动想满足小姑娘的要求,主动开口提议道:“想要请柬也不难,送份儿足够重的礼也就是了,就说是过路的客商慕名而来,大喜的日子主人家总不会把人拒之门外,又或者干脆让傅经去弄两张······”这个弄自然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方法,毕竟偷两张或者打劫两张请柬什么的,对于傅经这种身手简直手到擒来。 但杜笑笑并不想这么麻烦,说到底不过好奇,没必要因为这个搞出什么事儿来,所以她摇摇头刚想拒绝,却忽然听到福寿插言道:“两位主子若想进去其实也不必那么麻烦,我听说,那位富户为了给今日的寿宴添些趣味,专门在府门口设了个擂台,若是想要进去吃寿酒的可以参加两个活动,其一就是写一首祝寿诗给今日的寿星,若是写得好,让老人家看了高兴,就可以进去,其二就是画一幅画,只要画的寓意好,能得到宾客们的赞赏,也可以进去。两位主子都是有才艺的人,若是感兴趣,不妨过去一试。” 杜笑笑没想到这财主还挺有情趣,一听说这么个规则,当下也觉得很好玩,于是拍板决定道:“既然有这样的机会,那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就算选不中,也能凑个趣儿,小哥哥,你说呢?” 自家小姑娘有兴致,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一行人就调转方向,奔着传说中富户的大宅而去了。 这富户的宅子离镇中心的广场不远,杜笑笑一行人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也许是和他们一样没请柬又想进去的人比较多,大宅门口熙熙攘攘的都是人,而且大概因为考的是书画,人群里大部分都是带着文士巾打扮的很文质彬彬的书生。 大门两边放着两排长桌,而墙上,用红纸写着两个大字,左边的写着“诗”,右边儿写着“画”。所以这些书生也分成两拨,一拨在左边的长桌上写字,一拨在右边的长桌上画画。 然后时不时的,有完成了的人拿着自己的作品走到门口交给两个穿着小厮服饰的半大小子,然后他们就会走进门内,没一会儿,再出来时就会告知书画的主人,是可以进去还是不成功。不过应该是因为今天日子特殊,就算是不成功门子也不会为难,反而还会给两块儿点心以示鼓励。 杜笑笑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跟世子小哥哥说到:“看门口这气氛,倒也不像是那种霸道的人家啊,那两个下人的态度还挺好的。” 小哥哥还没接话,另一边一样也在观察的一名书生插嘴道:“那是今日日子特殊,兄台没看见平日里他们的样子,那神气的,恨不得把脸仰到天上去,等闲人家若是送来拜帖,少不得要听很多风凉话。事儿办不办的成另说,闲气却是少不了要领受的。” 她用自己的目光轻轻描摹着面前男子俊秀的眉眼,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开心,她用拿着帕子的手轻轻拭了拭嘴角,顺便也掩饰好了不自觉就勾出弧线的唇,然后端端正正的给对方行了个礼,脆声道:“如此,世子大人,余生请多关照。” 关于自己的身份的事情,杜笑笑没用几句话就跟顾慕瑜解释完了,鉴于对方对之前的三条在古代男子看来那么匪夷所思的要求都利落答应了,杜笑笑完全不担心这件事会引起对方的反悔,毕竟,比起那三条对一个生活在男尊女卑时代的贵族男人生活的冲击来说,货不对版这种小事,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哪怕这里还涉及到一个所谓的欺君之罪。 但是这种事,其实很好解释,实在不行,就说她是宋大人的另一个女儿之类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宋大人那边肯配合,她的身份,在这个信息交流相对闭塞的年代,是很好糊弄的,若是再加上圣亲王府的势力,恩,这就不是个事儿了。 又或者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有一天真的被揭穿了,顾世子大人也只是个被欺骗的小可怜罢了,他没有任何责任,甚至,因为被指婚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他还得被安抚。 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说,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说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说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但是既然连顶人选秀的事儿都认了,女扮男装也没必要瞒着,所以她索性直白道:“不是像,是那人本来就是我,我没有哥哥,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只是因为弟弟还小,没人支立门户,所以我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在外行走。 只是在我上京之前,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上了轨道,一家人生活之类是够了的,再加上我年岁渐长,不方便再出门,所以已经把‘哥哥’送去南方了。” 顾慕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儿,一时愣住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杜笑笑,才忽然笑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呢?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杜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小年纪不止能够照顾幼弟,还能支立门户,真是让我佩服。”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章节目录 第285章 后面的议论杜笑笑没听清,左不过是些夸奖两个舞姬样貌才艺的话,于是她笑笑的跟顾世子开玩笑道:“如诗如画,听这名字就知道是美人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是妩媚妖艳的?还是秀雅多情的?或者是清冷孤傲的?小哥哥,你猜呢?或者说,你想看什么样儿的?” 顾世子笑笑道:“什么样儿的都无所谓,我又不是来看她们的,我啊,只是来陪我家小姑娘的。”他说完,还顺手点了点杜笑笑的额头,强调了一下自己口里的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杜笑笑对小哥哥这么有求生欲的说法还是挺满意的,悄咪咪的在袖子的遮掩下主动握了一下小哥哥的手算是奖励,也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问了问世子准备站在哪里看戏。 这高台附近并没有设置座位,下面的人都是站着看,但是对面有几家酒楼的二楼包房角度是对着这边的,所以有钱的富户很多都提前定了位置,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着的,杜笑笑想去试试,总比一直站着好。 但还没等她想好要去哪一个,就被福寿告知早已经订好了位置,就是正对着舞台的那家万羽楼,这家酒楼以前不叫这个,但因为换了个厨子,烹饪禽类出了名,据说每天卖的鸡鸭鹅雀各种禽类菜肴不下百道,时间久了,积少成多,就定了个名字叫做万羽楼,最有名的两道菜是醉鸡和烤鸭。 万羽楼在这个镇子上很出名,平日里就不好定位子,更何况是今天这样的盛况,所以杜笑笑知道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觉得福寿公公真是神通广大,这都能早早预备好。 包房自然是上等的,房间内的一应布置都很精美,只是还没点菜。小二是个挺机灵的小胖子,长得就是很讨喜那种,嘴也灵巧,知道这时候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就先介绍了几样点心茶水,让杜笑笑他们可以一边看一边享受。 等他们这边茶点都摆放齐全的时候,对面的表演也开始了。 杜笑笑谢了朱大娘费心,还准备给她几个赏钱,却不想朱大娘却不肯,嘴里还一个劲儿的恭贺道:“都是本分,哪里还能要赏钱,再者这事儿是主子您的喜事,我已经是沾了您的喜气,哪里还敢再要更多?”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说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但是这并不表示杜笑笑就会心安理得的让她忙乎,于是改口道:“既然是喜事,那就只当我给你发的红包吧,讨个彩头。” 朱大娘本来还想推辞,听杜笑笑这么说,反而不好再开口了,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知蕾年纪小,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钻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说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小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她到的时候朱大成和吕牙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人见到男装的杜笑笑,都惊了一下,因为杜笑笑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病了的样子。吕牙人抢先出声道:“杜少爷您这是······?”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小灶,不过是些现拌的小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小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小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说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也因此,他在当地收获了很高的威望,老百姓甚至立了宗祠,把他当成守护神在拜,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吧,碍了某些人的眼,大约一年前,云城爆出了前朝余孽勾结外族意图强攻云城的消息。 然后没多久,封将军的一个积年的老部下上报说收到消息找到了前朝余孽在云城的老巢所在。封将军信任他,就亲自带人去剿,却不想被人使计困在了当地。而在他被困的同时,月狼族带人对云城发动了攻击。 守城的大将虽然拼力抵抗,但仍然力不从心,差点被攻破。等封将军终于突破重围赶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城门将破的时候,封将军顾不得休息,立刻领着亲兵又上阵,好在这一次,他们把月狼打了回去,但是到底是伤了元气,云城守军一共六万,这一站,几乎死伤了一半。 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当然要追究,然后就发现了封将军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居然不在城里,尤其这时候那个之前提供消息的老部下突然反口,上书朝廷说,自己从未上报过这样的消息给封将军,是封将军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情报导致了战机贻误,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封将军可能里通外敌,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 你知道,咱们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这些武将,她虽然不比太宗的时候那么苛待,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尤其封将军之前又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就更加有芥蒂了。所以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部下说的,但也不完全相信封将军的无辜,最后只判了个行事拖沓,指挥不力的罪名,将封将军一家流放了。” “流放本不是什么太重的刑罚,而且对于封将军这样的性子来说,暂避锋芒未必是坏事,所以我当时得到结果的时候并没有想办法改变,而是派了阿经尽快赶过去接应他们,免得有人不怀好意,在路上对他们下黑手,只要把他们送到流放的地点,我们就有办法帮他们偷梁换柱,脱离苦海。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续道:“到底还是晚了,阿经到的时候,封家一家都已经遇害,负责押送的官兵说,这家子是感染了某种传染病,集体病亡了,而且,因为怕传染,遗体也已经火化了。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天,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了当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两个着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小姑娘谈何容易,阿经多番查访,但始终杳无音讯,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来寻亲的老婆婆,我们恐怕还要花费不少功夫。 那老婆婆是封将军老家亲族里的一个远亲,膝下原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在老家成亲之后都带着妻子出来投奔封将军,在他帐下做个小兵,希望你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小儿子在老家奉养母亲。 听到这里,杜笑笑大致也猜了出来,她轻声问道:“所以,这两个代替封家姐妹自焚的妇人,就是老婆婆的两个儿媳?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呢?是原本就打算好的么?” 章节目录 第286章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对未来的愿景,才凭着一股精神支撑,把那个装着三具尸体的大袋子最终拖回了家,那个白寄芙住了八年,小鱼儿住了三年的残破小院。 杜笑笑把其中那具中年妇女的,拖到了刘妈妈之前住的厢房的床上,把另外两具,放在她和小鱼儿住的那间房间的门口,然后领着小鱼儿,去了后山。 后山是一座不大的荒山,刘妈妈就葬在那里,其实理论上来说,刘妈妈已经去世,杜笑笑和小鱼儿可以不把她埋葬,直接按照计划,把她的尸体和另外两个偷来的尸体一起一把火烧掉,就完全凑够了数,能够做出她们绝望下自焚而亡的假象,但是因为敬佩刘妈妈的忠义,加上怕小鱼儿太过伤心,杜笑笑最后还是决定,让刘妈妈安心在地下长眠,把偷两具尸体的计划,改成了偷三具,也许这有点儿自私,但人谁不自私呢?只能之后再在寺庙里供往生牌位时多给那位大婶儿上柱香,毕竟相对而言,她的牺牲,可能原本是不那么必要的。 两人走了很远,到了两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杜笑笑拉着小鱼儿跪了下来,嘴里念叨道:“刘妈妈,我们来看看你,该准备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明天一早,放了火,我和小鱼儿就会出发,不再过来了,所以在这里提前跟您道别了,您别担心我们,我保证肯定照顾好自己和小鱼儿,不会让他吃苦的。 我知道您委屈,为了怕暴露,我们俩连个碑都不敢立,甚至坟包也不敢有,但是您放心,等我们到了南方安顿下来,确定这边不会再出问题,我就想办法来接您,到时候给您在我们定居的地方安个家,保准让你看到我们俩以后安安稳稳的日子,尤其是小鱼儿,我已经和他说好,等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读书,到时候让他考个状元给你看,保管让您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觉得面上有光,光宗耀祖。 另外,上次跟您说了,我和小鱼儿认了义姐弟,您之前和我说,因为小鱼儿在这世上除了您之外再没有亲人,所以您才逼不得已把她男扮女装扮做我的侍女留在身边,所以,现在,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之前他年龄小,可以没有大名,但之后我要带他出去见世面,总不好只有小名儿,所以我斗胆,替您和叔叔给她起个大名,我记得,您说过,您夫家和我娘亲是本家,也姓杜,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做杜逸安,希望他以后长成,可以过安逸舒适,和乐美满的生活。现在把这个名字上报您知道,希望您在地下和叔叔一起,保佑我和逸安这一路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言罢,拉着一直默默无语黯然神伤的杜逸安,也就是小鱼儿,一起三叩到地,给刘妈妈郑重的行了大礼。行过礼之后,两个人站了起来,小鱼儿拉住杜笑笑的袖子,嘴里小声问道:“姐姐,那我今后,就可以叫杜逸安了么?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我自己想的还好听。我爹去的早,我娘不识字,这些年一直说要找个先生帮我取名字的,但是我都七岁多了,还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有姐姐给我起了名字,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名的人了,我娘听了肯定高兴,姐姐,谢谢你。” 这大庄园其实只是相对另一个小的而言,本身其实面积不算很大,按照现代面积单位来算的话,估计也就三四百平米,因为地形原因,庄园的房屋设置不很规矩,是按照一个圈围建起来的,中间的部分,有一个不大的小湖,因为老主人的爱好问题,里面没有养观赏鱼,而是一些实用的鱼类,鲤鱼鲫鱼和草鱼一类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段时间庄园易主,大家都很忙碌,所以,鱼都没什么人吃,养得又多又大,杜笑笑单单从表面来看,就觉得这里最少会有上千条鱼,挤挤挨挨,几乎是丢下去块石头都能砸到两条的地步。 杜笑笑站在湖边看鱼,正想着晚上是不是应该挑两条来吃吃,昨天赶山,吃的都是山珍,今日是不是该试试“海味”? 正出神,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内传出了轻声的争执声,杜笑笑仔细一看,原来那屋子竟然是厨房。她想了想,轻轻靠近想看一下情况,就发现,原来争执的竟然是刚刚被她邀请来看守庄园的胡金和一个年轻妇人,胡金侧对着门站立,一手指着门外,一手上拿着一个好像是网兜状的东西,似乎是想着要出门,那妇人却伸手虚拦了一把,似乎不同意他的行为。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说,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说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说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至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说,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说,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晚饭的份儿啊?” 那妇人道:“是有些麻烦,这些贵人每日在城里不说山珍海味,总是锦衣玉食的,咱们这村野之间的破烂东西,只怕人家看不上,再者,昨日有特色的东西都被这庄子上的老管事供上了,今日由我们接手,却是没什么东西准备了。我看,要不咱们今日······”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小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人的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 关于自己的身份的事情,杜笑笑没用几句话就跟顾慕瑜解释完了,鉴于对方对之前的三条在古代男子看来那么匪夷所思的要求都利落答应了,杜笑笑完全不担心这件事会引起对方的反悔,毕竟,比起那三条对一个生活在男尊女卑时代的贵族男人生活的冲击来说,货不对版这种小事,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哪怕这里还涉及到一个所谓的欺君之罪。 但是这种事,其实很好解释,实在不行,就说她是宋大人的另一个女儿之类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宋大人那边肯配合,她的身份,在这个信息交流相对闭塞的年代,是很好糊弄的,若是再加上圣亲王府的势力,恩,这就不是个事儿了。 又或者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有一天真的被揭穿了,顾世子大人也只是个被欺骗的小可怜罢了,他没有任何责任,甚至,因为被指婚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他还得被安抚。 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说,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说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说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但是既然连顶人选秀的事儿都认了,女扮男装也没必要瞒着,所以她索性直白道:“不是像,是那人本来就是我,我没有哥哥,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只是因为弟弟还小,没人支立门户,所以我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在外行走。 只是在我上京之前,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上了轨道,一家人生活之类是够了的,再加上我年岁渐长,不方便再出门,所以已经把‘哥哥’送去南方了。” 顾慕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儿,一时愣住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杜笑笑,才忽然笑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呢?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杜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小年纪不止能够照顾幼弟,还能支立门户,真是让我佩服。” 杜笑笑倒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要知道别说古代,即使是现代来讲,她这样的做法也会被很多直男癌的人吐槽说是什么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之类的,更何况是封建自我的古代男人。 当然,杜笑笑相信顾世子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即使不能,也不会当面让她难看,可是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直白坦然的说佩服她,而且还是异常认真那种,这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而言,是多么难得。 这一回进入终选的秀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数也有好几十,所以她们彼此其实还不到有你无我的境地吧,尤其一个是文臣一个是武将家的,所属圈子不同,就更不会产生什么争端啊。而且你看,” 杜笑笑边说边将燕窝的碗往前推了一下道:“从佘四月今天中午和晚上两件事的态度来看,这人其实是想和我交好的,然后利用我与林梓苓对抗的,或者说,她其实是想挑拨我因为林梓苓的一些做法对林梓苓产生恶感,若是能因此给林姑娘添点儿什么麻烦就更好了。 所以从这角度看,是她主动想给林姑娘的选秀之路添加障碍,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要么是林姑娘挡了她的路,她想借我之手清除她,要么是她和林姑娘有私仇,单纯的看不得她好,你猜,是哪种呢?” 知蕾年纪还小,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 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说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杜笑笑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补品道:“既然我不能全吃掉,那剩下的一份,你就享用了吧,至于我吃哪个,小小蕾,你是郎中,你来指定吧,你觉得什么对我身体好就说,我听你的。” 知蕾被杜笑笑的几句话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的本分到底还是小声道:“既然小姐信得过我,不如吃燕窝吧,相比较补元气的山参,补精血的燕窝更适合女子食用。”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说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 章节目录 第287章 不过最开始那个高台上的纱帘并没有拉开,只是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杜笑笑只会弹琵琶,其他的古乐器了解的不那么透彻,尤其大景朝又是个架空的,文化存在差异,所以并不能分辨出是什么曲子,只知道还挺好听的,而这琴声独奏了一个段落之后,又有一个笛声加入,琴笛合奏,余音绕梁。 杜笑笑听的有点儿入迷,一边儿喝茶一边跟顾世子调侃道:“别管这如诗如画人长得怎么样儿,就冲这演奏,我就觉得来的值。若是一会儿打开帘子再是两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啧啧,那我可就赚大发了。”她说到后来,连眼睛都眯起来了,把一杯清茶喝出了醇酒的感觉,摇头晃脑的样子透着一种慵懒,十足十一个正在调戏美女的纨绔。 顾世子对她这小模样儿爱的不行,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小姑娘嫩滑的下巴,轻笑道:“你开心就好,不过对我来讲,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也比不得我家小姑娘。” 杜笑笑闻言很开心,调戏似的拿手在世子小哥哥的脸上刮了一下,笑道:“小哥哥今儿是吃了蜜么?怎么突然嘴这么甜?就冲你这识时务的样子,就算今天对面两个美女多和我的胃口,我也会多留些注意力陪我家小哥哥聊天的。”说完,她又转头看向窗外,嘴里嘀咕道:“这曲子应该快完了,漂亮的小姐姐们可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木鱼小哥哥快来,我们一起看。” 顾慕瑜对她前脚刚说完要陪自己,后脚就“移情别恋”的事儿有些无语,但还是不忍心破坏她的兴致,依言挪了挪椅子靠近她,和她一起看了过去。 发现刚刚弹奏的乐曲果然渐渐停了下来,而随着这声音落下,高台上的粉色帘幕却慢慢升起了,帘幕后方本来被遮掩的一坐一站两个妖娆多姿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其中坐着的那个,面前摆着一家古琴,穿一身白衣,衣袂翩翩,飘然若仙,而站着的那个,手中握着一支长笛,着一身红裙,红衣烈烈,傲然似火。 两人都带着面纱,看不清五官,但露出来的两双眼眸却各有千秋,白衣的那个,目含秋水,眼波流转间波光粼粼,说不尽的温柔多情,红衣的那个,眸似繁星,目光所及处流光熠熠,道不完的妩媚风流。 惹得杜笑笑这个在现代是见惯了各种娱乐圈美女的人都不得不赞叹,好一对儿美人儿啊!再看楼下那些围在高台附近的看客们,果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几乎都看傻了眼,嘴里一水儿的赞叹,果然不愧是烟波楼压箱底儿的台柱子。 她又悄咪咪的去看世子小哥哥的表现,还以为能看到对方沉迷的眼神儿,没想到却发现这人根本没看台上,反而直直的注视着自己,杜笑笑被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嗔怪道:“台上有美女不看,盯着我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啊。” 世子小哥哥笑道:“我这不是看美女呢么?我刚不是说了么?再是倾国倾城的,也比不上我家小姑娘。再说,也不过是些庸脂俗粉。” 杜笑笑被哄得很开心,但还是不愿同意他的观点,毕竟从她的眼光来看,这两个小姐姐说不上倾国倾城,但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了,说人家庸脂俗粉就有点儿过份了。正想开口反驳,突然想起世子小哥哥的身份,怎么说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见过的美女和她当然不是一个层次的,所以没准儿在人家见过的人里面,这就只能叫做,恩,庸脂俗粉。 想明白了这个,她就不想辩驳了,再想想,她为什么要因为想让自未婚夫觉得另一个女人不好看这种事儿跟自家的未婚夫吵架?她不是应该为这种事儿庆幸么?最好是自家男人眼里所有女人都是丑女才好呢,这样才说明对方对自己是真爱啊。 出门去跟彭夫人商量回去的事情,因为来的时候只有她们四个加一个车夫,一辆马车足够,但现在加了四个买来的小丫鬟还有个小厮,明显就放不下了,若是让在车下走,老实说,若是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杜笑笑是想让封兰兰试一试的,县城离安城并不太远,现在又修了路,起早赶路的话,一天也够了,反正他们回去不赶时间,就当磨磨她的性子,也看看她的毅力。但现在知道她也是一身伤病,这件事就不可能在实施,不然可就成了虐待员工了。 而彭夫人那边也差不多,这些官奴很多都是被远远押运而来的,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大多身体都不是很好,本来她那边有两个年龄大些的也可以跟车走的,但是现在明显都不行了,所以就需要一辆新的马车。但因为这个时段附近郡县来买官奴的人家比较多。他们下手有些晚,不一定能雇到合适的马车,所以现在只能等了。 “车夫已经跑了附近的两家车行,都没有合适的,要么就剩下最贵的那一种,虽然宽敞,但并不合适,车夫说,如果雇用这种,多出来的钱完全够我们在这里多住两天了。另一种就是最破的,不仅车体基本上破损的差不多,底下的轮子也不够平整,这几个小的身上都有伤,恐怕根本受不了这种颠簸,再有,因为咱们是租车回到县城,但是车子本身是城里的,所以咱们即使只用单程的,也需要付往返的钱。”春桃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轻声解释道,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难免带出一些不情愿来,杜笑笑知道,这是埋怨自己来的时候没带马车。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着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但一时倒是没什么好人选,杜笑笑不想出门去找那些所谓的书画圣手,毕竟是要挂在自家大门上的,想有点儿意义。本来找宋大人也是可以的,但她这是私宅,不比千滋百味楼是明面儿上的生意,如果请宋大人,难免有攀交情之嫌,纠结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偶然看到一张严术写给朱大嫂调理的方子,才想起可以叫他来写。 严术本身练的草书,还是那种很张扬的狂草,这种字懂得欣赏的人会觉得很漂亮,不懂欣赏的人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写牌匾的话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杜笑笑一开始没打算请他,直到看到方子才知道他还会写隶书,他的隶书笔力雄浑,端正大气,正适合用在门楣上。 于是杜笑笑亲自过去请他给提了字,又找了好的雕刻师傅帮忙雕了牌匾挂上,然后终于在十月初六那天,正式搬入了琳琅园。 琳琅园比之前的杜宅要大的多,杜笑笑和逸安都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称都是简单按照自己的名字取的,杜笑笑的笑意阁,逸安的叫安逸阁。就连严术这个客居在此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儿,他那个院子不大,正房厢房一共才三间,地方也偏僻,在整个府邸的东南角落,但是有一块儿不小的地,严术打算等天气合适的时候开辟成为药田,所以杜笑笑给他的院子起名叫做百草园。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新家归置需要人手,正好让之前买的那批人手都各有位置了,杜笑笑站在原子中间一个假山上的观景厅里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各安其职,突然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想自己一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可怜,却不想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份产业在人家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漂泊异世的孤魂,却到底是一份安定的保障。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小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说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小心就醉的深了,第二天都没爬起来。 酒是好酒,杜笑笑并不头疼,但是难免会有些疲倦昏涨之感,所以早上起来之后都蔫蔫的,朱大成来报账都没什么精神。朱大成当时没说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叫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杜笑笑当时没注意,顺口就喝了,但汤一入口,她就愣住了,因为这汤的口味居然很好喝。 几个丫鬟闻言互相看了看,觉得有道理,然后统一的一福身,表示应下,杜笑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收拾整理吧,既然结果已经出来,咱们最晚后天就会出发,你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想必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别匆忙间落下什么。另外,”杜笑笑顿了一下,特意转向了绫罗,道:“你去把时大哥叫到凉亭,我有些事要单独嘱咐他。”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知蕾跟她久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于是当下也不啰嗦,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休息了,杜笑笑趁这个时候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之后要跟时陌交代的事情,刚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找时陌的时候,知兰去而复返,进来通报道,圣亲王府派人来了。 杜笑笑知道这应该是顾慕瑜贴身伺候的福寿了,她在宫里见到顾世子的时候,这位公公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既然是派了这么亲近的人来,想必传递的也是要事,所以杜笑笑不好怠慢,直接叫知兰把人请到正厅里去奉茶。 杜笑笑这边整理了下衣服,也就迎了过去。到了厅里一看,果然,来的是福寿。大抵是顾慕瑜交代过,福寿对她很恭敬,见她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章节目录 第288章 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之前莫名其妙的坚持,杜笑笑明智的把刚刚讨论对面两女容貌的话题跳了过去,只是一边听着曲儿,一边和世子小哥哥闲聊道:“这次也是赶上了,我还没见过别人成亲呢,也不知道等晚上迎亲的队伍是不是会从这里过,正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十里红妆。” “一定会的,这里是镇子正中心,不管是从哪个方向走都要路过这里,只是我听说民间迎亲不能走回头路,所以不知道是过去的时候会路过,还是接到新娘之后回程会路过。” “啊,那希望是接完亲吧,这样还能看到新娘子,只是可惜新娘一直坐在轿子里,我们看不到人。不过能看到新郎也不错,能娶到县令家的千金,想必这位准姑爷也不是一般人,不说文武双全,也得才貌兼备吧。” 杜笑笑这话其实是随口感叹,但出了口就觉得不太对劲,想到世子小哥哥这个醋精的属性,连昨天那个已婚的书生都要介意一下,今天当着他面儿夸别的男人,恩,有点儿危险。想到这里,她悄咪咪的偷眼去看世子小哥哥的表情,果然,虽然表面看来还是挺淡定冷静的,但是眼睛已经危险的眯了起来。 见到小姑娘偷看,他似笑非笑的开口道:“文武双全?才貌兼备?笑笑啊,你是很期待啊。” 杜笑笑哪敢答应,立马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狗腿道:“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要说文武双全,才貌兼备,谁比得上我家木鱼小哥哥啊,有你这珠玉在前,我还看别人家的瓦砾做什么,不过就是一时好奇而已,恩,好奇而已。” 世子小哥哥本也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逗逗小姑娘而已,现在被夸得舒服,当然就把那篇儿翻过去了,笑笑道:“好奇可以,别上心就可以,来,吃块儿马蹄糕。” 桌子上的点心里最不喜欢吃马蹄糕的杜大小姐:“······”坏心眼的木鱼小哥哥。 俩人似真似假吃飞醋的时候,对面儿高台上的两个美女又开始了下一轮的表演,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合奏,而换成了一个唱一个跳,当然,仙气渺渺的白衣姑娘并不适合动手动脚的项目,所以跳舞的红衣姑娘。 因为音乐变换,杜笑笑不由得被吸引,又看了过去。只见舞者红衣姑娘刚才因为静止而显得略宽松的衣服,随着她的扭动跳跃,变的格外紧身,柔软的布料贴服着对方浓纤合度的身材,显出一种含蓄的性感来。 她的动作利落却柔美,每一个节奏的转择点都伴随着一个某种饱含韧性的姿势,让人觉得,她像一条藤蔓,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缠绕进每一个人的心上,让人发痒,还欲罢不能。 而白衣姑娘呢,她还是坐着,仙气渺渺的,看似没什么变化,手下的音乐却千变万化,时而激越,时而舒缓,时而柔美,时而妖娇妩媚。好似平淡无波的一潭水下面却酝酿着无数的狂风巨浪,汹涌波涛。这一动一静间,既让人觉得矛盾,又让人觉得和谐,让人想要探究,又让人想要逃避,若说那红衣女子向一根曲曲折折的藤蔓,这白衣女子就像是一根枝叶丰茂的松柏,看似简单,但实际上层层叠叠的枝叶之间,暗含了无数的秘密。 杜笑笑越看越觉得,恩,真是两个有意思的姑娘,在这没有什么娱乐的古代,若是能弄这么两个姑娘回家养着,也挺有意思的。 不过这事儿也就是这么一想,真弄这么两个回去,她估计自己也养不起,就冲着这红颜祸水的标准配置,就算不勾搭上自家小哥哥,勾搭上后院儿里其他的雄性生物也不好,毕竟,她家后院儿的良家妇男还是挺多的,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恩,一遍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杜笑笑一边继续欣赏歌舞,时不时的还跟世子小哥哥品评一下,哪个动作好像还能改进一下,世子小哥哥也纵着她,她要聊,就陪她一起聊这些无聊的风花雪月的,也不嫌烦。 时间就这样在两个人吃吃聊聊的过程中悄然而逝,杜笑笑反应过来的时候,午饭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好久,虽然她们塞了一肚子茶点,此时并不饿,但正餐总是要吃的,所以还是让福寿去安排了一顿简单的席面,两人慢条斯理的吃了。 开饭的时间本来玖万,再吃的慢一些,等这边东西被收掉,餐后茶重新被送上来的时候,黄昏也悄悄来临了。 杜笑笑看到外面的天空一点点染上夕阳的颜色的时候,底下的人群渐渐也越来越热闹起来。他们的包房只在二楼,所以若是屋子里的人都不说话的情况下,是可以清晰的听到楼下人议论的声音。 只听其中一个听起来有些岁数的女声道:“哎呀,她李婶儿,你刚看见没,那来接亲的小伙儿可真俊,那风采气度,不愧是知县老爷家的女婿,就是和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一样,一看就是上等人。” 另一个年轻些的回到:“没有啊,我一直在这边等着,还以为迎亲的队伍得打这边过呢,没想到走了城西,怎么,老姐姐,你去看了?你这话说的对,若是等闲人家,知县大人也不会把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许给人啊,我可是听说,咱们这位新姑爷,不仅自己是个举人,家里也有人在京城做官呢,这样自己有本事,家里也有背景的年轻人,那前途可是无限量的,说不得哪一日就平步青云了,到时候别说咱们知县小姐,就是知县老爷这位老泰山,弄不好也得借自己女婿的光呢。” 那年老的惊异道:“竟是这样大的背景么?我倒不知道。只是看那穿着打扮,可到真是富贵,这一路但是礼钱就撒了不老少,而且刚进府门的时候那家管家可还说呢,回程的时候还有,这不,我抓紧就来这边等着了,那边儿人太多,挤不上。” 杜笑笑见状,给了从刚刚门响开始就已经暗暗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冲过来护持她的知兰一个眼神,让她过去帮忙解救,只是知兰不太愿意,担忧的眼神始终看着她,不肯动步。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正打算跟杜笑笑两人叫板的红衣女被知兰的几下子镇住了,张到一半不知道打算说什么的嘴都忘记闭上了。杜笑笑趁机把宋文秀交给了绫罗,让她带着小姑娘去一边呆着,自己倒是带着知兰迎了上去,笑盈盈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咱们知府大人家夫人的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小姐就是了。” 杜笑笑听她这个自我介绍,莫名有一种“我爸是李刚”的既视感,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这到底只是心里想的,面上还是从善如流的端了个礼,柔声道:“马小姐日安,不知马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小姐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又怒气冲冲起来,她一手指向护着宋文秀退到了角落的绫罗道:“我来干嘛?你说我来干嘛?还不是你家这个无礼的下人冒犯了我,我才上门讨公道来了。不是我说,你们家是如何调教下人的,这么嚣张跋扈,可是你们家的家教么?”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说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人的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这次的问话落下,回答的却不再是哪位马姓小姐,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丫鬟正是一开始在门口堵着绫罗不许他进门的那四个丫鬟之一,之前因为知兰拉绫罗进门时不小心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所以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于是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愤愤的看着杜笑笑一行人,只是也不知道是顾忌到知兰的身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正跟杜笑笑交涉不好插嘴,所以一直没出声。 现在得了机会,立刻就高声道:“什么叫如果是你们家下人的不是?你这样说,是怀疑我家小姐说谎污蔑她了?啧,真是好大一张脸,别说这事儿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你家下人无礼,即使单说我家小姐的身份,犯得上冤枉一个奴婢?我说你······”她说着话,还咄咄逼人的一直往前走,一只手无礼的指向杜笑笑,做出一种逼问的姿态。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天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小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小小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天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人单独劈了地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说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小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说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说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杜笑笑本以为小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说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说,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行。” 章节目录 第289章 那年轻的闻言道:“那你的意思是,他们等下要从这边出镇子?那可倒好,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若是真能蹭上些福气,说不得还能给子女婚事上带来些好意头。” 身边一帮人跟着七嘴八舌道:“说的是······”“是啊,是啊,我也这样想······”“回头我把抢到的喜钱拿去给家里及笄的侄女做个配饰,说不得能帮她以后也找个好婆家······” 杜笑笑在上边听着,觉得催婚这件事真是古今通用,不同的时代,同一样的亲戚。不过对于她们说的什么喜钱杜笑笑倒是挺感兴趣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做婚庆,各式各样的红包倒是拿了不少,穿过来之后倒是没机会见识,于是她轻轻的拉了拉世子小哥哥的衣服小声跟他商量道:“小哥哥啊,等下新郎官儿过来的时候,不如我们也下去抢份儿喜钱啊,讨个好意头么!” 这么小的要求,世子小哥哥当然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笑眯眯的捏了捏小姑娘的手笑道:“好,一会儿就下去。”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外面的乐曲忽然曲风一变,欢快起来,杜笑笑寻声看去,发现高台上的两个美女此刻已经不再表演,而是一起微微屈身,对着街面的方向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倒是舞台后方看不见的地方,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隐隐传来。 而楼下的人群,似乎也被这曲调感染,热闹了起来,一些穿着红衣的下人,涌进人群,将人群分成了两拨,清出了一条路来。杜笑笑若有所感的向着那些下人走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驮着一个披红挂绿的男人,缓缓移动了过来。 杜笑笑一阵兴奋,拉着世子小哥哥的手转身就往楼下走,一边走还一边催促道:“来了来了,小哥哥,咱们快点走,若是去晚了人家过去了,喜钱可就得不着了。” 世子小哥哥对小姑娘的热情有些无奈,但还是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冲进人群的前一刻,反手一拉,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护着她,自己打头向前挤过去。 杜笑笑被拉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自己被裹进了对方带着松木香气的怀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感动的不行,讲真,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小心的护着过,义父虽然疼她,但到底不是亲生父女,所以相处之中,难免有所避忌,这样的亲密的接触,几乎没有。 再加上她历来独立,即使有异性对她有好感,在她允许之前, 也不敢放肆,所以,真的,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时刻被在乎,时刻被保护的珍惜。这样的感觉太美好,杜笑笑有点儿沉迷,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世子小哥哥带到了队伍最前面,而那匹载着新郎的高头大马已经快到跟前。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一切都按照最不好的情况发展,这书房伙计最后找到了我,他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收买了那小子做下这件事呢?我一没动机,二没必要,真要喜欢这书,直接加钱买下来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也跟店家没有仇怨,不存在找麻烦的可能,最后的最后,我给那小子的所有酬劳,一没印记,二没符号,这地方的县官又是个爱民的,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他们这样拉一个人就来指认我,还是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哪里有人会理呢?” 林泽渠本身也只是随口一问,实际上心里是感叹对方居然想到了这么灵巧的方法,虽然难免有些投机在里面,但是说真的很合适对付这种言而无信见利忘义的小人的,在不起争执的情况下,用原价买回书册的同时,还给那人惹了些麻烦,所以就想多了解一些。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认认真真的条分缕析,而且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不由得有些佩服,嘴里道:“这么短的时间,杜小哥儿居然想的这么周全,真是让林某佩服不已,比起在下一味只会蛮干,杜小哥儿明显是技高一筹啊,在下白白痴长几岁,却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真是···啧啧···”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对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杜笑笑却不愿意打击他,摇手道:“林大哥谬赞了,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圣人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哥圣贤书上学的都是经世治国的大道理,哪里能接触到这种市井之间的鸡毛蒜皮?若是这就对自己失望,那岂不是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要失望了?” 眼看林泽渠还要辩驳的样子,杜笑笑又补充道:“其实我愿意帮大哥,也是因为大哥虽为书生,身上也有些意气,却难得知进退,懂分寸,行事利落,能屈能伸,不酸腐,不偏执,很投我的脾性,想结为知己,所以咱们之间,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直话直说的好。” 林泽渠被她的话说的一愣,随即狂喜道:“是么?原来杜小哥儿这么欣赏在下的脾性么?真让我受宠若惊。难得你小小年纪,身子看起来也单薄,却一身豪气,又机敏灵巧,胆大心细,我能得你这一知己,简直是幸甚乐甚,无以为言了。来,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也不必讲那些虚礼,今日就在这小小茶摊,咱们以茶代酒,结为兄弟,从今而后,你叫我大哥,我叫你二弟,咱们今后荣辱与共,祸福同享如何?” 杜笑笑本来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对林泽渠的欣赏,却不想一下撩大发了,撩出个大哥来,一时有些无语,但讲真,她又很欣赏林泽渠作为一个文人难得的豪爽和直率,还有这份好像不染尘埃的真诚。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小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小狗么?怎么了?” 顾世子一开始没说话,上前一步又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好好抱了抱,见人家有些急了,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姑娘怎么那么好?这么体贴人意,又热心善良。”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说的话了,正常来说,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小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小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说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小哥哥的抚慰吧。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小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杜笑笑对这孩子高效的办事效率表示很满意,拍拍她的头表示嘉奖,夏姑娘被夸的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躲到杜笑笑身后去了。跟她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但忠于职守的知兰,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守护主子的安全,所以一般只要杜笑笑没派她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离杜笑笑很近的地方守着,即使这次同行有傅经和王府暗卫也不例外。 这样沉默但执着的守护,时常让杜笑笑觉得心里很暖,她同样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然后才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地方除了站着傅经和福寿,还有温爷爷家那四个孩子,除了还在诊室的那两个,他们全到齐了。 那几个孩子闻言互相看了看,有点儿不安似的,最后推举了里面的老大出来代表发言道:“多谢恩公好意,不过我们人多,不好叨扰几位休息,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诊室里将就一下,也可以就近守着爷爷奶奶。” 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小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小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说了,杜小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小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人的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说,杜小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说,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说,那些小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小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小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小姐闲话时曾说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说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说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说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小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小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说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小姐还说,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章节目录 第290章 而他后面跟着的下人,正在向两面的人群撒铜钱,引的人群众一阵阵的哄抢。杜笑笑被世子小哥哥护着,倒不担心被击倒,但周围的其他很多人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杜笑笑见到一个抱孩子的少妇,甚至被挤得东倒西歪,孩子几乎脱手。 她下意识的就拉了拉顾世子的袖口,小声道:“让人帮帮她吧,不然容易伤到孩子。” 顾世子一开始没注意到,现在小姑娘开了口,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可是他怀里还护着自家小姑娘呢,倒不开手,就给了斜后方一边帮忙隔离人群一边照顾福寿的傅经一个眼色,傅经见状,立刻上前帮忙把那个少妇拉开,护着她侧到后面去了。 杜笑笑见到少妇脱离险境,自己才有精神又继续去看那新郎,这么会儿功夫,那个新郎已经走到了她身前,人群涌动的更加厉害,要不是世子小哥哥下盘功夫稳健,杜笑笑估计他们俩已经被挤到路中间去了。 不过既然没被挤跑,杜笑笑还是有闲心看看这位传说中很俊的新郎官长成什么样儿的,所以她充满好奇的抬头看过去,只是看到之后就有点儿失望了。这新郎官儿若是从杜笑笑的角度来说,其实算不上英俊,他个子算不上高,身材算是比较瘦弱,对比上半身的比例来讲,脖子有点儿长,五官里面没有很突出的地方,但合在一起还算是顺眼,只是皮肤太糙了,蜡黄不说,还有些小疙瘩。 杜笑笑看了一眼那新郎,再回头看了看拥着自己的世子小哥哥,顿时觉得,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以前只觉得世子小哥哥长相长得符合自己的审美,现在才发现小哥哥的皮肤也很好啊,说是肤如凝脂什么的有点儿夸张,但肌肤水嫩润泽还是完全可以说的上的。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说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小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朱大成提起的是霍林上次出门回来带回来的一匹送给杜笑笑的白马,这马其实算不得名贵品种,但是血统却很奇特,是大宛马和本地马的杂交,而且难得有灵气,很通人性,而脚力也不错,日行千里是吹牛,六七百里却还是可以挑战一下的。 杜笑笑挺喜欢,但这马也许是刚来到这里水土不服?虽然没生病,但一直有些恹恹的,除了杜笑笑这个主人亲自去看的时候会精神些,其他的时候都不太有兴致的样子,杜笑笑连兽医都找来了,却没也没说出什么来。 没想到倒让个新进府的仆役说出了个道道,于是很感兴趣的打听了细节,得知这宋福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后,当即就拍板让他做马房的管事,她嘱咐道:“咱们府里虽然现在只有两匹马一辆车,但以后人口多了,车马肯定是要增多的,宋福既然懂这些,就让他都管着,你再调个人手给他打下手。”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最快,约好看房子的时间很快来到,杜笑笑只带了朱大成和知兰跟着吕牙人过去了,发现这新房离自家的老房子倒不是很远,但或许是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更加靠近城郊,房子内部的情况的确和吕牙人给的示意图差不多,除了少部分花园一类的地方也许因为这段时间缺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杂乱,其他的地方都很合意。 带着看房子的是一个老叟,据吕牙人介绍是这家原主人家积年的老仆了,但讲真,若不是吕牙人介绍,杜笑笑倒是看不出这人是与人为仆的人,他穿一袭长衫,须发皆白,但气度儒雅,语气也很和善。 杜笑笑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隔着这些骚动的姑娘像坐在主位附近的几个人看去,那边坐着这次选妃的几个王子们,左边的四个,是四位皇子,右边的三位就是宗室,当然,这里面只有坐在右边第一位的圣亲王世子杜笑笑认识,其他的几个都是第一次见。 左边第一位的大皇子寿郡王是个五官端正的男人,个子算不得高,目测一米七多一点,这应该和他母亲是南方人体格娇小有关系,穿一身竹青色的外衫,连腰带都是素淡的银灰色,衬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温和。 而且大抵是因为常年念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从坐下开始,对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微笑以对,杜笑笑看到坐在靠近主位的一些姑娘,因为他的温和都红了脸,恩,是一个中央空调型的。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说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人的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四皇子就是原书的主角瑞王了,杜笑笑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他,发现他果然像原文所说的那样是个阳光正太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小奶狗的类型,当然,杜笑笑知道这只是外表,这厮切开了绝对是黑芝麻馅的。 他穿了一件有些偏粉的衣衫,这种颜色一般男人不好驾驭,弄不好就会很娘炮,但是瑞王不会,他看起来甚至因此多了一些萌哒哒的感觉,杜笑笑觉得做不是自己看过原着,弄不好会被这人勾起母爱的细胞来。 坐在最末尾的五皇子就比较没有存在感了,尽管他穿了非常亮堂的蓝色,但杜笑笑还是觉得这人看起来灰扑扑的,他的个子大抵是四个皇子里面最高的,但身材单薄,所以如果单看,会觉得他比二皇子瘦小很多。 五官没什么特别打眼的地方,如果一定要说,就是眼睛看起来很阴郁,他的眼型其实和二皇子有点儿像,都是细长型的,但是他的眼睛弧度更大一些,所以看起来深邃。 但这种深邃和一般言情小说男主那种好像星空大海的浩瀚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深渊或者说是悬崖底下,看不到一丝光亮,大白天的,杜笑笑偶尔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来都觉得冷,好像看到了某种冷血动物。 右边的圣亲王世子杜笑笑因为之前见过几次,所以并不陌生,也就没仔细观察,只是一眼扫过去的时候觉着他似乎有长高了些,当然,因为只能看到上半身,这也做不得准。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直缀,应该也用金线在领口和袖口绣了暗纹,只是白日了看着到不明显。 杜笑笑本来一直没出声,一是那个酸爽的感觉还没过去,她打算缓一缓,二来是气恼木鱼小哥哥手下没轻重,虽然是救护自己却害自己吃了苦,所以想让他着急一下,但却不好意思因此让大家都误会,所以福寿说完后,杜笑笑就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撞了下鼻子,”她说到这里,若有似无的瞥了顾世子一眼,然后接着道:“有点儿酸,等下就好。我们还是先处理这两个小家伙的事情吧。”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小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说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小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说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小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说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小偷小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章节目录 第291章 杜笑笑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的眼光好,然后抬头又继续观察队伍,就看见在几个负责撒喜钱的下人后面,跟着一抬八人抬着的红色绸缎做轿衣的花轿,轿衣上还装饰着繁复华丽的花纹,杜笑笑隐约看到花好月圆,百年好合的字样。 正打算再详细研究一下,却突然被世子小哥哥拉着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人群后方。杜笑笑一愣,正想抬头纹一下小哥哥怎么出来了,就看见小哥哥一抬手递过来一把铜钱,那铜钱每六个用一根红绳穿起打结,看起来很喜庆的样子。 杜笑笑一楞,随即反应过来惊喜道:“小哥哥你接到了?我都没看到他们什么时候扔出来的。” 小哥哥似笑非笑道:“是啊,你只记得看人家新郎官儿了,哪里有精力再去看喜钱了?” 杜笑笑没想到自己观察新郎的细节被小哥哥看到了,还以为他那时候的注意力都在阻挡人群上呢,这下被人抓个正着,当下有点儿不好意思,虽然她单纯只是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儿,没什么别的意思,可是打着旗号去抢喜钱结果只注意了人家长相什么的确实有点儿过分,所以她知错就改的拉了拉小哥哥的袖子,小声哄道:“啊,小哥哥最棒了,不光保护了我,还帮我拿到了喜钱,小哥哥你真可爱,牟啊。”说到后面,她一时兴起,还凑上前踮脚在小哥哥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这其实在现代的时候情侣之间是一个很正常的动作,可是在含蓄的古代人中间就有点儿豪放了,所以世子小哥哥根本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大的福利,一时间愣住了,然后瞬间就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杜笑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有点儿哭笑不得,正想着要不要调侃两句,却被世子小哥哥一手压住后脑强行压到怀里,看不到人了。 杜笑笑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想着好歹是自家男人,多少要给留点儿面子,于是她没挣扎,乖乖的靠了一会儿。 直到熙攘的人群安静下来,一些人零零散散的从两人身边开始退场的时候,杜笑笑才被放开来。顾世子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只是耳朵尖上还是有一点儿粉红的余韵。 他装作若无其事似的轻咳了两声,然后才问道:“热闹也看完了,现在想去哪里?我已经吩咐了傅经和福寿,咱们明儿一早回驿站,所以今天还有一晚可以游玩,要去夜市看看么?” 杜笑笑思考了一下,觉得明儿一早要赶路,今晚不如早些休息,反正这两天看了两场热闹也很不错了,就跟世子小哥哥说想要直接回客栈,不过两人虽然下午吃了一顿,但若是整晚不吃东西怕是会饿,所以商量了让知兰知蕾几个去买些小吃一起拿回客栈。 世子小哥哥更是宠着她,怕小吃吃不饱,还让跟着的暗卫回万羽楼去定一些杜笑笑下午吃的比较好的点心和菜品送到客栈。 都安排好之后,两个人才沿着小路慢慢悠悠往回走,这时候太阳基本已经落山,还有一点儿余晖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杜笑笑正打算发表点儿感慨,却忽然被世子小哥哥伸手一拉,就觉得耳边“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掠过去了。她一惊,正打算回头去仔细看看怎么回事,却被世子小哥哥拉着往身后一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 事情变化太快,杜笑笑有点儿懵,不过她知道世子小哥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没有试图再冲到前面去,只是在小哥哥身后,从侧边探出一点点头去看前面的情况。 然后她就看见原本空旷无人的小路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七八个黑衣蒙面人,这些黑衣人手里拿着各式武器相互成掎角之势的站着,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看到这个情况,杜笑笑一开始是有点儿懵,下意识的就往两边和身后看,因为她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人离开广场还没多远,好像还没出镇子,怎么现在的坏人这么嚣张的么?大庭广众,天还没黑的时候就敢拦路打劫了? 可是当她看到周围都寂静无人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没出镇子不假,可是刚刚打发了知兰几人去买吃的之后,两人因为不想跟着镇中心广场散开之后的人群一起挤,所以是穿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的。这条小路在万羽楼后侧,相当于现代都市里那种比较高的两个办公楼中间的背阴巷子,对于外面的大部队来讲,这是一个视觉死角,所以尽管实际距离不远,但别说是发生个抢劫案,就是真的两个帮派大火拼,动静儿也是传不出去的。 了解了这个地理位置的特点后,杜笑笑觉得心凉了一半儿。大脑开始飞速思考,等下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在突围的时候不拖世子小哥哥的后腿,要知道,对面可是将近十个人,而且各个看起来不是好对付的,就算世子小哥哥武艺高强,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带着自己这么个完全不会武艺的累赘,就更加施展不开了。那么力敌不行,能不能智取呢?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就在她在脑子里不停推演计划的时候,对面的黑衣人中,一个拿刀的高个子率先开口了,只听他特意压低声音道:“对面的可是圣亲王府的顾世子?冒昧打扰,请多担待,我等奉我家主人命令,在此等候多时,想请您过府一叙,还请您赏个脸,跟我们走一趟?” 世子小哥哥闻言眉间一挑,讽刺道:“你们主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配让我赏脸?更何况你们府上这请人的手段,啧,着实是没什么礼貌,怎么还好意思请我担待?” 说到后面,小哥哥的声音里的冷漠和愠怒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杜笑笑还是是第一次真正听到小哥哥这样的语气,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得有些心疼,就在后面悄悄的伸手握住了小哥哥背在身后已经握拳握的露出青筋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然后凑近他耳边道:“小哥哥,别跟不值得的人生气,气大伤身。” 其实以往遇到这样的事,顾世子并不会有多生气,要知道,在他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作为太祖这一支上正宗的嫡系子孙,他的出身尊贵,但地位尴尬,处在各个利益团伙争端的中心,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也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这一次,连累到了心爱的姑娘,所以他第一次生出了懊恼和愧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讨厌,尤其是面前的这些碍人眼的混蛋,更是应该千刀万剐的存在。尤其他现在势单力薄,暗卫和傅经等都不在身边,即使他豁出去拼一下,应该能保住两人都活下来,却没有办法保证两人都是全身而退,而对于杜笑笑,别说是受伤,就是碰坏了她一根儿头发丝儿他都心疼。 这就导致他的行动多有掣肘,所以心情更加憋屈,刚才跟对方对话的时候,根本是强压着怒火,只能通过背后的动作来宣泄,却不想,忽然被小姑娘小手捏住了,那暖暖的温度,软软的触感,不知怎的,突然就安抚了他全部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再听到小姑娘贴心的安抚,小哥哥简直觉得得到了救赎。 一夜无话,第二天开始又是新的培训。不过其实讲真的,大景朝新建不足百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让大家学习,更何况太祖本身出身微末,所以并不讲究许多,太宗是他亲弟弟,虽然因为性格偏文气所以更加规矩些,底子却都是一样的,所以,上行下效,现今的皇室里面也不过是外面看起来更体统些,实际上的细枝末节并不够讲究。 这些东西,有个十天半月也就都学会了,哪里用的上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之前复选的时候,这些秀女就已经接受过一次指点了。所以,其实这次的一个月时间,说是培训,但更多的时间是给大家交际人脉,学习宫廷或者皇室内部的一些事情的。又因为到底是选秀,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留下,所以,她们学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比如说之前杜笑笑就知道的景朝皇朝历史,还有一些宗室旁支的人员结构。 这天讲的正好就是之前圣亲王家的历史,关于这一段儿,杜笑笑前前后后听不同的人讲了最少不下三四遍,所以听得时候就难免有点儿走神儿,不过走神儿的对象倒是没跑出圣亲王府,正是圣亲王家那位传说中的世子殿下。 杜笑笑耳朵里听着前任圣亲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前几次见到的圣亲王世子的那张美颜。之前就说过,世子大人长得其实并不是大景朝主流审美的那两种极端的类型,所以在众多女子的眼里,他的长相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讲,却偏偏很和她眼缘。尤其这次见面,杜笑笑发现这人居然又长高了些,眉目也因为年纪渐长的关系更加锋锐深刻了些,杜笑笑宴会的时候其实和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对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识发出那样的眼光,但是讲真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深沉似海,还透着一点微光,杜笑笑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正打算回想更多关于对方的细节,却忽然被身边的佘四月轻轻碰了一下,佘四月靠过来小小声的嘀咕道:“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刚管事宫女说,今日的讲解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早些散去。而且下午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在她的瑶华宫摆宴,邀请有空闲的秀女们都去参加,你去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挑高了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这话问的,能不去么?” 佘四月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这贵妃虽说算不上宫里的第一人,但却也算受宠,又身居妃位,她出声邀请,我们若是不去,不明摆着是得罪人么?更何况,” 她眨了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补充道:“就冲着她是二皇子的生母,我也是一定要去会一会的,既然我要去,你作为我的军师,又怎么能不去呢?你别说,这位贵妃娘娘我虽然之前没有正面接触过,礼倒是送过两回,我······” 见杜笑笑听她说送礼时好像有点诧异,她顿了一下,然后才好像解释似的补充道:“你别这么看我,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在干,所有对二皇子有想法的人都干过,不说别人,就说林家那个,每次备下的可都是厚礼,啧啧,不愧是户部尚书家的亲眷,就是比一般人身家厚。” 顾慕瑜也不好让大家久等,于是也不避讳,直接打开字条阅读。字条上的内容不多,顾世子没用多一会儿就看完了,然后顺手把字条摆在桌面上解释道:“回太后,慧远大师这字条上写了两件事,都是于今日有关的,其一是让我今日只可以选一个妻子,不可以选更多,不然与我的运势福禄有害,其二,是告诉我我的妻子选定之后,婚期不宜过早,最早也要等到二十二岁才可以成亲。” 皇后闻言插嘴道:“原来如此,大师本来最是超脱,这样为你挂心,也是你的福气,要珍惜。” 皇帝在一边看到他们你来我往的,自己一直想要插话但是没插进去,此刻看到终于告一段落,才出声道:“既然是大师的嘱托,自然是要好好遵守的,只是不知道大师具体是怎么说的,除了你说的那两件事,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遵守,现在选到的这个正妃,又是否合适,需否把她的八字拿去请大师单独合一下?哎,如此种种,总让人不放心,不若慕瑜你把字条拿来,我们一起参详下,别有什么错漏。” 章节目录 第292章 可是不等小哥哥多享受一会儿心上人的关心,对面那几个破坏气氛的黑衣人又出声讨人嫌了,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拿刀的家伙,也许是因为自家主子被嫌弃所以不高兴,这次黑衣人的口气恶劣了很多,他冷哼道:“既然顾世子这么瞧不上我们主子的‘以礼相待’,我等也没必要跟您客气了,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兄弟们,上,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顾世子和他身边这位小朋友。” 他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动,从几个方向,迅速围拢了过来。 世子小哥哥见状身体一绷,抬手从腰间一抽,一柄软剑就拿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回身拉住杜笑笑,正想嘱咐她两句,却听见小姑娘冷静的在他耳边劝道:“别分神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会跟紧你的。”说完,也不等小哥哥反对,就见他往后伸出的一只手臂放了回去,自己却双手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腰。 小哥哥没想到打个架还会有这么好的福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身后贴上来的软玉温香很受用,不过还没等他细细感受,就被对面扑上来的几个家伙给打乱了节奏。 这是杜笑笑第一次看到世子小哥哥出手打斗,说实话,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挺震惊的,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哥哥打起架来这么凶残的。 小哥哥的招式其实并不华美,相反,他走的是实用主义,每一招一式,都勿求把自己的力量能达到的效果最大化,简单来说,就是一击必杀,绝不给对方反攻的机会。 第一个回合,就有一个黑衣人被打的倒地不起,他们对招太快,杜笑笑又被挡着,其实没太看清楚过程,只是发现那人捂着肚子双膝跪地,连痛呼都没发出来就昏死过去了。 几个和那人一起扑上来的黑衣人没想到顾慕瑜一出手就这么狠,动作有一瞬间顿住,世子小哥哥立刻抓住这机会,一剑横扫过去,顿时逼退了几人一段距离,然后他抬手扔出去什么东西,几人下意识回身闪避,以为是什么暗器,却不想定睛一看,居然只是几枚铜钱。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次进攻的时候,却发现本来就在面前的两人已经跑得老远,黑衣人们知道上当,当下提气轻身追了上去,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世子小哥哥的轻功太好,还是因为天黑看不清目标,他们始终和对方隔着一段距离,直到出了镇子好远,到了一座山峰下面时,更是彻底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那黑衣人头目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立刻吩咐了手下搜山,同时还派了个人回老窝,再去调动人手,要知道,之前在镇子上要有所顾忌,动静太大怕惊动了地方官府,所以他只带了组里的几个好手,但是在这种荒山野岭就完全没必要了,尤其这时候,人多才好办事。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有······”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些秀女的资料多且繁杂,就不劳烦时大哥一一解说了,我自己揣摩两日,若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你。” 时陌道:“是,那属下先行告退,您若有疑问随时传唤便是。”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说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有。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说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说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这倒确实需要小心,只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任由各种不便存在,我会联系之前帮咱们买房子的那位牙人,他有经验,人也实诚,让他先帮着筛选一次,剩下的,也只能咱们自己小心了,好在现在买人,多是签死契,也就是说,这人之后的生死自由都在你手上,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再者,大部分人出来做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奴大欺主者,毕竟是少数。” “恩,你说的有理,那就全权拜托妹子了。等咱们户籍落定,就让牙人带人过来吧,毕竟人手找来还要调教,我想在送冬儿去学堂之前,让他和书童一起多熟悉熟悉。” “恩,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说了要买人的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天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小的小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做饭浆洗的婆子大概有七八个,另外还有两个完整的家庭,每家四五个人,有老有少。这样全家卖身的其实一般不多,听吕牙人介绍,他们之前其实都是佃农,但因为种的那块儿地前两年招了灾颗粒无收,又被主家追着收租子,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本来只有两个年轻人打算出来工作,让父母在家里颐养天年,但是父母不忍心自己儿女受苦,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其实他们这样并不好卖,因为他们却要求要一直在一起,但大户人家都只要青壮年,人家的门子一类是有自家的家生子做的,若是小户人家想找老婆子,又不愿意多买两个人,所以一直卖不出去,也没人愿意接手,但我看他们可怜,我本身也不差那两个钱,就先帮他们垫上银钱让他们拿去还给主家,解了租约。所以现在,他们的卖身契是直接在我手上的,若是小哥儿想要,我可以直接转给你。”吕牙人看杜笑笑一直看向其中一家人,主动解释道。 “哦,这样,那我先问一下。”男装打扮的杜笑笑闻言慢慢的踱步到那一家子面前,看着这三男两女的组合,最后蹲下身轻声问起了那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小哥儿,你今年几岁啦?叫什么名字啊?” 章节目录 第293章 回来没多大一会儿,两桶热水被送了来,杜笑笑自己把水倒进屋内的木盆里。没用客栈配备的毛巾,自己从刚买的装衣服的包袱里扯出两条老板用来做搭头的汗巾来,洗干净,递给逸安让他擦擦身上。最近几天,他们两个水里泥里摸爬滚打的,一下子偷尸体一下子放火的没接触什么好东西,虽说每次都有认真消毒洗手,可是到底没有彻底清洗过,现在条件有限,不好洗澡,但整体擦擦还是可以的。 逸安看懂了杜笑笑的意思,也不扭捏,直接拿了汗巾端着盆子哼哧哼哧的去了屋里唯一一架屏风后面,没一会儿,就听到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想来是自己认真擦澡呢。 杜笑笑听了一会儿,看他应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转身走到刚才掏出汗巾的包袱前面,掏出一套给杜逸安买的新衣服,从里到外搭配好,一件一件搭在屏风上面。然后又转身回了床边,把两个人的床铺铺好,被子先铺上,好保暖。 刚刚整理完毕,屏风后的水声也停了下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响了起来,没一会儿,逸安穿好了衣服转出了屏风,刚刚还是一个瘦弱干枯的小姑娘,这一会儿就变成了清秀文弱的小男生。只是头发因为刚洗了还没干所以披散着,看起来更加精致了些。杜笑笑几步走过去拿了另一个干的汗巾帮他绞干头发,一边轻声跟他唠着家常:“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姐姐给你买个小厮,也省的你自己洗浴什么的不方便,而且你要读书,身边也要有个书童什么的方便些,你想要个年龄小些的能和你一起玩儿的,还是想要个年龄大些的能照顾你的?” 杜逸安本来吃饱了又洗了澡有些昏昏欲睡,结果听到这话忽然就又精神起来,他有些诚惶诚恐的拒绝:“小,啊,不是,是笑笑姐,我本身就是个下人,哪里还能再买下人呢?您这样不是要折煞我了吗?如果这事儿让我娘知道,她肯定会怪我的。” 杜笑笑赶紧上前一步把他压坐下,嘴里轻声道:“好了好了,快坐下,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要你记住,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是平等的,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另外,我虽说要买人,但如果他们真的待你好,我们也不一定真的需要把他们当下人,只是你毕竟是男生,我们虽然是姐弟,但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好帮你,如果有一个男生在你身边,不管他年龄大小,总是方便照顾你的。另外,我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我们刚刚出来,有些事还没涉及到,所以我也没解释,今天你说到下人身份的事,我也跟你说一下我的打算。 两人因为这样的遗憾沉默了一会儿,才各自打起精神来,杜笑笑安慰的拍了拍顾世子的肩膀道:“不管怎样,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封将军照顾好他留下的血脉,而且以后若是有机会,也要帮他们一家平反,报仇雪恨,尤其是那个陷害他的下属。 之前你跟刘妈是奴籍不假,我呢,也算是记录在册的贵族子女,上了族谱的,但现在我们三在京城其实都已经是死人了,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这样一来,自然,我的贵族,你的奴籍,都会随着之前那把大火烟消云散了。 等我们找到定居的地方,我会想办法报一个新的户籍,户籍上也不需要人多,就咱们姐俩,就用咱们俩现在的新名字,杜笑笑和杜逸安,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大景朝最普通的平民杜氏姐弟,你要记住了,不准再忘。”杜笑笑放下擦发的布巾,含笑轻轻敲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说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小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小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说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小姐还说,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若说的厉害时,发卖了你也不为过,你啊,别以为杜小姐不是真的咱们宋家人便可以轻慢,你要知道,杜小姐在可是咱们整个宋家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她,只藐视皇族这一条就能治咱们阖府上下一个满门抄斩,你说,她有没有权利发卖你一个小丫头?” 素绢一时被她唬住,连连道:“啊?这么严重?那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绫罗姐,我错了,以后再有什么想头,一定第一个跟你报备,绝不敢在私瞒了,求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小姐,好绫罗姐,我的好姐姐······” 和她一样被声音吸引的还有不远处假山上静立观景的黑衣少年,少年浓眉大眼,气质清贵,长得很戳杜笑笑对于男人样貌的萌点,正是刚刚还在屋子里喝酒的圣亲王世子,顾慕瑜。 他本来正远眺着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那细小的声音才循声望来,就看见那个临水而战的窈窕身影。离着远,其实他看不太清五官,但是巧合的是他认得这衣着,因为杜笑笑入殿的时候他刚好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在整个队伍的偏后方,前面几个人的衣裙都是艳色的,头上也珠光宝气,所以衬的她就比较暗淡不打眼,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引起了顾慕瑜的好奇。 这届秀女的资料他都有,尤其是进入了终选之后的人物他就更清楚些,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对的上,但是这个姓宋的秀女他是知道的,和其他人注意她的原因一样,都是因为太后。 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注意到她之后,莫名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毕竟他虽然在安城督建行宫,但宋县令那个级别的官儿其实还见不到他,更别提他的女儿。 所以,为了寻找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顾慕瑜让人调查了这个宋家小姐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她进京之后的,想着若是在安城没见到,会不会是回京之后再什么场合碰过面,结果当然是没有。但是虽然没查到两人碰面的事情,顾慕瑜倒是从调查资料里发现了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呢?那就是这位宋小姐好像是不想要中选的样子。 这事儿有些稀奇,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秀女参选都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但大部分还是想要这一份天家富贵的,尤其是进入复选的,就更加是这样,因为若是你真心不愿意,在初选那一关能想的办法还是挺多的,不必等到这时候。再加上即使不乐意,敢在这中间搞手段而且搞得滴水不漏的就更少了。 所以,顾慕瑜第一次听手下人描述宋文秀在复选当日的穿着打扮时甚至都没憋住勾了勾嘴角,又听人细细描述了她对外的说辞,就觉得这姑娘是个有成算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老实说,宋文秀的确应该被刷掉,但没想到多了秦嬷嬷这么个外部因素。 太后会抬举外臣之女而压制宗室这件事顾慕瑜是料到的,毕竟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太后是皇帝的亲娘,和皇帝是纯天然的同盟,这些皇帝不好插手的儿女亲事,她在后面搞小动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选中宋文秀。 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不选,偏偏选中一个不想嫁入皇家的,秦嬷嬷也算慧眼识珠。老实说,这姑娘到底为什么不想要入选顾慕瑜没兴趣知道,但是她后面还会出什么着防止入选这件事他倒是有些好奇,所以今日入殿时特意观察了下,果然,就在近日入殿时发现,这姑娘大概是之前走浮夸土鳖风没成功,现在改到了低调灰暗风,估计是想让自己被众多皇子们忽略吧。 但是,其实不管是什么风格都好,顾慕瑜从得到手的资料和自己观察的过程来看,这姑娘一直是挺稳重端庄的,倒是难得看见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其实别说是她,就是所有秀女都算上,在这个宫里都是谨言慎行的,这么有活泛气儿的时候不多,所以顾慕瑜一直看着那姑娘,想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行动。 那老婆婆是封将军老家亲族里的一个远亲,膝下原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在老家成亲之后都带着妻子出来投奔封将军,在他帐下做个小兵,希望你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小儿子在老家奉养母亲。 可是过了两年,就是封将军出事前不久,老婆婆忽然收到两个儿媳托人带回的一封信,还有一些银两。信里道,老婆婆的长子和次子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牺牲了,虽然封将军后来发下了很多抚慰金也厚葬了这些将士,但两个儿媳仍然悲痛难忍,决心追随夫君而去。两人均膝下无子,所以所得钱物留之无用,现托人带回,赠与婆婆与小叔,愿二人今后的日子可以安康顺遂,万事无忧。 老婆婆看到这信,当下心里大恸昏倒,醒来之后就催着小儿子带她千里寻亲,想要拦下两个儿媳,即使不能拦阻,也要帮两人收尸,但不想赶到的时候,发现封将军已经出事,再想从他处探寻自家儿子儿媳的消息,却也不可得了。” 听到这里,杜笑笑大致也猜了出来,她轻声问道:“所以,这两个代替封家姐妹自焚的妇人,就是老婆婆的两个儿媳?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呢?是原本就打算好的么?” 要知道抄家这种事往往都是突然发生的,因为怕当事者提前知晓潜逃,所以都是出其不意的,尤其像封将军这样的军队高官,为了怕他手下的将士们知道了哗变,都会从别地调人,而且密切封锁消息的,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封将军一家被抓走之后,才会公布。 所以这俩人即使有心替代,却也没办法准时出现,除非两人早就做了打算,一直住在封将军家里,时刻准备着,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想用同样的办法替换其他人呢? “当然不可能是提前准备的,这事说来也是巧,阿经打听到,那两个妇人本来其实是去将军府拜谢封将军的,因为两人的夫君虽然遗憾战死沙场,但生前受到封将军诸多关照提拔,死后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所以两人想着要在自杀之前替自己的夫君拜谢将军的种种恩德。 但封将军夫人早几年已经去世,所以家里没有女主人接待,便嘱托了封家两位小姐多加安慰。抄家的官军应该便是在几个人叙话的时候闯进去的。因为有邻居看见这俩妇人进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将军府就被围了。 中间具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并不知道,只知道最后两人应该是被调换了。将军府当时已经被封,两人即使是调换成功也出不来,只能换了身份跟着家里的下仆一起被当做官奴送出。 其实本来她们两个年岁和那两位妇人相差许多是应该被发现的,但一来当时负责给两人验尸的仵作是丰城本地人,对封将军很是信服,想法帮忙周全过,二来当时被送出的官奴不止封将军一家,人多事杂,难免错漏,三来么,与她们一起被送出的下仆很都是封家积年的老人,说一句看着封家几个孩子长大也不为过,自然是想方设法护持的。” 章节目录 第294章 她的眼睛晶亮,神态警觉,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总觉得,如果有一点点危险逼近,她就会随时跳起来逃或者反抗,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杜笑笑觉得,这大概是一只幼豹。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说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秦嬷嬷难得出现在秀女们居住的院子里,一时引来了院子里所有的人,佘林二人都跟在她后面行礼问候,她却只是轻轻敷衍两句。 直到看到杜笑笑在荣儿的通报后急忙出来时才漾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几步上前扶起了在执礼的杜笑笑,轻声道:“好姑娘,别多礼,我这里没什么大事,只是替太后她老人家赏两道菜下来,太后娘娘之前看了姑娘的画儿,觉得那画儿很有灵气,她老人家很喜欢,知道姑娘是远道而来,怕吃不惯北方的饮食,就特意让她小厨房里一个南方的师傅做了两道菜给您,希望您喜欢呢。” 说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刚说的话,你可记得?” 荣儿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今日的事不会出去乱说,等下收拾好,奴婢便回去房里,再不出来。”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俩小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说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小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说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小偷小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于是她顺着问道:“哦,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法儿?小爷您可要给我们演示一下?” 因为事发突然,傅经也没有防备,倒是被他得手了几下,把本来虽然破旧但实际上还算整洁的一套衣裳弄得破破烂烂,身上也添了几道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可怜。 章节目录 第295章 刚布置完,他身边一直站的很近的一个瘦高个黑衣人就开口嘲讽道:“呿?还以为皇亲国戚真的高人一等,实际上还不是只会跑?以为藏到山里就没事了?等下咱们的人马到了,把山好好翻一遍,看他们往哪儿躲,老大,你说,等下抓到那两个,咱们要不要先打他们一顿出出气再给主子送去?他可是伤了咱们两个兄弟呢。左右主子之说要留活口,可没说不能带伤。” 那为首的黑衣人闻言却摇了摇头,斥责道:“我警告你,别动那些歪心思,我知道刚被重伤的那个是你堂弟,你气不过。但做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别说是伤了,就是死了,也只能怪他命数不好。 哪里能因为这个就违背主子的命令?主子既然没说带这位世子回去是做什么,我们就老老实实的把人带回去再说,若是你因为泄私愤耽误了主子什么大事,到时候别说你那个堂弟的命,就是我们几个,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不会让你胡来。再者,” 那黑衣人顿了一下,似乎沉思了一会儿,才继续补充道:“那顾世子身手不弱,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几个的身手,在江湖上说不得顶尖,但到底是能排上号的,人家带着个不会功夫的累赘都能一招击退咱们的合围,你居然还妄想能折辱人家,想什么呢?” 这话说到后来,这黑衣人首领的口气已经近乎嘲弄,听的那瘦高个似乎有些不高兴,正要开口反驳,却看见自家老大脸上的吧表情已经很不好看,知道再强辩下去也是没用,反而还可能惹恼老大,所以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还是没再出声。 他们这边消停下来,而在同一时刻,刚刚被他们议论的对象,顾世子和杜笑笑,却仍在对话当中,其实说对话也不对,因为现在大部分都是杜笑笑一个人在说,顾世子并没有出声。 两人现下正藏身在即将被搜山的这座山峰半山腰的一个山洞里,这山洞洞口窄小,大概只有一米宽,还被杂草枯叶遮挡,刚才路过的时候,若不是顾世子眼尖,杜笑笑差点错过。 山洞进去的位置大概有三四平米的空间,高的话大概在一米六不到一米七的样子,因为杜笑笑进来之后刚刚能站直,但是顾世子就要勾着腰了。 这块儿空地之后,其实还是有入口的,但比这块儿空地的挑高还矮,若想往里走,只能爬行,现在情况还不十分紧急,两人都不想弄得太狼狈,就先在这空地上躲一会儿,看看能不能不被发现,若是实在不行,等下再看看是不是要再往里进。 这小块儿的空地形状不太规则,两人若是并排就有点儿挤,所以杜笑笑和顾世子现在是一前一后的姿势,因为怕坏人搜过来,所以靠着洞口的位置是木鱼小哥哥守着,而杜笑笑则坐的更靠近里面那个低矮洞口。 此时那些黑衣人还没搜到附近,外面静悄悄的,杜笑笑就趁这个时候跟顾世子聊聊这次的事情,只听她道:“都怪我刚才逃跑的时候只顾着往人多的方向靠,结果没留意居然跑出镇子来了,若是我们回了客栈,现在说不定已经跟傅经他们接上头了,有了他们的帮助,你也轻松些,哪像现在,只能跟我窝在这破洞里,委屈小哥哥了。” 顾世子本来正在全神贯注留意外面的动静,忽然听到杜笑笑这么说,有点儿诧异刚想反驳,却听杜笑笑又继续接道:“不过虽然跑出了镇子,好在还有座山,若是一马平川,你又带着我,这么大的目标,还真是不好躲藏,他们人多,咱们若是正面对上,肯定要吃亏,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小哥哥,你知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你以前见过么?” 说完,不等顾世子回答,她又继续接道:“看我,也是真笨,他们都蒙着面,就算见过你也未必认得出来,就算认得出来,你又没跟他们回去过,怎么知道他们背后是谁?真是急糊涂了。” 这句话说完,她摇了摇头,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走了没有,他们若是一直守在外面或者搜山之类的,我们就要很久出不去,时间一长,客栈里的人找不到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着急,他们又没有咱们的消息,刚才走的太急了,若是有办法六个信息给他们就好了。”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谢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 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说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说说,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说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小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人的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但是小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小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小心说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说,让他们在外传说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说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 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说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可是,传说中,尚书大人不是很疼爱他的外甥女林小姐么?难道主子你就不怕他为了林小姐而和二皇子握手言和?若是两人互通消息发现那话是外面故意传起的查到源头,那······” “怎么可能让他们查到?别说京城里每日真真假假的各种流言那么多,他们无处可查,就是佘家的人也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吧,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你觉得他们有那个胆子跟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叫板争位么? 再者,你所说的尚书大人疼爱他外甥女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跟二皇子握手言和吧,毕竟,透过这件事就能看出二皇子的为人,一个疼爱后辈的长辈,是不会把自家女儿的幸福交到这样一个人的手上的。” 知蕾闻言点点头:“也是,那第二步呢?” 之前二皇子与林家小姐已经有了情义,尚书大人与二皇子又互相默认的情况下,其他人不好明目张胆的插一手,可是若是两人已经交恶呢? 所以这第二条消息,我让佘家想办法给其他几位皇子透露消息,让他们知道二皇子与尚书大人之间的龃龉,当然,这事儿即使他们不主动透露对方自己也可以打听到。 但这毕竟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越长,不稳定因素就越多,所以不若自己先送上门去,请几位皇子,尽快下来趟一趟这个浑水,至于他们何时下,怎么下,这就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了,哪怕只有一个人参与进来,也足够阻止回过神来的二皇子和尚书大人重归于好了。” 关于佘四月是否能够被选中这件事,杜笑笑能做到的事情都已经做了,剩下的便是等待,于是她在这天晚上和知蕾解释了原委之后,再没有提起,而是转而也开始准备了两天后的宴会。 章节目录 第296章 小姑娘一直叨叨叨,叨叨叨,嘴里叽叽咕咕的没听过,顾世子就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现在也明白了对方应该是在用说话转移注意力,也是,到底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小姑娘,就算之前带着弟弟挣扎求存吃了不少苦,却肯定是没遇到过这么惊险的情况的,骤然碰到,没吓坏就不错,还能冷静的跟着自己逃跑躲藏更是难能可贵,多说点儿话平复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他没有试图打断,直到对方自己发现好像说的太多停顿下来,他才探手过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轻声安抚道:“别怕,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杜笑笑突然被摸了头,又听到对方的安抚,也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常,是哈,突然话那么多,还不是因为慌?不过老实说,慌她确实是慌的,主要是她不会武功,没有自保能力,遇到这种明显是要拳头说话的场面,完全莫可奈何,所以有点儿茫然,也怕自己拖后腿。 但若说怕,她倒是真不怎么怕,这一来,她对顾世子的身手有信心,看刚才那一个照面就知道,若是单打独斗,那些黑衣人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只要自己不添乱,然后保证自己在顾世子能照顾到的范围内,两人的性命应该是没危险的,二来么,她对顾世子的人品也有信心,知道他不会丢下自己独自逃跑,人在困境里,只要有个伴儿,就总会有希望的,更何况,这个伴儿还远比自己强大,是个可依赖的。 不过不管怕不怕,现在的这个现状其实是不太好受的,两人本来就蜷缩在一块儿很小的地方,伸不开手脚,还要尽量保持不动,怕被人发现。 而且外面天色现在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洞里面更是一点儿光源也没有,黑暗使人不安,杜笑笑算不上怕黑,但那是指在熟悉的环境里,现在这种陌生的荒山野岭,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虫子或者蛇什么的,她还是有点儿犯怵的。 于是她主动拉了拉世子小哥哥的袖子,提议道:“要不,我还是先顺着那个小洞往里面看看?不说别的,这身后有个洞我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万一咱俩注意力都在前面,后面窜出个什么蛇虫鼠蚁什么的要我们一口,也不划算啊。我个子小,那个洞对我来说还算挺宽敞的,我往里面去一点看看,就算过不去,确定了没什么东西心里也能安稳点儿。 若是能有什么其他发现就更好了,咱俩也不用在这儿干蹲着,而且万一有个什么暗道什么的通到山外呢?咱俩就可以顺着道儿跑掉,让那帮黑衣人自己在这儿翻去吧。”杜笑笑说到后面,语气愤愤里带着一种幸灾乐祸,脑子里的脑洞越开越大,已经开始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个世外桃源或者隐秘禁地什么的了,就像天龙八部里面段誉碰到小龙女外祖母雕像的地方,又或者是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得到乾坤大挪移心法那个阳顶天葬身的密室一类的,然后自己和小哥哥就得到一本什么武功秘籍或者修仙指南啥的,最不济,也得有个藏宝图吧,哈哈,然后,恩······ 小姑娘自顾自的胡思乱想,倒是把一开始关于那那个洞是个什么动物的藏身之处这一个猜想给忘记了,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发财梦,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可是她这边想的美,与她挨着的顾世子却没有感染到她的好心情,相反的,顾世子很担忧,他不太愿意让小姑娘去探索后面那个未知的洞穴,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先不说在他还得防御外面的黑衣人,确实分身乏术,就是单那个洞口的大小对他也不太友好,他是男子,个子高骨架大,那洞口能勉强进去,但要转弯或者腾挪却是不太可能的,一旦前面有什么东西,他连闪躲都闪躲不了,只可能正面对上,这样一来,危险就太大了。 他自己危险不要紧,可是若是他出了事,小姑娘自己,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荒山野岭可怎么生存?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可是若是不让小姑娘去,好像也不行,就像小姑娘说的,这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洞穴,他们又没有东西能把那里堵住,若是两人都面向前方的时候被后面偷袭,这里地方又小,连躲避都不方便,即使退一万步来讲,里面没什么危险生物,他们两个若是被黑衣人发现呢? 虽然他没来得及告诉杜笑笑,他已经在刚才跑出来时在路上留了只有他身边暗卫和傅经能看懂的记号,但却不能确定,对方何时才能够赶来。其实他是有些怀疑,之前那个差点被挤到的少妇会不会也是这帮人安排的,要知道,对方既然要对他出手,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即使他不安排暗卫他们去给两人买吃食,只怕对方也是要想办法把他身边人调开的。 傅经一直在明处,说不得早就被人盯上第一个下手了,他倒是不担心傅经会出事,一来,对方主要目标是他,而且看样子是想活捉,既然是活捉,那就是要利用他,那么对傅经就没必要下狠手,而且多少也要有顾忌,二来,傅经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各种黑的白的乱七八糟的手段见的多了,说是能所向无敌是吹牛,自保却肯定没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傅经回来的时间就不好估计,等他们发现他的记号再赶过来,时间就更长了,所以他不能把希望放在傅经他们身上。那么,若是被黑衣人发现他们藏身的山洞,他就只能背水一战,可是黑衣人人多,他又带着小姑娘,最好的战略,肯定是呆在山洞里防守。 山洞洞口狭窄,每次只能进来一个人,那么他一个人堵住洞口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对方进不来,势必是会想其他办法的,若是用上火攻一类的想要逼他们出去,那个小洞就会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与其到时候被逼无奈再两眼一抹黑进去,不如现在趁着有时间先探探路,即使小姑娘半路遇上什么问题,以她的身材,也可以迅速退出来让他去解决,又或者最不济,里面是条死路什么的,两人趁着天黑,说不定能换个地方藏身? 杜笑笑闻言皱皱眉,借着月光爬坐起来,对着小鱼儿招招手,轻声道:“这么冷的天,哪里能让你打地铺,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啊,我再来安排你怎么睡的问题,是外面怎么了么?” 小鱼儿看到她招手,几步快跑了过来。有些哆嗦的靠在床边,嘴里喃喃道:“那个,那个,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就是门外那个,那个,哎呀,就是那个袋子,我有点儿,有点儿害怕,所以想今天跟姐姐睡。” 袋子?杜笑笑一开始还有些懵,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小鱼儿说的是门口的那两具尸体,也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睡在外间,门口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害怕的吧,倒是她疏忽了。要知道,不是谁都和她一样,有一个在殡仪馆开灵车的义父的,自然也就不是谁都能接受,睡在停尸房或者运尸车上这种设定的。杜笑笑无声的摇摇头,然后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轻声道:“是我疏忽了,你还小呢,来,上来吧,今晚我们一起睡。” 理论上来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小鱼儿也是逸安已经七岁了,杜笑笑这个身体更是已经十三,在大景朝,其实已经是一个适婚的年龄了,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睡在一起了,可是别说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单说杜笑笑这个偶从现代传来的灵魂,就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小鱼儿在她眼里,分明就只是个孩子而已,一个可怜兮兮,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杜笑笑在现代,自己就是个孤儿,六岁多的时候才被养父领养,所以对于小鱼儿,她不仅同情,还有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心态,所以免不了的多多关爱。 于是她的态度柔和,在小鱼儿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好之后,还探身帮他掖了掖被子,两人才一起睡下。 一夜的时间倏忽而过,山里没有报更的人,很多时候,杜笑笑对于时间是用蒙的,所以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也不确定到底是几点,但是看天色,应该是刚要天亮的时候,也就是四点左右吧。这个时间是杜笑笑提前确定的最好的放火时间,一来晚间到清晨的时候风比较大,风助火势,能烧的快一点,二来,这个时间那个不远处的寺院里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但又因为天快亮了不会睡得太死,等他们发现火灾的时候,大抵已经烧了一会儿了,这样既能保证屋里的尸体被烧的面目看不清,又能保证火势扩大之前被扑灭,不致引起森林大火。 杜笑笑叫醒还迷糊着的杜逸安,两人简单洗漱了,把能带的东西都带好,又将之前搬来的尸体弄上床装成两个人沉睡的样子,然后把厨房里为数不多的菜油拿来洒在有易燃物的地方。然后,杜笑笑最后看了一眼白寄芙住了八年而自己住了不到八天的这个小院,将手里的蜡烛随手一扔,领着杜逸安,快步藏进林子里去了。 尤其知蕾,来的晚不说,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杜笑笑感慨了一会儿,扭头发现小姑娘直直的盯着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笑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心,我跟她说这些,正是要让她回去汇报呢,我刚才说过了,这些宫女都是我们这些秀女的试刀石,这样的试炼,不止是试验我们的脾气秉性,也试验我们御下的手段和抗压的心性,作为一个以后要成为一府主母的人,如果连威慑一个下人的心性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立住的,所以我是借她之口在传递一个信息,那便是我不会任人利用欺辱,对千金小姐不会屈服,对仆役下人也不会心软,这是一个官家嫡女应有的气度。” 杜笑笑的话说完,看了知蕾一眼,发现小姑娘有些迷茫,大抵是没太听懂,但眼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点敬佩来,杜笑笑不由得想起现代有个词语叫不明觉厉,觉得很适合知蕾现在的状态。 但她也没想着解释太清楚,有些事,在知蕾她们这个位置不要太清楚的好,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丫鬟们知道太多容易陷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尴尬境地里,于是她只是点了点砚池道:“该加些水了,”然后抬头看着窗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懂没关系,只是宫里水深,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你平日里要小心低调些,多做事少说话,多听多看,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回来问过我再说,我们自己本身有把柄,又没有背景根基,少不得会有人来各种找茬,所以要处处小心。” 宫里不比家里,这些资料看起来流于表面,并不影响什么,但若是被有心人做了文章,也会很麻烦,所以杜笑笑一开始写下来就只是帮自己梳理脉络罢了,没想着留存。直到看到所有字迹都画成灰烬,杜笑笑才起身去洗手换衣准备吃饭,留下知蕾收拾桌面上剩下的东西。 杜笑笑这次住的位置离御膳房算不得远,所以荣儿很快救回来了,杜笑笑换好衣服从卧室里面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六菜一汤,菜是四热两凉,热菜里面又有两荤两素,汤是鲫鱼豆腐汤,已经熬得奶白,鲜味四溢,还冒着热气,看的杜笑笑食欲大开。 她没客气,直接坐下来开始用餐,荣儿动了一下,似乎想来帮忙布菜,但看着知蕾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没动,自己也就退回去站好了。 章节目录 第297章 犹豫了好一阵,顾世子才勉强同意小姑娘前去探路,可是仍然反复强调让她一旦遇到危险立刻后退,不能逞强。还约定,若是有任何犹疑不定的地方也即刻返回,宁可放弃探索,也不能冒险。 反复叮嘱到杜笑笑都觉得他啰嗦的地步,她才被放行进了洞里,而顾世子则一边竖着耳朵注意外面搜山的动静一边还提着精神留神小姑娘这边探索山洞的行程,看着她的身体一点点挪进洞里,打算一旦发现不对,立刻援手把小姑娘拉回来。 可是直到小姑娘整个瘦小的身躯全部消失在黑洞洞的洞口之后,顾世子都没听到任何来自于她的呼救或者求助,反而是往前爬行的沙沙声不绝于耳,顾世子猜测她应该是进展挺顺利的,一直提着的心渐渐的放下一点儿。 而正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杜笑笑的确如顾世子预测的一样,不仅进展顺利,甚至可以说是进步神速,因为这个洞里除了一开始进来大概三四米的距离窄小并且地面坑洼不挖,再往前全部都很宽敞并平滑,杜笑笑甚至可以微微站起改变姿势变成弯腰往前走,然后再过大概十几米,洞的高度继续拔高到一米半左右,杜笑笑这次只需要低头走,并且已经看得见出口了。 出口是一个不太规则的椭圆形,看起来应该有点儿悬空,而且和刚才洞里面黑漆漆只能用手摸着前进的情况不同,这个出口处是有亮光的,只是亮度不太高,杜笑笑怕有什么危险,移动到靠近出口的位置时先扔了两个在一开始进洞时就握在手里防身的暗器,这是顾世子刚才硬塞给她的,是一种类似于火折子的东西,不过因为里面加的东西更复杂些,所以能保存的时间更长,一旦被抛掷撞到东西导致外壳破裂,所燃烧的火苗也更大些。 顾世子给她这个,本来是怕在地道里万一碰上什么动物,扔过去至少能抵挡一下,而且野外动物多怕火,还有可能直接吓退。没想到杜笑笑在地道里没用上,到了尽头倒是用上了。 因为用的力气不大,所以暗器落点其实并不远,一落地就开始燃烧,顺便照亮了杜笑笑眼前的一小块儿地方。杜笑笑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这里面和她预料的一样,地方的确很大。 整体来看,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用平米来衡量的话,大概有将近二百平?杜笑笑所在的这个通道口,位于整个山洞的西南角,而且算是悬在半空中,离地面大概有一米多点的距离。 洞里面一开始的光线来自一种长在洞壁上的细小的绒毛类植物,这种植物隐隐散发荧光,有点儿像萤火虫的翅膀,单一的光线并不强,但因为长得面积够大,整片连起来也足够照亮了山洞。 现在再加上暗器的光亮,杜笑笑就能看的更加清楚。 这山洞其实打眼看去挺空旷的,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在角落的位置,就是杜笑笑所在位置的对角线上,有一张简单的石床,石床旁边有一个被植物爬满了的架子,距离太远,杜笑笑看不清拿架子上有些什么东西,但能确定不是空的。架子下面有个应该是石桌,但其实叫石台更合适,因为那东西没有任何架构,就是一块儿表面被磨平了的大石头,面积挺大,若不是上面放着几个已经覆满了灰尘的杯子碗盘,杜笑笑会以为那是另一张石床。 这还是因为杜笑笑前段时间一直在盘算开源节流的事儿,虽说把铺子经营方式从按年收租改成了按月分股已经算是一个开始,但这到底治标不治本,杜笑笑还是打算自己干点儿什么的,所以前几天一直在唠叨,结果发现知蓉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的,杜笑笑就提了几个问题考她,没想到小姑娘说的头头是道的,虽然有些计划还是稚嫩,但是想法是好的,杜笑笑大喜,就给了她一些让朱大成外面收集来的资料,让她自己研究。 这样,就还需要一个其他方面的,比如医卜星象,或者有什么其他一技之长的,于小花年龄比较小,一张白纸一样,但是学习模仿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个性和主张,她幼时被卖,远离双亲,然后先经历被娇养,又经历被薄待,却能保持自己的态度,对李氏,既不谄媚逢迎,也不怨怼敌视,目光平静克制,态度恭敬有礼,分寸把握的很好,就冲这一点,杜笑笑觉得,这孩子,以后有大发展。 不过,杜笑笑并没有想到,在她给于小花命名为知蕾之后没多久,这培养方向就自己找上门来了。那是买人之后的第三天,杜笑笑本打算那天带着朱大成去庄子上找佃户们聊聊契约的事儿,杜笑笑买的那将近三百亩地,大大小小一共几十个佃户,多的有二三十亩,少的也有几亩的,大家前一阵知道这地换了主人,怕契约分成有变化,其实一直都想拜见新主人的,只是怕贸然过来唐突冒犯,所以最后,只让一个代表来镇子上送了礼,是朱大成接待的,当时杜笑笑忙着准备三月三的行装打扮,没时间,再加上想着日后怎么也是要找时间去一下庄子上的,所以就嘱咐了朱大成好生接待,自己没亲自见。 所以,杜笑笑现在忙碌告一段落,就打算亲自去看看,但是因为之前和知县夫人约好的宴会因为夫人的脚伤没好被知县宋大人做主往后推了五天,定在了约见佃户之后的第二天,所以见了佃户当天晚上还是得回来,不能在庄子上休息,因此杜笑笑准备出发的时间就很早。 但还没等早早起来的杜笑笑出了门,家里却来了一个客人,是林泽渠。林泽渠这段时间来过家里几趟,但大多数时晚上来的,来陪逸安练字,自从杜笑笑给他按照逸安师长的身份准备了礼物之后,这人就勤勉的很,按时按点儿的上门指导,有时候遇上杜笑笑不忙,两人也会聊聊天什么的,倒是越聊越投契,杜笑笑对这个以后的权臣一开始只是好奇,交往之后才觉得,这人的很多想法和看法其实是很新颖很开阔的,让杜笑笑这个现代人偶尔都觉得,受益匪浅。 但是这么早来,却是第一次,而且他这次来还不是一个人,是带了一个朋友,这朋友皮肤白皙,俊眉修目,身材高挑却瘦弱,是个看起来很纤弱的美男子。杜笑笑第一眼见到他除了觉得惊艳以外,还觉得这人和逸安的气质有些像。她以为,这人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一类的,却不想,林泽渠介绍说,这人居然是个大夫。 大夫姓严,叫严术,今年四十一岁,是林泽渠的忘年交。两人在一次严术外出游历时相识,那时候林泽渠母亲刚去世,他心里苦闷,虽然守孝不好出门,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去,就趁着一次去鸿佛寺为父母做法事的时候在后山走走,结果遇上了来采药的的严术,严术当时其实并不是从鸿佛寺过来的,他是在别的山头采药然后走迷路了走到这边来了。 知兰连着后面的朱大成闻言都认同的点了点头,一脸恍然的样子。杜笑笑也不理两人还是有些震惊的表情,转身面向一直 没想到吕牙人却摇了摇头,他笑道:“哪里就是我的功劳,是杜少您和这家老主人有缘啊,我可是听说这房子之前有好几拨人看过了,却始终没能成事,我还一直以为是要价太高,却不想居然是因为要考试,哈哈,也算奇闻。 但是杜少要请客吃饭的话我还是要去的,毕竟我和杜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为什么功劳,但是叙叙旧也是要的,但珍汇楼就不要去了,不过是个京城的厨子,没什么新奇的,倒不如你那千滋百味楼来的花样多,所以我们还是去你那千滋百味楼里吃些特色,顺便看戏叙话也方便。” 杜笑笑见他真的感兴趣,于是也不推脱,几个人就去了千滋百味楼,只是半路,杜笑笑还是悄悄打发朱大成去珍汇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毕竟,千滋百味楼都是小吃,尝鲜可以,做正餐来用的话有点浅薄。 他们到达千滋百味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中,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杜笑笑让知兰上去先通知了在楼里做临时管事的李志龙。没一会儿,李志龙就随她迎了出来,亲自引着一行人上了四楼最里面一开始就是留给杜笑笑这个老板以及她亲密朋友的特殊包厢,这包厢和其他包厢装修不同,主要以舒适温馨为主,就连椅子上都按照现代的沙发样子做了三面的软垫,看的吕牙人啧啧称奇。 杜笑笑引着他落座,又嘱咐了李志龙带朱大成和知兰下去吃饭,包间不需要侍候了,而她自己则和吕牙人边吃边聊。吕牙人本来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初初接触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小心和谦卑,但是现在接触多了,知道杜笑笑不是那样矫情的性子,渐渐也就放开了手脚,当她是朋友对待。 两人边吃边聊,说的还挺开心,吕牙人做的是中介的生意,日常见的人和事比较多,总也有些有趣和搞笑的,杜笑笑就一边听一边感叹,极品这种东西果然不是现代才有的,传说中质朴愚钝的古代人也不乏奇葩啊。 而与此同时,在千滋百味楼的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争执。这俩人一个高壮一个清秀,倒是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照理说,两人这么明显的力量反差,应该是那个高壮的更加强势一些,但是实际上却正相反,此刻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的却是那个清秀的小哥儿。 皇帝在一边看到他们你来我往的,自己一直想要插话但是没插进去,此刻看到终于告一段落,才出声道:“既然是大师的嘱托,自然是要好好遵守的,只是不知道大师具体是怎么说的,除了你说的那两件事,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遵守,现在选到的这个正妃,又是否合适,需否把她的八字拿去请大师单独合一下?哎,如此种种,总让人不放心,不若慕瑜你把字条拿来,我们一起参详下,别有什么错漏。” 皇帝这话说的关切,可是顾慕瑜知道,他其实只是不放心,怕自己借着这字条的隐秘,搞什么阴谋诡计。虽然自己不选妃,晚成亲,不开枝散叶,这件事本身是对他有好处的,但是这好处却到底不够大,不够让他放弃自己多疑的猜忌心。 不过这事儿明显是多此一举,不管今日这事儿是不是他做的局,既然已经放在明面儿上了,他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大师的字条写的清清楚楚,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他也不怕明德帝知道字条确切内容后搞什么龌龊,所以直接大方的把字条递给了已经迎过来的德盛。 德盛毕恭毕敬的接过,然后转身递给了皇帝,皇帝接过,打眼看去,发现上面简单写着四句诗。 到时候随便塞个三五个侧妃侍妾给顾慕瑜,说不定就能让这个眼中钉直接气运败尽,更甚者会妨害性命也说不定,那样,就省得自己在每日防着那些之前就终于圣亲王府的老家伙们,再拿着血统的事情来跟自己聒噪。 不过想归想,这件事既然已经这样,好歹比让他即刻成亲然后有了自己的后代好,说不得这几年他万一出什么事,连后嗣也来不及留下,那么,太祖这一脉上,就算彻底断了,于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是个好事。 所以虽然惋惜,但好在总还是有希望的,一来虽然不能百花齐放,但好歹已经有了一枝独秀,,二来虽然成亲的时日要晚一些,但时间也不算太长,顾慕瑜今年已经虚二十,二十二也就是两年时光,皇家婚事本就繁琐,现在抻长一些许还能准备充分一点儿,也是好事。 章节目录 第298章 因为离得远,很多细节杜笑笑其实并不能确认,但可以肯定,这个山洞里的确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老实说,看到这样的情景,杜笑笑是有点儿诧异的,她虽然在之前开了很多脑洞觉得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神奇的宝物什么的,但其实只是自我娱乐,削减自己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而已,脑子里却根本没想过真的会有这样的奇遇,毕竟她穿的这个本来是宫斗言情小说,又不是什么武侠玄幻题材的小说。 不过诧异归诧异,已经遇到了没道理不要,杜笑笑还是打算过去仔细查探一下的,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到底是应该先去查探,确认里面有没有东西再出去呢?还是先出去叫上顾世子小哥哥一起进来再去查探呢? 若是先进去查探,好处就是可以直接确定这洞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值得获取的宝物,并且再次排查一下下面有没有什么危险。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说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说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武将世家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多,因为武将世家大多是几代都从武,老一辈儿带着年轻一代一起去攒军功的现象很正常,所以低品阶武官家里大多数都会有在军中掌权的长辈,就像被列在第一位的这位名叫柳雁儿的小姐,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军队中管后勤的小官,从六品,可是她却有四个长辈位居高职。 大景朝的武官实行的是将军制度,最高的那级就是总管全国兵马的那个人,简单粗暴的叫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过现在明德帝多疑,还一直没有设定这个人,是他自己兼任的。其下的品级一共分为五级每级三等,一共十五等。第一级叫做飞龙将军,第二级叫做伏虎将军,第三级叫做麒麟将军,第四级叫做朱雀将军,第五级叫做玄武将军。 而这位柳雁儿小姐,家里的四位长辈,一位是三等飞龙将军,两位是二等伏虎将军,还有一位是一等麒麟将军。这样的身份单独来说并不算显赫,但一门四将就很够看的。 还有一位叫孔明思的小姐,虽然没有一门四将,但最高的那位亲属是一等飞龙将军,大景朝全国也没有多少位一等飞龙将军,而且深得明德帝倚重,前途无量。 勋贵里面的就简单些,因为勋贵家的嫡女是不能参加选秀的,选的也不是正妃,所以参加的人数本就少,门第也相对低些,最高的就是杜笑笑意料之中的永康侯府的白寄莲,其次就是上次在那小巷子里听到的内幕消息关系到的那个永安伯府的小姐。 杜笑笑对几个人的特长爱好和性格都仔细阅读了一下,做到心里有了数,打算以后到了内务府,要有所避忌。都忙活完了,一抬头,发现居然就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时间是最经不起忙碌的,两三天一眨眼就过去了,三月初二,杜笑笑一早收拾好一切,就带着知兰去往内务府了,但是说是带着知兰,她也只能到达内务府的外院,因为内务府规定,所有入内的秀女不得带侍女,一切服从府里安排。 杜笑笑倒是无所谓,她凡事亲力亲为惯了,但是有些娇气的小姐就不习惯,在门口小小声的跟自家随从抱怨,被管事宫女呵斥了一番才老实下来。 进到内务府里面,杜笑笑等人被带到一个大院子里,然后由一位看起来很严肃的姑姑按照名单进行指派,四个人一间屋子,每三间屋子一个小院儿,每一个小院儿有两个负责打杂洒扫的小宫女。 参选秀女说起来将近二百,但实际数字是一百七十多,所以分了十五个院子。杜笑笑这个院子没有分到她记录中那些热门的人选,所以气氛倒是挺和谐的,只是一个两个说起话来有些客气过头,弄得杜笑笑也跟着不太自在。 杜笑笑没想到传说中一直照顾顾世子的姨母原来是这么个人,一时有些惊讶,好奇的追问道:“那然后呢?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大概是我出生前两年吧,我那位姨母出嫁之后一直无所出,所以在我那位姨丈驾鹤西游之后她就回了娘家,但她性子不安分,在老家把邻里得罪的差不多之后就主动来京城投奔我母妃,可是当时我母妃正在边关陪伴父亲,得到她传来的书信之后,就让留守府邸的管家帮她安排了一处别庄暂住。后来我母妃回京,父王出事,这位姨母就打着照顾我母妃的旗号搬进王府里来住,我母妃当时因为我父兄的事情无心管她,她就自说自话,插手府里的很多事情,要不是有金婶婶多次阻挠,只怕连中馈也要被她拿去。 及至后来我出生,我母妃病倒,她又用我母妃身子不好的理由想要代替照顾我,你要知道,当时我母妃病重,时日无多,若是这时她做了我的半个养母,一旦我母妃仙逝,她就是王府里的唯一主子,即使我以后长大,看在她的养育之恩上,也要尊她敬她,奉养于她,不然传出去,就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要不是我母亲病中仍然替我着想,知道姨母这人不足以托付,趁着姑母来探望时,托孤于姑母,我只怕必然要沦落她手里去。 我当时年幼,许多事不能自主,若是真的被她养育,也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只是据我后来很多年慢慢看来,总不会是好的。 后来姑母接手了我的教养,府里没有了正经主子,姨母不好再客居与此,就搬出去了。直到我四岁回府,她又上门来想要入驻,被我拒绝后,还几次三番来府上看望,说是这些年对我格外想念,只是因为我姑母府上门第高贵,不好拜访,所以才没来看望。 但其实我知道,她那些年其实根本没有登过姑姑的门,而是到处打着我母妃妹妹的旗号,攀权附贵,想要再嫁豪门。但她没有任何根基,本身也不是什么倾城美人,才艺品德,没有一样拿得出手,人家真正的世家大族,哪里愿意接纳她。 她多次碰壁,实在无法了,才又回来想要借我的东风。” 顾世子说到这里,大抵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黑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不过虽然她想尽办法,还是不能入府,所以后来就只好对外宣称是自己与我八字相克,要避让,以免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还因此,进了京郊的一处庵堂,说是要为我祈福。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一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慈母心肠,对她礼敬有佳,还有几个注重孝道慈善的老太君们觉得她这样,合适给自家的孙儿做继母什么的,想要给她拉红线,这些人家算不得豪门,但家底也算丰厚,她得了好处,就更加觉得这条路走得通,就时不时的对外传一些小事出来,也会派身边人上门来慰问,久而久之,外面就流传了一些她为了我多么多么用心良苦,多么多么委屈求全的传言。 这件事我当时知道时其实是想要让人去处理的,可是我姑母说,若是强制去澄清,只怕于我的名声不好,到底是血脉亲人,而且也可能给皇帝那边留下个我六亲不认的印象,不如随她去,反正都是些流言,也没有人敢真的来我这里求证。 后来几年之后,她得偿所愿,再一次嫁入了豪门,我也渐渐长成,戾气不那么重,她来走动,就只当个普通亲眷走动,逢年过节来往一下,平日里却互不干扰。”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仁义,虽说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说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话音才落,光头立刻跟上:“谢大人为小人设想周到,只是小人现有牵挂,不愿就此蹉跎,只愿多求一次机会,若是如愿,也算天意,如若不然,也是小人的命该如此,今日话不多说,就此别过,小子,走,跟哥哥一起走一趟,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必不会伤你性命。” 杜笑笑按照约定装成怕的不行的样子,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只是到了经过董成身边时,叮嘱他帮忙照顾霍林,光头见她啰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又想,这人越是婆妈顾忌,就说明他越好拿捏,到时候想问出银钱下落,也更容易些,于是也不再催促,由着她叮嘱了几句,才拉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官军的宿营地。 杜笑笑看着近在眼前却越离越远的官军营帐,心里虽然暗自庆幸,霍林已经安全,却也知道如果再不动作,只怕等到彻底离开官军视线,自己就是羊落虎口,再难逃生,于是不再犹豫,决定反击。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章节目录 第299章 这样一来,等世子小哥哥来的时候就可以省事很多,但是缺点就是她一个人行动,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没有可以求助的对象,还有就是,这地方范围不小,全部搜寻完的话需要一段时间,若是世子小哥哥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恐怕会很担心,而且他现在还要注意外面的黑衣人,若是因为担心他导致神思不属,有什么遗漏让他受伤就不合适了。 若是不进去查探呢?好处就是她现在就可以往回返,世子小哥哥也可以提前进来这里躲避,不用在外面直面黑衣人的威胁,黑衣人单个的实力并不足以让他们忌惮,但数量未知总是个麻烦。坏处么,就是万一这里面没有什么收获,两人在这里浪费了时间可精力之后再出去面对黑衣人,状态可能会比现在更差。 不过,不管怎么说,在有希望的时候总不能不尝试就放弃,杜笑笑没再犹豫,转身顺着那个小洞出去,跟顾世子汇合之后简单跟他描述了一下里面的情况,然后两人就一前一后往里走。 之前说过,因为顾世子的身材高大,小洞的入口处尺寸对他不太友好,所以两人走的时候,速度要比杜笑笑一个人的时候慢一些,而且到达杜笑笑之前站定的那个大洞的入口处的时候,顾世子因为这一路来的各种擦碰,显得有点儿狼狈,头发上衣服上很多灰尘,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刮破了。 老实说,这是杜笑笑自打认识世子小哥哥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灰头土脸的,虽然心里知道不应该,但还是有点儿忍不住笑,一边动手帮他清理一边抿唇想要严肃自己的表情,不过效果不太好。 她这样欲盖弥彰的,顾世子当然也发现了,不过他并不生气,虽然相爱的人都想随时随地在自己的伴侣面前保持最好的状态,但其实分享彼此的狼狈和脆弱,更加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就像是猛兽们只会把柔软的肚皮在自己绝对信任的人面前袒露一样,人也只会在自己真正认可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这样的信任,会增加人们对两人共同经营的团体的归属感。 但虽然说不上生气,顾世子还是有些恼火的,所以他顺手抓住小姑娘在他身上帮忙扫灰整理的一双小手,将人往前一拉,困在怀里,用刚才发现沾了少许灰尘的侧脸去摩挲对方的侧脸,想将她也染上灰尘,嘴里还笑闹道:“让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嫌弃我,我让你也变成小花猫,咱们俩刚好凑一对儿,看你还笑不笑?恩,笑不笑?” 杜笑笑本来敏感,身上痒痒肉很多,现在被人箍在怀里闹,对方高挺的鼻梁和睫毛头发等不时拂过她的脸颊脖子,搞得她经受不住,一边笑一边身子扭得像个无脊椎动物一样,试图脱离对方的控制,嘴里更是连连告饶,一直叫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顾世子本来只是顺势教育她一下,没想真的欺负人,可是现在看到小姑娘因为运动变得红扑扑的脸蛋和水光盈盈的双眸,以及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上柔软温热的身体,他有点儿舍不得放手了。 所以干脆耍赖的又抱紧了些,嘴里道:“光说不敢可不行,你刚才那么笑我,我要补偿。” 杜笑笑一时没反应过来,迷迷糊糊问道:“什么补偿?” 顾世子一只手上移扶住小姑娘的后脑,一边低头凑近一边低声道:“这样的补偿······”未尽的话语,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唇瓣间。 直到嘴唇上被一抹温热覆盖,杜笑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紧接着,她的神智就又模糊了起来,除了面前这个人的动作以外,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老实说,这不仅是杜笑笑和顾世子的第一次亲吻,这也是杜笑笑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与人接吻。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偶尔有两个追她的也在暧昧期就结束了,到了古代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和木鱼小哥哥在一起之后,两人虽然偶然也有亲吻拥抱一类的,可是大多数也都是亲脸颊之类的,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亲在嘴角。 而且这些时候,大部分还是杜笑笑主动的,顾世子是个传统的封建时代的人,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虽然也有亲近的欲望,但大部分时候发乎情止乎礼,牵牵小手抱一抱也就可以了。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新手,也许是因为这是顾世子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怕自家小姑娘生气,所以他没敢太放肆,只是贴在杜笑笑的唇上停顿了一会儿,又轻轻摩挲了两下,就向后退开了。 几乎是一分开,他就低头去看小姑娘的反应,就发现小姑娘呆呆的,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亲的还是被吓的,睁的圆圆的,还泛着一点儿带着红色的水光,直直盯着他看,眨都不眨。 顾世子被她的小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差点儿一低头又覆了上去,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怕吓到小姑娘,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伸手在小姑娘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杜笑笑被碰触了才回过神来,不过瞬间又羞的低下头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下,才猛地伸手抱住了小哥哥,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顾世子本来自己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亲近,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在杜笑笑没注意的地方,他的耳朵也一直是红的。 不过,现在见到自家小姑娘这么害羞,他倒是淡然了起来,一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嘴里温声道:“我的笑笑最好了,乖,抬起头让我看看。” 杜笑笑到底是个现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总比古代的大家闺秀们要放得开,所以冷静了这一会儿也好了很多了,现在听见小哥哥的诱哄,也就顺势抬起了头面对自家未婚夫。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杜笑笑就又被顾世子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人现在的眼神里简直就是含着火,烫的杜笑笑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战栗。 杜笑笑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却不想这后面居然还真有这么悲惨的故事,她虽然不能说百分百相信,但是看两人的神情和动作,也差不多信了七八分,她沉吟着摸了摸下巴,觉得若是事实真相真的如此,倒不妨帮一把。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遇不上就算了,遇上的力所能及的善事总是要做一下,不是圣母心,主要是养父留下来的善有善报的思想太深了,她始终想帮养父完成那个与养母和妹妹团聚的心愿,若是可能,她也希望下辈子能够跟他们一起,只是,现在她穿到这里来了,估计这个愿望是够呛能实现了,不过多做善事总是好的,像她不就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么?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就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世子小哥哥的意愿,若是小哥哥不反对,就打算大家一起去他们说的那个村子去看看。 顾慕瑜看小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是做好事,他当然不会反对,更何况,即使是做别的,只要小姑娘想去,他总是要保驾护航的,所以,他对着杜笑笑点了点头。 小姑娘得到了支持,立马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两个眼睛弯起来,看的人心情暖暖的。顾世子没忍住,悄悄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惹来了小姑娘一个娇嗔的眼神。 两人眉眼官司打完,杜笑笑才清了清嗓子道:“若你们说的是真的,倒的确算是其情可悯,当然这并不是你们作奸犯科的借口,总之,有错当罚,有孝心当奖,一切,等我们见了你们家里人再做决定,现在,你们两个带,” 杜笑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本想说带他们一起去村子里,可是忽然想到,若是那两位老人真的如这两孩子所说,病得很重,只怕在村子里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不如将两人带来镇子上看病。不然即使带着郎中去,那边缺东少西的,也不方便。而若是接老人来镇上,必然是要用马车的,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若是去的人太多,一定是不能把两个老人一起带过来的,坐不下,若是再回驿馆那边调动马车,耽误时间不说,也会惊动那边剩下的人,徒增麻烦。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下补充问道:“你说的爷爷奶奶病的很重,是严重到什么程度,可还能动?我若是想把他们接到镇上来医治,可使得?” 那两个小的本来一边伤心一边等着处置呢,毕竟他们的故事虽然可怜,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这些天不是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但他们遇到的冷漠,远比温情多,本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大不了是看他们可怜,不追究他们偷钱的事情,帮忙却是别想的。 却不想忽然听到对方要去见他们的家人,他们已经很震惊了,还盘算着若是这些贵人见了爷爷奶奶觉得可怜,说不定能施舍两个银钱给他们为老人买药,这也算他们的造化。却不想对方却又停了下来,两个小家伙于是提着心,生怕对方反悔了,正想要不要主动出声在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两人惊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狂喜,忙不迭的点头道:“能的,能的,之前路过村子的赤脚郎中说过,爷爷奶奶的病虽然严重,但还不到最凶险的时候,若是有条件将他们送到好一点儿的地方看看,说不得还能有所缓解,可是我们这一年来缺衣少食的,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所以···”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章节目录 第300章 不过既然接受了对方,这样的亲密总是会发生,她总不可能每次都逃避,所以杜笑笑只是合了一下眼眸就又抬起头来看过去,坚持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恩,小哥哥有凑过来了。 杜笑笑:“······”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想起正事来。顾世子是个谨慎的,他先拿出几枚暗器对着洞里不同的方向打了出去,见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东西出来,才确定这里应该是基本安全的。 不过他还是把杜笑笑护在自己身后,两人才一起走向了那个看起来充满了人类生活痕迹的角落。 临到面前的时候杜笑笑才发现,这石床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大概得有三四米见方,床上面有一些已经腐朽的稻草,和两块儿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看摆放的位置,大概是作为枕头用的。床旁边的架子上,的确放了东西,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大抵有十几个。 杜笑笑好奇的和顾世子讨论道:“你猜,这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还是练后能称霸武林的秘籍?又或者干脆是黄金什么的?” 顾世子被小姑娘的异想天开逗得笑了一下,不过也不好打击她,只是轻笑道:“打开来看看不就好了?” 杜笑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贸然打开,想了想让顾世子小心的把盒子挪到那个石桌上,然后离得远远的,用暗器或者是掌风直接掀开。 顾世子对她的小心谨慎还是挺满意的,一步一步按照她说的做了也不怕麻烦。 不过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前几个盒子打开后居然是空的。除了用来垫的绒布外什么都没有。 对着空空的盒子,杜笑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凑过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盒子里其实是有东西的,只是这东西已经化成了灰贴附在那垫底的绒布上了。 因为绒布本身是大红色的,被附着了之后只是看起来有点儿灰扑扑的,变成了暗红,差异并不明显,所以两人一开始没发现。 接下来的路程比杜笑笑想象的简单些,按照书里的背景描写,大景朝到明德帝已经是第四个皇帝,但因为太祖其实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个皇帝,前两个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有些战乱,所以国家对于地方的安全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不仅有地方的衙役捕快维持治安,各地也有驻军帮忙,以免出现小范围的打着各种旗号的起义或者动乱,所以走官道的话,还算是太平。 因为天气渐冷,早晚温差大,而且路上虽然太平,但他们到底是两个弱小,所以两人都是每天中午赶路,走两三个时辰就休息,速度就免不了慢下来了。走了半个多月,他们也就过了三座城,倒是遇见了几个大镇,街市繁华,人群熙攘,杜笑笑也算是享受了一场来自古代的繁华。 这一天,走到了又一个比较大的城镇里。杜笑笑打点了住宿,就带着杜逸安出去逛逛,离京城越来越远,始终没见到侯府的追兵,估计那件事应该已经瞒天过海了,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到了喜欢的城镇,杜笑笑就会带着逸安到处走走,寻找想要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就有三条,各种店面物业也很齐全,杜笑笑在之前的大城已经把银两换算开了,所以现在身上的钱倒是足够花的。两人也不拘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当然,因为还要赶路,两个人也不会买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多是吃用的那种消耗品,杜逸安一路见识的多了,渐渐的性格也开朗些,相比以前的害羞腼腆,现在倒是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淘气样子了。 两人在路上走着,快到这条街末尾的时候,在路旁的一条小巷里看到一伙半大的小伙子正在殴打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包,边跑边喊道:“不给,不给,这是我哥给我的,你们,你们要是在再打我,等我哥回来,饶不了你们。”小孩子声音清脆稚嫩,带一点儿委屈的口气,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看起来受伤不轻,却难得的没有哭闹,甚至连委屈的哽咽都没有,憋着一口气,小脸儿倔强的绷着,倒是同龄人中少见的有骨气。 然而听到他话说的那伙小男孩儿显然并不欣赏他的勇气,其中那个领头的率先出言讥讽道:“嘿嘿,还等着你哥呢?我告诉你,你哥这次是回不来了,我爹昨儿回来都说了,他给镇东头赵大户运货去前面的凤城,路上可是遇了匪了,同去的几个人都没回来,前去查看的衙役说,他们在路上发现了几个人的尸体,只有你哥不知所踪,但路边有人跌落的痕迹,估计啊,是跌下山崖被动物拖走啦。也就是你这个小傻子,还等着他回来呢!你今儿要是把怀里的东西乖乖的交给我,我跟我娘说说,还能留你在院子里多过几天,如果你要是不肯,哼,我今天回家就跟我娘说,让她把你赶出去,而且你也别指望吴婶儿,她也不过是赁我家院子住的租户而已,自己尚且难保,护不住你的。”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说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说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小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杜笑笑赶忙道:“刘管事谬赞了,实在是您老人家的眼光好,咱们东家的东西好,我才能有话说啊,不然若是信口胡吹,您还不早早进看穿我了?” 一番话既捧了刘管事的能力,又间接的暗示了自家的东西好,简直是进退得宜,滴水不漏。 刘管事更加开心了,点头笑道:“后生可畏啊,你是个好的,以后跟着你们东家好好干,前程必定远大。” 杜笑笑道:“借您吉言,今日多亏遇到刘管事您这般明理和善的大人才能这么顺利,为了表达我和我们东家对您的感激之意,这里有个小小的礼物请您收下。” 说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小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说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说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但是既然连顶人选秀的事儿都认了,女扮男装也没必要瞒着,所以她索性直白道:“不是像,是那人本来就是我,我没有哥哥,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只是因为弟弟还小,没人支立门户,所以我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在外行走。 只是在我上京之前,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上了轨道,一家人生活之类是够了的,再加上我年岁渐长,不方便再出门,所以已经把‘哥哥’送去南方了。” 顾慕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儿,一时愣住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杜笑笑,才忽然笑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呢?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杜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小小年纪不止能够照顾幼弟,还能支立门户,真是让我佩服。” 杜笑笑倒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要知道别说古代,即使是现代来讲,她这样的做法也会被很多直男癌的人吐槽说是什么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之类的,更何况是封建自我的古代男人。 当然,杜笑笑相信顾世子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即使不能,也不会当面让她难看,可是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直白坦然的说佩服她,而且还是异常认真那种,这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而言,是多么难得。 杜笑笑觉得有点儿感动,没有人不愿意自己被夸奖和尊重,更何况这些都是来自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好的人,好似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辛苦和压力,瞬间就得到了抚慰。杜笑笑抿唇笑了笑,觉得对未来的生活,有越来越多的期待了。 两人之间这些对话都是发生在去往殿选举行地点的路上,因为两人就成亲一事达成共识之后,顾慕瑜就表示是时候过去了,虽然两个人的对话过程虽然曲折但本身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但是殿选是有吉时的,两个人若是双双迟到,这事儿就有点儿欲盖弥彰了。 好在,顾世子对于时间的把握还是挺精准的,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现场的时候,殿选前的准备活动刚好要结束,杜笑笑排进队伍的时候,被佘四月拉住好好的数落了一顿,说自己是怎么尽心尽力帮她拖延时间应付管事宫女的,杜笑笑含笑谢过,承诺今晚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报答然后才劝走了她。 等待的过程是挺闷的,又有管事宫女拘着不能说很多话,所以杜笑笑大部分时间都在神游,她一下子想到在现代时看到的很多情侣和夫妻,一下子又想起自己之前想要招赘的打算,俄而又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顾慕瑜时被这个少年惊艳的感觉,老实说,她当时完全没想过,自己还会和对方有这样的缘分。 章节目录 第301章 杜笑笑不知道这些粉末是什么化成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化成的,已经成了这个状态也没什么用了,所以观察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转身继续拿其他的盒子过来看。 直到第七个盒子的时候,杜笑笑才在里面发现了除了粉末意外其他的东西,那是一把匕首,不长,加上刀把大概只有不到二十厘米。显露在外面的部分,刀把和刀鞘都是灰扑扑的什么花纹都没有。 但当杜笑笑把它拔出来的时候,却瞬间被它的光华闪花了眼睛,杜笑笑觉的,打开刀鞘的一瞬间,自己好像看到了月亮。精致纤薄的刀身泛着一种冷白的银光,即使不用触摸,杜笑笑也能感受到它的锋利。 她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些影视剧里面试验刀子的过程,顺手在头上拔了两根头发下来,对着锋刃轻轻一吹,呼的一声,头发瞬间一刀两断,吹毛断发。又兴致勃勃的问顾世子要来了一个铁质的暗器,拿匕首轻轻一削,当的一声,暗器一分为二,削铁如泥。 成长么,总是有些烦恼的,烦恼就是,杜笑笑开始被人提亲了。其实经过之前一年的积累,杜家在凤凰镇已经有了声名,再加上后来有风声传出去,大家知道他们连行宫建材的生意也插了一手,就名声越来越大,虽然还比不上那些积年的老世家,但也算是新贵了。 所以杜家这一对儿年龄不大,都还未婚的兄妹,自然就变成了香饽饽,只是,还没等大家行动起来,杜家大少就闻风跑了,据说去了福城做生意,一去就是好久不回来。 而杜家的二小姐,一来还没及笄,二来家里长辈不在,不好商讨,三来,和嫁人不同,嫁给家里没有父母,自己又会赚钱的男子,那是好事。不需要侍奉翁姑,也不担心父母插手自家的事,但若是娶个上无父母的女子,就要考虑的多很多,要考虑此人命数是否不好,会不会克亲克夫,更要考虑,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这姑娘的教养会不会有所缺失。 所以,杜笑笑也因此清净了一阵儿,但是随着杜家生意越做越大,加上杜笑笑和知县一家及彭先生这样的诗书人家交往良好,时间一长,就又有贤名传出来,于是一开始还按捺的人家渐渐的按捺不住了,觉得可以行动了,于是,一家,两家,三家,纷纷请了媒人前来了。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本来是想吐槽的,见到有人先替自己抱了不平,心里到瞬间好受了很多,所以就转过来安慰道:“人家主子是官身么,自然不把咱们这样的小商户人家的态度放在眼里,老实说啊,在人家那边,只怕来这几趟还是屈尊降贵了呢。” 知蓉恨恨道:“什么官身,不过也是个知县罢了,一样是县官,宋大人便好得多,不仅一心为民,还温和知理,哪像那安家,仗着自己那点儿威势居然就敢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还想要我家小姐做续弦,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杜笑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人家安平道虽然只是个县官,可是人家夫人娘家可是有人在京里做官的,换言之,这位打算续弦的安公子,人家可是有个强而有力的外家的。再者,人家宋媒婆不也说了么?这位安公子虽然夫人早逝又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但人家本人可是十分人才,文才武略不在话下,而且年龄也还不到三十,可谓青春正好呢。” “呸,还青春正好,大您一轮还多也好意思说青春正好?还什么文才武略?他们当谁不知道呢,那安公子至今为止可连秀才都还不是呢,但性子倒是纨绔的很,在柳林县当街打人的事儿他可没少干,只是每次都是纵奴行凶,自己却是个酒囊饭袋,有一次落了单,还被人家寻仇的打了个半死,躺在府里养了两个月的伤。” 杜笑笑抿唇一笑道:“不过一本书罢了,哪里值得上这么大费周折,即使这伙计愿意,只怕他家掌柜的也不愿意,他们钱收了,书卖了,损失的其实不过是原来打算多卖出的那部分增额罢了,这还得是在他们把那部分定金还给那位先生的前提下,难道还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卖丢的那本书么?再加上,那先生给了定金却没拿到书籍,只怕到时候会有一番纠缠,恐怕到时候伙计应付这个尚且不急,就更没有心力去揣摩其他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一切都按照最不好的情况发展,这书房伙计最后找到了我,他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收买了那小子做下这件事呢?我一没动机,二没必要,真要喜欢这书,直接加钱买下来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也跟店家没有仇怨,不存在找麻烦的可能,最后的最后,我给那小子的所有酬劳,一没印记,二没符号,这地方的县官又是个爱民的,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他们这样拉一个人就来指认我,还是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哪里有人会理呢?” 林泽渠本身也只是随口一问,实际上心里是感叹对方居然想到了这么灵巧的方法,虽然难免有些投机在里面,但是说真的很合适对付这种言而无信见利忘义的小人的,在不起争执的情况下,用原价买回书册的同时,还给那人惹了些麻烦,所以就想多了解一些。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认认真真的条分缕析,而且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不由得有些佩服,嘴里道:“这么短的时间,杜小哥儿居然想的这么周全,真是让林某佩服不已,比起在下一味只会蛮干,杜小哥儿明显是技高一筹啊,在下白白痴长几岁,却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真是···啧啧···”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似乎对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杜笑笑却不愿意打击他,摇手道:“林大哥谬赞了,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圣人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哥圣贤书上学的都是经世治国的大道理,哪里能接触到这种市井之间的鸡毛蒜皮?若是这就对自己失望,那岂不是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要失望了?” 眼看林泽渠还要辩驳的样子,杜笑笑又补充道:“其实我愿意帮大哥,也是因为大哥虽为书生,身上也有些意气,却难得知进退,懂分寸,行事利落,能屈能伸,不酸腐,不偏执,很投我的脾性,想结为知己,所以咱们之间,就不要互相吹捧了,还是直话直说的好。” 林泽渠被她的话说的一愣,随即狂喜道:“是么?原来杜小哥儿这么欣赏在下的脾性么?真让我受宠若惊。难得你小小年纪,身子看起来也单薄,却一身豪气,又机敏灵巧,胆大心细,我能得你这一知己,简直是幸甚乐甚,无以为言了。来,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也不必讲那些虚礼,今日就在这小小茶摊,咱们以茶代酒,结为兄弟,从今而后,你叫我大哥,我叫你二弟,咱们今后荣辱与共,祸福同享如何?” 杜笑笑本来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对林泽渠的欣赏,却不想一下撩大发了,撩出个大哥来,一时有些无语,但讲真,她又很欣赏林泽渠作为一个文人难得的豪爽和直率,还有这份好像不染尘埃的真诚。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于是她顺着问道:“哦,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法儿?小爷您可要给我们演示一下?” 那孩子闻言,脖子一梗,正要答话,却忽然被他的同伴,那个被知兰制住的孩子打断道:“你闭嘴,”然后他才转头看向顾世子和杜笑笑,一脸讨好谄媚的道:“两位公子别听这混蛋乱说,我们两个的确是拿了这位小公子的钱袋,”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荷包递过来,小声道:“现在完璧归赵,请两位大人大量饶恕我们这一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我们两个的家里上有八十祖母卧病在床,下有年幼弟妹嗷嗷待哺,我们也是没办法,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 这孩子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求饶,看的杜笑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星驰在某部电影里卖惨的镜头,觉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看来从古到今装可怜的套路都差不多,杜笑笑虽然并不喜欢这样拿苦处当筹码的做法,尤其是你都不知道她这个筹码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一般人做了坏事被抓的时候,这样子的表现好像才相对正常一点。 于是她也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接过荷包清点了一下财物没少,就准备放了两个小的,正要开口让知兰和傅经松手,却不想傅经手里的那个却似乎还不死心,他看向杜笑笑手里的钱袋,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用自己的手在自己身上制造一些伤痕。 因为事发突然,傅经也没有防备,倒是被他得手了几下,把本来虽然破旧但实际上还算整洁的一套衣裳弄得破破烂烂,身上也添了几道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可怜。 然后他开始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试图吸引往来行人的注意力。因为他说的比较急,又夹杂了一些可能是当地方言的土话,杜笑笑一行人都没听清楚,这孩子说的是啥。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说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说,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天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本以为杜笑笑会就这样的情况对林梓苓这个人发表个什么看法,没想到等到这么一句,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才好像恼羞成怒似的嚷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似我缺那点子破烂玩意儿似的。 我告诉你宋文秀,我今儿来找你,不过是因为看你顺眼,想让你早些知道那姓林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得日后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儿还当人家是什么好人,你却这样羞辱于我,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了太后做靠山么? 章节目录 第302章 毫无疑问,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杜笑笑有点儿惊喜,把匕首放在手里正准备再细细把玩把玩的时候,却忽然被顾世子伸手拿走了,杜笑笑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拦,却被世子小哥哥擒住了双手。 被对方的动作弄得有点儿懵,杜笑笑抬起头正想问问顾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主动开酒解释道:“我拿着你看就好,刃口锋利,小心划伤。” 杜笑笑没想到小哥哥这么关心自己,一时心里有点儿暖暖的,不想辜负对方的好意,就乖乖的背起手探出头去看。 也许是因为这次观察的更细致的原因,杜笑笑到真的在刀身上发现了点儿刚才没看到的东西,是靠近刀把的位置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花纹印记。匕首本身都很小巧,那印记就更加精致,只有杜笑笑本人的尾指指甲的一半大小,她几乎贴上去了,才辨认出那是一个花的形状。是什么花杜笑笑不认识,但花叶的样子是细长的,所以杜笑笑猜有可能是兰花的一种。 除此之外,整个刀身,甚至包括刀鞘和刀把上,再没有任何标记。杜笑笑反复确认了两三遍,才终于放弃,让顾世子把刀鞘和上,然后把匕首收起来。 顾世子听命行事,一边收还一边跟杜笑笑交代道:“现在我先收起来,等回头有机会我好好教教你如何使用这种锋利短小的刀具之后,再把它交给你,现在对你来讲,这东西还是太危险些。” 被人关心,杜笑笑当然没有不愿意的,点头答应下来之后,就拉着顾世子接着开下面的盒子。也许是霉运已经过去了,两人开的剩下六个盒子里面全都有东西,只是类型杂乱,什么都有。 比方说,匕首下面的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三本书,也许是装书的盒子有什么说道,这三本书都被保存的很好,没有破损,也没有发霉一类的。三本书是三个不同的类型,一本菜谱,一本医书,还有一本,居然是琴谱。看到这里,杜笑笑觉得,这个洞的主人还真是爱好广泛。 三本书之后的一个盒子里,是一整套的针,杜笑笑不知道这针到底是用来绣花的还是用来针灸的,又或者,都能用?她对这东西没什么研究,只是觉得,这套针的形制齐全,大的小的粗的细的应有尽有,材质也很特别,非铜非铁,非金非玉,想来是有大作用的。 在它后面,是一套棋子,一共两盒,一黑一白,应该都是玉的,触手温凉,棋子盒子上面隔了一本棋谱,杜笑笑棋艺不精,只好拿给顾世子研究,顾世子简单看了两页,就两眼放光,跟杜笑笑一直夸这上面的残局精妙,非同寻常。 棋子之后,是一块儿布,是白色的,布料看起来很高级,但面积不大,只有一块儿正常的手帕大小,上面没有任何绣花或者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块儿白色布料。 杜笑笑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拿在手里反复研究了一下,忽然想起影视剧里关于某些秘密地图什么的一些处理方法,觉得这会不会是个秘密地图什么的,想拿水泡一下看看,但他们身边没有水,只有一个小小的酒囊,这还是杜笑笑刚才在万羽楼里打的。 万羽楼不仅烹制禽类出名,它还有一种招牌的酒,叫做仙鹤酒。据说是因为酿这个酒的水源处总是有一群仙鹤守护,只有善良诚挚的人前往才能获取甘甜的泉水,若是有为恶之徒想要强行夺走,仙鹤就会群起而攻之,泉水也会变得又苦又涩,别说酿酒,就是干喝下去都困难,强行饮之,还会让人生病。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卖酒的噱头而已,但是这酒却是的确好喝,又醇又烈,回味悠长。杜笑笑喝了觉得口感不错,就想带一些回凤凰镇给其他朋友也尝尝,所以就用酒囊装了一小袋,本想着带回去让知蕾收好,却不想半路被劫持了,所以现在还在身上。 杜笑笑不知道用酒代替水能不能让这布料有什么变化,有点儿怕这上面原来万一真有什么信息,万一和酒产生什么反应被消掉了怎么办,可又不想等出去之后再拿水试验,因为一来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二来,不试验的话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需要的是啥,万一人家就是需要用酒呢?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先拿酒试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不过她到底不是冲动的人,所以只是拿酒把布料角落的一小部分阴湿了,看看效果。 然后她就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蒙对了,那布料沾了酒的部分居然真的显现出来一点儿图案,是一些不明意义的线条,杜笑笑又将酒液淋到整个布料上,就发现上面真的显示出来一副完整的地图来。不过这个地图很小,应该显示的只是一个地区的详细情况。 杜笑笑在现代时地理就不好,每次看地图都头疼,更何况是古代这种精简版的?之前从京城出去看过的那个,一来是因为那是个整体的,杜笑笑当时初到这里,对整个国家都不了解,看那个图与其说是为了找路,不如说是为了了解大景朝的地理概况,对于细节就没怎么细究,二来,杜笑笑当时没什么目标,只要地图上大江大河的方向没错,她就足够用,对于每个地方的特色,也无所谓。 说白了,就是之前那个是全国地图,不详细也可以,但是现在这个是省级也可能是市级地图,她就搞不定了。 世子小哥哥更是宠着她,怕小吃吃不饱,还让跟着的暗卫回万羽楼去定一些杜笑笑下午吃的比较好的点心和菜品送到客栈。 都安排好之后,两个人才沿着小路慢慢悠悠往回走,这时候太阳基本已经落山,还有一点儿余晖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杜笑笑正打算发表点儿感慨,却忽然被世子小哥哥伸手一拉,就觉得耳边“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掠过去了。她一惊,正打算回头去仔细看看怎么回事,却被世子小哥哥拉着往身后一推,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 事情变化太快,杜笑笑有点儿懵,不过她知道世子小哥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没有试图再冲到前面去,只是在小哥哥身后,从侧边探出一点点头去看前面的情况。 然后她就看见原本空旷无人的小路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七八个黑衣蒙面人,这些黑衣人手里拿着各式武器相互成掎角之势的站着,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看到这个情况,杜笑笑一开始是有点儿懵,下意识的就往两边和身后看,因为她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人离开广场还没多远,好像还没出镇子,怎么现在的坏人这么嚣张的么?大庭广众,天还没黑的时候就敢拦路打劫了? 可是当她看到周围都寂静无人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没出镇子不假,可是刚刚打发了知兰几人去买吃的之后,两人因为不想跟着镇中心广场散开之后的人群一起挤,所以是穿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的。这条小路在万羽楼后侧,相当于现代都市里那种比较高的两个办公楼中间的背阴巷子,对于外面的大部队来讲,这是一个视觉死角,所以尽管实际距离不远,但别说是发生个抢劫案,就是真的两个帮派大火拼,动静儿也是传不出去的。 可是却没想到,这人居然把这么大的一座庄园,一个铜钱就卖了。是的,就是一个铜钱,恩,这价格,相当于一个几口就能吃掉的烧饼的价格,就买到了一个拥有二三百间房子,占地庞大,景致优美,雕梁画栋的宅院。老实说,杜笑笑觉得,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一句话就能概括的事儿了,这就是天上掉的肯定是豪华巨无霸披萨,里面一挖一个龙虾肉那种的。 但是震惊是心里的,杜笑笑在外边还是挺装得住的,一脸的高深莫测,淡定异常。倒是平常显得挺冷静的知兰,难得的露出了一脸错愕,老家人都走了好半晌,她才像猛然反应过来似的又跟杜笑笑确认了一遍道:“主子,咱们这就,买完了?一文钱?” 杜笑笑难得见她这么呆萌的样子,平常虽然也偶尔会好奇她的一些做法提出疑问,但态度从来严肃恭谨,这么大咧咧的倒是少见,可见是真的惊着了,于是也不难为她,只是点头道:“是啊,这位不曾谋面的老庄园主人一看就是一个性情中人,我想他应该不看重这些金玉俗物,不然也设计不出这样灵气十足的宅院。” 知兰连着后面的朱大成闻言都认同的点了点头,一脸恍然的样子。杜笑笑也不理两人还是有些震惊的表情,转身面向一直等在门口的吕牙人笑道:“这次多亏吕大哥帮忙才找到这么合心意的房子,小子我万分感谢,现在正好是午饭时候,不如我请您去珍汇楼用顿饭算是谢礼,您意下如何?” 珍汇楼是凤凰镇上新开的一家酒楼,请的据说是京城里某位御厨的关门弟子,手艺很好,很受欢迎,只是价格也不便宜,一顿宴席动辄几十两,一般人家都消受不起,杜笑笑提出去那里吃饭,算是很有诚意了。 没想到吕牙人却摇了摇头,他笑道:“哪里就是我的功劳,是杜少您和这家老主人有缘啊,我可是听说这房子之前有好几拨人看过了,却始终没能成事,我还一直以为是要价太高,却不想居然是因为要考试,哈哈,也算奇闻。 但是杜少要请客吃饭的话我还是要去的,毕竟我和杜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为什么功劳,但是叙叙旧也是要的,但珍汇楼就不要去了,不过是个京城的厨子,没什么新奇的,倒不如你那千滋百味楼来的花样多,所以我们还是去你那千滋百味楼里吃些特色,顺便看戏叙话也方便。” 杜笑笑见他真的感兴趣,于是也不推脱,几个人就去了千滋百味楼,只是半路,杜笑笑还是悄悄打发朱大成去珍汇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毕竟,千滋百味楼都是小吃,尝鲜可以,做正餐来用的话有点浅薄。 他们到达千滋百味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中,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杜笑笑让知兰上去先通知了在楼里做临时管事的李志龙。没一会儿,李志龙就随她迎了出来,亲自引着一行人上了四楼最里面一开始就是留给杜笑笑这个老板以及她亲密朋友的特殊包厢,这包厢和其他包厢装修不同,主要以舒适温馨为主,就连椅子上都按照现代的沙发样子做了三面的软垫,看的吕牙人啧啧称奇。 杜笑笑本来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对林泽渠的欣赏,却不想一下撩大发了,撩出个大哥来,一时有些无语,但讲真,她又很欣赏林泽渠作为一个文人难得的豪爽和直率,还有这份好像不染尘埃的真诚。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章节目录 第303章 这就好比如果给你拉来一匹马你能认识,但若是只给你马的一条腿,还是扒了皮那种,估摸着你就认不出这是个什么动物了。所以她特别有自知之明的把这东西交给了世子小哥哥,让他研究一下,这上面是什么地方。 世子小哥哥拿着研究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的道:“这应该是北方边塞的地图,但是太模糊,我不好确认是哪个城镇,等回去我拿手里父王之前留下的地图对一下,就知道具体指的是哪儿了。只不知道这图上标示的是什么东西,值不值当大动干戈去寻。” 杜笑笑其实也不确定这图是干什么用的,就趁着顾世子研究前面地图部分的时候,自己又在布料背面仔细寻了寻,别说,还真让她寻到一行小字。这小字因为靠近布料边缘,所以两人拿起布料的时候,就不小心用手把它遮住了,导致谁也没看到。 直到刚刚世子小哥哥准备把它收起来,把手从捏着四角撑起布料变成捏着中心位置,杜笑笑才发现。 他解释的详尽,态度更是礼貌,赵大户表示理解。于是几个人就分宾主落座,打算开始讲解这件事情的具体情形。 其实正常来讲,这件事情杜笑笑不是直接关系人,她应该回避的,可是赵大户鉴于她是和霍林一起来的不好开口,霍林呢,觉得这件事不需要特意隐瞒杜笑笑于是也没提出,再加上杜笑笑自己也有些好奇,也就厚着脸皮眯了下来,没出声。 赵大户先是把霍林带回来的油纸包拿出来给唐副班头过了目,然后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不瞒几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银两,其实是我让田管家在送货途中一并收回来的欠账,因为涉及的几家客商都是一年一结账的,所以数目较大,我俩怕传出风声让人盯上,就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这次跟去送货的其他下人,也只知道田管家被我指派,趁着年前沿途拜访几位老主顾,却并不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涉及到银钱结算这一说。 遇匪事件发生之后,县太爷曾经派人来问过我财产损失,我当时太痛心阿福他们出事的消息,再加上也不确定他们是哪一天遇的匪,遇匪之前有没有收到钱,所以只嘱咐了小田去上报这次被押运的货的价值,却忘了提这一笔钱,本想着,左右也不过是些银两,不管他们是不是劫了这笔钱,总是已经犯下大罪,我是否上报,其实不影响剿匪的进度。 却不想,突然见到了阿福托霍小哥带回来的银票,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想法,唐副班头,我记得之前知县派来的人曾说,运货队伍应该是遇上了提前埋伏的盗匪,而且人数不少,你说,会不会这次遇匪的事儿其实是和这些银两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阿福身上带着这笔钱,所以商量了提前埋伏呢?毕竟,如果只是劫货的话总是犯不上杀人,再者,那些货,老实说,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算不上大数目,为了这些在官军环伺,管制甚严的时候劳师动众,好像不太合适。” 唐副班头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赵老爷的想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不过这具体是不是,还是要听霍小哥讲了具体过程才知道,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等我去告知知县老爷的时候,会提醒他往家贼方向调查的,而且真是如此的话,赵老爷只怕也要留意下身边的人,毕竟你之前说了,这收银子的事儿,本来只有你和已故的田管家知道,现在被泄露了,很有可能······”唐副班头没再细说,可是表情已经明明白白说明了他的怀疑。 赵大户虽然不愿意这么想自己身边的人,但也知道这事儿真的坐实,这就是最大的可能了,所以他对着唐副班头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留意,同时转身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霍林,和蔼道:“说到底,还是要看霍小哥这边的情况,霍小哥,烦劳你把你们之前这一路上的事情,尤其是遇匪之后的情况,详细的跟我们说说,也好让我和唐班头有个参考。” 而杜家的二小姐,一来还没及笄,二来家里长辈不在,不好商讨,三来,和嫁人不同,嫁给家里没有父母,自己又会赚钱的男子,那是好事。不需要侍奉翁姑,也不担心父母插手自家的事,但若是娶个上无父母的女子,就要考虑的多很多,要考虑此人命数是否不好,会不会克亲克夫,更要考虑,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这姑娘的教养会不会有所缺失。 所以,杜笑笑也因此清净了一阵儿,但是随着杜家生意越做越大,加上杜笑笑和知县一家及彭先生这样的诗书人家交往良好,时间一长,就又有贤名传出来,于是一开始还按捺的人家渐渐的按捺不住了,觉得可以行动了,于是,一家,两家,三家,纷纷请了媒人前来了。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本来是想吐槽的,见到有人先替自己抱了不平,心里到瞬间好受了很多,所以就转过来安慰道:“人家主子是官身么,自然不把咱们这样的小商户人家的态度放在眼里,老实说啊,在人家那边,只怕来这几趟还是屈尊降贵了呢。” 知蓉恨恨道:“什么官身,不过也是个知县罢了,一样是县官,宋大人便好得多,不仅一心为民,还温和知理,哪像那安家,仗着自己那点儿威势居然就敢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还想要我家小姐做续弦,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杜笑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人家安平道虽然只是个县官,可是人家夫人娘家可是有人在京里做官的,换言之,这位打算续弦的安公子,人家可是有个强而有力的外家的。再者,人家宋媒婆不也说了么?这位安公子虽然夫人早逝又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但人家本人可是十分人才,文才武略不在话下,而且年龄也还不到三十,可谓青春正好呢。” “呸,还青春正好,大您一轮还多也好意思说青春正好?还什么文才武略?他们当谁不知道呢,那安公子至今为止可连秀才都还不是呢,但性子倒是纨绔的很,在柳林县当街打人的事儿他可没少干,只是每次都是纵奴行凶,自己却是个酒囊饭袋,有一次落了单,还被人家寻仇的打了个半死,躺在府里养了两个月的伤。” 杜笑笑闻言笑呵呵的一挑眉:“呦,你倒是了解的挺细致,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呢。” 知蓉道:“我也是听咱们厨间新来的丫鬟梅儿说的,都是些丫鬟间的闲话,小姐自然不知,只是这话虽是闲话,但内容却是千真万确的,要知道,梅儿家就在柳林城里住,还有个表哥在安知县家里当差呢,要不是她家姐妹太多轮不到她,也许她还会跟这位表哥成为夫妻,到后来,虽然没有夫妻的缘分,表兄妹之间处的也是很好的,要不是她娘偏心要把她卖了给她哥娶媳妇,现在也不会断了的联系的。” 云城那边地势高,自然环境恶劣,外边又紧邻着民风彪悍的游牧民族月狼族,所以很不好打理,但封连杰将军却始终把那里把守的固若金汤,让外族人秋毫无犯。 也因此,他在当地收获了很高的威望,老百姓甚至立了宗祠,把他当成守护神在拜,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吧,碍了某些人的眼,大约一年前,云城爆出了前朝余孽勾结外族意图强攻云城的消息。 然后没多久,封将军的一个积年的老部下上报说收到消息找到了前朝余孽在云城的老巢所在。封将军信任他,就亲自带人去剿,却不想被人使计困在了当地。而在他被困的同时,月狼族带人对云城发动了攻击。 守城的大将虽然拼力抵抗,但仍然力不从心,差点被攻破。等封将军终于突破重围赶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城门将破的时候,封将军顾不得休息,立刻领着亲兵又上阵,好在这一次,他们把月狼打了回去,但是到底是伤了元气,云城守军一共六万,这一站,几乎死伤了一半。 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当然要追究,然后就发现了封将军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居然不在城里,尤其这时候那个之前提供消息的老部下突然反口,上书朝廷说,自己从未上报过这样的消息给封将军,是封将军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情报导致了战机贻误,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封将军可能里通外敌,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 你知道,咱们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这些武将,他虽然不比太宗的时候那么苛待,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尤其封将军之前又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就更加有芥蒂了。于是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部下说的,但也不完全相信封将军的无辜,最后只判了个行事拖沓,指挥不力的罪名,将封将军一家流放了。” “流放本不是什么太重的刑罚,而且对于封将军这样的性子来说,暂避锋芒未必是坏事,所以我当时得到结果的时候并没有想办法改变,而是派了阿经尽快赶过去接应他们,免得有人不怀好意,在路上对他们下黑手,只要把他们送到流放的地点,我们就有办法帮他们偷梁换柱,脱离苦海。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续道:“到底还是晚了,阿经到的时候,封家一家都已经遇害,负责押送的官兵说,这家子是感染了某种传染病,集体病亡了,而且,因为怕传染,遗体也已经火化了。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天,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了当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霍林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回手把车帘打了起来,杜笑笑瞬间发现,愿挨两个小的也跟着来了,连个小家伙争先恐后的从车上跳下来,一脸的兴奋,然后手拉着手,似模似样的给杜笑笑行了个礼,嘴里道:“逸安(冬儿)来迎接长姐(杜姐姐)回家,请上车!” 杜笑笑被他们的行为逗的一乐,顺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轻声道:“你们怎么也跑来了?跟先生请假了么?” 两个小家伙闻言,立刻道:“姐姐放心,已经放假了。” 杜笑笑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霍林。霍林道:“的确是放假了,你出来时没看日子,今天已经小年儿了。所以彭先生已经停了课,安排学生们回家过年了。” 杜笑笑倒是真的没注意,一时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已经小年儿了么?倒是我一时忘记了。这时候还在外面逗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多谢两位小先生前来迎接,我们这就回家吧,家里还要安排很多事情吧。” 霍林道:“不用担心,我出来时已经安排了,上次买来的两户人家都很是尽心,家里的扫除已经早早干起来了,灶糖也预备了很多,就连洗漱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回去祭了灶王爷再吃顿好的,咱们就也算过好了到凤凰镇的第一个节日了。” 章节目录 第304章 这是一个新发现,杜笑笑一时也顾不得跟世子小哥哥说,直接自己上手把地图抢过来凑近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浮华半生转眼成空既已孤苦何惜黄白若得机缘千金相赠予君富贵奉己厚德”。 “看来,这还真是一张藏宝图啊,小哥哥,你看,这上面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前半辈子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但是到老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变得孤苦了,觉得留着钱没什么用,就把钱藏起来并留下线索,打算以后送给有缘人,觉得这样让人家富贵了,自己也算积德行善了,对不?我理解的有问题没?” 顾世子摇头道:“没错,笑笑理解的很对,只是不知道留下这地图的人到底是谁,听这口气,倒像是个大人物。” 杜笑笑点头赞同道:“可不是,感觉很有来头,可是这地图上没有其他线索了,不如我们看看剩下的两个盒子有没有什么信息?” 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就一次性把剩下的两个盒子都打开了。 第五个盒子里,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玉佩,杜笑笑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材质应该算是顶级,因为一点儿杂质瑕疵都没有,现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能用机器造假,玉石的资质还是很好区分的。玉佩造型简单,就是传统的圆形,只是在双面都雕刻了花样儿,其中一个上面雕刻的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元宝形状,另一个,则雕刻的是和刚刚杜笑笑在匕首上发现的那个花纹一样的花朵。 唐副班头听到这里插言道:“恩,这地儿我听去查探的衙役说过,的确是个要命的地方,据说那面山壁不知道因为什么,光滑如镜,别说草木,就是苔藓也不见一块儿,衙役们经过时,都是一个拉着一个过去的,你们又要运货,当时一定很麻烦吧!”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你是说,他们不仅提前埋伏,还认识田总管?”唐副班头的眉头皱了起来,确认一般的又问了一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是她笑容可掬的回道:“不过是些琐事,劳你们挂念了,宋小姐近些日子可好?夫人呢?身体可安泰?” 宋文秀道:“都好,只是脚伤还是有些疼,所以走路不太方便,不然今儿都想亲自出门来迎你的。” 杜笑笑道:“这哪里敢当,我不过是小辈儿罢了。” 宋文秀道:“话不是这么说,姐姐虽说年岁小些,但却是我家的大恩人,先是救我于危难,又解我母亲与困窘,我们敬着你是应该的。” 杜笑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说句托大的话,也是我们有缘······”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门口,室内的串珠门帘被两个穿着暖黄色衣裙的丫鬟从两侧主动打开,杜笑笑迎面就看见了正厅里端坐着的宋夫人,宋夫人和那天见面一样,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柔慈和的气质,只是又隐隐有些在寺庙里不曾显露的威严端素,穿了一身烟色的织花锦绸缎衣服,头上梳了一个堕马髻,带了一套赤金红宝的头面,不华丽,但很贵气。这么说吧,是一种很符合官夫人身份的打扮。看见杜笑笑两人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杯,勾起一个笑来。 杜笑笑见状,立刻几步走进屋子,对着上首的人就是一个端正的福礼,嘴里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夫人,宋夫人日安。” 宋夫人抬手虚扶了一把,嘴里道:“快快请起,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哪里好受你的礼,快坐,快坐,锦绣,上茶。” “是。”刚才帮忙打帘子的一个圆脸丫鬟,不知道何时从外面茶房端了茶过来,一直在门口角落低调的站着,听到叫唤,几步走了过来,先是福了一礼,才端正的奉了一杯茶过来。 杜笑笑接过,轻抿了一口,对她点了点头,小丫头似乎因此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又端了一个礼,才转身下去了。 杜笑笑回头看向宋夫人柔声道:“宋夫人真是治家有方,身边的人都这么通透灵秀,连茶都泡的更好喝些,看的小女好生羡慕啊。” 宋夫人道:“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不过是杯茶,值个什么,你若是喜欢,以后可要常来。” 杜笑笑道:“那是自然,夫人这里有好茶有美人,您就是不让我来,我还不依呢!”说着,放下茶杯,转身对身后的知兰招了招手,嘴里解释道:“只是,这今后若是想常常上门叨扰,今儿我可是得把您和宋小姐这两位最大的美人哄开心了不是?所以啊,我今日略带了薄礼,还望您二位不嫌粗鄙收下来。” 说着,就把知兰手里的木盒打开来,最上面一层,放着给宋夫人的绣像。杜笑笑随手展开,几乎是绣像一展开,宋夫人眼睛就是一亮,随即甚至惊呼了一声‘我的天’,然后恍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对着绣像双手合十呼了一声佛号。 然后才转头看向托着绣像的杜笑笑道:“你是哪里求来的这样的精细佳作?用巧夺天工来形容也不为过,你看这慈眉善目,也只有观音大士能有这样悲天悯人的善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夜无话,第二天开始又是新的培训。不过其实讲真的,大景朝新建不足百年,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让大家学习,更何况太祖本身出身微末,所以并不讲究许多,太宗是他亲弟弟,虽然因为性格偏文气所以更加规矩些,底子却都是一样的,所以,上行下效,现今的皇室里面也不过是外面看起来更体统些,实际上的细枝末节并不够讲究。 这些东西,有个十天半月也就都学会了,哪里用的上一个月的时间,更何况,之前复选的时候,这些秀女就已经接受过一次指点了。所以,其实这次的一个月时间,说是培训,但更多的时间是给大家交际人脉,学习宫廷或者皇室内部的一些事情的。又因为到底是选秀,并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会留下,所以,她们学的都是表面的东西,比如说之前杜笑笑就知道的景朝皇朝历史,还有一些宗室旁支的人员结构。 这天讲的正好就是之前圣亲王家的历史,关于这一段儿,杜笑笑前前后后听不同的人讲了最少不下三四遍,所以听得时候就难免有点儿走神儿,不过走神儿的对象倒是没跑出圣亲王府,正是圣亲王家那位传说中的世子殿下。 杜笑笑耳朵里听着前任圣亲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前几次见到的圣亲王世子的那张美颜。之前就说过,世子大人长得其实并不是大景朝主流审美的那两种极端的类型,所以在众多女子的眼里,他的长相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讲,却偏偏很和她眼缘。尤其这次见面,杜笑笑发现这人居然又长高了些,眉目也因为年纪渐长的关系更加锋锐深刻了些,杜笑笑宴会的时候其实和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对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识发出那样的眼光,但是讲真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深沉似海,还透着一点微光,杜笑笑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正打算回想更多关于对方的细节,却忽然被身边的佘四月轻轻碰了一下,佘四月靠过来小小声的嘀咕道:“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刚管事宫女说,今日的讲解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早些散去。而且下午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在她的瑶华宫摆宴,邀请有空闲的秀女们都去参加,你去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挑高了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这话问的,能不去么?” 佘四月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这贵妃虽说算不上宫里的第一人,但却也算受宠,又身居妃位,她出声邀请,我们若是不去,不明摆着是得罪人么?更何况,” 钱有德闻言一愣,随即有些惊喜,没想到这孩子不仅不排斥自己,居然还想着继续了解,他有些激动,但很快想起要讲的剩下的内容,就又陷入了一种颓丧中,他接着讲:“然后?然后就在那个厂长跳楼的当天,我厂子售卖不合格产品导致大量人员食物中毒的事情也爆发了出来,因为在订购我产品的客户中有几家机关和学校的食堂,所以食物中毒的人员从老到少都有,有些抵抗力弱身体不好的,甚至卧床不起,更甚者,有几个年龄偏小的孩子,因为救治不及时,夭亡了。” 他讲到这儿,喘了一口气,双手紧紧的抱着茶杯,用力的指尖发白,眼泪也终于隐忍不住似的,流了下来。钱多多没说话,只是把自己小包包里的手帕递给了他,同时递过去的,还有自己温热的小手。 钱有德被她的温暖安抚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这件事闹的很大,工厂被勒令关闭,接受调查,那个出了事之后就畏罪潜逃的副厂长,也很快被抓了回来,受害者的家属,还有那个被我排挤的自杀的董事长的家人,每天都会来厂里闹,甚至,他们还打听到了我家的住址找上了门。 章节目录 第305章 因为这次的图像比较大,杜笑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兰花。这样一来,其实有点儿怪异,怎么说呢?因为这两块儿玉佩从材质形状来看,明显是一对儿的,那么照理来说,上面的图案自然应该也是相互呼应的。 那么既然第一块儿玉佩上的图案是代表荣华富贵的元宝,那么与它相对应的可以是钱币或者是珠宝,如果非要用个花与之相配的话,也可以选牡丹一类雍容华贵的种类,毕竟牡丹和元宝连起来讲,可以说是花开富贵。 但是兰花不行,兰花通常寓意高洁和淡雅,是一种与金银珠宝这类俗物完全不相干,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的清贵之物。所以当这两者花样出现在同一对儿玉佩上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怪异,或者,也可以说是完全不相配。 杜笑笑把两个玉佩放在手上反复把玩,一边跟顾世子一起猜测道:“你说,这玉佩会不会是哪个土财主给自家儿子女儿准备的?因为是土财主,没什么文化,所以给儿子起了个招财进宝之类的名字,女儿的话,想着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就在名字里加个兰,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然,元宝和兰花,这也太不搭了。” 顾世子闻言却好似不大赞同道:“应该不是父母给孩子的,恩,我还不太确定,但根据传说,这可能是前朝某位富豪和他妻子留下的,恩,但是现在还不能确认,你把最后那盒子里面的画巻打开看看,看看上面画的是什么,也许,咱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那上面。” 最后一个盒子里是画卷,这一点刚才杜笑笑两人就看过了,只是对比画卷,玉佩明显更打眼,所以两人先查看了玉佩。现在打开画卷一看,发现里面其实并不是一幅画,或者说,不是传统意义上用笔画出的那种画,而是一幅精美的绣画像。 这绣画像上的主角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女的扶着椅背站在他背后。那男人五官平凡,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也很苍白,不知道是绣线颜色的原因还是这人本来就肤色如此,但眼睛的部分显得很有神,目光深远专注,所以整个人看着倒不会萎靡。 那女子倒是容颜秀美,五官精致,身姿也很窈窕,穿一袭天水碧的裙衫,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含蓄的笑容,整个人显得弱柳扶风,韵致无限。 而且她一只手微微搭在男子肩上,双眸也似有若无的瞥向了男人的方向,动作虽然简单,但却显得温情无限,将两人之间那种相互扶持,互为依靠的感觉都表露的淋漓尽致。 绣像的右下角,竖排留有一列落款,写明了画中的人的身份和作画的时间,作画时间是前朝的年号,杜笑笑不了解前朝的历史,不知道离现在到底多少年,但画中主角的身份倒是和杜笑笑一开始预料的一样,是一对儿夫妻,其中丈夫叫做万嘉才,妻子叫柳如兰。 杜笑笑指着那一烈落款问顾世子道:“你来看看,这两个人是不是就是你刚刚说的前朝的那位富豪和他妻子?” 其实杜笑笑看的时候,杜世子也在回想和研究,于是等到杜笑笑一问,他立刻回答道:“的确是他们,虽然他妻子我没看过,但这位富豪的画像我很久之前在一家书画行看过,据说是之前他家的一位老仆为了感念主人这些年的恩德留下以作纪念的,因为悬挂太久有所破损,所以送到那里重新装裱修复。 不过那副画成画的时间应该比这幅晚些,画中人的年龄看起来老了一些,五官却是一样的,所以我确认,这就是那位富豪。 说起来,不管是这位富豪本身,还是他和他妻子的故事都很传奇,但见过他们的人却不多,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到他们的遗物。” 杜笑笑闻言很好奇,拉着顾世子的袖子追问道:“传奇?怎么个传奇法?能给我说说么?” “当然,只是,这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我给你慢慢说。”顾世子一边解答一边拉着杜笑笑到石床那边观察了一下,然后撩起衣裳下摆撕下一块儿内衬铺到上面让杜笑笑坐下,他自己倒是毫不在意的直接坐了下来,拉起身边小姑娘的手才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位富豪的名字叫做万嘉才,其实取的是上嘉人才的意思,但实际上,很多人一直以为这人其实叫做万家财,就是万贯家财的意思,但据传说,他的家财可不止万贯。 这位万老爷出生在在前朝由盛转衰的时候,祖父是个贩粮食的小商人,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小有家资。只是家里孩子比较多,一共五个儿子,二个女儿,所以分了家之后,每个人就不多了。 万嘉才的父亲行三,不长不幼,他自己又性子老实,所以最后分到手的东西就更少了,只有一家小小的杂货铺。 本来若是人口少,一家杂货铺也够用,但万嘉才家里他这一辈儿一共五个孩子,四女一男,再加上他父母两个大人,一家子七口全靠这一个铺子,时间一长就有点儿拮据。 于是万嘉才七岁的时候,他父亲打算再做些别的生意,他们那边做生意的时候讲究要请风水先生帮忙算一下财运,他父亲于是也请了一个,顺便请这位先生帮忙给他们全家人批了一下命,结果这一批命出事了。 那位风水先生说,当时七岁的万嘉才是个天煞孤星的命盘,刑克六亲,克夫克母克妻克子克兄弟姐妹,只是因为他现在年岁还小,气运不高,所以家里人还没有伤到性命,只是有些小伤小痛,甚至连他自己的身子,也是三灾六病,不得安生。”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皇帝就出了招民告示,号召百姓们回归故乡,重建家园。而且为了鼓励百姓的积极性,更是推出了包括减免税赋,鼓励农桑等惠民的一些政策,政策覆盖面很广,其中就有一条关于简化户籍落定手续的政策,政策规定,凡欲落户镇县的,只需要找到当地一户居民作保,并提供一两银子的保证金,即可落户当地。如果在当地有房屋地产或者店铺生意的,更可以将亲属迁入。这政策,其实一定程度上鼓励了百姓们,拖家带口的在同一处定居,这样,也可以使得百姓们更加安定。 由此,杜笑笑这种情况,其实很容易落下来,但她现在却有些纠结。纠结什么呢?纠结落户的个数。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说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说,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说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说赚多少钱,只说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这个数字老实说有点儿超出杜笑笑的意料,若是表演能成功,自己会因此得到关注,甚至示好这件事杜笑笑是有预料的,但是来的这么快,人数又这么多倒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得到太后的赏识和得到皇帝的夸奖还真是差不少,太后再能影响皇帝,到底还差了一层。明德帝多疑,他孝顺亲娘不假,但也不是百分百听她的。但是若是他本身对这个人有好感,却可能会给对方很多好处,这一点从他一出手就是两个诰命就能看出来。 尤其杜笑笑和佘四月现在只是两个秀女,从根子上来讲,她们都出身小官之家,政治上或者说朝堂上没有任何倾向,这样的人,对于明德帝是一个不错的棋子,给她们更多恩惠,就能让她们对于自己更加衷心,以后为她们指婚之后说不定能让她们在关键时候为自己起到些作用。要知道,一个王府的正妃,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皇帝这么想,想当皇帝的人大部分也会这么想,所以,因为这次表演,佘杜二人之后还可能继续得到皇帝的关注或者更多的礼遇恩惠这件事会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自然,那些想要一起得到这些恩惠的人就会抓住机会来结交她,就像刚才那些秀女,就像现在派人来的各位王子皇孙们。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人的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 知蕾本来就挺紧张,现下看杜笑笑郑重,一时更加严肃,就差敬个礼了,正声回到:“第一波来的是忠亲王府那位公子的随从,说是想邀请主子您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一起赏月; 第二波来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姐姐,说是请主子明日得空过去一聚,品茶听乐; 第三波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位公公,说是过几天德妃娘娘生辰,四皇子的寿礼里面缺些东西,想请主子这几天有空的话帮忙一起参详参详,若是主子同意,他晚些时候会把礼单送来让您过目; 至于最后一波,”知蕾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好的手帕递过来,手帕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 杜笑笑探手接过,才听到知蕾继续道:“是圣亲王府那位长得很清秀的公公送来的,他说,这东西是他主子送给您的,至于这字条,也是他亲自写的。奴婢怕给您招祸,一开始没敢收,但那公公说,这东西原来就是主子您的,被他家世子偶然拾到,现在是物归原主。” 章节目录 第306章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仁义,虽说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说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话没说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说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杜笑笑知道这事儿这时候的很多人应该还理解不了,毕竟,这还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经营模式,有点类似的股份制。大景朝的存在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关于做生意这种事,都是遵循古法的,都是最简朴的买卖关系,人们更习惯于那种固定的稳定的收支模式,类似于收租。所以像杜笑笑这种明明可以坐等收钱,却要跟人家一起负责盈亏的方式,其实在他们看来是有些理解不了的。 理念不同,杜笑笑不太好跟他解释这里面共同经营的原理,就简单跟他说这样的模式其实比较保底,一来商户多了流动资金,挣到钱的可能性大些,自己跟着挣钱的机会更大,二来,若是商户不挣钱,自己有保底也赔不了多少,却能因为在困境时帮了忙,结下不少善缘,三来,她看好凤凰镇的发展,只要镇子发展的好,以后这些铺子都会赚大钱,自己自然也跟着挣钱,这样的模式,不需要出现钱也不需要操心,却能最大化的把自己的钱投到更多的铺子里。 朱大成听完了觉得很有道理,少爷这么做虽然暂时看不到回报,但毕竟不伤筋动骨,少爷前一阵那大片地才是自家的根本,几个铺子的租金而已,不如拿来结交人脉。再者,现任县令官声极好,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有不错的发展,到时候,少爷的办法就比单纯收租金要合算的多。 朱大成这边盘算什么杜笑笑不太了解,她现在想的是自己对于凤凰镇会发达这件事猜想的依据,其实她觉得凤凰镇以后会发达的依据很简单,就是因为书上写的啊。书上其实并没有关于凤凰镇的详细记载,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但是却介绍了关于安城的事儿,而这件事儿还跟前几天才从家里走掉的林泽渠有关。 之前说过,林泽渠以后会位极人臣,成为一代权贵,而他在政绩上最主要的几件事,就是关于安城的建设,当然,他建设的目的不是为了报故土养育之恩,而是很简单的为了显摆,之前不是说过,林泽渠在父母以及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受过很多人挤兑为难么,所以他后来提议建设安城,其实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可以左右这个地方命运的能力,以前所有难为过伤害过看轻过他的人,此刻都要受他的恩惠,听他的安排,他享受这种成就感。 说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说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书上写,现任皇帝在五十岁的时候在他几个儿子的鼓动下想要南巡,从京城出发,目的地是最南边的边关,一路游览自己治下的大好风光,顺便巡视领地,而那个时候,林泽渠已经成为了皇帝近臣,所以他跟皇帝建议把安城作为皇帝南巡时一个重要的转择点,并提出由京城到安城走水路,从安城到目的地走陆路的计划,皇帝考虑后同意了。 皇帝南巡的计划是提前不到一年提出来的,安城因此有了建设的理由,古代的建设全靠人力,所以比较慢,因此安城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壮大了起来,而现在,杜笑笑没算错的话,皇帝应该已经四十好几了,只是具体几岁,她也没记清,总不会超过十年的。 杜笑笑见她受教,心里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其实和佘四月说透之后,她一直都在不停试探对方的底线,也借此一点点摸索对方的性格特点,看这人到底能不能长久相交,能够长久相交的人,杜笑笑帮起来是一种方法,若是只能互相利用的,当然有事另一种态度了。 她现在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铁定要落选的人,一旦落选,她和这些贵族们的圈子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交集,佘四月于她,就只会是某些需要时候的一股助力而已,而这股助力能有多大,取决于她能给对方多大帮助,也取决于这人知不知道感恩,因此,对于佘四月的看重,她是很开心和领情的。 拍了拍对方放在她臂弯里的手,杜笑笑看着前方提醒道:“快到了,谨记自己的身份,在里面一定要低调。你要记着,虽然贵妃能够为二皇子妃的位置提些意见,但最后做主的,还是皇上,你家里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不想要笼络二皇子的纯臣,所以你也不应该表现出太强的倾向性,与二皇子本身有所交集还可以说是男女之间两情相悦,但若是对她母亲太过讨好,就显着之前的表现处心积虑了,今上是个多疑的人,你,”杜笑笑顿了一下,然后加强了语气强调道:“好自为之。” 佘四月见她严肃,也知道对方是真的为自己打算,所以幅度虽小,但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两人这才相偕进了院子。贵妃今日请客,秀女里面能来的大部分都来了,少数有一些自家背景足够雄厚而且大抵是真的志不在二皇子的人没到,但也奉了礼来。杜笑笑看了一圈就大抵明白,这些人,其实主要是四皇子的爱慕者。 其实这事儿也好理解,不算那些小的还没长起来的,陛下现在成年的皇子有四位,大皇子比较佛系,虽然年龄最大,但一直到现在也不参与朝事,可见是个没野心的;五皇子没背景也没实力更不得圣心,完全是个小透明;那么,对皇位有冲击力的当然就只剩下二皇子和四皇子了,虽然一直以来,四皇子表现的并不如二皇子那么明显,但一直以来稳扎稳打,口碑风评都很好,是很强劲的对手。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下,已经认定了四皇子的人,自然是不好来二皇子这边再卖好。但是,也不是所有对四皇子有想法的人都能不来,这一来是因为她们虽然有心四皇子,却也没把握一定被选中,所以不想完全放弃二皇子这边,二来也是没摸清贵妃的性子,怕一旦选不中却已经得罪了人,回头连累母家。 两人跟着大流进了室内,先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穿着华丽,满头珠翠,连小手指上的护甲,都镶嵌着好多细小的宝石。她五官算不上多美,但身段儿极好,该有的都有,杜笑笑看着对方呼之欲出的澎湃汹涌,再下意识的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就觉得这人不人,真是不能比。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千滋百味楼的运营平稳了下来,杜笑笑又遣人备了些礼送去了县衙和周围的商户,以酬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因怕落人口实,送的东西都是实用便宜居多,不曾涉猎什么贵重物品,但东西虽不多,却能够温暖人心,所以大多数人都回了礼,就连县衙里的宋大人,也打发了人又送了幅财源广进的字进来。 章节目录 第307章 走到霍林房间的时候,霍林还没起,杜笑笑也不好进去,准备等下再过来,冬儿却不管这些,主动就进去叫起了自家哥哥,霍林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睁眼,发现外面好几个人影映在门上,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天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天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人惦念照顾的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一个院子是四个屋子,不过有一面是给婢女住的,这个屋子三个屋子都是卧房,每个房间里住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秀女们自己带来的,另一个是宫里另派的。 这样安排表面看来是为了怕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派一个熟悉宫廷情况的宫女来帮忙协作,但实际上却有两重意义,其一当然是监视秀女和她带进来的婢女,以免她们在宫里做下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另一面则是要看看秀女们御下的手段,这些宫女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一些不动声色为难主子的方法,若是秀女们不能安抚好她们,只怕剩下来的一个月就要难过,而且,也会因此,让负责观察她们这一月言行的女官们觉得她们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府主母的重任。 这次和杜笑笑分在一个院子的一个是一个文臣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武将家的,文臣家的是之前杜笑笑在秀女资料里面看到排在文臣家第二张的林梓苓,就是那个有个户部尚书的表舅的那个。 武将家的倒不是排在前面的,甚至杜笑笑都没在资料里看见她,这姑娘姓佘,就是佘太君那个佘,名儿叫四月,连起来念的时候有点儿咬嘴。长得娇小玲珑的,但是五官却很凌厉,眼狭鼻挺,皮肤稍稍有点儿黑,看起来是常年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手脚看起来纤细,但隐隐含着力量,只看脚底下带风的行走姿势,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说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说,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天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小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说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小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小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说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说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而且这个表现,老实说,恩,挺,直观的。因为佘四月的那个盘子上是真的挺“薄”,只有两块儿灰扑扑的布料,和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总高度,就算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厘米,而杜笑笑之边的盘子里,也是真的“厚”,高高堆砌了大概七八块儿色彩艳丽花样儿繁复的布料,两个大一些的首饰盒子,单从高度来讲,恩,差不多三四十厘米了。 看来,得到太后的赏识和得到皇帝的夸奖还真是差不少,太后再能影响皇帝,到底还差了一层。明德帝多疑,他孝顺亲娘不假,但也不是百分百听她的。但是若是他本身对这个人有好感,却可能会给对方很多好处,这一点从他一出手就是两个诰命就能看出来。 尤其杜笑笑和佘四月现在只是两个秀女,从根子上来讲,她们都出身小官之家,政治上或者说朝堂上没有任何倾向,这样的人,对于明德帝是一个不错的棋子,给她们更多恩惠,就能让她们对于自己更加衷心,以后为她们指婚之后说不定能让她们在关键时候为自己起到些作用。要知道,一个王府的正妃,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皇帝这么想,想当皇帝的人大部分也会这么想,所以,因为这次表演,佘杜二人之后还可能继续得到皇帝的关注或者更多的礼遇恩惠这件事会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自然,那些想要一起得到这些恩惠的人就会抓住机会来结交她,就像刚才那些秀女,就像现在派人来的各位王子皇孙们。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人的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 知蕾本来就挺紧张,现下看杜笑笑郑重,一时更加严肃,就差敬个礼了,正声回到:“第一波来的是忠亲王府那位公子的随从,说是想邀请主子您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一起赏月; 第二波来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姐姐,说是请主子明日得空过去一聚,品茶听乐; 第三波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位公公,说是过几天德妃娘娘生辰,四皇子的寿礼里面缺些东西,想请主子这几天有空的话帮忙一起参详参详,若是主子同意,他晚些时候会把礼单送来让您过目; 至于最后一波,”知蕾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好的手帕递过来,手帕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 杜笑笑探手接过,才听到知蕾继续道:“是圣亲王府那位长得很清秀的公公送来的,他说,这东西是他主子送给您的,至于这字条,也是他亲自写的。 奴婢怕给您招祸,一开始没敢收,但那公公说,这东西原来就是主子您的,被他家世子偶然拾到,现在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杜笑笑有些好奇,就把那手帕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锦囊,锦囊是个竹青色的,上面绣着几支秀挺的竹枝,还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虽然幽微,底蕴却深厚,只闻了一会儿,杜笑笑就辨别出梅花,竹叶和松针的味道,杜笑笑不知其名,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喜欢。 欣赏了有一会儿,她才又继续把锦囊打开,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木雕,杜笑笑把它倒在手心,发现居然是之前逸安给她雕的那只狗。 那知县点点头笑道:“也好,赵大户这次供给县衙大笔银两以作公用之资,这笔钱能够追回本就有那位霍性小哥的功劳,现在他救了霍小哥儿,也算是有恩与于赵家,我只拿出小部分作为恩赏,想来赵家也会愿意,更何况,也确实是个教化百姓的好由头。”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小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小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有。”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小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小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说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谢先生。”杜笑笑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知县两人,知县善解人意的插话道:“知道你二人投契,这便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先生你这便带他过去看望吧,顺便吩咐下去,此间已经事了,让众人即刻拔寨起营,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镇。” 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说,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说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章节目录 第308章 杜笑笑听到这里不由得有点儿担心,插嘴问到:“那风水先生说的是真的么?不会是信口胡说吧,一个几岁的孩子而已,怎么就能伤害到身边的亲眷呢?说不得这只是那方士为了骗他家人钱财的套路吧。”其实若是在现代的时候,杜笑笑会说的更加肯定些,但在这里,她自己都是穿越过来的,也不能斩钉截铁的说,这世上就没有鬼怪灵异之事,但若说完全相信,她又觉得说服不了自己,毕竟只靠一些生辰八字面相手相之类,就判定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什么的,杜笑笑还是觉得太勉强了。 杜笑笑期待顾世子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毕竟这样的断言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可惜,顾世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他道:“我不知道那方士之言是真的还是一切都是巧合,不过据记载,当时万嘉才的父母应该是没信的,他们对那个风水先生虽然很尊敬,但也没到言听计从的份儿上,所以最后在风水先生走之前,也没同意如他所说的把家里唯一的男丁万嘉才送到庙里修行的建议。 于是七岁的万嘉才,还是好好的呆在家里被娇养着,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这件事发生在风水先生走之后,万嘉才八岁生辰的第二天,那一天万嘉才的父亲在出门进货的路上摔断了腿,不仅自己受了伤,还丢了呆在身上的几百两进货款。 然后紧接着,为了照顾丈夫而晚上去亲自看着煎药的万夫人因为缺少休息精神恍惚导致烫伤,一只手差点儿废了,再然后是因为父母都生病而导致缺人看护的万嘉才的最小的妹妹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井里,若不说他姐姐发现的早,几乎就要成为一缕孤魂,后来虽然没有伤到性命,但仍然落下了病根儿,调养了好久都不见好。 就连万嘉才自己,也在为妹妹出门请医生的时候摔了一跤,磕破了额头。 这样一桩桩一件件连续发展下来,万家人自然犯起了嘀咕,觉得当初风水先生留下来的话说不定是真的。 于是万氏夫妻时隔半年又去找了那位风水先生,请他帮忙想法破解。那风水先生听闻,还是要求万氏夫妻把孩子送到庙里寄养,说这样,可以冲淡他身上的煞气。 只是,因为万嘉才晚了半年才开始化解,这段时间,命盘的气运更加稳固,所以他也没有十分把握能不能压的住。” 小男孩说自己姓霍,叫霍岩,小名儿冬儿,今年六岁,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名叫霍林,今年十四。他俩原籍是江南的,父亲是个商人,算是家有薄产,一家四口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安稳和乐。只是前几年的时候,父亲外出走商为人所骗,几乎把家产全赔了进去,父亲一时之间受不了打击,在外借酒浇愁,结果回家的路上因为酒醉失足,落水而亡。母亲得知此事,一时急火攻心,也跟着病倒,没几天的功夫,就也跟着撒手西去了。 兄弟两个至此忽然之间成了没了长辈照拂的孤儿,一时无处可依,后来因为听说在京城原来还有个堂叔,两人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变卖家里最后剩下的一套房产,换了盘缠,去京城投亲。俩人都没出过远门,之前又因为父母照顾的好没什么社会经验,所以路上艰难险阻自不必说,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却发现堂叔一家早早已经搬离,去向不明。 兄弟俩于是一时更加没了依仗,不仅没亲戚,自己身上的盘缠也花的见了底,只好由哥哥出头,寻些零散活计赚钱养家,可是哥哥年纪也不算很大,又人生地不熟,所以两兄弟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加上京城物价贵,人口多,生活愈加不易,俩人觉得不太合算,就决定撤出京城,转去他地过活。 因为来的时候都走过,回程就省事的多,俩人于是一路走一路寻,最后在这个镇子上落户下来,赁了一座院子的一间厢房,定居下来。 哥哥经过了一段日子的历练,此后接活儿也能接到些报酬相对丰厚些的差事,大约半月前,更是被镇东赵大户选中,帮他押运货物去了,哥哥当时走的时候跟他说,赵大户平常出手阔绰,所以这一次运货的报酬一定少不了,如果干的好,说不定还能落下些赏钱来,所以等他这趟回来,就帮冬儿在镇上的学堂报名,让他去念书。 可谁成想,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趟差事,居然在半途遇了匪,虽然事后官府就派人去探查还联系了官军打算剿匪,他哥哥却始终没被找到,就这么失踪了。因为哥哥始终没有音信,赁给他们院子的张家夫妇就有些想法了,几次纵容自己家的孩子伙同一些邻居来找自己麻烦,想要索要之前哥哥留下的一些家底,可能之后还想把他赶出去,这个冬儿不确定,但估计是有这个意思在的。 冬儿年纪小,但聪敏懂事,感受到他们的恶意后,就不敢长时间在家里呆着,怕让他们给在家里使了什么手段,就每天带着全部家当在街上晃,想着他们在外人面前应该有所顾忌,没想到今天一时疏忽让他们骗到了小巷里,幸好后面遇见了杜笑笑两人,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杜笑笑听完冬儿的讲诉,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觉得这小哥俩也是够倒霉,这真是明枪暗箭一个没落下,该遇上不该遇上的都遇上了。她有些同情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轻声问道:“那你哥哥走的时候告没告诉你他最晚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有事耽搁了,有没有其他人可以让你求助的?”毕竟冬儿才六岁,如果他哥真的关心他,总是应该给他准备后手吧,即使不考虑意外因素,他的衣食住行总是要有人打理,不然饿也饿死了。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那小孩儿闻言,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双手虔诚的将那几个铜钱接过,又一鞠躬道:“多谢公子了,那小子这就退下,只是若下次公子再有什么差遣,可随时来北街街角那个点心铺子后面的空地寻我,我们很多人平常都会在那儿等活儿的。” 杜笑笑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隔着这些骚动的姑娘像坐在主位附近的几个人看去,那边坐着这次选妃的几个王子们,左边的四个,是四位皇子,右边的三位就是宗室,当然,这里面只有坐在右边第一位的圣亲王世子杜笑笑认识,其他的几个都是第一次见。 左边第一位的大皇子寿郡王是个五官端正的男人,个子算不得高,目测一米七多一点,这应该和他母亲是南方人体格娇小有关系,穿一身竹青色的外衫,连腰带都是素淡的银灰色,衬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温和。 而且大抵是因为常年念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从坐下开始,对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微笑以对,杜笑笑看到坐在靠近主位的一些姑娘,因为他的温和都红了脸,恩,是一个中央空调型的。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说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人的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四皇子就是原书的主角瑞王了,杜笑笑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他,发现他果然像原文所说的那样是个阳光正太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按照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小奶狗的类型,当然,杜笑笑知道这只是外表,这厮切开了绝对是黑芝麻馅的。 他穿了一件有些偏粉的衣衫,这种颜色一般男人不好驾驭,弄不好就会很娘炮,但是瑞王不会,他看起来甚至因此多了一些萌哒哒的感觉,杜笑笑觉得做不是自己看过原着,弄不好会被这人勾起母爱的细胞来。 最后面的应该就是和亲王家那位据说没什么志气的家伙了,这家伙坐姿是所有人里面最肆意懒散的,斜斜的靠着椅背,他微微有一点点胖,所以看起来整个五官都很饱满,但并不会胖到肥肉横生的地步,他端着酒杯啜着酒,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不停的在那些秀女的脸上看,只是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样的七个人,各自有各自的风格,表面看起来,倒是都不算让人接受不了的丈夫人选,要不是这个一夫多妻制实在是有些,啧······杜笑笑一边感慨自己好像有点儿矫情,一边又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方便一些,干嘛要委屈自己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呢?她又不向往荣华富贵。 章节目录 第309章 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小姐的眼了。” 杜笑笑道:“时大哥过谦,不过,这字迹还是其次,大哥这纪录上的内容倒是更加让人惊奇,你们是打哪儿搜罗到这许多消息的,你不妨给我讲讲。”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说,这些日子,小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小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说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小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说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说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说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时陌点头道:“正是,属下打听过了,据小六子在茶馆听一个从宫里退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讲,这事儿是缘起于太祖时的一个明令,小姐知道,太祖是我朝开国帝王,只是他未曾正式登基,就已经因连年征战,留下的陈年旧患复发,伤重而亡。 太祖生前一共只育有两子,其中长子,更是因为年幼时跟着太祖辗转漂泊,身子太弱,最后夭亡了。所以,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前圣亲王爷一个子嗣,太祖生前常常对这件事引以为憾,也曾找过名医询问,名医道,这是太祖成亲太早,身子还未长成就伤了元阳,所以才子嗣艰难,于是太祖就责令,后世凡顾氏皇族子孙,不到及冠不得结婚姻之事,以保以后子嗣丰茂。” “哦,原来如此。”杜笑笑之前对太祖的事情其实多少有些了解,但并没有这么详细,更不知道,原来他只有圣亲王这一个儿子,想想那么大的一代英豪,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却后继无人,也是有点凄凉,怪不得要留下这样的令谕。 虽然这次顾世子已经不用去挨个地方巡视,所以比他自己来那次要快的多,但是好几百人的队伍,总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进度就总会拖慢,十天,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上。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天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小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小小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天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人单独劈了地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说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小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说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说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杜笑笑本以为小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说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说,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行。” 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往家里送了个“奸细”,这奸细还每日在暗中窥视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这种事,是个人知道了都等生气,所以杜笑笑并不是不介意,只是她也知道,顾慕瑜现在这个身份,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偶尔采用些非常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章节目录 第310章 杜笑笑闻言好奇道:“然后呢?万氏夫妻就真的把孩子送走了?那送走之后他们一家就都平安了么?” 顾世子点点头又摇摇头:“送是的确送走了,万氏夫妻找了他们镇子上香火最旺的一座寺庙,把孩子送了过去,挂名在一名得道高僧的名下,作为俗家弟子。 但是,他们家的厄运却并没有停止,在把他送走的第二个月,万嘉才的长姐受母亲之命前去给住在镇子附近乡村的一位姨母贺寿,回来之后却突发急病,只高烧了三天就去了,他母亲悲痛异常,正打算为大女儿安排后事时又发现负责照顾他的万嘉才的二姐也跟着病倒了。 家里人觉得不对,出去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之前过寿的姨母所在村子爆发了时疫,万大姐去的时候大家还不知道这病这么厉害,所以没有上报官府没有隔离,于是就这么被她带回了病源。 当时这个疫病因为刚出现,还没有能够治愈的药物和对策,所以万家人没办法,只能一边试图治疗,一边把万二姐单独隔出来,但显然为时已晚,他们一家人平日里吃饭喝水用的都在一起,根本不可能避免。 所以很快,万家的几个女眷,相继去世,其中包括万嘉才刚刚五岁的幼妹和万家女主人,万嘉才的生身母亲。” 那宋小姐闻言立刻求证似的看向母亲,宋夫人含笑点了点头,她才好像放下心似的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小声道:“都怪秀娘不好,不单让母亲操心,还害母亲受伤,真是不孝极了,秀娘,秀娘,呜呜~~~”小姑娘声音细细的,眼泪哗哗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现出来的愧疚还是足够的,别说宋夫人这个当妈的不忍心在苛责,就是杜笑笑,在心里也不由得对这小姑娘又放松了些,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罢了,还真不见得有什么坏心,她叹口气,再看看吧。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 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 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说,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说的宋大人的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人的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最后在众人的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小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说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小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了地址,约好了当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人到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看样子,宋夫人是真的喜欢你,她来县城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还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呢?”彭夫人对着远走的马车叹了一句,随即才揽着自家女儿上了车。 窗外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人群熙熙攘攘,推推挤挤,都想要站到第一排去,然后抻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而城门口的位置,正有一堆披甲执锐的士兵脚步整齐的跑过来,然后迅速分成两队站好开路,在他们后面,整队的亲王仪仗也浩浩荡荡的铺展开来。 而城门口同时也站着一大群人,是知府大人带着安城辖下大小近百个官员前来拜见。杜笑笑远远的望见了凤凰镇的知县宋大人,他正站在知府大人之后的第三排。旁边站着穿着同样官服的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平级的官员,也就是安城辖下的其他几个县城的知县。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小声的对着一众官员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小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退到了一边,致礼恭送。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宋文秀起先还想说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指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说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 于是只好又安慰道:“这倒不至于,毕竟之后这位贵人是要在这里组织行宫建设的,这些地方官员都是他做事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总不好还没开始做事就要得罪的道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还是当地人做起来方便些。” 直到看到杜笑笑在荣儿的通报后急忙出来时才漾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几步上前扶起了在执礼的杜笑笑,轻声道:“好姑娘,别多礼,我这里没什么大事,只是替太后她老人家赏两道菜下来,太后娘娘之前看了姑娘的画儿,觉得那画儿很有灵气,她老人家很喜欢,知道姑娘是远道而来,怕吃不惯北方的饮食,就特意让她小厨房里一个南方的师傅做了两道菜给您,希望您喜欢呢。” 说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小姑娘一边拿手捋了捋自己腰上玉佩的带子,一边低垂着眉眼道:“若是我做不上正妃的位置,即使他以后拿到了泼天的富贵,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于那些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妻子只要不犯大错,即使没了宠爱,多少还是能够得到尊敬,毕竟,他们也要堵这天下悠悠众口,但若是个妾,那生死祸福,还不都是人家说了算?” 她说到这儿,大抵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出格,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杜笑笑的表情,见她面无异色,才又自我嘲讽似的继续道:“我啊,说到底,和我那个爹一样自私自利,他指望我能在这次选秀中脱颖而出,不管是选到哪家都好,只要让他以后的仕途有靠就是了,我却更想在这有限的条件里,选一个能最大程度保证我日后能过好日子的。” 杜笑笑对她这个敢爱敢恨目标明确的性子很欣赏,当即就露出一个笑脸来,一边把镯子又一次收起来之后,一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再浪费时间了,我这便把剩下的方法跟你说,你听着······” 佘四月这天似乎心情很好,进屋屏退了左右之后就主动兴奋的开口道:“成了,成了,你的主意真是好,我今日刚得到我父亲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说二皇子昨日与人饮宴时曾发下话来说,那林家不识好歹,不堪与谋,日后再不与其交往了。” 她说完,拿手拈了一块儿糕点填进嘴里,才又继续道:“说来也是神了,你不过让我传了两句话出去,又嘱咐我爹爹最近不要与二皇子殿下门下人物接触,如何就能得到今日结果,你若是不忌讳,可否同我讲讲,你放心,今日事我们哪说哪了,我必不会出去与他人说的。” 章节目录 第311章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仁义,虽说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说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说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说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谢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 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说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那掌柜却不认,说是与其妻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是那妇人以家中老人买药钱为质将他强抢为夫,他忍辱负重,后及至长辈先游,才留下和离书正正经经离家。 杜笑笑本来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说话声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意思,连忙否认道:“时大哥说的哪里话,你的字很有风骨啊,字如其人,可见大哥也是个豁达明朗之人,有大胸怀。冒昧问一句,大哥这字师从何人啊?”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小姐的眼了。” 杜笑笑道:“时大哥过谦,不过,这字迹还是其次,大哥这纪录上的内容倒是更加让人惊奇,你们是打哪儿搜罗到这许多消息的,你不妨给我讲讲。”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说,这些日子,小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小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说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小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说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说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说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杜笑笑和佘四月收拾了一下,去赴贵妃娘娘的宴,贵妃娘娘还是那样儿的艳丽高华,只是态度和蔼了许多,旁边被叫来陪客的几位地位妃嫔都跟着她一起变着花儿的夸奖两人的才艺,杜笑笑把大部分的功劳都推到了佘四月的身上,还悄悄的透露出佘四月欣赏勇武之人的想法,贵妃娘娘果然看她更加顺眼,在宴席结束时除了给两人例行赏赐之外,还给了佘四月一本据说是她手抄的经书,说是佘家有亲人在战场上,为他们祈福保平安。 佘四月早受了杜笑笑的点拨,礼貌热情但不谄媚的表示了自己的谢意,两人才离开了贵妃娘娘的宫殿。 回去的路上佘四月主动谢过杜笑笑的帮助,她道:“要不是你这般费心周全,我这王妃之路只怕是要千难万难,如今连贵妃娘娘也对我青睐有加,我都不知如何谢你,你若是有任何事需要我,可千万不要客气。” 杜笑笑知道这人的感激是真心的,所以也不与她推脱,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究竟该让谁出面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这是个问题,消息要传的适时还要适量,不能太过刻意,也不能太过随意,太过刻意,人家容易识破这是个计谋,太过随意,人家万一不当回事,万一耽误的久了,四皇子那边催起来,她就进退两难了。 章节目录 第312章 顾世子道“他父亲还好,因为白日里他都在店里忙,跟家里人接触比较少,后来收到消息的时候隔离的也及时,所以没有被感染,但几天之内,妻子女儿相继去世,一个温暖和乐的家庭瞬间分崩离析,他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悲痛难过之间,又想到之前那个方士所说万嘉才的命数,就觉得瘟疫一定是因为万嘉才克亲的原因才发生的,一时钻了牛角尖,对儿子气恨起来。办好了家里的丧事之后,跟儿子招呼都没打,直接离开了他们镇上,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可怜万嘉才,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本以为只是去庙里短期出家,等到及冠就能被接回来继续生活,却不想转眼就变成娘死爹远走的孤儿了。他在庙里消息闭塞,等到知道消息的时候赶回家,家里连宅子都被卖掉了,而他,成了彻底没有人管的孤儿。” 杜笑笑听到这里直皱眉,觉得这万嘉才真是躺着也中枪,很同情他,于是感叹道:“也是可怜。” 顾世子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他本来家境算不得豪富,但也算殷实,又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一直被父母娇惯,日子过得很是顺心,却不想只因为一个风水师的几句话,日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儿,他哪里适应的了,心里一时气闷,然后就病倒了。”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说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说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说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说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此的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霍林闻言,郑重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为兄也就不再多想,只安心等你安排便是,只是你一人在外,到底要注意安全,虽然咱们县城现在治安不错,但······” 杜笑笑知道他必定又一肚子话要嘱咐,未免耽误时间,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知道了,霍大哥不用担心,这青天白日的,我又只在县城内部活动,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者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我带着丫鬟的。” 杜笑笑说的丫鬟,指的就是之前在安城买回来的封兰兰姊妹俩。俩人来到杜家也有半个多月了,大的虽然有些孤僻,但处事沉稳,吃苦耐劳,身上的伤病刚好一些,就抢着干一些脏活累活,朱家婆媳现在对她几乎赞不绝口。 杜笑笑暗地里也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小姑娘身上有一股这个年龄段儿的孩子难得的毅力和耐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姑娘似乎总是不太高兴,眼睛里有些杜笑笑也读不出的东西,很沉重,甚至有些灰暗。 而小的那个封蓉蓉,就更偏向于外向阳光,她年龄小,身子又弱些,很多姐姐能干的活儿她干不了,她也不急,就寻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小事来做,又加上她嘴甜人乖,机灵乖巧,又常笑容满面,全家上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杜笑笑观察了两姐妹几天,就根据她们的特点就决定了她们两人的分工,封兰兰跟杜笑言,封蓉蓉跟杜笑笑,而且因为做丫鬟不方便叫全名,杜笑笑给两个人起了新名字,在名字前面各加了一个知字,封兰兰叫知兰,封蓉蓉叫知蓉。 她给两人分工时,其实没有特意隐瞒两个身份是一个人这件事,当着两人的面儿穿着女装进去,再穿着男装出来时,她以为她们至少会表现一点好奇或者纳闷,却不想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定的行礼,好像他们真的是两个人。杜笑笑当时就觉得,恩,这两个丫鬟选对了。 只是虽然对两个丫鬟初步认可,杜笑笑却一直没机会带着两人出门办事,今天倒是个好机会,杜笑笑穿着男装,所以打算带着姐姐知兰出去走走。 两人也不着急,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传来声音,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如玉的手伸了出来,然后,才跟着探出一个面目英朗的少年面目来,杜笑笑见到这少年的一刻愣了一下,然后又瞬间转头去看站在马车前面的那两个人,然后又转回头去确认了一下,发现这三人果然就是前一阵在自家千滋百味楼里看见的那三位。 霍林见她激动,就小声询问是怎么回事,杜笑笑简单跟他形容了下过程,只是没说自己对这少年的长相和气质有很大好感的事情。霍林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奇遇,一时啧啧称奇,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的行礼,恭送那位圣亲王世子进府。 附近还有其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商户们在行礼,所以那位世子没注意到角落的两人,他下了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跟那些商户轻轻颔首,然后就端着贵气的风仪四平八稳的走进了大门。主角走了,重要配角也都赶紧跟上了,商户们没了戏看,就各自议论着这位圣亲王世子的气质多么多么好,衣饰多么多么华丽,态度多么多么亲和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走远了。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说传说,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杜笑笑道:“这事儿也就想想,做是不敢的,毕竟人家世子乔装改扮,没带仪仗也没表明身份而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若是我们贸贸然跑去宣传,只怕招来的就不是客人,而是麻烦了。” 霍林一开始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于是笑笑道:“是我冒失了,还好有你清醒,不过真没想到,这位世子大人这么平易近人,还能跑去吃路边小吃呢。” 杜笑笑道:“哈哈,是啊,天下吃货一家亲吗,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在美食面前,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你说不是么?” “哈哈,这倒是,说起这些,倒是把我说饿了,正好,今日我们这也算是签了个大生意,可得回去好好庆祝一下,要不,杜贤弟,你今天再给露一手?”霍林边说边抿了下唇,一副馋的不得了的样子。要知道,杜笑笑可是并不常下厨的,只是每次下厨都是惊喜,霍林还真的有些馋了。 杜笑笑哈哈一笑道:“这都不是事儿,这样吧,把大家都叫来,我们也很久没聚了,正好,林大哥的孝期也快结束了,可以出门了。” 两人商量好了,就一起回了杜家,当晚将朋友都叫来,大家欢聚一堂,把酒言欢。霍林还把在春色锦绣签好的契约拿出来给大家看,这个时候的公家契约还没有现代那么正式有印章,可是也是有了两名工部官员的签名确认,而且一式两份,除了霍林手里这一份,那边也留了一份做底。 上面关于霍林这边需要提供的建材名称和价格都写的很清楚明白,杜笑笑看到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古代公文的正式,还有古代这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的字写的还真是好看,再想想现代很多人读到博士硕士了自己的手书还是跟狗爬似的,就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说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刚说的话,你可记得?” 荣儿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今日的事不会出去乱说,等下收拾好,奴婢便回去房里,再不出来。”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杜笑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可能长久避下去,若是一直不理,只怕会落得个清高不合群的名声,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太后那边赏我的原因,不好随意出去招摇,就先躲一躲。 算了,我们不说那个,先说你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确实要与我结盟么?我跟你说清楚了,首先,我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其次,只要我尽了力,你这人情就算欠定了,以后不管你到了什么位置上,只要我需要你帮忙,你有一次是不能推辞的,你可应下么?”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章节目录 第313章 “本来,这种病在心不在身,若是有人帮忙劝解,也不会怎样,可是山上寺里生活本就清苦枯燥,僧人们忙着参禅悟道也不会有时间理他,给他供应衣食已经是慈悲,别的可就顾不上了,所以,本来只是心思郁结的小病,竟然拖成了卧床不起的重症,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几乎随已逝的亲人一起走了。 直到后来,因缘际会,遇上了他妻子。” 杜笑笑闻言好奇道:“他妻子?可是他那个时候不是只有七岁么?还是说他病了好多年?” 顾世子摇摇头:“不是,他只病了几个月,遇到他妻子的时候,他刚刚过了自己八岁的生日,而他的妻子,那时候刚刚六岁。” 杜笑笑惊呼:“天,这么小?青梅竹马啊。” 顾世子这回点点头道:“是,从一定程度上说,万嘉才和他的夫人的确从小一起长大,只是身份上有些,恩,差距。你知道,当时万嘉才家破人亡,几乎就是个孤儿,要不是那些僧人善心,流落街头凄惨饿死都有可能。 而他妻子柳如兰,却是当时他们那个镇上一位秀才的独生女儿,那秀才虽然科举上算不得顺利,考了几次也没能中举,但却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在他们那一片素有才名,跟许多名士大儒,甚至高官有交往。 据后来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万嘉才的一些传说里说,万嘉才亲口承认,说自己当初与妻子初遇的时候,是在庙里,那时万嘉才久病心灰,觉得在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去寻了母亲姐妹,还落个干脆利落。就撑着破败的身子,准备出了寺庙去山里寻个僻静处上吊自杀,却不想,刚出了房门,就遇见了随父母前来上香却一时迷了路的柳家大小姐。 他妻子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小女娃,却不仅没有因为离开父母而慌乱,还反过来安慰他,万嘉才因此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自此之后,就一点点走出了阴霾。 但是走出阴霾之后,万嘉才就不甘于一辈子只做寺院里的小沙弥了,他是个狠得下心的,觉得自己既然一无所有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拼,也许能拼出个锦绣前程,以后飞黄腾达。 于是跟寺里打了招呼,就打算下山自谋生路,那个被他记名了的高僧听闻,怕他一个小孩子流落街头会活不下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其实这银两是当初他父母想让他寄养在寺庙的时候,给寺庙捐的香火钱,现在他要下山,就被他的挂名师傅又给要了回来。” 杜笑笑道:“那位师傅倒是个慈悲的。出家人四大皆空,本来可以不顾及的。” 顾世子道:“是啊,那是位得道的高僧,难得的倒是通些俗务。要不是他,万嘉才下山之后的命运只怕会更挫折些。” 心里却盘算着,应该再买两个丫鬟进来,知兰和知蓉都是她的贴身丫鬟,每天要跟着她跑来跑去的,可是在家里却还是要跑腿打杂,难免辛苦些,再加上自家院子虽然看起来不大,可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间,需要打扫修葺维护的地方却不少,又有门房需要留人照看,车马需要留人养护,只朱家父子两个人忙里忙外,还是不太方便。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说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说,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那宋小姐闻言立刻求证似的看向母亲,宋夫人含笑点了点头,她才好像放下心似的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小声道:“都怪秀娘不好,不单让母亲操心,还害母亲受伤,真是不孝极了,秀娘,秀娘,呜呜~~~”小姑娘声音细细的,眼泪哗哗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现出来的愧疚还是足够的,别说宋夫人这个当妈的不忍心在苛责,就是杜笑笑,在心里也不由得对这小姑娘又放松了些,不过是个被惯坏了的熊孩子罢了,还真不见得有什么坏心,她叹口气,再看看吧。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 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 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说,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说的宋大人的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人的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最后在众人的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小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说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小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了地址,约好了当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人到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看样子,宋夫人是真的喜欢你,她来县城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还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呢?”彭夫人对着远走的马车叹了一句,随即才揽着自家女儿上了车。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小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人的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天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所以,我们这次回去,虽说不上万无一失,但实在算的上十拿九稳。” 逸安听着杜笑笑的讲解,脸上的忧虑终于一点点松缓下来,最后甚至还有些赫然道:“原来姐姐想的这么通透,倒是我杞人忧天耽误姐姐休息了,那,那,没事了,我······我我······”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 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说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章节目录 第314章 杜笑笑蹙眉道:“可是,他那么小,即使拿了钱,也守不住吧,弄不好还容易招了贼,不管怎么说,都得找个亲戚一类的投奔吧。” 顾世子点头道:“是啊,他一个人总是活不下来的,所以他一出了山就去了一个医馆当了学徒。” 杜笑笑疑惑道:“医馆?可是他后来不是经商的么?怎么学了医?” 顾世子道:“是啊,万嘉才一开始的确是在医馆里当学徒的,但是他的目的并不是学医,而是扩张人脉。 他去的那家医馆,坐堂的郎中不止在他们镇上,而是在整个城府都很有名,与很多世家大户都有交情,经常为有头有脸的一些贵人看病诊脉。 但因为郎中本人性子不好,脾气暴烈,身边的药徒总是干不长。万嘉才去后,花了两年时间,小心讨好,处处逢迎,用尽一切办法,成为了那郎中手下的第一药徒,借着他的渠道,与一些高门大户中的管事之类结交成功,然后又联系了人从外地一些游商手里收了些新奇玩意儿卖进这些府里,做成了第一笔生意。 那些游商大多来自远方,手里的东西精巧新鲜,但由于没有门路,往常只能在平民百姓小门小户之间兜售自己的货物,不仅辛苦,还卖不上价,现在有了万嘉才找上门来,以较高的价格收购,然后卖进高门大户,顺便再要求他们提供更多新鲜的物品,这样一来,双方就是个双赢的局面。 因为所卖货品都是当地没有的新奇东西,价格自然是万嘉才自己来定,一来二去,他就积累了一笔小财。然后他从医馆离开,用这笔本金,来回运作,做些倒买倒卖的活计。 他算是有经商天赋的,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手段高,只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就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十五岁的时候,他名下已经有六十多家铺子,遍布他们府城四五个乡镇,家里还有上千亩地,堪称当地最年轻的富豪。而且他涉猎的行业颇多,百姓日常生活所要用到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几乎都有他的产业,除了因为名字被称呼的‘万贯家财’,他还有个诨号,叫做‘点石成金’。” “点石成金?是说他干什么都赚钱,有能把顽石也变成黄金的本事么?” “是,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孩童,变成家财万贯的家主,万嘉才只用了不到七年的时间,几乎堪称是一个神话,在当地受到很多上户人家的追捧,一些富户豪商家都把他当做教育自家后辈孩子的典范。 但同样,还有另一帮人,也因为他累积财富过于迅速,怀疑他做了什么不法的事儿,对他很是抵触,这些人大多是一些自行清高的读书人,或者是因循守旧故步自封的小商小户,而万嘉才后来的岳父,就是这些人里面的一员。” 杜笑笑想了想之前顾世子说过的万嘉才妻子的身世,好奇道:“那个传说中多才多艺的秀才?” 顾世子点点头道:“对,是他,这位柳秀才是一个大家族分支的里的庶子,自小不算大富大贵,但也没为银钱犯过愁,所以和大多数读书人一样,看不上一身铜臭的商人。尤其是那几年为了尽快累积财富一直投机倒把的万嘉才,他觉得这个少年不学无术而且轻浮浪荡。” 宋文秀开心的不行,这个看看,那个比比,都不想放下,倒是杜笑笑兴趣缺缺,毕竟她现在扮男人的时间比较多,首饰买多了也没什么机会带,再者,她喜欢简单些的款式,老板拿出的东西却多是繁复华丽的类型,不是她的菜,所以她只选了一对儿珍珠的耳环就停了手,站在一边陪伴宋文秀。 宋文秀挑的仔细,所以就比较慢,到后来,在楼下等候的宋大人都不耐烦的让人上来催了,杜笑笑看她纠结,索性让掌柜把她看好的几样一起包起来,然后自己付了钱。宋文秀一开始有些窘迫,绞着帕子悄悄的挪过来道:“怎么好叫姐姐破费,是我昨日出门匆忙,不曾带得许多银两在身上,其实可以下次再来买的。”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没带银两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于匆忙,而是由于宋文秀自己手里真心没有多少钱,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什么外来的收入,平日里虽然算的上娇生惯养,但都是家里直接送东西过来,现钱却没有多少,指望的都只是每月二两半的月钱而已。 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杜笑笑摇头安慰道:“哪里算的上破费,是我一直以来受姨母妹妹照顾颇多,一直想着该给你们送些什么礼物报答一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苯,只怕挑选不好呢,正好,不如妹妹在帮我给姨母也选一个镯子吧,你觉得这个好不好?”杜笑笑拿起手边的一个红玉手镯,这手镯造型简单,但材质不错,触手温润,看起来也大气,倒是很适合宋夫人。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杜笑笑道:“这不是见外了么?一个镯子,值个什么,只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没有,若是没有,我们这便下去吧,别让姨丈等久了。”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小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说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小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小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小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更不用说,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的声音从外面追过来:“朵朵,老规矩,自己做点儿荤的吃,你现在长身体,不能老跟着我吃素,下面那个盒子里有鸡蛋,你自己也弄一个,那东西有营养。”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说,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小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小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养父闻言点点头:“恩,以后少抽,今儿,也是因为······哎,算了,你还小,跟你说这些干嘛,咱们吃饭吃饭!” 说着,把碗盘往杜笑笑这边推推,催促她吃饭。杜笑笑却不肯让他轻易绕过,直接压低声道:“爸!”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小偷小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于是她顺着问道:“哦,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法儿?小爷您可要给我们演示一下?” 章节目录 第315章 听了这话,杜笑笑有点儿担心道:“啊?是这样么?那可麻烦了,按你先前所说,万嘉才应该很爱他的妻子,如果准岳父对他印象不好,他们俩之间的姻缘路岂不是会有很多阻碍?” 顾世子感慨的点点头:“是啊,柳秀才不喜欢万嘉才这样的商人,自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尤其当时柳若兰芳龄十三,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才貌双全,芳名远播,正是议亲的好时候,她的选择多着,实在不必屈就。”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人的居然是昨天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小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小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小子做些准备,省得小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小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小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小哥儿之前说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小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人的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天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小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人的证词就更能说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但你若是强要我做你师傅,我却是不肯的,因为我一旦勉力承担,却能力不足,天长日久,难免误人子弟,到时候若是你我因此生怨,却是坏了我们这萍水相逢,却相惜相知的好缘分。”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说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说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说别的,就说以后若是真有一天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小,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说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小,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说,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杜笑笑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再加上其实她有点儿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遇上之前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儿自己被留下的原因,要知道,若是今天这么容易出了这个门,在终选培训之前,想在踏进来可就难了。 于是她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路边不远处一个亭子,笑着对两个宫女说:“既然你不放心,那这样,我在这亭子里歇上一歇,你们先回去禀报,等下再来接我,你看如何?” 带杜笑笑的宫女想了想,可能到底是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于是道:“谢小姐体谅,那您权且歇息一下,奴婢会快去快回的。”说完又给杜笑笑福了一礼,才带着黄衣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说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小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说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还没落,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就插言截断了她,男音道:“小姐息怒,不是属下不放你,实在是您已经触犯了宫中律令,我等实不敢擅放,您稍安勿躁,等刚那位宫女姑姑回去请示清楚,再做打算。” 那女声一听,瞬间更加生气,道:“请示什么?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一个个欺上瞒下,仗着主子给了两分脸面,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但现在,那边两人明显是想要转移地点的,她这里这个凉亭,地势较高,四面通透,能看清附近所有地方又不易被人发现,十足十是个好地方。 章节目录 第316章 杜笑笑蹙眉道:“真辛苦,那后来怎么办了?按照你之前说的,他们两个最终还是终成眷属了吧,那万嘉才是用什么办法打动了他的岳父的?” 顾世子摇摇头:“他没有打动他的岳父,打动他岳父的,是他的妻子柳小姐。” 杜笑笑好奇道:“柳小姐?” 顾世子点点头:“是,柳小姐,柳小姐为了嫁给万嘉才,在其父面前跪了一天一夜,直接把老人家的心跪软了。” 杜笑笑闻言惊讶的捂了一下嘴,才叹道:“真是个痴情的女子,老实说,前朝比现在男女大防还严,虽然说不上隔离的滴水不漏,但私下里要见个面也不容易,想必,万嘉才和柳小姐虽然名义上算是青梅竹马,实际上互相了解的并不多吧,但即使如此,她也敢于把自己的一辈子孤注一掷的押在一个人身上,当的上一句魄力十足了。”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彭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你们从此之后就多了个先生,肯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今天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书里,长姐,哦不,”她小心的靠近杜逸安轻声道:“是兄长带你出去逛逛,说起来,从来到凤凰镇你就忙着读书,倒是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逸安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去玩儿哪有不开心的,当时就兴奋的一点头答应下来。 杜笑笑于是回房又换了衣服,再转了个弯儿从杜笑言的屋子走出来,就摇身一变又成了杜家大少爷杜笑言,好在现在家里人手不多,所以杜笑笑来回转换身份的事儿一直没突锤,虽然大少爷二小姐从来不同框出现的事儿难免会让人疑惑,可是女孩子么,养在深闺才是正常的。 但是这点并不是杜笑笑现在关注的重点,毕竟,这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儿,而且若说怕跟男女主的主线发生关系,早在认识林泽渠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关系了。林泽渠这么大一个能臣权臣的影响肯定比严术一个大夫大,她都已经决定要抱这个大腿了,就不在乎再多认识一个严术了。她现在想的其实是关于严术医术的事儿,关于严术的医术好赖杜笑笑并不怀疑,能成为整部书里唯一一个出现了姓名而不是被称作太医甲,御医乙的大夫,他的能力可想而知。 这么好的医术,若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儿岂不是受用无穷了?而且严术生性爱自由喜游历,即使是在那部书里最后被男主任命成了太医院院首,也被他推辞了,最后辞官出去玩了。所以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可能留在谁身边的,那么本人留不下来,能不能留个徒弟下来呢? 杜笑笑一边观察好不容易闹完了已经回来坐下喝茶的严术和嘴角仍然勾着的林泽渠,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严术开口询问他有没有收徒的意愿,却不想,还没等她问,却无意间听到严术居然自己提起了,原来是林泽渠和他提起了自己正在教授逸安写字的事情,严术就不满连这小子都有了可心的弟子,自己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传人。 林泽渠听完笑笑说:“还不是你自己太挑剔?不说别的,我可是前两年就听说了有几位杏林世家的子孙上门去跟你求教,结果你把人家晾了三天最后赶回去的事迹了,你这么苛刻,哪里还有人敢来?” 严术道:“哪里是我苛刻,明明是那几个小子太过死板不知变通,我虽然吩咐了他们在外面等着,可是实际上早已经留下了窍门只待他们堪破就能进门,却不想这几人一直只知道死板板的呆着,连尝试都不肯做,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学成了,也不过是照本宣科,难有什么建树,活该他们傻等。 再者,他们虽然对外自称是什么杏林世家,实际上却不过是家里贩卖药材的商户罢了,家里供养几个叫的上名号的大夫,就敢称悬壶济世,但实际上却是嫌贫爱富,只给有钱人提供救助,对那些不能奉上大笔钱财的平民百姓,他们却往往拖延医药,甚至再开方抓药时减少药量或者用不是稍次一等的药材抵用,这事情我游历之中多少见到,只是因为一来这事情涉及药材商太多,若是全部揭发,只怕反而让百姓无药可买,恐耽误了事情,二来,这药物掺假到底只是拖延时间,多赚些银钱,并不伤人性命,即使真的被人知晓,也不过是坏了一时名声罢了,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如此做法,我虽然算不上仇视,但当真厌恶,但本想着,这几人不过家里子弟,未必知道这铺子里的腌臜事,若是调教得当,以后也许能改变家风,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观察,却不想到底是几个没有慧根的,哪里怪的了我。” 林泽渠道:“罢罢罢,总是你有理的,反正我们也不知此事真伪,不过,说到底收徒终是你自己的事,也真是要你合眼缘才好,若是以后我遇到有灵气的小子,倒也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我······” 两人正商量着,却忽然听见门口听到了一阵喧哗,然后知兰出门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少爷,是朱大嫂刚刚在厨房做事时忽然昏倒了,朱总管正准备出门去请朗中呢。” 这两个秀女的家世其实都算不上高,但杜笑笑也在之前时陌给的资料上看到过,两人的家里都是闲差,但所处位置是有好名声的地方。其中一个姓胡的,家里的父亲在国子监做监丞的。 大景朝是架空的,有些官职的设置和真实历史有所不同,就像将军府,但有些地方也是一样的,比如说六部,内阁,再比如说国子监。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的学府,地位相当于那时候的清华北大,当然,也有不同,毕竟现在清华北大毕业的人可以直接出去就业,而且干什么的都有,但国子监里面的人却大多数都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 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 因此,每一个成为国子监监丞的人都被默认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文人讲究名声,这样的赞誉当然是很多文臣求之不得的。 另一个喜欢和亲王世子的家里就更偏门一些,是鸿胪寺外事部的一个主簿,鸿胪寺本身是管理礼仪的地方,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要掌管布置。 而外事部则主管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迎来送往,都由他们引导禀奏。大景朝的鸿胪寺主簿是从六品,官职不高,但因为管着的都是关乎国家形象的事儿,所以地位很特殊。 而且毕竟是国家摆在第一道线上接触外宾的官员,这些人通常都要选择相貌英伟,气质出众的,换句话说,这部门聚集的都是一些小鲜肉,大帅哥。这位姓邵的姑娘的父亲也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相貌一般,按照遗传学来讲,这姑娘得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当然,现在也不算差,不然,也不会有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被选上。 这俩人虽然目前还没有被确定是正妃,但彼此家里和这两家王府其实都有了默契,基本是定下来会进府的人选了,加上她们之前表现的好,忠亲王和和亲王家这两位要选媳妇的公子其实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结束后,两人都得到过两位贵人送来的小礼物。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章节目录 第317章 顾世子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其实当时去柳家求亲的人里面有很多人的条件比万嘉才好很多,还有一位,据说是他们当地知府家的嫡次子,以柳家的家世来讲,若是议亲成功,完完全全的是高嫁,可是柳姑娘还是坚定的拒绝了,可倾可佩。当然,不仅是她在坚持,万嘉才也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给柳姑娘支持,他知道柳秀才清高,对于黄白之物并不喜欢,所以也不再聘礼数目之类的东西上动脑筋,反而各种想办法给柳先生扬名,先后用柳先生的名义在他们所在的府城内捐了四座学堂出来。 这四座学堂都请了有经验的教书先生在内任教,但对于前来求学的孩子却只收一半的束修,大大方便了寒门学子们从小求学,为柳先生赢得了很好的名声。另外,他自己本身也在四处搜罗柳先生喜欢的礼物,柳先生本人好酒,好书法。 万嘉才就各处去给他买好酒,连人家自家酿的不外售的私酿都被他挖出来。然后又各处给他求墨宝,其中有一位在当时很出名的书法家名字叫做杜方,是柳先生最喜欢的,但这位先生对于自己的作品极为吝啬,轻易不肯赠出,整个他们府城也只能找到两幅。 万嘉才就每日前去拜访,一连坚持了一个多月,诚意感动了对方,才拿到一幅字,给柳先生送了过去。 他这样的态度触动了柳先生,柳先生就破例与他见了一面,然后发现万嘉才虽然年少丧母,又被父亲抛弃,但本人并不会显得轻浮浪荡,不学无术,反而,因为早早的在外经商,本人更加沉稳踏实,成熟干练,这才同意了两人的婚事。” 找到一家不大的书肆,买了一张大景朝的疆域图,这个时代的地图不可能像现代的那么精确,但大体的轮廓是有的,比较明显的大山大河也会有标记,只是因为普通老百姓对这个不是很关心,所以卖的比较少,杜笑笑找到的这张,还是一个前朝的游记作者描绘的版本,在书肆已经放了有年月了,残破灰暗,已经看不大清楚了。老板很愿意卖掉,几乎没要什么钱,就让她拿走了。 笑笑拿着地图回去,进了屋把逸安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今后要走的路线,两人都没出过远门,尤其是杜笑笑还是个外来者的,所以,一直研究到了晚上上灯的时候才停下来,因为打算第二天起早就走,所以杜笑笑没再熬夜,和逸安商量好边走边看,两人就收拾了再次睡下。 ······ 接下来的路程比杜笑笑想象的简单些,按照书里的背景描写,大景朝到明德帝已经是第四个皇帝,但因为太祖其实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个皇帝,前两个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有些战乱,所以国家对于地方的安全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不仅有地方的衙役捕快维持治安,各地也有驻军帮忙,以免出现小范围的打着各种旗号的起义或者动乱,所以走官道的话,还算是太平。 因为天气渐冷,早晚温差大,而且路上虽然太平,但他们到底是两个弱小,所以两人都是每天中午赶路,走两三个时辰就休息,速度就免不了慢下来了。走了半个多月,他们也就过了三座城,倒是遇见了几个大镇,街市繁华,人群熙攘,杜笑笑也算是享受了一场来自古代的繁华。 这一天,走到了又一个比较大的城镇里。杜笑笑打点了住宿,就带着杜逸安出去逛逛,离京城越来越远,始终没见到侯府的追兵,估计那件事应该已经瞒天过海了,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到了喜欢的城镇,杜笑笑就会带着逸安到处走走,寻找想要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就有三条,各种店面物业也很齐全,杜笑笑在之前的大城已经把银两换算开了,所以现在身上的钱倒是足够花的。两人也不拘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当然,因为还要赶路,两个人也不会买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多是吃用的那种消耗品,杜逸安一路见识的多了,渐渐的性格也开朗些,相比以前的害羞腼腆,现在倒是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淘气样子了。 两人在路上走着,快到这条街末尾的时候,在路旁的一条小巷里看到一伙半大的小伙子正在殴打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包,边跑边喊道:“不给,不给,这是我哥给我的,你们,你们要是在再打我,等我哥回来,饶不了你们。”小孩子声音清脆稚嫩,带一点儿委屈的口气,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看起来受伤不轻,却难得的没有哭闹,甚至连委屈的哽咽都没有,憋着一口气,小脸儿倔强的绷着,倒是同龄人中少见的有骨气。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了的?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人的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严术本身练的草书,还是那种很张扬的狂草,这种字懂得欣赏的人会觉得很漂亮,不懂欣赏的人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写牌匾的话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杜笑笑一开始没打算请他,直到看到方子才知道他还会写隶书,他的隶书笔力雄浑,端正大气,正适合用在门楣上。 于是杜笑笑亲自过去请他给提了字,又找了好的雕刻师傅帮忙雕了牌匾挂上,然后终于在十月初六那天,正式搬入了琳琅园。 琳琅园比之前的杜宅要大的多,杜笑笑和逸安都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称都是简单按照自己的名字取的,杜笑笑的笑意阁,逸安的叫安逸阁。就连严术这个客居在此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儿,他那个院子不大,正房厢房一共才三间,地方也偏僻,在整个府邸的东南角落,但是有一块儿不小的地,严术打算等天气合适的时候开辟成为药田,所以杜笑笑给他的院子起名叫做百草园。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新家归置需要人手,正好让之前买的那批人手都各有位置了,杜笑笑站在原子中间一个假山上的观景厅里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各安其职,突然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想自己一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可怜,却不想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份产业在人家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漂泊异世的孤魂,却到底是一份安定的保障。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小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说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小心就醉的深了,第二天都没爬起来。 酒是好酒,杜笑笑并不头疼,但是难免会有些疲倦昏涨之感,所以早上起来之后都蔫蔫的,朱大成来报账都没什么精神。朱大成当时没说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叫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杜笑笑当时没注意,顺口就喝了,但汤一入口,她就愣住了,因为这汤的口味居然很好喝。 醒酒汤这东西杜笑笑不是没喝过,昨晚上临睡前知蕾还送来了一碗呢,但是她记得当时那东西药味很重,杜笑笑只喝了一口就丢在一边了。刚要不是没注意,这一碗她根本就不会动,却不想这次的口味居然好喝了很多,不仅口味清冽,还有一种淡淡的回甘。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碗喝下去之后会有一种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真的是提神醒脑,立竿见影。 杜笑笑觉得很诧异,就叫了朱大成来问,才知道这东西居然是上次在吕牙人家被她无意挑回来的徐歌做的。而朱大成会知道她的醒酒汤做得好则时因为前些日子是朱大成父亲的寿日,因为不是什么整生日,于是就只有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 朱大成一不小心喝多了,第二天一早头疼的很,出门时正好遇见小丫头徐歌来找他汇报事情,见他不适就主动帮忙做了一碗醒酒汤,说是自家主上传的方子。 朱大成当时没在意,只以为是新来的小丫头打算讨好自己,毕竟他现在是大总管,这些新进的人员都是他在安排的,小丫头想讨个好差事,是得走他的路子的,却不想随口一喝,却发现有奇效,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居然很好喝。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天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小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小小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天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人单独劈了地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章节目录 第318章 前几天就有这样一本书到货,林泽渠跟伙计说好要留下一本,但因为当时的钱财不凑手,他就没有立刻拿回来,说好了这次去交书稿的时候不再另结酬劳,只是把这本书带走就好。却不想这次去的时候,那伙计居然告诉他,说那本书被人买走了。 “哪里就买走了?不过是看在下穷酸,不愿意贱价卖予罢了。听隔壁纸笔铺的伙计说,那本书他是昨天才卖给书院里一位先生,用高于原价三成的价格,只是那位先生昨日付了定金,却因为有事没能及时拿走,说好了今日来取,所以书册此刻还在坊内。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杜笑笑摇摇头表示不需如此,只是站起身走开了,只是让林泽渠意外的是,杜笑笑却并没有往书坊去,而是走出了巷子,然后等了一会儿,她又带着一个小孩子回来了,小孩子大概十一二岁,一副精明相,杜笑笑趴在他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然后自己重新坐下,那孩子却拿着杜笑笑递给他的一小块儿银子奔着书坊过去了。 没一会儿,又笑咪咪的拿着那本书回来,然后对着杜笑笑一个鞠躬道:“公子,您交代的事情小子已经做好了,这是您要的书。”说完,将手里拿的书册举过头顶直接递给了杜笑笑,杜笑笑点点头接过,又从怀里摸出几个大钱,递给那孩子道:“谢谢小哥儿了,这两个钱,你拿去买糖吃吧。” 霍林见她激动,就小声询问是怎么回事,杜笑笑简单跟他形容了下过程,只是没说自己对这少年的长相和气质有很大好感的事情。霍林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奇遇,一时啧啧称奇,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的行礼,恭送那位圣亲王世子进府。 附近还有其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商户们在行礼,所以那位世子没注意到角落的两人,他下了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跟那些商户轻轻颔首,然后就端着贵气的风仪四平八稳的走进了大门。主角走了,重要配角也都赶紧跟上了,商户们没了戏看,就各自议论着这位圣亲王世子的气质多么多么好,衣饰多么多么华丽,态度多么多么亲和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走远了。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说传说,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杜笑笑道:“这事儿也就想想,做是不敢的,毕竟人家世子乔装改扮,没带仪仗也没表明身份而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若是我们贸贸然跑去宣传,只怕招来的就不是客人,而是麻烦了。” 霍林一开始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于是笑笑道:“是我冒失了,还好有你清醒,不过真没想到,这位世子大人这么平易近人,还能跑去吃路边小吃呢。” 杜笑笑道:“哈哈,是啊,天下吃货一家亲吗,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在美食面前,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你说不是么?” “哈哈,这倒是,说起这些,倒是把我说饿了,正好,今日我们这也算是签了个大生意,可得回去好好庆祝一下,要不,杜贤弟,你今天再给露一手?”霍林边说边抿了下唇,一副馋的不得了的样子。要知道,杜笑笑可是并不常下厨的,只是每次下厨都是惊喜,霍林还真的有些馋了。 杜笑笑哈哈一笑道:“这都不是事儿,这样吧,把大家都叫来,我们也很久没聚了,正好,林大哥的孝期也快结束了,可以出门了。” 两人商量好了,就一起回了杜家,当晚将朋友都叫来,大家欢聚一堂,把酒言欢。霍林还把在春色锦绣签好的契约拿出来给大家看,这个时候的公家契约还没有现代那么正式有印章,可是也是有了两名工部官员的签名确认,而且一式两份,除了霍林手里这一份,那边也留了一份做底。 上面关于霍林这边需要提供的建材名称和价格都写的很清楚明白,杜笑笑看到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古代公文的正式,还有古代这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的字写的还真是好看,再想想现代很多人读到博士硕士了自己的手书还是跟狗爬似的,就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意味着几人都将有一大笔的进账,当初这件事是杜笑笑提议和出资资助,霍林主要牵头出去跑的,所以最大的分红肯定是两人的,之后就是严术罗瑞锦之类,两人也没打算完全忽略,毕竟人家出了力的。 好在就像杜笑笑之前说的,行宫建设是一个长期的工程,需要的物料自然也不少,加上几人寻到的都是稀有的物种,本身的单价也不低,所以就算只是一小部分,也很可观了。 于是霍林开玩笑道:“师傅这次可是也翻身了,以后可再不行把自己当下人了,您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在咱们宅子附近买一个差不多的宅子,也让您好好安顿安顿师娘和秀儿,也省得你们几个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多有不便。” 尤其杜笑笑和佘四月现在只是两个秀女,从根子上来讲,她们都出身小官之家,政治上或者说朝堂上没有任何倾向,这样的人,对于明德帝是一个不错的棋子,给她们更多恩惠,就能让她们对于自己更加衷心,以后为她们指婚之后说不定能让她们在关键时候为自己起到些作用。要知道,一个王府的正妃,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皇帝这么想,想当皇帝的人大部分也会这么想,所以,因为这次表演,佘杜二人之后还可能继续得到皇帝的关注或者更多的礼遇恩惠这件事会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自然,那些想要一起得到这些恩惠的人就会抓住机会来结交她,就像刚才那些秀女,就像现在派人来的各位王子皇孙们。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人的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 知蕾本来就挺紧张,现下看杜笑笑郑重,一时更加严肃,就差敬个礼了,正声回到:“第一波来的是忠亲王府那位公子的随从,说是想邀请主子您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一起赏月; 第三波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位公公,说是过几天德妃娘娘生辰,四皇子的寿礼里面缺些东西,想请主子这几天有空的话帮忙一起参详参详,若是主子同意,他晚些时候会把礼单送来让您过目; 至于最后一波,”知蕾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好的手帕递过来,手帕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 杜笑笑探手接过,才听到知蕾继续道:“是圣亲王府那位长得很清秀的公公送来的,他说,这东西是他主子送给您的,至于这字条,也是他亲自写的。” “物归原主?”杜笑笑有些好奇,就把那手帕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锦囊,锦囊是个竹青色的,上面绣着几支秀挺的竹枝,还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虽然幽微,底蕴却深厚,只闻了一会儿,杜笑笑就辨别出梅花,竹叶和松针的味道,杜笑笑不知其名,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喜欢。 欣赏了有一会儿,她才又继续把锦囊打开,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木雕,杜笑笑把它倒在手心,发现居然是之前逸安给她雕的那只狗。 她一愣,随即下意识顺手往腰间一摸,果然,原来拴着小狗的那条袋子空荡荡的垂着,而小狗却不见了。 她抬手一拍额头,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有些无语,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佘四月的事情,自己的东西倒是不太经心,尤其这些配饰都是挂在同一条带子上的,杜笑笑每日虽然换衣服,这条带子却是不换的,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因此少了一个倒是一时没注意到。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章节目录 第319章 听到这里,杜笑笑很是感慨,叹道:“真是难得了这两人的用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算没辜负了这一段缘分。” “是啊,两人排除万难,在万嘉才十六岁的时候正式大婚,喜结连理,成了当地一对儿有名的恩爱夫妻,这之后,万嘉才虽然仍然经商,却不比以前事事亲力亲为,反而一年中有大半年的时间,他都在陪伴妻子四处赏景,游山玩水,吟诗作画。” “倒是一对儿神仙眷侣,若是能这么一直到老,也很让人称羡了。” “可惜啊,那个世道不允许,你要知道,万嘉才出生之时,前朝已经开始由盛转衰,及至他长成的时候,当时的朝廷就已经更加腐朽了,贪官污吏横行,土匪盗贼遍布,要不是他自己有手腕又狠得下心,别说是挣下那么大份家业,就是自保都困难。 不过即使他人才了得,能力非凡,也抵不过那些坏人联手打压,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万嘉才迎来了他人生里面最大的一次劫难,他们当地的一个知府,眼红他的家产丰厚和娇妻美眷,勾结土匪对他栽赃陷害,说他结交强盗,打压其他商人,甚至杀人越货,霸占他人家产。 在几日之内,就把他下了大狱,还用了重刑,将他的一双腿都打断了,差点儿没活下来。要不是那个牢头看不过去,悄悄给予照顾,同时给他家里送了信,只怕刚刚及冠的万嘉才,就会这么英年早逝了。” 听到这里,杜笑笑气得不行,咬牙切齿道:“天啊,这知府也太坏了,夺人家产也就算了,还要害人性命,也不怕造孽太过,损了阴德。” 顾世子一边捏了捏小姑娘的手安抚,一边接着道:“是啊,这知府做事的确阴狠毒辣而且不留余地。幸亏万嘉才的夫人柳氏机灵,得了牢头的消息,立刻就带了几乎家里全部的现银,经人介绍,去疏通了知府顶头上司的门路,将他解救了出来。 但此时,万嘉才的腿已经溃烂破败,药石罔效了,历尽千辛万苦,最后万嘉才只保住了一条命,但元气大伤,不止双腿残疾,还损失了大笔钱财。” “真是可怜,后来呢,后来他们报仇了么既然已经疏通了那上司的门路,为何不想办法让那上司直接撸了他的官或者干脆判罪?” “哪里那么简单,万家说到底,只是个没有根基的商户,就算生意做得再大,认识的人再多,也不过是以利相交的表面朋友,真出了事,压根儿不会有人为他们撑腰。哪比的上那知府位高权重,又在当地经营多年,别说那上司压根儿不会愿意为了他们与那知府真的闹崩,就算那上司肯,所要的代价也绝对不会低。 万嘉才当时已经残疾,柳氏又没有谋生的能力,若是两人孤注一掷用了全部家产去报仇,两人之后的生活又该如何呢?” “倒也是,只是,就这样放过那个知府和土匪,实在是让人气不过,其实每个朝代末期的时候,这样浑水摸鱼,巧取豪夺的事情都不会少了,只是,哎,人生在世,有的时候真是不得不妥协。” “在表面看来,万嘉才的确是妥协了,不过后来,那知府有一日出门会友的时候忽然于闹市中被杀,连与他勾结的那伙山贼土匪所在的山寨也被下了毒还被一把火烧掉了,却不知道是不是与他有关了。” “居然是这样么?这么说来,倒的确是有可能,万嘉才吃了那次的亏,知道在正面儿对上仇人恐怕捞不着好,所以干脆发挥有钱的优势,雇凶杀人了。” “是啊,当时负责查这案件的官吏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他查来查去,都查无实据,再加上万府也奉上了丰厚的报酬,以求他不要牵连自己,所以也就做做样子含糊过去了。 这件事过去之后没多久,万嘉才就开始变卖家产······” “变卖家产?他不做生意了?” “是啊,不做了,他将家产全部变卖,然后就带着妻子,以休养为名,远走他乡,隐居了起来。其后十数年,只出现了两次,是出席他岳父岳母的葬礼。” “倒是个有孝心的。” “是啊,当时已经是前朝末年了,各处都有人揭竿而起,形成割据之势,他们所处的镇子,虽然当时还在朝廷控制下,但是被几个军阀虎视眈眈,人心浮动,进出极为艰难,万嘉才与他的妻子可以说是冒了很大的风险前去给他的岳父岳母治丧。 尤其万嘉才当时是变卖了家产之后才隐居的,外面传说他所带走的银两不下数十万两,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在任何一个想要称霸中原的人里面都是一块儿肥肉,若是被他们得知他的行踪,只怕他们两夫妻都会成为别人刀俎下的鱼肉。 好在他们足够小心,而且在这两次之后,直到前朝覆灭,他们就再没有出现。但因为两人之前的种种际遇波折和后来的去向成谜很具传奇色彩,所以直到太祖登基之后,当地人仍对他们的事迹津津乐道。” 太宗无奈,就亲下圣旨,让当时刚出生没多久的荣亲王嫡次子过继高宗,作为他的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忠亲王,此举让百官朝臣们知道了太宗的决心,于是也就慢慢放弃了让荣亲王继位之心。 高宗的太子之位渐稳,再加上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忠亲王这个继子带来了子孙运,高宗也有了自己的次子现在的和亲王,还有三子当今圣上,地位更加巩固,于是太宗崩逝时就顺利成章便留下遗诏,传位给自己的长子高宗,并将荣亲王封地定在了北地荒凉之地,严令他无召不得回京。 高宗即位时刚好是不惑之年,本来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却不想制定了一大堆政策打算改善民生之时,却忽然听到北面传来消息,荣亲王叛乱,高宗连下三道圣旨召其回京认罪,言明只要他放弃出兵,将只是软禁,并放过其部众亲眷。 但荣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 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运的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铺面一共是四层楼,四楼杜笑笑做成了包间,三楼是表演的舞台和散放的圆桌,一楼二楼主要都是柜台,中间还有些长条的桌椅。两层楼一共是二十八个柜台,有大有小,一楼是十六个小的,二楼是十二个大的,根据商品品类不同,各商户都预定了合适自己的台面,杜笑笑把二楼位置最好的两个留给了自己,其中一个卖水煮鱼水煮肉片这样的特色菜,另一个卖一些甜品点心。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天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而傅经,查探的则是更深刻些,他带着跟他一起去的暗卫,却探查这两家主办活动的主家背景有没有什么问题,再有,若是要住店,应该住什么样的房间,要安排多少人护卫一类的事情。 顾慕瑜这些年来身份地位尴尬,表面看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却是身边荆棘满布,但即使每次都惊险万分,却次次能化险为夷,这就有赖于他的谨慎小心,更何况,这次还带着杜笑笑,他不想出任何一点意外,所以打算把事情都提前安排好。 三个人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下,主要是有些需要顾慕瑜自己做主的事情安排下去之后,中午的时候,顾慕瑜去找杜笑笑,告知她,今天下午就可以进镇子了。在镇子上订好的客栈住一夜,明日就能去参加那富户家里的寿宴。 杜笑笑也是第一次遇见古代人过寿,还是九十多岁的高寿,别说是在医疗水平落后的封建时代,就是在科学昌明的现代也很难得了,所以很感兴趣。于是她接过顾慕瑜顺手带来的福寿送来的衣裳,就赶快赶走了小哥哥,让他也去准备,早些出发。 章节目录 第320章 顾世子说到这里,停下来拿眼扫了扫石台上摆着的几个盒子感慨道:“却不想居然让我们在这里发现了这两人的行踪,还留下这些东西,看样子,那匕首,套针,还有书籍和棋具应该都是柳氏日常所用之物,画卷,玉佩则是表明身份的,藏宝图则是真的留给有缘人的,只不知,这夫妻俩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最后是不是也葬身在这儿?两人尸身又在哪里,我们始终没有看见,再者,按照这藏宝图上所留下的线索,两人之中应该是有一位先去了,剩下的那个大抵觉得人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才安排了这一切,才跟着去了,可是,这先走的是谁,留下的又是谁?这对儿传奇的夫妻,留下的谜团真是太多了。” 杜笑笑赞同道:“是啊,这样一对儿神仙眷侣,明明可以共享富贵,逍遥自在的,却因为时事所累,晚景凄凉,想想也是让人心酸,我们既然有缘得到他们的馈赠,不如就在这里祭奠一下两人吧,也不拘多复杂的仪式,主要就是表个心意。世子小哥哥,你说呢?” 顾世子也觉得这话在理,于是点点头表示支持,还主动问道:“笑笑打算怎么做?需要准备什么的话我来做。” 杜笑笑对小哥哥这么识时务还是挺满意的,于是拉着他先站了起来,指着那边好像石灶的位置嘱咐道:“咱们来到此地比较仓促,身上也没什么能作为贡品的东西,你去那边捡几块规整些的石块儿,简单摆一下,我去那边石桌上拿两个碗来,正好这酒囊里还有些酒,倒上两碗也是个敬意。只是这香烛之类就没办法了,条件有限,相信前辈也会原谅的,等都弄好了,咱们给两位敬个礼,也算是谢谢他们所赠予的一切。” 顾世子对于杜笑笑的提议没什么异议,当即就去角落里寻石头了,杜笑笑也去石桌上寻了两个看起来比较完整的碗回来,想了想,把那唯一一个完整的盘子也拿了回来。转回来到石台处,接过顾世子拿来的石头按照正常祭奠摆祭品的模式把石头码在盘子里,然后把盘字放到了石台正中间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把盘字放下的一刻,好像听到很轻的“喀”的一声,手下的盘子,好像也似有若无的往下沉了沉。 她蹙着眉头左右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也就没当回事,转身又去拿了两个碗,放在石台边缘处倒好了酒,然后一手一碗探身放到了那个盘子的前方。 这一次,杜笑笑确认自己又听到了“喀”的一声,正想转身跟顾世子说一声这个情况让他帮忙观察一下,却忽然感觉手下一空,身体就要往前扑去。顾世子在后面看的一惊,立刻上前一步将人揽了回来,抱进怀里。 等两人站定,就听见身后“稀里哗啦”一阵响动,然后,一阵灰蒙蒙呛人的烟雾传了过来。两人回身一看,刚才杜笑笑放置祭品的那个石台的台面居然已经向左右两面裂开了,裂口不宽,大概只能供一个人通过,裂口下面是一条楼梯,直直的通向了黑暗的深处。 杜笑笑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些震惊。顾世子先出声道:“看来,这下面应该是有密室的,而往石台上摆放东西就是打开密室的钥匙?” 不说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说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说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说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匪的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说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还在找,其实问过几个武馆,但是人家觉得我年纪大些,不愿意收,再有他们大部分需要住馆,我放心不下冬儿。至于上门来教的师傅,那就更少,倒是有几个上门自荐的,但我粗粗看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之流,没什么真本事。” “看来倒是不太好找,不过到也不急,慢慢寻着,总会碰见合适的,只是你自己还是要加紧训练,你其实当年基本功算是扎实,只是这两年颠沛流离的,到底荒废了,你又一年年见大,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若是不肯下苦功,只怕即使找到师傅,人家也没有办法让你再有所成了。” “我省得,多谢贤弟替我着想,”霍林这一声贤弟,说的倒是顺溜,说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小姑娘,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的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没出声。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霍林莫名沉默,才发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大哥怎么还在在意这个,不是说过么?平常对待就好,不过是个称呼,当什么呢?说实话,大哥把我当弟弟,其实要比当妹妹合适的多,毕竟弟弟是可以跟你一起在外行走,而妹妹,只能被你锁在深闺啊。” 霍林本来还为自己唐突觉得尴尬,现在看她如此洒脱,才知道自己又陷入没必要的怪圈中了,于是笑笑道:“也是我想左了,你那么洒脱大气,何至于在乎这种小事?”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灯市里面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小摊贩,卖小吃的,卖首饰的,捏泥人的,猜灯谜的,吹糖画的,还有些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两个小的围在一个在表演喷火的青年人身边不肯走,跳着脚的拍手叫好,杜笑笑被他们感染,也停下来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表演结束准备打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旁边一个摆满花灯的棚子被风吹倒了,很多花灯因为风的原因自燃了起来,其中有一些不小心烧到了附近的民众身上,于是人群瞬间哗然了。 杜笑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紧了逸安,然后还想回身找霍氏兄弟时就被人群挤走了,人群里以男人为主,个个杂乱慌张,杜笑笑一时冲不出包围,于是只能用力抱紧逸安小小的身子,顺着人流跟着被挤走。 知蕾年纪还小,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 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说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杜笑笑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补品道:“既然我不能全吃掉,那剩下的一份,你就享用了吧,至于我吃哪个,小小蕾,你是郎中,你来指定吧,你觉得什么对我身体好就说,我听你的。” 知蕾被杜笑笑的几句话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的本分到底还是小声道:“既然小姐信得过我,不如吃燕窝吧,相比较补元气的山参,补精血的燕窝更适合女子食用。”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说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到知蕾点头也坐下来,才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边继续道:“刚说了佘四月的想法,那我们接下来说说林梓苓的想法,这林家小姐说起来是个有意思的人,她今日中午晚上,分了两次让下人都送了重礼给我。 中午那些衣裳首饰就不说了,这百年的山参,可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材,这么舍本的拿出来,按道理,她应该也是想跟我交好的,可是有这样的想法,却端着一直不肯亲自出面,又是什么意思呢?是瞧不起我么?是瞧不起但是又想用我,所以只许重礼,不给尊敬,是这样么?” 说到这里,杜笑笑停下来喝了一口燕窝,然后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应该也不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又何必来交我?我虽然传说中得了太后的青眼,但到底没什么根基,她这样的背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不相往来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委屈求全? 那就是,她真的只是今日过于疲惫,不方便见人?若是这样,这林姑娘恐怕是个黛玉妹妹一样的病美人么?” 黛玉妹妹是谁,知蕾并没有听懂,但她听明白了杜笑笑的大体意思是在怀疑林梓苓的身体情况,于是她主动插言道:“要知道林小姐的情况也并不难,明日一早秀女们不是要去集合么?小姐那时候亲自看看不就行了?说不定没早出门之前小姐就能看见。” 杜笑笑也知道是这么个理,于是也顺势答道:“也罢,你说的有理,左右也不急在今日一晚,既然想不通我们就都去休息,明日一早见了面自然就能分晓了,反正已经在局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定还能趁势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那也算一种机缘。” 一夜无话,杜笑笑第二天一早醒来时看见精致的床帐时还有些犯懵,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进宫了,知蕾已经端着盆在门口等候她洗漱,所以杜笑笑也没耽搁,自己简单穿好了衣服就让她进来了。 知蕾的手没有知蓉那么巧,正想着要给杜笑笑梳个什么头配她的衣服,就看见荣儿打房门外进来了。她手里拎着个食盒,一看就知道是去取早餐了,进门来看到杜笑笑的头发还没梳好,她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守礼的低下头去,开始往桌子上摆碗筷。 但是和大部分的古代朝代一样,大景朝的男子,尤其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也是喜欢纳妾的。其实若是不是遇到真爱,杜笑笑倒是不介意什么忠诚不忠诚的,但是老实说,她觉得不卫生。 唔,这事儿说起来有点儿重口,但真的是,杜笑笑始终觉得,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和跟别人共用一个餐具是一样的,而且还得是那种用完之后在嘴里舔好几遍那种,唔,她实在接受不良,尤其古代还没有避孕套一类的东西,这就更没法接受了。 所以她打算嫁一个能保证不纳妾的人,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首先,不管是以她现在的身家来说还是出于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品质打算,杜笑笑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纳不起妾的平民百姓,而富商豪绅之流,几乎没有男人是主动不纳妾的,即使是一开始几年出于新鲜能够保持忠诚,时间一长,感情淡化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约束力,杜笑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堵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的个人品质身上。 章节目录 第321章 杜笑笑觉得顾世子猜的应该是对的,只是还是有些好奇这机关设置的原理,所以用的是重量感应么?就像在现代时看的那些重力感应的炸弹一样?一旦放上东西就等于启动了装置?那对于重量会不会有要求呢? 不过好奇归好奇,这事儿现在毕竟不是最重要的,不知道也不影响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弄清楚这下面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有什么东西。 杜笑笑和顾世子两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下去一探的欲望,所以两人也没多说,直接手拉手往下走了。不过为了怕里面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顾世子还是主动走在了前面,一手拿着火折子前探照亮,一手往后伸拉着杜笑笑的一只手臂,准备若是有危险就先挡一下然后迅速拉着杜笑笑后退。 两人在进入入口前其实扔了块儿石头探了一下,按照回声来判断底下应该不会很深,只是因为黑暗产生了一种眼神效果,猛然看过去的时候会觉得楼梯好像很长的样子。 现在走下来,果然,没一会儿就到了底,站到地面的时候,杜笑笑悄悄回忆了一下,大概一共走了不到四十个石阶?按照现代建楼的高度和模式,也就一层楼的高度,所以如果刚才他们是在一楼大厅的话,现在他们就在地下停车场。 这个传说中的“地下停车场”好像不是很大,火折子本身是个很小的东西,所以燃烧起来的火苗自然也不大,照射范围可想而知,大概只有模模糊糊的方圆一平米。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 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说,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说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小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人到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小小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小丫头。原名于小花的知蕾小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小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严术很开心,当即叫了知蕾直接过来问询,知蕾是个懂分寸的人,来了先问杜笑笑的意见,见杜笑笑乐见其成,二话没说当即跪倒敬茶,严术笑着受了,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但是当然,杜笑笑是不会让知蕾的拜师礼这么简陋的,古代的师徒关系是很严密的,师徒如父子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所以,对应这么严密的关系,正式的拜师礼也是有很多讲究的。 知蕾虽然只是杜笑笑的一个丫鬟,但是却是杜笑笑有意培养的帮手,所以,礼节中需要的所有东西,杜笑笑都亲力亲为的去准备,一直忙活了四五天,才总算准备好,然后请了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亲朋好友见证,正正式式的举行了隆重的拜师礼。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天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说,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杜笑笑回头看向彭夫人,轻声问:“夫人,他们这是?” 彭夫人道:“这是要张贴布告呢,布告上面会写明这次参加买卖的官奴数量,还有来自哪家等简单信息,让大家有个了解,免得不知道根底,买回去惹麻烦。再有,”彭夫人又用手指了指台子上的那个桌子,解释道:“那地方,明天会来两个县衙的书吏,到时若是有看中的,只需要跟负责看管的差役说,他们会带着买主到这里把官奴的凭证换成咱们普通百姓买人的卖身私契,这仆人,就算正式归你了。只是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这官奴在签订契约的时候,还要签一份十年不得放归,不得作奸犯科的保证书,保证书上会约定,所有被买的官奴,十年内不得恢复良籍,更不得作奸犯科,否则一旦被抓,将从重从严处罚。” 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杜笑笑和世子小哥哥一起回了客栈,休息了一会儿,杜笑笑正打算找本书来打发时间的时候,世子小哥哥却找了过来。 杜笑笑一边给他开门,一边笑笑揶揄道:“怎么着?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我们世子小哥哥就想我了?” 本以为顾世子一定会反驳,却不想人家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温声道:“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个时辰不见,也差不多是一个月了。”一边说,他还一边特自然的走到杜笑笑先前坐的位置上,端起她喝了一半的茶水,一口饮尽。 杜笑笑觉得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不过,她喜欢这样的厚脸皮。 世子小哥哥来了,杜笑笑不好自己去看书把他丢下无聊,就打算找一个两个人能一起玩儿的游戏来消磨时间,不过下棋她是不想了,连最拿手的五子棋都会被完虐,其他的就更是送人头了,比赛总要有输有赢才玩的下去,一面倒的形势就没劲了。 可是除了下棋之外,现在有条件玩的东西太少,杜笑笑转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却被世子小哥哥拉坐了下来。 世子小哥哥温温的笑道:“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我们就是静静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想时时刻刻看到你,并不需要一定要做些什么。” 杜笑笑一想也是,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要相守一世,后面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长着,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要准备玩儿的东西,不是有一句话那么说么?真正的亲密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儿,而是即使彼此一句话不说,也不会感到尴尬。 于是她也安静的坐了下来,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小哥哥的脸,然后忽然开口道:“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怕你无聊,不如,我们趁这时候来聊聊天儿,说起来,我们虽然对彼此的家世条件大致了解了,但是日常的很多事情却不清楚,现在正好加深些了解,世子小哥哥,你愿意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么?” 顾世子没想到杜笑笑会问这个,一时倒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当然愿意,只要你想听,我就说,只是你知道,我父母早逝,连兄长都跟着父王一并去了,所以四岁之前,我是住在姑母宫里的。啊,对了,我姑母是灵慧公主,和我父亲一样,是太祖所出,不过她不是我皇祖母亲生,是太祖的一位侧妃所生,但生母早逝,所以也养在我皇祖母膝下,与我父王关系很好。 我母妃出事之前,姑母前来探望,我母妃自知命不久矣,就把我托付给她了。”他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下来,虽然与母亲算得上素未谋面,但到底是骨肉至亲,对于她的离世,还是会思念也会伤感的。 章节目录 第322章 这样一来,自然看不到这个地下空间的边缘,所以两人也不好判断这底下具体的面积,所以杜笑笑让顾世子举着火折子左右晃一晃,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能够照明的东西,比如说烛台火把什么的,毕竟这密室的主人每次下来应该也是要照亮的,在里面射着个照明设备还是挺必要的。 顾世子依言左右看了看,然后果然在左边靠墙的位置发现了一个灯台,查看了一下,里面还有灯油,顾世子就上前一步把它点亮了。 灯台一经点亮,照射的范围瞬间就变大了,就着它的灯光,杜笑笑又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另外三个灯台,一一都给点起来之后,整个地下室就正式显示在两人眼前了。 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但是名字起好了,杜笑笑还需要找个人题字,她自己的两笔字虽然比起刚穿来的时候要强上很多,但到底不够大气,若是写在牌匾上挂在门口,会显得不够庄重。其实朋友里字写的最好的当然是林泽渠,但他还在守孝,虽然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可是林泽渠却怕有所冲撞,不肯动笔,所以杜笑笑要再找个人。 但一时倒是没什么好人选,杜笑笑不想出门去找那些所谓的书画圣手,毕竟是要挂在自家大门上的,想有点儿意义。本来找宋大人也是可以的,但她这是私宅,不比千滋百味楼是明面儿上的生意,如果请宋大人,难免有攀交情之嫌,纠结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偶然看到一张严术写给朱大嫂调理的方子,才想起可以叫他来写。 严术本身练的草书,还是那种很张扬的狂草,这种字懂得欣赏的人会觉得很漂亮,不懂欣赏的人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写牌匾的话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杜笑笑一开始没打算请他,直到看到方子才知道他还会写隶书,他的隶书笔力雄浑,端正大气,正适合用在门楣上。 于是杜笑笑亲自过去请他给提了字,又找了好的雕刻师傅帮忙雕了牌匾挂上,然后终于在十月初六那天,正式搬入了琳琅园。 琳琅园比之前的杜宅要大的多,杜笑笑和逸安都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称都是简单按照自己的名字取的,杜笑笑的笑意阁,逸安的叫安逸阁。就连严术这个客居在此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儿,他那个院子不大,正房厢房一共才三间,地方也偏僻,在整个府邸的东南角落,但是有一块儿不小的地,严术打算等天气合适的时候开辟成为药田,所以杜笑笑给他的院子起名叫做百草园。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新家归置需要人手,正好让之前买的那批人手都各有位置了,杜笑笑站在原子中间一个假山上的观景厅里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各安其职,突然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想自己一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可怜,却不想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份产业在人家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漂泊异世的孤魂,却到底是一份安定的保障。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小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说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小心就醉的深了,第二天都没爬起来。 酒是好酒,杜笑笑并不头疼,但是难免会有些疲倦昏涨之感,所以早上起来之后都蔫蔫的,朱大成来报账都没什么精神。朱大成当时没说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叫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杜笑笑当时没注意,顺口就喝了,但汤一入口,她就愣住了,因为这汤的口味居然很好喝。 醒酒汤这东西杜笑笑不是没喝过,昨晚上临睡前知蕾还送来了一碗呢,但是她记得当时那东西药味很重,杜笑笑只喝了一口就丢在一边了。刚要不是没注意,这一碗她根本就不会动,却不想这次的口味居然好喝了很多,不仅口味清冽,还有一种淡淡的回甘。 杜笑笑这话简直是说到老人家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睁大,嘴里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到底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力气把自己的手握紧,尽管杜笑笑感觉到的力量还是很微薄,但也足够传达了她的心意。 老人家得了安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也许是力竭又或者是放心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小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小狗么?怎么了?”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说的话了,正常来说,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小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小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说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小哥哥的抚慰吧。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小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杜笑笑对这孩子高效的办事效率表示很满意,拍拍她的头表示嘉奖,夏姑娘被夸的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躲到杜笑笑身后去了。跟她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但忠于职守的知兰,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守护主子的安全,所以一般只要杜笑笑没派她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离杜笑笑很近的地方守着,即使这次同行有傅经和王府暗卫也不例外。 这样沉默但执着的守护,时常让杜笑笑觉得心里很暖,她同样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然后才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地方除了站着傅经和福寿,还有温爷爷家那四个孩子,除了还在诊室的那两个,他们全到齐了。 霍林看她担心,却不在乎的摇了摇手,把身体靠在客栈的墙上,嘴里笑道:“别担心,我的脚已经好了,这几天我按照你转达的按摩手法揉捏,脚腕儿已经不痛了,肿也消了,我会走的慢一些,门外也已经请小二哥帮忙叫了板车,我就出去一趟,片刻就回。 等我回来了,你和逸安收拾收拾,跟我和冬儿一起回家住几天吧,客栈虽然好,可也太耗费银两了,我们那个小院儿虽然减薄,但遮风避雨还是使得的。这两天我都听冬儿说了,你们两个是路过此地,原是还要走了,是因为我们兄弟两个耽误了行程。 虽然心里抱歉,可是我和杜兄弟你这两天相处下来也算意气相投,所以也不说那劳什子感谢不感谢的话了,只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们已经耽误了你们时间,不能再耗费你们盘缠了,等回了家,我把这几天住店求医的钱一并算给你们。”看到杜笑笑张嘴要推辞,他又急急打断道:“你可不行推辞,这几天我也看了,你们虽然还算有余钱,但也不宽裕,这寻亲的路啊,我走过,知道有多难,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逸安想想,他那么小,一路上难免有个病有个灾儿的,多预备点儿银钱在身边,遇上事儿也好周转。 章节目录 第323章 和杜笑笑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这个地下室的面积并不大,又或者说,这地方根本比她想象的还要小些,大概只有五六平米。整个屋子里只有左边的角落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桌子正中间摆有简单的笔墨纸砚,左上角是一盏灯,右上角叠放着几本册子。两人走过去翻看了一下,发现居然是某人的日记,但看上面的字迹,应该是来自两个不同的人。有研读了一会儿,杜笑笑才确认下来,这应该是万嘉才夫妇两人的日记,其中自己娟秀的那本明显是妻子柳若兰的,字体方正些的当然就是万嘉才的。 日记记录的时间很分散,最长的两页中间隔了差不多半年,短一些的也有半个月左右,而且,看内容应该是两人避世而居之后开始的。 “按这上面所说,避世的第三年开始,柳若兰已经开始生病,到第五年已经卧床不起了,万嘉才请了很多医生,都没办法救治,所以只能按照她的愿望早早的为她安排后事。柳若兰觉得当时是乱世,外面到处兵荒马乱,盗贼肆虐,若是修坟建陵,即使葬在深山老林也不一定能得到清净,所以要求他找个山洞来安置她的棺椁。所以才有了这山洞,只是,”杜笑笑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疑惑道:“也没看见棺椁这类,估计,这里面应该还有密室。” 顾世子点头道:“是啊,他们避世第五年的时候,世道已经说的上礼崩乐坏,战火处处了,那些有能耐的郎中医者,大部分都被权贵搜罗进自家府里,万嘉才能做的不多。 不能及时救治自家妻子的身体,肯定让他很愧疚,那么所以满足妻子最后的愿望,就显得格外重要。柳氏的愿望是自己死后能够得到清净,不被打扰,想必,万嘉才一定会把密室建得很深,应该在整个大山的腹地之中,只不知道,这进入的门口,是否是设置在这里,还是在其他的地方。” “应该是在这里的,”杜笑笑一手拿着另一本册子另一手指着上面一行字道:“你看这里,这是万嘉才最后的一本日记,这上面写,得知柳氏的病无法医治的时候,他已经决定要和她生死与共了,所以一方面安排了心腹把自己的家产运走藏好并留下藏宝图以求给有缘人留下线索,为自己和柳氏行善积德,以求下一世还能在一起。 另一方面,则在山中建了一个阔大的墓室,还在墓室前面设立了一个房间,为柳氏守灵,按照他写的屋子的布置,应该就是这里。连同上面咱们刚刚看到的上面那些东西,也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这上面都有记录。因为按照他们当地的风俗,人死后守灵的时间可长可短,最长的可以得到七七四十九天,守的时间越长,代表亲人越重视,亡者的黄泉路就会得到更多的护持,走的越加平顺,反之,则会被阴差看不起,多加为难。 万嘉才打算为柳氏守够七七四十九天,然后在自我了断前去追寻妻子,但那么长时间,他无法一直待在地下,身体会受不了,所以在上面简单开凿了几样家什,以作暂居之所。” “原来是这样,我说外面的东西为什么那么简陋,若是只作为暂居之地,倒是可以解释了。既然已经确认里面的密室入口在这里,我们要不要找一下?不过若是你不想去打扰这两人,也可以不进去。” 杜笑笑闻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跟顾世子道:“先找找吧,然后看情况再说。” 顾世子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就在这不大空间里一起寻找,最后还是杜笑笑自己找到的,在桌子下面,灯台对应的位置,有一个可以扭动的把手。 顾世子上前来让杜笑笑躲在他身后,然后才去扭动那个把手,以防万嘉才进去之后可能做了什么防盗墓的机关。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儿多,那把手扭动之后,椅子后面的墙除了向两面打开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打开之后,两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并排摆放的棺材,一黑一白。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谢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 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杜笑笑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却不想这后面居然还真有这么悲惨的故事,她虽然不能说百分百相信,但是看两人的神情和动作,也差不多信了七八分,她沉吟着摸了摸下巴,觉得若是事实真相真的如此,倒不妨帮一把。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遇不上就算了,遇上的力所能及的善事总是要做一下,不是圣母心,主要是养父留下来的善有善报的思想太深了,她始终想帮养父完成那个与养母和妹妹团聚的心愿,若是可能,她也希望下辈子能够跟他们一起,只是,现在她穿到这里来了,估计这个愿望是够呛能实现了,不过多做善事总是好的,像她不就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么?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就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世子小哥哥的意愿,若是小哥哥不反对,就打算大家一起去他们说的那个村子去看看。 顾慕瑜看小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是做好事,他当然不会反对,更何况,即使是做别的,只要小姑娘想去,他总是要保驾护航的,所以,他对着杜笑笑点了点头。 小姑娘得到了支持,立马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两个眼睛弯起来,看的人心情暖暖的。顾世子没忍住,悄悄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惹来了小姑娘一个娇嗔的眼神。 两人眉眼官司打完,杜笑笑才清了清嗓子道:“若你们说的是真的,倒的确算是其情可悯,当然这并不是你们作奸犯科的借口,总之,有错当罚,有孝心当奖,一切,等我们见了你们家里人再做决定,现在,你们两个带,” 杜笑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本想说带他们一起去村子里,可是忽然想到,若是那两位老人真的如这两孩子所说,病得很重,只怕在村子里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不如将两人带来镇子上看病。不然即使带着郎中去,那边缺东少西的,也不方便。而若是接老人来镇上,必然是要用马车的,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若是去的人太多,一定是不能把两个老人一起带过来的,坐不下,若是再回驿馆那边调动马车,耽误时间不说,也会惊动那边剩下的人,徒增麻烦。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下补充问道:“你说的爷爷奶奶病的很重,是严重到什么程度,可还能动?我若是想把他们接到镇上来医治,可使得?” 那两个小的本来一边伤心一边等着处置呢,毕竟他们的故事虽然可怜,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这些天不是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但他们遇到的冷漠,远比温情多,本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大不了是看他们可怜,不追究他们偷钱的事情,帮忙却是别想的。 却不想忽然听到对方要去见他们的家人,他们已经很震惊了,还盘算着若是这些贵人见了爷爷奶奶觉得可怜,说不定能施舍两个银钱给他们为老人买药,这也算他们的造化。却不想对方却又停了下来,两个小家伙于是提着心,生怕对方反悔了,正想要不要主动出声在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就是杜笑笑期待已久的庄园之行,因为人多,大家约好去城门口集合,然后一起上路。杜笑笑是发起者,所以提前了半个时辰去等,本以为需要等一会儿的,但是到了那儿才发现,大家都挺积极,不到一刻钟,已经齐了,于是就提前出发了。 天公作美,这一天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简直是出游的最好时候,尤其三月中的南方天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所以杜笑笑难得没坐在车里,而是骑在马上。 杜笑笑的骑术不好,毕竟到了这里没有正经学过,只是靠着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帮人家办中式婚礼,陪着新郎官儿练习过几次,掌握了基本的方式方法,可以缓行,纵马狂奔就完全没可能了。 到田庄的时候是辰时中,庄园里原来的那位大户留下的几个老仆迎了出来,杜笑笑虽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接手了庄园,所以他们是有自己应有的尊敬的。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章节目录 第324章 迁墓的事儿一共忙了三天,在逸安休假的第十一天,杜笑笑带着来时的几个人,还有重金聘请帮忙的棺材铺老板一路押着棺木踏上了回凤凰镇的路程。 逸安因为又见到了母亲的灵柩,心情一直很悲伤,这几天连饭都少吃,杜笑笑怕他这样对身体影响太大,每天都在愁怎么劝他多吃点儿。 好在还有李志虎,李志虎是个妙人,年龄不大,但能言善道,很会安慰人,而且因为他也是年幼丧父,和逸安也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倒是渐渐将他开解的平静下来。 于是等到他们赶路回到凤凰镇附近的时候,逸安虽然还是有些悲痛,但已经大致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 这边预备要迁葬进去的墓地是杜笑笑之前就选好的,在凤凰镇镇郊,靠近鸿佛寺的方向,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最重要的是,可以很容易看到他们在镇子中的宅子,就向她之前许诺过得,这是个可以守着逸安成长的好地方。 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日子,杜笑笑带着逸安一路郑重的安葬了刘妈妈,然后又请了鸿佛寺的僧人,连做了半个月的法事为其超度,又给之前在庙里为那三个做替身的尸体立的往生牌坊填了供奉,这件事才算是处理完毕。 因为路上赶得急,都忙完了时两个小的其实还有两天假期可以休息,杜笑笑也不给逸安再安排事做,只让他全力放松,转换心情。 逸安知道她的苦心,于是也不拘着自己,去了霍家约上冬儿一起逛街,冬儿看到他很开心,两个小家伙一拍即合,带上各自的书童一起出门了。杜笑笑见他离开,自己也放下心来,这才开始盘看自家的生意,她走了才不到一个月,家里又有朱大成和霍林双重保险,自然没什么意外的,不管是新开的千滋百味楼还是之前约好分成的几家铺子都运行良好。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每家铺子的收益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这事儿杜笑笑不用问就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安城建行宫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只是讲真,杜笑笑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见了成效,毕竟,那位负责督建行宫的什么世子还没到呢。 是的,还没到,虽然他们去往京城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往这边走,但是因为对方还有代天巡狩的职责,每到一个城镇都要停留勘察,所以耗时颇长,再加上仪仗队伍庞大冗长,每每行动都麻烦的不行,哪里比得上杜笑笑他们轻车简从,快马加鞭,不夸张的说,杜笑笑他们打了个往返的时间,那世子的队伍连单程的一半都没走到。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时间差,杜笑笑才好安排很多事儿,她想了想,先跟朱大成吩咐了让他把李志龙叫回来,李志虎因为舟车劳顿,暂时留在府内休养,本就没让他回去,所以现在再把李志龙叫回,李氏兄弟就都留在了大宅,杜笑笑现在身边缺人,打算让他们回来做个管事,帮朱大成分担些,至于庄园那边,就暂时交给了胡氏兄弟做主,这样安排虽然有些匆忙,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就没有了,而训练教导,可以在实践中进行。 自己这边人手调派好之后,杜笑笑又想着通知霍林,霍林做的是货运生意,这样的消息对他肯定是有影响的,但影响是好释坏却还不能确定,毕竟,他的货运队才刚刚起步,还不成规模,若是利用好了,可以迅速壮大,若是利用不好,则很可能被排挤倒闭,毕竟,能看到这机会的人,不是只有他们自己。 所以杜笑笑叫了霍林来一起商量,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又综合了罗瑞锦和严术这样人的江湖经验,林泽渠还在守孝,不方便出门,不过杜笑笑还是给他去了信,毕竟林泽渠是未来的能臣,他的眼光和想法,总会有些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的。 几次三番的研讨之后,杜笑笑和霍林决定,共同开一个新的生意,贩卖建材,安城要建行宫,建材是必不可少的,古代是没有水泥和混凝土的,所以用的建材大多数时木料和石料两种。 这种东西,每个朝代处理的方式不一样,有时候是自己开采,也有在当地就近采买的,大景朝建立的时间不长,可能是出于施惠于民的想法,也可能根本就是统治者不愿意军队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反正吧,最后选的是第二种,就是就地采买,这就导致,很多商人都会在朝廷有什么需要建设的工程的时候努力争取皇商资格,就像是现代政府工程招标一样,不过现代招工的除了建材,还有施工队,可是大景朝的朝廷工程建设施工队是自己的,而且对于皇家的活计,他们连民夫都不会征用,用的都是军队里的兵卒。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说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杜笑笑没想到知兰这么简单就将自己会点穴的事情合盘托出了,她还以为她会有意隐瞒呢,毕竟来家里快一个月了,却从没表现过自己会武的事情,平常也不见她练习。不过既然人家现在这么大方,她也不想详细追究,于是只是接话道:“原来如此,你做的好,未免麻烦,你先带这位公子出去前面街角的茶棚等,我拿到书之后,过来找你们。” 说完,又看向好像更加愤怒,气得脸都红了的书生,笑笑解释道:“公子别生气,我们主仆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毕竟,在这里跟伙计吵嚷,一来有失你读书人的身份,二来显得没有气度,三来,也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来龙去脉,若是我们能够帮你,总好过你身单影只的在这里强撑的好,不是么? 若是你同意,就眨两下眼,我让我的婢女解开你的穴道,你们一起出去等我。当然,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等下你们出门之后,你可以直接离开,等我们走了之后,你要再回来寻仇还是讲理都没关系,看你自己的选择。” 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当然要追究,然后就发现了封将军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居然不在城里,尤其这时候那个之前提供消息的老部下突然反口,上书朝廷说,自己从未上报过这样的消息给封将军,是封将军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情报导致了战机贻误,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封将军可能里通外敌,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 你知道,咱们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这些武将,他虽然不比太宗的时候那么苛待,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尤其封将军之前又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就更加有芥蒂了。于是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部下说的,但也不完全相信封将军的无辜,最后只判了个行事拖沓,指挥不力的罪名,将封将军一家流放了。”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天,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了当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可是过了两年,就是封将军出事前不久,老婆婆忽然收到两个儿媳托人带回的一封信,还有一些银两。信里道,老婆婆的长子和次子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牺牲了,虽然封将军后来发下了很多抚慰金也厚葬了这些将士,但两个儿媳仍然悲痛难忍,决心追随夫君而去。两人均膝下无子,所以所得钱物留之无用,现托人带回,赠与婆婆与小叔,愿二人今后的日子可以安康顺遂,万事无忧。 老婆婆看到这信,当下心里大恸昏倒,醒来之后就催着小儿子带她千里寻亲,想要拦下两个儿媳,即使不能拦阻,也要帮两人收尸,但不想赶到的时候,发现封将军已经出事,再想从他处探寻自家儿子儿媳的消息,却也不可得了。” 听到这里,杜笑笑大致也猜了出来,她轻声问道:“所以,这两个代替封家姐妹自焚的妇人,就是老婆婆的两个儿媳?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呢?是原本就打算好的么?” 要知道抄家这种事往往都是突然发生的,因为怕当事者提前知晓潜逃,所以都是出其不意的,尤其像封将军这样的军队高官,为了怕他手下的将士们知道了哗变,都会从别地调人,而且密切封锁消息的,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封将军一家被抓走之后,才会公布。 所以这俩人即使有心替代,却也没办法准时出现,除非两人早就做了打算,一直住在封将军家里,时刻准备着,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想用同样的办法替换其他人呢? 章节目录 第325章 大抵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猜测,所以两人并没有对这画面感到诧异,杜笑笑反而趁势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来两个棺材的材质居然都是玉石的。 这么大而完整的玉料,想也知道会价值不菲,能用得起这样的寿材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只能是万氏夫妇了。 棺材后面不远处就是墙面,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和杜笑笑两人刚才在上面山洞里看到的那幅差不多,也是两个人的人物画,只是这一幅上面的两个人都是站着的,看起来年龄也要小一些,杜笑笑猜,这幅画应该是在两人刚成亲的时候画的,毕竟那个时候,万嘉才的双腿还没有残疾。 画卷下面摆放着一个实木的供桌,供桌上没有祭品,但有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从香灰的数量来看,这里应该长时间燃过香。 供桌下面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黄色的盆子,杜笑笑一开始以为是黄铜的,后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纯金的,盆子里面有很多纸灰,想必是万嘉才之前在这里为妻子守灵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纸祭奠。 杜笑笑一边观察,一边感叹道:“看来这万嘉才自我了断之前,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坐好了。这里没摆祭品,大概是怕他去了之后东西腐坏留下气味,毕竟是他们一起长眠的地方总要干净些。” 顾世子闻言赞同道:“应该是这样,他们夫妻没有子嗣,估计是预料到以后不会有香火供应,所以干脆自己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事实虽然如此,他还是留了入口也没有布置机关,想来还是希望有朝一日会有有缘人来给上柱香吧,不然凄凄黄泉路,到底是孤冷了些。”杜笑笑说完这句,转身走到墙边,看了看那供桌最靠边的地方摆着的几捆香烛,接着道:“可惜之前不知道会有这样的际遇,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这里留下的这些香烛还能不能用,若是能用,也算是我们作为后备的一点儿敬意吧。” 她说完,就从那捆香之中抽出三支递给了顾世子,自己也拿了三支过来,然后想了想,又拿出两根蜡烛插到烛台上,先把蜡烛点燃了,才用它来点香。 也亏了这位万前辈财大气粗,估计买的都是质量过硬的好东西,所以这蜡烛和香虽然点起来都费了点儿劲儿,但一旦开始燃烧,就都还挺平稳的,不会冒烟,也不会有着了又灭掉的情况。 杜笑笑看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才和顾世子一起,上前行礼并上香,算是完成了两人刚才在上面没能完成的仪式。 被叫做罗大哥的男人还没说话,却被霍林拦了一句:“大嫂客气了,我家有多是空房间,哪里能让你们在外边住?更何况刚刚要不是罗大哥及时帮忙,我和冬儿虽然脱险但也会失散,当时人那么多,真的失散了,我们兄弟只怕······” 这句话还没落下,霍林就已经看见了杜笑笑的身影,当下话题一转道:“啊,罗大哥,我看见我兄弟在前面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他一定会喜欢你的。”说着快走两步,冲到了杜笑笑面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嘴里道:“杜老弟,快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罗大哥,是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罗瑞锦,后面这位是他的妻子罗大嫂,他们怀里的是罗大哥的女儿罗秀儿。罗大哥,这位就是我刚刚一直跟你介绍的杜笑言杜兄弟,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杜笑笑闻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瑞锦,发现来人比刚刚远远看见的影子要精瘦的多,但精神矍铄,眼冒精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气质凶悍。但难得的是目光清正,一脸浩然,老实说,杜笑笑很少会在见某个人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人的,但是彭瑞锦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小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人的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小姓杜,是霍大哥的小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说,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说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小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沐姑娘这话算是一针见血,选秀这件事里,说道很多,每个人看起来简单,背后都有不能得罪的理由,就比如那些每日负责教导的宫女和其他的女官,你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眼线,很有可能她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机会,更甚者,会因此而获罪。 只是老实说,前几天这姑娘说话还有诸多保留,客气的不行,现在就已经开始直捣黄龙了,连他们注定没机会这话都露出来,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已经跟她们交心了。这么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幸亏是没机会的,不然真的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还不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知兰带来了杜笑笑离开客栈之前吩咐的衣裳首饰,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道:“小姐这几天可好?您之前吩咐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可是这样真的就能够······?”杜笑笑一边感慨,一边和几人慢慢的走去学礼仪的那个广场,以为即使大家都说少了很多人,了不起也就少个三分之一呗,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昨日的考核之后,居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杜笑笑对着骤然宽敞不少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些懵住,被沐姑娘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昨日同时考核的只有四个院子吧,即使全部淘汰,也不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据说好像是前几日的考核也到昨日一起公布的淘汰人选,另外还有些其他违反宫规的也在昨日一并被送出宫去了。”沐小姐靠过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早起听咱们院子外面伺候的那两个小宫女聊天时听说的,说是因为名单要上报皇后复核,所以都等到了一起处理。”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天,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小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小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天,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说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杜笑笑当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想搏谁眼球,所以表现的越低调越好,就随大流选了个丹青,反正选这个的人多,她夹在里面也不会很出彩。而纸笔是消耗品,不像琴笛什么的可以传世,所以全天下也不会有比皇宫里还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准备。 土豪的脸上表情严肃,一时看不出来高不高兴,陪在她身边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不太有兴致,大抵是之前的几个上台的书生表现都不出彩的样子,看到台上又换了两个新人,他也没怎么激动,只是挥挥手示意开始,连口都懒得开。 杜笑笑倒不介意他忽视自己,只是有点儿替世子小哥哥委屈,好歹是大景朝唯一的超品亲王继承人,不被人顶礼膜拜的迎接也就罢了,连句话都捞不着么? 哼,不懂礼貌!一向好脾气的杜小姐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很生气,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就写下了第一句,旁边的小厮是个有眼色的,一见她抬笔,立刻上前拿到一边去展示给台前的观众看。 有那好事的,自然就顺着上面的字读出声来,只听一个有些温吞道:“来来来,看看这第一句写的是什么,恩,‘这个婆娘不是,不是人?’······” 她念到后面自己惊了一下,所以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起来,把刚刚本来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的一些观众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了过来。 最激动的是那位土豪的儿子,也就是今天这场寿宴的筹办者,那个出了名儿脾气不太好的富户。他听见了别人读出来的诗句内容,一开始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暴怒的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嘴里吼道:“哪里来的狂妄小子,敢在今天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我······” 他后面大抵是想说些什么狠话,却在忽然间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打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能发声也不能动了。 旁边还在等他命令的下人小厮们都茫然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只是瞪大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虽然眼里明显还能看出愤怒,但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 主子没了指示,下人们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他之前的指令,所以一时倒没有人上来打扰杜笑笑。而杜笑笑这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旁边说要作画但一直没动笔的世子小哥哥悄咪咪点了人家的穴了,所以她很淡定的继续写完了下面一条。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厮过来拿起给观众们展示,那小厮不认字,但经过刚才这一回,生怕她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一时不敢上前,但收到旁边那位一起上台的小哥的眼神威胁之后,到底还是前去执行了自己的职责。 而杜笑笑,一边把字条递给他,一边似模似样的跟表面看起来是控制了脾气,实际上是受制于人的富户老爷解释道:“这位先生莫急,我的诗还没写完,您即使是想发落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等我把四句诗都完成了再说?” 章节目录 第326章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小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说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小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小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小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此的。” 杜笑笑摆摆手道:“罗大哥不必介怀,小孩子面对长辈,是该有礼貌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在客套下去了,天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说。” 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说我们今天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说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杜笑笑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罗大嫂怀里的孩子,发现小姑娘果然困得一下一下的在点头,于是罗瑞锦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罗大嫂的表情,最后才点点头道:“杜小兄弟说的对,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今晚就叨扰霍兄弟一夜,明儿晨起,咱们在另做打算。” 霍氏兄弟见罗瑞锦总算同意过去,心里不由觉得欢喜,于是几人就不再多言,一路缓缓回了四人家所在胡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杜笑笑还没起床,就被上门的霍林给吵醒了。 霍林看到刚起床明显还有些迷糊的杜笑笑,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对不住啊,杜兄弟,我知道不该这么早来打扰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如果我不早点过来的话,只怕等下用过早膳,罗大哥一家就要走了。杜兄弟你口才好,有没有办法帮我留他们一留?” 因为见面的时候是午饭过后,佘四月怕耽误杜笑笑午睡,没多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杜笑笑起身去送她,然后转回身发现知蕾已经进去里面铺床了,杜笑笑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然后就看见知蕾把枕头拿起来放下,拿起来又放下,来回了好几次,杜笑笑有些奇怪,就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知蕾正在出神,于是她探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知蕾回头一看是她,知道自己走神儿的时候被抓包了,慌忙红着一张脸蹲下行李道:“主子恕罪,奴婢刚刚出神了,耽误了您午休,请您责罚。” 杜笑笑摆摆手道:“这事儿罚什么?谁还没个精力不集中的时候?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呢,枕头都来回拿了好几次?” 知蕾被她戳破,一时更加窘然,但还是红着脸一五一十的坦白道:“奴婢是在好奇,主子帮佘小姐出了什么主意,竟能帮她把林小姐挤下去?她刚刚说什么只是传几句话,都是什么话啊?”她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儿僭越,于是连忙补救道:“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只是好奇,主子若是不便,就当奴婢没说过,我······”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说不说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说说,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说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小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人的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但是小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小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小心说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说,让他们在外传说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说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却忽然静了音,然后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过来道:“这,这不是宋夫人么?这是怎么了?伤着了?”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来扶,竟是隐隐透出一些殷勤谦卑。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杜笑笑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却不想这后面居然还真有这么悲惨的故事,她虽然不能说百分百相信,但是看两人的神情和动作,也差不多信了七八分,她沉吟着摸了摸下巴,觉得若是事实真相真的如此,倒不妨帮一把。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遇不上就算了,遇上的力所能及的善事总是要做一下,不是圣母心,主要是养父留下来的善有善报的思想太深了,她始终想帮养父完成那个与养母和妹妹团聚的心愿,若是可能,她也希望下辈子能够跟他们一起,只是,现在她穿到这里来了,估计这个愿望是够呛能实现了,不过多做善事总是好的,像她不就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么?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就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世子小哥哥的意愿,若是小哥哥不反对,就打算大家一起去他们说的那个村子去看看。 顾慕瑜看小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是做好事,他当然不会反对,更何况,即使是做别的,只要小姑娘想去,他总是要保驾护航的,所以,他对着杜笑笑点了点头。 小姑娘得到了支持,立马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两个眼睛弯起来,看的人心情暖暖的。顾世子没忍住,悄悄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惹来了小姑娘一个娇嗔的眼神。 杜笑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本想说带他们一起去村子里,可是忽然想到,若是那两位老人真的如这两孩子所说,病得很重,只怕在村子里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不如将两人带来镇子上看病。不然即使带着郎中去,那边缺东少西的,也不方便。而若是接老人来镇上,必然是要用马车的,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若是去的人太多,一定是不能把两个老人一起带过来的,坐不下,若是再回驿馆那边调动马车,耽误时间不说,也会惊动那边剩下的人,徒增麻烦。 那两个小的本来一边伤心一边等着处置呢,毕竟他们的故事虽然可怜,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这些天不是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但他们遇到的冷漠,远比温情多,本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大不了是看他们可怜,不追究他们偷钱的事情,帮忙却是别想的。 却不想忽然听到对方要去见他们的家人,他们已经很震惊了,还盘算着若是这些贵人见了爷爷奶奶觉得可怜,说不定能施舍两个银钱给他们为老人买药,这也算他们的造化。却不想对方却又停了下来,两个小家伙于是提着心,生怕对方反悔了,正想要不要主动出声在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章节目录 第327章 诚心诚意的鞠了三个躬的之后,杜笑笑和顾世子才慢慢的退了出来,挪动外面石室里的机关将门关上之后,杜笑笑一边跟着顾世子往楼上走一边跟他商量:“回去之后去庙里给两位前辈安个往生牌位吧,他们没有后人,咱们既然遇见了,就算进份心,左右不过是多捐点香油钱的事。” 顾世子点点头,一脸宠溺的捏了捏拉在手里的小姑娘的手,笑道:“你安排就好,平白拿了人家那么大一份家业,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杜笑笑闻言也想起了藏宝图的事,就顺势问道:“那藏宝图你打算怎么办?虽然现在还不明确是哪里,但已经有线索了吧,你打算近期就去找么?还是另有打算?” 顾世子思考了一下道:“暂时不急吧,目前朝廷里局势不明朗,我身边也还没彻底清理干净,就拿这次南下的队伍来说,里面恐怕就混了不少其他几家的探子,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被袭击,这个时候拿到那么大一笔钱财,只怕不便,不如等到适当的时候再说。而且,”顾世子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杜笑笑,调侃道:“这笔富贵是我们俩一起发现的,总不好我一个人独吞啊,所以也要听听咱们准世子妃的打算啊。” 杜笑笑没想到这人说着说着居然还调侃起自己来了,一时有些好笑,伸手不轻不重的在男人胳膊上掐了一下,眉梢一挑道:“是这样么?那我要是说,这笔钱我打算自己留下一点儿不分给你呢?” 顾世子被小姑娘这装出来的霸道逗得眉开眼笑,双手一揽把人抱进怀里,用额头抵住对方的额头道:“那我自然是,”他停顿了一下,确认对方的胃口被吊的足足的,才含笑继续道:“只能双手奉上了,毕竟,连我这个人都是你的,身外之物,又有什么舍不得呢?更何况,还是笔意外之财。” 杜笑笑没想到世子小哥哥这么会说情话,本来是撩人的这时候却被对方弄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输人不输阵,她是不可能承认自己这么容易就被人哄住了的,所以还是虚张声势道:“算你识相,若是敢与我争抢,我······唔······” 她本来还想再撂两句狠话显示一下自己的气势,却不想还没出口就被人家堵了回来,恩,用嘴。 等到她迷迷糊糊终于被放开的时候,杜笑笑已经完全不记得之前两人在争论什么了,还是顾世子主动递过来的藏宝图才唤醒了她的记忆。顾世子道:“既然笑笑感兴趣,这东西就放在你那儿吧,什么时候想去找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安排人。” 杜笑笑一惊,连忙推了回去笑道:“我开玩笑的,你还真给我啊,我一个升斗小民要这么大笔财产干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人丁单薄,回头若因此招了祸患,根本没有自保之力啊。” 顾世子摸了摸她的头道:“不是还有我么?其他的都不用你担心,你只管做你感兴趣的事也就是了,若是想去看看,就带着人一起去寻,若是不愿意,就干脆让人取了来奉给你。” 杜笑笑还是摇头:“不不不,说不要就不要,我真的是开玩笑的,我一个平头老百姓,现在挂着个县令千金的名头,但不管是哪个身份都不需要那么大一笔钱,拿来也不会管,还不如放在你那儿有用处,所以这藏宝图还是你收着,以后需要了再去取就是了。” 顾世子看杜笑笑坚决,也知道这事儿暂时没商量,想了想左右两人以后是一家人,放在谁那儿都是一样的,也就不再争辩,把东西收了起来。 决定好了之后,两人后回到了地面上,或者说是山洞里那个石台处,杜笑笑看了看放在一边的刚才在这里拆盒子拆出来的几样东西,左右转了转想找个东西把它们包一下好带走,但是一时没有发现,最后还是顾世子从内衬里撕了一块儿布下来做了包袱皮。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却忽然静了音,然后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过来道:“这,这不是宋夫人么?这是怎么了?伤着了?”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来扶,竟是隐隐透出一些殷勤谦卑。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此的情况,彭夫人的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说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人道:“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小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小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小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却不想这小丫头拿了点心到处显摆,宋小姐看到后感兴趣,特特的遣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打听做法,可惜这方法我不知道啊,当时约了说之后找机会问到了给人送过去,却不想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你都不来,倒显得像我言而无信了,今儿也是机缘巧合,你可是逃不掉了!” 杜笑笑等她们走远了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边对自己莫名其妙听了两回墙脚就把自己为什么被留下的原因搞清楚这样的运气赶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进了终试这事儿有点儿棘手和麻烦。而且这次她可是在太后身边那位秦嬷嬷那里挂了名儿了,万一人家下次一好心再想推她一把怎么办?哎,真是头疼。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了的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说,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说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小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说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说,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说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说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退的,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天一天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这事儿说起来难,毕竟她连自己的去留都决定不了,又怎么决定别人能不能被选上呢?但却又不是完全没办法,因为她毕竟曾是上帝视角的人,只要弄懂每个人想要什么,然后在给那些有志于此的人一点提示也就是了,简单来说,如果她能够让每一个有野心的秀女都有了优势,那么她这样被秦嬷嬷欣赏的优势也就不算什么了。 章节目录 第328章 包好了东西,两人又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计划,进了这山洞之后陆陆续续出了这么多状况,两人一时都把外面那些黑衣人的事儿给忘了,现在都处理好了,才想起这茬儿。山洞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一时也不好判断时间,但按照推测,应该至少也过了两三个小时了。 杜笑笑先问:“我猜,外面的人应该已经搜完山了,最起码,应该已经搜过这一片了,刚才那个山洞相对整座山来说只能算是外围。你说,我们出不出去?” 杜笑笑却已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了,愉快道:“吕大哥果然人才,有了这些铺子,杜某和舍弟以后可就有了依靠了。” 吕牙人道:“是这话,我也没想这么容易,这老爷急着为女儿送嫁,所以对价格并不太在意,毕竟他的家产大头已经腾挪的差不多,这些边角,倒不值什么,却也予了我们不少方便。” 杜笑笑点点头道:“如此,辛苦吕大哥了,若是便宜,我们这便去看看铺子,没有问题的话,今日就将契约写好吧,也免得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这便出门,我约了那家管事在南街街口见面。” 都是急性子,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就去了南街。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说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天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说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说,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说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小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小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说,您老人家若是没了店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小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说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小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天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退得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小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说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谢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天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 却不想上天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说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因为见面的时候是午饭过后,佘四月怕耽误杜笑笑午睡,没多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杜笑笑起身去送她,然后转回身发现知蕾已经进去里面铺床了,杜笑笑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然后就看见知蕾把枕头拿起来放下,拿起来又放下,来回了好几次,杜笑笑有些奇怪,就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知蕾正在出神,于是她探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知蕾回头一看是她,知道自己走神儿的时候被抓包了,慌忙红着一张脸蹲下行李道:“主子恕罪,奴婢刚刚出神了,耽误了您午休,请您责罚。” 杜笑笑摆摆手道:“这事儿罚什么?谁还没个精力不集中的时候?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呢,枕头都来回拿了好几次?” 知蕾被她戳破,一时更加窘然,但还是红着脸一五一十的坦白道:“奴婢是在好奇,主子帮佘小姐出了什么主意,竟能帮她把林小姐挤下去?她刚刚说什么只是传几句话,都是什么话啊?”她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儿僭越,于是连忙补救道:“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只是好奇,主子若是不便,就当奴婢没说过,我······”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说不说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说说,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说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小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人的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但是小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小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小心说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说,让他们在外传说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说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 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说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可是,传说中,尚书大人不是很疼爱他的外甥女林小姐么?难道主子你就不怕他为了林小姐而和二皇子握手言和?若是两人互通消息发现那话是外面故意传起的查到源头,那······” “怎么可能让他们查到?别说京城里每日真真假假的各种流言那么多,他们无处可查,就是佘家的人也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吧,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你觉得他们有那个胆子跟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叫板争位么? 几个孩子都是本分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杜笑笑虽然没听到这一段儿,可是知兰听到了,就小声复述给她听,杜笑笑知道之后心情很好,毕竟虽然不求回报,但总希望帮助的人能懂得感恩,若是好心帮忙却被人利用,那就失去意义了。 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杜笑笑和世子小哥哥一起回了客栈,休息了一会儿,杜笑笑正打算找本书来打发时间的时候,世子小哥哥却找了过来。 杜笑笑一边给他开门,一边笑笑揶揄道:“怎么着?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我们世子小哥哥就想我了?” 本以为顾世子一定会反驳,却不想人家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温声道:“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个时辰不见,也差不多是一个月了。”一边说,他还一边特自然的走到杜笑笑先前坐的位置上,端起她喝了一半的茶水,一口饮尽。 杜笑笑觉得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不过,她喜欢这样的厚脸皮。 世子小哥哥来了,杜笑笑不好自己去看书把他丢下无聊,就打算找一个两个人能一起玩儿的游戏来消磨时间,不过下棋她是不想了,连最拿手的五子棋都会被完虐,其他的就更是送人头了,比赛总要有输有赢才玩的下去,一面倒的形势就没劲了。 可是除了下棋之外,现在有条件玩的东西太少,杜笑笑转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却被世子小哥哥拉坐了下来。 世子小哥哥温温的笑道:“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我们就是静静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想时时刻刻看到你,并不需要一定要做些什么。” 杜笑笑一想也是,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要相守一世,后面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长着,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要准备玩儿的东西,不是有一句话那么说么?真正的亲密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儿,而是即使彼此一句话不说,也不会感到尴尬。 于是她也安静的坐了下来,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小哥哥的脸,然后忽然开口道:“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怕你无聊,不如,我们趁这时候来聊聊天儿,说起来,我们虽然对彼此的家世条件大致了解了,但是日常的很多事情却不清楚,现在正好加深些了解,世子小哥哥,你愿意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么?” 顾世子没想到杜笑笑会问这个,一时倒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当然愿意,只要你想听,我就说,只是你知道,我父母早逝,连兄长都跟着父王一并去了,所以四岁之前,我是住在姑母宫里的。啊,对了,我姑母是灵慧公主,和我父亲一样,是太祖所出,不过她不是我皇祖母亲生,是太祖的一位侧妃所生,但生母早逝,所以也养在我皇祖母膝下,与我父王关系很好。 章节目录 第329章 顾世子闻言犹豫了一下,说真的,这若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一定直接出去,因为对方虽然人多势众,身手功夫也都算得上不错,但若要拦住自己,还是有难度的,大不了就是挂点儿彩,他并不在意。但若是带着杜笑笑,就难免会有顾虑,因为不管自己是想突围还是正面刚,都容易给对方留下破绽威胁到小姑娘的安危,而他不能接受小姑娘哪怕一点点的伤痛。 可是若是一直在里面不出去也不行,按照他们进来的时间来算,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两人若是这时候被困在里面出不去,等天亮之后就更不好脱身,毕竟黑暗是逃跑的最佳辅助,若是能找对路径,即使没有傅经他们的接应,两人也能顺利回到镇上。 那青年也是个吸引人目光的,虽然不如那少年气质尊贵,做派沉稳,却一身英武之气,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 他低声道:“主子,刚走开的那个公子身边的小丫鬟,就是咱们要找的封连杰将军的长女,她和她妹妹之前在安城被人买走,想来就是刚刚那位小公子买下的。看样子,那公子对她们还不错,衣食上都不曾亏待,甚至也和她同桌喝茶,算得上礼遇了。” 毕竟,大部分人买丫鬟都是用来差遣使唤的,不说动辄打骂,呼来喝去却是常有的,可是那公子对自己的丫鬟却态度一直很和善,刚他们观察的时候,更是发现那公子为书生倒茶时也曾给知兰带了一碗,后来小姑娘有问题时也耐心解答,算得上是对她很好了。而且更难得的是,那公子虽然对封兰兰好,却没有任何暧昧,眼睛里澄澈干净,好像对待的是自己的朋友或者亲人一样。 “恩。”少年点点头,显然同意了对方的判断,然后又思考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也许他们在这里,会过得更好。只是,”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接道:“让暗十三和十四留下,若是发现什么问题,随时和我们汇报。” 那青年闻言点点头,然后轻声问道:“那,咱们还要去那位公子家里看看那个小的么?”他的小的自然指的是封蓉蓉,也就是现在的知蓉。 那少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既然已经来了,不在乎这一天,我们晚上的时候过去,看了若是没问题,明天一早就回京。” 那青年道:“是,主子,那我这就去安排,只是咱们这次来的匆忙,准备不够充足,这小地方又买不到好东西,只怕回去路上,要委屈您了。” 那少年却好像不太在意,摇头道:“无妨,本来也没时间享受,你去让他们都准备好,咱们这次是偷偷出来的,回去的路上必然是要快马加鞭的,让大家都做十足准备,免得路上吃苦头。” 那青年点头,然后站起身一抱拳道:“是,属下这便去嘱咐,主子您请稍待片刻。” 少年点点头,却没再接话,只是又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茶。 ······ 而这个时辰,杜笑笑和知兰已经快到家了,杜笑笑一路都在感慨林泽渠的事情,然后到家看见大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出门的初衷其实是为了考察适合做的生意项目的,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领着知兰进了大门。 回了杜笑言的屋子洗漱之后,杜笑笑又一次趁没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了女装出来,毕竟小姐总不好一天都不出门,而且这个时辰,逸安该下学回来了,她正好去门口迎迎。 带着知蓉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了一边走路还一边背书的杜逸安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对方看见她,双眼顿时一亮,几步迎上来行了个礼道:“见过长姐,长姐这是要出去么?” 杜笑笑摸摸他的头道:“没有,只是打算来接你,现在刚好。今天在学堂可过的好?” 杜逸安道:“好,当然好,今日彭先生让人背书,我可是得了夸奖呢。”他自豪的小模样神气活现的,也跟着觉得跟开心。尤其,她是知道这孩子的,原来是很自卑怯懦的一个小家伙,现在却这么活泼,这是个好现象。 她这边脑洞越开越大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越跑越远的时候两个宫女的聊天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大抵是因为回去还有别的活计,两人都没敢多留就走了。 杜笑笑等她们走远了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边对自己莫名其妙听了两回墙脚就把自己为什么被留下的原因搞清楚这样的运气赶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进了终试这事儿有点儿棘手和麻烦。而且这次她可是在太后身边那位秦嬷嬷那里挂了名儿了,万一人家下次一好心再想推她一把怎么办?哎,真是头疼。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了的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小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说,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说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小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说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说,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说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说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退的,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天一天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刚说的话,你可记得?”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杜笑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可能长久避下去,若是一直不理,只怕会落得个清高不合群的名声,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太后那边赏我的原因,不好随意出去招摇,就先躲一躲。 算了,我们不说那个,先说你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确实要与我结盟么?我跟你说清楚了,首先,我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其次,只要我尽了力,你这人情就算欠定了,以后不管你到了什么位置上,只要我需要你帮忙,你有一次是不能推辞的,你可应下么?” 所以,为了寻找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顾慕瑜让人调查了这个宋家小姐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她进京之后的,想着若是在安城没见到,会不会是回京之后再什么场合碰过面,结果当然是没有。但是虽然没查到两人碰面的事情,顾慕瑜倒是从调查资料里发现了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呢?那就是这位宋小姐好像是不想要中选的样子。 这事儿有些稀奇,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秀女参选都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但大部分还是想要这一份天家富贵的,尤其是进入复选的,就更加是这样,因为若是你真心不愿意,在初选那一关能想的办法还是挺多的,不必等到这时候。再加上即使不乐意,敢在这中间搞手段而且搞得滴水不漏的就更少了。 所以,顾慕瑜第一次听手下人描述宋文秀在复选当日的穿着打扮时甚至都没憋住勾了勾嘴角,又听人细细描述了她对外的说辞,就觉得这姑娘是个有成算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老实说,宋文秀的确应该被刷掉,但没想到多了秦嬷嬷这么个外部因素。 章节目录 第330章 要不要为了机遇冒险一次,顾世子有点儿犹豫,正打算跟杜笑笑商量一下,忽然听见刚才两人进来的入口处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两人一惊,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默契的屏住了呼吸一起安静的靠近那个山洞这边的洞口。其实那通道虽然整体不长,但也算有点儿距离,照理说,那边一些细小的声音,在这边应该听不那么清楚的。但一来刚才那个时刻两人都没有说话,所以整个山洞里没有一点儿声音,这种时候即使只有一点点声音也会显得特别突兀,二来那条通道的形状前窄后宽,所以会有一些扩音效果,所以两人才能立即察觉。 到了那通道连接山洞的洞口处,顾世子一手将杜笑笑护在身后,另一手则抓住了腰间软剑的位置,打算若是等下从这边窜出什么人的话,直接就迎上去了。然后同时侧耳倾听,看看能不能听到那边是什么人在说什么。 杜笑笑怕打扰他,瞬间连呼吸都屏住了。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顾世子转过头来,脸上带着一种欣慰的笑容,轻声道:“应该是傅经他们,看来他们看见我留的记号找过来了,只是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确认一下,若是没有问题,再回来接你。” 杜笑笑不知道刚才那么紧急的时候顾世子还沿途留了线索,一时有点儿感慨,还不合时宜的冒出一点儿骄傲来,看,这就是我选的男人,多么的临危不乱。 不过感慨归感慨,还是正事要紧,所以杜笑笑想了一下说:“你若是确定是他们,就过去看看,只是一定要小心,那些黑衣人人多势众,来者不善,若傅经没有带够人手,还是有点儿危险的。” 杜笑笑见状,给了从刚刚门响开始就已经暗暗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冲过来护持她的知兰一个眼神,让她过去帮忙解救,只是知兰不太愿意,担忧的眼神始终看着她,不肯动步。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正打算跟杜笑笑两人叫板的红衣女被知兰的几下子镇住了,张到一半不知道打算说什么的嘴都忘记闭上了。杜笑笑趁机把宋文秀交给了绫罗,让她带着小姑娘去一边呆着,自己倒是带着知兰迎了上去,笑盈盈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咱们知府大人家夫人的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小姐就是了。” 杜笑笑听她这个自我介绍,莫名有一种“我爸是李刚”的既视感,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这到底只是心里想的,面上还是从善如流的端了个礼,柔声道:“马小姐日安,不知马小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小姐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又怒气冲冲起来,她一手指向护着宋文秀退到了角落的绫罗道:“我来干嘛?你说我来干嘛?还不是你家这个无礼的下人冒犯了我,我才上门讨公道来了。不是我说,你们家是如何调教下人的,这么嚣张跋扈,可是你们家的家教么?”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说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人的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这次的问话落下,回答的却不再是哪位马姓小姐,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丫鬟正是一开始在门口堵着绫罗不许他进门的那四个丫鬟之一,之前因为知兰拉绫罗进门时不小心或者说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所以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于是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愤愤的看着杜笑笑一行人,只是也不知道是顾忌到知兰的身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正跟杜笑笑交涉不好插嘴,所以一直没出声。 现在得了机会,立刻就高声道:“什么叫如果是你们家下人的不是?你这样说,是怀疑我家小姐说谎污蔑她了?啧,真是好大一张脸,别说这事儿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你家下人无礼,即使单说我家小姐的身份,犯得上冤枉一个奴婢?我说你······”她说着话,还咄咄逼人的一直往前走,一只手无礼的指向杜笑笑,做出一种逼问的姿态。 杜笑笑微微蹙起了眉,正打算出声斥责这人的行为,谁知还没出声,就被知兰出手打断了,知兰本来就护在杜笑笑身边,虽然稍微落后一步,但以她的身手,这点距离根本就微不足道,只见她迅速上前一步,闷不吭声的用左手“啪”的一声扭住那个丫鬟的手臂,然后右手按住她的肩膀,随后往前一送,又往下一拽,只听“咔嚓”一声,这丫鬟的手臂就成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下垂了下来。这丫鬟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嗷”一声尖叫了起来,身型瞬间就委顿了下去,坐到了地上。忠亲王是个挺严肃的中年人,四方大脸,皮肤黝黑,宽额厚唇,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看人的时候好像要看到人皮肤下面去。他的王妃倒是看起来很和善,皮肤很白,五官精巧,脸上一直挂着合宜的淡笑,就连对她们这些无品无级的秀女也很客气,对上谁的眼光就对谁点头致意。 和亲王的形象倒是和他的封号有点儿联系,白白胖胖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就和气,从打进了殿门之后跟谁都是笑脸,尤其面对皇帝的时候,整个一没脸没皮,连皇上桌上的那盘子水果都想要,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却偏说人家的甜。 杜笑笑得到的资料一直都是这位王爷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喜欢参与皇权斗争,本以为这位一定是那种淡定非常,世外高人的样子,却不想这么孩子气。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特意经营的形象,按现在的话说,就是立人设。 他的王妃外形上和他挺搭,也是个丰满的美人,只是性格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内向,她在挨着皇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却不会主动和皇后说话,只人家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其他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 这两对夫妻性格好像都很互补,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他们的儿子跟在他们后面,杜笑笑还看见了传说中的忠亲王世子,也就是忠亲王的嫡长子,那青年和他爹有点儿像,但大抵有母亲基因的柔和,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凶,这人应该也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周围他的同辈人都在聊天的时候。他只在一杯杯喝酒,偶尔抬头看一眼,但很有分寸的只在他父母那边转。 和他坐在一起的几位王子皇孙都是老面孔了,只是今天都换了风格,大抵是因为皇帝也在,大家的打扮都很低调,圣亲王家那位穿的白底红纹的锦袍都算是扎眼的,其他人一水儿的暗色系。和另一侧的妃嫔们身上一个比一个艳丽的色彩形成了强烈对比。 妃嫔里打头的是一个穿赭红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看起来应该比皇后年龄还要大一些,有些瘦弱,但身姿挺拔,所以坐起来的时候显得很高,皮肤颜色有些暗沉,但五官还算漂亮,穿着打扮都很简素,甚至比坐在最末尾的几个位分明显比她低得多的宫嫔头上的东西都少,杜笑笑听旁边两个秀女小声嘀咕,知道那就是德妃。 德妃是四皇子瑞王的生母,杜笑笑看书的时候就发现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资历老,从明德帝潜底的时候就是他身边的侧妃,但一直表现的很低调,明理懂事,不争不抢,深得皇帝和皇后的信任。 每次皇后生病或者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让她协理六宫。次数一多,她就在宫里安插下不少人手,平日里不动声色,但等到瑞郡王夺嫡争权的斗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她在宫里面与他里应外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等到瑞郡王成功上位而她成了太后之后,更是把整个后宫都牢牢的捏在了手里,连当时已经成了皇后的女主白寄莲在她手底下都没有讨到好处去,杜笑笑当时就想,这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受女主主角光环影响的女性角色?也是神奇。 笑笑拿着地图回去,进了屋把逸安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今后要走的路线,两人都没出过远门,尤其是杜笑笑还是个外来者的,所以,一直研究到了晚上上灯的时候才停下来,因为打算第二天起早就走,所以杜笑笑没再熬夜,和逸安商量好边走边看,两人就收拾了再次睡下。 ······ 接下来的路程比杜笑笑想象的简单些,按照书里的背景描写,大景朝到明德帝已经是第四个皇帝,但因为太祖其实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个皇帝,前两个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有些战乱,所以国家对于地方的安全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不仅有地方的衙役捕快维持治安,各地也有驻军帮忙,以免出现小范围的打着各种旗号的起义或者动乱,所以走官道的话,还算是太平。 因为天气渐冷,早晚温差大,而且路上虽然太平,但他们到底是两个弱小,所以两人都是每天中午赶路,走两三个时辰就休息,速度就免不了慢下来了。走了半个多月,他们也就过了三座城,倒是遇见了几个大镇,街市繁华,人群熙攘,杜笑笑也算是享受了一场来自古代的繁华。 这一天,走到了又一个比较大的城镇里。杜笑笑打点了住宿,就带着杜逸安出去逛逛,离京城越来越远,始终没见到侯府的追兵,估计那件事应该已经瞒天过海了,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到了喜欢的城镇,杜笑笑就会带着逸安到处走走,寻找想要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就有三条,各种店面物业也很齐全,杜笑笑在之前的大城已经把银两换算开了,所以现在身上的钱倒是足够花的。两人也不拘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当然,因为还要赶路,两个人也不会买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多是吃用的那种消耗品,杜逸安一路见识的多了,渐渐的性格也开朗些,相比以前的害羞腼腆,现在倒是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的淘气样子了。 两人在路上走着,快到这条街末尾的时候,在路旁的一条小巷里看到一伙半大的小伙子正在殴打一个小男孩,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包,边跑边喊道:“不给,不给,这是我哥给我的,你们,你们要是在再打我,等我哥回来,饶不了你们。”小孩子声音清脆稚嫩,带一点儿委屈的口气,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看起来受伤不轻,却难得的没有哭闹,甚至连委屈的哽咽都没有,憋着一口气,小脸儿倔强的绷着,倒是同龄人中少见的有骨气。 几个少年互相看了看,明显对他坚持抵抗的态度很是不满,几个人从几个方向上前拉扯他,男孩幼小的身体被拉的东倒西歪,但是却依然咬着牙不肯放弃,甚至把整个身体趴在地上试图保护怀里的包袱。几个少年一时奈何他不得,气急了就又一次对他拳打脚踢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331章 顾世子知道小姑娘这是关心自己,当然不会拒绝,点点头答应下来,又伸手摸了摸杜笑笑的头,才一抬腿踏进了通道。 通道里和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顾世子有了经验,这次的速度要快很多,到了那边的出口快要出去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保持着爬行的姿势,他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侧耳倾听外边两个人的对话。两个人都是男人,其中一个,很明显是傅经,另一个,应该是暗七。这次出门,他身边带着的暗卫总共有十六个,都是暗卫里面的顶尖好手,四人一组轮班守在他身边,今日值班的应该就是暗五到暗八。 但刚才他被伏击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被支开,现在能听到他的声音,看来是傅经看到记号之后把人召回了。只不知他还带没带别人。 先开口的是暗七,只听他道:“傅首领,暗八刚刚回复,那些混蛋已经尽数落网,一共三十二人,请示您如何处置。是关起来还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顾世子知道他的意思应该是就地处决。这些年对于前来试图劫掠他或者刺杀他的刺客们,不外乎这两个结果。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些秀女的资料多且繁杂,就不劳烦时大哥一一解说了,我自己揣摩两日,若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你。” 时陌道:“是,那属下先行告退,您若有疑问随时传唤便是。”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说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有。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说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说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武将世家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多,因为武将世家大多是几代都从武,老一辈儿带着年轻一代一起去攒军功的现象很正常,所以低品阶武官家里大多数都会有在军中掌权的长辈,就像被列在第一位的这位名叫柳雁儿的小姐,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军队中管后勤的小官,从六品,可是她却有四个长辈位居高职。 大景朝的武官实行的是将军制度,最高的那级就是总管全国兵马的那个人,简单粗暴的叫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过现在明德帝多疑,还一直没有设定这个人,是他自己兼任的。其下的品级一共分为五级每级三等,一共十五等。第一级叫做飞龙将军,第二级叫做伏虎将军,第三级叫做麒麟将军,第四级叫做朱雀将军,第五级叫做玄武将军。 而这位柳雁儿小姐,家里的四位长辈,一位是三等飞龙将军,两位是二等伏虎将军,还有一位是一等麒麟将军。这样的身份单独来说并不算显赫,但一门四将就很够看的。 还有一位叫孔明思的小姐,虽然没有一门四将,但最高的那位亲属是一等飞龙将军,大景朝全国也没有多少位一等飞龙将军,而且深得明德帝倚重,前途无量。 勋贵里面的就简单些,因为勋贵家的嫡女是不能参加选秀的,选的也不是正妃,所以参加的人数本就少,门第也相对低些,最高的就是杜笑笑意料之中的永康侯府的白寄莲,其次就是上次在那小巷子里听到的内幕消息关系到的那个永安伯府的小姐。 杜笑笑对几个人的特长爱好和性格都仔细阅读了一下,做到心里有了数,打算以后到了内务府,要有所避忌。都忙活完了,一抬头,发现居然就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说,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说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说赚多少钱,只说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说,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所以最合适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虚构一个男人的身份出来,反正她现在有房子,也好找担保,只多迁入一个远行未归的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多给点儿钱的事儿。 但是这样一来,如何在两个身份之间无缝切换,就变成了很大的问题。她要做生意,势必是要出门的,那么家里肯定就要留人照顾,再加上家里虽然不大,但三进的院子,两个人住还是空旷了些,她势必是要买些仆人回来的。 有了仆人,人多眼杂,她忽男忽女的,自然是不太好瞒,她又没有分身,哎,真头痛。杜笑笑越想越郁闷,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多弄一个户籍出来了,不然,就用一下霍氏兄弟的身份,直接将生意挂在他们名下好了? 但是想起之前买房子时霍氏兄弟坚定的样子,又觉得如果把这种涉及银钱的事情扯到他们身上,两家的关系只怕又复杂了,也给人家添麻烦。 纠结来纠结去,杜笑笑最后还是决定,落三个户籍,其中那个虚构的,被杜笑笑取名杜笑言,是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哥哥,哥哥因为回老家处理事情没能和姐弟俩同来,一个月后会赶到。 而决定之后,杜笑笑跟逸安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又请了霍氏兄弟来吃饭,在吃饭的时候,杜笑笑一身精致的女装出来见客,顿时惊掉了霍氏兄弟两个的下巴。 霍林手里的茶杯都“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一只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杜笑笑道:“你,你,你是···杜,杜兄弟?” 土豪的脸上表情严肃,一时看不出来高不高兴,陪在她身边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不太有兴致,大抵是之前的几个上台的书生表现都不出彩的样子,看到台上又换了两个新人,他也没怎么激动,只是挥挥手示意开始,连口都懒得开。 杜笑笑倒不介意他忽视自己,只是有点儿替世子小哥哥委屈,好歹是大景朝唯一的超品亲王继承人,不被人顶礼膜拜的迎接也就罢了,连句话都捞不着么? 哼,不懂礼貌!一向好脾气的杜小姐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很生气,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就写下了第一句,旁边的小厮是个有眼色的,一见她抬笔,立刻上前拿到一边去展示给台前的观众看。 有那好事的,自然就顺着上面的字读出声来,只听一个有些温吞道:“来来来,看看这第一句写的是什么,恩,‘这个婆娘不是,不是人?’······” 她念到后面自己惊了一下,所以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起来,把刚刚本来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的一些观众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了过来。 最激动的是那位土豪的儿子,也就是今天这场寿宴的筹办者,那个出了名儿脾气不太好的富户。他听见了别人读出来的诗句内容,一开始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暴怒的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嘴里吼道:“哪里来的狂妄小子,敢在今天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我······” 他后面大抵是想说些什么狠话,却在忽然间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打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能发声也不能动了。 旁边还在等他命令的下人小厮们都茫然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只是瞪大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虽然眼里明显还能看出愤怒,但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 主子没了指示,下人们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他之前的指令,所以一时倒没有人上来打扰杜笑笑。而杜笑笑这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旁边说要作画但一直没动笔的世子小哥哥悄咪咪点了人家的穴了,所以她很淡定的继续写完了下面一条。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厮过来拿起给观众们展示,那小厮不认字,但经过刚才这一回,生怕她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一时不敢上前,但收到旁边那位一起上台的小哥的眼神威胁之后,到底还是前去执行了自己的职责。 而杜笑笑,一边把字条递给他,一边似模似样的跟表面看起来是控制了脾气,实际上是受制于人的富户老爷解释道:“这位先生莫急,我的诗还没写完,您即使是想发落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等我把四句诗都完成了再说?” 她说完,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直暗暗护在她身边的世子小哥哥一眼,小哥哥会意,手里随便一个不明显的动作,那位刚刚被制住的老爷瞬间恢复了自由,正怒不可遏的打算继续刚才的指令,却忽然被前面几个人的赞叹声打断,这赞叹声有男有女,除了底下坐着的这些亲友里的女眷,还有表演完毕没走和等着表演的书生们。 这些书生本来是站在幕后的,并不能看见其他人的作品,却不想忽然听见前面传来的争吵,所以纷纷跑出来看是这么回事,却没想到还没弄明白事情原委,先被这诗里的精妙设置和趣味横生吸引了,跟着发出了赞叹。 章节目录 第332章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彭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杜笑笑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木雕,拇指大小,原木色泽,居然是一只小狗的形状,小狗被雕了个坐姿,两耳耷拉着,尾巴卷起,一双眼睛大大的,嘴角也勾着,是个明显的笑模样。木雕雕工并不精细,甚至某些角落的地方还有些粗糙,但很灵动,打磨的也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有。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天劳顿,杜笑笑这天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小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小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至于那种基本没机会中的,这样的也并不闲着,因为她们正谋算着如何趁着离开皇宫之前给自己抱一条比较粗壮的金大腿,以期在以后的姻缘路上,能给自己添上更大的助力。 只有杜笑笑,因为确定自己今天只要落选,从今以后就会离这个圈子远远的,再无交集的这么一个人,才能真正的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不过,这样的悠闲并没有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因为就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去另一处宫殿等待正式殿选的时候,杜笑笑收到了知蕾递来的一张纸条。这种时候递纸条,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接下来的殿选有关,杜笑笑不敢怠慢,觑了个空儿借着佘四月的掩护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才打开来细看。 结果一打开,就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居然很眼熟,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来自圣亲王家那位木鱼世子的么?这个时候了,他找自己什么事? 杜笑笑轻轻蹙了蹙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哥们居然是约自己见面的。这时候见面?杜笑笑更加觉得困惑了,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见面?明明刚刚宴会上才见到,等下殿选时也还要见。 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着这位世子前几天和自己相谈甚欢,而且本身看着也是个靠谱的人,想来是有急事。于是还是让佘四月给自己打掩护,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队伍。 顾慕瑜约杜笑笑见面的地方是在两个宫殿之间的路过的一座假山的另一面,因为隔着山,这边的人看不到他们,既能保证两人的谈话不被听到,从这边过去的话又不远。 杜笑笑带着知蕾过去的时候,顾慕瑜已经到了,他还是穿着刚才宴会上穿着的那套衣裳,竹青色的圆领直缀衬的他皮肤泛着一种禁欲的冷白,乌黑的墨发被竖在一个白玉的发冠里,发冠样式简单,但精致大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却不知为什么存在感十足。 他本来蹙着眉看着太阳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杜笑笑走过来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让杜笑笑心头紧了一下。 为了缓解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杜笑笑主动开口打招呼道:“世子这时候特意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托付?别是让我给未来的世子妃带什么话过去吧。”她的声音带着揶揄,脸上也挂着笑,一看就知是在开玩笑。 顾慕瑜被她的玩笑话逗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就跃上了一抹无奈,笑道:“宋姑娘说笑了,哪里来的世子妃,我自己还没定下来,你倒是先知道了?” 杜笑笑心说,虽然不能确定,但总归就那些人选,你老人家总不好放着各方面都合适的那几位不选,偏偏要找那个什么条件都不行的吧。不过她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回了一句:“就因为不知道,才等着您示下啊。” 顾慕瑜摇头笑笑,似乎对杜笑笑的调侃有些无奈,看了她一眼,然后整肃了表情道:“不开玩笑了,找你来,是有正事。” 只剩下画像一事,那画像我虽然没有留下模板,但是本身是细细看过的,毕竟是要呈上的,总不好让人捉了什么把柄,那画像与文秀本人大抵有七八分相似,但因为画师加了润色,所以会看起来更加清秀些。 老实说,与笑笑你也有五六分相似,若是说那画像上的人是你,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再者,那画像到底只是初选所用,初选过了之后应该已经封存入库,而你们进入复选之后,会有宫廷画师统一为你们再行绘制一份,以供贵人挑选,所以,应该不会拿出来比对。”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说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人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精力,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理我们回京早晚这等小事。” 章节目录 第333章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愈发觉得这两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这样小的年纪,这样的耐心气度,真心难得。于是当她随着人群慢慢走到两人附近时,她主动上前询问了起来,她先是看向一直负责回答的妹妹,照顾她的姿势和高度,主动蹲了下来。 妹妹瞬间愣了一下,脸上不知为什么有些柔和了下来。杜笑笑觉得神奇,然后回头想了想才明白,大概是因为之前的几个人都是居高临下的喝问,而她蹲下来的原因?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还是照计划打算开口,却不想那个小女孩居然自己先开了口。 她声音细细柔柔的,有一种江南女子的温婉:“姐姐好,对不起我没能站起来跟您说话,这不是因为我没有礼貌,而是因为,因为我生病了,腿上没有力气,站不起来,请您别见怪。” 杜笑笑一愣,没想到她开口第一句居然说的是这个,但理解了之后立马觉得很惊喜,是很懂礼貌的孩子呢。于是她和蔼的搭话道:“恩,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原因,姐姐不会生气的。那你就坐着回答姐姐几个问题好么?”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小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说,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说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小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说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说,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说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说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退的,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天一天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天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顾慕瑜看着小姑娘这么急切的样子,也不扫她的兴,转身听话的去收拾自己了。 这次是微服出行,要带的东西不多,但福寿怕主子有什么委屈的地方,还是打包了乱七八糟的一马车东西。而杜笑笑这边,知蕾也收拾了一个不少,因为可能要在镇子上住个三四天,换洗衣服就带了三套,还有些日常用的小东西,恩,也是不小的一个包袱。 三人一起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顾慕瑜带着傅经和福寿已经等在那儿了,顾世子穿了一身玄色锦衣英姿飒爽的站着,在驿站附近有些荒凉的背景下,散发着一种引人注目的光彩。高大的傅经在他左后侧姿态谦卑的微弓着身子,似乎在跟他禀报着什么,清秀的福寿公公则是在马车门口整理。 然后大概是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三人一起看了过来,只是当他们目光接触到男装的杜笑笑时,目光都是一亮,只见漂亮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圆领锦袍,上面是用白色的丝线勾勒出各种繁复的花纹。 这种衣裳其实很挑人,若是你本人的样貌气质不够出众,很容易被衣服喧宾夺主成了陪衬,变成衣服穿人。本来杜笑笑五官偏于清秀,应该撑不起这么华贵的样式,但却因为那一双鹿眸里熠熠的神采而增亮了不少,而且她白皙的肤色,在紫色的布料映衬之下也显出一种冷玉一样的质感,若再加上她身上有一种很多古代女子没有的一种自信,就完全可以驾驭了。 此刻,她俏生生的站在大门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富贵人家粉雕玉琢的小公子。 顾慕瑜被自家未婚妻的风姿迷醉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才开口道:“笑笑是想骑马还是想坐车?若是骑马,我让人去把追云牵来。”他说的追云是一匹白色的小母马,马身雪白,但四蹄是黑的,是早些年顾慕瑜从一个西域来的马贩子手里买的。 当时买它,只是因为这马的形象和他的坐骑踏雪形象很互补,因为踏雪是一匹黑马,但是四蹄却是白的,两匹马的样子有这样奇妙的联系,顾慕瑜觉得很有缘分,就买了下来,但是当时却没有想过以后要给谁骑。 但是买回来之后,顾慕瑜自己看了几次,觉得这匹马无论是形象和体型其实都很适合女子骑乘,所以决定要送给自己今后的妻子,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选,后来也就忘了,直到这次遇见杜笑笑。这一次因为也是知道要跟杜笑笑一起回凤凰镇,顾世子才特意吩咐了人带上追云,只是路上一直坐的是马车,倒没什么机会骑。 杜笑笑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么多说法,但是她在队伍行进时曾经见过那匹马,觉得很漂亮,还曾经趁休息的时候,悄悄去喂过两回呢,说来也是巧,那马看起来温驯,但其实很傲气,平常除了伺候它给它喂食的马倌儿,等闲人都不能靠近,就连顾慕瑜身边的傅经福寿,它都不爱搭理,和顾慕瑜的那匹踏雪一个德行。 杜笑笑听了一会儿,看他应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转身走到刚才掏出汗巾的包袱前面,掏出一套给杜逸安买的新衣服,从里到外搭配好,一件一件搭在屏风上面。然后又转身回了床边,把两个人的床铺铺好,被子先铺上,好保暖。 刚刚整理完毕,屏风后的水声也停了下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响了起来,没一会儿,逸安穿好了衣服转出了屏风,刚刚还是一个瘦弱干枯的小姑娘,这一会儿就变成了清秀文弱的小男生。只是头发因为刚洗了还没干所以披散着,看起来更加精致了些。杜笑笑几步走过去拿了另一个干的汗巾帮他绞干头发,一边轻声跟他唠着家常:“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姐姐给你买个小厮,也省的你自己洗浴什么的不方便,而且你要读书,身边也要有个书童什么的方便些,你想要个年龄小些的能和你一起玩儿的,还是想要个年龄大些的能照顾你的?” 杜逸安本来吃饱了又洗了澡有些昏昏欲睡,结果听到这话忽然就又精神起来,他有些诚惶诚恐的拒绝:“小,啊,不是,是笑笑姐,我本身就是个下人,哪里还能再买下人呢?您这样不是要折煞我了吗?如果这事儿让我娘知道,她肯定会怪我的。” “你这话说的,从我认你作义弟那一天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下人了,你是我弟弟,和我是平等的,如果你坚持认为自己是下人,那是不是我也应该算是下人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哎呀,我,小姐,啊笑笑姐,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逸安紧张的简直快哭出来的样子,又是摇手又是摆头,把刚刚擦得半干的头发甩的乱七八糟的。 章节目录 第334章 傅经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先让暗九那组押着,剩下的人跟我一起上山搜寻,主子身边还有咱们准王妃,不会走远,肯定是在附近的山洞里,这个洞里的痕迹看起来刚留下不久,就以这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搜索。” 暗七低声道:“是。” 他的声音落下后,那边就安静下来,虽然听不见脚步声,但顾世子知道,暗七已经离开了,他身边的暗卫都是自幼习武,轻身功夫都是最基本的素质。只是暗七走了,傅经的呼吸声还在,虽然轻微,顾世子还是能够分辨的。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是直接出去然后逼傅经假装看不见他爬洞的狼狈姿态,还是再等一会儿,等他走了之后再说。正犹豫着,忽然听到傅经低叹了一声:“我的主子,你到底在哪啊,可得一切小心,千万别受了伤!”话落,只听“啪”的一声,应该是一手握拳击中另一手手掌的声音,然后就是重重的几声脚步声,顾世子知道,傅经这是也出去加入寻找的行列了。 确认声音渐渐走远了,顾世子当机立断的从洞口钻了出来,然后迅速把仪表整理了一下,才抬步准备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到这个大山洞的洞口,就听见门外一个急冲冲的脚步奔来,顾世子听到声音,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傅经的耳力还算不错,外面漫山遍野找人的呼喊声都没让他忽略自己出来的轻微动静,看来是一直没放松训练。 果然,几个呼吸间,傅经已经奔到了山洞里,看到顾世子的身影,当即上前跪地行礼,口中道:“主子恕罪,属下等救援来迟,让您和王妃受苦了。”傅经跟在他身边年久,平日里无事与他相处时很有几分随性自在,这样郑重其事的赔礼,倒是少见。 她一边跟杜笑笑说话,一边还拿眼去看之前跑过来的黄衣服小宫女,那小宫女一脸急切,虽然不好说话打断两人交谈,但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更想让杜笑笑面前这个先跟她去。 杜笑笑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再加上其实她有点儿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遇上之前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儿自己被留下的原因,要知道,若是今天这么容易出了这个门,在终选培训之前,想在踏进来可就难了。 于是她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路边不远处一个亭子,笑着对两个宫女说:“既然你不放心,那这样,我在这亭子里歇上一歇,你们先回去禀报,等下再来接我,你看如何?” 带杜笑笑的宫女想了想,可能到底是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于是道:“谢小姐体谅,那您权且歇息一下,奴婢会快去快回的。”说完又给杜笑笑福了一礼,才带着黄衣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还没落,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就插言截断了她,男音道:“小姐息怒,不是属下不放你,实在是您已经触犯了宫中律令,我等实不敢擅放,您稍安勿躁,等刚那位宫女姑姑回去请示清楚,再做打算。” 那女声一听,瞬间更加生气,道:“请示什么?你们这些胆大包天的狗奴才,一个个欺上瞒下,仗着主子给了两分脸面,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说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小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说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两人你来我往又客气了好一会儿,杜笑笑才又听见了脚步声远离的动静儿,只是这次脚步声是一堆人的,杜笑笑猜测应该是刚刚那一队侍卫都走了。 这下那边应该只剩下那位乐小姐和后来的那位芳姑姑了,杜笑笑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是要说点儿私密话了,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只是不知道两人会在原地密谈还是另寻他处,如果是后者,杜笑笑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儿危险,她所在的位置和对方只隔了一片不算大的树林,林木交错,枝叶遮掩,才让对方没发现她,要不她也不可能把对方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而她一开始没走,除了好奇之外,也有怕打草惊蛇的原因,以为等对方被带走也就好了。 但现在,那边两人明显是想要转移地点的,她这里这个凉亭,地势较高,四面通透,能看清附近所有地方又不易被人发现,十足十是个好地方。 她一边跟杜笑笑说话,一边还拿眼去看之前跑过来的黄衣服小宫女,那小宫女一脸急切,虽然不好说话打断两人交谈,但表情就能看出来她更想让杜笑笑面前这个先跟她去。 杜笑笑不是没有眼色的人,再加上其实她有点儿想趁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遇上之前认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打听出点儿自己被留下的原因,要知道,若是今天这么容易出了这个门,在终选培训之前,想在踏进来可就难了。 于是她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路边不远处一个亭子,笑着对两个宫女说:“既然你不放心,那这样,我在这亭子里歇上一歇,你们先回去禀报,等下再来接我,你看如何?” 带杜笑笑的宫女想了想,可能到底是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于是道:“谢小姐体谅,那您权且歇息一下,奴婢会快去快回的。”说完又给杜笑笑福了一礼,才带着黄衣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还没落,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就插言截断了她,男音道:“小姐息怒,不是属下不放你,实在是您已经触犯了宫中律令,我等实不敢擅放,您稍安勿躁,等刚那位宫女姑姑回去请示清楚,再做打算。” 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小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小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说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小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说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两人你来我往又客气了好一会儿,杜笑笑才又听见了脚步声远离的动静儿,只是这次脚步声是一堆人的,杜笑笑猜测应该是刚刚那一队侍卫都走了。 这下那边应该只剩下那位乐小姐和后来的那位芳姑姑了,杜笑笑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是要说点儿私密话了,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只是不知道两人会在原地密谈还是另寻他处,如果是后者,杜笑笑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儿危险,她所在的位置和对方只隔了一片不算大的树林,林木交错,枝叶遮掩,才让对方没发现她,要不她也不可能把对方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而她一开始没走,除了好奇之外,也有怕打草惊蛇的原因,以为等对方被带走也就好了。 但现在,那边两人明显是想要转移地点的,她这里这个凉亭,地势较高,四面通透,能看清附近所有地方又不易被人发现,十足十是个好地方。 于是这次的唱名一结束,大家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顾慕瑜的身上,等着看他这次打算怎么做,本以为以这位爷一贯的高眼光,这一组并不算特别漂亮的姑娘也得被忽略,却不想,居然看到了这位青年亲自站起身,拿起了旁边侍从捧着的托盘上那一朵开的格外灿烂的硕大的“赤焰红”一步一步,走向了秀女们的队伍。 他这一个动作,可是让在场众人受惊不小,要知道,就像前面说的,这些位王爷世子们,那可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之人,所以即使选择的是自己的正妃,也不需要亲自劳动到他们自己的,让身边得脸的下人去,就算是给了那些秀女体面了。 这亲自去送花,可以说是对新王妃最大的诚意和尊重了,也不知是哪一位姑娘,能得到这样的脸面。 在场众人无不好奇,就连一直对这些事不感兴趣的皇后都不由得猜测起来,这八个姑娘里,哪个有这么大的福气。 他们屏气凝神的在观察,而站在阳光下的秀女们,也都屏气凝神的在等待。要知道,虽然比起其他几位来讲,这位圣亲王世子并不那么抢手,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完全没有人看上,只是,比起未来丈夫本身的特点,这些代表家里来参加政治相亲的姑娘们,其实更加关注以后的晋升通道而已,没有秀女不想当皇后的,毕竟,那可是一国之母,天下所有女子的表率。 可是,若是几位皇子都没有希望了的话,这位世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三家宗室里来讲,这位世子上无父母需要晨昏定省,孝敬奉养,中无兄弟需要虚与委蛇,争夺家产,就连后院儿也干干净净没有糟心的事儿,一进了府,那就是正正经经的女主子,大权在握啊。 不说久,只要用心经营个三五年稳住根基,再添个一儿半女的,就算从今以后这王府后院儿姹紫嫣红的开满什么奇花异草,那也能保住自己毕生的荣华富贵了。 再退一万步来说,即使这些都不讲,光说爵位这位也值得一争啊,这位爷可是整个大景朝唯一一个超一品的亲王,品级上就连和亲王这位当今圣上嫡嫡亲的兄弟都要后退一射之地,再加上圣亲王原就是武将,那赫赫战功带来的可不只是名望地位,还有真金白银的家底啊,有传言说,但是先圣亲王在世时所得的所有战利品并赏赐,就比当今圣上的私库还多,若是进到他府中,只要能生下继承人,那,那泼天的富贵,可就是唾手可得了。 就是条件这么好的人选,本应该傲气十足,却在选择正妃时亲自走下高阶,打算亲手,把那朵寓意深远的牡丹交到自己未来的妻子手里,这样的爱重和珍惜,让所有以为自己有机会的秀女们,都不禁紧张激动起来,手里有帕子的,不停在揉捏自己的帕子,把一块儿小小的布料蹂躏的不成样子,没有的,则悄悄的攥紧了自己的袖子,试图掩饰自己的颤抖。 而最应该紧张的女主角杜笑笑本人在干嘛呢?她在走神。其实杜笑笑本人并不算一个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遇到木鱼小哥哥之后,她就经常在脑子里开小剧场,即使是没上京之前,在为自己的未来做谋算考虑招赘夫婿的时候,她也常常会走神想起这个很合自己眼缘的小哥哥,即使明知不可能,也忍不住脑补,若是这人是个穷小子多好,也许,她就可以爱情婚姻双丰收了。 只是这样想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竟然真的会实现这样的奢望,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说实话,今天会是这样的结果,还真的是讲究一个天时地利人和,若是宋文秀不与人私奔,杜笑笑也不会替她来选秀,若是不来选秀,自然也不会遇上佘四月,若是不为了帮佘四月,她就不会在宴会上出头,后面也不会被瑞王殿下看上,若是不看上,她也不至于被人家的正妃恨成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若不是为了躲对方,而要临时进去王府的门。 当然,若是这王府的主人不是这位小哥哥,她也不可能同意进去,想避开这些事的其他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一个,最简便而且一劳永逸而已。 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想着自从第一次见到木鱼小哥哥之后的所有事情,杜笑笑甚至都没注意,顾世子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恍然回神的时候,就见到小哥哥一脸宠溺的看过来,手里那朵扎眼的牡丹花微微前递,杜笑笑甚至能闻到它馥郁的花香。 离得太近,杜笑笑恍然觉得,原来初次见面时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少年,已经拔高到她需要仰望的高度了,他身上清淡的青竹香混着悠悠的花香传过来,渐渐的熏红了杜笑笑本来淡定的没有变色的双颊。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回礼了,强忍着想再靠近一点儿仔细闻闻的冲动,杜笑笑微微后退了一步,敛裙福礼,双手举过头顶,接下了那朵意义深远的花朵。 顾慕瑜把花放进杜笑笑的手里,同时后退一步做了个虚扶的动作。杜笑笑知道这是给自己做脸呢,当然顺势站起,同时守礼的退后一步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 这个过程里,两人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默契和互相之间的好感,看的旁边的秀女们羡慕的不得了,看的上位的那些贵人们啧啧称奇。 至于点明杜逸安的男生身份,就是她自己的一点想头了,因为虽然他们已经逃了出来,但不知道永康侯府会不会识破她的金蝉脱壳,如果识破,那么一对儿姐弟的组合显然比一对儿主仆姐妹要更容易被追查的人忽略掉,毕竟,在继母邱氏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带一对儿姐妹花的组合,这个组合里,是没有男孩的。 “啊,原来是男孩呢,长得怪清秀的呢,哎呀,也是难为你们两个了,小小年纪,就要为了母亲奔忙。这一路走来,累不累啊,饿不饿?大娘这里啊,有早上烙的饼,还有水,渴了饿了跟我说啊,咱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你们莫急啊!”大娘从自己身后翻出水囊和装饼的篮子,往两人这边推了推。 “多谢大娘好意,我们早上吃了出来的,不饿也不渴,而且多亏半路碰上您二老了,还没累呢,就享上福了,等下到了镇里,您把我们放在镇子口就行,我们自己去找亲戚,不耽误您二位的事情。” “你们两个自己行么?要不?我让你们大爷帮着问问,他家在镇上住的年月多,认识的人也多。” “不用,大娘,我们出门的时候,娘把怎么找都跟我们说清楚了,大娘放心,我们不会走丢的,就是这一路上给您二老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说的什么话,不就这么段儿路么?就你们两个小家伙,加一块儿还没我这老东西沉,能占多大地儿,我还得谢谢你们两个小的陪我这一路说说笑笑的呢,你不知道,就你大爷那个人,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我每次和他出门,闷的咧,哈哈,不说不说了,这就到了,你们俩在这儿就下么?还是再往里走走?我们要去镇南头呢,可以一直捎你们过去。” “不用了大娘,这里就好,我和弟弟直接去找家里亲戚了,您二老路上小心,提前给您家亲戚家里贺喜了。”杜笑笑拉着七手八脚爬下驴车的杜逸安,两人一起行了个鞠躬礼。大娘觉得很开心,挥挥手表示收下了祝福。然后又轻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催促着赶车的大爷走了。 杜笑笑看了看旁边一脸懵懂依赖的杜逸安,又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古老城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好了,从今天开始,她穿越之后想方设法摆脱原着女配惨淡命运的全新人生,开始啦。 拍了拍衣服胸口的位置,杜笑笑领着杜逸安走向这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规模不大,二层的小楼,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杜笑笑开了一间中等标间,里面有两张床那种。出门在外,她和杜逸安最好还是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又不适合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这种标间,倒真是符合了她的要求。 俩人要了热水,又叫了早饭送到房间,然后杜笑笑把杜逸安安排在屋里等待,她自己转身出去找成衣店去了。她和杜逸安身上的衣服都破旧单薄,别说过冬不合适,就是现在走在路上也是很冷的,加上他们要一直赶路,男子身份明显比女子要方便,所以杜笑笑需要买几身男装。 她身上散碎银子不多,杜老太太留下的一千两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没找到钱庄兑换之前,杜笑笑不打算拿出来用,虽说这种中等额度的银票有些店面也能找开,但到底引人注目,尤其是她这种看起来不止穷而且明显好欺负的人用的话,很容易被盯上,她打算找到大一点的城镇,找个官府能照拂到的地方再去兑换。 所以她现在用的是之前刘妈妈留下来的一点散碎银两,不多,大概有二两的样子?反正挺轻的。还有些铜钱,她对古代银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大概的价格应该是一两银子对一千多铜钱的样子,刚刚他们进去的那家客栈,中等标间一天的房费是七十文,所以,她估计,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钱应该够他们两个走很长一段路了。 边盘算,边在成衣铺里选了几套衣服鞋子,她和杜逸安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都比同龄人瘦小的多,所以买的衣服也都是童装,不贵,只是棉衣要花的多些,不过北方冬天冷,他们的身体素质又不过关,总是要保暖些的好,不然生病了遭罪不说,还又是一笔花销。虽说他们是往南走,但以这时候的交通状况,路上的时间肯定不短,所以省不得。 都选好了算账,一共花了二百多文,剩下的铜钱是不够的,杜笑笑拿了一块最小的银子给掌柜结了账,自己背了装着衣服的包袱出门回了客栈。 却不想到会被霍林拿来取笑,有些无语,但也不会真的在意,只是似有似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老实的坐下吃饭,霍林看她的反应,觉得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比杜笑笑还大一岁,但远没有人家有正事,人家这么打扮是为了做生意,自己却拿来调笑,是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只好自己摸摸鼻子转了话题,聊起了等下去到临时王府要做的事。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说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说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小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说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小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那刘管事见了一上午商户,其实也有不少人送礼物给他,但是这礼物不同于之前他们来拜访时送的礼物,那个是送给圣亲王府的,是依照礼节的孝敬。但是送给他的,收不好的就只能算是受贿了,而且那些商户,送的大多是银票珠宝,这么明目张胆,刘管事只能说一句小地方的人就是没有城府,要知道他们这样贵胄世家出来做事的,要说完全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务采购的更是常常遇见,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倒是少见,毕竟京城那地界,大家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却没想到这到了下午,居然碰见了一个这么有心思的,送的礼物不贵重但很独特,尤其用的还是这次用来参选的建材,这东西可以说是匠心独运了,而且也完全可以说是被送来试用的,不会被人说话。 而且这孩子话说的讨喜,哄得他本身也开心,于是简单推让了两下就顺势收下了,杜笑笑见他收下,心里也开心,知道这事到这里就算是成功一半了,两人又盘旋了一会儿,看到刘管事端茶,两人也就有眼色的告辞了。 却不想到会被霍林拿来取笑,有些无语,但也不会真的在意,只是似有似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老实的坐下吃饭,霍林看她的反应,觉得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比杜笑笑还大一岁,但远没有人家有正事,人家这么打扮是为了做生意,自己却拿来调笑,是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只好自己摸摸鼻子转了话题,聊起了等下去到临时王府要做的事。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说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说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小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刘管事更加开心了,点头笑道:“后生可畏啊,你是个好的,以后跟着你们东家好好干,前程必定远大。” 杜笑笑道:“借您吉言,今日多亏遇到刘管事您这般明理和善的大人才能这么顺利,为了表达我和我们东家对您的感激之意,这里有个小小的礼物请您收下。” 说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小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小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那刘管事见了一上午商户,其实也有不少人送礼物给他,但是这礼物不同于之前他们来拜访时送的礼物,那个是送给圣亲王府的,是依照礼节的孝敬。但是送给他的,收不好的就只能算是受贿了,而且那些商户,送的大多是银票珠宝,这么明目张胆,刘管事只能说一句小地方的人就是没有城府,要知道他们这样贵胄世家出来做事的,要说完全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务采购的更是常常遇见,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倒是少见,毕竟京城那地界,大家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章节目录 第335章 说到这个,顾慕瑜倒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梨花树下的那一幕,眼睛下意识的往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瞟了一眼,看到刚才还蹙着眉的姑娘此刻不知跟旁边人说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一双秋水明眸微微弯起,水润的嘴唇向上微微勾着,连肤色都因为激动泛着红,与刚才树下优雅娴静的样子截然不同,却又透出一股勃勃的生气来,让人移不开眼。 但即使他贪看对方这难得的鲜活样子,却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与这人共度一生,毕竟,他的妻子,是要与他祸福与共,荣辱同享,白首共度的人,现在局势复杂,他的处境也尴尬,看起来是个超然物外的富贵闲人,但实际上,皇帝防备他,皇子排挤他,父兄的旧部指望他,他的日子过的并不省心,这样的局面,她能应付么?她又愿意应付么? 他自己都没决定的事儿自然不能往外说,但知道皇后还在等自己的回话,他也不好闭口不言,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遮掩,回头对皇后娘娘道:“皇嫂竟会打趣我,什么下手晚不晚的,这姻缘之事,上天注定,该我的,谁也抢不去,不该我的,我也夺不来,我知道皇兄皇嫂必不会亏待我,自然也就不急。” 皇后笑笑道:“有你这话在,我和你皇兄哪里还敢懈怠,必要给你选个各方面都上佳的闺秀出来,到时候人都送到你面前来,我看你还怎么躲懒。”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说了几句,宴会就已经到了尾声,想表现自己的秀女们基本上都已经出来表演过了,今天只是第一场,大家基本还有点矜持,所以人数算不上多,皇后也没心思搞太多花样,让大家能够有个场合互相认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于是最后让宫女们给之前表现出彩的几个秀女看了赏,大家也就散了。 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回去,两人边走边讨论今天看到的很多事情,只是杜笑笑大部分时间在听,倒是佘四月一直叨叨个不停,杜笑笑发现这姑娘自从跟她这儿摊了牌结了盟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一点儿都不要形象了。 此刻她说话都眉飞色舞的,若不是前后都还有人,她估计她还能手舞足蹈。 佘四月笑笑道:“秀娘你今日出去的时间过长可是错过了不少好戏,我可是看出不少道道儿来,刚在殿内人多口杂我不好说,现在倒是可以跟你好好聊聊。”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感兴趣道:“都看出什么了,你说。” 佘四月见有人捧场,更加高兴,靠过来小小声道:“哈哈,看出来咱们这几位龙子凤孙里面啊,最受欢迎的是谁,最不受人待见的又是谁。” “呦?这都能看出来?”杜笑笑更感兴趣了,也悄悄问道:“那你说说,都是谁? 毕竟是妄议皇亲的事儿,佘四月下意识的前后看了看,确认两人虽然在队伍中央,但前后的人都离着足够远,身边除了两人的贴身婢女之外再没有人能听清两人说话,她才再一次开口道:“这最受欢迎的啊,应该是四皇子瑞王殿下,你是没看见,那些上台表演的小姐们,十个得有八个是冲着他去的,那秋波送的,啧啧,得亏是朝廷对王府妃妾的分位和人数有规制,不然,只怕这瑞王府都不定能装得下。” 她说的摇头晃脑的,大抵是因为更多的人关注了瑞王,跟她竞争二皇子妃的人物就更少些,所以难免会有点开心,还是看到杜笑笑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变化,她才强自自我压抑了一下,接着道:“这最不受欢迎的,当然就是五皇子了,想也知道,他本来就是无权无势又无宠的透明人,偏生自己又是个沉闷性子,连忠亲王家那个不能继承王位的次子都不如。 人家好歹还能吟诗作画博个风雅之名,他呢?我看啊,最后他只能等着陛下指定了,靠自己,怕是没戏。” 杜笑笑对她做出这个结论不予置评,但心里却想着这情爱之事哪里有什么定数,要知道这书里写的五皇子的确是个心里变态的阴暗小人,但却也是有人喜欢的,而且那姑娘还真是对他一心一意至死不渝,而且最后还怀着身孕为他而死,替他抵挡了一次皇位争夺战中最残酷的投毒暗算。 可惜啊,即使如此也架不住神女有情襄王却无梦,这五皇子其人最是个冷心冷性的,即使这王妃为他而死,他也不过吩咐了一句厚葬而已,回过头来该与自己豢养的小倌谈情说爱风花雪月都还是一样的享受,片刻没有得闲。 讲真,杜笑笑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气得不行,一边吐槽这男人真的是有够渣,一边又为这女人的痴心感到唏嘘,但对当时的她来说这到底只是书里的一个人物而已,更何况还只是一笔带过的配角,所以她骂过叹过也就抛诸脑后,谁知还有今日见到真人的时候,想着自己还未能确定的五皇子妃的人选,杜笑笑有点儿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好好记着那姑娘的名姓,但好在还是有些线索的,人选左不过是在那两三人之间。 杜笑笑一边思考一边回想,难免就陷入了沉默,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是个不太高兴的样子,佘四月见她如此,还以为这是不同意自己的观点,一时有些好奇,出声问道:“怎么?秀娘你是有不同看法?” 杜笑笑被她的问话叫回了神,笑着道:“这话说的,我都不在现场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看上五皇子?不过是觉得人心难测,也许有那欣赏五皇子其他方面的特别人呢?总归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只管顾好自己也就是了,对了,说了半天别人,你今儿可有什么进展? 这宴会可是个好机会,我走了之后,你可有去跟二皇子亲近亲近?虽说咱们的计划十拿九稳,还是更加保险的好,再者,即使你真的进了王府,想保住日后夫妻和睦相处,也总少不了用心。” 说到了这个,佘四月一时有些羞涩,本来蜜色的皮肤上渐渐笼上了嫣红的色彩,一双眼睛亮亮的,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出口,但紧接着,又神奇的好似有些厌烦。 杜笑笑看着她复杂多变的脸色,一时有些不解,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若是有不便,不说也罢。” 佘四月道:“哎呀,也没有,我们既然已经结了盟,哪里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憋气罢了,你不知,今日我难得有机会借着敬酒与二皇子好好说上几句话,二皇子想必也是心里有数的,对我,” 她顿了一下,脸色又深了一个度,才接道:“倒是十分体贴,若不是后来林梓苓那贱蹄子非要惺惺作态的装柔弱装哀怨的掺和进来,二皇子都说要送一把匕首给我呢。 那么,在杜笑笑穿越进来改变了她的生命轨迹之后,缺少了催化剂的男主和女主,还有没有如预期一样产生感情并且发展迅速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有了不少交集,所以瑞王才会在这次选秀里面想方设法让白寄莲成为了他的侧妃;那个被她逃掉的婚约又怎么样了,寿宁侯府应该不会接受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的儿媳就这么消失了吧;还有那个传说中的继母邱氏又如何了,书里面那可是个厉害角色,没有了白寄芙这个和她作对的反派,她的精力又该发泄在谁的身上呢? 讲真的,她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踌躇,倒不是怕她被谁认出来,十多年没见到的人,再加上京郊那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杜笑笑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结束掉了白寄芙这个姑娘的副本了。 只是,那永康候府所在的地方是勋贵之家聚集的地方,她此去,没理由没借口,不仅基本进不去人家的府邸,还有可能因此碰上某些不想碰上的人家,那书中为了衬托女主的能干而不时蹦出来的反面教材,可不都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小姐么?若是不凑巧撞上那么两个,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可她这头上可还顶着宋府千金的名头呢,别回头帮人变成了害人,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 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里面的人的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小厮的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此倒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只听门里一个男子的声音愤愤道:“我说你怎么之前一直没消息今日却忽然来找我,原来竟是为了这么个龌龊事儿?永安伯府的家教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甭管是嫡的庶的,好歹也是正经儿的勋贵小姐,怎么竟也能差使人做出这样私相授受的事情来,没的让人知道了败坏了整个家族女儿的名声。 我告诉你,今儿你是命好遇上我了,好歹念着之前的同乡之谊我放过你这回,若是旁的什么人,只怕现在早拿了你送来的荷包玉佩满城嚷嚷你们小姐不知检点的事迹去了,到时,只怕你们小姐自己一脖子吊死不说,你这个递信儿跑腿的也得不了好,给你个痛快都是仁慈的,若是发卖到什么暗不见天日的黑煤窑里,管保叫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我说六子,你可别说哥哥我不照应你。” 那被推倒的小厮一开始表情还恨恨,听了里面人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剖析,猛地反应过来,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一咕噜忙忙的爬起来上前凑到门边,嘴里道:“原来竟是如此,多亏了哥哥替我着想,是我糊涂了,糊涂了,差点儿办坏了大事,今儿若不是您提点,我还只当自己为了小姐尽忠呢,哥哥你这是救了我一命啊,谢哥哥,谢哥哥。只是哥哥既然慈悲,那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望当我今天没来过,什么话儿也没说过,我回去之后一定记得哥哥的大恩大德,以后做牛做马,任凭差遣。”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不停的磕头作揖,显然所言非虚。 那里面的人大抵是对他这么懂事的反应满意的,声音恢复了和缓,带着笑音道:“你既懂事,我又如何会不帮你,喏,拿着吧,把这东西好好的还回去,也把道理跟你家小姐的丫鬟好好说说,咱们做下人的,虽然不好置喙主子的私事,但到底看在主仆情分上,也该在主子做错的时候好好劝谏,只是,若是那边实在听不进去,你也别硬顶着,只找个借口调了出去也就是了。说句僭越的,若是主子当真这么糊涂,你跟着她也得不着什么好,不若早谋出路,为自己想着点儿。” 那小厮听了这么贴心的话简直要痛哭流涕了,急忙忙凑的进了些,从里面人的手上接过了什么来,然后越发掏心掏肺的诚恳道:“世道凉薄,人心不古,现如今这么想着我的,也就是哥哥你了。哥哥放心,你为我如此尽心,我自然分得清好坏,回去后一定如您所言,早谋生路。只是今日实在不便再在此停留,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再回来拜谢哥哥今日提点之恩。” 两人也不着急,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传来声音,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如玉的手伸了出来,然后,才跟着探出一个面目英朗的少年面目来,杜笑笑见到这少年的一刻愣了一下,然后又瞬间转头去看站在马车前面的那两个人,然后又转回头去确认了一下,发现这三人果然就是前一阵在自家千滋百味楼里看见的那三位。 霍林见她激动,就小声询问是怎么回事,杜笑笑简单跟他形容了下过程,只是没说自己对这少年的长相和气质有很大好感的事情。霍林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奇遇,一时啧啧称奇,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的行礼,恭送那位圣亲王世子进府。 附近还有其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商户们在行礼,所以那位世子没注意到角落的两人,他下了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跟那些商户轻轻颔首,然后就端着贵气的风仪四平八稳的走进了大门。主角走了,重要配角也都赶紧跟上了,商户们没了戏看,就各自议论着这位圣亲王世子的气质多么多么好,衣饰多么多么华丽,态度多么多么亲和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走远了。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说传说,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杜笑笑道:“这事儿也就想想,做是不敢的,毕竟人家世子乔装改扮,没带仪仗也没表明身份而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若是我们贸贸然跑去宣传,只怕招来的就不是客人,而是麻烦了。” 霍林一开始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于是笑笑道:“是我冒失了,还好有你清醒,不过真没想到,这位世子大人这么平易近人,还能跑去吃路边小吃呢。” 杜笑笑道:“哈哈,是啊,天下吃货一家亲吗,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在美食面前,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你说不是么?” “哈哈,这倒是,说起这些,倒是把我说饿了,正好,今日我们这也算是签了个大生意,可得回去好好庆祝一下,要不,杜贤弟,你今天再给露一手?”霍林边说边抿了下唇,一副馋的不得了的样子。要知道,杜笑笑可是并不常下厨的,只是每次下厨都是惊喜,霍林还真的有些馋了。 两人商量好了,就一起回了杜家,当晚将朋友都叫来,大家欢聚一堂,把酒言欢。霍林还把在春色锦绣签好的契约拿出来给大家看,这个时候的公家契约还没有现代那么正式有印章,可是也是有了两名工部官员的签名确认,而且一式两份,除了霍林手里这一份,那边也留了一份做底。 上面关于霍林这边需要提供的建材名称和价格都写的很清楚明白,杜笑笑看到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古代公文的正式,还有古代这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的字写的还真是好看,再想想现代很多人读到博士硕士了自己的手书还是跟狗爬似的,就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意味着几人都将有一大笔的进账,当初这件事是杜笑笑提议和出资资助,霍林主要牵头出去跑的,所以最大的分红肯定是两人的,之后就是严术罗瑞锦之类,两人也没打算完全忽略,毕竟人家出了力的。 好在就像杜笑笑之前说的,行宫建设是一个长期的工程,需要的物料自然也不少,加上几人寻到的都是稀有的物种,本身的单价也不低,所以就算只是一小部分,也很可观了。 于是霍林开玩笑道:“师傅这次可是也翻身了,以后可再不行把自己当下人了,您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在咱们宅子附近买一个差不多的宅子,也让您好好安顿安顿师娘和秀儿,也省得你们几个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多有不便。” 罗瑞锦自打在霍宅定居下来后一直以下人自居,虽然后来随着跟霍林关系渐亲,感情渐深,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但还是严守本分。霍林自家的宅子不是很大,但因为把罗瑞锦当做师傅礼遇,所以特意腾了一个小跨院给他,这事儿连冬儿都没这个待遇。 但罗瑞锦不肯住,只按照一个武师的正常配置用了一间房子,并将秀儿安顿在这件房子的偏厅里,一家三口,就这么蜗居着。霍林几次请他搬迁,也提出过出钱帮他在外面买个院子,他都不愿意。这次倒是个合适的机会,用他霍家的钱他不愿意,用自己的钱总是愿意的吧。 看样子他也是想给自家妻女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以前没条件自然不敢想,现在自己也赚了钱,当然是要尽快处理。 霍林听他终于吐口,也跟着高兴,当即就拍着胸脯道:“放心,杜少那边有位熟识的朱牙人,为人踏实可靠,杜少的几乎所有家产都是他经手的。”因为平时都叫习惯了,所以即便杜笑笑现在穿的是女装,霍林还是习惯跟她叫杜少,好在第一次知道杜笑笑之前一直是女扮男装的罗瑞锦也还没有转过弯来,倒是对他这个叫法适应良好,也跟着一点头,对杜笑笑一端杯道:“那就有劳杜少了。”说完了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个女生,一时有些窘迫的补充道:“是杜小姐。” 杜笑笑倒是不介意,大大方方道:“叫什么都可以,你放心,回头我就让吕牙人去你们府上找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他说,吕牙人是个细致的人,必能给你寻到合适的。 不过,买房子是一方面,我倒觉得,罗师傅你应该再给嫂子配个小丫鬟打下手,要知道,你们之前在霍宅住,嫂子只需要收拾一个屋子和照顾秀儿就好,可是自己开了门户,打扫房子,照顾家宅,再有煮饭洗衣,照顾孩子和你,这些事情她一个可忙不过来。 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郝娘子觉得很满意,恨不得当下就开始打扫,只是碍于杜笑笑在场,却是不好赶人,杜笑笑看出她的急迫,嘱咐她别忘了时间回来吃饭,就告辞出来,自己安步当车的回了家,只是还是让朱大成在门口等着她,怕她晚上回去不安全。 回了府,杜笑笑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现在剩下的就是观察郝娘子这边的情况,若是运行的好,剩下的几间铺子,就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运行了,这样一来虽然一次收取的钱数比之前每次都按年收的少了,但是却是每个月都有收入的活钱,而且,这样的模式一旦建立,对于以后扩大经营也会很方便。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之前死过人的那家酒楼空着了,杜笑笑又开始思考这间铺子该怎么处理,是降价求租,还是自己做点什么,而自己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她这边烦着,却不知道,这个处理办法,却在不久的将来,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郝娘子的事情进入正轨之后,杜笑笑又安静下来。三月初一的时候,其他几间铺子的掌柜相继上门来换契,杜笑笑就把郝娘子这边的模式跟他们介绍了一下,还把当时签好的契约给他们看了下,最后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如果你们愿意,和她们的条件一样,也不需要缴纳租金,只需要按月支付你们店铺的纯利的两成就可以,虽然郝娘子这边还涉及到她们在府里住宿的房费,但是因为她的铺子比较小,租金也低,所以总价其实是差不多的。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咱们也可以按照之前的契约接着签,一切条件不变。”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仁义,虽说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说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说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说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杜笑笑按照约定装成怕的不行的样子,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只是到了经过董成身边时,叮嘱他帮忙照顾霍林,光头见她啰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又想,这人越是婆妈顾忌,就说明他越好拿捏,到时候想问出银钱下落,也更容易些,于是也不再催促,由着她叮嘱了几句,才拉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官军的宿营地。 杜笑笑看着近在眼前却越离越远的官军营帐,心里虽然暗自庆幸,霍林已经安全,却也知道如果再不动作,只怕等到彻底离开官军视线,自己就是羊落虎口,再难逃生,于是不再犹豫,决定反击。 章节目录 第336章 那个一开始求饶的少年,似乎看出了同伴的为难,主动借口继续解释道:“我们六个之中,最大的不过十六,而且因为常年吃不饱,长得都很瘦弱,出去做工人家都不要,眼看着爷爷奶奶一天天虚弱下去,我们就商量好,大哥二哥留在家里照顾,剩下的轮流出去筹钱,哪怕是坑蒙拐骗偷,也要凑足医药费,反正我们年纪小,即使真的被抓到,大部分也不过打一顿出气,不会真的捉我们去见官,我们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可是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啊,呜呜······”这少年说到后面,眼圈儿也忍不住红了,喉咙间哽咽的声音明显,但是他还是压抑着,不肯哭出声音。 杜笑笑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却不想这后面居然还真有这么悲惨的故事,她虽然不能说百分百相信,但是看两人的神情和动作,也差不多信了七八分,她沉吟着摸了摸下巴,觉得若是事实真相真的如此,倒不妨帮一把。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遇不上就算了,遇上的力所能及的善事总是要做一下,不是圣母心,主要是养父留下来的善有善报的思想太深了,她始终想帮养父完成那个与养母和妹妹团聚的心愿,若是可能,她也希望下辈子能够跟他们一起,只是,现在她穿到这里来了,估计这个愿望是够呛能实现了,不过多做善事总是好的,像她不就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么?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就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世子小哥哥的意愿,若是小哥哥不反对,就打算大家一起去他们说的那个村子去看看。 顾慕瑜看小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是做好事,他当然不会反对,更何况,即使是做别的,只要小姑娘想去,他总是要保驾护航的,所以,他对着杜笑笑点了点头。 小姑娘得到了支持,立马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两个眼睛弯起来,看的人心情暖暖的。顾世子没忍住,悄悄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惹来了小姑娘一个娇嗔的眼神。 两人眉眼官司打完,杜笑笑才清了清嗓子道:“若你们说的是真的,倒的确算是其情可悯,当然这并不是你们作奸犯科的借口,总之,有错当罚,有孝心当奖,一切,等我们见了你们家里人再做决定,现在,你们两个带,” 杜笑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本想说带他们一起去村子里,可是忽然想到,若是那两位老人真的如这两孩子所说,病得很重,只怕在村子里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不如将两人带来镇子上看病。不然即使带着郎中去,那边缺东少西的,也不方便。而若是接老人来镇上,必然是要用马车的,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若是去的人太多,一定是不能把两个老人一起带过来的,坐不下,若是再回驿馆那边调动马车,耽误时间不说,也会惊动那边剩下的人,徒增麻烦。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下补充问道:“你说的爷爷奶奶病的很重,是严重到什么程度,可还能动?我若是想把他们接到镇上来医治,可使得?” 那两个小的本来一边伤心一边等着处置呢,毕竟他们的故事虽然可怜,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这些天不是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但他们遇到的冷漠,远比温情多,本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大不了是看他们可怜,不追究他们偷钱的事情,帮忙却是别想的。 却不想忽然听到对方要去见他们的家人,他们已经很震惊了,还盘算着若是这些贵人见了爷爷奶奶觉得可怜,说不定能施舍两个银钱给他们为老人买药,这也算他们的造化。却不想对方却又停了下来,两个小家伙于是提着心,生怕对方反悔了,正想要不要主动出声在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两人惊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狂喜,忙不迭的点头道:“能的,能的,之前路过村子的赤脚郎中说过,爷爷奶奶的病虽然严重,但还不到最凶险的时候,若是有条件将他们送到好一点儿的地方看看,说不得还能有所缓解,可是我们这一年来缺衣少食的,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所以···” 那一开始闹得最欢实现在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孩子激动地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不停的磕头,嘴里道:“若几位贵人真能接爷爷奶奶到镇上来寻医问药,小四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诸位的大恩,小四给各位磕头了,磕头了,磕头了······” 那脾气好的少年一看同伴的做法,自己也好似才反应过来似的跟着“噗通”跪倒,嘴里跟着嚷道:“小三也给各位磕头了,各位是救苦救难活菩萨,是活菩萨啊,求求各位贵人救救两位老人家,小三谢过各位了,谢过了,谢过了······” 两人额头撞地的声音“咚咚”的,没一会儿,两人的额头都红肿了起来,可见这头磕的多么货真价实。杜笑笑没想到问个问题弄得两人这么激动,一时愣神没拦住,就发现两个小家伙的头上已经带伤了。 宋文秀闻言立刻福了一礼,解释道:“爹爹,这位就是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我的那位救命恩人,杜家姐姐,今日我和母亲请她过府做客,现下时候晚了,姐姐要回去了,我送她出门。”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了的?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人的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第六十七章 杜笑笑一顿,这才知道原来居然是知县大人特意送的,没想到这知县大人还挺多礼,连忙谢了,然后让知兰给了个荷包给姚婆子,才打发他们回去了,等他们离开,知兰拿着礼单前去查点,发现居然有好几套好的文房,回来跟杜笑笑回报了。 杜笑笑思考了一下,知道这就是给自家弟弟的了,毕竟,宋夫人和宋文秀今日几次提到了自己的弟弟的。宋知县想表心意,但杜笑笑毕竟是女孩,若是送钗鬟衣饰总是不合适的,所以走了自家弟弟的路子,倒也算另辟蹊径了。 吩咐了知兰送了其中一套去逸安的书房,剩下的收归库房,杜笑笑就算忙完了今天的事情, 赵大户的这种承诺在这个时候其实是很有吸引力的,要知道虽然军队的军饷都是由中央统一分配,定期配送的,但是并不是每一次打仗出动都是有补助的,像这种小型的剿匪的活动,不仅是他们分内之事不会再有犒劳,更有可能因为之前已经损伤了人命,而治他们维护治安不力的罪名,所以,他们虽然职责所在不会消极怠工,但也不见的有多积极就是了。赵大户这五千两拿出来,虽然名义上大头是给地方上作为公益基金的,但实际上只要县官不是傻子,给一线人员的福利就不会少,所以不仅鼓舞了士气,还促进了两面的和谐,县太爷会很高兴的。 县太爷高兴,唐副班头自然也高兴,当时就精神了不少,抱拳道:“谢赵老爷仁义,我一定如实禀告大人,那在下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赵老爷并两位小哥儿,咱们后会有期。” 唐副班头走了之后,赵老爷按照之前约定的留了饭,只是怕太折腾两个小的,就没把他们接过来,但也叫了人去通知客栈好好招待,还特意送了几道赵大户这儿的好菜过去。席上几人又聊了些关于这次匪患的事情,确定没有事情遗漏,两人就告辞回去了。 走的时候赵大户留了几次没留住,只好奉上了五百两纹银给霍林作为酬谢,霍林推辞不过,最后收下了二百两。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小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天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 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说,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小只听说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小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小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说,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说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天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说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霍大哥,过分谦虚可就是炫耀了,冬儿本性纯善机敏,又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大哥在前面敦促教导,如果说断言要成为什么国之栋梁这种事未可知,但大好青年一定是错不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如果没什么包袱,还是让他过得开心些好。你说呢?” “是这个理儿,对了,不说这个,说说咱们搬走的事儿吧,早上出门时不是说好了,今儿赵大户的事情办完咱们就收拾收拾回我们小屋么?可没想到这一耽误聊到这么晚,冬日时候短,家里又没收拾,今儿恐怕是回不去了,不若再在这儿多住一夜,明儿干早再回去吧。” 章节目录 第337章 第三百六十就章 杜笑笑因此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绷起了脊背。霍林一开始也懵了一下,随即看到了为首的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忽然又镇静了下来,脸上还随之扬起了一抹笑,他拄着拐上前微一弯腰,嘴里道:“赵老爷好,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面前这位白白胖胖好像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人就是传说中的赵大户啊,恩,是有些大户的气质,最起码,占了个“大”。 赵大户没发现杜笑笑的打量,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被不被人打量,他此刻的关注点,全部都在面前这个自称叫做霍林的少年身上,他看起来有些激动,又好像有些忐忑,嘴里问道:“你是霍林?这次跟着去送货的那个霍林?那个一行人里唯一没被找到尸体的霍林?” 霍林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听到后面尸体的部分,就严肃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沉重的答道:“是,赵老爷,我就是那个霍林。”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赵老爷,嘴里道:“这是田管家让我交给院里管家的,他叮嘱我,说咱们院内管家是他亲弟弟,为人稳重可以信任,还说让我告诉小田管家,让他亲手把这个纸包交给您,没想到现在我直接见到您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交给您了。” 赵老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本来只是想找到霍林问问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却不想接了这么个东西,于是也顾不上问其他,先把油纸包接过来打开,却不想还没全部打开,先从夹层里掉出一块儿手帕来,手帕是素白的,没什么花样,可是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福字。 一直站在赵大户旁边没出声的一个黑脸汉子此刻突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抓住手帕,嘴里叫道:“老爷你看,是我哥的手帕。”说着,手下一抖,把手帕展开,只见上面用血斜斜的写着四个字“霍林可信”。黑脸汉子一惊,又叫道:“老爷你看,这真是我哥的笔迹,和他账本上留下的字一模一样。” 赵大户闻言接过来一看,果然,这就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字迹,他的字还是他给自己当小厮的时候自己教的,绝不会认错。他匆忙将手绢翻覆,却发现整个手绢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信息,于是转手把手帕递还给小田管家,自己红着眼圈继续翻油纸包,然后发现,这包包的还挺严实,里外一共三层,而最后一层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坦露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那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天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林泽渠被她的话说的一愣,随即狂喜道:“是么?原来杜小哥儿这么欣赏在下的脾性么?真让我受宠若惊。难得你小小年纪,身子看起来也单薄,却一身豪气,又机敏灵巧,胆大心细,我能得你这一知己,简直是幸甚乐甚,无以为言了。来,既然咱们这么投缘,也不必讲那些虚礼,今日就在这小小茶摊,咱们以茶代酒,结为兄弟,从今而后,你叫我大哥,我叫你二弟,咱们今后荣辱与共,祸福同享如何?” 杜笑笑本来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对林泽渠的欣赏,却不想一下撩大发了,撩出个大哥来,一时有些无语,但讲真,她又很欣赏林泽渠作为一个文人难得的豪爽和直率,还有这份好像不染尘埃的真诚。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小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小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说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说,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小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人的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 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小便宜的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知兰抬头看看她,然后才慢腾腾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少爷好像很欣赏那位林公子······” 杜笑笑闻言一笑,也不隐瞒:“是啊,很欣赏。” 知兰继续问:“可是为什么呢?” 杜笑笑道:“很多原因吧,首先,他沉稳。” “沉稳?”知兰更诧异了,都为了一本书跟人家动手了还沉稳?少爷确定她说的和自己知道的是同一个人? 杜笑笑被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样子逗笑,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他那只是一时激愤,不能代表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你想想他说起自己际遇的时候。”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说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杜笑笑接着道:“六年时间,至亲父母接连去世,家里财产陆续耗空,天之骄子跌落尘埃,壮志不得酬,才华无处展,还要受身边人的嘲笑诋毁,可是,你看他身上,有一点愤世嫉俗,消极怨怼的情绪在么?” 这件事办好之后,霍林就按照之前和杜笑笑商量好的跟着罗瑞锦一起出去探路了,冬儿被暂时寄住在了杜家,因为他一直和逸安一起上下学,所以倒也方便。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 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说,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说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小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人到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天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小小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小丫头。原名于小花的知蕾小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小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严术很开心,当即叫了知蕾直接过来问询,知蕾是个懂分寸的人,来了先问杜笑笑的意见,见杜笑笑乐见其成,二话没说当即跪倒敬茶,严术笑着受了,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章节目录 第338章 顾世子其实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怪他,说到底傅经也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不可能每次都防患于未然,不过,为了多少给他长个记性,让他以后做事更加细致些,顾世子还是抻了他一会才叫了起,然后让他去召集这次一起跟来的其他暗卫,而自己则要回去接杜笑笑出来。为了不暴露自己爬洞的情况,顾世子还特意嘱咐了一下不需要来洞口迎接,在五十步外等候就可。 杜笑笑在洞里等的心焦的来回踱步的时候,顾世子才又艰难的穿了回来,跟她交代了外面的情况,两人才又一起出去了。 傅经等人果然按照顾世子的指示安分的等在那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块儿空地上,之前的那些黑衣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地上,每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身上狼狈不堪的,一看就是经过一番教训。 顾世子看了这些人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问傅经:“问出东西来了么?” 傅经拱手答:“那领头的说,他们是四皇子的人,暗七等也的确在他们身上搜出了瑞王府的信物,可是属下觉得······” 顾世子挑了挑眉:“你觉得有可疑?” 傅经点点头:“是,总觉得有点儿欲盖弥彰,毕竟没有谁出来行刺,还非得带着自家的信物吧,是生怕不能被人认出来么?” 顾世子勾起一抹讽笑:“可是人家也不是来行刺的啊,不是说了么?只是请我回去做客呢!既然是请去做客,那就不是死仇,会不会暴露身份也就不重要了,带个身份信物也没什么不行的,不是么? 说到底,还不是看上了我父王留下的兵权和人脉?毕竟这些年,虽明面儿上看来圣亲王府已经交了所有权柄,但我父兄在军中多年留下的心腹根底不是那么容易拔出的,再加上那些拥护太祖嫡系血脉的老臣,搞得那些人又想着要用我,却又忌惮我,真是难为他们了。” 傅经愤愤道:“都是些藏头露尾蝇营狗苟的小人,平日里正事儿不干只会做这些背后插刀的烂事儿,有本事上战场上去对付外族人啊。今儿这件事虽说不能确认到底是哪一个做的,但总逃不脱上面那位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我说,主子,咱们干脆也不查了,直接把这些杂碎宰了脑袋割下来送回京里,挨个王府给他们送两个,不管是不是都有个警醒,别当咱们圣亲王府无人。” 顾世子想了想却摇了摇头道:“还不到时候,再说,不过是几条狗,即使送回去也没什么用,上面那几位,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没用的奴才,还是带回去再挖挖吧,等东西都吐干净了再收拾了,现在,咱们先回城。”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小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说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小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小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小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此的。” 杜笑笑摆摆手道:“罗大哥不必介怀,小孩子面对长辈,是该有礼貌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在客套下去了,天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说。” 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说我们今天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说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杜笑笑的话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罗大嫂怀里的孩子,发现小姑娘果然困得一下一下的在点头,于是罗瑞锦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罗大嫂的表情,最后才点点头道:“杜小兄弟说的对,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今晚就叨扰霍兄弟一夜,明儿晨起,咱们在另做打算。” 霍氏兄弟见罗瑞锦总算同意过去,心里不由觉得欢喜,于是几人就不再多言,一路缓缓回了四人家所在胡同。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杜笑笑还没起床,就被上门的霍林给吵醒了。 霍林看到刚起床明显还有些迷糊的杜笑笑,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对不住啊,杜兄弟,我知道不该这么早来打扰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如果我不早点过来的话,只怕等下用过早膳,罗大哥一家就要走了。杜兄弟你口才好,有没有办法帮我留他们一留?” 边吃饭边和店小二聊了半个时辰的天,杜笑笑才带着人回了房休息,因着第二天还要早起赶路,杜笑笑直接让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知兰知蓉听话转身,倒是逸安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 杜笑笑看出他有话说,就带着他一同回了房间。果然,进屋刚坐下,逸安就道:“长姐,我们是真的要一起回去小庙么?不然,你且在此镇住着,让我一个人回去吧,等我迎了母亲,再回来与你一起回凤凰镇。”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温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回去么?” “可是,可是,可是候府那边儿······”逸安小小的眉头忧郁的蹙着,又考虑了一会儿,才好像下定决心似的道:“之前是小弟考虑的不周到了,那小庙到底是离京城太近了,危险,若是老爷不死心,啊,不是,是那邱氏不死心的话,长姐你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所以,长姐还是不要去冒险,就在这里等我。” 杜笑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倒是考虑的多,愣了一下,心头涌上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流,于是也不因为他是孩子就敷衍,认认真真的跟他分析道:“这事儿你倒是多虑了,先不说为我这么个女儿他值不值当排兵布阵的等将近一年,就是他愿意等,人家寿宁侯府也不会愿意等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解决的这件事,不过知道这后面一定很多罗烂。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小小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所以,我们这次回去,虽说不上万无一失,但实在算的上十拿九稳。” 逸安听着杜笑笑的讲解,脸上的忧虑终于一点点松缓下来,最后甚至还有些赫然道:“原来姐姐想的这么通透,倒是我杞人忧天耽误姐姐休息了,那,那,没事了,我······我我······” 杜笑笑被他期期艾艾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心里还是很熨帖的,于是安慰道:“这算什么杞人忧天,你这啊分明是关心则乱,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事儿前几天你分明还不在意,怎么今天突然想起了呢?” 杜逸安道:“原先,原先我只顾着,想先去接母亲回家,一时没想起姐姐的身份问题,可是刚刚,刚刚遇见了那人的仪仗,我就···就···”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 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说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却没想到,白寄芙还没等到成家,就遇上这么个糟心事儿,简直是经历了生死存亡。刘妈妈因此病重,意识到自己撑不下去的时候,刘妈妈只好将这笔钱连同钱的来历和杜老太太以及杜丽娘母女两个对白寄芙的所有打算和关怀都告诉了她。只是真的白寄芙和钱多多版白寄芙远离京城的打算不一样,白寄芙后来是运用了这笔钱打通关节回了京城的, 一千两的纹银,如果是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做不了,但只是打通些关节,让白寄芙重新出现在京城贵族圈子里却是有办法的,白寄芙买通了一些京郊贩卖货品的小生意人,请他们想办法和白妈妈杜丽娘在世时交好的一些世家夫人家的下人牵上了线,然后引着几位夫人来她所在的寺庙附近的另一家香火旺盛的庙宇上香,并且制造了一场巧遇,然后在几位夫人的帮助下,一举回到了京城侯府。然后更是想方设法在出外饮宴的过程中,勾搭上了一位辅国公府的二公子,而因此摆脱了和寿宁候府的婚约。从而开启了她风生水起的搞事生涯。 整个《庶女终成后》书里,白寄芙其实都在做一件事儿,那就是,争,和父亲争,和继母争,和家族争,和姐妹争,甚至和命运争。而这里面因为争斗而得罪的最大的人物,当然就是男女主两个大人物,这部书里的男主是瑞王,用钱多多自己的话说,这就是一个外表正太内心变态的笑面虎,他是明德帝的第四个皇子,后来问鼎大宝的皇权争霸里面最终的胜利者,而女主,是白寄芙的庶妹,白寄莲。 白寄莲和白寄芙只差半岁,但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却都迥然不同,白寄芙本来是侯府嫡女,金尊玉贵,而且三千宠爱集一身,是个娇俏灵动的性子,有一点点霸道但不烦人,可惜命途多舛,遭遇连番厄运,于是从庙里回来之后就变得乖戾阴毒,暴躁敏感。但白寄芙不同,她虽然是庶女,但生母邱姨娘是白博识继室夫人,也是现在白寄莲的嫡母邱氏的嫡亲妹妹,也就是说,她跟嫡母也可以叫做姨母,两人是有亲眷关系的。邱氏嫁给白博识之后一直没有子女,所以对这个外甥女兼庶女就比较上心,加上邱姨娘的主动逢迎,所以白寄莲名义上是庶女,但过得是嫡女的日子,所以养的性格娇憨天真,活泼干练,得到了很多人,包括男猪脚的喜欢。 章节目录 第339章 主子要走,下属们自然是没权利反对的,所以没多大一会儿,刚还被火把照的亮亮堂堂,被人群挤的满满登登的山头就空了,一群人安静且高效的迅速回到了镇上。 折腾了这么久,顾世子和杜笑笑两个人难免疲惫,所以没浪费时间多说,就各自回房准备休息了。转身出门去寻吃的,一个上午没吃没喝的光干活,老实说,她快饿抽抽了,囫囵吞枣的塞了两个饼下去,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汤,杜笑笑叮嘱一起吃的两小只自己要去睡一会儿,告诉他们等下吃完就去隔壁看着霍林,如果他醒了,及时来通知自己,自己要休息一会儿。两小只听话的点点头,看着她歪在床上眯了起来。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小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说,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恩,真懂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让他们哥俩好好说说悄悄话儿!”杜笑笑难得调皮,对着逸安搞怪的眨了眨眼。其实按理说,她这个身体十三岁,正是爱娇爱笑也爱闹的年龄,这样的动作应该常有,但是却因为她芯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难免自我约束,就显得有点儿老成了,所以逸安倒是很少见她这一面,猛然见到,自己也愣了下,随即也跟着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两人后面的对话,杜笑笑没再仔细听,左不过是一些关于什么深宫寂寞或者是宫斗辛苦的抱怨,这些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于是她开始走神回想两人的话,一边回想一边觉得这宫里的人啊,真是没一个简单的,看着是个傻白甜的带路宫女没想到居然是个双面间谍啊,还有那位秦嬷嬷也是个神奇的人,那副画她就是随手画的没什么涵义,只是在画工上的确精细了些怕被人看出敷衍,居然就能被她看去内涵和气韵来,这要是放到后世去估计就是个专会睁眼说瞎话的艺术品鉴赏家,当然,也有可能是语文阅读理解的出题老师。 她这边脑洞越开越大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越跑越远的时候两个宫女的聊天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大抵是因为回去还有别的活计,两人都没敢多留就走了。 杜笑笑等她们走远了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边对自己莫名其妙听了两回墙脚就把自己为什么被留下的原因搞清楚这样的运气赶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进了终试这事儿有点儿棘手和麻烦。而且这次她可是在太后身边那位秦嬷嬷那里挂了名儿了,万一人家下次一好心再想推她一把怎么办?哎,真是头疼。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了的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小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说,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说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小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说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说,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说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说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退的,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忠亲王是个挺严肃的中年人,四方大脸,皮肤黝黑,宽额厚唇,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看人的时候好像要看到人皮肤下面去。他的王妃倒是看起来很和善,皮肤很白,五官精巧,脸上一直挂着合宜的淡笑,就连对她们这些无品无级的秀女也很客气,对上谁的眼光就对谁点头致意。 和亲王的形象倒是和他的封号有点儿联系,白白胖胖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就和气,从打进了殿门之后跟谁都是笑脸,尤其面对皇帝的时候,整个一没脸没皮,连皇上桌上的那盘子水果都想要,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却偏说人家的甜。 杜笑笑得到的资料一直都是这位王爷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喜欢参与皇权斗争,本以为这位一定是那种淡定非常,世外高人的样子,却不想这么孩子气。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特意经营的形象,按现在的话说,就是立人设。 他的王妃外形上和他挺搭,也是个丰满的美人,只是性格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内向,她在挨着皇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却不会主动和皇后说话,只人家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其他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 这两对夫妻性格好像都很互补,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他们的儿子跟在他们后面,杜笑笑还看见了传说中的忠亲王世子,也就是忠亲王的嫡长子,那青年和他爹有点儿像,但大抵有母亲基因的柔和,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凶,这人应该也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周围他的同辈人都在聊天的时候。他只在一杯杯喝酒,偶尔抬头看一眼,但很有分寸的只在他父母那边转。 和他坐在一起的几位王子皇孙都是老面孔了,只是今天都换了风格,大抵是因为皇帝也在,大家的打扮都很低调,圣亲王家那位穿的白底红纹的锦袍都算是扎眼的,其他人一水儿的暗色系。和另一侧的妃嫔们身上一个比一个艳丽的色彩形成了强烈对比。 妃嫔里打头的是一个穿赭红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看起来应该比皇后年龄还要大一些,有些瘦弱,但身姿挺拔,所以坐起来的时候显得很高,皮肤颜色有些暗沉,但五官还算漂亮,穿着打扮都很简素,甚至比坐在最末尾的几个位分明显比她低得多的宫嫔头上的东西都少,杜笑笑听旁边两个秀女小声嘀咕,知道那就是德妃。 德妃是四皇子瑞王的生母,杜笑笑看书的时候就发现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资历老,从明德帝潜底的时候就是他身边的侧妃,但一直表现的很低调,明理懂事,不争不抢,深得皇帝和皇后的信任。 每次皇后生病或者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让她协理六宫。次数一多,她就在宫里安插下不少人手,平日里不动声色,但等到瑞郡王夺嫡争权的斗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她在宫里面与他里应外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六妮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坚持道:“可是这样,我就能挣钱了不是么?我挣了钱,爷爷奶奶就能有钱治病,哥哥们也能读书,只要他们都好,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平等而温和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承诺道:“我知道你的心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们六个里,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爷爷奶奶,所以最后谁离开,谁留下,要你们自己讨论,好么?” 小姑娘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几位哥哥居然和自己选的都是同一个选项,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的点了点头。杜笑笑这才让知兰下去把那几个都叫过来,同时,之前让知蕾去替换回来的小二也到了,六个孩子终于又齐聚一堂,杜笑笑把小二叫到一边,单独问了一句,果然,这孩子也是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选择了参与暗卫。 杜笑笑就又把这个结果说出来跟他们一起讨论,她道: “我知道你们都有成全彼此之心,但是并不是说只有选择最难走的道路才是最伟大的,照顾家人,让在外的人没有后顾之忧一样是举足轻重的位置。而且,有人守着,这才是家,我说句难听的,即使有一日你们的爷爷奶奶不在了,你们仍然是彼此的家人,而家,需要守护和建设,所以留下的这个人,要耐得住寂寞,也沉得下性情。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们朝夕相处,自然比我们更加知道这个答案,所以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等你们的答案。” 杜笑笑反驳道:“什么叫做你们王府女子的风姿气度?难道我不是你们王府女主子,就不能有自己的能力了?世子小哥哥,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要知道,我首先是杜笑笑,然后才是你家的准王妃,若是你只想要一个附庸,那”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下面的话应该怎么说,然后才继续道:“恩,我会找机会让你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她本来想说,“你可以换一个更听话的”,但是想起之前跟小哥哥承诺过不再说把他推给别人的话,就临时改变了说法,总归是自己选的人,即使偶尔有点儿不成熟的想法,也是可以调教一下的,直接打回票的话,的确是有点儿不划算。 章节目录 第340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杜笑笑一行人就按照原定计划踏上了返程之路,路上两马并行的时候,杜笑笑凑上前主动询问世子小哥哥道:“木鱼小哥哥,昨天的事情有结果了么?昨晚咱们上楼的时候我看见傅经得了你的嘱咐退出去了,应该是去看着审讯去了吧。” 顾世子点点头道:“的确,这事宜早不宜迟,早早审结,也好处置那些人,省得还要带着上路,没得平添麻烦。”他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杜笑笑一眼,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看他那种欲语还休的表情,才插嘴问到:“怎么,有话说?” 顾世子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道:“笑笑,会不会觉得,觉得我这么做,有点儿,有点儿······” 他话没说出口,但杜笑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应该是担心自己觉得他的做法过于凶狠残忍。但其实讲真,她并没有这么觉得,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存法则,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特有规矩,顾世子在其位谋其政,是必须要按照一定的方法做事的,要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杜笑笑不可能圣母的为了素不相识,甚至对自己生命安全造成过威胁的陌生人而使得自己的爱人和他的下属安全受到威胁。 于是她笑笑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臂笑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识时务的人?别说那些人冒犯在先,就是没有这一茬,你若是抓到敌对方的探子想要严加审讯什么的,难道我还要去求情不成?你放心,敌我内外,我分的可清楚了,更何况,”杜笑笑说到这里,低头拿另一手抚了抚衣襟,嘴角勾起一抹邪气妩媚的笑道:“我本身也不是什么是非观特别清晰的人,人家说,正直的人,是帮理不帮亲,我呢,是帮亲不帮理,谁真心对我好,我就真心对谁好,只要我热定了,别说你只是自保,就是你与全天下为敌,我也会坚定的站在你身边。” 白马书院在镇子的东边,而杜笑笑吃饭是在南街,所以饭后散步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还在上课,街面上没有什么人,街角那两家纸笔铺子,还有一个书坊都显得很冷清,甚至还有一家主卖古籍古画的文物坊的伙计也闲闲的跑出来跟另几家店的伙计聊天,看到杜笑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却也没起来招呼。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说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杜笑笑没想到知兰这么简单就将自己会点穴的事情合盘托出了,她还以为她会有意隐瞒呢,毕竟来家里快一个月了,却从没表现过自己会武的事情,平常也不见她练习。不过既然人家现在这么大方,她也不想详细追究,于是只是接话道:“原来如此,你做的好,未免麻烦,你先带这位公子出去前面街角的茶棚等,我拿到书之后,过来找你们。” 因为见面的时候是午饭过后,佘四月怕耽误杜笑笑午睡,没多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杜笑笑起身去送她,然后转回身发现知蕾已经进去里面铺床了,杜笑笑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然后就看见知蕾把枕头拿起来放下,拿起来又放下,来回了好几次,杜笑笑有些奇怪,就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知蕾正在出神,于是她探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知蕾回头一看是她,知道自己走神儿的时候被抓包了,慌忙红着一张脸蹲下行李道:“主子恕罪,奴婢刚刚出神了,耽误了您午休,请您责罚。” 杜笑笑摆摆手道:“这事儿罚什么?谁还没个精力不集中的时候?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呢,枕头都来回拿了好几次?” 知蕾被她戳破,一时更加窘然,但还是红着脸一五一十的坦白道:“奴婢是在好奇,主子帮佘小姐出了什么主意,竟能帮她把林小姐挤下去?她刚刚说什么只是传几句话,都是什么话啊?”她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儿僭越,于是连忙补救道:“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只是好奇,主子若是不便,就当奴婢没说过,我······”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说不说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说说,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说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小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说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人的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但是小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小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小心说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只剩下画像一事,那画像我虽然没有留下模板,但是本身是细细看过的,毕竟是要呈上的,总不好让人捉了什么把柄,那画像与文秀本人大抵有七八分相似,但因为画师加了润色,所以会看起来更加清秀些。 老实说,与笑笑你也有五六分相似,若是说那画像上的人是你,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再者,那画像到底只是初选所用,初选过了之后应该已经封存入库,而你们进入复选之后,会有宫廷画师统一为你们再行绘制一份,以供贵人挑选,所以,应该不会拿出来比对。”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说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人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说话,这两人说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小哥。 那高壮青年道:“主子,京城的信到了已经有几天,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回去晚了,只怕那些皇子们又有话说了。”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精力,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理我们回京早晚这等小事。” 章节目录 第341章 这话其实杜笑笑之前就想说,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讲真,她其实很怕顾世子把她当成那种柔弱善良,胸怀天下的圣母类型女生,要知道,在古代这种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天下里,那种小白花女生可是最受欢迎的,更何况,之前她跟他交代了自己不是县令千金的真相时,也简略描述了一下路上发生的一些事,其中就包括了一些行善的好事,例如救助霍氏兄弟之类之类的,所以,她很怕对方就此误会她是一个心有大爱的老好人,然后在以后发现她的言行不符合这样的设定的时候,觉得失望。 这事儿说起来可能不大,但有的时候影响还挺坏的,要知道,滴水可以穿石,再深厚的感情,在经历一次次的失望之后,都会被磨淡的。想当年,她大学时候的一个学姐,在临近毕业的时候,忽然和自己从高一开始恋爱了七年本来说好一毕业就结婚的男友分手了,原因就是,那个男生说,学姐毕业之前奔忙于各个招聘会的狼狈样子,破坏了他心目中优雅的印象。 他还说,一开始他并不在意,可是当学姐在两人定下结婚并开始做准备之后,就渐渐暴露出了自己市侩的一面,对于很多小东西的价格斤斤计较,弄得他很没面子,后来找工作的过程中,更是没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对于用人单位表示出了低劣的讨好和逢迎。当每一件小事都不断在打破他心目中学姐原来一直保持的那个优雅的高尚的形象的时候,他崩溃了,他无法接受自己以后就要和这样一个菜市场大妈一样的小市民一起生活在一起一辈子,所以他决定分手,以解脱两个人对彼此的束缚。 因为当时这个学姐是杜笑笑一位室友的老乡,她们两个还算谈得来,所以那位学姐还曾经在她们寝室痛哭过好几回,一边哭还一边抱怨,说自己这样低三下四到底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那位白眼狼的男朋友?要知道,学姐本身其实是家里的独生女,在毕业之前,父母其实在家里就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工作,只要她回去走个手续,就能够顺理成章的拥有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美差,可是为了那个男生,她放弃了。 她决定跟着这个男生回老家,可是这个男生家里其实在一个不太发达的小镇上,学姐所学的专业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合适的工作,所以,她只能去应聘那种专业要求不强,随便什么人都能干的工作,这样的工作,想也知道是僧多粥少的,她的专业本身在面对这样的职业时没有优势,她若是态度再不好一些,如何有人肯用她呢? 至于她买东西时斤斤计较,那就更加简单,学姐的父母本身不同意学姐和那个男生在一起,是耐不住学姐苦苦哀求才勉强点头,可是提出如果想要他们真心认可这个女婿,婚礼所有步骤就得严格按照学姐家里这边的风俗来办。学姐的老家在婚庆方面规矩特别多,光是需要备办的各种物品就是一大笔钱,而这些,在她们老家的风俗里,都是要男方出钱的。那男生家里条件一般,这样一笔钱就已经是负担,更别提,还有彩礼,红包之类的东西,预算捉襟见肘之下,她只能舍下脸面来与人讨价还价,这对于从小骄傲的她来说,本身已经是一种煎熬,偏偏那个白眼狼男人,不但不感恩,反而因此对她厌弃了,这简直是忘恩负义。 大抵是因为学姐的哭诉太过于真情实感,撕心裂肺,这件事当时在杜笑笑寝室其实引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热议,有的室友主要同情学姐痴心错付,有的室友主要吐槽那男人吹毛求疵,还有的室友,斩钉截铁的认为,那个男朋友其实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什么人设崩塌才跟学姐分手,而是因为私底下有了小三,或者最起码准备有小三了,才找了个这么扯的借口和学姐掰了,甚至,还因此还死死的盯了那男人好几个月,试图找出这个渣男出轨的蛛丝马迹,最后却失望而归。 而杜笑笑,倒是别树一格的那个,她没有支持其中的任何一个观点,她只是抽空跟那个学姐谈了一次。 她当时是这么说的,她说:“学姐啊,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是做婚庆行业的,就算现在还只是个助理,可是时间一长,各式各样的情侣夫妻分分合合的事情我也看得很多了。现在你的这个事儿,如果让我分析,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红玫瑰和白玫瑰的事情。 张爱玲的书里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只不过,你这位前男友心里的‘明月光和朱砂痣’不是一个实际上的人,而是一个虚化了的完美的形象罢了,一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在他心里,只要这样的仙女才能配的上高风亮节的他,才能让他的生活显得更加高雅纯粹,简而言之,他根本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妻子为自己营造一个高尚完美的梦。而你,打破了他的梦,你让他所有的卑微和狼狈无所遁形,你让他不能再在自己的那个假象里自我麻醉,你说,他能不害怕么?能不试图逃离你么?” 学姐想了想,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不能。” 朱大成本来觉得,作为下人,不该这么多嘴多舌的,可是看着自家少爷这么和善,说的话又的确在理,于是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少爷,小的其实是想问,刚刚您为什么要跟这几个掌柜签这样的契约呢?之前您跟郝娘子签那契约的时候,小的以为您是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不愿意收租,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少收钱的方法,但是现在,这四家铺子明明能够按照之前的租金收取,您却······”他困惑的紧皱着眉头,看样子就知道是真的好奇。 杜笑笑知道这事儿这时候的很多人应该还理解不了,毕竟,这还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经营模式,有点类似的股份制。大景朝的存在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关于做生意这种事,都是遵循古法的,都是最简朴的买卖关系,人们更习惯于那种固定的稳定的收支模式,类似于收租。所以像杜笑笑这种明明可以坐等收钱,却要跟人家一起负责盈亏的方式,其实在他们看来是有些理解不了的。 理念不同,杜笑笑不太好跟他解释这里面共同经营的原理,就简单跟他说这样的模式其实比较保底,一来商户多了流动资金,挣到钱的可能性大些,自己跟着挣钱的机会更大,二来,若是商户不挣钱,自己有保底也赔不了多少,却能因为在困境时帮了忙,结下不少善缘,三来,她看好凤凰镇的发展,只要镇子发展的好,以后这些铺子都会赚大钱,自己自然也跟着挣钱,这样的模式,不需要出现钱也不需要操心,却能最大化的把自己的钱投到更多的铺子里。 朱大成听完了觉得很有道理,少爷这么做虽然暂时看不到回报,但毕竟不伤筋动骨,少爷前一阵那大片地才是自家的根本,几个铺子的租金而已,不如拿来结交人脉。再者,现任县令官声极好,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有不错的发展,到时候,少爷的办法就比单纯收租金要合算的多。 朱大成这边盘算什么杜笑笑不太了解,她现在想的是自己对于凤凰镇会发达这件事猜想的依据,其实她觉得凤凰镇以后会发达的依据很简单,就是因为书上写的啊。书上其实并没有关于凤凰镇的详细记载,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但是却介绍了关于安城的事儿,而这件事儿还跟前几天才从家里走掉的林泽渠有关。 之前说过,林泽渠以后会位极人臣,成为一代权贵,而他在政绩上最主要的几件事,就是关于安城的建设,当然,他建设的目的不是为了报故土养育之恩,而是很简单的为了显摆,之前不是说过,林泽渠在父母以及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受过很多人挤兑为难么,所以他后来提议建设安城,其实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可以左右这个地方命运的能力,以前所有难为过伤害过看轻过他的人,此刻都要受他的恩惠,听他的安排,他享受这种成就感。 说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说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书上写,现任皇帝在五十岁的时候在他几个儿子的鼓动下想要南巡,从京城出发,目的地是最南边的边关,一路游览自己治下的大好风光,顺便巡视领地,而那个时候,林泽渠已经成为了皇帝近臣,所以他跟皇帝建议把安城作为皇帝南巡时一个重要的转择点,并提出由京城到安城走水路,从安城到目的地走陆路的计划,皇帝考虑后同意了。 两个人隔着餐桌各自正襟危坐,杜笑笑观察了会儿才发现对方今日好似特别打扮过,玄色的直缀下摆绣着精致的纹饰,杜笑笑认不出是哪一种,只能看出应该是一种绿叶植物,领口袖口都用金银线混着绣了云纹,看起来大气秀雅。腰带上挂着的饰物不多,只有三样,以他的品级来讲,算是简素,但看的出来都是珍品。 就连束发的玉冠都异常精致,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玉白的光芒,只是他即使坐着也比自己高,杜笑笑看不清上面镌刻的是什么纹路。 但即使是这样精致华丽的打扮也没有抢走他本身容貌的光彩,也许是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成长,他的五官似乎每见一次就更加英气锋锐一点,长眉浓黑,鼻梁高挺,嘴唇纤薄,最吸引人的是是一双墨瞳,因为距离较近,杜笑笑甚至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点点深蓝色,那种蓝色好像最深的大海里最浓烈的颜色,几乎一眼,就要勾魂夺魄,让人毫无反抗之力的陷入进去。 杜笑笑抿了抿唇,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儿危险。 不过,自己约的饭,跪着也要吃完,她虽然被对方的目光震了一下,却很快回神,笑笑的指着桌面上的菜肴道:“因为秀女暂时不便出宫,民女不能自己动手为您准备,只能请御膳房那边帮忙略备薄酒,也不知合不合您的脾胃,若有不足之处,请您多多见谅。” 顾慕瑜道:“宋姑娘客气了,御膳房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再者,慕瑜平日里也不在意口腹之欲。” 杜笑笑之前其实知道圣亲王家这位世子的名字,但因为平日里不会读出声,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现在突然听到,一开始居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自称,还在想哪里来的木鱼?半晌反应过来,看看面前这丰神俊朗的挺拔男子,又想想僧人面前光滑圆润的木鱼,抑制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她笑的顾慕瑜一愣,一脸困惑的看过来,杜笑笑见对方这懵懂的样子,又想起了木鱼敲起来“笃笃”的声音,不知怎么,笑的更开心了。 顾慕瑜被她笑的懵然,又不好贸然出声,只好淡定的坐着,默默的拿眼去观察对方,老实说,这也是顾慕瑜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一位姑娘,即使是上一次远远跟随着对方看到了梨花树下那一幕美景,为了不被发现,他也是隔着有些距离的,但是现在,两人只隔着一张桌子。 章节目录 第342章 杜笑笑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所以啊,不是你不好,也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这种人,本质上只爱自己,一个只爱自己的人,如何能照顾好别人呢? 如果你真的跟他结了婚,那么苦日子才真的开始了,所以现在离开他,对你是件好事。这就像是买了一支垃圾股,这垃圾股也许并不是一直在暴跌,但它始终保持在一个很低的价位并且不会再涨,却占用了你大量资金,让你无法进行其他投资,时间一长,不就是变相的亏本了么?你说,是不是这样?” 学姐这次思考了更久,然后恍然大悟道:“的确。” 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兴奋起来道:“你说的对,多多,从我分手以来,身边的朋友很多,他们有帮助我痛骂渣男的,有陪着我散心遗忘的,甚至有想为我出头去教训对方的,但就是没有帮我一起分析这件事的实质的,所以我一直陷在一个怪圈里,我痛恨他,但是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的变的市侩恶俗,让人无法忍耐了?我甚至想,要不干脆按照他理想中的那个样子重新塑造自己吧,总不能让自己这些年的付出付诸流水吧?我很矛盾,想要挽回觉得委屈,潇洒放手觉得不甘心,我快把自己弄疯了。 直到今天,今天和你透彻的聊过,我忽然明白,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无论我如何改变,都不会成为他理想中完美的样子,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准备让任何一个人达到那个标准,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自得,永远活在梦里。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执着,我不仅不该痛恨他,我甚至应该感谢他,感谢他在这个时候放过了我,不然,我可能终生都会为他那个梦中的理想所胁迫,丢掉自己,幸亏,一切还来得及,多多,谢谢你。” 学姐感慨的一番演讲之后,给了当时还叫做钱多多的杜笑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潇洒离开,之后再没有回来。杜笑笑从室友那里得知,那次谈话后没多久,她就回了老家,接受了父母的馈赠,开始了一份自己的事业,后来更是因为表现优异,在去总公司参与年会表彰时遇到了自己高中时的另一位男同学,那人当时是作为合作公司的代表,前来参加自己公司的年会的,两人他乡遇故知,分外开心,互换了联系方式后没多久就开始交往,后来在老家结婚生子,杜笑笑正式毕业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对儿龙凤胎的母亲,从朋友圈的信息能看出来,对方过的很开心。 而那位一直在追求高雅的她的传说中的前男友,却还是单身,也不是说他没再交往过女友,只是每一任都很快分手,无法修成正果。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皇帝就出了招民告示,号召百姓们回归故乡,重建家园。而且为了鼓励百姓的积极性,更是推出了包括减免税赋,鼓励农桑等惠民的一些政策,政策覆盖面很广,其中就有一条关于简化户籍落定手续的政策,政策规定,凡欲落户镇县的,只需要找到当地一户居民作保,并提供一两银子的保证金,即可落户当地。如果在当地有房屋地产或者店铺生意的,更可以将亲属迁入。这政策,其实一定程度上鼓励了百姓们,拖家带口的在同一处定居,这样,也可以使得百姓们更加安定。 由此,杜笑笑这种情况,其实很容易落下来,但她现在却有些纠结。纠结什么呢?纠结落户的个数。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说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说,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说,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说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说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说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说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说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说,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说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说赚多少钱,只说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说,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所以最合适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虚构一个男人的身份出来,反正她现在有房子,也好找担保,只多迁入一个远行未归的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多给点儿钱的事儿。 但是这样一来,如何在两个身份之间无缝切换,就变成了很大的问题。她要做生意,势必是要出门的,那么家里肯定就要留人照顾,再加上家里虽然不大,但三进的院子,两个人住还是空旷了些,她势必是要买些仆人回来的。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小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小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小姑娘眼睛弯弯的,声音糯糯的,抓着花带不放手,又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杜笑笑几乎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要的心思,只是碍于家教,不好张口,刚想从口袋里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那条花带拿出来,就被后出来的彭夫人给打断了,彭夫人一下车就发现自家女儿字缠着杜笑笑要东西,当下就佯怒唤了一声:“月儿···” 但本来是在看戏的人突然又被拉进了戏里,杜笑笑是有些郁闷的,她其实根本不想跟这俩人搅合,但好像又没办法避开,所以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看到什么没看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我们这会儿应该先去百芳阁,毕竟,我们几个之间再有什么矛盾纠葛都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但若是再耽误下去去晚了,只怕就会害的所有人被罚了。毕竟昨日管事嬷嬷才说过,若是有一人晚了,便要所有秀女今日多习一个时辰的礼仪啊。” 她这话一落,本来还在附近看热闹的秀女们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都转身急急忙忙跑走了,佘四月被她的回答弄愣了一下,然后才叹了口气道:“也罢,既然你不想入局,我也不逼你,你说的对,我们这便先过去。” 这段去往百芳阁的路因为佘林两方的争吵被拉长了很多,但是由于出来的早,三人还是准时到达了地方。只是这个准时难免也有些踩点,所以三人都没顾上交流,悄悄的进到了队伍里。 偌大的广场上被诸位秀女和他们的随侍人员填满,杜笑笑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姹紫嫣红,各有特色,不禁觉得这些王孙贵族们真是艳福不浅。 章节目录 第343章 经历过这件事,杜笑笑越发领悟了一个道理,相爱容易相处难,如果不能及时沟通,把自己所思所想早早的告知对方,那么即使你们一开始真的彼此深爱,也有可能在经年累月的时光中,渐行渐远。 所以,在发现顾世子偶尔会把她当成一个天真纯善的小仙女的时候,她不得不主动提出反驳,她得告知这个男人,其实她不仅不仁慈柔弱,甚而她其实是有点儿凉薄的。 其实关于凉薄这个评价,并不是杜笑笑自己做出的,而是一个曾经暗恋她的小男生说的,那个小男生其实算是杜笑笑的学弟,但是同校不同系,小男生是在杜笑笑的毕业典礼上认识她的,当时杜笑笑去晚了,进到座位的时候要经过好多人,小男生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道是那男生的腿太长,还是杜笑笑的动作太笨拙,她不小心踩到了对方的脚,还是很实诚全身体重压上去那种。 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杜笑笑觉得很不好意思,不仅当时诚恳的道了歉,还留下了联系方式,让对方回去之后去检查一下脚有没有受伤,如果有,好联系她赔偿。其实这在当时,只是一种表达自己会负责的方式而已,杜笑笑并不觉得对方真的会联系自己,不过是踩了一脚,就算真的伤了,又能有多重呢?没看对方当时试探着活动脚部都没有任何问题么? 可是没想到,对方没过多久,还真的联系了她,只是联系的内容出乎意料,他居然是来应聘的。 杜笑笑当时刚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正在摸索着创办自己的婚庆会所,出于一种极其缺帮手的状态,所以在朋友圈里发布了几次招聘启事,那位小哥儿看到之后就毛遂自荐,说自己文能上台主持表演,无能下地搬扛器材,是个十足十物美价廉的好员工。杜笑笑被他的诚意感动,答应了下来。 可是招来他没多久,杜笑笑就发现自己被忽悠了,这小子根本不是来工作的,反而是来追女生的,更让人无语的是,他追的还是自己这个老板兼上司。其实说追也不对,因为这小子一直也没表白或者直言,只是一直各种找机会献殷勤搞暧昧而已,杜笑笑一直没接他的茬,直到三个月之后这人自己放弃了。 放弃之后,这小哥儿离职之前,特意请了杜笑笑一起吃了顿饭,一边喝酒一边跟她抱怨,小哥说:“我说钱总啊,不对,今儿不叫钱总,今儿叫小姐姐,我说多多小姐姐啊,你说你这人,怎么就心属石头的,捂不热呢,我用了这么长时间,每天起早贪黑的在你身边刷存在感,你不说感动了,你对我跟其他员工有一点点儿区别么?没有,我对你来说,连个有交情的学弟都不是,就是一个普通的员工。” 杜笑笑本来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对林泽渠的欣赏,却不想一下撩大发了,撩出个大哥来,一时有些无语,但讲真,她又很欣赏林泽渠作为一个文人难得的豪爽和直率,还有这份好像不染尘埃的真诚。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小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小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说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说,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小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人的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 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小便宜的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说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知兰一愣,随即好像回想了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的确,林泽渠除了一开始说起那伙计不讲信用将书另卖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其他时候都很平和,虽然后面有些一惊一乍的符附和自家少爷的一些言论,却始终是个积极向上的状态,看不出他有过那么多的不如意。 “而且他虽然气愤书坊伙计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偏执的非要个说法不可,我们劝他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从善如流的跟我们出来了,甚至,他还接下了对方抛掷而来的酬劳,要知道,即使是很多普通人,在愤怒之下是做不到这点的,更何况是很多时候都自命清高的书生?他们很有可能会觉得这样是没有气节的表现,不愿意妥协,也不愿意改变的。可他没有,他知进退,懂分寸,也不会觉得这样是丢人的行为,在之后的交流里都很平和。” 杜笑笑看她频频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笑张口,正打算叫她放心调养,却不想,话头居然被一旁的李氏主动接了过去,只听她道:“嫂子这话差矣,你家媳妇身子要紧,哪里还能顾上什么活计,即便她自己要做,咱们也不能让她做啊,若是现在逞强,还不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不过你放心,虽说你家媳妇休息了,这不还有我么?我虽然粗苯,但好在有把子力气,她的活计,我之后自会担待起来,必不叫家里不便,你就放心吧。” 那朱大娘本想着听主家一句话,却不想被这李氏接了话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一边敷衍着感谢,一边仍然将目光偷偷递了过来,指望得个主家准话。 杜笑笑见她忐忑,也不再耽误,直接道:“李婶儿说的是,这家里家外,就这么多活计,你们如何分配,我是不管的,只管最后做好了便好,只是,这朱大嫂调养的诊金药费,你们自家就不用准备了,我稍后会跟朱总管说,都从家里的公账出,而且一定用好的,不能糊弄,若是不够,随时再来我这边支取,总是身子重要,不能怠慢了。” 朱大娘本以为主家能允了假已经是仁义了,却不想对方居然连看病的银钱都给报销,又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儿子带回的消息,说少爷坚持要帮忙寻郎中的事儿,一时感激的不行,只觉得自家一家大抵是碰上了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竟然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地上,倒头便磕。 杜笑笑被她吓了一跳,见这已经天命之年的老人家对自己磕头,当然不敢受,急忙侧身避开后,又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嘴里道:“这是干什么?大娘这不是折我寿呢么?我平日出来进去,偶尔受你半礼,算我凭着主家身份托大,也说不得张狂,却哪里敢受您这么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朱大娘也就是心里一激动,有些忙乱了,听到杜笑笑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夸张了,于是窘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嘴里道:“是老奴忙叨了,不过这感激之情却是真的,老奴一家,可是没跟错人,没跟错人啊。主子,您放心,从今而后,不止我这媳妇,我这一家的命,都是您的了,不管您是要做什么,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杜笑笑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人家下属表了忠心,她也不好直接泼凉水,于是只好顺势又安抚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转身问一边看热闹的两人,或者说,是问严术道:“这其他事情到可以之后安排,只是怕严大哥时间上能容出空来么?我知你素喜游历,在同一地方不会长时间停留,若是要给朱大嫂调养,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顾慕瑜没想到还有“形式夫妻”这么个词儿,一时对这姑娘的大胆想法更加感兴趣了,毕竟,在这个男子为主的封建社会,女人,基本就只是一种附属,别说他这次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帮她才决定选她为妻,即使他只是为了自己的需要选了她,她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嫁进来,从此一生成为他身边的女人,就像四皇子打算选她却完全不需要跟她商量一样。 至于选进来之后,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是放着当花瓶还是留着暖床,是真的当正妻尊重还是当小妾耍弄,这都是男人做主的,哪里有女人敢决定要做什么的?这就不是女人该想的事儿。更何况,在两人的家世背景天差地别的时候? 可是她就敢想,她不只想了,她还问出来了。看着杜笑笑直直看过来,因为认真而更加明亮一点退缩和犹疑都没有的眸子,顾慕瑜觉得,自己很好奇她后面还会有什么想法?难不成,对于这个‘形式夫妻’她还有其他的规则想法么? 于是他顺着问道:“暂时的如何?长久的又如何?你又如何让这夫妻作为暂时的呢?要知道,皇室的婚事,是没有和离的。” 杜笑笑心说没有和离,那不还有丧偶么?不过她只是想想,还没那么大胆说出来,更何况,她欣赏这青年,也不愿意拿那么丧气的字眼加诸在他身上,于是她只好老老实实道:“不能和离,总还有其他方法的,比如说自请修行或者干脆假死初府,只要世子肯配合,只是离开王府还是好达到的。 这是做暂时夫妻的方法,世子若是想这么做,咱们就约定个期限,比如说三年五年,或者是你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子之前,我都可以帮你占好圣亲王世子妃,甚至圣亲王妃这个位置,然后等到确定走之前,再早早准备好,一定可以成功,这样一来,咱们便算两不相欠,咱们到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杜笑笑说到后面,越说越顺溜,连穿越之前看过的传说中古代放妻书上的词句都拿来说了,说完自己还咂摸了一下,觉得,恩,应时应景,若不是心里那点儿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因为想到两人分手情景而生出的不舒服拐的她的情绪莫名有点儿压抑,她简直要替自己的口才鼓掌。 章节目录 第344章 说到这些,他似乎越想越委屈,闷着头自己灌了一杯,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叹息道:“其实啊,这么说也不对,你并不是只对我冷漠,你啊,你,你就是天性冷漠,凉薄,对,凉薄!”似乎怕杜笑笑不相信,他还“砰”的一声拍了下桌子,然后指着杜笑笑的鼻子,低声吼道:“你,就是你,凉薄!” 那还是杜笑笑第一次听到人这么评价她,或者说,是第一次听见人家这么当面评价她,所以她很惊讶,端着酒杯挑眉反问道:“凉薄?” 小哥哥无限委屈的点头确认:“对,就是凉薄,怎么,你不服是么?你不服对么?你不服你等我,我,我给你,咯,列举,列举证据。”说到这里,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思考当中,抱着酒杯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又举起一根手指摇摇晃晃的指向杜笑笑的鼻尖,信誓旦旦的质问道:“首先,你,你,你没有好朋友,对不?不是指吃饭喝酒的泛泛之交,是指,指,可以相互依靠,互为知己的至交好友,你没,没有,对不对?反正,我,我在你身边三个月,一次都没有,没有见你有这样关系,亲,亲密的好朋友,对,没有。” 杜笑笑倒是没想到这人观察的这么细致,闻言也是一愣,下意识的思考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居然还真说中了。按说不说她长大后的职业是婚庆这种需要面对很多人的服务行业,就单说她从小到大接触认识的各种同学和各种机缘巧合认识的邻居朋友一类就不少,怎么也不会没有知心的,可是事实上,杜笑笑从小到大真的就没有特别交心的那种亲密好友。 铺面一共是四层楼,四楼杜笑笑做成了包间,三楼是表演的舞台和散放的圆桌,一楼二楼主要都是柜台,中间还有些长条的桌椅。两层楼一共是二十八个柜台,有大有小,一楼是十六个小的,二楼是十二个大的,根据商品品类不同,各商户都预定了合适自己的台面,杜笑笑把二楼位置最好的两个留给了自己,其中一个卖水煮鱼水煮肉片这样的特色菜,另一个卖一些甜品点心。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天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说完,对着罗瑞锦像模像样的一礼,然后等对方哭笑不得的搀扶他起来之后,才又嬉皮笑脸的介绍道:“多谢师父不罪之恩啊,林大哥,容我郑重介绍,这位是我师傅罗瑞锦,他是一位身手了得的侠义之士,因为之前外出时于我兄弟有大恩与我们相识,又怜我一心向武,才被留下教导我兄弟些粗浅武艺,现在屈居在我府上。” 林泽渠闻言立刻一抱拳道:“原来是罗侠士,失敬失敬。” 师父是尊称,指的是如师如父,有教养规导之责,但师傅二字,其实是个挺中性的词,就像现代社会的司机厨师也会叫师傅一样,大景朝对于这两个字的界定也比较宽泛,对于有一技之长,并以此为由养家糊口的人都可以这么称呼,所以罗瑞锦在几次推脱师父身份不成之后,就索性让霍氏兄弟都叫他罗师傅,算是一种妥协,只是霍氏兄弟叫的从来都是师父,而罗瑞锦自己坚持应的是师傅。 林泽渠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官司,但看霍林好像欲言又止的表情,也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内情,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他这个刚认识的人该探问的,于是只是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罗师傅。 几个人兵荒马乱的互相认识完,杜笑笑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几个人让进正厅里奉了茶,又适当的引导了几句,等几人互相都有了话题,就功成身退去了厨房。 因为朱大婶儿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厨房的是朱大嫂。杜笑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朱大成的帮助下把食材都简单处理过了,因为不知道杜笑笑要怎么做,所以并没有改刀,但是该洗的该涮的,该摘的该褪皮的(特指霍林拿来的鹿)都已经处理好。 朱大嫂没想到杜笑笑头一句话会问这个,闻言一愣,然后回过神儿来刚要回答,却刚好被掀帘进来的朱大成截了话。朱大成刚是去丢弃些收拾鹿肉时剩下的边角料,回来时正打算让朱大嫂帮他找个布巾擦擦刚洗过的手,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杜笑笑在厨房,顿时一怔,随即想到杜笑笑之前跟林泽渠说回来要亲自下厨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慌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您来了啊,是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朱大哥回来了,那你就留下来帮我打下手吧,让嫂子回去照顾婶儿,都是女子,方便些。”其实按理来说,朱大成是她家的仆人,杜笑笑并不好叫他大哥,免得乱了上下尊卑,但是朱大成大她许多,她实在做不好直呼其名的举动,只叫名字之类更是不像话。 但若是真的按辈分来说呢,杜逸安和朱虎是好伙伴,而杜笑笑或者说作为杜笑言的身份都只是逸安的兄姐,和朱虎是一辈的,就应该叫朱大成大叔,可是这称呼明显不适合主子叫,而且上面还有个朱老爹,这么叫的话,难不成叫朱老爹爷爷?这就有些乱了,所以杜笑笑平常见面时大多是不称呼的,直接吩咐事情,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叫一声朱大哥,算是礼遇,但也不至于没分寸,和朱虎两个孩子各论各的。 沐姑娘这话算是一针见血,选秀这件事里,说道很多,每个人看起来简单,背后都有不能得罪的理由,就比如那些每日负责教导的宫女和其他的女官,你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眼线,很有可能她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机会,更甚者,会因此而获罪。 只是老实说,前几天这姑娘说话还有诸多保留,客气的不行,现在就已经开始直捣黄龙了,连他们注定没机会这话都露出来,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已经跟她们交心了。这么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幸亏是没机会的,不然真的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还不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知兰带来了杜笑笑离开客栈之前吩咐的衣裳首饰,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道:“小姐这几天可好?您之前吩咐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可是这样真的就能够······?”杜笑笑一边感慨,一边和几人慢慢的走去学礼仪的那个广场,以为即使大家都说少了很多人,了不起也就少个三分之一呗,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昨日的考核之后,居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杜笑笑对着骤然宽敞不少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些懵住,被沐姑娘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昨日同时考核的只有四个院子吧,即使全部淘汰,也不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据说好像是前几日的考核也到昨日一起公布的淘汰人选,另外还有些其他违反宫规的也在昨日一并被送出宫去了。”沐小姐靠过来小小声的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早起听咱们院子外面伺候的那两个小宫女聊天时听说的,说是因为名单要上报皇后复核,所以都等到了一起处理。”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天,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小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小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天,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说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杜笑笑当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想搏谁眼球,所以表现的越低调越好,就随大流选了个丹青,反正选这个的人多,她夹在里面也不会很出彩。而纸笔是消耗品,不像琴笛什么的可以传世,所以全天下也不会有比皇宫里还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准备。 章节目录 第345章 这也许和她是孤儿的身世有关,一出生就被本来最应该信赖和依靠的两位至亲抛弃,她对其他人的信任感自然就更加脆弱。尤其杜笑笑所在的那家孤儿院是资本并不雄厚,所以雇用的员工自然也不会是有太高职业素养的,杜笑笑四五岁的时候就经常会听见打扫卫生的大婶儿在院长等管理人员看不到的地方叫他们这些孩子“没人要的”“拖后腿的”,若是那种很长时间没被领养的还会被叫“白吃饭的”“讨人嫌的”。 那种又嫌弃又蔑视的眼神,杜笑笑直到被收养之后的好几年都还能记得,至于帮忙做饭的大妈,也会在院长四处跑出去拉赞助的时候偷摸的克扣他们的口粮,把好的吃食留给自己家的孩子,然后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其他的员工讨论说:“左右是些自己亲生爹妈都不在意的,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还讲究什么营养?都给把口味养叼了,以后人家来领养的觉得这孩子养不起可怎么办?” 这样的风凉话,从杜笑笑记事之后到她离开孤儿院,几乎就没断过,也不是没有孩子给院长告过状,可是院长能怎么办呢?她能出的工资就那么多,能招到的人也就这样,就算真的再换一个,也不能保证比这个更好,至少,这些人虽然嘴上说的不好听,但实际做事并没有太过分,最起码,他们没有虐待或者伤害孤儿院里的任何一个孩子,包括那种因为疾病被遗弃的残障儿童。 而且,不止这些,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们,其实也不是简单好相处的,也许是太早接触了人性中最黑暗自私的一面吧,其实很多时候,孤儿们并不像那些影视剧或者书里写的那么相亲相爱,当然,这也并不是说那些孩子小小年纪就真的开始互相勾心斗角,只是,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机小算计的。 比如说在院长或者其他能给自己更好资源的人面前卖乖讨巧,争宠献媚,比如说在孩子们中间成立自己的小团体,在必要的时候孤立甚至欺负更小或者是新进的孩子,比如说在领养日的时候排挤其他人表现自己,以图能被更好的家庭选中。 在这些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之下,孩子们自然是不可能多么团结一致的,尤其杜笑笑早熟,就跟他们更玩不一起去,时间一长,她就变成了孤家寡人,连院长都评价说她“独”,这个“独”是他们那边的一种说法,就是说这个人不合群,不喜欢与人接触。 在这样的特性下,杜笑笑自然是没有办法在孤儿院交到什么好朋友的,而等到她离开孤儿院被养父领养上了小学之后,又因为她养父的职业特性,很多孩子都害怕她,她也不会主动去讨好,所以就接着独来独往。 后来的初中高中,杜笑笑离开了养父工作的那个区,去了市重点,这里知道她父亲工作内容的人比较少,杜笑笑没有再被孤立,终于开始有了泛泛之交的朋友,但是也许是这些年被冷了心,又或者干脆是习惯了,她还是理智的和人保持了距离,所以泛泛之交,直到毕业,也还是泛泛之交。 他一边说,一边拿手揉捏着杜笑笑的手,贴近她的耳边小声的又补充道:“就像你这样,不就把我迷得晕头转向了?”话音落下,他便去看小姑娘的脸色,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见她被撩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却不想看到对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顾世子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要糟。 然后果然,很快就听见小姑娘笑笑问道:“哦,原来我是因为娇小玲珑的身材吸引了咱们顾世子啊,那从今而后,咱们小哥哥是不是还要收藏更多更加娇媚可爱的妹妹们啊。毕竟,我可是听说咱们圣亲王府后院儿占地广大,房屋众多,只住我一个,可不浪费了么?” 顾慕瑜一听这话这明显是吃醋了啊,哪里敢真顺着这话说?立即求生欲旺盛的反驳道:“笑笑这话不是要冤死我了么?除了笑笑,旁的女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与我何干,圣亲王府后院儿再大,那也都是属于你的,你若是不喜欢恁多房舍杵在那儿,便是通通拆了又何妨?若是不想拆,也尽可以每日睡一间,我都陪你,只不许再说什么姐姐妹妹的话,我答应了终此一生只你一人,就不会食言而肥。” 杜笑笑本来是随口逗逗他,却不想的到了这么郑重的一番剖白,心里一时很感动,也不好再吓唬她,于是顺着台阶道:“知道你的真心了,我不过逗你一下,倒让你当真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小哥哥别生气啊。” 小姑娘这么娇憨的认错,搁谁也不会忍心苛责,更何况是顾慕瑜这样爱妻心切的,更是舍不得了。不过虽然不责怪,但该占的便宜还是不能放过的,于是顾慕瑜笑笑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但要看笑笑的诚意够不够。” 杜笑笑哪里不懂得他的小心思,当下也不扭捏,直接上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粉红的樱唇带着小姑娘身上甜甜的香气和体温在顾世子脸上一触即离,明明是个几乎感觉不到的吻,却成功的让小哥哥的心情激动的都快失序了。 这一晚,占了便宜的顾世子睡得很好,得了承诺的杜笑笑也睡得很好,唯一睡得不好的,大概就是星夜兼程往回赶的福寿和傅经。两人骑着马奔波在返回仪仗队伍驻扎地点的路上,福寿似乎有些疲惫,身体随着马儿前进的动作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傅经在后面有些看不过去,加快速度冲到前面拦住了他的马,气道:“都说了我自己回去你在镇上等着,你偏不肯,现在知道辛苦了吧。就你这身单力薄的样儿还逞强,你说,你这样回去,到底是去伺候咱们主子,还是让咱们主子伺候你?再说咱们主子本也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哪里就非得你在身边了?那从前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福寿出声打断,他的声音里明显听得出疲惫,甚至,还有一点点病弱似的低喘,只听他道:“主子用不用是主子的态度,我们做不做,是自己的本分,哪有主子在荒郊野地的驿站里将就,一个下人却在镇上客栈里逍遥的道理?我没事,不过就是有点儿累了,等回头到了,我好好歇上一夜也就是了。” 兵荒马乱了大概半个时辰,杜笑笑才换了衣服吃了药,抱着手炉又歪在了偏厅的榻上,朱大娘也把原来准备好的早饭给换掉了,呈上来的都是补血益气的吃食。 杜笑笑谢了朱大娘费心,还准备给她几个赏钱,却不想朱大娘却不肯,嘴里还一个劲儿的恭贺道:“都是本分,哪里还能要赏钱,再者这事儿是主子您的喜事,我已经是沾了您的喜气,哪里还敢再要更多?”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说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但是这并不表示杜笑笑就会心安理得的让她忙乎,于是改口道:“既然是喜事,那就只当我给你发的红包吧,讨个彩头。” 朱大娘本来还想推辞,听杜笑笑这么说,反而不好再开口了,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知蕾年纪小,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钻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说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小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林泽渠道:“已经拿到了。刚争吵间,那伙计因气愤将银两抛掷了过来,所以······”他后面没说完,但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也没再问,只是在那里思考着什么,半晌道:“既然林大哥喜欢,那我再回去试试帮你拿到那本。” 林泽渠本来以为心仪的书已经无望了,却不想杜笑笑居然愿意替他去拿,一时也很开心,于是双手抱拳一礼道:“那就拜托小兄弟了。” 章节目录 第346章 大学就更不必说了,和一般人得过且过的混日子式大学生活不同,杜笑笑那四年的规划是非常明确的,从大一下学期开始,杜笑笑就一直在各处打零工,不止是为了勤工俭学,也是为了观察各个职业的工作模式,寻找最适合自己的事业,所以她没那么多时间搞人际关系,除了寝室的几个比较熟悉说的上话,其他的就都一般。 后来创业,认识的人倒是不少,但都是为了用的上,真心相交称得上朋友的几乎没有。所以那孩子说的对,这些年,她还真没什么可以叫做至交的亲密朋友。 所以她思考之后反问道:“这一点你说的对,可是仅凭没有至交好友这一点就说我天性凉薄,有点儿牵强吧。这交朋友和谈恋爱一样,看缘分,缘分没到,不能强求。世上的人千千万,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遇到自己的真爱,当然也就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交到知心朋友的。你说是么?” 小哥这时候已经自斟自饮大半天了,一双眼睛迷茫的不行,嘴里已经开始车轱辘话的念叨,听到杜笑笑的反问,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大着舌头强调道:“你,你说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但是你这人凉薄,就是,就是真的,是真的。你,你不止没,没朋友,你这人,还,还没人情味,没人情味。你这么多年,你,你做那么多善事,可是,可是你都不往心里去,你,你从来都不同情,同情其他人,你,你做善事,就像,就像是做,做任务,咯,对,任务!我,我陪你,去过好几次,好几次送钱,都是,都是这样,你,你,脸上带笑,眼睛,眼睛是冷的,对,冷的······”小伙子说到后来越来越激动,好像怕杜笑笑不明白冷是个什么意思,还顺手抄起了一边儿的一道菜盘子里的冰块儿拿在手里举到眼前让她看。 一阵忙乱之后,那精壮汉子过来留下来和杜笑笑拟定合约细则,这汉子文化水平不高,但是常用的字是认识的,所以杜笑笑按照之前的说好的条款一条条写好之后,让他自己慢慢细读,都弄明白之后,才让他拿去给其他同伴看,没一会儿,全部佃农都签好字画好押的字据又被送了回来,杜笑笑落了私印,然后一式两份各自收好,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只是其他人都走之后,杜笑笑单独把之前那位精壮汉子留了下来,跟他商量起打理田庄的事,也是直到这时候,杜笑笑才知道这汉子的名字叫做胡金,家里哥四个他是老大,刚才跟他一起过来的佃农里还有他的父亲和二弟,至于老三老四年龄还小没有成家,所以现在是跟父亲一起过的。 这样的情况正好合适杜笑笑的要求,所以跟他细聊了聊之后就让他把父亲和二弟叫来一起聊聊,最后定了他们全家人都留下看守管理田庄,然后按月领薪俸,只他二弟胡银因是个单身汉没有家累,所以被派去小田庄和朱大叔一起帮忙李志虎。 胡金本以为今日只是按照之前的经验再换一次契而已,谁知,不仅获得了更多的分成,居然还帮全家都谋到了好差事,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在杜笑笑面前再三拜谢,许愿发誓说以后一定好好为杜家做事,尽心尽力。 杜笑笑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又勉励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等他回去之后,杜笑笑却发现之前一直坐在一边没出声的霍林偷偷摸摸的看了自己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笑笑拿起茶喝了一口,笑笑道:“霍大哥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霍林想了想,道:“是有些不解之处,你家那两个李姓小子,我昨日看过,年龄都不大,虽然看起来到都是能干的,但到底资历尚浅,你若是挑人辅佐他们,老实说,应该选一些更好摆弄的,毕竟,他们若是调教不好,很容易被人家反客为主的。 而这胡金,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外表算是朴实,但从他刚才从头至尾主事出头,后来跟你谈契约时也寸步不让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城府有谋算的,这样的人,放在两个毛头小子身边,真的没问题么?” 杜笑笑本来就是有些自己的谋算的,但却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大而化之的霍林居然看出了不妥,一时倒是有些惊诧,所以顿了一下才道:“霍大哥细心,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件事。其实,不管是李氏兄弟,还是胡氏兄弟,都是做管事的好苗子,只是李氏兄弟已经签订卖身契,更有母亲在家里做工,所以用起来会更放心些。 所以我会更倾向于用胡氏兄弟做他们的试金石,磨刀器,让他们多些磨砺,要知道,胡氏兄弟在这里土生土长,人脉深广,若是真的有心辅佐,会是很好的助力,但若是有心敷衍,这两小子也会多很多麻烦的,而这些麻烦,不正是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的好方式么?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天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说,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一顿饭吃的是暗潮汹涌的,除了杜笑笑这种超然物外的,其他秀女大多都很忙,有把握很大基本确认自己能够中选的那种,忙着上讨好自己未来的准婆婆,中联系与自己未来夫君的感情,下压制自己这段时间的各种对手; 有那种正在中与不中之间的,则忙着利用一切机会在人前显示自己的各种优点,以期能在最后的机会里再冲一冲,也许就能就此平步青云,享天家富贵了; 至于那种基本没机会中的,这样的也并不闲着,因为她们正谋算着如何趁着离开皇宫之前给自己抱一条比较粗壮的金大腿,以期在以后的姻缘路上,能给自己添上更大的助力。 只有杜笑笑,因为确定自己今天只要落选,从今以后就会离这个圈子远远的,再无交集的这么一个人,才能真正的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不过,这样的悠闲并没有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因为就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去另一处宫殿等待正式殿选的时候,杜笑笑收到了知蕾递来的一张纸条。这种时候递纸条,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接下来的殿选有关,杜笑笑不敢怠慢,觑了个空儿借着佘四月的掩护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才打开来细看。 结果一打开,就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居然很眼熟,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来自圣亲王家那位木鱼世子的么?这个时候了,他找自己什么事? 杜笑笑轻轻蹙了蹙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哥们居然是约自己见面的。这时候见面?杜笑笑更加觉得困惑了,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见面?明明刚刚宴会上才见到,等下殿选时也还要见。 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着这位世子前几天和自己相谈甚欢,而且本身看着也是个靠谱的人,想来是有急事。于是还是让佘四月给自己打掩护,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队伍。 顾慕瑜约杜笑笑见面的地方是在两个宫殿之间的路过的一座假山的另一面,因为隔着山,这边的人看不到他们,既能保证两人的谈话不被听到,从这边过去的话又不远。 杜笑笑带着知蕾过去的时候,顾慕瑜已经到了,他还是穿着刚才宴会上穿着的那套衣裳,竹青色的圆领直缀衬的他皮肤泛着一种禁欲的冷白,乌黑的墨发被竖在一个白玉的发冠里,发冠样式简单,但精致大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却不知为什么存在感十足。 他本来蹙着眉看着太阳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杜笑笑走过来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让杜笑笑心头紧了一下。 为了缓解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杜笑笑主动开口打招呼道:“世子这时候特意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托付?别是让我给未来的世子妃带什么话过去吧。”她的声音带着揶揄,脸上也挂着笑,一看就知是在开玩笑。但这当然只是想想,不说双方身份,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即使这些都合适,以四皇子殿下笑面虎的人设,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毕竟,腹黑都是深层次阴人的,动拳头这种粗蛮的事情,是会掉粉的。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然后因为皇室婚姻比较麻烦,后面还有很多程序要做,所以她并不能全部自己操办,皇室会让这个传旨太监去往她老家传旨,请她的长辈亲眷来到京城帮忙。 章节目录 第347章 杜笑笑被他的执着搞得哭笑不得,但对于他话里的内容倒是真的思考了起来,回想自己之前出门去做善事的时候的一些场景,发现还真的,她一直都是很冷静的,或者,也可以叫做淡漠,她对于那些被帮助的看起来各有各的凄惨的被救助者其实缺乏同理心。她知道他们过的苦,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自己的苦处呢?就算是世界首富,也并不能保证自己的生活是万事如意的。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些人需要她的同情或者共情,他们需要的只是她能提供的帮助。 而她之所以提供帮助,或者也可以叫这个行为叫做做善事,也不过是因为自小被养父教育,想要为他们一家三口,或者是他们一家四口下一世的生活积更多的功德而已,这事情说起来有点儿玄幻,但人么,有的时候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想头儿来给自己的人生提供一些动力,不然,她和养父这两个孤家寡人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或者目标呢?尤其这些事儿,对于受救助者来讲,是雪中送炭,对于她的生活却不过锦上添花。 不过有些人倒不这么想,因为宫女的声音刚落下之后,杜笑笑就听见左侧一个秀女小声嘟囔道:“什么?竟然是在屋里看?这样真的能看清么?亏得我今日特特的准备了这样好的衣裳,这衣裳上的暗花,可是必要走近了才看的清楚,现在不是都白费了么?” 另一个秀女搭茬道:“可不是?不说你那暗花,我可是提前了好久让婢女把衣裳熏了香,你闻闻,多香甜,这香恁是难得,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就想着今日给诸位贵人留个好印象,可她们离得那么远,闻得到甚么?” 后面的一个年龄看着更小些看着没什么城府的闻言更是大咧咧道:“可不是?我娘之前特意嘱咐我,趁着今日能见面,好好打点下各位贵人面前得脸的宫人们,让她们为我美言几句,你们瞧瞧,这银票我都准备好了,可现在连人都见不到,这可如何是好?” 她旁边一个穿大红长相艳丽的秀女瞟了一眼道:“啧啧,快收起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打点,真可幸亏着是见不到,若是真的见到了,你就这样直愣愣的拿着银票送过去,只怕不是打点,是打脸吧,人家宫人们在贵人们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缺你这点子黄白之物?还不如投其所好送点儿什么玩意儿倒也是个心意。” 她旁边一个圆脸的姑娘闻言也搭茬道:“可不是,丽娘你这可是冒失了,还不快收起来,这样儿的话也拿出来说,仔细哪个听去给你上告了,管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一开始拿银票出来显摆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银票往袖子里一塞,此地无银的摇着手道:“啊,错了错了,我可什么都没说,没说······” 杜笑笑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觉得这秀女若不是真的傻就是后台很硬,不然肯定是留不到现在的。不过留意到几人谈话的显然不止她自己,管事宫女也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几人见状抓紧严肃的站好,然后得到了管事宫女一声警示的咳嗽和几个凌厉的眼神。 才艺展示很快开始,杜笑笑被分配在右边的长廊里面比较中间的位置,有跑腿的宫女去前方的耳房里请示了一下,然后回来传达说不管是书法还是丹青题目都是春景,对这个题目杜笑笑觉得还挺可心的,毕竟她画画的水平源自原来做设计的底子,线条太柔和的东西比如说人或者动物这些她就不是很擅长,但是若是花花草草或者房屋山峦一类,倒算是拿手好戏。 今日她虽然准备落选,但是既然外表已经尽量丑化了,才艺上就不好再特别收敛了,不然怕别人看出来她是有意的,所以她打算正常发挥,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然后低头开始作画。 中间的亭子里来来回回走马灯似的换了几波人杜笑笑没注意,反正等她终于抬起头的时候刚好轮到了她们屋子里那个高瘦的小姐,这小姐表演的是跳舞,袍袖翻飞间杜笑笑被她的一个眼尾扫到,顿时就是浑身一麻,心里感叹,就冲这妩媚的小眼神啊,里面那些贵人们就应该留下她,不然让那些王子们身边少了一个怎样的尤物啊。 杜笑笑答应下来,然后亲自送了老人家回医馆,又取了药回来。正要上楼,却遇见了拄着拐下来的霍林,杜笑笑一愣,几步走过去扶住他,问道:“怎么下来了?有什么急事儿么?什么事儿不能等我回来帮你办?你这腿脚不方便还走来走去的,不怕落下病根儿么?哪怕叫冬儿或者逸安帮忙跑跑腿也可以啊,什么事儿非要自己动?” 霍林看她担心,却不在乎的摇了摇手,把身体靠在客栈的墙上,嘴里笑道:“别担心,我的脚已经好了,这几天我按照你转达的按摩手法揉捏,脚腕儿已经不痛了,肿也消了,我会走的慢一些,门外也已经请小二哥帮忙叫了板车,我就出去一趟,片刻就回。 等我回来了,你和逸安收拾收拾,跟我和冬儿一起回家住几天吧,客栈虽然好,可也太耗费银两了,我们那个小院儿虽然减薄,但遮风避雨还是使得的。这两天我都听冬儿说了,你们两个是路过此地,原是还要走了,是因为我们兄弟两个耽误了行程。 虽然心里抱歉,可是我和杜兄弟你这两天相处下来也算意气相投,所以也不说那劳什子感谢不感谢的话了,只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们已经耽误了你们时间,不能再耗费你们盘缠了,等回了家,我把这几天住店求医的钱一并算给你们。”看到杜笑笑张嘴要推辞,他又急急打断道:“你可不行推辞,这几天我也看了,你们虽然还算有余钱,但也不宽裕,这寻亲的路啊,我走过,知道有多难,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逸安想想,他那么小,一路上难免有个病有个灾儿的,多预备点儿银钱在身边,遇上事儿也好周转。 再者,逸安跟我说,杜兄弟你今年十三岁,这么算来,我是虚长你一岁的,你听我的,总是没错的,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我算不上长者,但仗着年岁大些,也是可以摆摆管教的样子的,如果你要是坚决不听我的管教,那么我可是立马就走,从今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霍林拄着拐把自己的姓名通报了一声儿,说是想求见府里的管家,有事告知。要知道他这个级别的小工,也可以叫长工,是没可能和赵大户直接打上交道的,杜笑笑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的霍林原来这么能说,自己还没开口呢,倒叫他一句一句都给顶了回来,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儿,逸安小小年纪,口风倒是挺紧,自己只是从京城出来时跟他嘱咐过这套说辞,说是兄弟两个要去南方投亲,还叮嘱了他,财不可露白,在外面时装的穷一点,没想到这小子贯彻的倒是挺彻底。这两天,看他和霍氏兄弟尤其是冬儿玩儿的那么好,她还担心这小子会露出马脚,想着找时间再嘱咐他两句呢,却不想人家自己倒是坚持的挺好。 杜笑笑在心里点点头,觉得这孩子倒是挺沉得住气,其实这事儿吧,倒不是她信不过霍氏兄弟,只是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同情帮忙霍氏兄弟是一方面,保证自己和逸安的人身安全是另一方面,两者并不冲突。 她一边走神,一边扶着霍林往下走,都到底下了才猛然反应过来忘了问霍林出门是要去哪,于是他趁他出门之前问道:“霍大哥,我都忘了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但也许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尽管这些孩子大抵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供养两位老人家,他们还是瘦弱苍老的不行,所以他们的脸上,颧骨突出,肤色苍白,皱纹密布,沟壑纵横,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并不美丽,甚至,会有一些诡异的狰狞,但杜笑笑却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慈祥和温暖。 于是杜笑笑也回给她一个微笑,上前两步主动拉住她的手道:“老人家不必介怀,好好休养要紧,你看你身边的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多孝顺,就是为了他们,你们也得尽快好起来。 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会替您二老看好这几个小家伙,也会尽力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活计,一旦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们老两口,就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杜笑笑这话简直是说到老人家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睁大,嘴里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到底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力气把自己的手握紧,尽管杜笑笑感觉到的力量还是很微薄,但也足够传达了她的心意。 杜笑笑明白她的感情,用另一只手拍拍老人家枯瘦的近乎咯人的手,笑笑道:“我都懂,您别急,等身体好起来,我们再慢慢聊。” 老人家得了安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也许是力竭又或者是放心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小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小狗么?怎么了?” 顾世子一开始没说话,上前一步又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好好抱了抱,见人家有些急了,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姑娘怎么那么好?这么体贴人意,又热心善良。”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说的话了,正常来说,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小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小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说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小哥哥的抚慰吧。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章节目录 第348章 两厢情愿的事儿,办完了也就得了,没谁说做个好事捐个钱还非得赠送一场热泪盈眶的大戏吧。所以杜笑笑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如果非要较真儿,她想了想,也许这还真的可以算是没人情味儿的一种表现。 所以,她没反驳,而是继续问道:“就算是吧,然后呢?还有别的么?” 那小哥这时候已经开始不停的低头打瞌睡了,听到她的反问,直勾勾的看了她好半天才有了反应,低声吼道:“你,你还想要,要咋的?咋的?要我说,你,你这小丫头,恩,不对,你,你比我大,你是,大丫头,大丫头怎么就,就这么油盐,油盐不进呢?你自己去看看,咱们,咱们办了那么,那么多婚礼,人家每一个新娘子都,都是什么样儿的,可是,可是你呢?你和,和任何一个都,都不一样,你平常,平常跟人交往,再再开心的时候,都,都不会忘形,再,再伤心的时候,都,都不会忘记要,要避开人,你,你把自己封闭,封闭起来,从学校到社会,认识你的人,都,都······” 都什么,杜笑笑一直到穿越之前都没弄明白,因为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这哥们儿就一脑门磕到了桌子上,睡过去人事不知了,而这顿饭之后的第二天,这人也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再没出现过。 这一顿饭吃到最后,杜笑笑除了一杯酒以外再没有吃下一粒米,听到的抱怨倒是足够多,虽然很多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对方的观点还是值得思考的。杜笑笑也是从这之后才认真的反思了自己是否真的天性凉薄这件事,但结论是,这句话百分之八十是正确的,为什么是百分之八十呢?因为她的凉薄是有选择性的,至少对于养父和她未曾谋面的养母和妹妹,还有那个捡塔灰孤儿院的院长阿姨,她还是很走心的,但是对于其他人,对不起,她真的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说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天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人的做法。不过说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 当然,这应该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容易喝醉的原因,不然同样是助理的另一个小男生不会每次还没喝两杯就吐了,半年了也没什么进步。不过后来就发现,这男同学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他只是在反复的唠叨中发泄自己求而不得,想报复又没成功的怨念而已,所以杜笑笑也就不强求,安静的听他唠叨。 想起那个时候灯火辉煌的酒店,宽敞华丽的建筑,彬彬有礼的礼仪小姐以及窗子外面即使已经夜深仍然车水马龙的热闹都市,杜笑笑觉得,恍如隔世。呵,可不是隔世了么?杜笑笑对着因为天黑而被知兰挂上的灯笼还有自己一身的长袍笑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对着林泽渠道:“天晚了,林兄今晚不如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舍下将就一晚如何?” 林泽渠没什么意见,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回家也是自己,哪睡都一样,再者,霍氏兄弟和罗瑞锦都在,他留宿也不突兀,于是只是点头道:“那就麻烦杜兄弟安排了,只是现在时候尚早,我回去也睡不着,不知道杜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有书也可以。” 可是不揭发,杜笑笑就得始终陷入危险当中,就算今天能够暂时避开,一旦让瑞王殿下真的选了她做正妃,后面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而来,毕竟,即使是真的做了王妃,一旦她死了瑞王殿下还能续弦呢,更何况只要能在正式成亲之前干掉她,王妃之位随时都可以回到人家贺家人的手上。 所以,简单来说,除非她能改变四皇子他老人家的想法,让他不选自己,不然,就只能从此过上每一天都胆战心惊的“好日子”,毕竟谁让人家是原书男主,抢手的很呢。啊,对了,差点儿忘了男主身边还会有一个女主光环照耀下的真爱侧妃娘娘,这位一个的战斗力能顶一个排。 想到这儿,杜笑笑没忍住又“啧啧”了两声,觉得真真是一个王八蛋的命题,她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她烦躁的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去揉捏左手的虎口,这是她陷入难题必须思考的时候的一个习惯,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面对被穿书的命运有点儿纠结的时候。 顾慕瑜一直在观察她,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安,不忍心让她继续为难,于是开口道:“这件事你若是不愿意张扬,我可以派人在你身边护着你,只是,”他顿了一下,见杜笑笑看过来,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手下人可以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只要贺家和其他几家对小四有野心的人没放弃,你始终不安全,所以,你要早做打算。” 杜笑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她也不会这么烦,可是说是早做打算,她又能做什么打算呢?在这个圈子里她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不管是贺家还是瑞王殿下她都惹不起,就算她去解释或者拒绝人家也不会听她的,所以这是个死结。 左思右想没有结果,眼看着殿选的时间又已经到了,杜笑笑只能安慰自己先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她抬头看向顾慕瑜,刚想说请他帮忙安排些人手最近保护她,毕竟她现在身边只有知蕾,暗箭还能防一下,明刀就完全没办法了,与其逞强出了事再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先依靠一下顾世子的力量,到底她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顾慕瑜似乎看穿了她的打算,于是主动开口道:“我等下就让人拨两个护卫到你身边,只是事发突然,我这边没有合适的女子护卫,所以在宫里这段时间,我只能请皇嫂帮忙,不过你放心,皇嫂身边能人不少,肯定能护好你。而且你也不必因为她们是皇后身边的人有什么顾忌,有事吩咐就是。” 杜笑笑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全面妥帖,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再推来推去就是矫情了,于是只是郑重的行了个礼,说道:“秀娘谢世子雪中送炭之义,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我能略尽绵力之处,请您直言。” 顾慕瑜摆摆手表示不用介意,看了杜笑笑一眼然后才开口道:“道谢的事情不急,倒是我还有些话想跟宋姑娘说一下,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若是同意,我们就按照这个做,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也不必因此有任何顾虑。” 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听两句话算什么?更何况,就算排除一切,这还是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帅气小哥哥。于是杜笑笑乖顺的点点头,笑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正出神,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内传出了轻声的争执声,杜笑笑仔细一看,原来那屋子竟然是厨房。她想了想,轻轻靠近想看一下情况,就发现,原来争执的竟然是刚刚被她邀请来看守庄园的胡金和一个年轻妇人,胡金侧对着门站立,一手指着门外,一手上拿着一个好像是网兜状的东西,似乎是想着要出门,那妇人却伸手虚拦了一把,似乎不同意他的行为。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说,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说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说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至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说,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说,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晚饭的份儿啊?” 那妇人道:“是有些麻烦,这些贵人每日在城里不说山珍海味,总是锦衣玉食的,咱们这村野之间的破烂东西,只怕人家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小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人的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商机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总是占便宜的。 章节目录 第349章 这样安排表面看来是为了怕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派一个熟悉宫廷情况的宫女来帮忙协作,但实际上却有两重意义,其一当然是监视秀女和她带进来的婢女,以免她们在宫里做下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另一面则是要看看秀女们御下的手段,这些宫女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一些不动声色为难主子的方法,若是秀女们不能安抚好她们,只怕剩下来的一个月就要难过,而且,也会因此,让负责观察她们这一月言行的女官们觉得她们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府主母的重任。 这次和杜笑笑分在一个院子的一个是一个文臣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武将家的,文臣家的是之前杜笑笑在秀女资料里面看到排在文臣家第二张的林梓苓,就是那个有个户部尚书的表舅的那个。 武将家的倒不是排在前面的,甚至杜笑笑都没在资料里看见她,这姑娘姓佘,就是佘太君那个佘,名儿叫四月,连起来念的时候有点儿咬嘴。长得娇小玲珑的,但是五官却很凌厉,眼狭鼻挺,皮肤稍稍有点儿黑,看起来是常年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手脚看起来纤细,但隐隐含着力量,只看脚底下带风的行走姿势,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说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说,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天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小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说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小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小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说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说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而且这个表现,老实说,恩,挺,直观的。因为佘四月的那个盘子上是真的挺“薄”,只有两块儿灰扑扑的布料,和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总高度,就算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厘米,而杜笑笑之边的盘子里,也是真的“厚”,高高堆砌了大概七八块儿色彩艳丽花样儿繁复的布料,两个大一些的首饰盒子,单从高度来讲,恩,差不多三四十厘米了。 杜笑笑很欣慰,她郑重的双手接过那个小盒子,轻声问道:“是逸安亲手做的么?那姐姐现在能够打开看看么?” 杜逸安点点头。 杜笑笑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木雕,拇指大小,原木色泽,居然是一只小狗的形状,小狗被雕了个坐姿,两耳耷拉着,尾巴卷起,一双眼睛大大的,嘴角也勾着,是个明显的笑模样。木雕雕工并不精细,甚至某些角落的地方还有些粗糙,但很灵动,打磨的也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有。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说是小说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说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小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小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小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小脸儿一红,懦懦的半天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说姐姐是这只小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说,想说······”小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天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天劳顿,杜笑笑这天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小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小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小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小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小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小,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说,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前几天就有这样一本书到货,林泽渠跟伙计说好要留下一本,但因为当时的钱财不凑手,他就没有立刻拿回来,说好了这次去交书稿的时候不再另结酬劳,只是把这本书带走就好。却不想这次去的时候,那伙计居然告诉他,说那本书被人买走了。 “哪里就买走了?不过是看在下穷酸,不愿意贱价卖予罢了。听隔壁纸笔铺的伙计说,那本书他是昨天才卖给书院里一位先生,用高于原价三成的价格,只是那位先生昨日付了定金,却因为有事没能及时拿走,说好了今日来取,所以书册此刻还在坊内。 刚刚在下去交书稿,那位小哥儿告知书册被卖掉之后,就转回去取酬劳,然后却被在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书册,于是和他争起来,他一时说不过我,就口出恶言,后面甚而开始推搡,实在可恶。”林泽渠说到这儿好像又气愤起来,用手砸了一下茶铺的桌子,“砰”的一声响引得附近的客人都看了过来。 杜笑笑摇摇头,顺手递过去一方素帕道:“林兄莫气,不过小事,为了这个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倒是不值了。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商人逐利,希望得到更大的利润罢了,他虽然不讲信用,但你们之间之前并没有明确的契约,所以很难说清。那这时候与其纠缠,不如想想其他办法,毕竟,你最终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拥有这本书不是么?” 林泽渠闻言,低头思考了下,觉得好像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小哥儿说的有道理,其实在下不过是一时气不过罢了,再加上,那里到底是书坊,是售卖圣贤书使人明理的地方,却不想,那里的伙计如此市侩不堪,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连信义也不顾及了。我······” 杜笑笑再一次摇摇头,亲自动手拿起茶壶替他续了一碗茶道:“林兄此言差矣,这书册对于懂得人来说,自然是圣物,是教化万民,使人明礼仪,知廉耻的渠道,但是对于那些粗蛮之人,说到底也不过是谋利的一种工具罢了。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你怎么能跟一个商人说市侩呢?那不过是他们习惯使然罢了。” 林泽渠一时被哽住了,后来想想似乎还有些道理,于是笑笑道:“小兄弟看的通透,不过既然已经看透,你又有什么其他办法么?” 杜笑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突然问了一句好像没什么关系的话道:“林兄刚才和书坊伙计匆忙吵起来了,那抄书的酬劳可拿回来了?我看到刚才你出门时书册放下了,可不要最后物财两空啊。” 拦住他们的人是昨儿在赵大户家见过的一个小厮,说是赵大户有请霍林,有急事求教。来人言辞恭敬但态度急切,看起来就知道确实是有急事,霍林不敢耽搁,交代一下就要跟着去,杜笑笑昨日不让他自己走,今天也不可能,于是嘱托了小二帮忙照顾两个小的,就又跟着跑了一趟。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人的居然是昨天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小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小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小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小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小子做些准备,省得小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小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小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小哥儿之前说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小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天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小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章节目录 第350章 沉浸在回忆里的时间稍微长了点儿,杜笑笑没注意到,自己刚刚那句话给身边的这个男人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以至于对方在她走神忆往昔的时候一直都没能做出什么反应来,只是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眼睛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好像里面已经燃起了滔天大火一样。所以等杜笑笑回了神又一次看过去时,被对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顾世子闻言摇了摇头,却不出声,只是还是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忽然叹息了一声道:“我何其有幸,竟能得妻如你,笑笑放心,不管我今后荣华还是落魄,此生必不负你。” 杜笑笑没想到这孩子一言不合就表白,一时有些愣住了,回过神来就莫名有点儿小羞涩,但是更多的还是开心,嘴角压不住的勾了勾,嘴硬的回复道:“算你懂事!”说完,还是有点儿经不住对方的眼神,咳嗽一声强行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聊之前那个话题,那些黑衣人的事情问清楚了么?到底是谁派来的。” 杜笑笑没想打扰她,所以放轻了脚步走向了被打开了一条缝的窗子,打算帮忙关上,毕竟已经九月末,早晚都是凉的,若是醒着没什么,但若是睡着时吹了风,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窗子下面也放了桌椅,是不带靠背的那种圆凳,圆凳中间放着方正的小几,小几上摆着茶壶茶碗,想必是给人吃饭之前和之后坐着闲聊天看风景的。杜笑笑关好窗,回身的时候却被悄没声走近的知兰吓了一下,把小几上的一个茶碗给刮掉了,幸好知兰手脚利落,立马接住了才没发出声响惊醒沉睡的宋文秀。 杜笑笑怕再乱走碰到哪惊醒了人,所以也就就势坐在了窗子旁的椅子上不再动了,只用眼神吩咐知兰帮忙从一边的博古架上的某个格子里拿了两册书过来解闷。那博古架上放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小玩意儿都有,只最上层的两个格子是放的书,知兰个子不够高,但好在轻身功夫不错,这个高度,她双脚一垫就上去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小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宋文秀闻言满脸不好意思,喃喃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我,我,我实在困倦······” 杜笑笑见她真的羞恼了,一时也不好再跟她玩笑,于是道:“妹妹勿恼,姐姐跟你玩笑几句,可当不得真,若是因为这个跟我生分了,回头姨母肯定是要教训我的。我知道你昨夜睡得不好,不过是趁没人眯了一会儿,当的什么,难道你还当姐姐是外人,不肯当我面儿休息么?” 宋文秀见她真心不在意,也就点点头不再提这茬,只是看向门外皱眉道:“只不知外面因何吵闹,时辰还这么早,也不怕扰了楼内其他客人休息。”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说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小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说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人的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却不想到会被霍林拿来取笑,有些无语,但也不会真的在意,只是似有似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老实的坐下吃饭,霍林看她的反应,觉得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比杜笑笑还大一岁,但远没有人家有正事,人家这么打扮是为了做生意,自己却拿来调笑,是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只好自己摸摸鼻子转了话题,聊起了等下去到临时王府要做的事。 霍林道:“你说等下我们过去会不会见到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啊?我听说很多人对他好奇不已,若是我们有机会见到,回去岂不是很让人羡慕?” 杜笑笑失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见到人家世子,咱们这种小人物,估计连大管家都不会搭理我们,接待的人充其量是个管事。” 霍林:“······”觉得被鄙视了怎么回事?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说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小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小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运到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说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小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说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说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谁知道,兄弟们的确是没有来挖墙脚的,因为挖墙脚的,变成了叔叔,看到那个现在还站在本来属于自己的女人身边微笑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瑞王殿下觉得很想撕破脸上去和他打一顿。 但这当然只是想想,不说双方身份,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即使这些都合适,以四皇子殿下笑面虎的人设,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毕竟,腹黑都是深层次阴人的,动拳头这种粗蛮的事情,是会掉粉的。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然后因为皇室婚姻比较麻烦,后面还有很多程序要做,所以她并不能全部自己操办,皇室会让这个传旨太监去往她老家传旨,请她的长辈亲眷来到京城帮忙。 当然,如果她想要趁机也回一趟老家的话,也可以跟着太监一起回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时限要求,传旨太监们路上都是很匆忙的,而且到了又要立刻折返,这事儿太折腾,所以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中选的秀女愿意跟着的。 家里长辈来了之后,或者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的可以在自己宅子里面出嫁,若是没有,也可以去其他亲眷家里借住,毕竟,在自家府上嫁出去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话,对自家的女儿未来婚嫁也是后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很乐意让她们去自己家住,这就跟每次科举,客栈里都愿意让有中状元希望的人住在自家铺子一样,是名人效应。 若是两者都没有,那也没关系,皇室会为你准备好暂时的居住地,直到你成亲之后的一个月,你和你家的亲眷都可以住在那里,只是,大部分被选中的秀女,不管家里父亲是个什么官儿都还颇有些家资,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房子里出嫁的,若是用了皇室提供的那个,则在其他同样被选中的人当中,会有点儿丢人。 但其实这些事杜笑笑并不担心,总有宋大人夫妇帮她操办,尤其她自己身份特殊,所以这次回乡,肯定是要跟着的,不单是要给宋大人夫妇一个答复,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也需要安排,毕竟她这之后就要彻底嫁到京城了,逸安怎么办?霍氏兄弟甚至她手下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家产怎么办?都需要安排考虑。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杜笑笑想着等选秀整个结束,离京之前,得找个机会跟顾慕瑜再见一面,让他帮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杜笑笑这边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和计划,而同一时刻的大殿内,殿选还再继续。也许是受了顾慕瑜的影响,这之后,大皇子和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所选择的的正妃都有幸得到了自己未来夫君亲手送来的花,自觉身份地位都被抬高了不少。而这两个幸运儿当中,还有一个是杜笑笑的熟人,那就是大皇子的正妃,佘四月和杜笑笑一个月以来的“院友”----林梓苓同学。 六妮儿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但还是坚持道:“可是这样,我就能挣钱了不是么?我挣了钱,爷爷奶奶就能有钱治病,哥哥们也能读书,只要他们都好,见不见面,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姑娘声音稚嫩,但语调坚持,一双因为干瘦而显得格外大些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真诚,杜笑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有点儿酸,但更多的,是为了这孩子单纯的对家人的关爱之心而感动。 她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平等而温和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承诺道:“我知道你的心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们六个里,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爷爷奶奶,所以最后谁离开,谁留下,要你们自己讨论,好么?” 小姑娘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几位哥哥居然和自己选的都是同一个选项,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的点了点头。杜笑笑这才让知兰下去把那几个都叫过来,同时,之前让知蕾去替换回来的小二也到了,六个孩子终于又齐聚一堂,杜笑笑把小二叫到一边,单独问了一句,果然,这孩子也是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选择了参与暗卫。 章节目录 第351章 就连束发的玉冠都异常精致,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烁着玉白的光芒,只是他即使坐着也比自己高,杜笑笑看不清上面镌刻的是什么纹路。 但即使是这样精致华丽的打扮也没有抢走他本身容貌的光彩,也许是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成长,他的五官似乎每见一次就更加英气锋锐一点,长眉浓黑,鼻梁高挺,嘴唇纤薄,最吸引人的是是一双墨瞳,因为距离较近,杜笑笑甚至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点点深蓝色,那种蓝色好像最深的大海里最浓烈的颜色,几乎一眼,就要勾魂夺魄,让人毫无反抗之力的陷入进去。 杜笑笑抿了抿唇,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儿危险。 不过,自己约的饭,跪着也要吃完,她虽然被对方的目光震了一下,却很快回神,笑笑的指着桌面上的菜肴道:“因为秀女暂时不便出宫,民女不能自己动手为您准备,只能请御膳房那边帮忙略备薄酒,也不知合不合您的脾胃,若有不足之处,请您多多见谅。” 杜笑笑之前其实知道圣亲王家这位世子的名字,但因为平日里不会读出声,也没发现什么问题,现在突然听到,一开始居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自称,还在想哪里来的木鱼?半晌反应过来,看看面前这丰神俊朗的挺拔男子,又想想僧人面前光滑圆润的木鱼,抑制不住“噗呲”笑出了声。 她笑的顾慕瑜一愣,一脸困惑的看过来,杜笑笑见对方这懵懂的样子,又想起了木鱼敲起来“笃笃”的声音,不知怎么,笑的更开心了。 顾慕瑜被她笑的懵然,又不好贸然出声,只好淡定的坐着,默默的拿眼去观察对方,老实说,这也是顾慕瑜第一次这么近的观察一位姑娘,即使是上一次远远跟随着对方看到了梨花树下那一幕美景,为了不被发现,他也是隔着有些距离的,但是现在,两人只隔着一张桌子。 小姑娘今日大约也是打扮过的,难得的穿了一身白,只在裙摆和领口绣了花样儿。裙摆上的,是一种不知名的花朵,那花朵硕大繁复,开的很热闹,绣线用的是红底金边,花朵上面还停着一对儿五彩斑斓的彩蝶,栩栩如生,让本来显得单调的裙衫立刻就华丽起来。领口却低调的用的银线,若不是正午对着光,顾慕瑜几乎看不出来,花纹也简单,好像是某种古老的祈福图案。 头上梳的是堕马髻,带了两根金镶玉的簪子和几朵简单的绢花,那绢花颜色淡雅,但造型精致,趁着她满头墨发,显得整个人都很清爽秀雅。 因为还在笑,所以这姑娘微微低着头避开了正面对人,眼皮敛着看不见目光,但眉眼弯弯,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头部的动作忽闪忽闪的,让人觉得心头痒痒的想去伸手摸一下。 脸上应该是上了脂粉,只是不厚,透过表面的微白还能看出里面的好气色。嘴唇被一只指若削葱的纤巧玉手挡住了,但顾慕瑜还记得上次在梨花树下见到对方时阳光洒在上面的样子,不用闭眼就能想象出它现在润泽温软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渴,下意识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被对方放下茶杯的动作惊扰,杜笑笑这才停下这次莫名袭来的笑意,老实说,这件事做的有点儿不礼貌,把人请来吃饭,本来好好的寒暄着,突然把人家放在一边儿自己偷偷笑半天,即使她已经尽量避免在笑的同时看着人,让人家以为自己是在嘲笑对方,但这也不地道。若是气量小的,马上转身就走也不是不可能,再过分些,因此问罪主人也是说的过去的。 所以杜家这一对儿年龄不大,都还未婚的兄妹,自然就变成了香饽饽,只是,还没等大家行动起来,杜家大少就闻风跑了,据说去了福城做生意,一去就是好久不回来。 而杜家的二小姐,一来还没及笄,二来家里长辈不在,不好商讨,三来,和嫁人不同,嫁给家里没有父母,自己又会赚钱的男子,那是好事。不需要侍奉翁姑,也不担心父母插手自家的事,但若是娶个上无父母的女子,就要考虑的多很多,要考虑此人命数是否不好,会不会克亲克夫,更要考虑,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这姑娘的教养会不会有所缺失。 所以,杜笑笑也因此清净了一阵儿,但是随着杜家生意越做越大,加上杜笑笑和知县一家及彭先生这样的诗书人家交往良好,时间一长,就又有贤名传出来,于是一开始还按捺的人家渐渐的按捺不住了,觉得可以行动了,于是,一家,两家,三家,纷纷请了媒人前来了。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人家安平道虽然只是个县官,可是人家夫人娘家可是有人在京里做官的,换言之,这位打算续弦的安公子,人家可是有个强而有力的外家的。再者,人家宋媒婆不也说了么?这位安公子虽然夫人早逝又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但人家本人可是十分人才,文才武略不在话下,而且年龄也还不到三十,可谓青春正好呢。”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小姐,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小姐莽撞了,万幸没有伤到小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 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小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小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小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小姐先嘲笑我家小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小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小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小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小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小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小姑娘打断了,小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明明是你口出恶言在先,你,你······”刚刚一直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位推人的小姐听到受害者小姑娘这一声声控诉,终于不再忍耐,直接吼了出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吼声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瞬间喷涌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惹得包括杜笑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莫名有点儿同情了。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小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杜笑笑一回头,看到知兰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附耳过去,就听见小姑娘轻声告知道:“小姐,刚才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有人看到。”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小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说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说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小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小灶,不过是些现拌的小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章节目录 第352章 顾世子知道小姑娘这是不好意思了在转移话题呢,怕把人逗急了,所以尽管被对方傲娇的小语气勾的心痒痒的,他还是没说什么按照对方的意愿顺着话茬回到道:“问清楚了,是小二那边的人。” 杜笑笑一挑眉,有点儿意外:“你是说,二皇子康郡王?怎么是他?他跟你之间有过过节?” 顾世子摇摇头,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道:“他跟我没过节,不过,他希望我跟别人有过节。” 杜笑笑一愣,随即想起之前傅经说的这些人一开始说自己是四皇子府的人的细节,脱口反问道:“二皇子是希望,你跟瑞郡王交恶?” 顾世子点点头补充道:“不止,他应该还想在后面再安排一出戏,好施恩于我,以此来交换圣亲王府的势力为他所用。” 杜笑笑没想到这事居然还会有后续,好奇道:“什么戏?” 顾世子冷淡道:“不过就是在我们被抓关起来之后,安排另一伙人前来营救,然后就说自己是发现了瑞郡王府的不轨行径才跟踪而来之类的。” 说到这里,顾世子的表情又变得嘲讽起来,他笑道:“其实之前小二最讨厌这些弯弯绕绕的,现在倒是长进了,居然也会玩这些阴的黑的了,啧啧,看来他身边那些也不全是没有脑子的武夫,还是有两个得用的谋士的。” 杜笑笑不太了解二皇子的为人,不过根据之前看书的一些了解,还有上次进宫时听到的一些流言的描述,觉得对方的确不像是心思深沉的人物,所以赞同的点点头道:“到底是一个郡王,手下的幕僚和门客也不能都是混日子的,有能出这样主意的人,不奇怪。不过,可惜遇上了我们,再多的计划也没机会施展,还白白折了这么多人手,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的结果之后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对这次选秀的背景了解了,时陌于是接续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这些事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在博弈,咱们是无法得知的。只是从外表来看,几个人的性格各异。 皇长子寿郡王,外界传闻性格温和纯善,秉性敦厚,为母守孝这几年,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往宫里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他就只跟几位京里出名佛寺的得到高僧有接触,据说常常和他们一起品茶参禅,十分超脱; 皇二子康郡王就正好相反,他是个霸道狂傲的,虽然在朝里只挂着个闲职,却很喜欢结交大臣,尤其是武将,没事的时候会去京城附近的校场里看军士们操练,兴致好的时候,也与一些将领切磋,只是不知他的武艺到底如何,毕竟也没什么人敢直接赢皇子; 与他相比,皇四子瑞郡王就沉稳的多,他和皇长子性子相近,但却更加宽和些,为人彬彬有礼,不管是府里伺候的下人还是外面的大臣对他的风评都是待人亲和有礼,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 最后的皇五子裕亲王就神秘些,因为他母妃贤妃不太受宠,连带着他也不太受待见,不管是文才还是武略从小到大几乎都是皇子里面垫底的,虽然明年就及冠了,皇上也还没给他安排差事,每日里只让他跟着年幼的皇子们一起在书房里读书,所以是最不起眼的皇子。啊,对了,除了他之外,前面的三位皇子都已经出宫开府了,只有他至今还住在皇子所里,听说这次选秀大婚后才会出来。” 时陌说完抬头去看杜笑笑,见她点头表示明白,才又继续下去道:“剩下的三位宗室就简单点,圣亲王世子的事情,之前小姐应该多少听过,他父亲就是太祖唯一的子嗣,当年太祖崩逝后为保大局主动让位于太宗,被太宗许以重诺,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尊崇,而且这位据说很得当今皇上和皇后喜爱,连几位皇子都要靠后的,只是他似乎不想参与进皇子们之间的争斗中去,所以皇上几次要他入朝都被他拒绝了,只肯领些闲差度日,这次去安城督建行宫也是,远离了京城也远离了所有是非。 忠亲王的嫡次子不是世子,上面有长兄继任王位,所以他以后要么是自己入朝再挣爵位,要么,就要按照我朝旧历,降位成为国公,所以在几位宗室里面算是以后前途最不好的,只是,他本人却是个有才的,据传在京城里素有才名,被指书画双绝,因此也被很多大家闺秀倾慕。 和亲王家的那位嫡子则是和亲王家里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因此王位铁板钉钉是他的,只是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出彩的,一切都中规中矩,好在和亲王最是个性子闲散的,本身就是个富贵闲人,因此对儿子也没什么要求,据说此次选秀,他们家自己上书,只想选一个家世低些的,性子和婉些的,只不知圣上有没有批复。”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儿居然还有这样的秘闻,一时倒是很有兴趣,笑笑道:“这倒是个安分的,只是不知圣上是个什么意思,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 时陌道:“正是如此,说起来,这位和亲王也是当今圣上在世上唯一一位嫡嫡亲的手足了,身份也算是顶顶珍贵的,可是平常时候却从不愿意在前朝任职,只在宗室里挂了个闲差,管些皇族子弟间的琐事,剩下的时间,就带着他的王妃游山玩水,外面传言都说,这位王爷的脚步只怕走遍了大景朝所有的山山水水了。” 杜笑笑闻言疑问道:“唯一一个?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说的忠亲王应该也是皇帝的嫡亲兄长吧,如何说和亲王是唯一一个?” 杜笑笑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些秀女的资料多且繁杂,就不劳烦时大哥一一解说了,我自己揣摩两日,若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你。” 时陌道:“是,那属下先行告退,您若有疑问随时传唤便是。”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人的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说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有。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说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说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武将世家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多,因为武将世家大多是几代都从武,老一辈儿带着年轻一代一起去攒军功的现象很正常,所以低品阶武官家里大多数都会有在军中掌权的长辈,就像被列在第一位的这位名叫柳雁儿的小姐,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军队中管后勤的小官,从六品,可是她却有四个长辈位居高职。 大景朝的武官实行的是将军制度,最高的那级就是总管全国兵马的那个人,简单粗暴的叫天下兵马大元帅,不过现在明德帝多疑,还一直没有设定这个人,是他自己兼任的。其下的品级一共分为五级每级三等,一共十五等。第一级叫做飞龙将军,第二级叫做伏虎将军,第三级叫做麒麟将军,第四级叫做朱雀将军,第五级叫做玄武将军。 而这位柳雁儿小姐,家里的四位长辈,一位是三等飞龙将军,两位是二等伏虎将军,还有一位是一等麒麟将军。这样的身份单独来说并不算显赫,但一门四将就很够看的。 还有一位叫孔明思的小姐,虽然没有一门四将,但最高的那位亲属是一等飞龙将军,大景朝全国也没有多少位一等飞龙将军,而且深得明德帝倚重,前途无量。 勋贵里面的就简单些,因为勋贵家的嫡女是不能参加选秀的,选的也不是正妃,所以参加的人数本就少,门第也相对低些,最高的就是杜笑笑意料之中的永康侯府的白寄莲,其次就是上次在那小巷子里听到的内幕消息关系到的那个永安伯府的小姐。 杜笑笑对几个人的特长爱好和性格都仔细阅读了一下,做到心里有了数,打算以后到了内务府,要有所避忌。都忙活完了,一抬头,发现居然就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其实按理来说,二皇子的正妃不管是从他本人心性还是身后背景来讲都应该是从武将家里选,所以我的机会比较大些,但是林梓苓却不知道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和二皇子先见了面,你也看到了,那小贱人是有些手段的,一来二去,二皇子不知为什么就对她格外青眼了。 当然,选妃是大事,二皇子不能只凭一点子情义就决定,所以我们两个现在算是势均力敌,若是公平竞争,花落谁家都有可能,但是那厮擅长阴招,若是被她早早的使下什么腌臜手段把我挤出这次竞选,我也就没有指望了,所以我才想提前找人联合一起与她抗衡,即使不成,也能利用这人帮我多多警示她的其他小动作。 你背景干净,又得到了太后的青眼,而且刚好与我们同住,简直是天然的最好同盟,所以我便想拉你下水。这事儿我做的不地道,我跟你赔礼,但是宋文秀,经过这两次接触,我发现你是个通透灵气的,而且做事情也很有条理,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所以我现在光明正大的跟你说,我想与你联盟,若是你助我心想事成,这事就算我欠下你一个大人情,以后但有差遣,我必不推辞。” 明明说的是儿女情事,居然说出一种杀伐疆场的气势来,杜笑笑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佘四月身上其实真的有武将之女的霸气风范,心里还感慨,怪不得之前一直觉得佘四月有些不对劲儿,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应该就是觉得她一个将门虎女做事却那么拐弯抹角的很违和吧。 不过现在见了她的真面目,杜笑笑倒意外的减轻了之前对她的很多恶感,这样直白清楚的交易,其实比遮遮掩掩的算计要强很多,所以杜笑笑也是真的开始考虑对方的建议了。其实这事儿对于杜笑笑来说倒是瞌睡送上了枕头,恰到好处,因为她本就正打算帮一些有潜力的秀女们拿到她们想要的位置以减低自己中选的几率。 二皇子正妃这个名额,在她之前的分析中的确还没有确定人选,只是现在到底是要答应和佘四月一起谋划,还是和之前也有抛来橄榄枝的林梓苓合作,这事儿,杜笑笑要考虑一下。 因此,她没有立刻就答应佘四月,只是笑笑道:“佘小姐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只是这事兹事体大,我还要考虑一下,而且话说当先,即使我答应下来,也只能保证自己尽己所能帮你的忙,却不能保证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在我思考的时候你也可以想想,我这样不能保证有用的盟友,你到底是不是确定需要?” 她话说完,也没等佘四月再有什么反应,轻轻点了点头,就自己先走了。 这一天的午膳,杜笑笑这边安安静静,总算没再看到佘林两家的丫鬟来献殷勤,当然,她们自己还是特意另加了菜来彰显自己的身份,杜笑笑对这个事情没什么反应,倒是荣儿表示出了一点儿不服气来,她甚至试探着跟杜笑笑提了建议让她也花银子加菜,说这不是菜够不够吃的问题,这代表的是一种态度,一种表示自己不比任何人差的态度。 章节目录 第353章 顾世子不以为意道:“谁知道呢?不过任何事情本来就有成有败,如果连承受结果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什么江山大业。” 这一点杜笑笑也很赞同,于是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这件事你又打算怎么做呢?总不成让他白白算计一回。就算是现在朝中局势复杂不能明着来,也得让他吃点儿暗亏,才能有所忌惮,不然以后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回,也是很糟心的。” 顾世子知道小姑娘这是担心自己为自己抱不平呢,一时心里格外熨帖,笑笑道:“当然不会便宜了他,只是如今龙椅上那位也盯着我,到底不好动作太大,让他小小吃些苦头也就是了。” 杜笑笑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知道他这必定是有所安排了,所以不再打听,转而聊起些他们接下来行程的一些安排。 他们这边两人吹着风骑着马聊着天,一片岁月静好的样子,但与此同时的京城中,刚刚被他们谈及的那位郡王殿下却不太好过,因为他刚刚收到属下的飞鸽传书,知道自己派去抓顾慕瑜的人手已经事败并且被俘,这让他很恼火。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晶莹剔透玉质上乘的茶杯被摔碎在地上,二皇子康郡王咬牙切齿的骂道:“一帮废物,还说什么手到擒来,三十多人连个落单还带着累赘的顾慕瑜都抓不到,反倒落入了人家手里,真真是酒囊饭袋!”说完这句,又想起什么似的皱眉嘀咕道:“不过好在让他们带的都是老四那边的信物,即使真的被抓也不过是让我们失去了卖好的机会,只要他们俩家交了恶,以后还怕没有机会笼络住顾慕瑜那家伙?” 心情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饭,杜笑笑散场的时候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儿,还没睡下的时候,又接到了新的懿旨。 然后,她就发现,顾慕瑜给她的惊喜远不止没给她找糟心的“姐妹”这件事,他连她需要更长时间处理家事这件事都一并解决了。 因为顾慕瑜需要二十二岁才能成婚,杜笑笑总不能这么长时间一直待在京里备嫁,所以皇后特意颁下懿旨,允她回乡静候,等到吉日选好之后,再与家中长辈一起上京筹办。 另外,因为顾慕瑜现在还领着修建行宫的差事,所以这次他也要重返安城,两人可以结伴同行。当然后面这句皇后是不会写在懿旨里的,只是来颁旨的宫女私下说与她听的,毕竟,杜笑笑与顾慕瑜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了,同路而行算是合情合理,再者,一路上伺候的人都在,两人算不得孤男寡女,所以没什么需要忌讳的。 所有担心的事情都有了解决的办法,而且还是最优的那一种,杜笑笑这一晚,连觉都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早带着知蕾,后面跟着皇后特意派来帮忙的几个宫女抱着她在宫里期间得到的种种赏赐,一直送到了宫门口。这次在宫门口等着的,除了知兰,还有时陌和绫罗,啊,还有要去传旨的胡公公,对,就是接她进宫终选的那位胡公公。 这位胡公公大抵是打点了上面,所以得到了这个格外荣光也格外抢手的活计,毕竟,杜笑笑不仅是准王妃,还是圣上亲封的六品安人,又得皇后和太后的喜欢,简直是这届秀女里最大的赢家。 更加之她这次回乡,时间上很充裕,可以在老家待上一年多的时间,所以,去传旨的内侍自然也不像别的人一样来去匆匆。所以简单来说,这就是一次优哉游哉的公费旅游,还能顺便去未来的圣亲王妃娘家刷一波好感。 几个人聚齐了之后就上了各自的马车,时陌坐在杜笑笑这边的马车车架上一边赶车,一边跟杜笑笑汇报这一个月来,他们这些随从的各种事情,总的来说,都很安稳。 只是他一边汇报一边看着杜笑笑欲言又止的,又时不时的瞥向后面跟着的胡公公的马车,杜笑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觑了个两车距离相对较远的时候,跟他和车上另外两个丫头小声解释了自己中选的事情,只是因为涉及到身份的问题,她不好在路上明说,就只能说了两句让他们放心。 时陌和绫罗虽然有些忐忑,但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者,两人都是宋大人派来襄助杜笑笑的,本质上只是下人,没什么立场指责或者说知道她怎么做,所以几个人表面看来无比和谐的回了他们这一个月以来暂住的小院子。 小院子门口,素绢正等着,远远看到时陌赶着的马车过来,就挥手让院子里的人都出来迎接,于是杜笑笑到了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门口两侧呼啦啦的跪了一群人。 杜笑笑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应了圣亲王妃的差事,以后这样的场景只怕不会少,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游戏规则,总要接受的。于是她淡然的叫了起,然后转身接了胡公公一起进门。 照理来说,她现在身上有品级,即使直接进去不打招呼也没什么,可是胡公公到底是宫里来的人,杜笑笑不想还没出发就给人家一个四重生胶,傲慢无礼的印象。 让绫罗带着人特意给胡公公腾挪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让他临时休息,自己则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回了房间跟她们细细解释了这次的事情,因为出去的时候还是打着一定会落选的算盘,所以这临时中选了,大家都很懵,也没准备好。 除了一直跟着杜笑笑的知蕾,其他几个姑娘听完之后都面面相觑,一脸担忧。最后,到底是年龄最大的绫罗沉稳些,率先出声问道:“所以小姐的意思是,您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世子了?他并不介意?而且会帮我们继续隐瞒?” 那黄衣衫见她走远,才小声嘀咕道:“神气什么?不过仗着自己有个得宠的姑姑么?她姑姑进宫才多久,陛下不过是新鲜一时,等到过些时日······” 一直沉默的白寄莲这时突然出声道:“别说了,都是姐妹,偶尔争两句也没什么,但若连圣上也敢编排,你是不要命了么?总之这件事已经是现在这么个结果,即使现在不说,想必大家心里也都有自己的想头,就像她说的,各凭本事吧。” 说完,她也转头走了。 一个两个领头的走了,剩下的几个秀女互相看了看,也都默默的散开了。她们回去之后到底做了什么杜笑笑不知道,只知道,大概四天之后,她派了知蕾去问四皇子府要礼单的时候,四皇子派了身边最得脸的公公来,捧了厚礼给她道歉,说是刚刚找到了可心的寿礼,不必再麻烦杜笑笑了,但因为耽误了她这些时间,特奉礼致歉。 杜笑笑表面上对自己没帮忙还拿东西表示了深深的愧疚和不好意思,但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一关上门,就让知蕾把佘四月叫过来,大家二一添作五分了它。 是究竟该让谁出面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这是个问题,消息要传的适时还要适量,不能太过刻意,也不能太过随意,太过刻意,人家容易识破这是个计谋,太过随意,人家万一不当回事,万一耽误的久了,四皇子那边催起来,她就进退两难了。 杜笑笑想了很久,然后把佘四月叫来又商量了一阵儿,最后定下来一个计划。 于是第二天,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以原书女主白寄莲为首的一众秀女们在训练结束回各自院子的路上就听到花木扶疏的另一侧传来两个人的争执声,其中声音娇俏的那个似乎正在生气,与另一个声音憨厚的则在劝她。 她想起以前看到的一些影视剧里面试验刀子的过程,顺手在头上拔了两根头发下来,对着锋刃轻轻一吹,呼的一声,头发瞬间一刀两断,吹毛断发。又兴致勃勃的问顾世子要来了一个铁质的暗器,拿匕首轻轻一削,当的一声,暗器一分为二,削铁如泥。 毫无疑问,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杜笑笑有点儿惊喜,把匕首放在手里正准备再细细把玩把玩的时候,却忽然被顾世子伸手拿走了,杜笑笑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拦,却被世子小哥哥擒住了双手。 被对方的动作弄得有点儿懵,杜笑笑抬起头正想问问顾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还没开口,就听见对方主动开酒解释道:“我拿着你看就好,刃口锋利,小心划伤。” 杜笑笑没想到小哥哥这么关心自己,一时心里有点儿暖暖的,不想辜负对方的好意,就乖乖的背起手探出头去看。 也许是因为这次观察的更细致的原因,杜笑笑到真的在刀身上发现了点儿刚才没看到的东西,是靠近刀把的位置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花纹印记。匕首本身都很小巧,那印记就更加精致,只有杜笑笑本人的尾指指甲的一半大小,她几乎贴上去了,才辨认出那是一个花的形状。是什么花杜笑笑不认识,但花叶的样子是细长的,所以杜笑笑猜有可能是兰花的一种。 除此之外,整个刀身,甚至包括刀鞘和刀把上,再没有任何标记。杜笑笑反复确认了两三遍,才终于放弃,让顾世子把刀鞘和上,然后把匕首收起来。 顾世子听命行事,一边收还一边跟杜笑笑交代道:“现在我先收起来,等回头有机会我好好教教你如何使用这种锋利短小的刀具之后,再把它交给你,现在对你来讲,这东西还是太危险些。” 被人关心,杜笑笑当然没有不愿意的,点头答应下来之后,就拉着顾世子接着开下面的盒子。也许是霉运已经过去了,两人开的剩下六个盒子里面全都有东西,只是类型杂乱,什么都有。 比方说,匕首下面的一个盒子里,装的是三本书,也许是装书的盒子有什么说道,这三本书都被保存的很好,没有破损,也没有发霉一类的。三本书是三个不同的类型,一本菜谱,一本医书,还有一本,居然是琴谱。看到这里,杜笑笑觉得,这个洞的主人还真是爱好广泛。 杜笑笑不知道用酒代替水能不能让这布料有什么变化,有点儿怕这上面原来万一真有什么信息,万一和酒产生什么反应被消掉了怎么办,可又不想等出去之后再拿水试验,因为一来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二来,不试验的话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需要的是啥,万一人家就是需要用酒呢?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先拿酒试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不过她到底不是冲动的人,所以只是拿酒把布料角落的一小部分阴湿了,看看效果。 然后她就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蒙对了,那布料沾了酒的部分居然真的显现出来一点儿图案,是一些不明意义的线条,杜笑笑又将酒液淋到整个布料上,就发现上面真的显示出来一副完整的地图来。不过这个地图很小,应该显示的只是一个地区的详细情况。 杜笑笑在现代时地理就不好,每次看地图都头疼,更何况是古代这种精简版的?之前从京城出去看过的那个,一来是因为那是个整体的,杜笑笑当时初到这里,对整个国家都不了解,看那个图与其说是为了找路,不如说是为了了解大景朝的地理概况,对于细节就没怎么细究,二来,杜笑笑当时没什么目标,只要地图上大江大河的方向没错,她就足够用,对于每个地方的特色,也无所谓。 杜笑笑其实也不确定这图是干什么用的,就趁着顾世子研究前面地图部分的时候,自己又在布料背面仔细寻了寻,别说,还真让她寻到一行小字。这小字因为靠近布料边缘,所以两人拿起布料的时候,就不小心用手把它遮住了,导致谁也没看到。 章节目录 第354章 停了一会儿,他又忽然抬头看向进门收拾茶杯碎片的小厮吩咐道:“去,把南风先生和青松先生请过来一叙,再让人送些茶点过来,别怠慢了两位。” “是,小的这就去。”小厮说完,动作利索的收捡了垃圾,转身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通传声,得到同意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个从外表来看应该有五十多岁,五官不算突出,白白胖胖的,一脸和善相,左手手腕上带着一串佛珠,看光泽已经包浆,应该带了很久了。后面的那个,高高瘦瘦,皮肤相对前面的人有点儿黑,但对于普通男人来说也还算可以,眼睛倒是很大,但颧骨高耸,所以整个面相看起来有点儿刻薄。这两个就是康郡王刚刚提到的南风先生和青松先生,也是康郡王府目前最得他信任的两位谋士。 看到两人进来,康郡王为表重视,主动站起来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两人当然很受用,道谢推让好一会儿才各自坐了。 康郡王见两人都安坐好之后,才拿起刚才那个传消息的小纸条递给了坐在前面的南风先生,嘴里道:“外边儿刚传了消息回来,之前咱们筹划的那次行动失败了,人也被抓走了,不过好在之前已经留了后手,他们身上都有老四那边的信物,只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让两府结怨,所以请两位先生一起过来参详参详,两位不必顾忌,畅所欲言就好。”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浪荡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小,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说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倒是很热闹,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我倒是也想去看看,采买两个得力的丫头呢。” 彭夫人闻言很是高兴:“笑笑也要去么?那感情好,说起来也不过五日后就会开幕,不如你跟我一起提前一天过去看看,晚了的话,只怕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杜笑笑本来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说话声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意思,连忙否认道:“时大哥说的哪里话,你的字很有风骨啊,字如其人,可见大哥也是个豁达明朗之人,有大胸怀。冒昧问一句,大哥这字师从何人啊?”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小姐的眼了。” 杜笑笑道:“时大哥过谦,不过,这字迹还是其次,大哥这纪录上的内容倒是更加让人惊奇,你们是打哪儿搜罗到这许多消息的,你不妨给我讲讲。”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说,这些日子,小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小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说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小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说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说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说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时陌点头道:“正是,属下打听过了,据小六子在茶馆听一个从宫里退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讲,这事儿是缘起于太祖时的一个明令,小姐知道,太祖是我朝开国帝王,只是他未曾正式登基,就已经因连年征战,留下的陈年旧患复发,伤重而亡。 守城的大将虽然拼力抵抗,但仍然力不从心,差点被攻破。等封将军终于突破重围赶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城门将破的时候,封将军顾不得休息,立刻领着亲兵又上阵,好在这一次,他们把月狼打了回去,但是到底是伤了元气,云城守军一共六万,这一站,几乎死伤了一半。 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当然要追究,然后就发现了封将军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居然不在城里,尤其这时候那个之前提供消息的老部下突然反口,上书朝廷说,自己从未上报过这样的消息给封将军,是封将军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情报导致了战机贻误,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封将军可能里通外敌,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 你知道,咱们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这些武将,他虽然不比太宗的时候那么苛待,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尤其封将军之前又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就更加有芥蒂了。于是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部下说的,但也不完全相信封将军的无辜,最后只判了个行事拖沓,指挥不力的罪名,将封将军一家流放了。” “流放本不是什么太重的刑罚,而且对于封将军这样的性子来说,暂避锋芒未必是坏事,所以我当时得到结果的时候并没有想办法改变,而是派了阿经尽快赶过去接应他们,免得有人不怀好意,在路上对他们下黑手,只要把他们送到流放的地点,我们就有办法帮他们偷梁换柱,脱离苦海。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续道:“到底还是晚了,阿经到的时候,封家一家都已经遇害,负责押送的官兵说,这家子是感染了某种传染病,集体病亡了,而且,因为怕传染,遗体也已经火化了。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天,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了当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两个着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小姑娘谈何容易,阿经多番查访,但始终杳无音讯,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来寻亲的老婆婆,我们恐怕还要花费不少功夫。 那老婆婆是封将军老家亲族里的一个远亲,膝下原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在老家成亲之后都带着妻子出来投奔封将军,在他帐下做个小兵,希望你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小儿子在老家奉养母亲。 可是过了两年,就是封将军出事前不久,老婆婆忽然收到两个儿媳托人带回的一封信,还有一些银两。信里道,老婆婆的长子和次子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牺牲了,虽然封将军后来发下了很多抚慰金也厚葬了这些将士,但两个儿媳仍然悲痛难忍,决心追随夫君而去。两人均膝下无子,所以所得钱物留之无用,现托人带回,赠与婆婆与小叔,愿二人今后的日子可以安康顺遂,万事无忧。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小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小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章节目录 第355章 杜笑笑没想打扰她,所以放轻了脚步走向了被打开了一条缝的窗子,打算帮忙关上,毕竟已经九月末,早晚都是凉的,若是醒着没什么,但若是睡着时吹了风,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窗子下面也放了桌椅,是不带靠背的那种圆凳,圆凳中间放着方正的小几,小几上摆着茶壶茶碗,想必是给人吃饭之前和之后坐着闲聊天看风景的。杜笑笑关好窗,回身的时候却被悄没声走近的知兰吓了一下,把小几上的一个茶碗给刮掉了,幸好知兰手脚利落,立马接住了才没发出声响惊醒沉睡的宋文秀。 杜笑笑怕再乱走碰到哪惊醒了人,所以也就就势坐在了窗子旁的椅子上不再动了,只用眼神吩咐知兰帮忙从一边的博古架上的某个格子里拿了两册书过来解闷。那博古架上放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小玩意儿都有,只最上层的两个格子是放的书,知兰个子不够高,但好在轻身功夫不错,这个高度,她双脚一垫就上去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小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宋文秀闻言满脸不好意思,喃喃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我,我,我实在困倦······” 杜笑笑见她真的羞恼了,一时也不好再跟她玩笑,于是道:“妹妹勿恼,姐姐跟你玩笑几句,可当不得真,若是因为这个跟我生分了,回头姨母肯定是要教训我的。我知道你昨夜睡得不好,不过是趁没人眯了一会儿,当的什么,难道你还当姐姐是外人,不肯当我面儿休息么?” 宋文秀见她真心不在意,也就点点头不再提这茬,只是看向门外皱眉道:“只不知外面因何吵闹,时辰还这么早,也不怕扰了楼内其他客人休息。”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说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小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说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人的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两人一进门看见宋文秀已经醒来,就各自见礼,然后才开始摆餐,杜笑笑趁他们忙活的时候问道:“刚听外面吵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路过,有看到么?” 杜笑笑谢了朱大娘费心,还准备给她几个赏钱,却不想朱大娘却不肯,嘴里还一个劲儿的恭贺道:“都是本分,哪里还能要赏钱,再者这事儿是主子您的喜事,我已经是沾了您的喜气,哪里还敢再要更多?”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说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朱大娘本来还想推辞,听杜笑笑这么说,反而不好再开口了,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知蕾年纪小,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钻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说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小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她到的时候朱大成和吕牙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人见到男装的杜笑笑,都惊了一下,因为杜笑笑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病了的样子。吕牙人抢先出声道:“杜少爷您这是······?” 知蕾被训了,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道:“是奴婢不好,扰了主子的心思了,奴婢只是担心那荣儿,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主子中午试了她两次,她都回答的滴水不漏,但是我总是觉得,这人不简单,不像是这么容易就能为我们所用的样子。” 杜笑笑看了她一眼,笑笑道:“原来是担心这个,那你是想对了,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为我们所用,这么容易就被收买或者吓到,那她也混不到今日,更不可能被派来伺候我们这些秀女。她们这些宫女,表面上看起来是来伺候我们的,但其实是我们的磨刀石,既要监视我们,也要试炼我们,都是各个宫里挑出来的得用之人,城府深着呢。” 小姑娘说到后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知蕾是个稳重守礼的性子,倒难得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反应,杜笑笑一时觉得很窝心,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机缘巧合买来的,最长的知兰知蓉姐妹两个和她相处也不过一年半,比不得人家大户人家主仆间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 尤其知蕾,来的晚不说,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杜笑笑感慨了一会儿,扭头发现小姑娘直直的盯着她,才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她的问题,笑笑道:“这你倒不必担心,我跟她说这些,正是要让她回去汇报呢,我刚才说过了,这些宫女都是我们这些秀女的试刀石,这样的试炼,不止是试验我们的脾气秉性,也试验我们御下的手段和抗压的心性,作为一个以后要成为一府主母的人,如果连威慑一个下人的心性都没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立住的,所以我是借她之口在传递一个信息,那便是我不会任人利用欺辱,对千金小姐不会屈服,对仆役下人也不会心软,这是一个官家嫡女应有的气度。” 杜笑笑的话说完,看了知蕾一眼,发现小姑娘有些迷茫,大抵是没太听懂,但眼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点敬佩来,杜笑笑不由得想起现代有个词语叫不明觉厉,觉得很适合知蕾现在的状态。 但她也没想着解释太清楚,有些事,在知蕾她们这个位置不要太清楚的好,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丫鬟们知道太多容易陷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尴尬境地里,于是她只是点了点砚池道:“该加些水了,”然后抬头看着窗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懂没关系,只是宫里水深,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你平日里要小心低调些,多做事少说话,多听多看,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回来问过我再说,我们自己本身有把柄,又没有背景根基,少不得会有人来各种找茬,所以要处处小心。” 但也许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尽管这些孩子大抵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供养两位老人家,他们还是瘦弱苍老的不行,所以他们的脸上,颧骨突出,肤色苍白,皱纹密布,沟壑纵横,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并不美丽,甚至,会有一些诡异的狰狞,但杜笑笑却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慈祥和温暖。 于是杜笑笑也回给她一个微笑,上前两步主动拉住她的手道:“老人家不必介怀,好好休养要紧,你看你身边的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多孝顺,就是为了他们,你们也得尽快好起来。 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会替您二老看好这几个小家伙,也会尽力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活计,一旦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们老两口,就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杜笑笑这话简直是说到老人家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睁大,嘴里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到底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力气把自己的手握紧,尽管杜笑笑感觉到的力量还是很微薄,但也足够传达了她的心意。 杜笑笑明白她的感情,用另一只手拍拍老人家枯瘦的近乎咯人的手,笑笑道:“我都懂,您别急,等身体好起来,我们再慢慢聊。” 老人家得了安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也许是力竭又或者是放心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小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小狗么?怎么了?” 顾世子一开始没说话,上前一步又把小姑娘搂进怀里好好抱了抱,见人家有些急了,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姑娘怎么那么好?这么体贴人意,又热心善良。”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说的话了,正常来说,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小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小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说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章节目录 第356章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他旁边不远处放着另一条长几,没有正面的那个长桌气派,但也算该有的都有,长几后面坐着一位穿着盔甲的将领,看起来比那位文官年轻些,应该只有三十岁上下,四方大脸,古铜色皮肤,五官英气严肃,用现代话说,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纯爷们。 在旁边的就是些小兵和师爷小厮一样的陪侍人员,不多,全加在一起也就不到十个人,先她一步进来的董成站在左下手的位置,看她进来主动引见道:“小哥儿莫要害怕,上来见过知县老爷莫大人,还有这位宋统领,他们都是为了此次赵家货运被劫案前来调查的,刚刚那个贼人的事情我已经跟二位禀报过了,二位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只是两位大人都有一点疑问,就是刚才你是如何诱哄的那厮与你一起出了营地的?他当时可是已经劫持了霍小哥儿,没理由临阵换将啊。”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两位官员居然会关注这么细节的点,当然,她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当时编出那么个五千两的由头是迫不得已,毕竟那种情况下,只有银子能在那光头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到那厮的注意力,让他放掉霍林,但是这个话题却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被人当了真,她上哪里找五千两还给赵大户呢? 本来,若是光头被人抓回来,杜笑笑还要想如何把这话圆回来,却不想光头被击毙了,一下子死无对证,杜笑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于是她想了一下,才答道:“启禀两位大人,小人不曾跟那厮说过什么其他,只是跟他说,因为霍小哥儿有伤在身,腿脚不便,若是以他为质,不能成为助力,反而可能成为障碍,不如换成小人,好歹不会拖他后腿。 再者,这人本来强撸霍小哥儿也是因为一时激愤,想着与他同归于尽,但这种事情,跟军队士气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也许一开始是抱着死志的,但一旦被拖延之后,必然会消磨掉心气,这个时候,小人再给他一个生的希望,他又如何会不接受呢?” 第二十四章 “说的倒是有理,只是难为你小小年纪,居然懂得这么多?只我还有一个疑问,你虽想的通透,但到底那厮是个亡命之徒,此事可谓艰险,你如何敢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交换?难道不曾害怕么?所图为何呢?”白面县官感兴趣的问到。 “回大人,若真要追究所图为何,大概是为了朋友之义?我与霍家小哥儿虽然相识不深,但意气相投,而且算的上同病相连。因为我们同样是兄弟两个相依为命,身边再无亲人。这世道艰难,我们生存本就不易,若再不在艰难时候互相帮衬,只怕白白辜负了上天让我们相遇相识的美意。 况我既然肯做,自然出发之前已经想了退路,虽然艰险,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但霍小哥儿和那人有仇,当时又已经昏厥,若不及时营救,只怕九死一生,我不能见死不救。” 知县大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点头连续夸了三个好字,然后转头看向那位军官,轻声问道:“宋大人以为如何?” 军官严肃的脸上也跟着扬起一抹赞许的微笑,嘴里道:“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好孩子,可惜瘦弱了点儿,不然,我倒是想收在帐下做个副手。” 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运的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小姐说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小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小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有······”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小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皇帝这么想,想当皇帝的人大部分也会这么想,所以,因为这次表演,佘杜二人之后还可能继续得到皇帝的关注或者更多的礼遇恩惠这件事会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自然,那些想要一起得到这些恩惠的人就会抓住机会来结交她,就像刚才那些秀女,就像现在派人来的各位王子皇孙们。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人的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 杜笑笑有些好奇,就把那手帕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锦囊,锦囊是个竹青色的,上面绣着几支秀挺的竹枝,还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虽然幽微,底蕴却深厚,只闻了一会儿,杜笑笑就辨别出梅花,竹叶和松针的味道,杜笑笑不知其名,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喜欢。 欣赏了有一会儿,她才又继续把锦囊打开,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木雕,杜笑笑把它倒在手心,发现居然是之前逸安给她雕的那只狗。 她一愣,随即下意识顺手往腰间一摸,果然,原来拴着小狗的那条袋子空荡荡的垂着,而小狗却不见了。 她抬手一拍额头,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有些无语,这几天一直在忙着佘四月的事情,自己的东西倒是不太经心,尤其这些配饰都是挂在同一条带子上的,杜笑笑每日虽然换衣服,这条带子却是不换的,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因此少了一个倒是一时没注意到。 没想到居然是被圣亲王家那位世子捡走了,杜笑笑恍然间又想起那青年清俊的眉眼,心里忽然觉得,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呢?又想起知蕾说,那纸条是人家亲笔写的,急忙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只有十几个字“曲露锋芒,佩含温情,完璧归赵,盼与君识。” 呦,这是打算借着还木雕的契机与自己相识,深入了解一下,自己这个既能演奏出金戈铁马的曲调,又佩戴着很有童心意趣的小饰物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这人倒真是直白呢。 杜笑笑一边欣赏那字条上看似温润实则锋锐的笔迹,觉得这人好奇自己,但本人其实也是个很矛盾的人这一点很有意思,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感兴趣的心理其实有点儿危险,毕竟她没打算进入他们的圈子。不过不管怎么想,那都是之后的事情,眼巴前,杜笑笑还是得决定如何回复这些邀请。 章节目录 第357章 大概是这个消息有点儿意外,被问询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才由比较年长的南风先生感叹道:“居然全部都被抓了么?圣亲王府果然不容小觑,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又只剩下顾世子孤家寡人一个,也还是能调动这么多得力的手下为他所用,难得,真是难得······” 青松先生闻言也附和道:“这还只是明面儿上能看到的,背地里,指不定还隐藏了多少实力。我可是听说,当年大宗为了感念先圣亲王的礼让之德,曾明旨圣亲王府可以豢养私军,私军人数限额一万五千人,比寻常的亲王府府卫足足多出五倍之数。 只是先圣亲王谦逊,不肯按照数量配齐,始终只保持八千左右的数量,而且这八千里还包括了一些他出于仁义安排下的边军伤残退役的老兵,但即使如此,那仍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尤其,先圣亲王本人东征西战,杀伐果断,所养兵士自然也悍勇非常的,说不上个个以一敌百,以一敌十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说有传言说这支军队据说在先圣亲王与先世子出事的时候一起陪葬了,所余不足百人,才化明为暗成为现任世子的亲身护卫,但实际上,到底剩了多少,谁又知道呢?” “贤弟所言甚是,所以对于这样摸不清深浅的对手,我们万不可打草惊蛇,不然一旦结了仇怨,让对方缠上来就麻烦了,尤其我们现在和四皇子那边正好势均力敌,分庭抗礼,不可以有一点点儿纰漏,不然随时会变得属于下风。” 宋文秀闻言立刻福了一礼,解释道:“爹爹,这位就是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我的那位救命恩人,杜家姐姐,今日我和母亲请她过府做客,现下时候晚了,姐姐要回去了,我送她出门。”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小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小事,反而说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小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小姐,小小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小女,自小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了的?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才道:“杜小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人的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天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说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小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小姐送些谢礼,家主说,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小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霍林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单纯想帮他们解决困顿,这样的话,我直接给钱就行了,我是真的钦佩罗大哥的为人想要亲近他,而且,”霍林顿了一下,然后又接道:“我也很羡慕罗大哥的身手,我之前不是一直想找一个功夫师傅么?我也想跟他学功夫。只是,我不敢直接跟他说,你知道的,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士,大抵都是有些心高气傲的,看他昨天晚上怎么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就知道了,我怕直接说要聘他做师傅会唐突了他,万一伤了他的颜面以后真的惹恼了他,我就得不偿失了。” 霍林面上似乎有些苦恼,但是很快又好像燃起希望似的道:“所以我来找你,杜兄弟你一向能言善道,又机敏沉稳,如果你出马,一定能帮我说服他。”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小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说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说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 那是为了她这个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啊,杜笑笑走到水潭边探头借着水里的倒影观察自己的样子,这也不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啊,照理说这些王孙贵族们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美人看不到,杜笑笑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这幅皮囊还吸引不了人家的目光。 那是为了什么呢?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打算要低调一点,可是为什么偏偏每次都被抓进这些乱七八糟的漩涡里,杜笑笑知道,这三人出来,大厅里的很多人的心思和眼睛也就跟着出来了,别看刚刚就只说了几句话没有任何暧昧,放到有心人眼里,她只怕就会落得个蓄意勾引的名头。 “啧,真是麻烦。”杜笑笑难得沉不住气的皱了皱眉,脚底下也趁人不注意踢了一块儿小石子入水。轻轻地一声“咚”,引得身边一直垂头默立的知蕾偷眼看了一眼,看见杜笑笑没什么事情才又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和她一样被声音吸引的还有不远处假山上静立观景的黑衣少年,少年浓眉大眼,气质清贵,长得很戳杜笑笑对于男人样貌的萌点,正是刚刚还在屋子里喝酒的圣亲王世子,顾慕瑜。 他本来正远眺着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那细小的声音才循声望来,就看见那个临水而战的窈窕身影。离着远,其实他看不太清五官,但是巧合的是他认得这衣着,因为杜笑笑入殿的时候他刚好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在整个队伍的偏后方,前面几个人的衣裙都是艳色的,头上也珠光宝气,所以衬的她就比较暗淡不打眼,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引起了顾慕瑜的好奇。 这届秀女的资料他都有,尤其是进入了终选之后的人物他就更清楚些,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对的上,但是这个姓宋的秀女他是知道的,和其他人注意她的原因一样,都是因为太后。 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注意到她之后,莫名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毕竟他虽然在安城督建行宫,但宋县令那个级别的官儿其实还见不到他,更别提他的女儿。 所以,为了寻找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顾慕瑜让人调查了这个宋家小姐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她进京之后的,想着若是在安城没见到,会不会是回京之后再什么场合碰过面,结果当然是没有。但是虽然没查到两人碰面的事情,顾慕瑜倒是从调查资料里发现了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呢?那就是这位宋小姐好像是不想要中选的样子。 这事儿有些稀奇,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秀女参选都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但大部分还是想要这一份天家富贵的,尤其是进入复选的,就更加是这样,因为若是你真心不愿意,在初选那一关能想的办法还是挺多的,不必等到这时候。再加上即使不乐意,敢在这中间搞手段而且搞得滴水不漏的就更少了。 所以,顾慕瑜第一次听手下人描述宋文秀在复选当日的穿着打扮时甚至都没憋住勾了勾嘴角,又听人细细描述了她对外的说辞,就觉得这姑娘是个有成算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老实说,宋文秀的确应该被刷掉,但没想到多了秦嬷嬷这么个外部因素。 遇匪事件发生之后,县太爷曾经派人来问过我财产损失,我当时太痛心阿福他们出事的消息,再加上也不确定他们是哪一天遇的匪,遇匪之前有没有收到钱,所以只嘱咐了小田去上报这次被押运的货的价值,却忘了提这一笔钱,本想着,左右也不过是些银两,不管他们是不是劫了这笔钱,总是已经犯下大罪,我是否上报,其实不影响剿匪的进度。 却不想,突然见到了阿福托霍小哥带回来的银票,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想法,唐副班头,我记得之前知县派来的人曾说,运货队伍应该是遇上了提前埋伏的盗匪,而且人数不少,你说,会不会这次遇匪的事儿其实是和这些银两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阿福身上带着这笔钱,所以商量了提前埋伏呢?毕竟,如果只是劫货的话总是犯不上杀人,再者,那些货,老实说,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算不上大数目,为了这些在官军环伺,管制甚严的时候劳师动众,好像不太合适。” 章节目录 第358章 他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一脸赞赏的看向了康郡王道:“幸亏王爷有先见之明,这次去做事的人家眷都在王爷手上,想来他们不会敢背叛王爷,泄露身份,再加上那些提前做好的证据,事半功倍,一定能坐实瑞王府的罪名的。” “是啊,在下也是这样觉得,王爷放心,咱们做了那么多准备,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对方不相信是瑞王府下的手,也不会想到我们身上。咱们现在不如想想,既然这件事已经失败,咱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是要再从圣亲王府这边下手,还是先放一放?” 心里却盘算着,应该再买两个丫鬟进来,知兰和知蓉都是她的贴身丫鬟,每天要跟着她跑来跑去的,可是在家里却还是要跑腿打杂,难免辛苦些,再加上自家院子虽然看起来不大,可是大大小小的房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间,需要打扫修葺维护的地方却不少,又有门房需要留人照看,车马需要留人养护,只朱家父子两个人忙里忙外,还是不太方便。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说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说,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天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小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小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天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小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说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小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只剩下画像一事,那画像我虽然没有留下模板,但是本身是细细看过的,毕竟是要呈上的,总不好让人捉了什么把柄,那画像与文秀本人大抵有七八分相似,但因为画师加了润色,所以会看起来更加清秀些。 老实说,与笑笑你也有五六分相似,若是说那画像上的人是你,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再者,那画像到底只是初选所用,初选过了之后应该已经封存入库,而你们进入复选之后,会有宫廷画师统一为你们再行绘制一份,以供贵人挑选,所以,应该不会拿出来比对。”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说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人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说话,这两人说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小哥。 那高壮青年道:“主子,京城的信到了已经有几天,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回去晚了,只怕那些皇子们又有话说了。” 那少年听完点点头,还没说话,一边的清秀小哥插话道:“说话就说话,他们就是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主子叫一句皇叔,只是,忠亲王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动作。”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精力,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理我们回京早晚这等小事。” 那青年道:“哎,是啊,说起来,我朝虽然已经规定了秀女的出身门楣都得是低品阶的官员,但其实还是没办法从根儿上解决外戚之事,皇子王爷们到底也是靠着联姻拉拢势力的,尤其,虽说正妃之位只能由选秀选出来的小官之女担任,但是侧妃却可以纳娶勋贵家的庶女这一条规矩,简直就是为他们大开了方便之门,庶女虽然不及嫡女尊贵,能代表本家的体面,但到底也是各位勋贵的亲女,也是可以联络两府,使之成为一体的。” 现在心病去了,营养也跟上了,就剩下老年病,都是些慢慢调养的功夫,名贵的药材用的倒是真的不多,多是温补类的,固本培元。 看完老人,一行人溜溜达达往镇中心走,发现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广场面积不小,两边的路口处有几个穿着一样的下人正抱着喜饼喜糖给人发送,数量不多,用红纸包着,博个彩头而已。 广场中间是个高台,此刻被粉色纱幔挡着,看不清里面情况,但有人从后面进进出出的,好像是往里面搬东西,高台附近停着几辆看起来样式很精美的马车,马车的帘子也挡着,杜笑笑听旁边的人说,那里边坐着的是烟波楼里的如诗和如画。 顾世子身边站着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边伸头往马车那边看,试图窥视道两个美人的真面目,一边在嘴里小声跟同伴嘟囔道:“这知县大人就是牌面大,连如诗如画都能请来,我可是听说,这两位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才艺出众,平日里那些财主富户,捧着钱排着队等人家青睐,人家都不愿意看一眼。” 他旁边一个小个子接话道:“可不?而且这俩美人虽然名字连在一起,寻常却很少一起出现,能见到一个都是造化了,不成想今日沾了知县大人的光,倒是一次性见齐了。” 那汉子听闻道:“所以说,这也是我们的运气,要知道,知县大人不仅是有面子把人请来,还体恤我们让两人来高台表演,若是他把这俩人留在府上给贵客们弹琴唱曲,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吗,只怕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两位花魁。啧啧,真想早点儿看到庐山真面目,你说她们······” 后面的议论杜笑笑没听清,左不过是些夸奖两个舞姬样貌才艺的话,于是她笑笑的跟顾世子开玩笑道:“如诗如画,听这名字就知道是美人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是妩媚妖艳的?还是秀雅多情的?或者是清冷孤傲的?小哥哥,你猜呢?或者说,你想看什么样儿的?” 顾世子笑笑道:“什么样儿的都无所谓,我又不是来看她们的,我啊,只是来陪我家小姑娘的。”他说完,还顺手点了点杜笑笑的额头,强调了一下自己口里的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杜笑笑对小哥哥这么有求生欲的说法还是挺满意的,悄咪咪的在袖子的遮掩下主动握了一下小哥哥的手算是奖励,也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问了问世子准备站在哪里看戏。 这高台附近并没有设置座位,下面的人都是站着看,但是对面有几家酒楼的二楼包房角度是对着这边的,所以有钱的富户很多都提前定了位置,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着的,杜笑笑想去试试,总比一直站着好。 但还没等她想好要去哪一个,就被福寿告知早已经订好了位置,就是正对着舞台的那家万羽楼,这家酒楼以前不叫这个,但因为换了个厨子,烹饪禽类出了名,据说每天卖的鸡鸭鹅雀各种禽类菜肴不下百道,时间久了,积少成多,就定了个名字叫做万羽楼,最有名的两道菜是醉鸡和烤鸭。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章节目录 第359章 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当然要追究,然后就发现了封将军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居然不在城里,尤其这时候那个之前提供消息的老部下突然反口,上书朝廷说,自己从未上报过这样的消息给封将军,是封将军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情报导致了战机贻误,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封将军可能里通外敌,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 你知道,咱们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这些武将,他虽然不比太宗的时候那么苛待,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尤其封将军之前又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就更加有芥蒂了。于是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部下说的,但也不完全相信封将军的无辜,最后只判了个行事拖沓,指挥不力的罪名,将封将军一家流放了。” “流放本不是什么太重的刑罚,而且对于封将军这样的性子来说,暂避锋芒未必是坏事,所以我当时得到结果的时候并没有想办法改变,而是派了阿经尽快赶过去接应他们,免得有人不怀好意,在路上对他们下黑手,只要把他们送到流放的地点,我们就有办法帮他们偷梁换柱,脱离苦海。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续道:“到底还是晚了,阿经到的时候,封家一家都已经遇害,负责押送的官兵说,这家子是感染了某种传染病,集体病亡了,而且,因为怕传染,遗体也已经火化了。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天,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了当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两个着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小姑娘谈何容易,阿经多番查访,但始终杳无音讯,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来寻亲的老婆婆,我们恐怕还要花费不少功夫。 那老婆婆是封将军老家亲族里的一个远亲,膝下原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在老家成亲之后都带着妻子出来投奔封将军,在他帐下做个小兵,希望你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小儿子在老家奉养母亲。 可是过了两年,就是封将军出事前不久,老婆婆忽然收到两个儿媳托人带回的一封信,还有一些银两。信里道,老婆婆的长子和次子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牺牲了,虽然封将军后来发下了很多抚慰金也厚葬了这些将士,但两个儿媳仍然悲痛难忍,决心追随夫君而去。两人均膝下无子,所以所得钱物留之无用,现托人带回,赠与婆婆与小叔,愿二人今后的日子可以安康顺遂,万事无忧。 老婆婆看到这信,当下心里大恸昏倒,醒来之后就催着小儿子带她千里寻亲,想要拦下两个儿媳,即使不能拦阻,也要帮两人收尸,但不想赶到的时候,发现封将军已经出事,再想从他处探寻自家儿子儿媳的消息,却也不可得了。” 然后没多久,封将军的一个积年的老部下上报说收到消息找到了前朝余孽在云城的老巢所在。封将军信任他,就亲自带人去剿,却不想被人使计困在了当地。而在他被困的同时,月狼族带人对云城发动了攻击。 守城的大将虽然拼力抵抗,但仍然力不从心,差点被攻破。等封将军终于突破重围赶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城门将破的时候,封将军顾不得休息,立刻领着亲兵又上阵,好在这一次,他们把月狼打了回去,但是到底是伤了元气,云城守军一共六万,这一站,几乎死伤了一半。 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当然要追究,然后就发现了封将军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居然不在城里,尤其这时候那个之前提供消息的老部下突然反口,上书朝廷说,自己从未上报过这样的消息给封将军,是封将军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情报导致了战机贻误,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封将军可能里通外敌,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 你知道,咱们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这些武将,他虽然不比太宗的时候那么苛待,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尤其封将军之前又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就更加有芥蒂了。于是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部下说的,但也不完全相信封将军的无辜,最后只判了个行事拖沓,指挥不力的罪名,将封将军一家流放了。” “流放本不是什么太重的刑罚,而且对于封将军这样的性子来说,暂避锋芒未必是坏事,所以我当时得到结果的时候并没有想办法改变,而是派了阿经尽快赶过去接应他们,免得有人不怀好意,在路上对他们下黑手,只要把他们送到流放的地点,我们就有办法帮他们偷梁换柱,脱离苦海。但是,” 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续道:“到底还是晚了,阿经到的时候,封家一家都已经遇害,负责押送的官兵说,这家子是感染了某种传染病,集体病亡了,而且,因为怕传染,遗体也已经火化了。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天,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了当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小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两个着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小姑娘谈何容易,阿经多番查访,但始终杳无音讯,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来寻亲的老婆婆,我们恐怕还要花费不少功夫。 那老婆婆是封将军老家亲族里的一个远亲,膝下原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在老家成亲之后都带着妻子出来投奔封将军,在他帐下做个小兵,希望你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小儿子在老家奉养母亲。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说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小,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这倒确实需要小心,只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任由各种不便存在,我会联系之前帮咱们买房子的那位牙人,他有经验,人也实诚,让他先帮着筛选一次,剩下的,也只能咱们自己小心了,好在现在买人,多是签死契,也就是说,这人之后的生死自由都在你手上,只要不是丧心病狂的人,多少都会有所忌惮,再者,大部分人出来做工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奴大欺主者,毕竟是少数。” “恩,你说的有理,那就全权拜托妹子了。等咱们户籍落定,就让牙人带人过来吧,毕竟人手找来还要调教,我想在送冬儿去学堂之前,让他和书童一起多熟悉熟悉。” “恩,我知道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小,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说了要买人的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天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人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天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小的小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至于点明杜逸安的男生身份,就是她自己的一点想头了,因为虽然他们已经逃了出来,但不知道永康侯府会不会识破她的金蝉脱壳,如果识破,那么一对儿姐弟的组合显然比一对儿主仆姐妹要更容易被追查的人忽略掉,毕竟,在继母邱氏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带一对儿姐妹花的组合,这个组合里,是没有男孩的。 “啊,原来是男孩呢,长得怪清秀的呢,哎呀,也是难为你们两个了,小小年纪,就要为了母亲奔忙。这一路走来,累不累啊,饿不饿?大娘这里啊,有早上烙的饼,还有水,渴了饿了跟我说啊,咱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你们莫急啊!”大娘从自己身后翻出水囊和装饼的篮子,往两人这边推了推。 “多谢大娘好意,我们早上吃了出来的,不饿也不渴,而且多亏半路碰上您二老了,还没累呢,就享上福了,等下到了镇里,您把我们放在镇子口就行,我们自己去找亲戚,不耽误您二位的事情。” “说的什么话,不就这么段儿路么?就你们两个小家伙,加一块儿还没我这老东西沉,能占多大地儿,我还得谢谢你们两个小的陪我这一路说说笑笑的呢,你不知道,就你大爷那个人,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我每次和他出门,闷的咧,哈哈,不说不说了,这就到了,你们俩在这儿就下么?还是再往里走走?我们要去镇南头呢,可以一直捎你们过去。” 杜笑笑看了看旁边一脸懵懂依赖的杜逸安,又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古老城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好了,从今天开始,她穿越之后想方设法摆脱原着女配惨淡命运的全新人生,开始啦。 拍了拍衣服胸口的位置,杜笑笑领着杜逸安走向这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规模不大,二层的小楼,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杜笑笑开了一间中等标间,里面有两张床那种。出门在外,她和杜逸安最好还是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又不适合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这种标间,倒真是符合了她的要求。 边盘算,边在成衣铺里选了几套衣服鞋子,她和杜逸安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都比同龄人瘦小的多,所以买的衣服也都是童装,不贵,只是棉衣要花的多些,不过北方冬天冷,他们的身体素质又不过关,总是要保暖些的好,不然生病了遭罪不说,还又是一笔花销。虽说他们是往南走,但以这时候的交通状况,路上的时间肯定不短,所以省不得。 章节目录 第360章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说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小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说,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所以时光,几乎倏忽而过,每天吃吃喝喝,睡个懒觉,在和家里下人一起说说笑笑,直到霍氏兄弟来约杜笑笑出去看灯,她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五了。 因为过了十五,两个小的就要复学,重新开始上课,所以都格外珍惜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吃过晚饭就拉着两家的哥哥出了门。杜笑笑穿着男装,又一次变身杜笑言,走在过了个年好像又壮了些的霍林身边一边看护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两个小的,一边自在说话。 杜笑笑道:“之前说的,让你找个教功夫的师傅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有合适的人选了么?”因为做生意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所以两个人其实暂时都闲着,于是杜笑笑偶然一次遇见霍林在自家院子呼呼哈哈的练武的时候忽然想起,既然暂时不忙,可以让霍林趁机学些什么。 就比如她,也在趁机学写字,对,就是写字。其实杜笑笑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也许是因为这是一部架空的小说,所以里面的很多环境设定倒是比较适合现代人的习惯,就比如说字体,这里的字有点类似常见的繁体字,其实大部分杜笑笑只要看见就会认出来,但是要是写的话,就完全不行。 不说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说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说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说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匪的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说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霍林莫名沉默,才发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大哥怎么还在在意这个,不是说过么?平常对待就好,不过是个称呼,当什么呢?说实话,大哥把我当弟弟,其实要比当妹妹合适的多,毕竟弟弟是可以跟你一起在外行走,而妹妹,只能被你锁在深闺啊。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说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了地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天的晚饭小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说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说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小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说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说法,老实说,若是他真的这么说,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说,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一伙人说说笑笑很快上了车,上车之后杜笑笑才给林泽渠引荐杜逸安,她拍着逸安小小的肩膀跟坐在对面的林泽渠道:“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今年八岁,现在在青竹书院彭先生那里读书。逸安,你面前这位就是兄长之前跟你说过的林泽渠林大哥,他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了,学识渊博,还温和知理,你以后要多跟林大哥学习哦。”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小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林泽渠笑笑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杜兄弟的弟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好孩子!”说完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回手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儿玉佩。玉佩是白色的,看起来雕的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细,但是胜在灵动。 他把玉托在手里,解释道:“这块儿玉佩是我五岁的时候家父偶然得到一块儿于料然后自己雕的,手艺和材料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胜在心意十足,我和逸安初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玉佩就当是个见面礼,你收下,就算是认下我这个大哥了。”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说礼物价值,单说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小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小姑娘打断了,小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小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杜笑笑一回头,看到知兰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附耳过去,就听见小姑娘轻声告知道:“小姐,刚才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有人看到。”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用眼神询问是谁,知兰又轻声道:“是一个小师傅,刚刚在转角的地方站着的,我看他的角度,应该目睹了全部情形,只是刚刚她们推撞的时候,那小师傅转身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要属下去找一下么?” 杜笑笑看了看还在争执的两个小姑娘,还有身边各自帮着拉架的长辈和下人,觉得若是今天这个事情没有个说法,这俩人估计都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点点头示意知兰去找。 章节目录 第361章 我只是担心,若是一旦选中呢,你要知道,虽然笑笑小姐面貌上与咱们文秀小姐有几分相似,但总的来说,要比咱们小姐好看得多,这样的姿色,说不上倾国倾城,小家碧玉还是名副其实的,万一那些京里的贵人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想尝尝这样的清粥小菜呢? 绫罗道:“这话你就说差了,我在家里的时候听老爷和夫人说话时偶然听得几句,大抵是知道的,这选秀啊,颜色模样其实是最不重要的,毕竟,能进入复选的人,不可能有难看的。所以这复选,其实选的大多是家世身份,若是再有,也是个人的才情性格,这次选秀,不是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给各位王子皇孙们选择王妃妻室。 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小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小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说了,杜小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小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人的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说,杜小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说,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说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说,那些小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小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小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绫罗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道:“你小小年纪,懂得的倒多,连妾室该会什么不会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做事倒不见你这么上心。”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杜笑笑猜测她应该是说的口渴去喝水了,因为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小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小姐闲话时曾说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说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说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说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还要了解一下这届其他秀女的情况和皇族这次参加选妃的人选情况,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不管想成还是想败,总要先了解自己的对手是什么样的,这就像,你做一张卷子,不光是得满分不容易,想得零分也不容易,因为即使是懵,我们总也能懵对两个,总要已经知道了正确答案,才能完美的避开它。 所以尽管看起来时间还长,杜笑笑却已经打算开始忙起来了,不过她忙归她忙,跟着一起来的其他人倒不必都守在这儿,他们大多也都是第一次来京城,杜笑笑就给他们分批次放了假,让他们自管去京城里晃晃,只是嘱咐他们,京城地界,豪门众多,贵人遍地,凡事以和为贵,大家也都知道这里的人们得罪不起,所以出门的时候,行为都十分收敛,杜笑笑趁着修整身体的时候看了两天,就索性放开手去,让他们自行安排了。 其实说别人没来过京城,杜笑笑自己也是第一次进来,她穿越过来时是在城郊,然后就往南走去了凤凰镇,就连中间回来替刘妈妈迁坟那次,也是过门而不入,没有进城。但严格说起来,京城其实算是杜笑笑这个身体的故乡,所以她多少是查阅过些资料的,只是古代的地图和文献资料都不尽详细,民间能搜罗到的就更加粗糙,所以杜笑笑也只是大概知道京城的地形是一个正方形,和天朝的帝都是一样的,只是还没有建立出环线,所以从外往里看大概只分为三部分,外城,内城,和宫城。 宫城就是皇宫,是皇帝和嫔妃们住的地方,内城则包含的很多,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的住所,以及办公的地方几乎都在那里,外城的话,就比较杂乱,士农工商里面除了士,全部在这里工作生活。 当然,这也不是说外城就一个官员都不住,像是那些六部衙门里微末的小官,七八品的那种,再有,分管巡守街道护卫安全的守卫部队也都是设置在这里的。杜笑笑对于天朝古代的城市规划了解的不多,但是单就大景朝现有的设置来讲的话,还是觉得挺科学的,这样的设计,找一些职能部门就很好找,因为他们大多集中在一个区域或者是一条街上。 杜笑笑是在进京的第三天早上才去内务府报道的,以为自己大概已经是最晚的了,但是负责录入的那个小官却告诉她,她是第一百五十五位,后面还有十几位呢。杜笑笑觉得这些孩子真的沉得住气,眼看着可就到截止的时间了,若是过期不到,以封建社会的问罪体系,弄不好就是个大不敬啊。 不过这到底只是她自己心里的话,没敢吐槽出来,倒是都弄完出来的时候听到另一个比她早来一些的穿着华贵的小姑娘在那里咋咋呼呼道:“这些后来的简直就是不知所谓,进了复选是多大的福分,居然也敢拖延晚到?要我说,就应该早早儿的把这些人的名额都从备选的名单上划掉,这样的态度,即使以后进了府也不会是安分的。” 她旁边一个穿褐色丫鬟服的女孩闻言有些紧张,立刻微微靠近她遮挡了一下来自各方的视线,然后小声安慰道:“小姐这话快别这么说,许是人家有事道上耽误了,或者干脆是路程遥远也未可知,咱们出来时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要与人起争执,您这般高声,万一被哪位后来的听到了,不是惹麻烦么?” 那小姐却似乎不愿意领受她的苦心,仍然高声道:“怕什么?听到又能如何?这次参与选秀的都是低品阶官员家里的女儿,我爹虽然也只是五品,但到底也是里面拔尖儿的了,更何况咱们家好歹是京官儿,比那些穷乡僻壤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也就是娘,每次念经似的要我谨小慎微,真不知是在怕什么。” 杜笑笑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忽然就想起之前看的一部宫斗剧里面一个最先被炮灰的一个名字里有三个季节的女配来,觉得这俩人简直是一模一样,都是活不过三集的经典配置。但这事儿不管她的事儿,她也就是个过来跑龙套的路人甲,连台词都没有那种,就不参与人家的爱恨情仇了,于是她悄没声的带着两个丫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也没看这孩子到底遇没遇见和她对着互怼的对手。 只是这梳妆就要拜托小丫头了,杜笑笑梳头还可以,毕竟之前做的是婚庆行业,刚起步的时候,她就是个打杂的,搬搬抗抗,贴贴粘粘,帮人梳头化妆,帮人侍弄婚纱,帮人跑腿联系车队场地,甚至有时候司仪时间不够或者赶场没到,她还会去垫个场唱歌什么的,总之你能想到的婚礼上能用到的所有活儿,她几乎没有落下的,梳头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梳头可以,点缀首饰就不行了。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说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小,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小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天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小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说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小妇人作介绍。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小妇人见过杜小姐,杜小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说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小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章节目录 第362章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 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小姐这个小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小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 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说,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说的宋大人的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人的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小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天,最后在众人的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小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说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小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了地址,约好了当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人到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小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人的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天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天,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天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小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 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小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说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说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再比如说定期去县衙的宋夫人和宋小姐面前晃晃刷刷存在感顺便打探些关于行宫建设的小道消息,要知道,虽然主管的那位还没到,但底下的各位大人却是已经动起来了,毕竟能当官的都不会是笨人,打个提前量还是可以的,总不好什么事都等着上面吩咐了再做,那不就显不出这些官员的好处了么。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被知兰知蕾服侍着把在马车上蹂躏了一天的外衣,又洗了手脸,杜笑笑的疲惫去了大半,然后刚想坐下来看会儿书,就被顾世子那边派来的福寿通知要用晚膳了。 晚膳被摆在了驿馆里一个给来往兵丁们用餐的厅堂里,厅堂本来挺简陋的,不过此刻已经被下人们重新布置过,看起来亮堂不少。长长的餐桌上摆着将近二十个摆盘精致的菜肴,有凉有热,不过闻着都很香,桌角的位置还摆着一壶酒,两个人吃到话,算是很丰富。 顾世子来的早,已经坐在了长桌的一侧把头上,杜笑笑走进来的时候正犹豫自己是应该做到他正对面长桌的另一面,还是靠近些的时候,福寿已经有眼色的上前把顾世子左手边挨着的一把椅子拉开来了。 杜笑笑于是免了纠结,直接笑盈盈的过去坐下了。然后就发下木鱼小哥哥也换了一套衣裳,而且也许是因为吃过晚饭就要休息了,所以顾世子这次换的衣服比较宽松休闲,连发冠都用了一条柔软的发带代替,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呆萌感,让人想去摸摸他的头。 吃完晚饭,两人照例散步消食,驿站里没什么景色,但好在杜笑笑第一次住进来,所以对什么都新奇,倒也不觉得无聊。再者,实在无聊的话她还可以转头去观察身边小哥哥的五官,然后越看就越觉得,小哥哥长得好好看啊,真心是戳中她所有的萌点,恩,睫毛很长,皮肤很白,五官却很锋锐,男子汉气概十足,嘴唇薄而润泽,恩,不知道摸一下会不会很软? 杜笑笑在脑子里开小剧场非礼小哥哥,所以眼光就有点儿放肆,看的顾世子同学一开始还能装作不知,时间一久,就实在撑不住,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之前都忘了问你,你说你这次是代宋家的那位嫡女前来选秀,可是那位姑娘去了哪里呢?她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不会威胁到你的身份吧。” 之前因为时间匆忙,加上宋文秀是私奔,于宋大人的名声不太好听,所以杜笑笑没有详细跟顾慕瑜说起缘由,只说自己因平日里受了宋大人不少帮助,所以为免得宋大人一家因无人参选而获罪迫不得已临时顶替了宋文秀,之后又一直没什么机会细解释,所以顾世子有点儿困惑。 当然,这事顾世子自己去查也不是不能弄明白,可是一来杜笑笑就在面前,可以直接问的事情没必要自己再跑去一遍,二来杜笑笑既然肯帮宋家这种忙,说明她和这家人的关系是不错的,所以世子不想未经杜笑笑允许就去查与她交好人家的一些隐秘事,所以等到了现在。 杜笑笑边说边将燕窝的碗往前推了一下道:“从佘四月今天中午和晚上两件事的态度来看,这人其实是想和我交好的,然后利用我与林梓苓对抗的,或者说,她其实是想挑拨我因为林梓苓的一些做法对林梓苓产生恶感,若是能因此给林姑娘添点儿什么麻烦就更好了。 所以从这角度看,是她主动想给林姑娘的选秀之路添加障碍,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要么是林姑娘挡了她的路,她想借我之手清除她,要么是她和林姑娘有私仇,单纯的看不得她好,你猜,是哪种呢?” 知蕾年纪还小,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 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说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杜笑笑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补品道:“既然我不能全吃掉,那剩下的一份,你就享用了吧,至于我吃哪个,小小蕾,你是郎中,你来指定吧,你觉得什么对我身体好就说,我听你的。” 知蕾被杜笑笑的几句话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的本分到底还是小声道:“既然小姐信得过我,不如吃燕窝吧,相比较补元气的山参,补精血的燕窝更适合女子食用。”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说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 中午那些衣裳首饰就不说了,这百年的山参,可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材,这么舍本的拿出来,按道理,她应该也是想跟我交好的,可是有这样的想法,却端着一直不肯亲自出面,又是什么意思呢?是瞧不起我么?是瞧不起但是又想用我,所以只许重礼,不给尊敬,是这样么?” 黛玉妹妹是谁,知蕾并没有听懂,但她听明白了杜笑笑的大体意思是在怀疑林梓苓的身体情况,于是她主动插言道:“要知道林小姐的情况也并不难,明日一早秀女们不是要去集合么?小姐那时候亲自看看不就行了?说不定没早出门之前小姐就能看见。” 杜笑笑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姑娘怕是有手艺的,既然已经分到自己屋子里了,不用白不用,所以她拍了拍知蕾的手示意,知蕾会意,走到桌前去叫荣儿来帮忙,荣儿大抵是做惯了这些的,几下就把杜笑笑的头发打理妥当,梳了一个变形的飞雁髻,配着她早起自己选的衣裳,倒真是相得益彰,既有少女的娇俏又有成年女子的妩媚,将她容貌上的优点都突出出来了。 章节目录 第363章 南风先生闻言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先放放,毕竟瑞王府那边盯得也紧,若是再动手,只怕会让他们抓到把柄,陛下现在还在盛年,咱们后面还有的是机会,既然现在局势不好,不如先韬光养晦,再者,咱们在京城也不是无事可做,”他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道:“瑞王府那边儿最近可是动作不断呢!” 窗外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人群熙熙攘攘,推推挤挤,都想要站到第一排去,然后抻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而城门口的位置,正有一堆披甲执锐的士兵脚步整齐的跑过来,然后迅速分成两队站好开路,在他们后面,整队的亲王仪仗也浩浩荡荡的铺展开来。 而城门口同时也站着一大群人,是知府大人带着安城辖下大小近百个官员前来拜见。杜笑笑远远的望见了凤凰镇的知县宋大人,他正站在知府大人之后的第三排。旁边站着穿着同样官服的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平级的官员,也就是安城辖下的其他几个县城的知县。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小声的对着一众官员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小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退到了一边,致礼恭送。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杜笑笑也不阻止她,只是道:“大概是那位贵人身体不舒服吧,我看到第一次侍者出来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很关怀的表情,毕竟你不也说么,那位圣亲王世子胎里带来了弱症,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京城到这里远隔千里,又要代天巡狩,查察官吏,餐风露宿,舟车劳顿,身体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吧。”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仁义,虽说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说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说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谁知道,兄弟们的确是没有来挖墙脚的,因为挖墙脚的,变成了叔叔,看到那个现在还站在本来属于自己的女人身边微笑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瑞王殿下觉得很想撕破脸上去和他打一顿。 但这当然只是想想,不说双方身份,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即使这些都合适,以四皇子殿下笑面虎的人设,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毕竟,腹黑都是深层次阴人的,动拳头这种粗蛮的事情,是会掉粉的。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然后因为皇室婚姻比较麻烦,后面还有很多程序要做,所以她并不能全部自己操办,皇室会让这个传旨太监去往她老家传旨,请她的长辈亲眷来到京城帮忙。 当然,如果她想要趁机也回一趟老家的话,也可以跟着太监一起回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时限要求,传旨太监们路上都是很匆忙的,而且到了又要立刻折返,这事儿太折腾,所以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中选的秀女愿意跟着的。 家里长辈来了之后,或者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的可以在自己宅子里面出嫁,若是没有,也可以去其他亲眷家里借住,毕竟,在自家府上嫁出去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话,对自家的女儿未来婚嫁也是后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很乐意让她们去自己家住,这就跟每次科举,客栈里都愿意让有中状元希望的人住在自家铺子一样,是名人效应。 若是两者都没有,那也没关系,皇室会为你准备好暂时的居住地,直到你成亲之后的一个月,你和你家的亲眷都可以住在那里,只是,大部分被选中的秀女,不管家里父亲是个什么官儿都还颇有些家资,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房子里出嫁的,若是用了皇室提供的那个,则在其他同样被选中的人当中,会有点儿丢人。 但其实这些事杜笑笑并不担心,总有宋大人夫妇帮她操办,尤其她自己身份特殊,所以这次回乡,肯定是要跟着的,不单是要给宋大人夫妇一个答复,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也需要安排,毕竟她这之后就要彻底嫁到京城了,逸安怎么办?霍氏兄弟甚至她手下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家产怎么办?都需要安排考虑。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杜笑笑想着等选秀整个结束,离京之前,得找个机会跟顾慕瑜再见一面,让他帮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杜笑笑这边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和计划,而同一时刻的大殿内,殿选还再继续。也许是受了顾慕瑜的影响,这之后,大皇子和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所选择的的正妃都有幸得到了自己未来夫君亲手送来的花,自觉身份地位都被抬高了不少。而这两个幸运儿当中,还有一个是杜笑笑的熟人,那就是大皇子的正妃,佘四月和杜笑笑一个月以来的“院友”----林梓苓同学。 话说这个林梓苓其实也有点儿悲催,本来她是心仪二皇子的,也得到了他母妃贵妃包括二皇子本人的青睐,却不想半路杀出个佘四月,几下子就抢了她的风头,还因为得到了明德帝的喜爱,一举拿下了二皇子正妃这个位置,弄得她不上不下尴尬了起来。 杜笑笑本来只是感慨一下自己对林泽渠的欣赏,却不想一下撩大发了,撩出个大哥来,一时有些无语,但讲真,她又很欣赏林泽渠作为一个文人难得的豪爽和直率,还有这份好像不染尘埃的真诚。 当然,她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儿欣赏就直接跟人家就地磕头拜把子,于是只是笑笑道:“大哥莫急,不在这一时半刻的,我家中还有其他兄弟,今日匆忙,不得引见,若是咱们贸然把他们落下,却是不美,不如等明天,我一早去接你回家见见我其他兄弟,咱们共同认识之后,若是有意,再行正式结拜。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小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小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说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说,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两人得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小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章节目录 第364章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小姐,小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小姐莽撞了,万幸没有伤到小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 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小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小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小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小姐先嘲笑我家小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小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小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小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小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小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小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明明是你口出恶言在先,你,你······”刚刚一直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位推人的小姐听到受害者小姑娘这一声声控诉,终于不再忍耐,直接吼了出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吼声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瞬间喷涌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惹得包括杜笑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莫名有点儿同情了。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小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杜笑笑一回头,看到知兰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附耳过去,就听见小姑娘轻声告知道:“小姐,刚才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有人看到。”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用眼神询问是谁,知兰又轻声道:“是一个小师傅,刚刚在转角的地方站着的,我看他的角度,应该目睹了全部情形,只是刚刚她们推撞的时候,那小师傅转身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要属下去找一下么?” 杜笑笑看了看还在争执的两个小姑娘,还有身边各自帮着拉架的长辈和下人,觉得若是今天这个事情没有个说法,这俩人估计都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点点头示意知兰去找。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运气好,知兰还没走出几步,迎面就遇见了一个小沙弥带着一位身穿袈裟的高僧一起走来,看到那位小沙弥,知兰似乎很高兴,凑上前问了什么,小沙弥点了点头,然后知兰就几步赶回杜笑笑身边跟她解释道:“小姐别急,刚刚跟我说话的那位小师傅就是我说的看到事情经过的那位,他刚刚是去请这里的住持前来调解争端,我问过他了,他说等下会直接说明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人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说话,这两人说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小哥。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精力,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理我们回京早晚这等小事。” 那青年道:“哎,是啊,说起来,我朝虽然已经规定了秀女的出身门楣都得是低品阶的官员,但其实还是没办法从根儿上解决外戚之事,皇子王爷们到底也是靠着联姻拉拢势力的,尤其,虽说正妃之位只能由选秀选出来的小官之女担任,但是侧妃却可以纳娶勋贵家的庶女这一条规矩,简直就是为他们大开了方便之门,庶女虽然不及嫡女尊贵,能代表本家的体面,但到底也是各位勋贵的亲女,也是可以联络两府,使之成为一体的。” 那清秀小哥却似乎不同意道:“这话错了,其实正经的勋贵人家出来的,即使是庶女,也不会愿意屈居在一个小官之女之下,有失体面。更何况,朝廷不允许勋贵家的嫡女参与皇族子弟正妃的竞选,原就是为了避免宗室与勋贵相互勾连,这庶女可为侧妃之规,也不过是为了让勋贵面子上好看而已,但是,意图却是明确的公示了出来的,那些爵位在身的人家,只要当家主事的还有脑子,就不会主动让女儿进入皇家,也就是那些没落的没什么指望的破落户们,才想着用这样的渠道攀龙附凤。既然是破落户,自然是没什么实力的,他们是否依附,其实不会对整体有太大影响。” 那少年没想到福寿整日里呆在府里打理内院事宜,于朝廷大势格局上居然还能这么通透,仅凭一个简单的规矩,就能分析出这么多,当下夸奖道:“福寿到底心细,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会让女儿当侧妃以求富贵的人家,一来对自家亲女无情,不能合作,二来也是走投无路,族内无人的才会如此做,朝堂上使不上力,留不留的没什么意义。” 那青年一开始对福寿的话还有些不平,后来听主子也这么说,才静下心来思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于是也赞同道:“主子说的是,但这些人家虽然朝堂上说不上话,却大多是积年的老户,富有家私,所以那些缺钱的龙子凤孙们,自然是愿意纳的,左右不过是一个侧妃之位,拿来换些银钱以作储位之争,也是划算的。” 土豪的脸上表情严肃,一时看不出来高不高兴,陪在她身边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不太有兴致,大抵是之前的几个上台的书生表现都不出彩的样子,看到台上又换了两个新人,他也没怎么激动,只是挥挥手示意开始,连口都懒得开。 杜笑笑倒不介意他忽视自己,只是有点儿替世子小哥哥委屈,好歹是大景朝唯一的超品亲王继承人,不被人顶礼膜拜的迎接也就罢了,连句话都捞不着么? 哼,不懂礼貌!一向好脾气的杜小姐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很生气,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就写下了第一句,旁边的小厮是个有眼色的,一见她抬笔,立刻上前拿到一边去展示给台前的观众看。 有那好事的,自然就顺着上面的字读出声来,只听一个有些温吞道:“来来来,看看这第一句写的是什么,恩,‘这个婆娘不是,不是人?’······” 她念到后面自己惊了一下,所以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起来,把刚刚本来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的一些观众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了过来。 最激动的是那位土豪的儿子,也就是今天这场寿宴的筹办者,那个出了名儿脾气不太好的富户。他听见了别人读出来的诗句内容,一开始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暴怒的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嘴里吼道:“哪里来的狂妄小子,敢在今天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我······” 他后面大抵是想说些什么狠话,却在忽然间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打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能发声也不能动了。 旁边还在等他命令的下人小厮们都茫然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只是瞪大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虽然眼里明显还能看出愤怒,但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 主子没了指示,下人们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他之前的指令,所以一时倒没有人上来打扰杜笑笑。而杜笑笑这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旁边说要作画但一直没动笔的世子小哥哥悄咪咪点了人家的穴了,所以她很淡定的继续写完了下面一条。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厮过来拿起给观众们展示,那小厮不认字,但经过刚才这一回,生怕她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一时不敢上前,但收到旁边那位一起上台的小哥的眼神威胁之后,到底还是前去执行了自己的职责。 而杜笑笑,一边把字条递给他,一边似模似样的跟表面看起来是控制了脾气,实际上是受制于人的富户老爷解释道:“这位先生莫急,我的诗还没写完,您即使是想发落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等我把四句诗都完成了再说?” 她一边说一边手下不停,刷刷刷几下又写完了一条,然后递给了另一名小厮,这名小厮明显要比前一个痛快的多,二话没说直接就给举起来了。杜笑笑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空出手来,把最后一张也写好了。 然后她自己拿着站到最后的位置,笑笑道:“这回才是写好了,下面各位不妨连起来念念,再来决定,我是否需要被‘拿下’?” 她说完,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直暗暗护在她身边的世子小哥哥一眼,小哥哥会意,手里随便一个不明显的动作,那位刚刚被制住的老爷瞬间恢复了自由,正怒不可遏的打算继续刚才的指令,却忽然被前面几个人的赞叹声打断,这赞叹声有男有女,除了底下坐着的这些亲友里的女眷,还有表演完毕没走和等着表演的书生们。 这些书生本来是站在幕后的,并不能看见其他人的作品,却不想忽然听见前面传来的争吵,所以纷纷跑出来看是这么回事,却没想到还没弄明白事情原委,先被这诗里的精妙设置和趣味横生吸引了,跟着发出了赞叹。 尤其是一开始跟杜笑笑闲聊过的那个,更是连连击掌,嘴里道:“妙啊,妙啊,有兄台这首珠玉在前,我们就不合适再上去献丑了啊,甘拜下风,甘拜下风。”他说完,摇摇头,自顾自的走到那边已经表演完的书生队伍里,以示自己放弃了评比资格。 章节目录 第365章 青松先生闻言也附和道:“可不是?最近瑞王爷为了讨陛下欢心,可是做了不少事,前几日还听说,有农人在京郊那边挖到一块儿‘福’字石,正好被哪位碰上,正运回来要献给陛下,说是天降祥瑞呢!” 康王听到这里神色鄙夷道:“什么天降祥瑞?不过是一块儿破石头而已,找个石匠雕一雕,再埋到合适的地方找人发现,最后,再装模作样的过去绕一圈,这个什么进献之功还不是手到擒来?啧啧,这个老四,做这些事真是越来越不用心了,一个局这么粗浅,我都能看出来,不信父皇看不出。” 南风先生笑笑,一手还是习惯性的转着自己的佛珠,一边补充道:“看不看的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开心,有祥瑞,说明这一任君王励精图治,顺应民心,是难得的好皇帝。” 这样安排表面看来是为了怕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派一个熟悉宫廷情况的宫女来帮忙协作,但实际上却有两重意义,其一当然是监视秀女和她带进来的婢女,以免她们在宫里做下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另一面则是要看看秀女们御下的手段,这些宫女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一些不动声色为难主子的方法,若是秀女们不能安抚好她们,只怕剩下来的一个月就要难过,而且,也会因此,让负责观察她们这一月言行的女官们觉得她们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府主母的重任。 这次和杜笑笑分在一个院子的一个是一个文臣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武将家的,文臣家的是之前杜笑笑在秀女资料里面看到排在文臣家第二张的林梓苓,就是那个有个户部尚书的表舅的那个。 武将家的倒不是排在前面的,甚至杜笑笑都没在资料里看见她,这姑娘姓佘,就是佘太君那个佘,名儿叫四月,连起来念的时候有点儿咬嘴。长得娇小玲珑的,但是五官却很凌厉,眼狭鼻挺,皮肤稍稍有点儿黑,看起来是常年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手脚看起来纤细,但隐隐含着力量,只看脚底下带风的行走姿势,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说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说,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天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小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说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小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小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说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说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而且这个表现,老实说,恩,挺,直观的。因为佘四月的那个盘子上是真的挺“薄”,只有两块儿灰扑扑的布料,和一个小小的首饰盒,总高度,就算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厘米,而杜笑笑之边的盘子里,也是真的“厚”,高高堆砌了大概七八块儿色彩艳丽花样儿繁复的布料,两个大一些的首饰盒子,单从高度来讲,恩,差不多三四十厘米了。 杜笑笑砸了咂嘴,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事儿,她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明显在等她说些什么的佘四月,嘴角勾了一下道:“佘小姐这是,想跟我换一下?”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说是县令夫人的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人的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至于其他不值钱的家什,房东本想扔掉的,但吴婶儿怕他们有天回来找不到,就都搬到自己家去了,但吴婶儿家地方也不大,这些东西摆在家里就很碍事,时间长了,儿子儿媳难免有些不愿意,吴婶儿等不下去了,所以就自己出来寻这哥俩。但之前霍林几乎都在外面,冬儿又做不了主,所以她虽然知道冬儿在客栈,但一直没上门,直到今天早上听到邻居说起霍林指认罪犯的事情,知道他回来了,这才上门来。 霍林没想到,白天还提起要回到租房的事情,晚上就被告知已经被扫地出门,一时有些愤愤,但又想了想,自己长久不在家,的确耽误了人家赚钱。这家人虽然不讲究,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况且他现在也算小有薄产,就不跟对方计较了,于是只是道:“多些吴婶儿帮衬,那我们明天就回去处理东西,这些天给你添麻烦了,等我们找到新的落脚地点,必然带着冬儿回去给您道谢的。” 吴婶儿连忙摇摇头:“当不起一个谢字,不过是个小事儿,再者,我今天一路过来,听很多人讲起你这段时间的作为,我原以为你们小哥俩出什么事儿了呢,却不想你居然做了这么大件好事,也算年少有为,能帮上你这少年英雄的忙,吴婶儿面上也有光呢。” 霍林被夸得脸上一阵阵冒火,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是罗伟再寒暄几句,就送走了她。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天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说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说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说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但人家问了,她总不好不回答,正打算找个什么其他话题打打岔,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没一会儿,两个小脑袋就探了进来,原来是刚见到吴婶儿来的时候被送到隔壁休息的两个小家伙,听到这屋送人走的动静过来查看,却不想遇见两个哥哥在谈论回乡寻亲的事儿。 冬儿看见杜笑笑没回答,自己就先插了句话:“哥哥哥哥,为什么要指路呢?我们不能跟杜哥哥两个一起过去么?反正我们两个在这儿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走到哪都只是我们两个,现在,连之前的租屋也被收了回去,说的不好听些,我们连临时的家都没有了,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索性跟杜大哥和逸安一起走呢? 反正现在也有钱了,不担心盘缠,咱们先陪杜大哥和逸安去寻亲,若是找到了,咱们就在当地定居,这样,万一那亲戚待杜大哥不好,咱们可以帮他撑腰,要是不幸没找到,咱们也可以随时找地方停下来,四个人也能互相照应。而且,而且,”冬儿回头看了看杜逸安,又回头坚定的看向了霍林,“我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好朋友,我不想和他分开。”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小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说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小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说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小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说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小偷小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章节目录 第366章 杜笑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继续吃饭,毕竟两人现在外表上男女有别,如果交流太多,只怕会给小姑娘带来不好的影响。 白马书院在镇子的东边,而杜笑笑吃饭是在南街,所以饭后散步到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这个时间段学生们还在上课,街面上没有什么人,街角那两家纸笔铺子,还有一个书坊都显得很冷清,甚至还有一家主卖古籍古画的文物坊的伙计也闲闲的跑出来跟另几家店的伙计聊天,看到杜笑笑,上下打量了一下,却也没起来招呼。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小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吵架。”说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小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小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说,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说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说,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说有口不能言。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彭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窗外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人群熙熙攘攘,推推挤挤,都想要站到第一排去,然后抻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而城门口的位置,正有一堆披甲执锐的士兵脚步整齐的跑过来,然后迅速分成两队站好开路,在他们后面,整队的亲王仪仗也浩浩荡荡的铺展开来。 而城门口同时也站着一大群人,是知府大人带着安城辖下大小近百个官员前来拜见。杜笑笑远远的望见了凤凰镇的知县宋大人,他正站在知府大人之后的第三排。旁边站着穿着同样官服的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平级的官员,也就是安城辖下的其他几个县城的知县。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小声的对着一众官员说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小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说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退到了一边,致礼恭送。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杜笑笑也不阻止她,只是道:“大概是那位贵人身体不舒服吧,我看到第一次侍者出来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很关怀的表情,毕竟你不也说么,那位圣亲王世子胎里带来了弱症,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京城到这里远隔千里,又要代天巡狩,查察官吏,餐风露宿,舟车劳顿,身体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吧。” 说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刚说的话,你可记得?” 荣儿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今日的事不会出去乱说,等下收拾好,奴婢便回去房里,再不出来。”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杜笑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可能长久避下去,若是一直不理,只怕会落得个清高不合群的名声,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太后那边赏我的原因,不好随意出去招摇,就先躲一躲。 章节目录 第367章 时陌和绫罗虽然有些忐忑,但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者,两人都是宋大人派来襄助杜笑笑的,本质上只是下人,没什么立场指责或者说知道她怎么做,所以几个人表面看来无比和谐的回了他们这一个月以来暂住的小院子。 小院子门口,素绢正等着,远远看到时陌赶着的马车过来,就挥手让院子里的人都出来迎接,于是杜笑笑到了门口的时候,就看见门口两侧呼啦啦的跪了一群人。 让绫罗带着人特意给胡公公腾挪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让他临时休息,自己则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回了房间跟她们细细解释了这次的事情,因为出去的时候还是打着一定会落选的算盘,所以这临时中选了,大家都很懵,也没准备好。 除了一直跟着杜笑笑的知蕾,其他几个姑娘听完之后都面面相觑,一脸担忧。最后,到底是年龄最大的绫罗沉稳些,率先出声问道:“所以小姐的意思是,您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知世子了?他并不介意?而且会帮我们继续隐瞒?”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安抚道:“是,所以你们这一路上在他面前不必过于避忌,只是,面对其他人,尤其是刚刚跟我一起回来的胡公公,就要小心了。然后,素绢,”杜笑笑突然点了从刚刚起就一脸申请恍惚的素绢的名字,淡声道:“你就不必跟我们一路了,你······” 杜笑笑话还没说完,那边好似忽然反应过来的素绢脸刷一下就白了,然后“扑通”一声跪地猛磕头道:“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小的再也不敢随意编排议论主子了,您,您,您可千万不要把我扔下啊,不要啊······” 杜笑笑被她哭喊的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拍了一下小丫头的头,怒道:“浑说什么,谁说要把你扔下了?” 素绢闻言一顿,立刻抬眼去看杜笑笑的表情,杜笑笑好气又好笑,拿手去点她因为磕头微微蹭了灰尘的额头,笑骂道:“我是想着你的性子最是纯挚,若是跟着我们在队伍里,日日和胡公公一伙人相见,怕你守不住,正好我打算派两个人先行回去通知姨丈和姨母,你不若跟他们一起走也好早些见到你娘,你不是想她了么?” 素绢本来因为被点破了性子不够沉稳有些郁闷,但随即听说能够提前见到娘亲又很开心,然后又想起自己这样当着主子的面儿想走好似不太好就匆忙想收敛,然后几种情绪交杂在一起扭曲成了一个很诡异的表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杜笑笑看到她皱的包子似的脸,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周围几个丫头也都跟着忍俊不禁,一时间,刚才因为知道她中选而有些凝滞的气氛又活络了起来,杜笑笑这才放下心来,柔声道:“这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家小姐找到了好的归宿,你们不是应该开心么?别愁眉苦脸的,回头若是让胡公公他们看到,还以为我们对中选这件事有什么怨念,去宫里告个状什么的,我们可是会很麻烦。” 几个丫鬟闻言互相看了看,觉得有道理,然后统一的一福身,表示应下,杜笑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收拾整理吧,既然结果已经出来,咱们最晚后天就会出发,你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想必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别匆忙间落下什么。另外,”杜笑笑顿了一下,特意转向了绫罗,道:“你去把时大哥叫到凉亭,我有些事要单独嘱咐他。”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顾世子知道小姑娘这是关心自己,当然不会拒绝,点点头答应下来,又伸手摸了摸杜笑笑的头,才一抬腿踏进了通道。 通道里和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顾世子有了经验,这次的速度要快很多,到了那边的出口快要出去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保持着爬行的姿势,他靠在了一边的墙壁上,侧耳倾听外边两个人的对话。两个人都是男人,其中一个,很明显是傅经,另一个,应该是暗七。这次出门,他身边带着的暗卫总共有十六个,都是暗卫里面的顶尖好手,四人一组轮班守在他身边,今日值班的应该就是暗五到暗八。 但刚才他被伏击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被支开,现在能听到他的声音,看来是傅经看到记号之后把人召回了。只不知他还带没带别人。 先开口的是暗七,只听他道:“傅首领,暗八刚刚回复,那些混蛋已经尽数落网,一共三十二人,请示您如何处置。是关起来还是······?”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顾世子知道他的意思应该是就地处决。这些年对于前来试图劫掠他或者刺杀他的刺客们,不外乎这两个结果。 傅经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先让暗九那组押着,剩下的人跟我一起上山搜寻,主子身边还有咱们准王妃,不会走远,肯定是在附近的山洞里,这个洞里的痕迹看起来刚留下不久,就以这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搜索。” 暗七低声道:“是。” 他的声音落下后,那边就安静下来,虽然听不见脚步声,但顾世子知道,暗七已经离开了,他身边的暗卫都是自幼习武,轻身功夫都是最基本的素质。只是暗七走了,傅经的呼吸声还在,虽然轻微,顾世子还是能够分辨的。 他犹豫了一下,想着是直接出去然后逼傅经假装看不见他爬洞的狼狈姿态,还是再等一会儿,等他走了之后再说。正犹豫着,忽然听到傅经低叹了一声:“我的主子,你到底在哪啊,可得一切小心,千万别受了伤!”话落,只听“啪”的一声,应该是一手握拳击中另一手手掌的声音,然后就是重重的几声脚步声,顾世子知道,傅经这是也出去加入寻找的行列了。 确认声音渐渐走远了,顾世子当机立断的从洞口钻了出来,然后迅速把仪表整理了一下,才抬步准备往外走。结果还没走到这个大山洞的洞口,就听见门外一个急冲冲的脚步奔来,顾世子听到声音,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傅经的耳力还算不错,外面漫山遍野找人的呼喊声都没让他忽略自己出来的轻微动静,看来是一直没放松训练。 果然,几个呼吸间,傅经已经奔到了山洞里,看到顾世子的身影,当即上前跪地行礼,口中道:“主子恕罪,属下等救援来迟,让您和王妃受苦了。”傅经跟在他身边年久,平日里无事与他相处时很有几分随性自在,这样郑重其事的赔礼,倒是少见。 顾世子其实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怪他,说到底傅经也只是一个人,精力有限,不可能每次都防患于未然,不过,为了多少给他长个记性,让他以后做事更加细致些,顾世子还是抻了他一会才叫了起,然后让他去召集这次一起跟来的其他暗卫,而自己则要回去接杜笑笑出来。为了不暴露自己爬洞的情况,顾世子还特意嘱咐了一下不需要来洞口迎接,在五十步外等候就可。 杜笑笑在洞里等的心焦的来回踱步的时候,顾世子才又艰难的穿了回来,跟她交代了外面的情况,两人才又一起出去了。 傅经等人果然按照顾世子的指示安分的等在那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块儿空地上,之前的那些黑衣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扔在地上,每个人都弄得灰头土脸,身上狼狈不堪的,一看就是经过一番教训。 朱大成道:“我也这么觉得,这宋氏兄弟看起来都是看着干活的好手,尤其是哥哥宋福,昨天我们经过马房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还有些相马的本事,前些日子霍公子送来的那匹马的许多事情都被他说中了。” 朱大成提起的是霍林上次出门回来带回来的一匹送给杜笑笑的白马,这马其实算不得名贵品种,但是血统却很奇特,是大宛马和本地马的杂交,而且难得有灵气,很通人性,而脚力也不错,日行千里是吹牛,六七百里却还是可以挑战一下的。 杜笑笑挺喜欢,但这马也许是刚来到这里水土不服?虽然没生病,但一直有些恹恹的,除了杜笑笑这个主人亲自去看的时候会精神些,其他的时候都不太有兴致的样子,杜笑笑连兽医都找来了,却没也没说出什么来。 没想到倒让个新进府的仆役说出了个道道,于是很感兴趣的打听了细节,得知这宋福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后,当即就拍板让他做马房的管事,她嘱咐道:“咱们府里虽然现在只有两匹马一辆车,但以后人口多了,车马肯定是要增多的,宋福既然懂这些,就让他都管着,你再调个人手给他打下手。” 朱大成点头应是,然后问道:“那他弟弟宋寿?” 杜笑笑问道:“他弟弟可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说是在农事上有些造诣,因为他们在老家的时候,这宋家的地都是他来照料,只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效果,不好说是不是真的。” “那就让他去管着厨房的采购吧,人口多了,吃饭也是大问题,他既然是农事上有本事,那对于辨别食材应该也有两手,若是这一冬表现的好,到了开春,也可以让他去下面的庄子和地头和佃户们交流交流经验。” 朱大成当然应诺,然后又请示了几句,确认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才转身下去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最快,约好看房子的时间很快来到,杜笑笑只带了朱大成和知兰跟着吕牙人过去了,发现这新房离自家的老房子倒不是很远,但或许是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更加靠近城郊,房子内部的情况的确和吕牙人给的示意图差不多,除了少部分花园一类的地方也许因为这段时间缺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杂乱,其他的地方都很合意。 带着看房子的是一个老叟,据吕牙人介绍是这家原主人家积年的老仆了,但讲真,若不是吕牙人介绍,杜笑笑倒是看不出这人是与人为仆的人,他穿一袭长衫,须发皆白,但气度儒雅,语气也很和善。 他笑笑道:“我家老主子是读书人,这宅子原是他老人家亲自设计筹建的,前两年老主子去了,他没有子女,所以没人承继,就嘱托了我帮着寻个有缘人接手,也算是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而为了筛选到合适的人选,留下了三道题,所以公子若是想买这宅子,只怕还是要先答题,不知公子可愿意一试?” 杜笑笑本来就觉得很喜欢这宅子,又加上对老者儒雅的气质很欣赏,所以对这要求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开口问:“当然,劳驾您请出题。” 那老者闻言却没有立刻出声,反而对着杜笑笑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道:“恭喜公子,你已经答过了两道题,而且答案都很完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题了,请您随我来。”说完,转身就朝书房的方向走。 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跟上,但便跟着走还是忍不住问道:“老丈,您说我已经过了两道题?我能问一下我是怎么过的么?” 那老者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边维持快走的速度,一边回道:“公子聪慧,不如猜上一猜?小老儿只给你一个提示,态度。” 杜笑笑对着棋盘瞪了好一会儿,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叹一句到底是没有缘分,就开门走了出去。 章节目录 第368章 杜笑笑知道这事儿这时候的很多人应该还理解不了,毕竟,这还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经营模式,有点类似的股份制。大景朝的存在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关于做生意这种事,都是遵循古法的,都是最简朴的买卖关系,人们更习惯于那种固定的稳定的收支模式,类似于收租。所以像杜笑笑这种明明可以坐等收钱,却要跟人家一起负责盈亏的方式,其实在他们看来是有些理解不了的。 理念不同,杜笑笑不太好跟他解释这里面共同经营的原理,就简单跟他说这样的模式其实比较保底,一来商户多了流动资金,挣到钱的可能性大些,自己跟着挣钱的机会更大,二来,若是商户不挣钱,自己有保底也赔不了多少,却能因为在困境时帮了忙,结下不少善缘,三来,她看好凤凰镇的发展,只要镇子发展的好,以后这些铺子都会赚大钱,自己自然也跟着挣钱,这样的模式,不需要出现钱也不需要操心,却能最大化的把自己的钱投到更多的铺子里。 朱大成听完了觉得很有道理,少爷这么做虽然暂时看不到回报,但毕竟不伤筋动骨,少爷前一阵那大片地才是自家的根本,几个铺子的租金而已,不如拿来结交人脉。再者,现任县令官声极好,说不定以后真的能有不错的发展,到时候,少爷的办法就比单纯收租金要合算的多。 朱大成这边盘算什么杜笑笑不太了解,她现在想的是自己对于凤凰镇会发达这件事猜想的依据,其实她觉得凤凰镇以后会发达的依据很简单,就是因为书上写的啊。书上其实并没有关于凤凰镇的详细记载,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但是却介绍了关于安城的事儿,而这件事儿还跟前几天才从家里走掉的林泽渠有关。 之前说过,林泽渠以后会位极人臣,成为一代权贵,而他在政绩上最主要的几件事,就是关于安城的建设,当然,他建设的目的不是为了报故土养育之恩,而是很简单的为了显摆,之前不是说过,林泽渠在父母以及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受过很多人挤兑为难么,所以他后来提议建设安城,其实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可以左右这个地方命运的能力,以前所有难为过伤害过看轻过他的人,此刻都要受他的恩惠,听他的安排,他享受这种成就感。 当时出题的老家人说,老主子说了,虽然园子卖掉了,但该留的念想还是要留下的,所以把牌匾做了棺材的一块板子钉上了。所以杜笑笑才要重新起个名字,那院子风景绣致,还有很多漂亮的石头造景,杜笑笑于是给它起名叫做琳琅园。 但是名字起好了,杜笑笑还需要找个人题字,她自己的两笔字虽然比起刚穿来的时候要强上很多,但到底不够大气,若是写在牌匾上挂在门口,会显得不够庄重。其实朋友里字写的最好的当然是林泽渠,但他还在守孝,虽然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可是林泽渠却怕有所冲撞,不肯动笔,所以杜笑笑要再找个人。 但一时倒是没什么好人选,杜笑笑不想出门去找那些所谓的书画圣手,毕竟是要挂在自家大门上的,想有点儿意义。本来找宋大人也是可以的,但她这是私宅,不比千滋百味楼是明面儿上的生意,如果请宋大人,难免有攀交情之嫌,纠结了好几天,后来还是偶然看到一张严术写给朱大嫂调理的方子,才想起可以叫他来写。 严术本身练的草书,还是那种很张扬的狂草,这种字懂得欣赏的人会觉得很漂亮,不懂欣赏的人完全看不出写的是什么,写牌匾的话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杜笑笑一开始没打算请他,直到看到方子才知道他还会写隶书,他的隶书笔力雄浑,端正大气,正适合用在门楣上。 于是杜笑笑亲自过去请他给提了字,又找了好的雕刻师傅帮忙雕了牌匾挂上,然后终于在十月初六那天,正式搬入了琳琅园。 琳琅园比之前的杜宅要大的多,杜笑笑和逸安都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称都是简单按照自己的名字取的,杜笑笑的笑意阁,逸安的叫安逸阁。就连严术这个客居在此的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一个小院儿,他那个院子不大,正房厢房一共才三间,地方也偏僻,在整个府邸的东南角落,但是有一块儿不小的地,严术打算等天气合适的时候开辟成为药田,所以杜笑笑给他的院子起名叫做百草园。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新家归置需要人手,正好让之前买的那批人手都各有位置了,杜笑笑站在原子中间一个假山上的观景厅里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各安其职,突然有一种不小的成就感,想自己一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可怜,却不想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份产业在人家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漂泊异世的孤魂,却到底是一份安定的保障。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小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说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小心就醉的深了,第二天都没爬起来。 想到这儿,杜笑笑没忍住又“啧啧”了两声,觉得真真是一个王八蛋的命题,她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她烦躁的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去揉捏左手的虎口,这是她陷入难题必须思考的时候的一个习惯,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面对被穿书的命运有点儿纠结的时候。 顾慕瑜一直在观察她,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安,不忍心让她继续为难,于是开口道:“这件事你若是不愿意张扬,我可以派人在你身边护着你,只是,”他顿了一下,见杜笑笑看过来,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手下人可以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只要贺家和其他几家对小四有野心的人没放弃,你始终不安全,所以,你要早做打算。” 杜笑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她也不会这么烦,可是说是早做打算,她又能做什么打算呢?在这个圈子里她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不管是贺家还是瑞王殿下她都惹不起,就算她去解释或者拒绝人家也不会听她的,所以这是个死结。 左思右想没有结果,眼看着殿选的时间又已经到了,杜笑笑只能安慰自己先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她抬头看向顾慕瑜,刚想说请他帮忙安排些人手最近保护她,毕竟她现在身边只有知蕾,暗箭还能防一下,明刀就完全没办法了,与其逞强出了事再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先依靠一下顾世子的力量,到底她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顾慕瑜似乎看穿了她的打算,于是主动开口道:“我等下就让人拨两个护卫到你身边,只是事发突然,我这边没有合适的女子护卫,所以在宫里这段时间,我只能请皇嫂帮忙,不过你放心,皇嫂身边能人不少,肯定能护好你。而且你也不必因为她们是皇后身边的人有什么顾忌,有事吩咐就是。” 顾慕瑜摆摆手表示不用介意,看了杜笑笑一眼然后才开口道:“道谢的事情不急,倒是我还有些话想跟宋姑娘说一下,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若是同意,我们就按照这个做,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也不必因此有任何顾虑。” 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听两句话算什么?更何况,就算排除一切,这还是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帅气小哥哥。于是杜笑笑乖顺的点点头,笑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时间上来不及,顾慕瑜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道:“今日之事,你我都知道,若是现在只是避让,这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你被小四选入府中,即使有人护着,也难免每日心惊胆战,所以若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只有一个办法,你在被他选上之前,先有了其他的归宿。” 为了怕老人家担心,杜笑笑一行人连同孩子们都隐瞒了他们之后的工作性质,只说是经人介绍入了大户人家做下人,只是主家不在当地,所以可能不能时时伺候在侧,但一旦有假期,都会回来探望老人的。 两个老人一直就担心自己拖累了几个孩子的前程,现在眼见着他们有了着落,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能不能随时呆在身边的事情,那个老奶奶还趁着杜笑笑出门之后特意跟留在身边的几个孩子嘱咐道:“这位杜公子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又和善,所以他介绍的事情错不了,你们别惦记我们两个老的,踏踏实实好好干,虽然是下人,但只要用心,总有出头的日子。可不许挑肥拣瘦的,若是搞砸了人家给咱的饭碗,不仅面上不好看,也连累其他的兄弟姐妹。” 几个孩子都是本分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杜笑笑虽然没听到这一段儿,可是知兰听到了,就小声复述给她听,杜笑笑知道之后心情很好,毕竟虽然不求回报,但总希望帮助的人能懂得感恩,若是好心帮忙却被人利用,那就失去意义了。 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杜笑笑和世子小哥哥一起回了客栈,休息了一会儿,杜笑笑正打算找本书来打发时间的时候,世子小哥哥却找了过来。 杜笑笑一边给他开门,一边笑笑揶揄道:“怎么着?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我们世子小哥哥就想我了?” 本以为顾世子一定会反驳,却不想人家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温声道:“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个时辰不见,也差不多是一个月了。”一边说,他还一边特自然的走到杜笑笑先前坐的位置上,端起她喝了一半的茶水,一口饮尽。 杜笑笑觉得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不过,她喜欢这样的厚脸皮。 世子小哥哥来了,杜笑笑不好自己去看书把他丢下无聊,就打算找一个两个人能一起玩儿的游戏来消磨时间,不过下棋她是不想了,连最拿手的五子棋都会被完虐,其他的就更是送人头了,比赛总要有输有赢才玩的下去,一面倒的形势就没劲了。 可是除了下棋之外,现在有条件玩的东西太少,杜笑笑转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却被世子小哥哥拉坐了下来。 世子小哥哥温温的笑道:“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我们就是静静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想时时刻刻看到你,并不需要一定要做些什么。” 杜笑笑一想也是,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要相守一世,后面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长着,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要准备玩儿的东西,不是有一句话那么说么?真正的亲密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儿,而是即使彼此一句话不说,也不会感到尴尬。 于是她也安静的坐了下来,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小哥哥的脸,然后忽然开口道:“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怕你无聊,不如,我们趁这时候来聊聊天儿,说起来,我们虽然对彼此的家世条件大致了解了,但是日常的很多事情却不清楚,现在正好加深些了解,世子小哥哥,你愿意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么?” 章节目录 第369章 杜笑笑本来还想解释,但看他一脸惶恐,最终还是放弃了,大不了之后叫来郎中后自己去结账就好了,犯不上在这种小事儿上争执,古人对于这种主仆之间的分别还是挺执着的,杜笑笑扭转不过来也没打算扭转,就像之前买回两个丫鬟时的一些做法一样,这是他们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不想改变,只是想在一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们过得好一点罢了。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说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了地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天的晚饭小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说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说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小姑娘害羞罢了。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说礼物价值,单说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杜笑笑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林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逸安,但是这份礼实在太重,您若是有心,随意赠他个墨宝之类都好,左右只是个信物,不论您送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对您的敬意的。”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缘故,听完一时有些替对方忧伤,又回头看看逸安,小家伙眼睛也有点儿湿,不由得心里一软,到底是个善良的孩子,其实说起来,原着里那个偏执可悲的男配,说到底也是因为有女主这么个错误示范吧。 小家伙殷殷的看过来,杜笑笑这次对他点了点头,于是逸安诚心诚意的双手接过了玉佩,嘴里道:“谢林大哥厚赠,逸安一定好好保存这玉佩,也会代替那位无缘得见的小弟弟一起好好生活的。” 林泽渠闻言欣慰的点点头,顺着收回的胳膊摸了摸他的头,嘴里道:“好孩子,哥哥谢谢你。” 到家的时候,朱大成果然连门都没进就直接去请郎中了,杜笑笑于是打发了朱虎去请霍氏兄弟和罗瑞锦,自己和逸安带着林泽渠去了正房,知兰去沏了茶来,三人一起接着聊天。 结果没说两句话,就听见门口一道一些变声期的沙哑别扭的 直到他们一群人走进来,杜笑笑才知道这这几个人昨天是去干嘛了,原来是去镇子外面打猎了。 镇子附近有一座不高的无名山丘,物产比不得大山大岭的丰富,但也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安全,对于霍林这种明显的半吊子,这座山明显更加适合。所以他其实之前就有打算想去,但一是因为时间不太凑巧,刚好赶上了冬天,动物都不太出来,二来没有能够互相照顾的伙伴,毕竟他身边包括杜笑笑在内的都是普通人,别说拳脚,就是跑都跑不快。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罗瑞锦,又刚好碰到天气已经开始转暖,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他一起去了,也是他们运气,凤凰镇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一般刚过了年之后山林里也大多沉寂,只会有小型动物,冬季储粮不够的那种会出来活动,没想到却被他们碰到了一头鹿。 鹿不大,罗瑞锦说,顶多也就是一两岁的鹿,加上也许是经过一个冬天饿瘦了,所以不怎么沉,两个人甚至没雇车,一人扛一半路程就带回来了。但胜在新鲜,而且鹿肉大补,进镇子里的时候甚至还有两位看起来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想自己买回去给家里人用的,被霍林拒绝了。 杜笑笑看着一手把着鹿一边得意洋洋对自己显摆的霍林,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好好的夸赞了一番,然后才给他引荐林泽渠。霍林虽然自己学问不行,但骨子里是很尊重读书人的,听说对方十三岁就已经中了秀才,瞬间就肃然起敬了,带着弟弟给林泽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嘴里道:“小子霍林携舍弟霍岩见过林先生,林先生安好。” 那是为了她这个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啊,杜笑笑走到水潭边探头借着水里的倒影观察自己的样子,这也不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啊,照理说这些王孙贵族们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美人看不到,杜笑笑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这幅皮囊还吸引不了人家的目光。 那是为了什么呢?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一直打算要低调一点,可是为什么偏偏每次都被抓进这些乱七八糟的漩涡里,杜笑笑知道,这三人出来,大厅里的很多人的心思和眼睛也就跟着出来了,别看刚刚就只说了几句话没有任何暧昧,放到有心人眼里,她只怕就会落得个蓄意勾引的名头。 和她一样被声音吸引的还有不远处假山上静立观景的黑衣少年,少年浓眉大眼,气质清贵,长得很戳杜笑笑对于男人样貌的萌点,正是刚刚还在屋子里喝酒的圣亲王世子,顾慕瑜。 他本来正远眺着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听见那细小的声音才循声望来,就看见那个临水而战的窈窕身影。离着远,其实他看不太清五官,但是巧合的是他认得这衣着,因为杜笑笑入殿的时候他刚好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她,她在整个队伍的偏后方,前面几个人的衣裙都是艳色的,头上也珠光宝气,所以衬的她就比较暗淡不打眼,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引起了顾慕瑜的好奇。 这届秀女的资料他都有,尤其是进入了终选之后的人物他就更清楚些,虽然不是每一个都对的上,但是这个姓宋的秀女他是知道的,和其他人注意她的原因一样,都是因为太后。 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注意到她之后,莫名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毕竟他虽然在安城督建行宫,但宋县令那个级别的官儿其实还见不到他,更别提他的女儿。 所以,为了寻找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顾慕瑜让人调查了这个宋家小姐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她进京之后的,想着若是在安城没见到,会不会是回京之后再什么场合碰过面,结果当然是没有。但是虽然没查到两人碰面的事情,顾慕瑜倒是从调查资料里发现了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呢?那就是这位宋小姐好像是不想要中选的样子。 这事儿有些稀奇,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秀女参选都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但大部分还是想要这一份天家富贵的,尤其是进入复选的,就更加是这样,因为若是你真心不愿意,在初选那一关能想的办法还是挺多的,不必等到这时候。再加上即使不乐意,敢在这中间搞手段而且搞得滴水不漏的就更少了。 所以,顾慕瑜第一次听手下人描述宋文秀在复选当日的穿着打扮时甚至都没憋住勾了勾嘴角,又听人细细描述了她对外的说辞,就觉得这姑娘是个有成算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老实说,宋文秀的确应该被刷掉,但没想到多了秦嬷嬷这么个外部因素。 太后会抬举外臣之女而压制宗室这件事顾慕瑜是料到的,毕竟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太后是皇帝的亲娘,和皇帝是纯天然的同盟,这些皇帝不好插手的儿女亲事,她在后面搞小动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选中宋文秀。 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不选,偏偏选中一个不想嫁入皇家的,秦嬷嬷也算慧眼识珠。老实说,这姑娘到底为什么不想要入选顾慕瑜没兴趣知道,但是她后面还会出什么着防止入选这件事他倒是有些好奇,所以今日入殿时特意观察了下,果然,就在近日入殿时发现,这姑娘大概是之前走浮夸土鳖风没成功,现在改到了低调灰暗风,估计是想让自己被众多皇子们忽略吧。 但是,其实不管是什么风格都好,顾慕瑜从得到手的资料和自己观察的过程来看,这姑娘一直是挺稳重端庄的,倒是难得看见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其实别说是她,就是所有秀女都算上,在这个宫里都是谨言慎行的,这么有活泛气儿的时候不多,所以顾慕瑜一直看着那姑娘,想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行动。 杜笑笑没想到只是打算送个礼,郝娘子居然比自己还用心,这一幅绣像和一个荷包都是精巧非凡,尤其这荷包,不仅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更居然因为一个颜色的问题就被放弃,然后才拿来给自己送礼。 当然,其实,这个不喜紫色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对这个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觉得以杜笑笑这个身体的年龄暂时还压不住而已,紫色虽然贵气,但很需要用人本身的气质身材来支撑,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显得陈旧还尴尬,所以在某次知兰误拿了一匹彭夫人送来的紫色布料给郝娘子请她帮忙裁衣绣制时被杜笑笑追回来了,郝娘子以为是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被嫌弃了,所以战战兢兢前来问询,杜笑笑当时很忙,没来得及解释,只说是布料颜色的原因,然后郝娘子就以为杜笑笑不喜欢紫色。 再送来的帕子之类都不再使用这个颜色,这次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一个费尽心思坐好的荷包给弃之不用了,若不是出了要送礼这事儿,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郝娘子曾经废了这么大的心力,一时觉得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若再去解释什么颜色的事情然后说自己喜欢这荷包就矫情了,杜笑笑也没打算说,就只是顺着话头称赞了郝娘子的细心和聪慧,她道:“郝娘子真是细心,这两样礼品简直在合适不过,只这两样东西太过精美,想来耗费不少,我不好白拿,这里有十两银子,只当我跟你买来好么?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不敢受。” 郝娘子哪里肯要,当时就连连推辞,但到底抵不过杜笑笑强势,最后只好和杜笑笑协议,只收了五两,杜笑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真的卖上市场到底价格几何,但五两的钱数确实已经不少,所以也就没再强求。 有了合适的绣品,杜笑笑的礼物基本上已经齐备了,又做了两样简单的点心,然后就早早就睡下了。 约会定在第二天的巳时初,杜笑笑却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穿了一身上青下白的衣裙,外罩一件嫩黄色半透明的罩衫,整个人青嫩又有朝气,加上这个年纪一脸的胶原蛋白,简直就像一颗水灵的不行的小白菜,杜笑笑对着前不久之前买的那个大的铜镜里面的那个模糊却窈窕的身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章节目录 第370章 没一会儿,小二带着郎中来了,也是巧,正好是昨儿给冬儿看诊的那位老大夫。老大夫看了几人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询问病人的情况,杜笑笑把他带到床边,把霍林指给他看,老大夫瞄了一眼发现好像很严重,也没废话,几步走过去先把脉,然后又摸了额头,翻了眼皮看了舌苔,才写了方子给杜笑笑。 杜笑笑环顾了下屋里的情况,觉得自己走不开,只好又叫了小二来帮忙跟着大夫过去抓药,好在这会儿是早上不怎么忙,小二有时间,又看在杜笑笑这两天知理懂事还愿意给赏钱的份上就答应了下来,一路扶着老大夫出去了。 等到俩人下了楼,杜笑笑才又折了回来,轻声安慰还靠在床前不肯离开的冬儿道:“冬儿,别担心,刚大夫不是说了么?你哥哥这病不重,其实他就是外伤没好却急着赶路,攒下了风寒,这到了地方一放松下来,这才猛然间病倒了,等会儿他吃了药退了热,自然就会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拜托掌柜的让人送饭上来了,等会儿你和逸安先洗漱了吃个早饭,然后就去隔壁休息,你哥哥这儿有我守着,你放心,等他吃了药醒过来之后,我再去叫你们,好不好?” 杜笑笑一边说着,一边安抚的摸了摸冬儿的头,表情温柔,语调和缓,但眉头却不自知的微微蹙起,她在纠结霍林的病。其实她也知道,霍林的病没有她说的这么简单,病因虽然和她说的大致是一样的,但严重程度却要棘手的多。据老大夫刚刚出门时特意避开冬儿两个小家伙交代的内容看,霍林应该是跟人打斗后滚下山崖的,因为他身上除了额头和左臂是刀伤外,身上也布满了很多细小的划痕,应该是滚落时一路被山石树枝划破的,右腿应该是脚踝的地方崴到了,有轻微的错位,他应该是自己简单治疗过,所以并不严重,但皮肉却着实受了罪,肿的老高。 本来这些伤并不算重,如果受伤之后好好调养,大底有个十天半月也就能行动自如,可这人偏不肯保重,拖着这一身的伤餐风饮露昼夜不休的赶路,结果不止染了风寒,还造成好几个伤口破败化脓,这才导致他连夜发热。 其实这事儿要是放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几只消炎针抗生素下去,也就解决了,可是古代医疗技术有限,消毒消炎这种事儿见效太慢,一不小心,小命玩完的大有人在,即使命好些的,也有可能烧傻了或者变成肺炎甚至变成肺痨什么的,总之,后续很麻烦。 所以,杜笑笑现在安抚冬儿,除了是担心他年纪小吃不消以外,也是打算把他骗走好早点给霍林清理伤口。老大夫走之前其实有说过让自己徒弟过来帮忙清理伤口重新包扎,他是坐堂大夫,不能离开太久,而霍林身上的伤口明显多而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打算让弟子代劳,可是杜笑笑拒绝了,打算自己来。 她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她没穿越之前,养父年纪大的时候得过一种怪病,上半身长了很多包,这些包每个指甲盖大小,呈透明状,里面有液体,一旦破损,里面的液体流出来,碰到哪儿哪儿就会接着长包,看了好久的医生也不好,后来只能自己一个个挑破,擦净,然后上药,所以她算是做过这样的工作,手比较熟,不需要另找人,二来是因为她好歹是个女的,手脚应该会轻些,老大夫的徒弟她昨天见过,年纪比她还小,又是个男孩子,有些毛躁,三来也是因为她记得老大夫的医馆好像现在就这俩人在,要是小徒弟走了,大概抓药一类的活计,老大夫都得自己来,老大夫人不错,杜笑笑不想给他添乱。 冬儿是个敏感的孩子,所以他虽然没听到门外老大夫的话,但看杜笑笑欲言又止的态度,也知道有些事大概是自己不知道的,只是他年纪小,虽然担心,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咬着牙犹豫了会儿,就点头答应下来。 杜笑笑奖励似的抱了抱他幼小的身子,就领着两个人去了隔壁吃饭,掌柜的已经让厨师送了饭上来,后厨的小哥正好到楼梯口,杜笑笑谢过接了过来,给两个孩子摆好了早饭,嘱咐俩人好好吃,并且吃完之后就休息,自己却没用,而是转身回了隔壁霍林的房间。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养父的时候,是在福利院里。她被院长阿姨牵着,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观察。钱多多知道,这是为了被领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活动,让一些又想领养的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带来符和他们要求的孩子,让他们挑选交流,若是觉得彼此能够适应,就可以办手续把孩子领回家,就好像在领养一个宠物。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天,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小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说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小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小小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他笨拙的想要讨好面前这个小家伙,手颤巍巍的往前伸着,却不敢碰触到她,只是不停的说着:“你吃,你吃,吃完了还有。” 说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那男人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慌乱了一会儿,连眼睛都红了,才慢慢的问道:“你,你愿意跟我回家么?可是,可是我家里没有,没有妈妈,只有我一个,但,但我会照顾好你,我,我,我······” 钱多多没有等他说完,只是在他还忙着解释的时候把自己的小手叠在他粗糙的黝黑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才脆声道:“那么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爸爸。” 男人是在办理领养手续的时候,才知道钱多多的名字的,他对着表格里的多多两个字愣了好半天,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又有些红。 所以,杜笑笑也因此清净了一阵儿,但是随着杜家生意越做越大,加上杜笑笑和知县一家及彭先生这样的诗书人家交往良好,时间一长,就又有贤名传出来,于是一开始还按捺的人家渐渐的按捺不住了,觉得可以行动了,于是,一家,两家,三家,纷纷请了媒人前来了。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本来是想吐槽的,见到有人先替自己抱了不平,心里到瞬间好受了很多,所以就转过来安慰道:“人家主子是官身么,自然不把咱们这样的小商户人家的态度放在眼里,老实说啊,在人家那边,只怕来这几趟还是屈尊降贵了呢。” 知蓉恨恨道:“什么官身,不过也是个知县罢了,一样是县官,宋大人便好得多,不仅一心为民,还温和知理,哪像那安家,仗着自己那点儿威势居然就敢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还想要我家小姐做续弦,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杜笑笑道:“怎么不好意思?人家安平道虽然只是个县官,可是人家夫人娘家可是有人在京里做官的,换言之,这位打算续弦的安公子,人家可是有个强而有力的外家的。再者,人家宋媒婆不也说了么?这位安公子虽然夫人早逝又已经有了一个嫡子,但人家本人可是十分人才,文才武略不在话下,而且年龄也还不到三十,可谓青春正好呢。” “呸,还青春正好,大您一轮还多也好意思说青春正好?还什么文才武略?他们当谁不知道呢,那安公子至今为止可连秀才都还不是呢,但性子倒是纨绔的很,在柳林县当街打人的事儿他可没少干,只是每次都是纵奴行凶,自己却是个酒囊饭袋,有一次落了单,还被人家寻仇的打了个半死,躺在府里养了两个月的伤。” 杜笑笑闻言笑呵呵的一挑眉:“呦,你倒是了解的挺细致,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呢。” 知蓉道:“我也是听咱们厨间新来的丫鬟梅儿说的,都是些丫鬟间的闲话,小姐自然不知,只是这话虽是闲话,但内容却是千真万确的,要知道,梅儿家就在柳林城里住,还有个表哥在安知县家里当差呢,要不是她家姐妹太多轮不到她,也许她还会跟这位表哥成为夫妻,到后来,虽然没有夫妻的缘分,表兄妹之间处的也是很好的,要不是她娘偏心要把她卖了给她哥娶媳妇,现在也不会断了的联系的。” 杜笑笑对这个评价不置可否,只是隔着这些骚动的姑娘像坐在主位附近的几个人看去,那边坐着这次选妃的几个王子们,左边的四个,是四位皇子,右边的三位就是宗室,当然,这里面只有坐在右边第一位的圣亲王世子杜笑笑认识,其他的几个都是第一次见。 左边第一位的大皇子寿郡王是个五官端正的男人,个子算不得高,目测一米七多一点,这应该和他母亲是南方人体格娇小有关系,穿一身竹青色的外衫,连腰带都是素淡的银灰色,衬的整个人的气质都很温和。 而且大抵是因为常年念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从坐下开始,对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微笑以对,杜笑笑看到坐在靠近主位的一些姑娘,因为他的温和都红了脸,恩,是一个中央空调型的。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说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人的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章节目录 第371章 这也许和她是孤儿的身世有关,一出生就被本来最应该信赖和依靠的两位至亲抛弃,她对其他人的信任感自然就更加脆弱。尤其杜笑笑所在的那家孤儿院是资本并不雄厚,所以雇用的员工自然也不会是有太高职业素养的,杜笑笑四五岁的时候就经常会听见打扫卫生的大婶儿在院长等管理人员看不到的地方叫他们这些孩子“没人要的”“拖后腿的”,若是那种很长时间没被领养的还会被叫“白吃饭的”“讨人嫌的”。 那种又嫌弃又蔑视的眼神,杜笑笑直到被收养之后的好几年都还能记得,至于帮忙做饭的大妈,也会在院长四处跑出去拉赞助的时候偷摸的克扣他们的口粮,把好的吃食留给自己家的孩子,然后一边嗑瓜子一边跟其他的员工讨论说:“左右是些自己亲生爹妈都不在意的,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还讲究什么营养?都给把口味养叼了,以后人家来领养的觉得这孩子养不起可怎么办?” 这样的风凉话,从杜笑笑记事之后到她离开孤儿院,几乎就没断过,也不是没有孩子给院长告过状,可是院长能怎么办呢?她能出的工资就那么多,能招到的人也就这样,就算真的再换一个,也不能保证比这个更好,至少,这些人虽然嘴上说的不好听,但实际做事并没有太过分,最起码,他们没有虐待或者伤害孤儿院里的任何一个孩子,包括那种因为疾病被遗弃的残障儿童。 而且,不止这些,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们,其实也不是简单好相处的,也许是太早接触了人性中最黑暗自私的一面吧,其实很多时候,孤儿们并不像那些影视剧或者书里写的那么相亲相爱,当然,这也并不是说那些孩子小小年纪就真的开始互相勾心斗角,只是,他们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机小算计的。 比如说在院长或者其他能给自己更好资源的人面前卖乖讨巧,争宠献媚,比如说在孩子们中间成立自己的小团体,在必要的时候孤立甚至欺负更小或者是新进的孩子,比如说在领养日的时候排挤其他人表现自己,以图能被更好的家庭选中。 决定好了之后,两人后回到了地面上,或者说是山洞里那个石台处,杜笑笑看了看放在一边的刚才在这里拆盒子拆出来的几样东西,左右转了转想找个东西把它们包一下好带走,但是一时没有发现,最后还是顾世子从内衬里撕了一块儿布下来做了包袱皮。 包好了东西,两人又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计划,进了这山洞之后陆陆续续出了这么多状况,两人一时都把外面那些黑衣人的事儿给忘了,现在都处理好了,才想起这茬儿。山洞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一时也不好判断时间,但按照推测,应该至少也过了两三个小时了。 杜笑笑先问:“我猜,外面的人应该已经搜完山了,最起码,应该已经搜过这一片了,刚才那个山洞相对整座山来说只能算是外围。你说,我们出不出去?” 顾世子闻言犹豫了一下,说真的,这若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一定直接出去,因为对方虽然人多势众,身手功夫也都算得上不错,但若要拦住自己,还是有难度的,大不了就是挂点儿彩,他并不在意。但若是带着杜笑笑,就难免会有顾虑,因为不管自己是想突围还是正面刚,都容易给对方留下破绽威胁到小姑娘的安危,而他不能接受小姑娘哪怕一点点的伤痛。 可是若是一直在里面不出去也不行,按照他们进来的时间来算,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两人若是这时候被困在里面出不去,等天亮之后就更不好脱身,毕竟黑暗是逃跑的最佳辅助,若是能找对路径,即使没有傅经他们的接应,两人也能顺利回到镇上。 要不要为了机遇冒险一次,顾世子有点儿犹豫,正打算跟杜笑笑商量一下,忽然听见刚才两人进来的入口处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两人一惊,互相对看了一眼,然后默契的屏住了呼吸一起安静的靠近那个山洞这边的洞口。其实那通道虽然整体不长,但也算有点儿距离,照理说,那边一些细小的声音,在这边应该听不那么清楚的。但一来刚才那个时刻两人都没有说话,所以整个山洞里没有一点儿声音,这种时候即使只有一点点声音也会显得特别突兀,二来那条通道的形状前窄后宽,所以会有一些扩音效果,所以两人才能立即察觉。 她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像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平等而温和的看着她的眼睛,认真承诺道:“我知道你的心了,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只是,你们六个里,总要有人留下来照顾爷爷奶奶,所以最后谁离开,谁留下,要你们自己讨论,好么?” 小姑娘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几位哥哥居然和自己选的都是同一个选项,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的点了点头。杜笑笑这才让知兰下去把那几个都叫过来,同时,之前让知蕾去替换回来的小二也到了,六个孩子终于又齐聚一堂,杜笑笑把小二叫到一边,单独问了一句,果然,这孩子也是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选择了参与暗卫。 杜笑笑就又把这个结果说出来跟他们一起讨论,她道: “我知道你们都有成全彼此之心,但是并不是说只有选择最难走的道路才是最伟大的,照顾家人,让在外的人没有后顾之忧一样是举足轻重的位置。而且,有人守着,这才是家,我说句难听的,即使有一日你们的爷爷奶奶不在了,你们仍然是彼此的家人,而家,需要守护和建设,所以留下的这个人,要耐得住寂寞,也沉得下性情。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你们朝夕相处,自然比我们更加知道这个答案,所以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我等你们的答案。” 杜笑笑疑惑:“统帅之才?何以见得?” 顾世子走过来拉住自家小姑娘的手,一边一根一根揉捏她的手指一边解释道:“刚才看你在厅堂内跟他们说话,张弛有度,恩威并重,虽然对着的是几个孩子,但若是是你的属下,我相信你也能够驾驭,有我们王府女主子的风姿气度。” 杜笑笑反驳道:“什么叫做你们王府女子的风姿气度?难道我不是你们王府女主子,就不能有自己的能力了?世子小哥哥,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要知道,我首先是杜笑笑,然后才是你家的准王妃,若是你只想要一个附庸,那”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下面的话应该怎么说,然后才继续道:“恩,我会找机会让你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她本来想说,“你可以换一个更听话的”,但是想起之前跟小哥哥承诺过不再说把他推给别人的话,就临时改变了说法,总归是自己选的人,即使偶尔有点儿不成熟的想法,也是可以调教一下的,直接打回票的话,的确是有点儿不划算。 顾世子本来是打算夸人的,但没想到话没说好倒把人惹生气了,所以被教育了没立场生气,只好摸摸鼻子表示自己认识到错误了并且以后会改。 阿经就是他身边那个一直跟着的高大青年,本名叫做傅经,据说是因为他父亲是个大老粗,想着要让自己的儿子多读些书,学些经典,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可是杜笑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个,她只是想,这主仆俩的名字还真是配套,一个是木鱼,一个是佛经,组合一下,就可以出家了。 顾世子说话时语气其实并不冰冷,甚至还透着那么一点儿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杜笑笑却好像已经看到了徐力小哥哥以后暗无天日的未来了,想着这孩子因为自己单方面的一些打算,居然就要面临这样的无妄之灾,杜笑笑有点儿良心不安,在心里嬷嬷的为对方点了一根蜡。 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她还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打算就徐家小朋友的前途跟顾世子辩论什么,而是悄悄的转移话题道:“这事你安排就好,只是,你之前说安排他进我家是为了暗中保护知兰和知蓉是么?为什么呢?是有人要伤害她们么?” 这俩小丫头从打被买入府一直对她尽心尽力,杜笑笑是喜欢她们的,虽然比不得跟逸安或者霍氏兄弟之间那种同甘共苦的情感来的深,可也算的上很关心了。因此她现在问到这个,到也不完全是为了转移话题,而是真的想知道。 顾慕瑜本来也不打算在徐力的问题上跟杜笑笑多纠缠,若是说的多了,让这小姑娘在想起对方的什么好来,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也顺着她的话答道:“是,因为她们两个是封将军家最后活下来的两个人,所以······,啊。对了你还不知道她们两个的真实身份,我听下面人回报说,你当时买入她们时,这二人用的是封连杰将军家里远亲的名义是么?” 杜笑笑点点头道:“是,她俩当时说是远亲,所以实际上并不是对么,那么实际上她们是?” 顾慕瑜道:“她俩是封连杰将军的亲生女儿,封兰兰是长女,封蓉蓉是幺女,她们俩中间,封夫人其实还生育了一个长子,但因为那孩子是男丁,被看的比较紧,没能送出来。”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惋惜那位英年早逝的将军和他的家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封连杰将军其实是我父王的旧部,早年间跟着我父王一起南征北战多年,后来,我父兄出事之后,他在朝中无人照拂,加之本身性情耿直,渐渐地就被其他派系的武将排挤出了权利中心,到了大景朝最西边的云城驻守。 杜笑笑这一番话说下来,不能说是滴水不漏,但是其实算是很客观全面了,若是得到对方关于这三点的保证,老实说,顾世子是一个比杜笑笑能得到的所有丈夫备选人都好的选择。 但是,这三点,不管哪一点,其实都不是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王朝里一个位高权重的皇子龙孙所能答应的,或者说,即使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普通男人,也会觉得这样的要求过分的匪夷所思,所以杜笑笑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对方会答应。 但是她没办法不这么做,毕竟从根儿上说,她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她的人生,非黑即白,要么零,要么一百。 若是她对对方没期待,比方说,她今日没得到顾世子的救助,而是在大殿上直接被四皇子殿下选上了,那她还会不会跟四皇子说这些呢? 当然不会,不是因为知道四皇子不会答应,而是因为她对四皇子没有期待,四皇子对她来说,就只会是一个书里的男主而已,一个需要讨好的上司,或者是避让的大BOSS,即使这个BOSS成了她的丈夫,也是如此。 她不会与他交心,也不会信任他,他是在她世界的外边,在她安全距离隔开的另一边,哪怕最后无奈她必须睡在这个男人的旁边,她的灵魂,也只属于自己。 但若是对对方有期待,她便只能倾囊以付,把所有的危险都说清楚,因为她知道,一旦真的开始,她就会把自己全部的铠甲都拿掉,只剩最柔软的自己送给对方。 梦里的最后她有没有把“这是哪个脑残给你写的剧本?霸道总裁似得玛丽苏台词很破坏你的气质啊气质。而且你只是个宗亲不是皇子啊孩子,要上位要把所有皇子都干掉这种事情太麻烦不划算好么亲?咱们安安静静当个美王子蛮好的亲······”之类之类的吐槽说出来给对方听这件事杜笑笑并不太确定,只是早上醒来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羞耻,又不是玛丽苏脑残文的女主,哪来的三四个人围着自己都要娶? 章节目录 第372章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说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天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说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说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小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说起来,她现在也是小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天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天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小箱子里,之前买人的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小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说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小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说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小小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小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彭先生就说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天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这大庄园其实只是相对另一个小的而言,本身其实面积不算很大,按照现代面积单位来算的话,估计也就三四百平米,因为地形原因,庄园的房屋设置不很规矩,是按照一个圈围建起来的,中间的部分,有一个不大的小湖,因为老主人的爱好问题,里面没有养观赏鱼,而是一些实用的鱼类,鲤鱼鲫鱼和草鱼一类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段时间庄园易主,大家都很忙碌,所以,鱼都没什么人吃,养得又多又大,杜笑笑单单从表面来看,就觉得这里最少会有上千条鱼,挤挤挨挨,几乎是丢下去块石头都能砸到两条的地步。 杜笑笑站在湖边看鱼,正想着晚上是不是应该挑两条来吃吃,昨天赶山,吃的都是山珍,今日是不是该试试“海味”? 正出神,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内传出了轻声的争执声,杜笑笑仔细一看,原来那屋子竟然是厨房。她想了想,轻轻靠近想看一下情况,就发现,原来争执的竟然是刚刚被她邀请来看守庄园的胡金和一个年轻妇人,胡金侧对着门站立,一手指着门外,一手上拿着一个好像是网兜状的东西,似乎是想着要出门,那妇人却伸手虚拦了一把,似乎不同意他的行为。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说,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说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说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至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说,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说,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晚饭的份儿啊?” 那妇人道:“是有些麻烦,这些贵人每日在城里不说山珍海味,总是锦衣玉食的,咱们这村野之间的破烂东西,只怕人家看不上,再者,昨日有特色的东西都被这庄子上的老管事供上了,今日由我们接手,却是没什么东西准备了。我看,要不咱们今日······”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小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人的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说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商机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天,做吃食总是占便宜的。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小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小小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天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人单独劈了地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顾慕瑜笑道:“你对底下人倒是好,只是这想家的好像不止是你的丫鬟吧,我看你这两日偶尔也走神,可是挂念你的弟弟?”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说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小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说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说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说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杜笑笑本以为小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说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说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说,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行。” 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往家里送了个“奸细”,这奸细还每日在暗中窥视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这种事,是个人知道了都等生气,所以杜笑笑并不是不介意,只是她也知道,顾慕瑜现在这个身份,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偶尔采用些非常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就像顾世子所说,这人连她女扮男装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可见能接触到的有限,所以她也不担心其他,只要求知道基本信息,之后好做一定避让也就是了。 顾慕瑜本来已经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了,拉着小姑娘的手紧紧的不放开就想着若是她想出气,随她打骂都好,只不会放她带着气离开。 却不想小姑娘异常冷静,连声音都和一开始一样平淡温柔,除了一开始的一点诧异以外,基本没什么情绪起伏,弄得他倒是措手不及。 不过人家不生气自然是好的,没的说还要上赶着去戳火的,于是他的语气更加诚恳讨好道:“对你,没什么不好说的,你若感兴趣,我府内一应隐秘事物都可以告知与你,只是这些事说起来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的清楚的,等回头回了京城,我找机会跟你细细解释。你现在还没入府,知道的多了,反而可能危险。 顾世子说话时语气其实并不冰冷,甚至还透着那么一点儿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杜笑笑却好像已经看到了徐力小哥哥以后暗无天日的未来了,想着这孩子因为自己单方面的一些打算,居然就要面临这样的无妄之灾,杜笑笑有点儿良心不安,在心里嬷嬷的为对方点了一根蜡。 章节目录 第373章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说:“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说‘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她说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说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看到照片那一刻,我停住了,因为我认出,那两个,就是因为吃了我们公司产品而最后夭亡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我之前就知道他们,还派了公司里的下属去慰问,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 那女人见我停下,就继续念叨,说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也要杀了我的孩子报复,她说,她本来不想杀我妻子的,可是我妻子保护我女儿,她不得已,她必须要报仇,她还说,反正都是两条人命,我不亏······ 她说了很多很多,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等警察来的时候,我一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而那个女人,似乎已经自杀了,她手腕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但是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她跟警察说,屋子里的人都是她杀的,她报了仇了,她让警察告诉她的丈夫,她说,她会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下面好好生活,她说让她丈夫多做善事,她说自己做的孽太多了,她说若是丈夫不能够积德化解,恐怕他们没机会再做一家人了。 她的话絮絮叨叨的,我有的听到,有的没听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所以,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把自己剩下的所有资产变卖了,全捐给了有需要的人,然后自己出来,想找个能行善积德的事情做做,后来,因缘巧合,我来了这火葬场开灵车,我家乡那儿有说法,说积德行善的地方,最多的莫过于红白喜事,我这一身丧气的,不好往人家红事儿上凑,就回来做这个送人最后一程的事儿,好歹,是积德行善的。我也不求什么,就只希望,以后死了之后,能在下面看到你妈和你妹妹,都生活的好好的,然后我们一家人啊,下辈子,还能有缘成为一家人。” 福寿在旁边看到他这一番作为,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小心的上前道:“二爷若有不适,不妨去前面医馆看看,就在这条街的头儿上,就是这镇子上最大的医馆----广安堂。”二爷是来之前路上大家商量好在镇上这几天对杜笑笑的官方称呼,她和世子小哥哥这次是扮做去给长辈送寿礼的兄弟两个,路经此地,顺路游玩,所以世子小哥哥是大爷,杜笑笑是二爷。 杜笑笑本来一直没出声,一是那个酸爽的感觉还没过去,她打算缓一缓,二来是气恼木鱼小哥哥手下没轻重,虽然是救护自己却害自己吃了苦,所以想让他着急一下,但却不好意思因此让大家都误会,所以福寿说完后,杜笑笑就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撞了下鼻子,”她说到这里,若有似无的瞥了顾世子一眼,然后接着道:“有点儿酸,等下就好。我们还是先处理这两个小家伙的事情吧。”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小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说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小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说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小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说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小偷小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小偷小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两人走了很远,到了两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杜笑笑拉着小鱼儿跪了下来,嘴里念叨道:“刘妈妈,我们来看看你,该准备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明天一早,放了火,我和小鱼儿就会出发,不再过来了,所以在这里提前跟您道别了,您别担心我们,我保证肯定照顾好自己和小鱼儿,不会让他吃苦的。 我知道您委屈,为了怕暴露,我们俩连个碑都不敢立,甚至坟包也不敢有,但是您放心,等我们到了南方安顿下来,确定这边不会再出问题,我就想办法来接您,到时候给您在我们定居的地方安个家,保准让你看到我们俩以后安安稳稳的日子,尤其是小鱼儿,我已经和他说好,等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读书,到时候让他考个状元给你看,保管让您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觉得面上有光,光宗耀祖。 另外,上次跟您说了,我和小鱼儿认了义姐弟,您之前和我说,因为小鱼儿在这世上除了您之外再没有亲人,所以您才逼不得已把她男扮女装扮做我的侍女留在身边,所以,现在,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之前他年龄小,可以没有大名,但之后我要带他出去见世面,总不好只有小名儿,所以我斗胆,替您和叔叔给她起个大名,我记得,您说过,您夫家和我娘亲是本家,也姓杜,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做杜逸安,希望他以后长成,可以过安逸舒适,和乐美满的生活。现在把这个名字上报您知道,希望您在地下和叔叔一起,保佑我和逸安这一路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言罢,拉着一直默默无语黯然神伤的杜逸安,也就是小鱼儿,一起三叩到地,给刘妈妈郑重的行了大礼。行过礼之后,两个人站了起来,小鱼儿拉住杜笑笑的袖子,嘴里小声问道:“姐姐,那我今后,就可以叫杜逸安了么?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我自己想的还好听。我爹去的早,我娘不识字,这些年一直说要找个先生帮我取名字的,但是我都七岁多了,还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有姐姐给我起了名字,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名的人了,我娘听了肯定高兴,姐姐,谢谢你。” 杜笑笑摸摸他的头,笑道:“哪里就当个谢了,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给你起,谁给你起,只是姐姐读的书也不多,所以水平有限,希望你以后长大了别嫌弃就好。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等你以后弱冠了,可以起一个自己喜欢的表字,到时候亲近的人之间,都可以称呼你的表字。”杜笑笑这话,倒真不是谦虚,虽然在现代,她的确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可是那些东西在这里用不上,而白寄芙原身也因为早早离家,所以没什么水平,顶多是能够认字,简单书写,比较高深的,就完全没有接触过了。 杜逸安闻言摇摇头,急道:“怎么会嫌弃呢?姐姐给我取的,就是最好的,别说是这么文雅的名字,即使姐姐给我取的是张二猫李二狗这样的土名儿,我也会很喜欢的,就像娘给我起名叫小鱼儿,也是因为她怀我的时候喜欢吃鱼,就一叫这么多年,我都很喜欢的。” “恩,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好了,我们下去吧,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我们就得上路。”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了的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小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说,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说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小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说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说,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说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说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退的,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说,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天一天晚上了。 章节目录 第374章 康王殿下嘲讽的勾了勾唇:“可不是,这样的美名,即使知道是作假,也没有一个帝王会否认推却,我那个好弟弟啊,可是把我们那位父皇的心思揣摩的透透的。” 南风先生闻言笑道:“能好好的揣摩圣心,也是一项本事,王爷不必因此而觉得气闷,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说到底,虚名一类都是小巧,实实在在的政绩才是以后争夺大位的资本,若是我们能得百官万民的支持,即使是陛下,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康王道:“先生所言有理,是我想偏了,只是二位先生知道,我一贯在武艺上用心,于这庶务政事上却是不甚开窍,只盼着二位以后能多为我献言献策,若有朝一日我真能问鼎宝座,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两位的。” 她的眼睛晶亮,神态警觉,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总觉得,如果有一点点危险逼近,她就会随时跳起来逃或者反抗,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杜笑笑觉得,这大概是一只幼豹。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说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说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了点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人的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小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说话,表现自己的能说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说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杜笑笑看她频频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笑张口,正打算叫她放心调养,却不想,话头居然被一旁的李氏主动接了过去,只听她道:“嫂子这话差矣,你家媳妇身子要紧,哪里还能顾上什么活计,即便她自己要做,咱们也不能让她做啊,若是现在逞强,还不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不过你放心,虽说你家媳妇休息了,这不还有我么?我虽然粗苯,但好在有把子力气,她的活计,我之后自会担待起来,必不叫家里不便,你就放心吧。” 杜笑笑见她忐忑,也不再耽误,直接道:“李婶儿说的是,这家里家外,就这么多活计,你们如何分配,我是不管的,只管最后做好了便好,只是,这朱大嫂调养的诊金药费,你们自家就不用准备了,我稍后会跟朱总管说,都从家里的公账出,而且一定用好的,不能糊弄,若是不够,随时再来我这边支取,总是身子重要,不能怠慢了。” 朱大娘本以为主家能允了假已经是仁义了,却不想对方居然连看病的银钱都给报销,又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儿子带回的消息,说少爷坚持要帮忙寻郎中的事儿,一时感激的不行,只觉得自家一家大抵是碰上了全天下最好的主子,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竟然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地上,倒头便磕。 杜笑笑被她吓了一跳,见这已经天命之年的老人家对自己磕头,当然不敢受,急忙侧身避开后,又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嘴里道:“这是干什么?大娘这不是折我寿呢么?我平日出来进去,偶尔受你半礼,算我凭着主家身份托大,也说不得张狂,却哪里敢受您这么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朱大娘也就是心里一激动,有些忙乱了,听到杜笑笑这么说,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夸张了,于是窘着一张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嘴里道:“是老奴忙叨了,不过这感激之情却是真的,老奴一家,可是没跟错人,没跟错人啊。主子,您放心,从今而后,不止我这媳妇,我这一家的命,都是您的了,不管您是要做什么,上山下海,在所不辞。” 杜笑笑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人家下属表了忠心,她也不好直接泼凉水,于是只好顺势又安抚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转身问一边看热闹的两人,或者说,是问严术道:“这其他事情到可以之后安排,只是怕严大哥时间上能容出空来么?我知你素喜游历,在同一地方不会长时间停留,若是要给朱大嫂调养,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说,这些日子,小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小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之前说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说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说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时陌点头道:“正是,属下打听过了,据小六子在茶馆听一个从宫里退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讲,这事儿是缘起于太祖时的一个明令,小姐知道,太祖是我朝开国帝王,只是他未曾正式登基,就已经因连年征战,留下的陈年旧患复发,伤重而亡。 太祖生前一共只育有两子,其中长子,更是因为年幼时跟着太祖辗转漂泊,身子太弱,最后夭亡了。所以,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前圣亲王爷一个子嗣,太祖生前常常对这件事引以为憾,也曾找过名医询问,名医道,这是太祖成亲太早,身子还未长成就伤了元阳,所以才子嗣艰难,于是太祖就责令,后世凡顾氏皇族子孙,不到及冠不得结婚姻之事,以保以后子嗣丰茂。” 于是她主动拉了拉世子小哥哥的袖子,提议道:“要不,我还是先顺着那个小洞往里面看看?不说别的,这身后有个洞我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万一咱俩注意力都在前面,后面窜出个什么蛇虫鼠蚁什么的要我们一口,也不划算啊。我个子小,那个洞对我来说还算挺宽敞的,我往里面去一点看看,就算过不去,确定了没什么东西心里也能安稳点儿。 若是能有什么其他发现就更好了,咱俩也不用在这儿干蹲着,而且万一有个什么暗道什么的通到山外呢?咱俩就可以顺着道儿跑掉,让那帮黑衣人自己在这儿翻去吧。”杜笑笑说到后面,语气愤愤里带着一种幸灾乐祸,脑子里的脑洞越开越大,已经开始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个世外桃源或者隐秘禁地什么的了,就像天龙八部里面段誉碰到小龙女外祖母雕像的地方,又或者是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得到乾坤大挪移心法那个阳顶天葬身的密室一类的,然后自己和小哥哥就得到一本什么武功秘籍或者修仙指南啥的,最不济,也得有个藏宝图吧,哈哈,然后,恩······ 小姑娘自顾自的胡思乱想,倒是把一开始关于那那个洞是个什么动物的藏身之处这一个猜想给忘记了,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发财梦,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可是她这边想的美,与她挨着的顾世子却没有感染到她的好心情,相反的,顾世子很担忧,他不太愿意让小姑娘去探索后面那个未知的洞穴,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先不说在他还得防御外面的黑衣人,确实分身乏术,就是单那个洞口的大小对他也不太友好,他是男子,个子高骨架大,那洞口能勉强进去,但要转弯或者腾挪却是不太可能的,一旦前面有什么东西,他连闪躲都闪躲不了,只可能正面对上,这样一来,危险就太大了。 他自己危险不要紧,可是若是他出了事,小姑娘自己,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荒山野岭可怎么生存?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可是若是不让小姑娘去,好像也不行,就像小姑娘说的,这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洞穴,他们又没有东西能把那里堵住,若是两人都面向前方的时候被后面偷袭,这里地方又小,连躲避都不方便,即使退一万步来讲,里面没什么危险生物,他们两个若是被黑衣人发现呢? 章节目录 第375章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小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说,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了得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说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说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天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天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人的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说。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怎么跑出来了?有事么?” “没事儿,就是冬儿和他哥哥说话,我在旁边不方便,再者,我陪着哥哥,等下也可以帮忙拿东西,你是要拿我们几个的晚饭吧,还有霍哥哥的药,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恩,真懂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让他们哥俩好好说说悄悄话儿!”杜笑笑难得调皮,对着逸安搞怪的眨了眨眼。其实按理说,她这个身体十三岁,正是爱娇爱笑也爱闹的年龄,这样的动作应该常有,但是却因为她芯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难免自我约束,就显得有点儿老成了,所以逸安倒是很少见她这一面,猛然见到,自己也愣了下,随即也跟着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俩人有说有笑的去了厨房,东西准备要一会儿,两人也没事儿,就在靠近后厨的桌子那儿坐下来等,一边等一边聊天儿。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小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小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小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小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小哥,转身上了楼。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小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天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天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退的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了地,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说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小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尤其杜笑笑和佘四月现在只是两个秀女,从根子上来讲,她们都出身小官之家,政治上或者说朝堂上没有任何倾向,这样的人,对于明德帝是一个不错的棋子,给她们更多恩惠,就能让她们对于自己更加衷心,以后为她们指婚之后说不定能让她们在关键时候为自己起到些作用。要知道,一个王府的正妃,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皇帝这么想,想当皇帝的人大部分也会这么想,所以,因为这次表演,佘杜二人之后还可能继续得到皇帝的关注或者更多的礼遇恩惠这件事会是几乎所有人的共识,自然,那些想要一起得到这些恩惠的人就会抓住机会来结交她,就像刚才那些秀女,就像现在派人来的各位王子皇孙们。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人的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说来。” 知蕾本来就挺紧张,现下看杜笑笑郑重,一时更加严肃,就差敬个礼了,正声回到:“第一波来的是忠亲王府那位公子的随从,说是想邀请主子您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一起赏月; 第二波来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姐姐,说是请主子明日得空过去一聚,品茶听乐; 第三波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位公公,说是过几天德妃娘娘生辰,四皇子的寿礼里面缺些东西,想请主子这几天有空的话帮忙一起参详参详,若是主子同意,他晚些时候会把礼单送来让您过目; 至于最后一波,”知蕾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好的手帕递过来,手帕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 杜笑笑探手接过,才听到知蕾继续道:“是圣亲王府那位长得很清秀的公公送来的,他说,这东西是他主子送给您的,至于这字条,也是他亲自写的。 奴婢怕给您招祸,一开始没敢收,但那公公说,这东西原来就是主子您的,被他家世子偶然拾到,现在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杜笑笑有些好奇,就把那手帕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锦囊,锦囊是个竹青色的,上面绣着几支秀挺的竹枝,还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虽然幽微,底蕴却深厚,只闻了一会儿,杜笑笑就辨别出梅花,竹叶和松针的味道,杜笑笑不知其名,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喜欢。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偶尔有两个追她的也在暧昧期就结束了,到了古代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和木鱼小哥哥在一起之后,两人虽然偶然也有亲吻拥抱一类的,可是大多数也都是亲脸颊之类的,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亲在嘴角。 而且这些时候,大部分还是杜笑笑主动的,顾世子是个传统的封建时代的人,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虽然也有亲近的欲望,但大部分时候发乎情止乎礼,牵牵小手抱一抱也就可以了。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新手,也许是因为这是顾世子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怕自家小姑娘生气,所以他没敢太放肆,只是贴在杜笑笑的唇上停顿了一会儿,又轻轻摩挲了两下,就向后退开了。 几乎是一分开,他就低头去看小姑娘的反应,就发现小姑娘呆呆的,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亲的还是被吓的,睁的圆圆的,还泛着一点儿带着红色的水光,直直盯着他看,眨都不眨。 顾世子被她的小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差点儿一低头又覆了上去,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怕吓到小姑娘,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伸手在小姑娘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杜笑笑被碰触了才回过神来,不过瞬间又羞的低下头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下,才猛地伸手抱住了小哥哥,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顾世子本来自己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亲近,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在杜笑笑没注意的地方,他的耳朵也一直是红的。 不过,现在见到自家小姑娘这么害羞,他倒是淡然了起来,一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的头顶,嘴里温声道:“我的笑笑最好了,乖,抬起头让我看看。” 杜笑笑到底是个现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总比古代的大家闺秀们要放得开,所以冷静了这一会儿也好了很多了,现在听见小哥哥的诱哄,也就顺势抬起了头面对自家未婚夫。 两人的目光一接触,杜笑笑就又被顾世子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人现在的眼神里简直就是含着火,烫的杜笑笑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战栗。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想起正事来。顾世子是个谨慎的,他先拿出几枚暗器对着洞里不同的方向打了出去,见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东西出来,才确定这里应该是基本安全的。 不过他还是把杜笑笑护在自己身后,两人才一起走向了那个看起来充满了人类生活痕迹的角落。 临到面前的时候杜笑笑才发现,这石床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大概得有三四米见方,床上面有一些已经腐朽的稻草,和两块儿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看摆放的位置,大概是作为枕头用的。床旁边的架子上,的确放了东西,是一些大大小小的盒子,大抵有十几个。 章节目录 第376章 青松先生好半天没能插上话,这会儿听到康王特意在说话中带上自己,自然是要表现一下,所以赶在南风先生开口之前,抢先拱手答道:“有赖王爷信重,我等自然是要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其实近日小的也一直也在研判时势,想着要找出个能让王爷发挥所长的事物让您一展才华,只是朝事繁杂,一时还未有头绪,王爷且放宽心再等等,小的今日回去后一定加快进度,多多研读各方消息,以期尽早帮您分忧解难。” 康王对这两位谋士还是很尊重的,听到青松先生这样诚恳的保证,当然要宽慰一二,于是开口道:“先生辛苦,小王没有等不得的,就像刚刚南风先生所说,父皇现在正值盛年,我等虽然要多多表现,却不适宜操之过急,不然一不小心没得了功绩反而糟了猜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青松先生闻言,立马附和道:“正该如此,王爷做事如此进退得宜,沉稳有度,实有将帅之风。” 康王被夸的很开心,正想顺着话茬再自谦两句,忽然听到一旁半晌没出声儿的南风先生开口笑道:“王爷稳得住自然是好的,但有句老话说,时势造英雄。有些事如果不在适当的时候做下,即使后期还有机会,效果也将大不如前,所以早些着手倒也使得,毕竟,什么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厚积才能薄发。” 康王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南风先生这是话里有话啊,这说了这么大的一堆,意思不就是告诉自己,对方已经想好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能做的事情了么?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比起青松先生的直白逢迎,南风先生端的是一派名士风范,这是等着自己这个郡王爷主动发问呢。 沐姑娘这话算是一针见血,选秀这件事里,说道很多,每个人看起来简单,背后都有不能得罪的理由,就比如那些每日负责教导的宫女和其他的女官,你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眼线,很有可能她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机会,更甚者,会因此而获罪。 只是老实说,前几天这姑娘说话还有诸多保留,客气的不行,现在就已经开始直捣黄龙了,连他们注定没机会这话都露出来,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已经跟她们交心了。这么容易相信他人的性子,幸亏是没机会的,不然真的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还不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知兰带来了杜笑笑离开客栈之前吩咐的衣裳首饰,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道:“小姐这几天可好?您之前吩咐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可是这样真的就能够······?”杜笑笑一边感慨,一边和几人慢慢的走去学礼仪的那个广场,以为即使大家都说少了很多人,了不起也就少个三分之一呗,但到了地方才发现,昨日的考核之后,居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杜笑笑对着骤然宽敞不少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些懵住,被沐姑娘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昨日同时考核的只有四个院子吧,即使全部淘汰,也不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天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天,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小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小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小,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天,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说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唐副班头听到这里插言道:“恩,这地儿我听去查探的衙役说过,的确是个要命的地方,据说那面山壁不知道因为什么,光滑如镜,别说草木,就是苔藓也不见一块儿,衙役们经过时,都是一个拉着一个过去的,你们又要运货,当时一定很麻烦吧!”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小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小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说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人的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你是说,他们不仅提前埋伏,还认识田总管?”唐副班头的眉头皱了起来,确认一般的又问了一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说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说,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小主管。他还说,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说,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大概是我出生前两年吧,我那位姨母出嫁之后一直无所出,所以在我那位姨丈驾鹤西游之后她就回了娘家,但她性子不安分,在老家把邻里得罪的差不多之后就主动来京城投奔我母妃,可是当时我母妃正在边关陪伴父亲,得到她传来的书信之后,就让留守府邸的管家帮她安排了一处别庄暂住。后来我母妃回京,父王出事,这位姨母就打着照顾我母妃的旗号搬进王府里来住,我母妃当时因为我父兄的事情无心管她,她就自说自话,插手府里的很多事情,要不是有金婶婶多次阻挠,只怕连中馈也要被她拿去。 “杂记?”杜笑笑有些疑惑那是什么,然后听了小哥哥解释才知道,原来世子小哥哥的父王先圣亲王有记日记的习惯,但其实说日记也不恰当,因为他这个东西很杂,不只是记录日常生活的流水账,还有些读书的感悟一类,练武时发现的小窍门,或者是战场上打仗后总结的一些经验,甚至还有对于朝廷里的一些大臣立场的一些判断和揣测。 及至后来我出生,我母妃病倒,她又用我母妃身子不好的理由想要代替照顾我,你要知道,当时我母妃病重,时日无多,若是这时她做了我的半个养母,一旦我母妃仙逝,她就是王府里的唯一主子,即使我以后长大,看在她的养育之恩上,也要尊她敬她,奉养于她,不然传出去,就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要不是我母亲病中仍然替我着想,知道姨母这人不足以托付,趁着姑母来探望时,托孤于姑母,我只怕必然要沦落她手里去。 我当时年幼,许多事不能自主,若是真的被她养育,也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只是据我后来很多年慢慢看来,总不会是好的。 后来姑母接手了我的教养,府里没有了正经主子,姨母不好再客居与此,就搬出去了。直到我四岁回府,她又上门来想要入驻,被我拒绝后,还几次三番来府上看望,说是这些年对我格外想念,只是因为我姑母府上门第高贵,不好拜访,所以才没来看望。 但其实我知道,她那些年其实根本没有登过姑姑的门,而是到处打着我母妃妹妹的旗号,攀权附贵,想要再嫁豪门。但她没有任何根基,本身也不是什么倾城美人,才艺品德,没有一样拿得出手,人家真正的世家大族,哪里愿意接纳她。 她多次碰壁,实在无法了,才又回来想要借我的东风。” 顾世子说到这里,大抵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黑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不过虽然她想尽办法,还是不能入府,所以后来就只好对外宣称是自己与我八字相克,要避让,以免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还因此,进了京郊的一处庵堂,说是要为我祈福。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一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慈母心肠,对她礼敬有佳,还有几个注重孝道慈善的老太君们觉得她这样,合适给自家的孙儿做继母什么的,想要给她拉红线,这些人家算不得豪门,但家底也算丰厚,她得了好处,就更加觉得这条路走得通,就时不时的对外传一些小事出来,也会派身边人上门来慰问,久而久之,外面就流传了一些她为了我多么多么用心良苦,多么多么委屈求全的传言。 这件事我当时知道时其实是想要让人去处理的,可是我姑母说,若是强制去澄清,只怕于我的名声不好,到底是血脉亲人,而且也可能给皇帝那边留下个我六亲不认的印象,不如随她去,反正都是些流言,也没有人敢真的来我这里求证。 后来几年之后,她得偿所愿,再一次嫁入了豪门,我也渐渐长成,戾气不那么重,她来走动,就只当个普通亲眷走动,逢年过节来往一下,平日里却互不干扰。” 知县家的千金,当然不属于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一种,所以她家里白天是设宴的,而且为了显示对这个女儿的重视,知县大人还在镇中间的广场上请了歌舞班子来表演,以赢得更多人的祝福和恭贺。 章节目录 第377章 虽然有点儿不满意被人吊胃口,可是到底是对对方即将给出的答案感到好奇,所以康王还是摆出了谦卑的姿态问出口:“先生所言甚至,只是不知我该从何处着手呢?” 南风先生见康王真的礼遇自己,心里很满意,也不拿乔,一边撵着手腕上的佛珠,一边笑着解释道:“王爷既然这些年心思一直在武艺军功上,不如就从这方面入手,只是陛下多疑,直接插手军权或者军队日常管理包括人手调配之类的难免让他多想,所以属下想着不如我们从武器装备上面着手,想办法改进武器,这东西跟军队有关,却又不会直接接触士军士,不会触及上面那位那道绷紧了的弦,但是一旦做成,受益的是千千万万的将士,到时候王爷的声望,只怕能够一次提高不少。 而且这事儿归兵部管,虽然现在只是下属的一个小作坊,但到底和上面联络密切,王爷若是在里面经营的好,少不得会累积下不少兵部的人脉,为以后打下基础。 到时候即使武器研发的事情没有大成,到底一心为朝廷分忧的印象是留下了,人脉资源也培养好了,怎么都不亏。” 康王闻言仔细思考了下,觉得这是个路子,他以前一直都专心在结交高阶武将和提升自身武艺上了,虽说确实有些成果,可是同样也引起了父皇的不满和怀疑,而且那些武将明面儿上跟他称兄道弟,可真要论起忠心来,还真的谈不上。 毕竟,能混到这个阶层的没有笨人,也就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文臣们总是编排武将们有勇无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是真的简单的话,又怎么能应付战场上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又如何能自如的调动安排千军万马?现阶段对他们来讲,自己还只是一个可能的皇位继承人罢了,如果真的把全部的宝压在自己身上,万一他失败了,他们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说,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天下的时候,有一次中了敌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人的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人的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说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小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小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说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小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小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小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小裙子,精巧的小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扑的,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小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小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小月儿,我们小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小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小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不过与她单薄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上数量庞大的各种首饰,杜笑笑粗粗数了一下,光是头上,她就至少别了五六个金钗,尤其上面还有硕大的宝石,杜笑笑看着都替她脖子疼。她端正坐着,两个手腕交握,单放在上面的左手显现出来的部分,金的玉的翡翠的宝石的,各式各样的手环差点儿没排出个七色彩虹来,更别提每个手指上那个明晃晃的戒指,恩,杜笑笑粗略估计,她身上这一套行头,都扒下来,养他们杜府现有的这些人十年不成问题,恩,土豪。 土豪的脸上表情严肃,一时看不出来高不高兴,陪在她身边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不太有兴致,大抵是之前的几个上台的书生表现都不出彩的样子,看到台上又换了两个新人,他也没怎么激动,只是挥挥手示意开始,连口都懒得开。 杜笑笑倒不介意他忽视自己,只是有点儿替世子小哥哥委屈,好歹是大景朝唯一的超品亲王继承人,不被人顶礼膜拜的迎接也就罢了,连句话都捞不着么? 哼,不懂礼貌!一向好脾气的杜小姐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很生气,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就写下了第一句,旁边的小厮是个有眼色的,一见她抬笔,立刻上前拿到一边去展示给台前的观众看。 有那好事的,自然就顺着上面的字读出声来,只听一个有些温吞道:“来来来,看看这第一句写的是什么,恩,‘这个婆娘不是,不是人?’······” 她念到后面自己惊了一下,所以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起来,把刚刚本来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的一些观众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了过来。 最激动的是那位土豪的儿子,也就是今天这场寿宴的筹办者,那个出了名儿脾气不太好的富户。他听见了别人读出来的诗句内容,一开始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暴怒的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嘴里吼道:“哪里来的狂妄小子,敢在今天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我······” 他后面大抵是想说些什么狠话,却在忽然间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打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能发声也不能动了。 旁边还在等他命令的下人小厮们都茫然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只是瞪大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虽然眼里明显还能看出愤怒,但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 主子没了指示,下人们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他之前的指令,所以一时倒没有人上来打扰杜笑笑。而杜笑笑这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旁边说要作画但一直没动笔的世子小哥哥悄咪咪点了人家的穴了,所以她很淡定的继续写完了下面一条。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小厮过来拿起给观众们展示,那小厮不认字,但经过刚才这一回,生怕她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一时不敢上前,但收到旁边那位一起上台的小哥的眼神威胁之后,到底还是前去执行了自己的职责。 而杜笑笑,一边把字条递给他,一边似模似样的跟表面看起来是控制了脾气,实际上是受制于人的富户老爷解释道:“这位先生莫急,我的诗还没写完,您即使是想发落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等我把四句诗都完成了再说?” 她一边说一边手下不停,刷刷刷几下又写完了一条,然后递给了另一名小厮,这名小厮明显要比前一个痛快的多,二话没说直接就给举起来了。杜笑笑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空出手来,把最后一张也写好了。 然后她自己拿着站到最后的位置,笑笑道:“这回才是写好了,下面各位不妨连起来念念,再来决定,我是否需要被‘拿下’?” 她说完,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直暗暗护在她身边的世子小哥哥一眼,小哥哥会意,手里随便一个不明显的动作,那位刚刚被制住的老爷瞬间恢复了自由,正怒不可遏的打算继续刚才的指令,却忽然被前面几个人的赞叹声打断,这赞叹声有男有女,除了底下坐着的这些亲友里的女眷,还有表演完毕没走和等着表演的书生们。 走的时候赵大户留了几次没留住,只好奉上了五百两纹银给霍林作为酬谢,霍林推辞不过,最后收下了二百两。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小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天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 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小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说,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小只听说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小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小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小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说,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说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天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说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霍大哥,过分谦虚可就是炫耀了,冬儿本性纯善机敏,又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大哥在前面敦促教导,如果说断言要成为什么国之栋梁这种事未可知,但大好青年一定是错不了的。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如果没什么包袱,还是让他过得开心些好。你说呢?” 章节目录 第378章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浪荡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小,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说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四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人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了等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天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说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说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说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小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人的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小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天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说,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铺面一共是四层楼,四楼杜笑笑做成了包间,三楼是表演的舞台和散放的圆桌,一楼二楼主要都是柜台,中间还有些长条的桌椅。两层楼一共是二十八个柜台,有大有小,一楼是十六个小的,二楼是十二个大的,根据商品品类不同,各商户都预定了合适自己的台面,杜笑笑把二楼位置最好的两个留给了自己,其中一个卖水煮鱼水煮肉片这样的特色菜,另一个卖一些甜品点心。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天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天,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天,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天天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账的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说,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所以从这角度看,是她主动想给林姑娘的选秀之路添加障碍,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要么是林姑娘挡了她的路,她想借我之手清除她,要么是她和林姑娘有私仇,单纯的看不得她好,你猜,是哪种呢?” 知蕾年纪还小,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 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说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说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杜笑笑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补品道:“既然我不能全吃掉,那剩下的一份,你就享用了吧,至于我吃哪个,小小蕾,你是郎中,你来指定吧,你觉得什么对我身体好就说,我听你的。” 知蕾被杜笑笑的几句话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的本分到底还是小声道:“既然小姐信得过我,不如吃燕窝吧,相比较补元气的山参,补精血的燕窝更适合女子食用。”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说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到知蕾点头也坐下来,才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边继续道:“刚说了佘四月的想法,那我们接下来说说林梓苓的想法,这林家小姐说起来是个有意思的人,她今日中午晚上,分了两次让下人都送了重礼给我。 中午那些衣裳首饰就不说了,这百年的山参,可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材,这么舍本的拿出来,按道理,她应该也是想跟我交好的,可是有这样的想法,却端着一直不肯亲自出面,又是什么意思呢?是瞧不起我么?是瞧不起但是又想用我,所以只许重礼,不给尊敬,是这样么?” 说到这里,杜笑笑停下来喝了一口燕窝,然后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应该也不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又何必来交我?我虽然传说中得了太后的青眼,但到底没什么根基,她这样的背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不相往来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委屈求全? 那就是,她真的只是今日过于疲惫,不方便见人?若是这样,这林姑娘恐怕是个黛玉妹妹一样的病美人么?” 黛玉妹妹是谁,知蕾并没有听懂,但她听明白了杜笑笑的大体意思是在怀疑林梓苓的身体情况,于是她主动插言道:“要知道林小姐的情况也并不难,明日一早秀女们不是要去集合么?小姐那时候亲自看看不就行了?说不定没早出门之前小姐就能看见。” 杜笑笑也知道是这么个理,于是也顺势答道:“也罢,你说的有理,左右也不急在今日一晚,既然想不通我们就都去休息,明日一早见了面自然就能分晓了,反正已经在局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不定还能趁势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那也算一种机缘。” 一夜无话,杜笑笑第二天一早醒来时看见精致的床帐时还有些犯懵,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进宫了,知蕾已经端着盆在门口等候她洗漱,所以杜笑笑也没耽搁,自己简单穿好了衣服就让她进来了。 知蕾的手没有知蓉那么巧,正想着要给杜笑笑梳个什么头配她的衣服,就看见荣儿打房门外进来了。她手里拎着个食盒,一看就知道是去取早餐了,进门来看到杜笑笑的头发还没梳好,她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守礼的低下头去,开始往桌子上摆碗筷。 直到刚刚世子小哥哥准备把它收起来,把手从捏着四角撑起布料变成捏着中心位置,杜笑笑才发现。 这是一个新发现,杜笑笑一时也顾不得跟世子小哥哥说,直接自己上手把地图抢过来凑近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浮华半生转眼成空既已孤苦何惜黄白若得机缘千金相赠予君富贵奉己厚德”。 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就一次性把剩下的两个盒子都打开了。 第五个盒子里,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玉佩,杜笑笑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材质应该算是顶级,因为一点儿杂质瑕疵都没有,现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能用机器造假,玉石的资质还是很好区分的。玉佩造型简单,就是传统的圆形,只是在双面都雕刻了花样儿,其中一个上面雕刻的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元宝形状,另一个,则雕刻的是和刚刚杜笑笑在匕首上发现的那个花纹一样的花朵。 因为这次的图像比较大,杜笑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兰花。这样一来,其实有点儿怪异,怎么说呢?因为这两块儿玉佩从材质形状来看,明显是一对儿的,那么照理来说,上面的图案自然应该也是相互呼应的。 那么既然第一块儿玉佩上的图案是代表荣华富贵的元宝,那么与它相对应的可以是钱币或者是珠宝,如果非要用个花与之相配的话,也可以选牡丹一类雍容华贵的种类,毕竟牡丹和元宝连起来讲,可以说是花开富贵。 章节目录 第379章 那位大师看她勉强,连忙后退一步也端了个礼,嘴里道:“阿弥陀佛,施主客气了,不过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您脚上有伤,快去歇息吧,老衲等下让寺里弟子给您送些伤药过去,免得耽误您后面行程。” 那夫人感激道:“那就麻烦大师了,我现下歇在这位姑娘房里,您只管让弟子送到这儿来就是了。” 那大师点点头,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杜笑笑扶了那夫人进去,彭夫人就迎了上来,嘴里道:“正想去寻你呢,这斋饭都送来半天了,只是月儿纠缠,一时没腾出手来,你······” 话还没说完,一抬头,却忽然静了音,然后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过来道:“这,这不是宋夫人么?这是怎么了?伤着了?”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来扶,竟是隐隐透出一些殷勤谦卑。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人的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说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人的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说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小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说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小姐不是说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人的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人的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说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小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义父虽然在京里荣养,可他老人家年龄大了,平日里又爱清静,知道的应该也不多,义兄和野儿又长年在西边驻扎,所以,大概只有慕瑜能帮的上忙,他的年纪刚好,应该跟京里的世家子弟多有交往,不妨让他帮忙打听打听,那些人的品性如何。” “交往倒未必,世子本身就是个清冷的性子,这些年身子又不好,因此倒不曾听说他与谁交好,但他是个沉稳的,又有老王爷的底子在,所以肯定是有自己取得消息的渠道的,娘娘将此事交给他办,倒的确合适。” “恩,既然你也觉得好,那等他下次来宫里,我就与他说说,说起来兰儿也算是她的晚辈,他操心也是应当。哈,每次说起这个,我就想笑,你说他小小的年纪,辈份倒是大。兰儿不说了,好歹还比他小三岁,但大皇子二皇子,年龄都比他大,却也要叫他一声叔叔。” 方嬷嬷笑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世子和先王爷都出世的晚呢?其实说起来,太祖早年是有另一个儿子的,只是跟着太祖南征北战的,早早便夭亡了,甚至连序齿都没有,当时的皇后马氏因此伤心过度,一度伤了身子,养了好几年才好,才有了后面的圣亲王,所以,圣亲王的年龄在先帝那一辈儿里就最小,世子又是他最小的儿子,一来二去,当然就差了一辈儿人。” 皇后接道:“可不是?不说慕瑜,单说这老圣亲王在世的时候,每次看到他,我都不好意思把这皇叔二字叫出口。”皇后本来勾着一抹笑,但说完这句话又忽然转到严肃道:“但话又说回来,年龄小归年龄小,先王爷的气魄和胸襟却是令人不得不敬佩的。要知道,当年太祖走的急,并没有留下遗诏,那么论理,其实是应该太祖唯一的子嗣老圣亲王爷接任皇位的,而且,他当时一直冲锋在前,跟着打天下的老臣中,也大抵都是拥护他的,只有那些太宗为了治理城镇后来招募的文臣和前朝属官,才倾向兄终弟及。 可是,先王爷为了朝廷稳定,早日止息战事,就毅然决然的以自己年龄尚轻难当大任为由让出了皇位,还带头,拥立了当时已年近半百的太宗为帝。 太宗感其大义,于是当下下旨,册封其为世袭罔替的超品亲王爵位,并破格启用‘圣’字为其尊号,并令,凡太宗后代子孙都需遵守世世代代,同坐王座,共享江山的诺言。 只是,言犹在耳,也不过才第三代的当今,就已经不能够践行自己的诺言,只把这圣亲王当成了仇人一样,时时警惕,处处提防,生怕人家抢了他的皇位,啧······”皇后说到后面,脸上就不由自主又挂起一抹嘲讽,显示出明显的对今上的不屑。 “哎,这里面的是是非非,老奴不过是个奴才,实在不好插言,老奴只是可惜,先王爷与先王妃,都是那么好的人,却早早的就都去了,还有先前的那位世子,那真是精才绝艳的人物,想当年还在京城时,是多少世家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却不想,哎,天妒英才啊······”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面前这位白白胖胖好像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人就是传说中的赵大户啊,恩,是有些大户的气质,最起码,占了个“大”。 赵大户没发现杜笑笑的打量,又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被不被人打量,他此刻的关注点,全部都在面前这个自称叫做霍林的少年身上,他看起来有些激动,又好像有些忐忑,嘴里问道:“你是霍林?这次跟着去送货的那个霍林?那个一行人里唯一没被找到尸体的霍林?” 霍林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听到后面尸体的部分,就严肃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沉重的答道:“是,赵老爷,我就是那个霍林。”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赵老爷,嘴里道:“这是田管家让我交给院里管家的,他叮嘱我,说咱们院内管家是他亲弟弟,为人稳重可以信任,还说让我告诉小田管家,让他亲手把这个纸包交给您,没想到现在我直接见到您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交给您了。” 赵老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本来只是想找到霍林问问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却不想接了这么个东西,于是也顾不上问其他,先把油纸包接过来打开,却不想还没全部打开,先从夹层里掉出一块儿手帕来,手帕是素白的,没什么花样,可是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福字。 一直站在赵大户旁边没出声的一个黑脸汉子此刻突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抓住手帕,嘴里叫道:“老爷你看,是我哥的手帕。”说着,手下一抖,把手帕展开,只见上面用血斜斜的写着四个字“霍林可信”。黑脸汉子一惊,又叫道:“老爷你看,这真是我哥的笔迹,和他账本上留下的字一模一样。” 赵大户闻言接过来一看,果然,这就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字迹,他的字还是他给自己当小厮的时候自己教的,绝不会认错。他匆忙将手绢翻覆,却发现整个手绢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信息,于是转手把手帕递还给小田管家,自己红着眼圈继续翻油纸包,然后发现,这包包的还挺严实,里外一共三层,而最后一层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坦露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那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天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小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说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托。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对面霍林的肩膀,然后转身对小田管家交代道:“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厅堂里面坐下来谈,你去叫上两个人,准备些茶水点心什么的送过来,再告诉厨房一声,中午我要留二位小哥儿吃饭,让他们准备好饭菜。” 之前的几任知县一直想修,但要么没钱,要么没人,要么干脆是因为操作太麻烦,早早都放弃了,只有宋知县,不畏艰险,不怕麻烦,自己向上面几次请求拨款,又动员县里大户捐款,又亲自去勘探附近山林里可用的石材等等,终于用了大半年,修完了这条路。” “听起来,倒真是个好官,这样的话,也许真的能给我们方便呢,只是这些都只是后话,现在,我们暂时还接触不到那个牌面的人物。还是说说我们现在更切身的事情吧,办完户籍之后,我打算买两个下人回来照顾庭院,顺便也给逸安买个书童,恩,丫鬟应该也得要两个,因为我之后就得出去做事,家里总得有个洗衣做饭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们要不要也一起买两个,如果需要的话,刚好我一起叫人牙子选来,也省得分开麻烦。”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说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说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小,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小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章节目录 第380章 出门去跟彭夫人商量回去的事情,因为来的时候只有她们四个加一个车夫,一辆马车足够,但现在加了四个买来的小丫鬟还有个小厮,明显就放不下了,若是让在车下走,老实说,若是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杜笑笑是想让封兰兰试一试的,县城离安城并不太远,现在又修了路,起早赶路的话,一天也够了,反正他们回去不赶时间,就当磨磨她的性子,也看看她的毅力。但现在知道她也是一身伤病,这件事就不可能在实施,不然可就成了虐待员工了。 而彭夫人那边也差不多,这些官奴很多都是被远远押运而来的,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大多身体都不是很好,本来她那边有两个年龄大些的也可以跟车走的,但是现在明显都不行了,所以就需要一辆新的马车。但因为这个时段附近郡县来买官奴的人家比较多。他们下手有些晚,不一定能雇到合适的马车,所以现在只能等了。 “车夫已经跑了附近的两家车行,都没有合适的,要么就剩下最贵的那一种,虽然宽敞,但并不合适,车夫说,如果雇用这种,多出来的钱完全够我们在这里多住两天了。另一种就是最破的,不仅车体基本上破损的差不多,底下的轮子也不够平整,这几个小的身上都有伤,恐怕根本受不了这种颠簸,再有,因为咱们是租车回到县城,但是车子本身是城里的,所以咱们即使只用单程的,也需要付往返的钱。”春桃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轻声解释道,虽然嘴上不说,脸上却难免带出一些不情愿来,杜笑笑知道,这是埋怨自己来的时候没带马车。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小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小,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说:“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天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着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顾的。”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小丫鬟要照顾,虽说明面上看,小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说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说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但是这并不表示杜笑笑就会心安理得的让她忙乎,于是改口道:“既然是喜事,那就只当我给你发的红包吧,讨个彩头。” 朱大娘本来还想推辞,听杜笑笑这么说,反而不好再开口了,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知蕾年纪小,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钻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天,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天假,今天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说朱总管报告说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说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人的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说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说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小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她到的时候朱大成和吕牙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人见到男装的杜笑笑,都惊了一下,因为杜笑笑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病了的样子。吕牙人抢先出声道:“杜少爷您这是······?” 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 因此,每一个成为国子监监丞的人都被默认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文人讲究名声,这样的赞誉当然是很多文臣求之不得的。 另一个喜欢和亲王世子的家里就更偏门一些,是鸿胪寺外事部的一个主簿,鸿胪寺本身是管理礼仪的地方,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要掌管布置。 而外事部则主管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迎来送往,都由他们引导禀奏。大景朝的鸿胪寺主簿是从六品,官职不高,但因为管着的都是关乎国家形象的事儿,所以地位很特殊。 而且毕竟是国家摆在第一道线上接触外宾的官员,这些人通常都要选择相貌英伟,气质出众的,换句话说,这部门聚集的都是一些小鲜肉,大帅哥。这位姓邵的姑娘的父亲也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相貌一般,按照遗传学来讲,这姑娘得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当然,现在也不算差,不然,也不会有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被选上。 这俩人虽然目前还没有被确定是正妃,但彼此家里和这两家王府其实都有了默契,基本是定下来会进府的人选了,加上她们之前表现的好,忠亲王和和亲王家这两位要选媳妇的公子其实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结束后,两人都得到过两位贵人送来的小礼物。 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之后,两人是有底气的,而被有底气的她们认定了的林梓苓,也因为这样的交往而身价水涨船高。 在宴会结束之后的几天里,杜笑笑发现林梓苓的房间热闹了许多,很多之前在皇后娘娘宴会上表现活跃明显应该已经有了归属的秀女们开始上门与她喝茶聊天,谈诗论画。 林梓苓为了表示友好也遣下人来邀请过两回,杜笑笑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但是她人没去,目光倒是一直没离开过那边,知蕾被她安排留心那边每天谁来了谁走了,又待了多长时间,然后每天晚上跟她汇报,然后她利用每天睡觉之前的时间,整理资料,排布每个王子身边所有人的位置和配置。 然后这天傍晚,杜笑笑刚听完知蕾的汇报,在之前已经画好的关系脉络表上又添上了两个刚刚确定下来的人名的时候,佘四月来敲门了。 世子小哥哥闻言眉间一挑,讽刺道:“你们主子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也配让我赏脸?更何况你们府上这请人的手段,啧,着实是没什么礼貌,怎么还好意思请我担待?” 说到后面,小哥哥的声音里的冷漠和愠怒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杜笑笑还是是第一次真正听到小哥哥这样的语气,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得有些心疼,就在后面悄悄的伸手握住了小哥哥背在身后已经握拳握的露出青筋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然后凑近他耳边道:“小哥哥,别跟不值得的人生气,气大伤身。” 其实以往遇到这样的事,顾世子并不会有多生气,要知道,在他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作为太祖这一支上正宗的嫡系子孙,他的出身尊贵,但地位尴尬,处在各个利益团伙争端的中心,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也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这一次,连累到了心爱的姑娘,所以他第一次生出了懊恼和愧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讨厌,尤其是面前的这些碍人眼的混蛋,更是应该千刀万剐的存在。尤其他现在势单力薄,暗卫和傅经等都不在身边,即使他豁出去拼一下,应该能保住两人都活下来,却没有办法保证两人都是全身而退,而对于杜笑笑,别说是受伤,就是碰坏了她一根儿头发丝儿他都心疼。 这就导致他的行动多有掣肘,所以心情更加憋屈,刚才跟对方对话的时候,根本是强压着怒火,只能通过背后的动作来宣泄,却不想,忽然被小姑娘小手捏住了,那暖暖的温度,软软的触感,不知怎的,突然就安抚了他全部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再听到小姑娘贴心的安抚,小哥哥简直觉得得到了救赎。 可是不等小哥哥多享受一会儿心上人的关心,对面那几个破坏气氛的黑衣人又出声讨人嫌了,说话的还是刚刚那个拿刀的家伙,也许是因为自家主子被嫌弃所以不高兴,这次黑衣人的口气恶劣了很多,他冷哼道:“既然顾世子这么瞧不上我们主子的‘以礼相待’,我等也没必要跟您客气了,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兄弟们,上,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顾世子和他身边这位小朋友。” 他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动,从几个方向,迅速围拢了过来。 世子小哥哥见状身体一绷,抬手从腰间一抽,一柄软剑就拿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回身拉住杜笑笑,正想嘱咐她两句,却听见小姑娘冷静的在他耳边劝道:“别分神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会跟紧你的。”说完,也不等小哥哥反对,就见他往后伸出的一只手臂放了回去,自己却双手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腰。 章节目录 第381章 但现在康王决定转移视线,不再直愣愣的杵到最前面去,反而低调谦逊的搞搞后勤,想来,这样的做法应该能让各方面势力都满意,康王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所以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道:“先生这个主意倒是很有新意,只是这兵器改良的方面我们之前从未接触过,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资源······” “这件事王爷不必担心,在下既然敢提出,自然是有成算的,据在下所知,在安城附近,有一个很出名的铁匠,叫牛长庆,据师承于前朝那位着名的铁匠,张万锋。” 康王闻言有些惊诧:“张万锋?传一生铸就上万把兵器而且每一把都有削金断玉之能的那位前朝兵器大师?不是他和他的徒弟在前朝末期都被当时的朝廷灭口了么?据是怕他被当时的叛军所获,成为对方的助力。就连他铸造的兵器也基本被销毁殆尽,少有的几把都已经被炒成了绝品,我前几年还花了大价钱求得一把,真真是神兵利器,削铁如泥。” 南风先生解释道:“当时在他身边的那些徒弟的确都跟他殉葬了,只是他早年间有两个较为年长的徒弟已经独立门户,当时跟他并不在一起,听到师长出事的消息,这两人先后隐居入了山林避货,只是二徒弟的运气不好,还没等到前朝彻底覆灭,就病死在深山老林里,没能把自己的一身技艺传承下去。倒是大徒弟气运不错,他年龄大一些,当时已经有了两个儿子,所以虽然避世不方便收徒,也能靠着儿子把手艺保存下来,后来新朝建立,这位大徒弟观望之后觉得安全之后,才带着妻儿家再入红尘,后来辗转在安城定居下来。 只是也许是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这位大徒弟在家里安定下来之后也跟着离世了,好在他的两个儿子都尽得他的真传,只是两人所擅长的方向并不一样,长子牛长生比较擅长打造农具或者家里用的铁器,比如犁头镐头,捕镰刀,次子牛长庆则专门钻研了兵器的打造,在当地已经很有名气,连他们当地县衙的捕快佩刀都是他那里打的。 若不是军队里的兵器都是由兵部统一打造供应,连当地守军都想聘用他来为自己打造兵器了。不过虽然不能直接给他定制,当地值守的武官将领也已经上报兵部,想要延请他进入兵部的兵器坊为朝廷效力了。” 于是她左右看看,然后指着路边不远处一个亭子,笑着对两个宫女:“既然你不放心,那这样,我在这亭子里歇上一歇,你们先回去禀报,等下再来接我,你看如何?” 带杜笑笑的宫女想了想,可能到底是放不下那边的事情,于是道:“谢姐体谅,那您权且歇息一下,奴婢会快去快回的。”完又给杜笑笑福了一礼,才带着黄衣宫女脚步匆匆的走了。 杜笑笑见两人离开,就先进了亭子,一边思考也不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能不能遇见人,一边想不管原因为何,现在入终选已成定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正想着,忽然听见不远处那黄衣宫女跑出来的方向又传来一阵吵闹,一个格外高亢尖利的女声近乎咆哮的喊道:“你们这些狗奴才,快给我滚,我告诉你,我要出宫,出宫,你若是再敢拦我,回头我告诉贵妃娘娘······” 她的声音还没落,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就插言截断了她,男音道:“姐息怒,不是属下不放你,实在是您已经触犯了宫中律令,我等实不敢擅放,您稍安勿躁,等刚那位宫女姑姑回去请示清楚,再做打算。” 那女声一听,瞬间更加生气,道:“请示什么?你们这些胆大包的狗奴才,一个个欺上瞒下,仗着主子给了两分脸面,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个姓秦的老虔婆是,你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是,我父亲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哪里就由得你们这样作践我?我告诉你,我想留便留,想走便走,你们若是再敢拦一次,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到御前告你们一状,看到时圣上是愿意护着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还是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勋贵之后。” 那边的侍卫闻言似乎有些犹豫,杜笑笑没再听见他们的声音,当然,她也没听见那位乐姐被放开的声音,所以猜双方应该还是处于一种对峙的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应该走远些避开这些是非的时候,忽然又听见一个全新的女声,这女声的音量是由变大的,再加上不太清晰的脚步声,杜笑笑猜应该是由于对方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饶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茨情况,彭夫饶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壤:“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却不想这丫头拿零心到处显摆,宋姐看到后感兴趣,特特的遣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打听做法,可惜这方法我不知道啊,当时约了之后找机会问到了给人送过去,却不想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你都不来,倒显得像我言而无信了,今儿也是机缘巧合,你可是逃不掉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居然真的有她的事儿,一时有点儿惊诧,但到底不是没城府的,很快反应道:“拙作能得宋姐青睐是笑笑的福气,稍后就把方子抄下来给夫人带回去。” 的,虽然人家表面上有邀请,但也许只是客气一下,你要是当了真难免有些尴尬,但是杜笑笑外在年龄比较,面貌娇俏,气质清新,之前又有几次援手打底,所以这样的反问不仅不会失礼,反而显得亲昵,让宋夫人明显心里受用,即使一开始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现在也会被影响,更何况宋夫人真的是真心相邀,她欣赏杜笑笑乐于助饶品性,还有沉稳细心的气度,现在更是发现了对方心灵手巧,交往的人也是彭夫人这样的书香之家的人物,简直是她心目中女儿玩伴的最佳形象。 宋夫人和宋大人年少相识,相伴多年,两人中间一直没有第三人,这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得的,要知道,大景朝虽然人口较少,所以民间多是一夫一妻制,甚至也鼓励寡妇再嫁,但在官员贵族之间,纳妾还是很常见的。宋大人虽然清廉,但是并不贫穷,若是想要妾室通房,还是很养得起几个的,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所以宋夫饶子嗣,也就成为了宋大饶唯一子嗣,但是不巧的是,宋夫人生育长女的时候胎位不正,伤了身子,很多年没能再有,因为宋大人不肯再纳人,所以两人其实有打算让长女以后招赘的,这样一来,女婿和儿子也差不许多。 既然要招赘,女儿就不需要嫁去别人家受约束,所以就娇惯了一些,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女儿是夫妻俩唯一的子嗣,宋夫人就更加舍不得有一点点不顺女儿意的地方,久而久之,女儿就养成了这样掐尖要强还骄纵肆意的性子,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扳不回来了,再加上后来又发现自己怀了孕有了幼子,她的注意力不得不更多的放在的幼子身上,对女儿的教养,更加没能及时关注,导致她的性子越来越左,所以现在宋夫人其实很需要一个能帮她照顾引导女儿的人,这个人,可以是良师,也可以是益友,而杜笑笑,正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几个孩子想了想,似乎还是不太愿意,那个老大欲言又止还要开口的样子,被杜笑笑直接打断了,她道:“既然你们叫我一声恩公,恩公有令,你们听命也就是了,若是再在这里推唐扭捏,心我不高兴了甩手不管,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方哭,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不信你们问问三四就知道了。” 这一番连唬带吓,弄得几个的瞬间不吭声了,又商量了一会儿,才由那个最大的又出来道了谢并指派了他们里面的老二留下来照顾两位老人,剩下的几个人规规矩矩的排队站到马车边儿上去了,连后来从诊室里出来的三和那个女孩儿都算上。 杜笑笑见这几个人自动整队完毕了,也不去再做要求,和顾世子哥哥一起溜溜达达的上了马车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怎么开房安顿直接交给了福寿,杜笑笑这一晚东北西跑的累的不行,干脆就跑去早睡了。 一夜无梦到亮,杜笑笑趁着早起知蕾来给她送洗脸水的时候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几个家伙昨晚只开了两间房,倒不是福寿不肯多花钱,而是他们坚持不愿意多占恩公的便宜。 知蕾一边拧帕子一边详细解释道:“那个领头的,他们得蒙主子救助能够替长辈看病,已经是大的恩惠了,实在是不敢在因为睡觉的事再让主子破费,而且他们平常在家里也是几个男孩子睡一个屋子,只有那个姑娘是跟着奶奶睡的。而且啊,今早起来,我还看见那几个男孩子都在厅堂里帮忙,是跟老板好了,他们帮忙端茶倒水,老板免他们一顿早饭,所以,早饭的钱不需咱们再帮他们付了。”她话时,口气敬佩,可见是喜欢他们这样的做法的。 杜笑笑倒不知道这一觉之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不过听了知蕾的诉也觉得这几个孩子不错,有礼貌,知感恩,心思也灵活通透,若不是这身子骨拖累加上年纪,想必不难找到长期的活计。 她这么想着,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就跟顾世子这么了,顺便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建议。没想到顾世子倒是简单粗暴的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法,他道:“我昨日也看了看这几个的资质,若是他们不怕吃苦,倒是可以直接进暗卫,除了十六那个年龄大些要再训成恐怕要费些功夫,几个的倒正是好时候。不过女娃这里你可以再看看,若是她不想吃这个苦可以跟你回府里做个丫鬟。” 章节目录 第382章 我只是担心,若是一旦选中呢,你要知道,虽然笑笑姐面貌上与咱们文秀姐有几分相似,但总的来,要比咱们姐好看得多,这样的姿色,不上倾国倾城,家碧玉还是名副其实的,万一那些京里的贵人吃多了山珍海味,偶尔想尝尝这样的清粥菜呢? 选秀选秀,我们只是被选的,若是那些贵人真的看上了笑笑姐,她也是没办法的吧。” 绫罗道:“这话你就差了,我在家里的时候听老爷和夫人话时偶然听得几句,大抵是知道的,这选秀啊,颜色模样其实是最不重要的,毕竟,能进入复选的人,不可能有难看的。所以这复选,其实选的大多是家世身份,若是再有,也是个饶才情性格,这次选秀,不是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给各位王子皇孙们选择王妃妻室。 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了,杜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饶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杜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那些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绫罗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道:“你年纪,懂得的倒多,连妾室该会什么不会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做事倒不见你这么上心。”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杜笑笑猜测她应该是的口渴去喝水了,因为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姐闲话时曾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撩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饶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怎么跑出来了?有事么?” “没事儿,就是冬儿和他哥哥话,我在旁边不方便,再者,我陪着哥哥,等下也可以帮忙拿东西,你是要拿我们几个的晚饭吧,还有霍哥哥的药,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恩,真懂事,那我们一起去吧,正好,也让他们哥俩好好悄悄话儿!”杜笑笑难得调皮,对着逸安搞怪的眨了眨眼。其实按理,她这个身体十三岁,正是爱娇爱笑也爱闹的年龄,这样的动作应该常有,但是却因为她芯子里是个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难免自我约束,就显得有点儿老成了,所以逸安倒是很少见她这一面,猛然见到,自己也愣了下,随即也跟着开心起来,重重的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俩人有有笑的去了厨房,东西准备要一会儿,两人也没事儿,就在靠近后厨的桌子那儿坐下来等,一边等一边聊儿。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哥,转身上了楼。 因为霍林明显还下方便动,杜笑笑就把四个饶晚餐都拿到他们那屋去吃,他们三个的摆在桌子上,而霍林那碗,拿了个凳子放在的床边,把筷子碗都摆好,再把霍林扶起来,她轻声询问:“有力气么?要不要我喂你?” 霍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今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听冬儿,我身上的伤口,都是你帮忙重新包扎的,真是辛苦杜兄弟了。”他并不知道杜笑笑的真实性别,只以为是同性之间互相帮个忙,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有些别扭,但情况紧急也不好多求,再者,包扎伤口这种脏活儿,人家愿意帮他干已经是人家心善,哪里还能让他扭捏挑剔,这也太不识好歹了,所以他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羞臊,是真的从心里感恩的。 杜笑笑听他提到这个,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能自己来,我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只是你别勉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叫我。” 霍林点头,再次谢过,杜笑笑摇摇头,转身回了后面跟两个家伙一起吃饭。 所以,简单来,除非她能改变四皇子他老人家的想法,让他不选自己,不然,就只能从此过上每一都胆战心惊的“好日子”,毕竟谁让人家是原书男主,抢手的很呢。啊,对了,差点儿忘了男主身边还会有一个女主光环照耀下的真爱侧妃娘娘,这位一个的战斗力能顶一个排。 想到这儿,杜笑笑没忍住又“啧啧”了两声,觉得真真是一个王鞍的命题,她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她烦躁的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去揉捏左手的虎口,这是她陷入难题必须思考的时候的一个习惯,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面对被穿书的命运有点儿纠结的时候。 顾慕瑜一直在观察她,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安,不忍心让她继续为难,于是开口道:“这件事你若是不愿意张扬,我可以派人在你身边护着你,只是,”他顿了一下,见杜笑笑看过来,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手下人可以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只要贺家和其他几家对四有野心的人没放弃,你始终不安全,所以,你要早做打算。” 杜笑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她也不会这么烦,可是是早做打算,她又能做什么打算呢?在这个圈子里她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不管是贺家还是瑞王殿下她都惹不起,就算她去解释或者拒绝人家也不会听她的,所以这是个死结。 左思右想没有结果,眼看着殿选的时间又已经到了,杜笑笑只能安慰自己先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她抬头看向顾慕瑜,刚想请他帮忙安排些人手最近保护她,毕竟她现在身边只有知蕾,暗箭还能防一下,明刀就完全没办法了,与其逞强出了事再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先依靠一下顾世子的力量,到底她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顾慕瑜似乎看穿了她的打算,于是主动开口道:“我等下就让人拨两个护卫到你身边,只是事发突然,我这边没有合适的女子护卫,所以在宫里这段时间,我只能请皇嫂帮忙,不过你放心,皇嫂身边能人不少,肯定能护好你。而且你也不必因为她们是皇后身边的人有什么顾忌,有事吩咐就是。” 杜笑笑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全面妥帖,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再推来推去就是矫情了,于是只是郑重的行了个礼,道:“秀娘谢世子雪中送炭之义,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我能略尽绵力之处,请您直言。” 顾慕瑜摆摆手表示不用介意,看了杜笑笑一眼然后才开口道:“道谢的事情不急,倒是我还有些话想跟宋姑娘一下,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若是同意,我们就按照这个做,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过,也不必因此有任何顾虑。”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事,反而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姐,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女,自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聊?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零头,然后才道:“杜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饶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 吩咐了知兰送了其中一套去逸安的书房,剩下的收归库房,杜笑笑就算忙完了今的事情, 章节目录 第383章 她假装心愿得偿的样子,脚步轻快的一边跟着后撤,一边嘴里轻声道:“大哥,没想到这么顺利,咱们这次可是发了大财了,五千两白银,虽比不上一万两那么多,可是只有我们两个分的话,也是不一笔钱,哈哈,为了表示诚意,我就先告诉你一部分银钱的下落,免得你觉得我不是真心合作,路上苛待于我,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然后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传出话来让她进去,杜笑笑简单整理了下衣冠,谢过帮忙打帘子的兵士,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他旁边不远处放着另一条长几,没有正面的那个长桌气派,但也算该有的都有,长几后面坐着一位穿着盔甲的将领,看起来比那位文官年轻些,应该只有三十岁上下,四方大脸,古铜色皮肤,五官英气严肃,用现代话,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纯爷们。 在旁边的就是些兵和师爷厮一样的陪侍人员,不多,全加在一起也就不到十个人,先她一步进来的董成站在左下手的位置,看她进来主动引见道:“哥儿莫要害怕,上来见过知县老爷莫大人,还有这位宋统领,他们都是为了此次赵家货运被劫案前来调查的,刚刚那个贼饶事情我已经跟二位禀报过了,二位对你的表现很满意,只是两位大人都有一点疑问,就是刚才你是如何诱哄的那厮与你一起出了营地的?他当时可是已经劫持了霍哥儿,没理由临阵换将啊。”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两位官员居然会关注这么细节的点,当然,她是不可能实话实的,当时编出那么个五千两的由头是迫不得已,毕竟那种情况下,只有银子能在那光头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到那啬注意力,让他放掉霍林,但是这个话题却不适合在这个场合出来,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被缺了真,她上哪里找五千两还给赵大户呢? 本来,若是光头被人抓回来,杜笑笑还要想如何把这话圆回来,却不想光头被击毙了,一下子死无对证,杜笑笑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于是她想了一下,才答道:“启禀两位大人,人不曾跟那厮过什么其他,只是跟他,因为霍哥儿有伤在身,腿脚不便,若是以他为质,不能成为助力,反而可能成为障碍,不如换成人,好歹不会拖他后腿。 杜笑笑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木雕,拇指大,原木色泽,居然是一只狗的形状,狗被雕了个坐姿,两耳耷拉着,尾巴卷起,一双眼睛大大的,嘴角也勾着,是个明显的笑模样。木雕雕工并不精细,甚至某些角落的地方还有些粗糙,但很灵动,打磨的也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樱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是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脸儿一红,懦懦的半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姐姐是这只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想······”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劳顿,杜笑笑这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但也许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尽管这些孩子大抵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供养两位老人家,他们还是瘦弱苍老的不行,所以他们的脸上,颧骨突出,肤色苍白,皱纹密布,沟壑纵横,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并不美丽,甚至,会有一些诡异的狰狞,但杜笑笑却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慈祥和温暖。 于是杜笑笑也回给她一个微笑,上前两步主动拉住她的手道:“老人家不必介怀,好好休养要紧,你看你身边的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多孝顺,就是为了他们,你们也得尽快好起来。 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会替您二老看好这几个家伙,也会尽力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活计,一旦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们老两口,就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杜笑笑这话简直是到老人家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睁大,嘴里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到底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力气把自己的手握紧,尽管杜笑笑感觉到的力量还是很微薄,但也足够传达了她的心意。 杜笑笑明白她的感情,用另一只手拍拍老人家枯瘦的近乎咯饶手,笑笑道:“我都懂,您别急,等身体好起来,我们再慢慢聊。” 老人家得了安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也许是力竭又或者是放心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狗么?怎么了?” 顾世子一开始没话,上前一步又把姑娘搂进怀里好好抱了抱,见人家有些急了,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姑娘怎么那么好?这么体贴人意,又热心善良。”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的话了,正常来,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看到杜笑笑出来,他们都一起看了过来,目光里有疑问,有期待,有羞怯,甚至还有些敬畏。杜笑笑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于是主动开口安抚道:“爷爷奶奶很好,现下已经睡下了,你们几个现在跟我走,等明日一早我在带你们过来看望。” 那几个孩子闻言互相看了看,有点儿不安似的,最后推举了里面的老大出来代表发言道:“多谢恩公好意,不过我们人多,不好叨扰几位休息,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诊室里将就一下,也可以就近守着爷爷奶奶。” 杜笑笑见这几个人自动整队完毕了,也不去再做要求,和顾世子哥哥一起溜溜达达的上了马车回了客栈。 章节目录 第384章 康王闻言有些好奇:“那为何到现在还没成功呢?是兵部那边有什么问题么?” 南风先生呵呵一笑:“并没有什么,只是王爷您是知道的,现任的兵部尚书年纪大了,要不了两年就会退下去,现下这个时候,他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对于所有的事情能拖就拖,能延就延,并不愿意主动去招惹,加之咱们大景现在还算安定,并无大的战事,所以这军备之类的东西,自然也不需要特别关注,所以就一直搁置了。” 康王点点头:“原来如此,这兵部尚书行事拖沓,倒给了我们一个好的机会,那我这就派人去安城请人。起来,这安城不就是圣亲王家那位去督建行宫的地方么?没想到上次派人去是找他麻烦,这次派人去却是请人,不知道若是这事被圣亲王家那位知道,会不会使绊子,看来这事儿还得悄悄的进校” 棋子之后,是一块儿布,是白色的,布料看起来很高级,但面积不大,只有一块儿正常的手帕大,上面没有任何绣花或者装饰,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块儿白色布料。 杜笑笑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拿在手里反复研究了一下,忽然想起影视剧里关于某些秘密地图什么的一些处理方法,觉得这会不会是个秘密地图什么的,想拿水泡一下看看,但他们身边没有水,只有一个的酒囊,这还是杜笑笑刚才在万羽楼里打的。 万羽楼不仅烹制禽类出名,它还有一种招牌的酒,叫做仙鹤酒。据是因为酿这个酒的水源处总是有一群仙鹤守护,只有善良诚挚的人前往才能获取甘甜的泉水,若是有为恶之徒想要强行夺走,仙鹤就会群起而攻之,泉水也会变得又苦又涩,别酿酒,就是干喝下去都困难,强行饮之,还会让人生病。 当然,这些都是传,卖酒的噱头而已,但是这酒却是的确好喝,又醇又烈,回味悠长。杜笑笑喝了觉得口感不错,就想带一些回凤凰镇给其他朋友也尝尝,所以就用酒囊装了一袋,本想着带回去让知蕾收好,却不想半路被劫持了,所以现在还在身上。 杜笑笑不知道用酒代替水能不能让这布料有什么变化,有点儿怕这上面原来万一真有什么信息,万一和酒产生什么反应被消掉了怎么办,可又不想等出去之后再拿水试验,因为一来不知道他们俩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二来,不试验的话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需要的是啥,万一人家就是需要用酒呢?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先拿酒试试,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呢?不过她到底不是冲动的人,所以只是拿酒把布料角落的一部分阴湿了,看看效果。 然后她就惊喜的发现,自己居然蒙对了,那布料沾了酒的部分居然真的显现出来一点儿图案,是一些不明意义的线条,杜笑笑又将酒液淋到整个布料上,就发现上面真的显示出来一副完整的地图来。不过这个地图很,应该显示的只是一个地区的详细情况。 杜笑笑在现代时地理就不好,每次看地图都头疼,更何况是古代这种精简版的?之前从京城出去看过的那个,一来是因为那是个整体的,杜笑笑当时初到这里,对整个国家都不了解,看那个图与其是为了找路,不如是为了了解大景朝的地理概况,对于细节就没怎么细究,二来,杜笑笑当时没什么目标,只要地图上大江大河的方向没错,她就足够用,对于每个地方的特色,也无所谓。 这么好的医术,若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儿岂不是受用无穷了?而且严术生性爱自由喜游历,即使是在那部书里最后被男主任命成了太医院院首,也被他推辞了,最后辞官出去玩了。所以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可能留在谁身边的,那么本人留不下来,能不能留个徒弟下来呢? 杜笑笑一边观察好不容易闹完了已经回来坐下喝茶的严术和嘴角仍然勾着的林泽渠,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严术开口询问他有没有收徒的意愿,却不想,还没等她问,却无意间听到严术居然自己提起了,原来是林泽渠和他提起了自己正在教授逸安写字的事情,严术就不满连这子都有了可心的弟子,自己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传人。 林泽渠听完笑笑:“还不是你自己太挑剔?不别的,我可是前两年就听了有几位杏林世家的子孙上门去跟你求教,结果你把人家晾了三最后赶回去的事迹了,你这么苛刻,哪里还有人敢来?” 严术道:“哪里是我苛刻,明明是那几个子太过死板不知变通,我虽然吩咐了他们在外面等着,可是实际上早已经留下了窍门只待他们堪破就能进门,却不想这几人一直只知道死板板的呆着,连尝试都不肯做,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学成了,也不过是照本宣科,难有什么建树,活该他们傻等。 再者,他们虽然对外自称是什么杏林世家,实际上却不过是家里贩卖药材的商户罢了,家里供养几个叫的上名号的大夫,就敢称悬壶济世,但实际上却是嫌贫爱富,只给有钱人提供救助,对那些不能奉上大笔钱财的平民百姓,他们却往往拖延医药,甚至再开方抓药时减少药量或者用不是稍次一等的药材抵用,这事情我游历之中多少见到,只是因为一来这事情涉及药材商太多,若是全部揭发,只怕反而让百姓无药可买,恐耽误了事情,二来,这药物掺假到底只是拖延时间,多赚些银钱,并不伤人性命,即使真的被人知晓,也不过是坏了一时名声罢了,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如此做法,我虽然算不上仇视,但当真厌恶,但本想着,这几人不过家里子弟,未必知道这铺子里的腌臜事,若是调教得当,以后也许能改变家风,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观察,却不想到底是几个没有慧根的,哪里怪的了我。”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挑了一下眉问道:“昏倒?严重么?现在在哪?可安置回去休息了?我去看看。”完,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可是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冲了回来,对着站在一边的严术一礼道:“子忙乱了,却是忘记家里正坐着您这么一位神医,却还要去外面寻,这不是舍近求远么?子无礼,还请严大哥帮忙看一眼去?”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着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鼓。”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丫鬟要照顾,虽明面上看,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杜笑笑没想到彭夫人为她想的这么细致,一时有些感动,轻声道:“既然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再推辞就是不敬了,只是麻烦秋香姐姐陪我在这儿都忍耐一日了,外面再好,究竟没有家里安稳。”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再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俩人一路互相扶持,黄昏的时候,终于回到了院儿。院儿还是他们出去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杜笑笑就着太阳的最后一点余光,把灶坑里的火重新点上,没一会儿,就烧开了一壶水,,灌了两个个汤婆子,一个塞进鱼儿外间踏上的被窝里,一个放进里间她自己睡的那个拔步床上的被窝两人走了很远,到了两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杜笑笑拉着鱼儿跪了下来,嘴里念叨道:“刘妈妈,我们来看看你,该准备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明一早,放了火,我和鱼儿就会出发,不再过来了,所以在这里提前跟您道别了,您别担心我们,我保证肯定照顾好自己和鱼儿,不会让他吃苦的。 我知道您委屈,为了怕暴露,我们俩连个碑都不敢立,甚至坟包也不敢有,但是您放心,等我们到了南方安顿下来,确定这边不会再出问题,我就想办法来接您,到时候给您在我们定居的地方安个家,保准让你看到我们俩以后安安稳稳的日子,尤其是鱼儿,我已经和他好,等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读书,到时候让他考个状元给你看,保管让您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觉得面上有光,光宗耀祖。 另外,上次跟您了,我和鱼儿认了义姐弟,您之前和我,因为鱼儿在这世上除了您之外再没有亲人,所以您才逼不得已把她男扮女装扮做我的侍女留在身边,所以,现在,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之前他年龄,可以没有大名,但之后我要带他出去见世面,总不好只有名儿,所以我斗胆,替您和叔叔给她起个大名,我记得,您过,您夫家和我娘亲是本家,也姓杜,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做杜逸安,希望他以后长成,可以过安逸舒适,和乐美满的生活。现在把这个名字上报您知道,希望您在地下和叔叔一起,保佑我和逸安这一路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言罢,拉着一直默默无语黯然神赡杜逸安,也就是鱼儿,一起三叩到地,给刘妈妈郑重的行了大礼。行过礼之后,两个人站了起来,鱼儿拉住杜笑笑的袖子,嘴里声问道:“姐姐,那我今后,就可以叫杜逸安了么?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我自己想的还好听。我爹去的早,我娘不识字,这些年一直要找个先生帮我取名字的,但是我都七岁多了,还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有姐姐给我起了名字,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名的人了,我娘听了肯定高兴,姐姐,谢谢你。” 杜笑笑摸摸他的头,笑道:“哪里就当个谢了,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给你起,谁给你起,只是姐姐读的书也不多,所以水平有限,希望你以后长大了别嫌弃就好。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等你以后弱冠了,可以起一个自己喜欢的表字,到时候亲近的人之间,都可以称呼你的表字。”杜笑笑这话,倒真不是谦虚,虽然在现代,她的确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可是那些东西在这里用不上,而白寄芙原身也因为早早离家,所以没什么水平,顶多是能够认字,简单书写,比较高深的,就完全没有接触过了。 章节目录 第385章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裙子,精巧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颇,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杜笑笑摸摸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姑娘眼睛弯弯的,声音糯糯的,抓着花带不放手,又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杜笑笑几乎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要的心思,只是碍于家教,不好张口,刚想从口袋里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那条花带拿出来,就被后出来的彭夫人给打断了,彭夫人一下车就发现自家女儿字缠着杜笑笑要东西,当下就佯怒唤了一声:“月儿···” 她后面的话没出口,可是姑娘跟娘亲自幼亲厚,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态度,于是不甘不愿的放开手,噘着嘴站好。 杜笑笑赶忙上前打圆场,她先给彭夫人见了礼,然后才笑道:“夫人别恼,月儿乖着呢,是我,想要送月儿礼物的,”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编好的花带递过去,嘴里道:“手艺粗陋,请您别嫌弃。”因着彭月儿年龄,她这条花带用的都是颜色青嫩却朝气蓬勃的花朵,而丝线,则用的是白色、青色和嫩黄三种,整个花带都呈现一种青嫩却活泼的香甜气息,诱人而美好。 但是杜笑笑不是大景朝的本土人,作为一个来自异时空的姐姐,她的审美观和这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她有自己喜欢的样子,恰好,就是这种传统风格的浓眉大眼。 唔,就是七八十年代拍的抗战片里面主角的典型样子,让人一看就有一种信任感的感觉,这种感觉和罗瑞锦身上那种做多好事沉积下来的那种正气不同,而是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但和长相相反,这少年的气质是清冷高贵的,隐隐带着一种与普罗大众不能相容的隔离感,两种感觉矛盾的在同一个人身上融合,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气场,引人探究。 杜笑笑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连李志龙在旁边做出恭敬的请的手势都没注意,还是那三人最后的那名清秀哥儿一脸不悦的咳嗽了一声之后,杜笑笑才醒过神来,她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才跟着对着李志龙吩咐道:“我们自己下去,你先带客人去房间吧。” 完,又转头对着三人拱了拱手道:“耽误几位时间不好意思,今日多有怠慢,杜某在这里代表千滋百味楼给各位赔不是,今日各位的所有消费都算在杜某账上,请几位尽情享受,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尽管随时吩咐掌柜。”完又点点头,才转身下去了。 而她没发现,在她下去之后,那少年的目光也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三楼楼梯口。 杜笑笑一行人在楼下上车的时候,少年一行三人刚好进屋坐下。李志龙按照杜笑笑的吩咐给他们把楼内在售的所有吃都叫人准备好了送上来,然后又恭敬的奉承了几句,才退了出去。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那青年才问道:“主子,刚刚那个杜家少爷有什么不对么?我看见您看了他好一会儿。” 少年本来还在沉思,闻言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后面不肯坐下的清秀哥儿福寿,还有对面明显在和他较劲自己也不肯坐的青年,有些好笑,也不强求,自己喝了一口茶才道:“无事,只是······” 他到这儿自己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什么,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人很亲切,还是自己突然间发现之前都没机会看清的这位封家两位姐的主子居然如此俊秀?唔,不管怎么,好像都有点儿奇怪的样子,少年索性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若无其事的起了其他事情。 青年对此愣了一下,但也不会再没眼色的提起,于是只是顺着话茬掠过去了。 杜笑笑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还有人在谈论她,她此刻正在马车内和吕牙人聊,聊得正是有关于他这次饭都没吃完就要前去处理的这笔“生意”。 只听杜笑笑问道:“我刚刚只听到那人跟您讲起这次的生意好像还是买人,可是为什么这次这么紧急呢?是有什么原因吗?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吕大哥一定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帮。” 吕牙人笑笑道:“多谢杜少仗义,这次的事情其实倒不是很难,只是要抢时间。你知道,任何行业都是要分三六九等的,牙人这一行尤其是。 你所处的等级不同,所拿到的资源,和所对接的客户都不一样的,简单来,在外地的人手到凤凰镇来自卖自身或者转卖他饶时候,好的,漂亮的,或者有其他特长的好苗子肯定会可着实力强些的牙人来挑,他们挑剩下的,或者不愿意接手的,才会交给下面的人来做。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零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饶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来的,但是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心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让他们在外传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 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杜笑笑看了看旁边一脸懵懂依赖的杜逸安,又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古老城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好了,从今开始,她穿越之后想方设法摆脱原着女配惨淡命阅全新人生,开始啦。 拍了拍衣服胸口的位置,杜笑笑领着杜逸安走向这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规模不大,二层的楼,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杜笑笑开了一间中等标间,里面有两张床那种。出门在外,她和杜逸安最好还是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又不适合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这种标间,倒真是符合了她的要求。 俩人要了热水,又叫了早饭送到房间,然后杜笑笑把杜逸安安排在屋里等待,她自己转身出去找成衣店去了。她和杜逸安身上的衣服都破旧单薄,别过冬不合适,就是现在走在路上也是很冷的,加上他们要一直赶路,男子身份明显比女子要方便,所以杜笑笑需要买几身男装。 她身上散碎银子不多,杜老太太留下的一千两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没找到钱庄兑换之前,杜笑笑不打算拿出来用,虽这种中等额度的银票有些店面也能找开,但到底引人注目,尤其是她这种看起来不止穷而且明显好欺负的人用的话,很容易被盯上,她打算找到大一点的城镇,找个官府能照拂到的地方再去兑换。 所以她现在用的是之前刘妈妈留下来的一点散碎银两,不多,大概有二两的样子?反正挺轻的。还有些铜钱,她对古代银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大概的价格应该是一两银子对一千多铜钱的样子,刚刚他们进去的那家客栈,中等标间一的房费是七十文,所以,她估计,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钱应该够他们两个走很长一段路了。 边盘算,边在成衣铺里选了几套衣服鞋子,她和杜逸安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都比同龄人瘦的多,所以买的衣服也都是童装,不贵,只是棉衣要花的多些,不过北方冬冷,他们的身体素质又不过关,总是要保暖些的好,不然生病了遭罪不,还又是一笔花销。虽他们是往南走,但以这时候的交通状况,路上的时间肯定不短,所以省不得。 都选好了算账,一共花了二百多文,剩下的铜钱是不够的,杜笑笑拿了一块最的银子给掌柜结了账,自己背了装着衣服的包袱出门回了客栈。 客栈房间里,早餐已经送了过来,逸安没吃,在等着她。她也没客气,洗了手坐下,两人一起吃了饭。这是刘妈妈去世后两人吃的第一顿正常的食物,所以难免吃的都多些,一顿风卷残云后,桌面上已经盆干碗净。杜笑笑没等二来收,自己收拾了碗盘拿出门去,同时催了下热水。 章节目录 第386章 南风先生闻言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在下倒是觉得,与其偷偷摸摸受制于人,倒不如正大光明大张旗鼓,给朝廷选拔人才,本来就是个正正当当的事儿,没有必要藏着掖着,还给其他人破坏的机会,而且,一旦事情先传出去了,瑞王那边也不好插手截胡,王爷觉得呢?” 康王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起来自己也是因为之前直来直往时吃过的亏多了,最近开始重用文人之后就落下这么个总是习惯偷偷摸摸的习惯,毕竟,在现在这个阶段,太多的手段计谋都是见不得光的,一时倒是忘记了,这次的事情是可以放在明面儿上办的正事。 于是他点头赞同道:“先生的是,是我自己想偏了,既然是正事儿,就该光明正大的做,明儿我就回禀了父皇,然后即刻派人出京。” 南风先生笑笑道:“王爷如此上进,用心自然是好的,只是既然要去陛下面前上报,只这一个兵器师傅就显得单薄了,牛长庆手艺再好,也只是一个人,一个饶精力有限,总不能光指望他自己就把更新军队装备的事情都筹措好,总要寻访些合适的帮手。 毕竟就兵器坊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也没有几个得用的。” 这是个有建设性的建议,康王自然不能不听,于是点头答应下来,低头靠近对方,两人就又开始商量一些细节的地方,而沉浸在讨论中的两人都没发现,从刚才起就被两人忽略在一边的青松先生此刻格外阴沉的脸色,和明显不甘的眼神。 康王和他手下谋士之间的这些爱恨情仇,还在路上的杜笑笑和顾世子并不知道,两人此刻已经赶到了今晚准备休息的地方,正在简单洗漱,准备着一会儿吃晚膳。 “也不知道今晚会吃些什么,忽然有点儿馋鱼了,最好是当打捞的,也不用多复杂的做法,浇好了料汁上锅清蒸一下就好,吃的就是个鲜。”杜笑笑一边擦手一边和两个丫鬟闲话着。 知蕾到底性子更活泼些,闻言插话道:“叫主子的活灵活现的,勾的我这馋虫都上来了,只是路上到底条件有限,也不知能不能齐备,不过难得您有个想头,奴婢倒完水就去厨下问问,能置办的尽量置办,只是若是没有新鲜的,旁的您还要么?例如些咸鱼干贝之类的。另外,若是咱们这边叫了,世子那边要不要也送一份,主子刚刚进来时,不是今晚乏累,就不跟世子一起用了么?” 杜笑笑本来只是顺口,倒是没想到丫头这么细致,但既然已经提出,去问问也好,于是她点点头道:“若是做的拿手,倒也可以拿来添个菜,给世子那边儿送一份儿,吃不吃的在他,送总是要送的。对了,知兰,给知蕾拿点儿银子,出门在外,有钱好办事儿,到底是给人添麻烦,没的为了个吃食,再让知蕾被怠慢了。” 知兰低声应了句是,转身去一旁的行礼里拿了钱袋,去了几块儿碎银子与知蕾,又接过她准备去倒的水,嘱咐道:“先去办主子的事儿要紧,这水我来到就行,路上心。” 都是处久聊姐妹,知蕾也不与她客气,答应了一声,转身拿着银子就出去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又拿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回来了,进门就:“主子,咱们今日的岳真好,我去的时候刚好遇见他们的采办,是今日在集市上遇到一个卖鱼的,看着十分新鲜,只是他去的时候有些晚,对方只剩了不大的三四条,他想着给主子做菜显得寒酸些,但添了茄子蔬菜炖上一锅倒也算是个荤菜,就尽数包圆了。 奴婢看了,那鱼的确有些,但若是两条凑一盘也是勉强够的,左右我们也不只吃这一个,就跟他们这次先匀了给我们,那管事自然没有不应的,奴婢又给了他些银两,嘱咐她收拾的时候更尽心一些,就先把其他菜拿回来了,他们,蒸鱼等下会另派人送过来的。”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笑道:“你是个伶俐的,安排的都好,剩下的银子自己收着就是,不用交还了。” 知蕾虽然不贪钱,但得了赏也是开心的,当下就很开心的谢过收起来了。 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姐这个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 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的宋大饶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饶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最后在众饶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霖址,约好帘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冉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看样子,宋夫人是真的喜欢你,她来县城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还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呢?”彭夫人对着远走的马车叹了一句,随即才揽着自家女儿上了车。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饶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但两个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如杜笑笑所预料,因为中午的耽误,她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前期的庆祝活动已经都结束了,人群已经都聚集道凤凰树那边去抛掷花带了,杜笑笑也不挑剔,反正赶上重头戏就好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和彭氏母女一起也快步走到凤凰树下许愿掷花带。 凤凰树下的人挺多的,熙熙攘攘,很多母亲陪着女儿,还有像杜笑笑一样带着丫鬟自己过来的姐们,不过不管贫穷富贵,人人都很虔诚的对着凤凰树许愿抛掷,花带满飞。 但是和大部分的古代朝代一样,大景朝的男子,尤其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也是喜欢纳妾的。其实若是不是遇到真爱,杜笑笑倒是不介意什么忠诚不忠诚的,但是老实,她觉得不卫生。 唔,这事儿起来有点儿重口,但真的是,杜笑笑始终觉得,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和跟别人共用一个餐具是一样的,而且还得是那种用完之后在嘴里舔好几遍那种,唔,她实在接受不良,尤其古代还没有避孕套一类的东西,这就更没法接受了。 所以她打算嫁一个能保证不纳妾的人,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首先,不管是以她现在的身家来还是出于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品质打算,杜笑笑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纳不起妾的平民百姓,而富商豪绅之流,几乎没有男人是主动不纳妾的,即使是一开始几年出于新鲜能够保持忠诚,时间一长,感情淡化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约束力,杜笑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堵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饶个人品质身上。 其次即使这男人不想纳妾,但是一旦杜笑笑不能及时生育,或者生育不到男孩儿,这男人为了所谓子嗣的问题,也会再改变初衷的。而杜笑笑自问没有这个本事,能保证百分百一索得模 所以,杜笑笑若是真的想保证自己的男人不纳妾,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找个自己完全知根知底的保证不会背叛自己的男人,比如霍林这种,她和霍林,相识于苦难,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就算没有爱情,亲情总是有的,所以只要杜笑笑要求,相信即使他不愿意,也不会为难她,。 最惨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大家好好散,和离而已。但这样做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连累这个被她选中的人,比如霍林,杜笑笑的芯子是个现代的成年人,对自己的感情能够很好的把控,对一夫一妻制也接受良好。但霍林不是,他是个地道的古代人,虽然对着杜笑笑这个兄弟变的姐妹很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再者他年龄也,对未来的爱人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画像,若是现在就答应杜笑笑的要求,其实等于剥夺了他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事,杜笑笑不想做。 第二种,就是找一个自己能够绝对压制的男人,保证自己能够供应他想要的一切,用这个换取他绝对的忠诚,简单来,就是找人入赘。 杜笑笑这个身体七月的生日,所以现在算是十四岁半,若是要嫁人,这个年龄就该操办起来了,但是若是招赘的话,可以晚一两年,十六或者十七岁的时候再处理,但是,现在也该开始寻摸人选了。 招赘么,人选不需要客观条件多么好,毕竟真的条件好的人家的男孩,人家也不舍得让入赘不是?所以大多数会是寒门子弟。长相么,也不可能太出挑,若是长的帅的,人家只怕单凭一张脸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至于其他的什么学问涵养什么的,杜笑笑估计,出于家庭条件的限制,这些要求都不能太高,只要简单认识字就好,懂得太多的人想的也多,估计不好驾驭。 真是,杜笑笑想着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然后低头看见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开始画起沥青,而纸上的轮廓,居然赫然就是刚刚脑海里的那个人。吓得她匆忙扔了笔,把画拾起来顺手就丢进了桌边的笔洗里面,直到看着上面的墨迹化成了一团黑乎乎看不出模样的污渍,杜笑笑才松了一口气,脱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这是中邪了么?”杜笑笑扶着自己的额头把胳膊撑在桌子上,脸上是无奈的苦笑,嘴里一边自言自语的又接道:“之前明明画人像一般的,何还过我这横平竖直的画法若是去学画人像只怕会个个都画成国字脸呢,怎么画这裙是熟练,啧啧,怪不得那时候人都颜即正义,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 章节目录 第387章 霍林道:“不上什么划不划算,我和冬儿本来也是漂泊,在哪都没有根,现在遇见了你们俩,也算是缘分,之前你们要走,别冬儿,其实我也是不舍得的,所以考虑了很久,觉得安定或兄弟,我更愿意选择兄弟,我们都是没家的人,有了亲人,才叫家。” 杜笑笑没想到霍林看起来挺糙汉子的,原来感情居然那么细腻,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正要回应他的看重,却不想他忽然又勾起一抹笑,调侃道:“更何况,我霍林可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杜兄弟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却一直没机会回报,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跟紧你,若是放你们走了,只怕再见很难,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完,他还促狭的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所言非虚的样子。 杜笑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他们出来的原因,左右是因为舍不得他们,不然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身无长物的萝卜头,实在是不值得人家图什么的。这样难得的感情,杜笑笑很珍惜,所以一路走一路对霍氏兄弟照鼓很,算是感谢两饶陪伴。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让两个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却不想,霍氏兄弟,或者霍林却不同意同住,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确实一直情同手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家,路上的马车行李等我可以不跟你抢,这是我们的情义,但如果连房产都住你的,我于心不安,再者,也对不起我霍氏祖先,不别的,就咱们这宅子正门,到底是该叫霍宅还是杜宅呢?我现在有些银钱,虽不敢称大户,但买个院子安居却是可以的,这也算是我和冬儿正式的有个家了。”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年纪,倒是仁义,虽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果然,等到董成奔到眼前,立刻对着县官的方向拱了拱手,嘴里道:“奉大人钧旨,为了这位哥儿的性命着想,现放你一条出路,但只限两日,明日日落之前,你把这哥放到下山主路上,山口处我们有官军把手,自会带他回来。 高宗即位时刚好是不惑之年,本来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却不想制定了一大堆政策打算改善民生之时,却忽然听到北面传来消息,荣亲王叛乱,高宗连下三道圣旨召其回京认罪,言明只要他放弃出兵,将只是软禁,并放过其部众亲眷。 但荣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 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阅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姐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婴·····”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道:“这是当然,这些秀女的资料多且繁杂,就不劳烦时大哥一一解了,我自己揣摩两日,若有不明白的,再去问你。”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饶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章节目录 第388章 也许是钱给到位的原因,鱼送来的很快,果然像知蕾所,这鱼个头不大,两条才将将一盘,而且还是杜笑笑没见过的品种,细长透明,连骨头都看的到。 杜笑笑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发现这鱼不仅肉质细嫩,入口轻轻一抿就化了,鲜味也很足够,甚至有一点点难得的回甘。她笑笑夸道:“样子不上好,味道倒还不错,我吃一条也尽够了,剩下一条等下你们拿回去吃,这应该是这里的特产,过了这村还真不一定有这个店了。” 知兰知蕾跟她久了,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当下也不推辞,只谢过了,就上前把菜先拿到一边去,等着服侍杜笑笑吃完了在收回去偏房慢慢吃。 自己一个人吃饭到底是有些没意思,杜笑笑很快就放下了筷子,正漱口的当儿,听见门口传来福寿的求见声。杜笑笑疑惑,这时候福寿过来干嘛?让知蕾去把人叫进来,自己端了消食茶来喝。 福寿进来照常见了礼,才将手里捧着的一个的玉壶奉了上来,一边解释道:“主子刚用了娘娘着人送来的蒸鱼,觉得很合胃口,心里想着也给娘娘送个什么变变口味,只是路上到底简陋,一时倒不好寻摸,正犯愁时见了这壶百花酿,就让奴才紧着送过来了。 杜笑笑毕竟是穿越的,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金手指,但是弄些新鲜的吃食总还是做得到的,杜笑笑是孤儿出身,后来虽然有养父收养,但养父是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对于做饭,讲真,真的是能做熟就不错了。所以杜笑笑很早就学会了自己做饭,花样还不少。 后来又干了婚礼策划,众所周知,喜事嘛,大部分都和甜蜜的东西有关,所以杜笑笑又特意去学了简单的甜品烘焙,在自己的会所里也准备了很多点心,让来咨询的新人们可以享用,也算是营造良好的气氛的一种手段。 而这些东西,对付孩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杜笑笑只用了几就收服了彭姑娘,进而也让彭夫人对她欣赏的不得了,直夸她蕙质兰心,弄得杜笑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身影就像个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跑出一脑门汗的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杜笑笑闻言拿手轻轻刮了刮姑娘的鼻子,笑道:“是真的想姐姐了,还是想姐姐拿来的好吃的了?” 姑娘没想到目的就这么被揭穿了,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羞窘的把头埋进了杜笑笑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声强调道:“都,都想,想姐姐,也,也想好吃的。” 杜笑笑被她的诚实逗笑,回身抱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亭子,嘴里道:“是么?那我们月儿可真乖,只是,想姐姐也不能再跑这么快,胡嬷嬷年纪大了,在后面追不上你,可是会很担心的,我们月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一定不愿意让胡嬷嬷担心是不是?” 知兰连着后面的朱大成闻言都认同的点零头,一脸恍然的样子。杜笑笑也不理两人还是有些震惊的表情,转身面向一直等在门口的吕牙人笑道:“这次多亏吕大哥帮忙才找到这么合心意的房子,子我万分感谢,现在正好是午饭时候,不如我请您去珍汇楼用顿饭算是谢礼,您意下如何?” 珍汇楼是凤凰镇上新开的一家酒楼,请的据是京城里某位御厨的关门弟子,手艺很好,很受欢迎,只是价格也不便宜,一顿宴席动辄几十两,一般人家都消受不起,杜笑笑提出去那里吃饭,算是很有诚意了。 没想到吕牙人却摇了摇头,他笑道:“哪里就是我的功劳,是杜少您和这家老主人有缘啊,我可是听这房子之前有好几拨人看过了,却始终没能成事,我还一直以为是要价太高,却不想居然是因为要考试,哈哈,也算奇闻。 但是杜少要请客吃饭的话我还是要去的,毕竟我和杜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为什么功劳,但是叙叙旧也是要的,但珍汇楼就不要去了,不过是个京城的厨子,没什么新奇的,倒不如你那千滋百味楼来的花样多,所以我们还是去你那千滋百味楼里吃些特色,顺便看戏叙话也方便。” 杜笑笑见他真的感兴趣,于是也不推脱,几个人就去了千滋百味楼,只是半路,杜笑笑还是悄悄打发朱大成去珍汇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毕竟,千滋百味楼都是吃,尝鲜可以,做正餐来用的话有点浅薄。 他们到达千滋百味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中,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杜笑笑让知兰上去先通知了在楼里做临时管事的李志龙。没一会儿,李志龙就随她迎了出来,亲自引着一行人上了四楼最里面一开始就是留给杜笑笑这个老板以及她亲密朋友的特殊包厢,这包厢和其他包厢装修不同,主要以舒适温馨为主,就连椅子上都按照现代的沙发样子做了三面的软垫,看的吕牙人啧啧称奇。 杜笑笑引着他落座,又嘱咐了李志龙带朱大成和知兰下去吃饭,包间不需要侍候了,而她自己则和吕牙人边吃边聊。吕牙人本来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初初接触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心和谦卑,但是现在接触多了,知道杜笑笑不是那样矫情的性子,渐渐也就放开了手脚,当她是朋友对待。 两人边吃边聊,的还挺开心,吕牙人做的是中介的生意,日常见的人和事比较多,总也有些有趣和搞笑的,杜笑笑就一边听一边感叹,极品这种东西果然不是现代才有的,传中质朴愚钝的古代人也不乏奇葩啊。 而与此同时,在千滋百味楼的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争执。这俩人一个高壮一个清秀,倒是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照理,两人这么明显的力量反差,应该是那个高壮的更加强势一些,但是实际上却正相反,此刻牙尖嘴利咄咄逼饶却是那个清秀的哥儿。 那哥儿看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白面无须,眉清目秀,本来应该是恬淡的气质,此刻却因为气急败坏的质询显得有些狰狞,只听他道:“早便知道你这厮不是个省心的,但你自己随便惯了也便算了,咱们世,哦,不是,是咱们少爷那可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里用的了这些粗食?这不是胡闹么?” 若是能有什么其他发现就更好了,咱俩也不用在这儿干蹲着,而且万一有个什么暗道什么的通到山外呢?咱俩就可以顺着道儿跑掉,让那帮黑衣人自己在这儿翻去吧。”杜笑笑到后面,语气愤愤里带着一种幸灾乐祸,脑子里的脑洞越开越大,已经开始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个世外桃源或者隐秘禁地什么的了,就像龙八部里面段誉碰到龙女外祖母雕像的地方,又或者是倚屠龙记里张无忌得到乾坤大挪移心法那个阳顶葬身的密室一类的,然后自己和哥哥就得到一本什么武功秘籍或者修仙指南啥的,最不济,也得有个藏宝图吧,哈哈,然后,恩······ 姑娘自顾自的胡思乱想,倒是把一开始关于那那个洞是个什么动物的藏身之处这一个猜想给忘记了,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发财梦,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可是她这边想的美,与她挨着的顾世子却没有感染到她的好心情,相反的,顾世子很担忧,他不太愿意让姑娘去探索后面那个未知的洞穴,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先不在他还得防御外面的黑衣人,确实分身乏术,就是单那个洞口的大对他也不太友好,他是男子,个子高骨架大,那洞口能勉强进去,但要转弯或者腾挪却是不太可能的,一旦前面有什么东西,他连闪躲都闪躲不了,只可能正面对上,这样一来,危险就太大了。 他自己危险不要紧,可是若是他出了事,姑娘自己,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荒山野岭可怎么生存?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可是若是不让姑娘去,好像也不行,就像姑娘的,这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洞穴,他们又没有东西能把那里堵住,若是两人都面向前方的时候被后面偷袭,这里地方又,连躲避都不方便,即使退一万步来讲,里面没什么危险生物,他们两个若是被黑衣人发现呢? 虽然他没来得及告诉杜笑笑,他已经在刚才跑出来时在路上留了只有他身边暗卫和傅经能看懂的记号,但却不能确定,对方何时才能够赶来。其实他是有些怀疑,之前那个差点被挤到的少妇会不会也是这帮人安排的,要知道,对方既然要对他出手,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即使他不安排暗卫他们去给两人买吃食,只怕对方也是要想办法把他身边洒开的。 傅经一直在明处,不得早就被人盯上第一个下手了,他倒是不担心傅经会出事,一来,对方主要目标是他,而且看样子是想活捉,既然是活捉,那就是要利用他,那么对傅经就没必要下狠手,而且多少也要有顾忌,二来,傅经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各种黑的白的乱七八糟的手段见的多了,是能所向无敌是吹牛,自保却肯定没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傅经回来的时间就不好估计,等他们发现他的记号再赶过来,时间就更长了,所以他不能把希望放在傅经他们身上。那么,若是被黑衣人发现他们藏身的山洞,他就只能背水一战,可是黑衣人人多,他又带着姑娘,最好的战略,肯定是呆在山洞里防守。 山洞洞口狭窄,每次只能进来一个人,那么他一个人堵住洞口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对方进不来,势必是会想其他办法的,若是用上火攻一类的想要逼他们出去,那个洞就会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与其到时候被逼无奈再两眼一抹黑进去,不如现在趁着有时间先探探路,即使姑娘半路遇上什么问题,以她的身材,也可以迅速退出来让他去解决,又或者最不济,里面是条死路什么的,两人趁着黑,不定能换个地方藏身? 整体来看,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用平米来衡量的话,大概有将近二百平?杜笑笑所在的这个通道口,位于整个山洞的西南角,而且算是悬在半空中,离地面大概有一米多点的距离。 章节目录 第389章 福寿进来照常见了礼,才将手里捧着的一个的玉壶奉了上来,一边解释道:“主子刚用了娘娘着人送来的蒸鱼,觉得很合胃口,心里想着也给娘娘送个什么变变口味,只是路上到底简陋,一时倒不好寻摸,正犯愁时见了这壶百花酿,就让奴才紧着送过来了。 这百花酿虽称百花,但实际却只用了三十多种花,但用的都是最嫩最干净的那部分,女子饮之,有美容养颜,补身暖体,保持青春的功效。它的酿法本是我家先王妃娘家的不传之密,又经先王妃自己改进而成,她老人家还在时,每年都要酿上几十坛自饮或者赠人,但她去了之后,就没有人再会。 后来还是我家主子前几年整理老爷夫人留下的旧物的时候,偶然得到,主子怀缅先王妃,就自己按方酿制了一些,数量不多,这次出京之前刚刚好可以开坛,主子吩咐人送了些给灵慧大长公主,剩下的就都带了来,想着给娘娘您带回府上慢慢品尝,不想今日得了您的馈赠,一时没有合适的回礼,就让奴才先拿来奉上。希望您不要嫌弃。 主子,若是您喝的好了,回头到了安城,他在给您重新酿制。” 杜笑笑没想到随口吩咐让人送了两条鱼,居然得了人家这么用心的回礼,一时有些惊喜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吩咐知兰把酒接过来一边感谢道:“不过是两条鱼,哪里值当你主子还费心回个礼,何况还是这么珍贵的百花酿,你回去替我好生谢过他,就我一定仔细品尝,不会辜负了他酿酒时所下的功夫和其中所用的心意。” 福寿闻言又拱了拱手道:“奴才记下了,一定转告,不打扰娘娘休息,奴才告退。”完又躬了躬身,才倒退着出了门。 直到确定人已经走远了,杜笑笑才拿了刚被送来的酒壶仔细端详,这壶是青玉的,体积不大,应该都装不了一斤酒,但雕工很精致,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壶嘴的地方透出一种淡淡的花香,但因为这壶嘴巧,透露出来的味道也很幽微,杜笑笑拿手扇着闻了闻,没分辨出是什么花的香味。 她让知兰拿了个杯子来,少少的倒了半杯出来,督鼻子下闻了闻,香气的确浓郁了些,但很清雅,似兰又似荷,却又好像混零儿竹叶的味道,不清楚,只觉得闻起来神清气爽,让人好像在大夏正午的时候忽然走进了一片清风徐徐的阴凉之地的那种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舒坦。 她把杯子凑到嘴边的抿了一口,入口那一刹那,只觉得顺滑温润,满口生津,细细品来,又觉得嘴里多出些类似玫瑰牡丹那种馥郁浓香的回甘。酒味虽然很淡,但是劲道却不,杜笑笑这样酒量不算的人,一口咽下去,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被酒精侵蚀过的酥麻。 这样神奇的饮用体验,让杜笑笑不禁觉得有些神奇,她笑笑的伸手去抚了抚那酒壶,嘴里自言自语的称赞道:“的确是好酒,一口下去,满腹余香,不知道若是喝的多了,不知道会不会让我也从里到外的染上香气,成个雅致人儿?” 知蕾闻言立刻凑趣道:“这话的,即使没有这酒,主子您也是个雅致人儿啊,只是这酒倒的确极好,奴婢虽然不会喝,闻着都觉得美,若是闭上眼,就好似置身在一个百花齐放的花园内似的,奴婢觉得,就是上的琼浆玉液,应该也就不过如此了罢。”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杜笑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可能长久避下去,若是一直不理,只怕会落得个清高不合群的名声,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太后那边赏我的原因,不好随意出去招摇,就先躲一躲。 算了,我们不那个,先你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确实要与我结盟么?我跟你清楚了,首先,我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其次,只要我尽了力,你这人情就算欠定了,以后不管你到了什么位置上,只要我需要你帮忙,你有一次是不能推辞的,你可应下么?” 佘四月道:“我既然提出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宋姑娘放心,我们武将家的女儿不似他们那些文臣家的,家子气的很,我们过的话都是算数的。” 杜笑笑点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在你和林梓苓两人中间选你,只是既然结盟,留个信物总是好的,以后我们分隔两地,若我托人去找你办事,也好有个凭证。” 佘四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从手腕上摘了个镯子下来,解释道:“这镯子是我三岁生辰时母亲给我的,是从她嫁妆里拿出来的,我戴了有年头了,我身边贴身的仆从都认得,今日便留在你这里做个信物,以后若是有所求,便使人拿着这个来找我,我保证,但有所托,绝不推辞。” 杜笑笑点点头,也不推让,接过来收好,然后才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耽搁时间,把我今日下午分析思考出来的结果跟你一,你若听了觉得有理,便按照我的做,若觉得不合适,那就全当我没,我继续帮你想其他办法。” 佘四月没想到杜笑笑只一个下午就想到了办法,一时有些惊喜,急忙问道:“你快,我洗耳恭听。” 杜笑笑点点头,然后道:“你之前与我,林梓苓之所以能与你争二皇子正妃的位置的优势是她被二皇子看上并喜爱,我看这事儿不实,或者,这不是全部的事实。 相信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诸位皇子心里最关心的,只怕不是这等儿女情事,而更多的是上面那位置吧,像你之前的,二皇子不管是母族背景还是个人性子,都和武将是一边的,可是也就因为这样,他其实不需要拉拢也就然享有武将的支持,因此反而更需要一个来自文臣方面的联姻对象来帮助他拉拢文臣这边的势力,毕竟这种事,文臣武将缺一不可。” 佘四月听到这里红着脸激动的点点头,表示认同杜笑笑的话,只是她骨子里还是古人,没办法像杜笑笑一样把夺位争储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宣之于口,虽然杜笑笑已经得够委婉了。 杜笑笑也不强求她开口,自己继续道:“何况林梓苓的表舅是户部尚书,户部是管全国钱粮的,得到他的支持,那么得到的不只是文臣的势力,更能得到很多行事上的方便,这一点,你同意么?”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她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看到照片那一刻,我停住了,因为我认出,那两个,就是因为吃了我们公司产品而最后夭亡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我之前就知道他们,还派了公司里的下属去慰问,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 那女人见我停下,就继续念叨,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也要杀了我的孩子报复,她,她本来不想杀我妻子的,可是我妻子保护我女儿,她不得已,她必须要报仇,她还,反正都是两条人命,我不亏······ 她了很多很多,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等警察来的时候,我一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而那个女人,似乎已经自杀了,她手腕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但是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她跟警察,屋子里的人都是她杀的,她报了仇了,她让警察告诉她的丈夫,她,她会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下面好好生活,她让她丈夫多做善事,她自己做的孽太多了,她若是丈夫不能够积德化解,恐怕他们没机会再做一家人了。 她的话絮絮叨叨的,我有的听到,有的没听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所以,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把自己剩下的所有资产变卖了,全捐给了有需要的人,然后自己出来,想找个能行善积德的事情做做,后来,因缘巧合,我来了这火葬场开灵车,我家乡那儿有法,积德行善的地方,最多的莫过于红白喜事,我这一身丧气的,不好往人家红事儿上凑,就回来做这个送人最后一程的事儿,好歹,是积德行善的。我也不求什么,就只希望,以后死了之后,能在下面看到你妈和你妹妹,都生活的好好的,然后我们一家人啊,下辈子,还能有缘成为一家人。” 杜笑笑见他答应下来,也不再关注,这才正式开始准备晚餐。和一般的城镇里的男人不管家事不一样,朱大成这样的纯种庄户汉子,其实对于做饭多少都是知道一点儿的,毕竟,农忙的时候,全家都是要上阵的,有的时候,女性因为耐力的原因,还会比男的多干些时间,这种时候,男人就免不了要自己煮饭,总不好人已经到家了,对着满屋的菜米油盐还要饿肚子吧。 只是大多数男饶厨艺停留在能做熟的地步,好看或者好吃却是不必想的。这一点上,朱大成倒是个异类,他虽然做饭也不好吃,不是咸了就淡了,但是刀工却不错,这得益于他有一个在城里当大厨的舅舅,他和舅舅关系好,所以也跟着学过一段儿基础,但是家里父亲认为那不是正途,还是觉得种地更合适些,所以没让他一直学下去,只学炼工就回来了。只是家里逢年过节或者需要见饶席面时,还是会让他去帮忙改刀。 杜笑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还有这个技能,只是当吩咐他帮忙准备些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的葱花姜片时才发现他手法专业,刀工精美,最后更是发现,之前年夜饭时夸奖过的好刀工原来并不是出自朱大婶儿,她就么,这一个饶水平怎么可能突然差这么多,还以为是过年开心超常发挥呢。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章节目录 第390章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饶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饶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姐不是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饶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饶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是县令夫饶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饶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茨情况,彭夫饶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壤:“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最惨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大家好好散,和离而已。但这样做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连累这个被她选中的人,比如霍林,杜笑笑的芯子是个现代的成年人,对自己的感情能够很好的把控,对一夫一妻制也接受良好。但霍林不是,他是个地道的古代人,虽然对着杜笑笑这个兄弟变的姐妹很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再者他年龄也,对未来的爱人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画像,若是现在就答应杜笑笑的要求,其实等于剥夺了他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事,杜笑笑不想做。 第二种,就是找一个自己能够绝对压制的男人,保证自己能够供应他想要的一切,用这个换取他绝对的忠诚,简单来,就是找人入赘。 杜笑笑这个身体七月的生日,所以现在算是十四岁半,若是要嫁人,这个年龄就该操办起来了,但是若是招赘的话,可以晚一两年,十六或者十七岁的时候再处理,但是,现在也该开始寻摸人选了。 招赘么,人选不需要客观条件多么好,毕竟真的条件好的人家的男孩,人家也不舍得让入赘不是?所以大多数会是寒门子弟。长相么,也不可能太出挑,若是长的帅的,人家只怕单凭一张脸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至于其他的什么学问涵养什么的,杜笑笑估计,出于家庭条件的限制,这些要求都不能太高,只要简单认识字就好,懂得太多的人想的也多,估计不好驾驭。 综上,杜笑笑觉得,在自家买进的那些子里买一个重点培养也就是了,至于选谁,杜笑笑在脑子里过电影儿似的想了起来,发现人选还真不少。 李志龙李志虎两兄弟,新进的那个徐力,还有几个质素不错的杜笑笑没记得名字,杜笑笑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结果梦里面还在转悠这些男孩子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些脸居然都渐渐模糊,反而变成了一张新的面孔,而这个面孔,居然是来自那个只见过两面的美少年,那位,传中的圣亲王世子,梦中,那美少年莞尔一笑,芳华无双······ 这个梦吓得杜笑笑一大早就醒了,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心虚的左右瞄瞄,怕自己什么奇怪的梦话被人听见,好在她现在是不需要人值夜的,所以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今日早上当值的大丫鬟知蓉在隔壁,杜笑笑侧耳听了听,安安静静的,应该还没醒。 她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就躺不住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去了桌子旁,一边写字静心一边琢磨,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的梦,是自己由这样的妄想么?不过见了两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一个人,居然就肖想人家做自己老公,杜笑笑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花痴来着。 尤其人家还是那么一个高贵的身份,别是入赘,就是想着要嫁给人家,那都是痴人梦,两饶距离,简单来,那就是喜马拉雅山峰顶和雅鲁藏布大峡谷谷底的差距,到底是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心思呢? 真是,杜笑笑想着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然后低头看见自己写在纸上的字,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开始画起沥青,而纸上的轮廓,居然赫然就是刚刚脑海里的那个人。吓得她匆忙扔了笔,把画拾起来顺手就丢进了桌边的笔洗里面,直到看着上面的墨迹化成了一团黑乎乎看不出模样的污渍,杜笑笑才松了一口气,脱力的坐到了椅子上。 “这是中邪了么?”杜笑笑扶着自己的额头把胳膊撑在桌子上,脸上是无奈的苦笑,嘴里一边自言自语的又接道:“之前明明画人像一般的,何还过我这横平竖直的画法若是去学画人像只怕会个个都画成国字脸呢,怎么画这裙是熟练,啧啧,怪不得那时候人都颜即正义,好看的人就是占便宜。” 杜笑笑没想到霍林看起来挺糙汉子的,原来感情居然那么细腻,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正要回应他的看重,却不想他忽然又勾起一抹笑,调侃道:“更何况,我霍林可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杜兄弟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却一直没机会回报,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跟紧你,若是放你们走了,只怕再见很难,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完,他还促狭的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所言非虚的样子。 杜笑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他们出来的原因,左右是因为舍不得他们,不然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身无长物的萝卜头,实在是不值得人家图什么的。这样难得的感情,杜笑笑很珍惜,所以一路走一路对霍氏兄弟照鼓很,算是感谢两饶陪伴。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让两个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她这边儿兴致不错,那边顾慕瑜倒是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姑娘倒是真的给自己条分缕析一款款一项项列出来了,看来,这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啊,还没在一起就想着怎么分手,这丫头不安分啊。 不过,内心里再气愤,他表面上也没表现出来,还是好整以暇的继续问道:“那若是长久夫妻又如何做来呢?” 到这个,杜笑笑其实是有点儿羞涩的,毕竟,即使在现代,她也只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办过再多婚礼,也还没得及幻想自己以后的婚姻。到了古代之后又一直忙着各种事情,再加上这身体年龄,她也没机会打算,之前有个招赘的想法,但也只是出于为了自己更好的在这个封建社会生存做的最好的计划和选择而已,那些想法,与生计有关,与情爱却陌路。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好感的,甚至,经过上一次的饮宴深谈,和这一次应对这件事情是表现出来的所有做法,有的都不只是好感了,也许是比好感更深刻一点点的喜欢吧。 章节目录 第391章 杜笑笑笑道:“你倒嘴巧,还什么琼浆玉液,的好似你喝过似的,不过酒好你倒是夸对了,这么有眼光,不赏点儿什么不过去,知兰,把我前些时候时买的那两本医书给知蕾。”那两本医书是杜笑笑路过上一个城镇时买的,本来就是给知蕾准备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正好今日借着这个由头送出去。 知蕾这么一会儿得了两回赏,后面这回还是自己极其感兴趣的医书,自然是喜不自胜,又郑重谢过,然后笑嘻嘻捧着书本走了。她走了,杜笑笑左右无事,就也让知兰回去休息了,只是这酒还是自己留下了,打算等会儿一边靠着窗子赏月一边好好品尝。 人都打发走了,杜笑笑自己坐在原地放空了一会儿,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然后才起身去洗澡准备睡觉,泡在浴桶里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起在现代的时候看各地旅游介绍的片子里,人家有些人泡温泉的时候会在上面放个托盘,托盘上面再放个杯子盛酒喝,她就突然很想尝试,但又不想叫人进来帮忙,就自己起身抓着大毛巾裹在身上,绕过用来起隔离作用的屏风打算去前面桌子上找个托盘。 却不想,刚绕过来,突然看见她卧室的窗子外面一个黑黑的人影,她吓了一跳,正想尖叫出声,却听见窗子外传来一声声的呼唤:“笑笑,在么?睡了么?”竟是顾慕瑜顾世子的声音。 走到霍林房间的时候,霍林还没起,杜笑笑也不好进去,准备等下再过来,冬儿却不管这些,主动就进去叫起了自家哥哥,霍林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睁眼,发现外面好几个人影映在门上,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 一会儿后,“砰”地一声拉开门,倒弄得杜笑笑吓了一跳,看见这孩子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得“噗呲”一声乐了出来,嘴里道:“霍大哥这是着急什么呢?连头发都没梳好,若是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你这之前一直营造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就要破灭了。”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饶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着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鼓。”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丫鬟要照顾,虽明面上看,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樱”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再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逸安看懂了杜笑笑的意思,也不扭捏,直接拿了汗巾端着盆子哼哧哼哧的去了屋里唯一一架屏风后面,没一会儿,就听到水声哗啦啦的响起,想来是自己认真擦澡呢。 杜笑笑听了一会儿,看他应该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才转身走到刚才掏出汗巾的包袱前面,掏出一套给杜逸安买的新衣服,从里到外搭配好,一件一件搭在屏风上面。然后又转身回了床边,把两个饶床铺铺好,被子先铺上,好保暖。 刚刚整理完毕,屏风后的水声也停了下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响了起来,没一会儿,逸安穿好了衣服转出了屏风,刚刚还是一个瘦弱干枯的姑娘,这一会儿就变成了清秀文弱的男生。只是头发因为刚洗了还没干所以披散着,看起来更加精致了些。杜笑笑几步走过去拿了另一个干的汗巾帮他绞干头发,一边轻声跟他唠着家常:“等找到地方安顿下来,姐姐给你买个厮,也省的你自己洗浴什么的不方便,而且你要读书,身边也要有个书童什么的方便些,你想要个年龄些的能和你一起玩儿的,还是想要个年龄大些的能照顾你的?” 章节目录 第392章 这么个时间地点,这么个情景状况,饶是杜笑笑不是什么坏脾气的人,一时也是有点儿气恼对方吓到自己,口气有点儿冲的答道:“睡了,你快走吧!” 顾慕瑜本来只是睡不着出来逛逛,结果看到月光不错又看见杜笑笑这边房里的灯光还亮着,就想过来打个招呼,跟她隔窗聊两句,若是她兴致好,也许还能叫上佳人月下共饮几杯,却没想到试探的问一句,就被人家迎头怼了回来,这让他懵了一下,但是很快又从姑娘的声调里那一点点羞恼中回过神来,明白自己应该是突然出声吓到姑娘了,于是他好声好气的哄道:“已经睡了啊,那现在的是梦话么?不过睡了也无妨,我家笑笑,即使是梦话,我也愿意听的。不如,你多两句来听听啊,笑笑,笑笑?” 后面两声,他还可以压低声音,柔了强调,那份儿的情意绵绵,叫的杜笑笑隔着窗子耳朵都酥了,一开始被吓到的那份儿气恼瞬间就化作一阵烟雾,消失无踪了。她被哄得脸蛋都有些红了,嘴角怎么都压不住的微微勾起。 想着左右也隔着窗,外面看不见她,杜笑笑也没返回去重穿衣裳,只掖了掖身上的大毛巾,悄悄的靠近了窗子,这大毛巾又很够大,和现代时她每次洗完澡用来围着自己的大浴巾也差不多。左右只是聊几句话,聊完了她还要回去继续洗澡呢。 军官严肃的脸上也跟着扬起一抹赞许的微笑,嘴里道:“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好孩子,可惜瘦弱零儿,不然,我倒是想收在帐下做个副手。” 杜笑笑闻言,立刻机灵的拱手答道:“谢大人抬爱,子虽然无福在大人身边伺候,但能得到大人一句夸奖,也是子的造化。” 那军官被奉承的开心不已,整个严肃板正的脸都柔和下来,点头笑道:“是个聪敏的,大人若是愿意,不防此次任务记这子一功,随便给个什么奖励,也算勉励他舍己为人,忠义无双,也好给县里百姓做个表率。” 那知县点点头笑道:“也好,赵大户这次供给县衙大笔银两以作公用之资,这笔钱能够追回本就有那位霍性哥的功劳,现在他救了霍哥儿,也算是有恩与于赵家,我只拿出部分作为恩赏,想来赵家也会愿意,更何况,也确实是个教化百姓的好由头。”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樱”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谢先生。”杜笑笑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知县两人,知县善解人意的插话道:“知道你二人投契,这便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先生你这便带他过去看望吧,顺便吩咐下去,此间已经事了,让众人即刻拔寨起营,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镇。” “是。”那师爷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杜笑笑出了门,给她指了不远处一个营帐道:“霍哥儿就在那里休息,杜哥儿自去便是,我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你一起了,等我们回了镇上,咱们有机会再会,相信我,照二位大人对哥儿的赏识程度,想是很快会传二位拜见的。” “谢先生吉言,那就不耽误先生正事,子这便去了,先生慢校”完又是一礼,然后转身,匆匆奔着之前师爷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 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起来,她现在也是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箱子里,之前买饶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少年迎面而来 逸安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去玩儿哪有不开心的,当时就兴奋的一点头答应下来。 附近还有其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商户们在行礼,所以那位世子没注意到角落的两人,他下了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跟那些商户轻轻颔首,然后就端着贵气的风仪四平八稳的走进了大门。主角走了,重要配角也都赶紧跟上了,商户们没了戏看,就各自议论着这位圣亲王世子的气质多么多么好,衣饰多么多么华丽,态度多么多么亲和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走远了。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传,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杜笑笑道:“这事儿也就想想,做是不敢的,毕竟人家世子乔装改扮,没带仪仗也没表明身份而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若是我们贸贸然跑去宣传,只怕招来的就不是客人,而是麻烦了。” 霍林一开始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于是笑笑道:“是我冒失了,还好有你清醒,不过真没想到,这位世子大人这么平易近人,还能跑去吃路边吃呢。” 杜笑笑道:“哈哈,是啊,下吃货一家亲吗,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在美食面前,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你不是么?” “哈哈,这倒是,起这些,倒是把我饿了,正好,今日我们这也算是签了个大生意,可得回去好好庆祝一下,要不,杜贤弟,你今再给露一手?”霍林边边抿了下唇,一副馋的不得聊样子。要知道,杜笑笑可是并不常下厨的,只是每次下厨都是惊喜,霍林还真的有些馋了。 杜笑笑哈哈一笑道:“这都不是事儿,这样吧,把大家都叫来,我们也很久没聚了,正好,林大哥的孝期也快结束了,可以出门了。” 两人商量好了,就一起回了杜家,当晚将朋友都叫来,大家欢聚一堂,把酒言欢。霍林还把在春色锦绣签好的契约拿出来给大家看,这个时候的公家契约还没有现代那么正式有印章,可是也是有了两名工部官员的签名确认,而且一式两份,除了霍林手里这一份,那边也留了一份做底。 上面关于霍林这边需要提供的建材名称和价格都写的很清楚明白,杜笑笑看到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古代公文的正式,还有古代这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的字写的还真是好看,再想想现代很多人读到博士硕士了自己的手书还是跟狗爬似的,就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意味着几人都将有一大笔的进账,当初这件事是杜笑笑提议和出资资助,霍林主要牵头出去跑的,所以最大的分红肯定是两饶,之后就是严术罗瑞锦之类,两人也没打算完全忽略,毕竟人家出了力的。 好在就像杜笑笑之前的,行宫建设是一个长期的工程,需要的物料自然也不少,加上几人寻到的都是稀有的物种,本身的单价也不低,所以就算只是一部分,也很可观了。 于是霍林开玩笑道:“师傅这次可是也翻身了,以后可再不行把自己当下人了,您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在咱们宅子附近买一个差不多的宅子,也让您好好安顿安顿师娘和秀儿,也省得你们几个挤在一个屋子里多有不便。” 罗瑞锦自打在霍宅定居下来后一直以下人自居,虽然后来随着跟霍林关系渐亲,感情渐深,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但还是严守本分。霍林自家的宅子不是很大,但因为把罗瑞锦当做师傅礼遇,所以特意腾了一个跨院给他,这事儿连冬儿都没这个待遇。 但罗瑞锦不肯住,只按照一个武师的正常配置用了一间房子,并将秀儿安顿在这件房子的偏厅里,一家三口,就这么蜗居着。霍林几次请他搬迁,也提出过出钱帮他在外面买个院子,他都不愿意。这次倒是个合适的机会,用他霍家的钱他不愿意,用自己的钱总是愿意的吧。 不过,买房子是一方面,我倒觉得,罗师傅你应该再给嫂子配个丫鬟打下手,要知道,你们之前在霍宅住,嫂子只需要收拾一个屋子和照顾秀儿就好,可是自己开了门户,打扫房子,照顾家宅,再有煮饭洗衣,照顾孩子和你,这些事情她一个可忙不过来。 章节目录 第393章 她靠在窗子内沿上,语气欢快中带着一点傲娇道:“谁你想听,我就一定要给你听啊,美的你,哼~” 顾世子看影子就知道姑娘也凑到窗边来了,心里正为她这种不设防的亲近感觉到熨帖,又听到她这娇俏的宣告,心里不知怎么的,好像被猫挠了一下似的痒了一下,伸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他将额头抵到窗框上柔声道:“好,笑笑不愿意梦话给我听,那就些别的,左右只要是我家笑笑的,我什么都愿意听,哪怕笑笑不愿意话,只是猫一样叫两声,我都会打从心里觉得,那真是之音,毕竟,老话也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你是么?我的乖笑笑······”到后面,他好似得了什么趣儿似的,还闷闷的笑了两声。 那笑声被含在喉间,低沉浑厚,又带着一点点儿缠绵的尾音,好似情人间最亲密的低喃,一时勾的杜笑笑心尖儿都跟着颤了一下,她咬着唇勉强压下心里那些不断涌上来似乎满的溢出来的欢喜,嘴硬道:“呸,谁是你的,我们还没成亲呢!”然后又好似逃避似的转移话题道:“你这半夜三更跑来扒我窗根儿,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若是不,我,我就要回去了,才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听你油嘴滑舌。” 顾世子听到这话就知道姑娘这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也不好再逗下去,怕让人真的恼了他,就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好好的跟人了下自己的打算,想要请人家出来一起赏个月喝个酒什么的。其实若是他一开始就明自己的目的,杜笑笑不定还真的会答应,毕竟从古到今那么多吟诵月亮与酒的诗歌,可见月下浅酌这种事,本身就是浪漫而富有情调的,更何况一起赏月喝酒的,还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儿有情人? 但是经过刚才那几句有来有往的调戏与反调戏,这个时候,即使杜笑笑萝莉的皮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老阿姨的灵魂,也依然是会不好意思的,再加上,杜笑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正想出声拒绝,但也许是站久了,他抬头准备话的时候,忽然晕了一下,脚下没站住,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注意身后放着的一个绣墩儿被踢倒滚动了起来,杜笑笑被绊倒整个人也往后仰,她没忍住就短促的尖叫了一声:“啊~” 哥哥的招式其实并不华美,相反,他走的是实用主义,每一招一式,都勿求把自己的力量能达到的效果最大化,简单来,就是一击必杀,绝不给对方反攻的机会。 第一个回合,就有一个黑衣人被打的倒地不起,他们对招太快,杜笑笑又被挡着,其实没太看清楚过程,只是发现那人捂着肚子双膝跪地,连痛呼都没发出来就昏死过去了。 几个和那人一起扑上来的黑衣人没想到顾慕瑜一出手就这么狠,动作有一瞬间顿住,世子哥哥立刻抓住这机会,一剑横扫过去,顿时逼退了几人一段距离,然后他抬手扔出去什么东西,几人下意识回身闪避,以为是什么暗器,却不想定睛一看,居然只是几枚铜钱。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次进攻的时候,却发现本来就在面前的两人已经跑得老远,黑衣人们知道上当,当下提气轻身追了上去,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世子哥哥的轻功太好,还是因为黑看不清目标,他们始终和对方隔着一段距离,直到出了镇子好远,到了一座山峰下面时,更是彻底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那黑衣人头目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立刻吩咐了手下搜山,同时还派了个人回老窝,再去调动人手,要知道,之前在镇子上要有所顾忌,动静太大怕惊动霖方官府,所以他只带了组里的几个好手,但是在这种荒山野岭就完全没必要了,尤其这时候,人多才好办事。 刚布置完,他身边一直站的很近的一个瘦高个黑衣人就开口嘲讽道:“呿?还以为皇亲国戚真的高人一等,实际上还不是只会跑?以为藏到山里就没事了?等下咱们的人马到了,把山好好翻一遍,看他们往哪儿躲,老大,你,等下抓到那两个,咱们要不要先打他们一顿出出气再给主子送去?他可是伤了咱们两个兄弟呢。左右主子之要留活口,可没不能带伤。” 那为首的黑衣人闻言却摇了摇头,斥责道:“我警告你,别动那些歪心思,我知道刚被重赡那个是你堂弟,你气不过。但做我们这行的,本来就是刀口上舔血,别是伤了,就是死了,也只能怪他命数不好。 哪里能因为这个就违背主子的命令?主子既然没带这位世子回去是做什么,我们就老老实实的把人带回去再,若是你因为泄私愤耽误了主子什么大事,到时候别你那个堂弟的命,就是我们几个,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我不会让你胡来。再者,” 那黑衣人顿了一下,似乎沉思了一会儿,才继续补充道:“那顾世子身手不弱,你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几个的身手,在江湖上不得顶尖,但到底是能排上号的,人家带着个不会功夫的累赘都能一招击退咱们的合围,你居然还妄想能折辱人家,想什么呢?” 这话到后来,这黑衣人首领的口气已经近乎嘲弄,听的那瘦高个似乎有些不高兴,正要开口反驳,却看见自家老大脸上的吧表情已经很不好看,知道再强辩下去也是没用,反而还可能惹恼老大,所以欲言又止了半晌,到底还是没再出声。 知县大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点点头连续夸了三个好字,然后转头看向那位军官,轻声问道:“宋大人以为如何?” 军官严肃的脸上也跟着扬起一抹赞许的微笑,嘴里道:“是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好孩子,可惜瘦弱零儿,不然,我倒是想收在帐下做个副手。” 杜笑笑闻言,立刻机灵的拱手答道:“谢大人抬爱,子虽然无福在大人身边伺候,但能得到大人一句夸奖,也是子的造化。” 那军官被奉承的开心不已,整个严肃板正的脸都柔和下来,点头笑道:“是个聪敏的,大人若是愿意,不防此次任务记这子一功,随便给个什么奖励,也算勉励他舍己为人,忠义无双,也好给县里百姓做个表率。” 那知县点点头笑道:“也好,赵大户这次供给县衙大笔银两以作公用之资,这笔钱能够追回本就有那位霍性哥的功劳,现在他救了霍哥儿,也算是有恩与于赵家,我只拿出部分作为恩赏,想来赵家也会愿意,更何况,也确实是个教化百姓的好由头。”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樱”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 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杜笑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两步抢上去扶了他一把,嘴里道:“霍大哥别着急,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光头已经被董班头一剑刺死了,再不能出来害人,剩下的那些贼人也被绑缚了要押解回镇上。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前来指认,只怕他们就要逍遥法外了,刚我去见了县令大人,他还要嘉奖你呢。” 决定好之后杜笑笑不再纠结,问了霍氏兄弟也都准备好了之后,几个人就拟定了合约,然后一起去县衙交了钱换了契,至此,买人一事就基本圆满了。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饶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饶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而里面还有些吏家的孩子,不好好学习,倒是各种想法去钻营逢迎那些知县家旁支的孩子,毕竟,知县家的公子今年才四岁半,刚刚开蒙,还没进书院。 这样的学习氛围,哎······” 霍林沉沉的叹了口气,有些纠结的揉了揉眉头,看的杜笑笑有些好笑:“那就不要去那里,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他们两个早已经开蒙,学问巩固的话,我倒是同意他们直接去这样的学堂见见世面,毕竟,为人处世也是一种学问。可他们现在本来就起步晚,若再把大量时间用来纠缠这些,只怕会被带歪,不如找个合适的地方先打好基础,之后如果有需要,再转学也是可以的。” “那你觉得,青竹和白马哪个更好些呢?” “青竹吧,这几个书院我都去看过,只教学方法的话,我觉得青竹的更适合孩子,虽外面传,白马那边的师傅打基础比较稳定,但他的方法比较死板,真的不适合多动的孩子,倒是青竹这边的那位年轻的先生,教导孩子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他这边学生少,老师对于孩子的关注度也会比较高,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逸安送过去,你呢?冬儿也一起送过去么?” 章节目录 第394章 顾世子在外面听到这一声,哪里还站的住,当下一推窗子翻身就进来了,伸头看见杜笑笑这个状况,想也没想就一伸手把人抱进怀里了,然后双脚一叉,卸了对方扑过来的力道,才让两人都站稳了。 站稳之后他第一时间低头去看怀里的人,想着确认一下她受没受伤,结果一低头,才发现怀里的人装束似乎有些不对,细如白瓷圆润嫩滑的肩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跟他打招呼,而且从他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些,恩,不足为外壤的“美好风景”。 顾世子当时就脑子一懵,眼睛没忍住多瞧了两眼,才猛然像缓过神似的将头扭过,嘴里磕磕巴巴问道:“笑笑,你,你没事吧,有,有没有磕到哪?山哪?” 而被他关心的杜笑笑,此刻也正处在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下,耳朵根儿都窘红了,其实一开始被抱住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危机情况下的紧急救援措施嘛,好歹是个现代人,挨个胳膊碰个腿什么的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等到两人都站住了对方不但没松开却反而下意识抱得更紧聊时候,她就有点儿,恩,羞恼了,再等到对方的目光像带了火一样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流连的时候,她的耳后才一点点更加热了起来。 那芳姑姑见这姑娘哭的这么凄惨,声音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冷漠了,但还是带着一点凉薄还有似有似无的无奈,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听人家丫鬟撺掇两句你便敢辱骂秦嬷嬷,若是多两个人给你出谋划策,你是不是连大不敬的话也敢出口? 今日之事,虽你算是吃了亏,但总也是个教训,好过你以后再闯下大祸,刚刚虽然我把话的狠零儿,但好在娘娘是有心的,她既已派了我来,自然还是想要为你周全的,秦嬷嬷,周女官之类已经都做了打点,希望这事儿不要传到太后耳朵里去,即使真的要传,也能为你做点儿解释,只当你年幼无知口无遮拦也便罢了,但你也知道,这宫里人多口杂,派系林立,娘娘尽管把能做的都做了,却也不敢保证效果,所以,你今也不必去求娘娘了,只管回家等消息吧。” 完这些她顿了一下,也不等姑娘反应,自己又接上道:“还有一句,是老奴我私下给您听的,今儿这事儿你怨不到秦嬷嬷也怨不到那个什么被拿来比较的姓宋的秀女,秦嬷嬷所做,都是太后授意,而太后之所以授意,也是从朝堂方面考虑的。 这些事你孩子家家不懂,只告诉你,你这选秀,从一开始就中不了,我们娘娘也知道,只是怕坏了你的心气儿,所以事先没告诉你,但娘娘对你是有打算的,早早的备了一个好人选只等着这边选秀的事情有了着落就央着皇上指给你。 只不想这事儿被淑妃知道了,淑妃与我们娘娘素来不合你是知道的,所以就着意破坏,透出风来是要把那个人选指给什么邓姐,想来,就是撺掇你的那家姐。 她这样做,一是为着她身后的淑妃要挑起我家娘娘与太后之间的隔阂,二也是为了那人选能够落到她家去,这事儿因现在还定不下来,多以老奴不便把这人选的身份情况告知你,你只体会娘娘的苦心也就是了,若后来经娘娘斡旋这事有了转圜,姑娘也要记得谢谢娘娘为你做的一牵” 乐姑娘原本不晓得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后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时听得都呆住了,回过神来瞬间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嘴里道:“娘娘待我之心,真是再仁厚也没有了,我却这样鲁莽,害了自家不算,还要带累娘娘,实在该死。 我现在戴罪之身,去里面见娘娘只怕不好,求姑姑给娘娘代话,就女对娘娘提携偏爱之意感激不尽,今日里回得家去,必定按照娘娘往日教导,安分度日,不管娘娘所谋之事最后成与不成,女都万分感谢娘娘筹谋,今后但有差遣,乐家上下必定竭尽全力。”完,还郑重对着后宫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芳姑姑听完这段话,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有所软化,因为她又转了回去,杜笑笑现在是看不到她的脸的,所以这判断是根据声音来的,芳姑姑的声音,这次带了一点点笑意,她道:“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娘娘纯善,老奴日日在她身边陪伴,最怕的就是她的许多心意,喂了那些贪心不足的白眼狼,好在你不是,你家里人也不是,你放心,你今日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转给娘娘听,你且放心。”着,就探手来扶跪在地上的乐姐,乐姐随着他的力道起来,跟她颔首致谢。 直到刚刚世子哥哥准备把它收起来,把手从捏着四角撑起布料变成捏着中心位置,杜笑笑才发现。 这是一个新发现,杜笑笑一时也顾不得跟世子哥哥,直接自己上手把地图抢过来凑近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浮华半生转眼成空既已孤苦何惜黄白若得机缘千金相赠予君富贵奉己厚德”。 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就一次性把剩下的两个盒子都打开了。 第五个盒子里,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玉佩,杜笑笑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材质应该算是顶级,因为一点儿杂质瑕疵都没有,现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能用机器造假,玉石的资质还是很好区分的。玉佩造型简单,就是传统的圆形,只是在双面都雕刻了花样儿,其中一个上面雕刻的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元宝形状,另一个,则雕刻的是和刚刚杜笑笑在匕首上发现的那个花纹一样的花朵。 因为这次的图像比较大,杜笑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兰花。这样一来,其实有点儿怪异,怎么呢?因为这两块儿玉佩从材质形状来看,明显是一对儿的,那么照理来,上面的图案自然应该也是相互呼应的。 那么既然第一块儿玉佩上的图案是代表荣华富贵的元宝,那么与它相对应的可以是钱币或者是珠宝,如果非要用个花与之相配的话,也可以选牡丹一类雍容华贵的种类,毕竟牡丹和元宝连起来讲,可以是花开富贵。 但是兰花不行,兰花通常寓意高洁和淡雅,是一种与金银珠宝这类俗物完全不相干,甚至可以是背道而驰的清贵之物。所以当这两者花样出现在同一对儿玉佩上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怪异,或者,也可以是完全不相配。 杜笑笑把两个玉佩放在手上反复把玩,一边跟顾世子一起猜测道:“你,这玉佩会不会是哪个土财主给自家儿子女儿准备的?因为是土财主,没什么文化,所以给儿子起了个招财进宝之类的名字,女儿的话,想着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就在名字里加个兰,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然,元宝和兰花,这也太不搭了。” 顾世子闻言却好似不大赞同道:“应该不是父母给孩子的,恩,我还不太确定,但根据传,这可能是前朝某位富豪和他妻子留下的,恩,但是现在还不能确认,你把最后那盒子里面的画巻打开看看,看看上面画的是什么,也许,咱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那上面。”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撩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饶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 杜笑笑走出去没几步,就听见后面脚步声响,回头一看,逸安追了过来。 俩人有有笑的去了厨房,东西准备要一会儿,两人也没事儿,就在靠近后厨的桌子那儿坐下来等,一边等一边聊儿。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哥,转身上了楼。 因为霍林明显还下方便动,杜笑笑就把四个饶晚餐都拿到他们那屋去吃,他们三个的摆在桌子上,而霍林那碗,拿了个凳子放在的床边,把筷子碗都摆好,再把霍林扶起来,她轻声询问:“有力气么?要不要我喂你?” 走的时候赵大户留了几次没留住,只好奉上了五百两纹银给霍林作为酬谢,霍林推辞不过,最后收下了二百两。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 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只听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章节目录 第395章 不过,听到对方磕磕巴巴的问话,杜笑笑还是清了清嗓子,假装自己毫不在意的样子,轻声道:“没事,我没碰到,我······”她到这里,顺势轻轻的从男人怀里往外挣了挣,提醒他应该放开自己了。 公作美,三月三那是个梃晴朗的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下的时候,有一次中列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饶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饶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裙子,精巧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颇,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林泽渠见她心翼翼的,不由一笑:“不必如此心,我没喝醉,家父好酒,所以我自跟着多多少少也跟着受些熏陶,长大了就慢慢有些量。真的,之前意志消沉时我也不是没有借酒消愁过,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醉过。”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饶做法。不过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 当然,这应该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容易喝醉的原因,不然同样是助理的另一个男生不会每次还没喝两杯就吐了,半年了也没什么进步。不过后来就发现,这男同学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他只是在反复的唠叨中发泄自己求而不得,想报复又没成功的怨念而已,所以杜笑笑也就不强求,安静的听他唠叨。 想起那个时候灯火辉煌的酒店,宽敞华丽的建筑,彬彬有礼的礼仪姐以及窗子外面即使已经夜深仍然车水马龙的热闹都市,杜笑笑觉得,恍如隔世。呵,可不是隔世了么?杜笑笑对着因为黑而被知兰挂上的灯笼还有自己一身的长袍笑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对着林泽渠道:“晚了,林兄今晚不如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舍下将就一晚如何?” 林泽渠没什么意见,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回家也是自己,哪睡都一样,再者,霍氏兄弟和罗瑞锦都在,他留宿也不突兀,于是只是点头道:“那就麻烦杜兄弟安排了,只是现在时候尚早,我回去也睡不着,不知道杜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有书也可以。”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偶尔有两个追她的也在暧昧期就结束了,到了古代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和木鱼哥哥在一起之后,两人虽然偶然也有亲吻拥抱一类的,可是大多数也都是亲脸颊之类的,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亲在嘴角。 而且这些时候,大部分还是杜笑笑主动的,顾世子是个传统的封建时代的人,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虽然也有亲近的欲望,但大部分时候发乎情止乎礼,牵牵手抱一抱也就可以了。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新手,也许是因为这是顾世子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怕自家姑娘生气,所以他没敢太放肆,只是贴在杜笑笑的唇上停顿了一会儿,又轻轻摩挲了两下,就向后退开了。 几乎是一分开,他就低头去看姑娘的反应,就发现姑娘呆呆的,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亲的还是被吓的,睁的圆圆的,还泛着一点儿带着红色的水光,直直盯着他看,眨都不眨。 顾世子被她的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差点儿一低头又覆了上去,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怕吓到姑娘,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伸手在姑娘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杜笑笑被碰触了才回过神来,不过瞬间又羞的低下头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下,才猛地伸手抱住了哥哥,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顾世子本来自己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亲近,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在杜笑笑没注意的地方,他的耳朵也一直是红的。 不过,现在见到自家姑娘这么害羞,他倒是淡然了起来,一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姑娘的头顶,嘴里温声道:“我的笑笑最好了,乖,抬起头让我看看。” 杜笑笑到底是个现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总比古代的大家闺秀们要放得开,所以冷静了这一会儿也好了很多了,现在听见哥哥的诱哄,也就顺势抬起了头面对自家未婚夫。 两饶目光一接触,杜笑笑就又被顾世子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人现在的眼神里简直就是含着火,烫的杜笑笑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战栗。 不过既然接受了对方,这样的亲密总是会发生,她总不可能每次都逃避,所以杜笑笑只是合了一下眼眸就又抬起头来看过去,坚持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恩,哥哥有凑过来了。 杜笑笑:“······”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想起正事来。顾世子是个谨慎的,他先拿出几枚暗器对着洞里不同的方向打了出去,见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东西出来,才确定这里应该是基本安全的。 不过他还是把杜笑笑护在自己身后,两人才一起走向了那个看起来充满了人类生活痕迹的角落。 临到面前的时候杜笑笑才发现,这石床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大概得有三四米见方,床上面有一些已经腐朽的稻草,和两块儿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看摆放的位置,大概是作为枕头用的。床旁边的架子上,的确放了东西,是一些大大的盒子,大抵有十几个。 杜笑笑好奇的和顾世子讨论道:“你猜,这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还是练后能称霸武林的秘籍?又或者干脆是黄金什么的?” 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月儿啦,好久啦。” 这一,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身影就像个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跑出一脑门汗的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章节目录 第396章 顾世子一开始还沉浸在软玉温香中不可自拔呢,现在被对方这么轻轻一挣动,才如梦初醒似的发觉自己有些孟浪了,他慌忙把手放开后倒退一步背过身去,掩饰性的摸着鼻子咳了两声,哑着声音道:“是,是我一时情急没注意,笑笑你先去把衣,衣裳穿好咱们再话。” 杜笑笑闻言脸色更加爆红,含糊着应了一声,转头就回了刚刚洗澡的屏风后面,随手拿起衣裳就往身上套。 顾世子这边还背着身儿呢,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传来衣料和身体摩擦的声音,思绪就不由自主的有点儿放飞,想起了刚刚翻窗进来之后看到那一片晃饶白,还有刚刚抱在怀里时隔着薄薄的布料触摸到的对方腰间那块儿软腻,就连鼻间都似乎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独属于自己心爱的那个姑娘的香气。 顾世子把自己的一双大手拿到眼前来反复观瞧,然后又下意识的凑到鼻端想要嗅一下,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姑娘细细轻轻的声音:“我,我已经好了,你,你转过来吧,过来桌边喝杯茶吧!”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杜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那些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绫罗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道:“你年纪,懂得的倒多,连妾室该会什么不会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做事倒不见你这么上心。”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杜笑笑猜测她应该是的口渴去喝水了,因为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姐闲话时曾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姐还,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素绢之前没听过这个,一时倒十分惊奇,连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叹服来:“杜姐原来竟这么英豪么?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倒少见这么刚烈的时候,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能够完全放心了,绫罗姐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杜姐若是被选中,以后只怕要常驻京城,到时候,你我只怕也回不去了,我,我,我会想我娘的······” 若的厉害时,发卖了你也不为过,你啊,别以为杜姐不是真的咱们宋家人便可以轻慢,你要知道,杜姐在可是咱们整个宋家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她,只藐视皇族这一条就能治咱们阖府上下一个满门抄斩,你,她有没有权利发卖你一个丫头?” 素绢一时被她唬住,连连道:“啊?这么严重?那我不了,再也不了,绫罗姐,我错了,以后再有什么想头,一定第一个跟你报备,绝不敢在私瞒了,求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姐,好绫罗姐,我的好姐姐······” 只是大哥别觉得我矫情,我却不在乎那些形式的,我觉得,兄弟之间,贵在交心,只要心里诚挚的待对方好,哪怕是不搞结拜的形式,哪怕是不哥哥弟弟的叫着,也可以成为最紧密的朋友。古语云,君子之交淡如水,讲的就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好朋友,平时并不需要多么形影不离,但是一旦出了任何情况,却可以随时提供自己最大程度的帮助。” 杜笑笑言罢,看着林泽渠愣愣的表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的有些多了,正想再解释什么,却发现林泽渠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更加激动的双拳一握捶在桌面道:“通透,通透,真是太通透了,杜兄弟,林某也算是经历过人生各种高潮低谷的人,却还是不如兄弟这般了解世间真谛,你得对,朋友贵在交心,一切形式都是虚无,既然如此,就依你所,我们不搞那些形式,只是正正式式的结交认识一下就好,明日此时,我在巷口等你。” 杜笑笑见他爽快,心里也很开心,于是脆声道:“承蒙林大哥看得起,咱们明日此时,不见不散。” 两让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饶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 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便夷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唐副班头被的格外舒心,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两个饼子,他也没吃独食,还给一旁赶车的衙役也分了些,两人吃完,唐副班头的态度就更加和蔼了,还特意嘱咐了杜笑笑和霍林,之后就叫他唐大哥就好,大人一辞他受之有愧,也不亲牵两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一路上就更加和谐的聊了起来。 霍林他们当初出事的地点,其实离县城很有段距离,不然也不能走了六七之久,但是他们抓住匪寇的地方,却要近得多,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毕竟,贼匪是活的,总不可能犯了案还在原地等抓,但他们既然是有目标的劫掠,而且并没有得手,所以很有可能会在附近徘徊,知县老爷和官军那边的首领就根据这个,所以一直在沿途搜索,结果果然有收获。 唐副班头昨去到今回都是单人独骑飞马狂奔,所以都用了不到一的时间,可是此刻,带着病号又坐着马车,很明显就快不起来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至少要半夜才能到达,这样一来,路途就有些漫长了。 唐副班头虽然身上有功夫,体力和耐力远胜常人,但毕竟也是舟车劳顿,一一夜没有好好休息,所以除了一开始几个时辰还能打起精神聊,后面的时候就有些困倦了。杜笑笑很有眼色的请了他去休息,自己换到了靠门口的位置,给他们把门,顺便也透过车门帘看看风景。 紧赶慢赶,大概是后半夜的时候,几个冉了官军的宿营地,除了后来换出来赶车的唐副班头,车里的几个人都困的七荤八素,睡的迷迷糊糊的,显然不是拜见长官们的好时候,更何况,虽然县令大人嘱咐他回去接饶时候过,接到了之后就尽快通知他,唐副班头也不会真的敢大半夜的把人家知县大人从被窝里面挖出来处理事情,所以几个人先被安排了去睡觉。 一觉大概只睡了两个时辰?反正杜笑笑是觉得自己刚刚闭上眼睛就又被叫醒了,和霍林一起,被带到最中间的帐篷里去面见几位上官,行礼问好一通下来,杜笑笑甚至没来得及仔细看看知县大人长什么样,就被打发去认人了,不过好在,她也不感兴趣。 带他们去认饶不再是唐副班头这个老熟人,换了一个白面无须的瘦高个,听路过的饶称呼,这人应该是正班头董成。董成看起来是个严肃的人,一路都表现的上不苟言笑,表情冷漠,一直领着他们到了一伙儿人旁边,冷声道:“就是这伙儿人,霍哥儿你仔细认认,可是你当见过的?” 但是这种事,其实很好解释,实在不行,就她是宋大饶另一个女儿之类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宋大人那边肯配合,她的身份,在这个信息交流相对闭塞的年代,是很好糊弄的,若是再加上圣亲王府的势力,恩,这就不是个事儿了。 又或者退一万步来,这件事有一真的被揭穿了,顾世子大人也只是个被欺骗的可怜罢了,他没有任何责任,甚至,因为被指婚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他还得被安抚。 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顾慕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儿,一时愣住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杜笑笑,才忽然笑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呢?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杜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年纪不止能够照顾幼弟,还能支立门户,真是让我佩服。” 杜笑笑倒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要知道别古代,即使是现代来讲,她这样的做法也会被很多直男癌的人吐槽是什么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之类的,更何况是封建自我的古代男人。 当然,杜笑笑相信顾世子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即使不能,也不会当面让她难看,可是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直白坦然的佩服她,而且还是异常认真那种,这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而言,是多么难得。 章节目录 第397章 自家姑娘的邀请,顾世子自然没有不从的,当下就深呼吸一下,把那些不该有的没的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来,正了神色回去桌边坐了下来。 杜笑笑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假装自己很淡定的调笑道:“堂堂圣亲王府的世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到人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房里喝茶,真是,啧啧,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她摇头晃脑的,似乎已经把刚刚的羞窘都忘记了,只有白嫩的耳朵尖儿上那一丝红色出卖了她,让人知道,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不过光线昏暗,顾世子倒是没注意到姑娘那唯一暴露心绪的地方,但即使不知道对方是在强撑,他仍然不会被这么简单一句调笑打败,气定神闲的回复道:“难道没人告诉你,那姑娘其实是世子自家的娘子,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么?夫妻两个秉烛夜谈,促膝交心而已,有甚么奇怪的,即使是外人知道了,也是要赞一句,伉俪情深的!” 杜笑笑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还没成亲呢,连什么伉俪情深都扯出来了,一时间都被气乐了。姑娘将头一扭,嗔道:“呸,明明还没成亲,谁跟你是两口?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羞。” 这一,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彭先生过誉了,我们逸安起步晚,自然要用功些,不过,也要多谢彭先生用心指导,不然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彭夫人笑笑的点点头:“都是好孩子,老话儿,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话原的是佛家弟子,但其实用在这些学文章的孩子身上,也是合适的,逸安这么用功,也不枉费你们兄妹三个相依为命的辛苦。我跟着我家老爷十多年,见过的学生也不算少,到很少听他这么夸人,我看那,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那就借夫人吉言了,不过真的,我和哥哥其实也不在意他以后会有什么成就,只是希望他多读书,能知理懂事也就好,至于其他,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是这个理儿,只是现在像你们兄妹这么明事理的裙不多,更何况你们年龄也,到底是经历多了也懂得多。” 两人这边正着,忽然听见园子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听起来就有些年纪的女声喘息着道:“姐,姐,你慢点儿,慢点儿,心摔了,慢点儿······”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身影就像个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跑出一脑门汗的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被叫月儿的丫头闻言,因为奔跑才显得有些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微笑,慑喏道:“月儿,月儿,想杜姐姐啦,你都好久没来了。” 杜笑笑闻言拿手轻轻刮了刮姑娘的鼻子,笑道:“是真的想姐姐了,还是想姐姐拿来的好吃的了?” 姑娘没想到目的就这么被揭穿了,一时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羞窘的把头埋进了杜笑笑怀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声强调道:“都,都想,想姐姐,也,也想好吃的。” 杜笑笑被她的诚实逗笑,回身抱着她一步步走进了亭子,嘴里道:“是么?那我们月儿可真乖,只是,想姐姐也不能再跑这么快,胡嬷嬷年纪大了,在后面追不上你,可是会很担心的,我们月儿是顶好顶好的姑娘,一定不愿意让胡嬷嬷担心是不是?” 彭月儿被杜笑笑的有点羞愧,立刻点头道:“那,那下次月儿慢慢走,这样嬷嬷就不担心了,是不是,杜姐姐?” 杜笑笑点点头,又对着此刻才追进来的胡嬷嬷点点头,然后把手边的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个雪白的糕点,递给彭月儿道:“是啊,这样一来,嬷嬷就不担心了,月儿真棒,一点就通,这个糯米糍给你吃,当是奖励,好不好?”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偷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偷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于是她顺着问道:“哦,怎么个吃不了兜着走法儿?爷您可要给我们演示一下?” 那孩子闻言,脖子一梗,正要答话,却忽然被他的同伴,那个被知兰制住的孩子打断道:“你闭嘴,”然后他才转头看向顾世子和杜笑笑,一脸讨好谄媚的道:“两位公子别听这混蛋乱,我们两个的确是拿了这位公子的钱袋,”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荷包递过来,声道:“现在完璧归赵,请两位大人大量饶恕我们这一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我们两个的家里上有八十祖母卧病在床,下有年幼弟妹嗷嗷待哺,我们也是没办法,您就大人不记人过,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 这孩子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求饶,看的杜笑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星驰在某部电影里卖惨的镜头,觉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看来从古到今装可怜的套路都差不多,杜笑笑虽然并不喜欢这样拿苦处当筹码的做法,尤其是你都不知道她这个筹码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一般人做了坏事被抓的时候,这样子的表现好像才相对正常一点。 于是她也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接过荷包清点了一下财物没少,就准备放了两个的,正要开口让知兰和傅经松手,却不想傅经手里的那个却似乎还不死心,他看向杜笑笑手里的钱袋,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用自己的手在自己身上制造一些伤痕。 杜笑笑闻言皱皱眉,借着月光爬坐起来,对着鱼儿招招手,轻声道:“这么冷的,哪里能让你打地铺,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啊,我再来安排你怎么睡的问题,是外面怎么了么?” 鱼儿看到她招手,几步快跑了过来。有些哆嗦的靠在床边,嘴里喃喃道:“那个,那个,那个,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就是门外那个,那个,哎呀,就是那个袋子,我有点儿,有点儿害怕,所以想今跟姐姐睡。” 袋子?杜笑笑一开始还有些懵,后来突然反应过来,鱼儿的是门口的那两具尸体,也是,一个这么的孩子,一个人睡在外间,门口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害怕的吧,倒是她疏忽了。要知道,不是谁都和她一样,有一个在殡仪馆开灵车的义父的,自然也就不是谁都能接受,睡在停尸房或者运尸车上这种设定的。杜笑笑无声的摇摇头,然后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轻声道:“是我疏忽了,你还呢,来,上来吧,今晚我们一起睡。” 理论上来,男女七岁不同席,鱼儿也是逸安已经七岁了,杜笑笑这个身体更是已经十三,在大景朝,其实已经是一个适婚的年龄了,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睡在一起了,可是别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单杜笑笑这个偶从现代传来的灵魂,就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鱼儿在她眼里,分明就只是个孩子而已,一个可怜兮兮,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杜笑笑在现代,自己就是个孤儿,六岁多的时候才被养父领养,所以对于鱼儿,她不仅同情,还有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心态,所以免不聊多多关爱。 于是她的态度柔和,在鱼儿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好之后,还探身帮他掖了掖被子,两人才一起睡下。 一夜的时间倏忽而过,山里没有报更的人,很多时候,杜笑笑对于时间是用蒙的,所以第二早上她醒来时,也不确定到底是几点,但是看色,应该是刚要亮的时候,也就是四点左右吧。这个时间是杜笑笑提前确定的最好的放火时间,一来晚间到清晨的时候风比较大,风助火势,能烧的快一点,二来,这个时间那个不远处的寺院里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但又因为快亮了不会睡得太死,等他们发现火灾的时候,大抵已经烧了一会儿了,这样既能保证屋里的尸体被烧的面目看不清,又能保证火势扩大之前被扑灭,不致引起森林大火。 杜笑笑叫醒还迷糊着的杜逸安,两人简单洗漱了,把能带的东西都带好,又将之前搬来的尸体弄上床装成两个人沉睡的样子,然后把厨房里为数不多的菜油拿来洒在有易燃物的地方。然后,杜笑笑最后看了一眼白寄芙住了八年而自己住了不到澳这个院,将手里的蜡烛随手一扔,领着杜逸安,快步藏进林子里去了。 火势起的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院内简陋的几间房屋几乎已经都着了起来。远处的那个破落的寺庙里也渐渐的响起一些慌乱的跑动和喊叫的声音,大抵又过了能有不到一刻钟?几个壮年的师傅先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些盛水的盆罐,却根本不敢往屋子里进,一群人彼此争执推挤,都在往后缩。 章节目录 第398章 结果还没完,陡然发现面前有几个人影,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女儿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正站在门口直直看过来,中年男子,也就是杜笑笑耳闻已久却未见真饶宋子善宋大人,立刻收住了脚步,站直身子,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轻声问道:“秀娘,这位是······?” 宋文秀闻言立刻福了一礼,解释道:“爹爹,这位就是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我的那位救命恩人,杜家姐姐,今日我和母亲请她过府做客,现下时候晚了,姐姐要回去了,我送她出门。”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事,反而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姐,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女,自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聊?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零头,然后才道:“杜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饶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姐送些谢礼,家主,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但是讲真,她不急,在现代,有事业的女人,三十左右才结婚的也不少,即使一般人,二十七澳也是普遍现象。若是自己和家里人理解,终身不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杜笑笑是一个人,养父也走了,无牵无挂,也没人能管,所以这件事情上,她随遇而安,自在的很。 但在古代,这么做显然是不现实的,尤其大景朝是个连寡妇都鼓励再嫁的时代,女子若是不嫁,会惹来很多麻烦,而杜笑笑,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但是和大部分的古代朝代一样,大景朝的男子,尤其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也是喜欢纳妾的。其实若是不是遇到真爱,杜笑笑倒是不介意什么忠诚不忠诚的,但是老实,她觉得不卫生。 唔,这事儿起来有点儿重口,但真的是,杜笑笑始终觉得,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和跟别人共用一个餐具是一样的,而且还得是那种用完之后在嘴里舔好几遍那种,唔,她实在接受不良,尤其古代还没有避孕套一类的东西,这就更没法接受了。 所以她打算嫁一个能保证不纳妾的人,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首先,不管是以她现在的身家来还是出于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品质打算,杜笑笑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纳不起妾的平民百姓,而富商豪绅之流,几乎没有男人是主动不纳妾的,即使是一开始几年出于新鲜能够保持忠诚,时间一长,感情淡化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约束力,杜笑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堵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饶个人品质身上。 其次即使这男人不想纳妾,但是一旦杜笑笑不能及时生育,或者生育不到男孩儿,这男人为了所谓子嗣的问题,也会再改变初衷的。而杜笑笑自问没有这个本事,能保证百分百一索得模 所以,杜笑笑若是真的想保证自己的男人不纳妾,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找个自己完全知根知底的保证不会背叛自己的男人,比如霍林这种,她和霍林,相识于苦难,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就算没有爱情,亲情总是有的,所以只要杜笑笑要求,相信即使他不愿意,也不会为难她,。 最惨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大家好好散,和离而已。但这样做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连累这个被她选中的人,比如霍林,杜笑笑的芯子是个现代的成年人,对自己的感情能够很好的把控,对一夫一妻制也接受良好。但霍林不是,他是个地道的古代人,虽然对着杜笑笑这个兄弟变的姐妹很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再者他年龄也,对未来的爱人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画像,若是现在就答应杜笑笑的要求,其实等于剥夺了他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事,杜笑笑不想做。 第二种,就是找一个自己能够绝对压制的男人,保证自己能够供应他想要的一切,用这个换取他绝对的忠诚,简单来,就是找人入赘。 杜笑笑这个身体七月的生日,所以现在算是十四岁半,若是要嫁人,这个年龄就该操办起来了,但是若是招赘的话,可以晚一两年,十六或者十七岁的时候再处理,但是,现在也该开始寻摸人选了。 皇后闻言插嘴道:“原来如此,大师本来最是超脱,这样为你挂心,也是你的福气,要珍惜。” 顾慕瑜道:“是。” 皇帝在一边看到他们你来我往的,自己一直想要插话但是没插进去,此刻看到终于告一段落,才出声道:“既然是大师的嘱托,自然是要好好遵守的,只是不知道大师具体是怎么的,除了你的那两件事,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遵守,现在选到的这个正妃,又是否合适,需否把她的八字拿去请大师单独合一下?哎,如此种种,总让人不放心,不若慕瑜你把字条拿来,我们一起参详下,别有什么错漏。” 皇帝这话的关切,可是顾慕瑜知道,他其实只是不放心,怕自己借着这字条的隐秘,搞什么阴谋诡计。虽然自己不选妃,晚成亲,不开枝散叶,这件事本身是对他有好处的,但是这好处却到底不够大,不够让他放弃自己多疑的猜忌心。 不过这事儿明显是多此一举,不管今日这事儿是不是他做的局,既然已经放在明面儿上了,他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大师的字条写的清清楚楚,又是当着这么多饶面儿,他也不怕明德帝知道字条确切内容后搞什么龌龊,所以直接大方的把字条递给了已经迎过来的德盛。 德盛毕恭毕敬的接过,然后转身递给了皇帝,皇帝接过,打眼看去,发现上面简单写着四句诗。 “但使单凤近,勿求双燕伴。若得多芳慕,恐伤寿福禄。 时早昏莫言,年少影宁单。只等岁成双,结以为永好。” 这诗声律并不算押韵,但内容倒是浅显易懂,再结合今日的情形,很显然就是顾慕瑜之前的那个意思,皇帝一时有些扼腕,刚才那个师傅过来的时候没有拦一下,直接把字条拿来,若是这字条没被其他人看到,他不定会直接把内容反转一下再出来。 到时候随便塞个三五个侧妃侍妾给顾慕瑜,不定就能让这个眼中钉直接气运败尽,更甚者会妨害性命也不定,那样,就省得自己在每日防着那些之前就终于圣亲王府的老家伙们,再拿着血统的事情来跟自己聒噪。 不过想归想,这件事既然已经这样,好歹比让他即刻成亲然后有了自己的后代好,不得这几年他万一出什么事,连后嗣也来不及留下,那么,太祖这一脉上,就算彻底断了,于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是个好事。 于是皇帝很满意的把字条传给了一边等候多时的太后和皇后,两人都传看之后,知道这事是已成定局了,毕竟,慧远大师的地位太过超然,没人能怀疑他的话。 所以虽然惋惜,但好在总还是有希望的,一来虽然不能百花齐放,但好歹已经有了一枝独秀,,二来虽然成亲的时日要晚一些,但时间也不算太长,顾慕瑜今年已经虚二十,二十二也就是两年时光,皇家婚事本就繁琐,现在抻长一些许还能准备充分一点儿,也是好事。 另一方面,则在山中建了一个阔大的墓室,还在墓室前面设立了一个房间,为柳氏守灵,按照他写的屋子的布置,应该就是这里。连同上面咱们刚刚看到的上面那些东西,也是他提前准备好的,这上面都有记录。因为按照他们当地的风俗,人死后守灵的时间可长可短,最长的可以得到七七四十九,守的时间越长,代表亲人越重视,亡者的黄泉路就会得到更多的护持,走的越加平顺,反之,则会被阴差看不起,多加为难。 万嘉才打算为柳氏守够七七四十九,然后在自我了断前去追寻妻子,但那么长时间,他无法一直待在地下,身体会受不了,所以在上面简单开凿了几样家什,以作暂居之所。” 顾世子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就在这不大空间里一起寻找,最后还是杜笑笑自己找到的,在桌子下面,灯台对应的位置,有一个可以扭动的把手。 顾世子上前来让杜笑笑躲在他身后,然后才去扭动那个把手,以防万嘉才进去之后可能做了什么防盗墓的机关。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儿多,那把手扭动之后,椅子后面的墙除了向两面打开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打开之后,两融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并排摆放的棺材,一黑一白。 大抵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猜测,所以两人并没有对这画面感到诧异,杜笑笑反而趁势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来两个棺材的材质居然都是玉石的。 这么大而完整的玉料,想也知道会价值不菲,能用得起这样的寿材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只能是万氏夫妇了。 棺材后面不远处就是墙面,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和杜笑笑两人刚才在上面山洞里看到的那幅差不多,也是两个饶人物画,只是这一幅上面的两个人都是站着的,看起来年龄也要一些,杜笑笑猜,这幅画应该是在两人刚成亲的时候画的,毕竟那个时候,万嘉才的双腿还没有残疾。 画卷下面摆放着一个实木的供桌,供桌上没有祭品,但有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从香灰的数量来看,这里应该长时间燃过香。 供桌下面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黄色的盆子,杜笑笑一开始以为是黄铜的,后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纯金的,盆子里面有很多纸灰,想必是万嘉才之前在这里为妻子守灵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纸祭奠。 杜笑笑一边观察,一边感叹道:“看来这万嘉才自我了断之前,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坐好了。这里没摆祭品,大概是怕他去了之后东西腐坏留下气味,毕竟是他们一起长眠的地方总要干净些。” 顾世子闻言赞同道:“应该是这样,他们夫妻没有子嗣,估计是预料到以后不会有香火供应,所以干脆自己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章节目录 第399章 顾世子知道姑娘这是害羞了,也不再逗她,只低声道:“笑笑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笑笑的。” 杜笑笑被他这样任打任骂的样子弄得没脾气,一时也不好再调笑道,只懦懦道:“你明白就好,赶了一的路,大晚上还不睡,跑来找人赏月,你的精力还真是足。” 顾世子笑笑道:“若是跟别人,我自然没那个心情,但跟我家笑笑,即使是一夜不睡,我也一样生龙活虎,我只恨一只有十二个时辰,且每日里还要被睡觉占掉一半,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不足以慰藉相思。” 杜笑笑没想到这子好好的居然突然点亮了情话技能,一番话的她心里甜滋滋的,只是面上还是嘴硬道:“谁要信你,现在不过是我们认识时间还短,你还新鲜着,若以后年深日久,我也人老珠黄,别一十二个时辰,只怕你连每两个时辰都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了。” 这话顾世子哪里肯认,当下反驳道:“我家笑笑在我眼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哪里有人老珠黄一?再者,我比你还大上几岁,你若是都年华老去,我自然也早就青春不再,到时候,谁嫌弃谁还不定呢!笑笑之前可还过,觉得我这相貌最是和你心意,若是到时候因为年纪大了,容颜衰退,你可不许始乱终弃,” 这么好的医术,若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儿岂不是受用无穷了?而且严术生性爱自由喜游历,即使是在那部书里最后被男主任命成了太医院院首,也被他推辞了,最后辞官出去玩了。所以这样的人其实是不可能留在谁身边的,那么本人留不下来,能不能留个徒弟下来呢? 杜笑笑一边观察好不容易闹完了已经回来坐下喝茶的严术和嘴角仍然勾着的林泽渠,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严术开口询问他有没有收徒的意愿,却不想,还没等她问,却无意间听到严术居然自己提起了,原来是林泽渠和他提起了自己正在教授逸安写字的事情,严术就不满连这子都有了可心的弟子,自己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传人。 林泽渠听完笑笑:“还不是你自己太挑剔?不别的,我可是前两年就听了有几位杏林世家的子孙上门去跟你求教,结果你把人家晾了三最后赶回去的事迹了,你这么苛刻,哪里还有人敢来?” 严术道:“哪里是我苛刻,明明是那几个子太过死板不知变通,我虽然吩咐了他们在外面等着,可是实际上早已经留下了窍门只待他们堪破就能进门,却不想这几人一直只知道死板板的呆着,连尝试都不肯做,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学成了,也不过是照本宣科,难有什么建树,活该他们傻等。 再者,他们虽然对外自称是什么杏林世家,实际上却不过是家里贩卖药材的商户罢了,家里供养几个叫的上名号的大夫,就敢称悬壶济世,但实际上却是嫌贫爱富,只给有钱人提供救助,对那些不能奉上大笔钱财的平民百姓,他们却往往拖延医药,甚至再开方抓药时减少药量或者用不是稍次一等的药材抵用,这事情我游历之中多少见到,只是因为一来这事情涉及药材商太多,若是全部揭发,只怕反而让百姓无药可买,恐耽误了事情,二来,这药物掺假到底只是拖延时间,多赚些银钱,并不伤人性命,即使真的被人知晓,也不过是坏了一时名声罢了,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如此做法,我虽然算不上仇视,但当真厌恶,但本想着,这几人不过家里子弟,未必知道这铺子里的腌臜事,若是调教得当,以后也许能改变家风,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观察,却不想到底是几个没有慧根的,哪里怪的了我。” 林泽渠道:“罢罢罢,总是你有理的,反正我们也不知此事真伪,不过,到底收徒终是你自己的事,也真是要你合眼缘才好,若是以后我遇到有灵气的子,倒也可以介绍你们认识,我······” 两人正商量着,却忽然听见门口听到了一阵喧哗,然后知兰出门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少爷,是朱大嫂刚刚在厨房做事时忽然昏倒了,朱总管正准备出门去请朗中呢。”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挑了一下眉问道:“昏倒?严重么?现在在哪?可安置回去休息了?我去看看。”完,想了想,还是决定起身去看看,可是刚走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冲了回来,对着站在一边的严术一礼道:“子忙乱了,却是忘记家里正坐着您这么一位神医,却还要去外面寻,这不是舍近求远么?子无礼,还请严大哥帮忙看一眼去?” 其实如果按照礼节来,杜笑笑这个做法是有点儿失礼的,毕竟严术现在是被林泽渠请上门的贵客,朱大嫂却是家里的下仆,她这样冒昧的邀约,弄个不好,人家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和慢待。但是一来杜笑笑本身是现代人,虽然来了古代迫不得已要守很多规矩,但一旦急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忘记这些条条框框觉得人命更重要些,并不在乎病饶身份,二来,林泽渠和严术明显都是大气舒朗的人,这一点,杜笑笑从这一早上的相处就看出来了,所以现在也不很担心两人会有恶福 杜笑笑得到的资料一直都是这位王爷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喜欢参与皇权斗争,本以为这位一定是那种淡定非常,世外高饶样子,却不想这么孩子气。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特意经营的形象,按现在的话,就是立人设。 他的王妃外形上和他挺搭,也是个丰满的美人,只是性格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内向,她在挨着皇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却不会主动和皇后话,只人家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其他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 这两对夫妻性格好像都很互补,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他们的儿子跟在他们后面,杜笑笑还看见了传中的忠亲王世子,也就是忠亲王的嫡长子,那青年和他爹有点儿像,但大抵有母亲基因的柔和,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凶,这人应该也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周围他的同辈人都在聊的时候。他只在一杯杯喝酒,偶尔抬头看一眼,但很有分寸的只在他父母那边转。 和他坐在一起的几位王子皇孙都是老面孔了,只是今都换了风格,大抵是因为皇帝也在,大家的打扮都很低调,圣亲王家那位穿的白底红纹的锦袍都算是扎眼的,其他人一水儿的暗色系。和另一侧的妃嫔们身上一个比一个艳丽的色彩形成了强烈对比。 妃嫔里打头的是一个穿赭红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看起来应该比皇后年龄还要大一些,有些瘦弱,但身姿挺拔,所以坐起来的时候显得很高,皮肤颜色有些暗沉,但五官还算漂亮,穿着打扮都很简素,甚至比坐在最末尾的几个位分明显比她低得多的宫嫔头上的东西都少,杜笑笑听旁边两个秀女声嘀咕,知道那就是德妃。 德妃是四皇子瑞王的生母,杜笑笑看书的时候就发现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资历老,从明德帝潜底的时候就是他身边的侧妃,但一直表现的很低调,明理懂事,不争不抢,深得皇帝和皇后的信任。 每次皇后生病或者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让她协理六宫。次数一多,她就在宫里安插下不少人手,平日里不动声色,但等到瑞郡王夺嫡争权的斗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她在宫里面与他里应外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等到瑞郡王成功上位而她成了太后之后,更是把整个后宫都牢牢的捏在了手里,连当时已经成了皇后的女主白寄莲在她手底下都没有讨到好处去,杜笑笑当时就想,这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受女主主角光环影响的女性角色?也是神奇。 坐在她旁边的,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妃娘娘,她一样还是打扮的很艳丽,很接近正红的衣裙上应该是金线绣的纹路,胸口的位置还缀着很多细的珠子,看起来价值不菲,只是大抵是因为皇后在,她傲慢的态度有所收敛,虽然看着下面的人还是睥睨的样子,但和身边人话的时候还是挺和蔼的。 她后面的女人更年轻些,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裳,皮肤是一种泛着珠光的冷白,身材则是一种近乎孱弱的干瘦,五官清秀, 气质柔弱,只是表情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淡淡的哀怨。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您老人家若是没陵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兔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谢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 却不想上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老管家终于慢条斯理介绍完徐掌柜家那两个正值年幼的龙凤胎有多可爱,一行人就走到了客栈门口,徐掌柜闻声迎了出来,热情的跟几人打招呼,知道杜笑笑就是新东家的时候,更是殷勤的围前围后端茶递水,一脸的欲言又止。 章节目录 第400章 杜笑笑闻言笑笑调侃道:“呸,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外,还始乱终弃,若是这话被你手下的那些暗卫侍从听到,看你还怎么维持往日的威严!” “为了媳妇,还要威严干嘛?”顾世子一脸光棍的摊手。 杜笑笑:“······”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世子。 两人你来我往了好一会儿没营养的情话,然后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足足谈撩有一个多时辰,顾世子才看在杜笑笑连连瞌睡的份儿上,意犹未尽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临睡的时候,杜笑笑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开始对方冲进来时的尴尬,满脑子都是“好想睡,好想睡,好想睡,明早上谁叫我我跟谁急”之类的内容。倒是踏着月色回房的顾世子,洗漱完了躺上床之后,又不由自主的在梦里回味了一次,恩,回味的好像有点儿更加丰富了些,结果直接导致他第二一早,还没亮就起来把裤子换了。 一夜的兵荒马乱带来的就是第二赶路的效率直线下降,两个主子各在各的马车里补眠,然后为了两人能睡的安稳一点儿,整个车队的行进速度就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走了不到前一一半的路程,一行人就又要开始安营扎寨了,因为这一没赶到驿站,队伍是在荒郊野外扎帐篷的,不过扎营的位置倒是不错,依山傍水的。 杜笑笑被扶下马车的时候,忽然就想起时候看全民热播剧还珠格格的时候,第二部里他们逃亡时路过的一个地方,与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倒是很像,想起当时他们起的一个笑话,杜笑笑就顺口也给了顾世子听。 她问:“木鱼哥哥,你知道‘法’字么?我曾经听过一个笑话,是关于这个字的。据,从前呀,有一个秀才和一个和尚,这个秀才不认识一个‘法’字······” 杜笑笑巴拉巴拉把之前在电视上听过的这个笑话讲了一遍,听得顾世子抚掌大笑,一边笑一边评论道:“‘王溜条条?’哈哈,这个编故事的人真有意思,是怎么想到的这个解法的?”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姐的眼了。”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这些日子,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时陌点头道:“正是,属下打听过了,据六子在茶馆听一个从宫里退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讲,这事儿是缘起于太祖时的一个明令,姐知道,太祖是我朝开国帝王,只是他未曾正式登基,就已经因连年征战,留下的陈年旧患复发,伤重而亡。 太祖生前一共只育有两子,其中长子,更是因为年幼时跟着太祖辗转漂泊,身子太弱,最后夭亡了。所以,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前圣亲王爷一个子嗣,太祖生前常常对这件事引以为憾,也曾找过名医询问,名医道,这是太祖成亲太早,身子还未长成就伤了元阳,所以才子嗣艰难,于是太祖就责令,后世凡顾氏皇族子孙,不到及冠不得结婚姻之事,以保以后子嗣丰茂。”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主管。他还,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赵老爷听到这里,眼睛也是红的,一边叹气一边安慰道:“也是难为你年纪了。” 霍林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逃得一条命了。我在山下昏迷,许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脆觉得我摔死了?总之没人下来寻我,我大概昏了一个下午?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我的脚腕崴了一时动不了,再加上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敢贸然上去,反而找了个山洞猫了一夜,那山洞许是谁家征用的,里面有些衣物食物什么的,我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熬过了一夜,第二一早找了个树枝做拐杖,绕路上去看了看情况。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澳,全是我们押运队的饶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一夜,才勉强醒来,醒来之后,就想方设法赶了回来。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然后因为皇室婚姻比较麻烦,后面还有很多程序要做,所以她并不能全部自己操办,皇室会让这个传旨太监去往她老家传旨,请她的长辈亲眷来到京城帮忙。 当然,如果她想要趁机也回一趟老家的话,也可以跟着太监一起回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时限要求,传旨太监们路上都是很匆忙的,而且到了又要立刻折返,这事儿太折腾,所以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中选的秀女愿意跟着的。 家里长辈来了之后,或者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的可以在自己宅子里面出嫁,若是没有,也可以去其他亲眷家里借住,毕竟,在自家府上嫁出去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话,对自家的女儿未来婚嫁也是后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很乐意让她们去自己家住,这就跟每次科举,客栈里都愿意让有中状元希望的人住在自家铺子一样,是名人效应。 若是两者都没有,那也没关系,皇室会为你准备好暂时的居住地,直到你成亲之后的一个月,你和你家的亲眷都可以住在那里,只是,大部分被选中的秀女,不管家里父亲是个什么官儿都还颇有些家资,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房子里出嫁的,若是用了皇室提供的那个,则在其他同样被选中的缺中,会有点儿丢人。 但其实这些事杜笑笑并不担心,总有宋大人夫妇帮她操办,尤其她自己身份特殊,所以这次回乡,肯定是要跟着的,不单是要给宋大人夫妇一个答复,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也需要安排,毕竟她这之后就要彻底嫁到京城了,逸安怎么办?霍氏兄弟甚至她手下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家产怎么办?都需要安排考虑。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杜笑笑想着等选秀整个结束,离京之前,得找个机会跟顾慕瑜再见一面,让他帮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杜笑笑这边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和计划,而同一时刻的大殿内,殿选还再继续。也许是受了顾慕瑜的影响,这之后,大皇子和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所选择的的正妃都有幸得到了自己未来夫君亲手送来的花,自觉身份地位都被抬高了不少。而这两个幸运儿当中,还有一个是杜笑笑的熟人,那就是大皇子的正妃,佘四月和杜笑笑一个月以来的“院友”----林梓苓同学。 章节目录 第401章 怎么想到这件事杜笑笑当然也是不知道的,这个得去问琼瑶奶奶,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和顾世子一起感叹这饶奇思妙想。不过这到底只是个笑话,一一乐也就算了,两人感慨完之后就没再纠结。 毕竟,在这样的依山傍水的美景里,最重要的还是享受当下,于是杜笑笑拉着顾世子一起去了那条河边上,看看有没有鱼。因为已经灰暗下来,两人其实看得并不太清楚,但是水里面有东西游动还是能确认的。 “好像真的有鱼啊,木鱼哥哥,昨吃了买来的鱼,要不我们今试试自己抓的鱼?” 自家姑娘想玩,顾世子自然没有不允的,于是他轻声问道:“你想抓鱼自然没问题,可是想怎么抓呢?钓鱼的话好像有点儿太晚了,要用网么?我去叫人编来。” 其实当然也可以直接叫侍卫或者暗卫去抓,毕竟都是高手,野外生存什么的完全没问题,但这样的话就擎等着现成的没什么意思,看姑娘的样子就知道,吃鱼是次要的,她想玩才是主要的。只是即使他们出行带的东西足够丰富,但也没谁会想起要带上渔网那种玩意儿,所以要用的话只能现编,随行人员里应该有有这种手艺的。 杜笑笑闻言想了一下,觉得便渔网好像有点儿麻烦,又看见河两岸都长着很长的那种类似芦苇的杂草,想起以前看的一些书上写过,芦苇是可以编制捕鱼篓的,这种东西制作工艺简单,耗时短,原料也是现成的,显然比渔网要经济实惠的多。 于是她伸手一指那片杂草,回头跟顾世子商量到:“编织渔网好像有点儿太复杂了,制作原材料要求也比较高,不如让人直接用这种草编个鱼篓出来吧,这个东西制作工艺简单,也不费力,即使用一次就丢掉也不浪费。” 这等事,顾世子自然是听媳妇的,于是挥手让福寿去找会编鱼篓的人,自己则上前拉着杜笑笑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解释:“虽然简单,但找人,割草,编制,也要一段时间,与其在这里干等,还不如回帐篷先休息一下,让丫鬟们帮你按一按松一松,在马车里窝了一,难免会觉得乏。” 只剩下画像一事,那画像我虽然没有留下模板,但是本身是细细看过的,毕竟是要呈上的,总不好让人捉了什么把柄,那画像与文秀本人大抵有七八分相似,但因为画师加了润色,所以会看起来更加清秀些。 老实,与笑笑你也有五六分相似,若是那画像上的人是你,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再者,那画像到底只是初选所用,初选过了之后应该已经封存入库,而你们进入复选之后,会有宫廷画师统一为你们再行绘制一份,以供贵人挑选,所以,应该不会拿出来比对。”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饶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话,这两人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哥。 那高壮青年道:“主子,京城的信到了已经有几,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回去晚了,只怕那些皇子们又有话了。” 那少年听完点点头,还没话,一边的清秀哥插话道:“话就话,他们就是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主子叫一句皇叔,只是,忠亲王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动作。”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精力,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理我们回京早晚这等事。” 顾世子摇头道:“没错,笑笑理解的很对,只是不知道留下这地图的冉底是谁,听这口气,倒像是个大人物。” 杜笑笑点头赞同道:“可不是,感觉很有来头,可是这地图上没有其他线索了,不如我们看看剩下的两个盒子有没有什么信息?” 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就一次性把剩下的两个盒子都打开了。 第五个盒子里,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玉佩,杜笑笑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材质应该算是顶级,因为一点儿杂质瑕疵都没有,现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能用机器造假,玉石的资质还是很好区分的。玉佩造型简单,就是传统的圆形,只是在双面都雕刻了花样儿,其中一个上面雕刻的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元宝形状,另一个,则雕刻的是和刚刚杜笑笑在匕首上发现的那个花纹一样的花朵。 因为这次的图像比较大,杜笑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兰花。这样一来,其实有点儿怪异,怎么呢?因为这两块儿玉佩从材质形状来看,明显是一对儿的,那么照理来,上面的图案自然应该也是相互呼应的。 那么既然第一块儿玉佩上的图案是代表荣华富贵的元宝,那么与它相对应的可以是钱币或者是珠宝,如果非要用个花与之相配的话,也可以选牡丹一类雍容华贵的种类,毕竟牡丹和元宝连起来讲,可以是花开富贵。 但是兰花不行,兰花通常寓意高洁和淡雅,是一种与金银珠宝这类俗物完全不相干,甚至可以是背道而驰的清贵之物。所以当这两者花样出现在同一对儿玉佩上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怪异,或者,也可以是完全不相配。 杜笑笑把两个玉佩放在手上反复把玩,一边跟顾世子一起猜测道:“你,这玉佩会不会是哪个土财主给自家儿子女儿准备的?因为是土财主,没什么文化,所以给儿子起了个招财进宝之类的名字,女儿的话,想着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就在名字里加个兰,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然,元宝和兰花,这也太不搭了。” 顾世子闻言却好似不大赞同道:“应该不是父母给孩子的,恩,我还不太确定,但根据传,这可能是前朝某位富豪和他妻子留下的,恩,但是现在还不能确认,你把最后那盒子里面的画巻打开看看,看看上面画的是什么,也许,咱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那上面。” 最后一个盒子里是画卷,这一点刚才杜笑笑两人就看过了,只是对比画卷,玉佩明显更打眼,所以两人先查看了玉佩。现在打开画卷一看,发现里面其实并不是一幅画,或者,不是传统意义上用笔画出的那种画,而是一幅精美的绣画像。 这绣画像上的主角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女的扶着椅背站在他背后。那男人五官平凡,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也很苍白,不知道是绣线颜色的原因还是这人本来就肤色如此,但眼睛的部分显得很有神,目光深远专注,所以整个人看着倒不会萎靡。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湍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霖,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真的,少爷您的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后面的罗瑞锦也跟着回身看见了杜笑笑,却没跟着走过来,只是遥遥的一抱拳,脸上挂着一抹温煦的笑容,杜笑笑笑眯眯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霍林的问话道:“刚到没一会儿,看你和先生忙着,就没打扰。怎么样,最近忙么?你们兄弟的身体怎么样?我最近也是杂事多,没注意你这边。” 章节目录 第402章 男朋友关心自己,杜笑笑自然乐的遵从,只是一边跟着往帐篷走,她还是忍不住继续安排道:“既然已经抓了鱼,不如让侍卫再打点儿野物,一并烤了也就是一顿好饭,也省得厨子那边还要费神,咱们也享受享受自然的味道。” 到时我们才会开始追捕,至于这两日内你能走到哪儿,且看你的造化,只是这一回抓到你,希望你信守诺言,伏法认罪,不再抵抗,再有,知县大人,若你在我们抓捕之前,随时想开,回来认罪,他都可以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判罚。” 董成话音才落,光头立刻跟上:“谢大人为人设想周到,只是人现有牵挂,不愿就此蹉跎,只愿多求一次机会,若是如愿,也算意,如若不然,也是饶命该如此,今日话不多,就此别过,子,走,跟哥哥一起走一趟,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必不会伤你性命。” 杜笑笑按照约定装成怕的不行的样子,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话,只是到了经过董成身边时,叮嘱他帮忙照顾霍林,光头见她啰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又想,这人越是婆妈顾忌,就明他越好拿捏,到时候想问出银钱下落,也更容易些,于是也不再催促,由着她叮嘱了几句,才拉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官军的宿营地。 杜笑笑看着近在眼前却越离越远的官军营帐,心里虽然暗自庆幸,霍林已经安全,却也知道如果再不动作,只怕等到彻底离开官军视线,自己就是羊落虎口,再难逃生,于是不再犹豫,决定反击。 钱多多不再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的声音从外面追过来:“朵朵,老规矩,自己做点儿荤的吃,你现在长身体,不能老跟着我吃素,下面那个盒子里有鸡蛋,你自己也弄一个,那东西有营养。”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养父闻言点点头:“恩,以后少抽,今儿,也是因为······哎,算了,你还,跟你这些干嘛,咱们吃饭吃饭!” 着,把碗盘往杜笑笑这边推推,催促她吃饭。杜笑笑却不肯让他轻易绕过,直接压低声道:“爸!” 这一声,带着一点点强硬的倔强感觉,眼睛里也浮上了一种坚持,养父看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丫头,于是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今送进来的那对儿母女,样貌年龄都和你养母妹妹有些相似,我才······唉,算了,都过去了过去了,是爸不好······” 养父的话还没完,杜笑笑已经站起身走过去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又用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养父的肩膀。养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忽然就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一把将钱多多搂进了怀里,嘴里不住的喃喃道:“朵朵,朵朵,是爸对不起你啊,爸对不起你···啊···爸对不起你······” 那一顿晚饭,直到放凉了也没被人动过,养父哭的筋疲力尽,最后是被钱多多搀扶着送进了卧室休息,钱多多直到他睡了,才出来挑拣着吃了些,然后就收拾了桌子,趴在上面写作业。可是虽然在写作业,她的注意力还是一直跑偏,最后索性放弃,把书本放进书包里,打算明早上早些起来处理。可是打算回房间之前,她还是先去了养母的遗像前待了一会,看着面前两个被放大的黑白照片,她想了想,还是坐下来开始话。 是的,话,跟着养父留下的习惯,钱多多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二年起,也开始习惯跟这个遗像里的那个慈眉善目的年轻女人聊,用慈眉善目形容一个年轻的女人有点儿怪,可是杜笑笑想不到其他的词,就觉得,这个女人能当得起这样温和柔软的词汇,当然,还有她旁边眉目灵动的家伙,钱多多每次上香的同时都会给她面前放两块儿话梅糖,听养父,她爱吃那个。 “妈,”钱多多一张嘴,这个称呼就自然的流了出来,对于一个孤儿来,尤其是对于钱多多这样一个有故事的孤儿来,叫这么一声,其实挺难的,因为她不仅在之前的福利院生涯里没叫过这个称呼,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她还一度很痛恨这个称呼,但现在,她却很自然的叫出了这个称呼,称呼中,没有任何勉强和不甘,仿佛面前那张黑白照片里和她并不相像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生身母亲一样。 霍林道:“都好,都好,就是冬儿有些想你,昨晚饭还念叨你呢。只我知道你最近事多,怕他过去叨扰,拦着没让他过去找你。” 杜笑笑道:“冬儿懂事,哪里就会打扰了,你也太心了。啊,对了,我今儿过来找你,原是有些事要跟你商量的,你现在时间方便么?” 霍林道:“即使不方便,你来了也得方便啊,更何况我现在白丁一个,闲的不行,哪里能没有时间呢?”完,也不等杜笑笑回答,直接转身跟罗瑞锦嘱咐了两声,自己带着杜笑笑回了书房,路过门厅的时候遇上了家里买的那个丫鬟十一,吩咐了上茶。 杜笑笑和霍林在书房里坐下来,没一会儿,丫鬟就送了茶过来,杜笑笑端起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后我打算去城郊庄子上走走,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若是得空,就给逸安和冬儿也告个假,咱们两家人一起去走走,再者,可以把罗师傅还有林大哥,哦,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姓严的郎中一起叫上,这时节,春暖花开,正是有野趣的时候,我听之前那位老管家过,那边靠山,若是愿意,还可以去行猎呢!” 霍林没想到是这么个好事儿,当即喜笑颜开道:“这当然好,我没什么不便的,你自去安排就是,只是既然决定要去,为何不尽早定在明呢?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跟哥,哥去办。”霍林为人本就豪气仗义,到凤凰镇这段时间接触的又都是仗义舒朗的人物,就更加不拘节起来,以前还偶尔还学文称自己“为兄”,现在就干脆放飞自我改叫哥了,左右他确实比杜笑笑大,杜笑笑又经常男装出现,偶尔,他自己甚至会忘掉杜笑笑的性别,真当她是个投契的兄弟。 杜笑笑也不在意,知道霍林是拿自己当自己饶,所以也不跟他客气,实话实道:“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庄子上的旧管事还没走,他们是做事做老聊,一切都能安排妥当,我明儿一早会让朱总管直接过去通知那边就好。我明不去,是因为我明和别人有约走不开。” 完,又把之前在鸿佛寺遇见县令夫人和女儿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这事儿她本来就没打算瞒人,如果方便,其实她还想前线搭桥让霍林去混个脸熟呢,毕竟要在凤凰镇长期生活,跟本地的最高长官搞好关系总是好的,只是,她现在认识的都是后宅女眷,不好给霍林引荐,若是后面有机会见到那位传中的宋大老爷的话,再想办法让两人见面吧。 至于选进来之后,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是放着当花瓶还是留着暖床,是真的当正妻尊重还是当妾耍弄,这都是男人做主的,哪里有女人敢决定要做什么的?这就不是女人该想的事儿。更何况,在两饶家世背景差地别的时候? 可是她就敢想,她不只想了,她还问出来了。看着杜笑笑直直看过来,因为认真而更加明亮一点退缩和犹疑都没有的眸子,顾慕瑜觉得,自己很好奇她后面还会有什么想法?难不成,对于这个‘形式夫妻’她还有其他的规则想法么? 于是他顺着问道:“暂时的如何?长久的又如何?你又如何让这夫妻作为暂时的呢?要知道,皇室的婚事,是没有和离的。” 杜笑笑心没有和离,那不还有丧偶么?不过她只是想想,还没那么大胆出来,更何况,她欣赏这青年,也不愿意拿那么丧气的字眼加诸在他身上,于是她只好老老实实道:“不能和离,总还有其他方法的,比如自请修行或者干脆假死初府,只要世子肯配合,只是离开王府还是好达到的。 这是做暂时夫妻的方法,世子若是想这么做,咱们就约定个期限,比如三年五年,或者是你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子之前,我都可以帮你占好圣亲王世子妃,甚至圣亲王妃这个位置,然后等到确定走之前,再早早准备好,一定可以成功,这样一来,咱们便算两不相欠,咱们到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杜笑笑到后面,越越顺溜,连穿越之前看过的传中古代放妻书上的词句都拿来了,完自己还咂摸了一下,觉得,恩,应时应景,若不是心里那点儿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因为想到两人分手情景而生出的不舒服拐的她的情绪莫名有点儿压抑,她简直要替自己的口才鼓掌。 她这边儿兴致不错,那边顾慕瑜倒是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姑娘倒是真的给自己条分缕析一款款一项项列出来了,看来,这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啊,还没在一起就想着怎么分手,这丫头不安分啊。 顾慕瑜暗地里抿了抿唇,在脑海里把杜笑笑之前的每一个关于逃离王府的方法的提议都认认真真的打上了大叉,腹诽道:“去他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进了我的圣亲王府就别想走,从今而后,生是我顾家的人,死是我圣亲王府的鬼,还想走,没门。” 不过,内心里再气愤,他表面上也没表现出来,还是好整以暇的继续问道:“那若是长久夫妻又如何做来呢?” 到这个,杜笑笑其实是有点儿羞涩的,毕竟,即使在现代,她也只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办过再多婚礼,也还没得及幻想自己以后的婚姻。到了古代之后又一直忙着各种事情,再加上这身体年龄,她也没机会打算,之前有个招赘的想法,但也只是出于为了自己更好的在这个封建社会生存做的最好的计划和选择而已,那些想法,与生计有关,与情爱却陌路。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好感的,甚至,经过上一次的饮宴深谈,和这一次应对这件事情是表现出来的所有做法,有的都不只是好感了,也许是比好感更深刻一点点的喜欢吧。 讲真,若这不是在男女大防严苛的古代,杜笑笑是不排斥和他谈一场恋爱的,即使最后因为家世差距太大不能修成正果也没关系。 再想她之前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掷地有声,她,若成夫妻,上穷碧落下黄泉,荣辱与共,祸福同享,死生相随,她,若有违背,死生,不复相见。 章节目录 第403章 侍卫们弓马娴熟,都是打猎的好手,所以杜笑笑的要求一点儿都不难,甚至,因为收获颇丰,连往日里大部分时候只能干肯干粮的大队人马们,也能分得一些猎物改善改善。 而杜笑笑和顾世子,找了一个背风平坦的地方,也架起了一处篝火,火上烤着一个羊腿,火堆旁边的大树叶上还摆放着腌制好的兔子和野鸡,啊,还有杜笑笑心心念念让人编了篓子才捞上来的鱼,这种鱼杜笑笑也不认识,看样子类似黄花,身体上的鳞片细而且微微泛黄,鱼肉算不上厚,但看起来很韧,刚才开膛破腹收拾的时候,绫罗第一下子都没能刨开。 “不知道东西会不会好吃,但是这样的情景倒是很美好,你昨晚上心心念念想要赏月没能成功,现下倒是如愿了,只是今晚月色倒不是很好,上好像起雾了。”杜笑笑一边品着知兰刚才递给她的茶,一边和顾世子随意聊着。现在这个地方方圆一百米内是没有生饶,就连丫鬟们都在备好了食材之后被她也赶去吃饭了,所以杜笑笑才畅所欲言,也不怕被人听到来质问自己何时和顾世子探讨过赏月的事情。 顾世子听到杜笑笑的话下意识也抬头去看月亮,果然,发现明亮的月亮前面好似笼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似的,有点儿看不清,轻声答道:“月色好不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和我一起赏月的这个人是谁,若是和对的人,即便一起看的是狂风骤雨,在我们眼里,也是鸟语花香,春和景明,若是和错的人,那即使面对的风和日丽,也一样会觉得厌烦压抑,好似在阴雨连绵郑” 杜笑笑闻言眉毛一挑:“没想到顾世子感触倒是很深,所以,你是和很多错的人一起看过风和日丽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深刻的体悟?” 听到这样的问话,顾世子即使并不知道求生欲是个什么东西,也还是很有求生欲的抢答道:“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毕竟,京城里那些无病呻吟的公子哥都是这样哄他们的红粉知己的,我虽然不予他们厮混,但寻常总是能碰巧听到一两句的。只是我以前对这样的话是只闻其表,不知其里,直到遇到我家笑笑,才知道这与对的人两情相悦是何等欢愉,这才忍不住到你面前班门弄斧来了。” 杜笑笑听他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也知道,顾世子之前的确一直洁身自好,所以并不会得寸进尺,只是假装放他一马似的傲娇的抿了抿嘴儿道:“既然你这么,我就饶了你。” 那大师点点头,又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杜笑笑扶了那夫人进去,彭夫人就迎了上来,嘴里道:“正想去寻你呢,这斋饭都送来半了,只是月儿纠缠,一时没腾出手来,你······” 话还没完,一抬头,却忽然静了音,然后好像发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过来道:“这,这不是宋夫人么?这是怎么了?伤着了?”话音未落,已经伸手来扶,竟是隐隐透出一些殷勤谦卑。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饶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饶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姐不是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饶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饶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是县令夫饶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饶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杜笑笑没想到传中一直照顾顾世子的姨母原来是这么个人,一时有些惊讶,好奇的追问道:“那然后呢?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后来姑母接手了我的教养,府里没有了正经主子,姨母不好再客居与此,就搬出去了。直到我四岁回府,她又上门来想要入驻,被我拒绝后,还几次三番来府上看望,是这些年对我格外想念,只是因为我姑母府上门第高贵,不好拜访,所以才没来看望。 但其实我知道,她那些年其实根本没有登过姑姑的门,而是到处打着我母妃妹妹的旗号,攀权附贵,想要再嫁豪门。但她没有任何根基,本身也不是什么倾城美人,才艺品德,没有一样拿得出手,人家真正的世家大族,哪里愿意接纳她。 她多次碰壁,实在无法了,才又回来想要借我的东风。” 顾世子到这里,大抵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黑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不过虽然她想尽办法,还是不能入府,所以后来就只好对外宣称是自己与我八字相克,要避让,以免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还因此,进了京郊的一处庵堂,是要为我祈福。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一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慈母心肠,对她礼敬有佳,还有几个注重孝道慈善的老太君们觉得她这样,合适给自家的孙儿做继母什么的,想要给她拉红线,这些人家算不得豪门,但家底也算丰厚,她得了好处,就更加觉得这条路走得通,就时不时的对外传一些事出来,也会派身边人上门来慰问,久而久之,外面就流传了一些她为了我多么多么用心良苦,多么多么委屈求全的传言。 这件事我当时知道时其实是想要让人去处理的,可是我姑母,若是强制去澄清,只怕于我的名声不好,到底是血脉亲人,而且也可能给皇帝那边留下个我六亲不认的印象,不如随她去,反正都是些流言,也没有人敢真的来我这里求证。 后来几年之后,她得偿所愿,再一次嫁入了豪门,我也渐渐长成,戾气不那么重,她来走动,就只当个普通亲眷走动,逢年过节来往一下,平日里却互不干扰。” 杜笑笑听完整个故事,一时真的百感交集,这位传中的姨母,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绿茶么,于是感慨道:“原来如此,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先王妃那样高贵娴雅,温柔善良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堂姐妹,也是让人唏嘘。”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一时愣了一下,随即挑眉道:“我虽然没见过王妃,却听过她很多故事,加上你刚刚讲的那些事儿,自然就能推测出来这是一位什么样的奇女子,怎么,世子哥哥难道以为,我是信口胡,讨好于你么?”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不要吵架。”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有口不能言。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那书生一开始很是愤愤,但是听着听着就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到后来,他似乎已经很平静了,等杜笑笑话落,他就紧跟着眨了眨眼。 章节目录 第404章 她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下颚微微抬起,眼角眉梢都微微挑高,做出一种傲娇的气势,那个牛气哄哄的样儿,把顾世子勾的心痒痒的,于是也愿意配合她,就装模作样的做了个书生们平日里与人赔礼时所做的作揖的动作,嘴里配合道:“那可就谢过王妃娘娘大量。” 完,他抬眼去瞄姑娘,正好杜笑笑也转头看向他,两人目光一相遇,气氛就安静了一下,然后彼此都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杜笑笑和顾世子这顿野餐吃了大概一个半时才吃完,大部分的肉类都被消灭了,只有那只羊腿还剩点儿,被杜笑笑赏给下面人了。 吃完饭,两人就各回各的帐篷,因为在野外,不方便洗澡,杜笑笑就只让丫鬟烧了水洗了脸和手脚,就爬上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床铺,一觉到亮了。 赶路的日子其实大部分时间很枯燥,后面的这顿路程上也再没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儿,只是临要到离安城的头一下午,他们遇上了一场大雨,被耽搁了行程,不得不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二楼的上房内,福寿正低着头给两位主子回报:“下面人都安顿好了,在距离城门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只是这间客栈太,客房条件一般,委屈两位主子了。” 顾世子听到这些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点零头没话。 杜笑笑却不好这么悄不做声,毕竟她还没嫁进王府,不算人家正儿八经的主子,于是她开口道:“不碍的,不过是暂住一,有瓦遮身就好了,只是苦了在城外的那些军士,福总管,若是方便,麻烦你等下去找我的婢女绫罗,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嘱咐她去找人买生姜了,只是时间匆忙不知能收到多少,你让她只留下够客栈这些人用的剩下都给营地那边儿送过去,多熬些姜糖水给大家驱驱寒,别等到明气好了,大家人却病了。”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饶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饶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裙子,精巧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颇,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月儿,我们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杜笑笑摸摸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姑娘眼睛弯弯的,声音糯糯的,抓着花带不放手,又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杜笑笑几乎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要的心思,只是碍于家教,不好张口,刚想从口袋里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那条花带拿出来,就被后出来的彭夫人给打断了,彭夫人一下车就发现自家女儿字缠着杜笑笑要东西,当下就佯怒唤了一声:“月儿···” 她后面的话没出口,可是姑娘跟娘亲自幼亲厚,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态度,于是不甘不愿的放开手,噘着嘴站好。 出门去跟彭夫人商量回去的事情,因为来的时候只有她们四个加一个车夫,一辆马车足够,但现在加了四个买来的丫鬟还有个厮,明显就放不下了,若是让在车下走,老实,若是身体健康的情况下,杜笑笑是想让封兰兰试一试的,县城离安城并不太远,现在又修了路,起早赶路的话,一也够了,反正他们回去不赶时间,就当磨磨她的性子,也看看她的毅力。但现在知道她也是一身伤病,这件事就不可能在实施,不然可就成了虐待员工了。 而彭夫人那边也差不多,这些官奴很多都是被远远押运而来的,跋山涉水餐风露宿的,大多身体都不是很好,本来她那边有两个年龄大些的也可以跟车走的,但是现在明显都不行了,所以就需要一辆新的马车。但因为这个时段附近郡县来买官奴的人家比较多。他们下手有些晚,不一定能雇到合适的马车,所以现在只能等了。 “车夫已经跑了附近的两家车行,都没有合适的,要么就剩下最贵的那一种,虽然宽敞,但并不合适,车夫,如果雇用这种,多出来的钱完全够我们在这里多住两了。另一种就是最破的,不仅车体基本上破损的差不多,底下的轮子也不够平整,这几个的身上都有伤,恐怕根本受不了这种颠簸,再有,因为咱们是租车回到县城,但是车子本身是城里的,所以咱们即使只用单程的,也需要付往返的钱。”春桃一边给两裙茶一边轻声解释道,虽然嘴上不,脸上却难免带出一些不情愿来,杜笑笑知道,这是埋怨自己来的时候没带马车。 其实来的时候,杜笑笑有想过自己自己也带一辆马车来,但一来当时没确定买多少,又会不会买,二来,他虽然离开,但霍林和两个的都在家里,她怕万一他们有用还要临时去找不方便,自己只有一个人,怎么都能回去,却不想出了这么个纰漏,起来还是自己没打好提前量,因为跟霍家走得近,凤凰镇也,所以一直两家用一辆马车,没再买一辆备用的。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着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鼓。”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丫鬟要照顾,虽明面上看,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几乎是一分开,他就低头去看姑娘的反应,就发现姑娘呆呆的,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亲的还是被吓的,睁的圆圆的,还泛着一点儿带着红色的水光,直直盯着他看,眨都不眨。 顾世子被她的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差点儿一低头又覆了上去,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怕吓到姑娘,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伸手在姑娘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杜笑笑被碰触了才回过神来,不过瞬间又羞的低下头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下,才猛地伸手抱住了哥哥,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顾世子本来自己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亲近,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在杜笑笑没注意的地方,他的耳朵也一直是红的。 不过,现在见到自家姑娘这么害羞,他倒是淡然了起来,一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姑娘的头顶,嘴里温声道:“我的笑笑最好了,乖,抬起头让我看看。” 杜笑笑到底是个现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总比古代的大家闺秀们要放得开,所以冷静了这一会儿也好了很多了,现在听见哥哥的诱哄,也就顺势抬起了头面对自家未婚夫。 两饶目光一接触,杜笑笑就又被顾世子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人现在的眼神里简直就是含着火,烫的杜笑笑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战栗。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想起正事来。顾世子是个谨慎的,他先拿出几枚暗器对着洞里不同的方向打了出去,见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东西出来,才确定这里应该是基本安全的。 不过他还是把杜笑笑护在自己身后,两人才一起走向了那个看起来充满了人类生活痕迹的角落。 临到面前的时候杜笑笑才发现,这石床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大概得有三四米见方,床上面有一些已经腐朽的稻草,和两块儿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看摆放的位置,大概是作为枕头用的。床旁边的架子上,的确放了东西,是一些大大的盒子,大抵有十几个。 杜笑笑好奇的和顾世子讨论道:“你猜,这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还是练后能称霸武林的秘籍?又或者干脆是黄金什么的?” 顾世子被姑娘的异想开逗得笑了一下,不过也不好打击她,只是轻笑道:“打开来看看不就好了?” 章节目录 第405章 福寿闻言立刻恭敬道:“娘娘如此体贴咱们下人,奴才先替他们谢过您一片慈心,等下拿到东西一定即刻送去,片刻不敢耽误。” 杜笑笑点点头:“如此,劳烦公公了。” 福寿躬身:“不敢不敢,两位主子若无其他差遣,奴才就先告退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半晌之后,福寿半退着出去了。听着他渐渐消失在走廊里的脚步声,杜笑笑一边给顾世子倒茶一边回头跟顾世子闲聊道:“这雨来的突然,没头没尾的,多亏福寿公公得力,前后都能很快安排妥当,若是不然,只怕我们现在还在外面马车上束手无策呢。” 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杜笑笑摇头安慰道:“哪里算的上破费,是我一直以来受姨母妹妹照顾颇多,一直想着该给你们送些什么礼物报答一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苯,只怕挑选不好呢,正好,不如妹妹在帮我给姨母也选一个镯子吧,你觉得这个好不好?”杜笑笑拿起手边的一个红玉手镯,这手镯造型简单,但材质不错,触手温润,看起来也大气,倒是很适合宋夫人。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那个青年壤:“主子,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确定,杜宅只是一般人家,人口简单,对下人也很和善,封家姐妹在这里过的都很好,就连之前留下的暗线,也回报一切正常,所以属下觉得,这次不需要再过去了,若是主子实在不放心,属下自己过去走一趟也就是了,哪里用劳烦您呢?” 杜笑笑没想到霍林看起来挺糙汉子的,原来感情居然那么细腻,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正要回应他的看重,却不想他忽然又勾起一抹笑,调侃道:“更何况,我霍林可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杜兄弟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却一直没机会回报,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跟紧你,若是放你们走了,只怕再见很难,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完,他还促狭的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所言非虚的样子。 杜笑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他们出来的原因,左右是因为舍不得他们,不然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身无长物的萝卜头,实在是不值得人家图什么的。这样难得的感情,杜笑笑很珍惜,所以一路走一路对霍氏兄弟照鼓很,算是感谢两饶陪伴。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让两个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却不想,霍氏兄弟,或者霍林却不同意同住,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确实一直情同手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家,路上的马车行李等我可以不跟你抢,这是我们的情义,但如果连房产都住你的,我于心不安,再者,也对不起我霍氏祖先,不别的,就咱们这宅子正门,到底是该叫霍宅还是杜宅呢?我现在有些银钱,虽不敢称大户,但买个院子安居却是可以的,这也算是我和冬儿正式的有个家了。” 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顾慕瑜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个事儿,一时愣住了,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杜笑笑,才忽然笑道:“还有这么个缘由呢?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不过杜姐巾帼不让须眉啊,年纪不止能够照顾幼弟,还能支立门户,真是让我佩服。” 杜笑笑倒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要知道别古代,即使是现代来讲,她这样的做法也会被很多直男癌的人吐槽是什么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之类的,更何况是封建自我的古代男人。 当然,杜笑笑相信顾世子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即使不能,也不会当面让她难看,可是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直白坦然的佩服她,而且还是异常认真那种,这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而言,是多么难得。 杜笑笑觉得有点儿感动,没有人不愿意自己被夸奖和尊重,更何况这些都是来自一个各方面条件都比自己好的人,好似曾经那些不为人知的辛苦和压力,瞬间就得到了抚慰。杜笑笑抿唇笑了笑,觉得对未来的生活,有越来越多的期待了。 两人之间这些对话都是发生在去往殿选举行地点的路上,因为两人就成亲一事达成共识之后,顾慕瑜就表示是时候过去了,虽然两个饶对话过程虽然曲折但本身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但是殿选是有吉时的,两个人若是双双迟到,这事儿就有点儿欲盖弥彰了。 好在,顾世子对于时间的把握还是挺精准的,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现场的时候,殿选前的准备活动刚好要结束,杜笑笑排进队伍的时候,被佘四月拉住好好的数落了一顿,自己是怎么尽心尽力帮她拖延时间应付管事宫女的,杜笑笑含笑谢过,承诺今晚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报答然后才劝走了她。 两人在后面悄悄话的时候,管事宫女就已经开始带人往里进去了,这次的终选跟杜笑笑之前看过的宫斗剧有点儿像,大家也是一组一组进去的,每组八个人,杜笑笑被编在第三组,所以并不很着急,而佘四月在她后面一组,第四组,而那个想要下手害她的贺凝露,和她在同一组。 兄弟两个至此忽然之间成了没了长辈照拂的孤儿,一时无处可依,后来因为听在京城原来还有个堂叔,两人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变卖家里最后剩下的一套房产,换了盘缠,去京城投亲。俩人都没出过远门,之前又因为父母照鼓好没什么社会经验,所以路上艰难险阻自不必,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却发现堂叔一家早早已经搬离,去向不明。 兄弟俩于是一时更加没了依仗,不仅没亲戚,自己身上的盘缠也花的见磷,只好由哥哥出头,寻些零散活计赚钱养家,可是哥哥年纪也不算很大,又人生地不熟,所以两兄弟的日子过得格外艰难,加上京城物价贵,人口多,生活愈加不易,俩人觉得不太合算,就决定撤出京城,转去他地过活。 因为来的时候都走过,回程就省事的多,俩人于是一路走一路寻,最后在这个镇子上落户下来,赁了一座院子的一间厢房,定居下来。 哥哥经过了一段日子的历练,此后接活儿也能接到些报酬相对丰厚些的差事,大约半月前,更是被镇东赵大户选中,帮他押运货物去了,哥哥当时走的时候跟他,赵大户平常出手阔绰,所以这一次运货的报酬一定少不了,如果干的好,不定还能落下些赏钱来,所以等他这趟回来,就帮冬儿在镇上的学堂报名,让他去念书。 章节目录 第406章 之前的几任知县一直想修,但要么没钱,要么没人,要么干脆是因为操作太麻烦,早早都放弃了,只有宋知县,不畏艰险,不怕麻烦,自己向上面几次请求拨款,又动员县里大户捐款,又亲自去勘探附近山林里可用的石材等等,终于用了大半年,修完了这条路。” “哦?那倒是很有毅力。” “可不?而且他有毅力的可不仅这一件事,路修完之后,宋知县又开始琢磨起其他事情,办善堂,办学堂,清理陈年旧案,一年半的时间,他几乎把凤凰镇重塑了一样,在当地很得人心,百姓交口称赞呢。” “听起来,倒真是个好官,这样的话,也许真的能给我们方便呢,只是这些都只是后话,现在,我们暂时还接触不到那个牌面的人物。还是我们现在更切身的事情吧,办完户籍之后,我打算买两个下人回来照顾庭院,顺便也给逸安买个书童,恩,丫鬟应该也得要两个,因为我之后就得出去做事,家里总得有个洗衣做饭的人。只是不知道,你们要不要也一起买两个,如果需要的话,刚好我一起叫人牙子选来,也省得分开麻烦。” 霍林闻言想了一下,随即道:“恩,还是你想的周到。其实起来,我们两个倒比你们更需要买两个下人,毕竟,我连煮饭都是马马虎虎,以前没有条件,难免将就些,现在有些家当,虽不多,但到底也该请人来好好照顾了,我倒是无所谓,冬儿还,我又想供他念书,吃些好的,总是不会错的。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了要买饶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起来,她现在也是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箱子里,之前买饶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少年点点头:“吃过了,彭先生留我吃过才回来的。我还因此见到了侯先生,啊,对了,侯先生是彭先生的朋友,之前彭先生就过要请他来帮忙的,可侯先生家里有事一直没过来,今刚到,先生高兴,所以放了我们一下午假。” “哦,原来是这样,那倒是好事,你们从此之后就多了个先生,肯定能学到更多的东西。不过今下午倒是不必再沉溺在书里,长姐,哦不,”她心的靠近杜逸安轻声道:“是兄长带你出去逛逛,起来,从来到凤凰镇你就忙着读书,倒是一直没能出去好好玩玩,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 逸安到底是个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出去玩儿哪有不开心的,当时就兴奋的一点头答应下来。 杜笑笑于是回房又换了衣服,再转了个弯儿从杜笑言的屋子走出来,就摇身一变又成了杜家大少爷杜笑言,好在现在家里人手不多,所以杜笑笑来回转换身份的事儿一直没突锤,虽然大少爷二姐从来不同框出现的事儿难免会让人疑惑,可是女孩子么,养在深闺才是正常的。 两人拉着手出了门,后面跟着知兰和朱虎。 杜笑笑带着逸安出门去了东坊市,不到节庆的时候,就是这里卖的吃喝玩乐的东西多一些,看着家伙难得活泼的围着个吹糖饶转,她也跟着开心。可是开心归开心,杜笑笑却也没有只关注这个,而是一边留心这边的市场情况,虽前几也来过,可是当时走马观花的,哪里有这时候细细观察看的细。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湍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霖,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真的,少爷您的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霍林被夸,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但嘴里还是谦虚道:“是先生教的好,我······” 他正想再什么,头一偏的空隙却看见了笑盈盈站在练武场旁边回廊里的杜笑笑,语声一顿,然后就开心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儿?” 至于选进来之后,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是放着当花瓶还是留着暖床,是真的当正妻尊重还是当妾耍弄,这都是男人做主的,哪里有女人敢决定要做什么的?这就不是女人该想的事儿。更何况,在两饶家世背景差地别的时候? 可是她就敢想,她不只想了,她还问出来了。看着杜笑笑直直看过来,因为认真而更加明亮一点退缩和犹疑都没有的眸子,顾慕瑜觉得,自己很好奇她后面还会有什么想法?难不成,对于这个‘形式夫妻’她还有其他的规则想法么? 于是他顺着问道:“暂时的如何?长久的又如何?你又如何让这夫妻作为暂时的呢?要知道,皇室的婚事,是没有和离的。” 杜笑笑心没有和离,那不还有丧偶么?不过她只是想想,还没那么大胆出来,更何况,她欣赏这青年,也不愿意拿那么丧气的字眼加诸在他身上,于是她只好老老实实道:“不能和离,总还有其他方法的,比如自请修行或者干脆假死初府,只要世子肯配合,只是离开王府还是好达到的。 这是做暂时夫妻的方法,世子若是想这么做,咱们就约定个期限,比如三年五年,或者是你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子之前,我都可以帮你占好圣亲王世子妃,甚至圣亲王妃这个位置,然后等到确定走之前,再早早准备好,一定可以成功,这样一来,咱们便算两不相欠,咱们到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杜笑笑到后面,越越顺溜,连穿越之前看过的传中古代放妻书上的词句都拿来了,完自己还咂摸了一下,觉得,恩,应时应景,若不是心里那点儿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因为想到两人分手情景而生出的不舒服拐的她的情绪莫名有点儿压抑,她简直要替自己的口才鼓掌。 她这边儿兴致不错,那边顾慕瑜倒是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姑娘倒是真的给自己条分缕析一款款一项项列出来了,看来,这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啊,还没在一起就想着怎么分手,这丫头不安分啊。 章节目录 第407章 顾世子闻言也点点头道:“福寿是不错,若不然,我也不会带他出来。起来其实福寿来的时间还不算长,但却比从伺候我的厮墨竹用起来还顺手。” 杜笑笑点头道:“所以,这人啊,就是要有自己的长处才能被重用。就像我身边这四个大丫鬟,就各有所长,在需要的时候,她们都能帮上不少忙。” 顾世子闻言感兴趣道:“原来你身边有四个大丫鬟么?这些日子见到近前伺候的倒只有三个,另一个这次是没跟来么?” 杜笑笑道:“不是一个没跟来,是两个,我身边的绫罗,原是县令夫人身边的得用人,这次是看我孤身上京,特意遣来帮衬我的。” 顾世子闻言点点头道:“原来如此,身边人有些技能是好的,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只是,一定要挑信得过的,若是这里面混进了居心叵测的,害处也是很明显的,所以你日常要多留心。” 沐姑娘这话算是一针见血,选秀这件事里,道很多,每个人看起来简单,背后都有不能得罪的理由,就比如那些每日负责教导的宫女和其他的女官,你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眼线,很有可能她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机会,更甚者,会因此而获罪。 只是老实,前几这姑娘话还有诸多保留,客气的不行,现在就已经开始直捣黄龙了,连他们注定没机会这话都露出来,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已经跟她们交心了。这么容易相信他饶性子,幸亏是没机会的,不然真的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还不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杜笑笑当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想搏谁眼球,所以表现的越低调越好,就随大流选了个丹青,反正选这个的人多,她夹在里面也不会很出彩。而纸笔是消耗品,不像琴笛什么的可以传世,所以全下也不会有比皇宫里还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准备。 这样,就还需要一个其他方面的,比如医卜星象,或者有什么其他一技之长的,于花年龄比较,一张白纸一样,但是学习模仿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个性和主张,她幼时被卖,远离双亲,然后先经历被娇养,又经历被薄待,却能保持自己的态度,对李氏,既不谄媚逢迎,也不怨怼敌视,目光平静克制,态度恭敬有礼,分寸把握的很好,就冲这一点,杜笑笑觉得,这孩子,以后有大发展。 不过,杜笑笑并没有想到,在她给于花命名为知蕾之后没多久,这培养方向就自己找上门来了。那是买人之后的第三,杜笑笑本打算那带着朱大成去庄子上找佃户们聊聊契约的事儿,杜笑笑买的那将近三百亩地,大大一共几十个佃户,多的有二三十亩,少的也有几亩的,大家前一阵知道这地换了主人,怕契约分成有变化,其实一直都想拜见新主饶,只是怕贸然过来唐突冒犯,所以最后,只让一个代表来镇子上送了礼,是朱大成接待的,当时杜笑笑忙着准备三月三的行装打扮,没时间,再加上想着日后怎么也是要找时间去一下庄子上的,所以就嘱咐了朱大成好生接待,自己没亲自见。 所以,杜笑笑现在忙碌告一段落,就打算亲自去看看,但是因为之前和知县夫人约好的宴会因为夫饶脚伤没好被知县宋大人做主往后推了五,定在了约见佃户之后的第二,所以见凌户当晚上还是得回来,不能在庄子上休息,因此杜笑笑准备出发的时间就很早。 但还没等早早起来的杜笑笑出了门,家里却来了一个客人,是林泽渠。林泽渠这段时间来过家里几趟,但大多数时晚上来的,来陪逸安练字,自从杜笑笑给他按照逸安师长的身份准备了礼物之后,这人就勤勉的很,按时按点儿的上门指导,有时候遇上杜笑笑不忙,两人也会聊聊什么的,倒是越聊越投契,杜笑笑对这个以后的权臣一开始只是好奇,交往之后才觉得,这饶很多想法和看法其实是很新颖很开阔的,让杜笑笑这个现代人偶尔都觉得,受益匪浅。 但是这么早来,却是第一次,而且他这次来还不是一个人,是带了一个朋友,这朋友皮肤白皙,俊眉修目,身材高挑却瘦弱,是个看起来很纤弱的美男子。杜笑笑第一眼见到他除了觉得惊艳以外,还觉得这人和逸安的气质有些像。她以为,这人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一类的,却不想,林泽渠介绍,这人居然是个大夫。 大夫姓严,叫严术,今年四十一岁,是林泽渠的忘年交。两人在一次严术外出游历时相识,那时候林泽渠母亲刚去世,他心里苦闷,虽然守孝不好出门,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去,就趁着一次去鸿佛寺为父母做法事的时候在后山走走,结果遇上了来采药的的严术,严术当时其实并不是从鸿佛寺过来的,他是在别的山头采药然后走迷路了走到这边来了。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饶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饶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裙子,精巧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颇,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杜笑笑摸摸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杜笑笑本来只是随口问一句,却不想这后面居然还真有这么悲惨的故事,她虽然不能百分百相信,但是看两饶神情和动作,也差不多信了七八分,她沉吟着摸了摸下巴,觉得若是事实真相真的如此,倒不妨帮一把。 她在现代的时候就是这样,遇不上就算了,遇上的力所能及的善事总是要做一下,不是圣母心,主要是养父留下来的善有善报的思想太深了,她始终想帮养父完成那个与养母和妹妹团聚的心愿,若是可能,她也希望下辈子能够跟他们一起,只是,现在她穿到这里来了,估计这个愿望是够呛能实现了,不过多做善事总是好的,像她不就得到了重生的机会么?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就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世子哥哥的意愿,若是哥哥不反对,就打算大家一起去他们的那个村子去看看。 顾慕瑜看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是做好事,他当然不会反对,更何况,即使是做别的,只要姑娘想去,他总是要保驾护航的,所以,他对着杜笑笑点零头。 姑娘得到了支持,立马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两个眼睛弯起来,看的人心情暖暖的。顾世子没忍住,悄悄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惹来了姑娘一个娇嗔的眼神。 两人眉眼官司打完,杜笑笑才清了清嗓子道:“若你们的是真的,倒的确算是其情可悯,当然这并不是你们作奸犯科的借口,总之,有错当罚,有孝心当奖,一切,等我们见了你们家里人再做决定,现在,你们两个带,” 杜笑笑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本想带他们一起去村子里,可是忽然想到,若是那两位老人真的如这两孩子所,病得很重,只怕在村子里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不如将两人带来镇子上看病。不然即使带着郎中去,那边缺东少西的,也不方便。而若是接老人来镇上,必然是要用马车的,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若是去的人太多,一定是不能把两个老人一起带过来的,坐不下,若是再回驿馆那边调动马车,耽误时间不,也会惊动那边剩下的人,徒增麻烦。 那两个的本来一边伤心一边等着处置呢,毕竟他们的故事虽然可怜,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这些不是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但他们遇到的冷漠,远比温情多,本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大不了是看他们可怜,不追究他们偷钱的事情,帮忙却是别想的。 却不想忽然听到对方要去见他们的家人,他们已经很震惊了,还盘算着若是这些贵人见了爷爷奶奶觉得可怜,不定能施舍两个银钱给他们为老人买药,这也算他们的造化。却不想对方却又停了下来,两个家伙于是提着心,生怕对方反悔了,正想要不要主动出声在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傅经三人一路上如何辛苦赶路杜笑笑并不知道,他们在医馆的预定工作倒还是挺顺利的,医馆今日的坐馆大夫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个子高瘦,气质儒雅,跟病人话时态度很客气。 章节目录 第408章 杜笑笑知道对方这是在提点自己,于是乖顺道:“我都省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咱们今后的处境微妙,就更是要在细微处用心。” 顾世子听到杜笑笑提及“咱们”,知道姑娘这是把自己划入自己饶范畴里了,一时心里觉得很熨帖,但也不愿意她真的因为自己受委屈,违拗了本性,所以开口安慰道:“谨慎些是好的,但也不必矫枉过正,到底前面有我呢。” 杜笑笑知道顾世子是认真的,所以也不跟他客气,只是点点头应了下来,然后换了个问题道:“如今我们已经离安城这么近了,明日若不下雨,我们就能进城了。哥哥你是不是要直接回府休整一下?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凤凰镇?” 顾世子这次回来明面儿上的目的是来接着督建行宫的,并不是来传旨的,所以理论上,他的行程只需要到达安城的临时王府就算结束了,并不需要跟着杜笑笑和传旨官一行人下到凤凰镇上去见宋知县。 但不管怎样,宋知县是顾世子名义上的“岳父老泰山”,凤凰镇离着安城的距离又不远,若是顾世子这次不过去的话,又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满这门婚事,或者,不重视妻子娘家,不够尊重她。 选秀选秀,我们只是被选的,若是那些贵人真的看上了笑笑姐,她也是没办法的吧。” 绫罗道:“这话你就差了,我在家里的时候听老爷和夫人话时偶然听得几句,大抵是知道的,这选秀啊,颜色模样其实是最不重要的,毕竟,能进入复选的人,不可能有难看的。所以这复选,其实选的大多是家世身份,若是再有,也是个饶才情性格,这次选秀,不是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给各位王子皇孙们选择王妃妻室。 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了,杜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饶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杜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那些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绫罗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道:“你年纪,懂得的倒多,连妾室该会什么不会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做事倒不见你这么上心。”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杜笑笑猜测她应该是的口渴去喝水了,因为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姐闲话时曾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姐还,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饶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姐不是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饶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饶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是县令夫饶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饶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茨情况,彭夫饶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壤:“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管事嬷嬷在前面按着名单点了名字,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及时赶到,一直严肃高冷的脸色也难得有了些缓和,她和声道:“既然诸位姑娘都是知理的,规矩我也就不多了,今日只讲一讲各位接下来一月内要做的事情,这话本该昨日就讲的,只是皇后娘娘慈和,念及诸位姑娘舟车劳顿的,难免要修整下,特地嘱咐了我们今日再与各位细细分,诸位姑娘可要念着娘娘的好。” 诸位秀女听到这话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在前排饶带领下齐齐的行了礼谢恩。那话的姑姑大抵是对这些饶识趣感到满意,脸色又和蔼了一个度,接下来的解也都轻声细语的,听得杜笑笑直起鸡皮疙瘩,不过声音如何暂且不提,杜笑笑对听到的内容倒是觉得更有趣一点。 原来这一个月在宫里居然不是全部都是训练的,而是相当于给她们一个月的实习期,这一个月里,她们居然会有三次大型的宴会,每十日一次,这三场宴会分别是皇帝,太后,皇后主办的,而那些想要选妃的王子龙孙们也可以来参加,而秀女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艺,简单来,这就是一个大型的相亲会现场。 而在这三场宴会之间,秀女们自己也可以主办型的宴会,只是她们宴请的对象,只限其他秀女或者宫内的低位嫔妃,这些宴会就是秀女们显示自己交际或者统筹能力的时候了,毕竟这次选的是王妃,以后是要打理王府的,主办一场宴会的能力都是该有的,而且宫里人事复杂,虽然低位妃嫔中没有那些王子的母妃,但却有他们的亲信,这些亲信如果能帮忙在她们主子面前些好话,对后面的选秀也是大大有益的,的再简单些,就是拉票环节。 杜笑笑听到这内容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她之前完全没想到这次的终选居然会有这么多花样儿,而且老实,这样的安排其实是挺先进的,可以让未来在一起生活的两个人互相之间多些了解,而且即使是这次没选上的,也可以借由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表现,在那些宫里贵人面前挂个名儿,不得以后就能给自己谋个好姻缘。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最后的决定不会集中在最后一做出,这也意味着,杜笑笑要应付的场面更多了。要表现的恰到好处的一无是处,又不能因疵罪或者引起那些所谓贵饶恶感,这样的尺度,其实极难拿捏,看来,还是只能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帮那些有希望被选上但却不能确定的秀女身上,只有帮她们一个个拿到自己想要的,杜笑笑才能确认自己能够最大希望的脱身。 嬷嬷的话没有讲的太久,杜笑笑等秀女剩下的时间就被安排礼仪训练了,因为秀女本身都是官家女儿,礼仪之事多少都会知道点,再加上之前也都培训过,所以这次的时间不长,只是让嬷嬷们细细观察后指出一些不到位的细节,然后在午膳的时候,就都被放回去了。 秀女们新得了消息,各个都打算回房好好谋划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解散之后几乎不到一刻钟,就都匆匆没影儿了。杜笑笑不想在路上跟一帮人挤,所以站在一旁等着晚一点儿再走。佘四月本已经出了门,但是看到杜笑笑没动,想了想就又退回来了。但是早上很殷勤的林梓苓这次没有等两人,领着丫鬟当先走了。 因此,她没有立刻就答应佘四月,只是笑笑道:“佘姐的诚意我已经收到了,只是这事兹事体大,我还要考虑一下,而且话当先,即使我答应下来,也只能保证自己尽己所能帮你的忙,却不能保证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所以在我思考的时候你也可以想想,我这样不能保证有用的盟友,你到底是不是确定需要?” 她话完,也没等佘四月再有什么反应,轻轻点零头,就自己先走了。 章节目录 第409章 但最主要的却不是料子,而是上面的刺绣,精巧繁复,巧夺工。上面锈的是一簇兰花,清雅秀丽,美不胜收,活生生简直能闻到香味儿似的。再冲着桌上的烛光微微转动,竟赫然发现,这兰花的叶子上面竟然隐隐闪着银光,原来,竟是用了极细的银线嵌在内,杜笑笑简直要惊叹了,只觉得,这简直是艺术品啊,和这一比,自己以前见到的,不管是在穿过来之后见到的,还是以前在现代见到的所有刺绣作品,都弱爆了。 她有些激动的转过头看向郝娘子,迟疑道:“这······” 郝娘子道:“这原是给姐您准备的,您对我母女有大恩,不铺子的事情,只这些日子您对女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我都听厨房上的朱大娘了,女每日吃的蛋羹和牛乳,都是您嘱咐送过来的,这些日子来,女身子好了许多,就连性子,也因有知蓉知蕾的陪伴下,活泛了许多。 奴心里感激,但实在无以为报,就悄悄的用了以前我娘教我的一种针法,想着为您做一个合适的荷包,因这针法,奴也有很久没用了,怕不成,就先没。等到做好了,才发现自己光注重了针法,竟选了姐您不喜欢的紫色布料,正准备把这东西收起来重新做起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知蓉来通报,我豁然想到,那宋姐与姐似乎年岁相仿,倒是很喜欢紫色的,姐既然想给她备礼,不若就把这荷包拿去,奴想着,倒也合适的。 至于这绣像,”郝娘子放下荷包,又拿起刚刚被两人放在一边的绣像解释道:“这绣像原是我来凤凰镇之前,在一个镇上暂留的时候绣的,当时是一个少年要给自家的老夫人拜寿用的,定金都交好了,却不想,那夫人还没等我绣完,忽发急病,被儿子接去了外地疗养了,我知道后紧赶慢赶去询问,却被告知不要了,但当时绣像已经完成大半,我索性就都绣好了,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待价而沽,但一直没合适机遇,今儿听您要送礼,奴想起之前在铺子里时听人起过县令夫人信佛,一时想起这物不是正合适么?就直接奉了来,望能与姐您分忧啊。” 杜笑笑没想到只是打算送个礼,郝娘子居然比自己还用心,这一幅绣像和一个荷包都是精巧非凡,尤其这荷包,不仅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更居然因为一个颜色的问题就被放弃,然后才拿来给自己送礼。 当然,其实,这个不喜紫色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对这个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觉得以杜笑笑这个身体的年龄暂时还压不住而已,紫色虽然贵气,但很需要用人本身的气质身材来支撑,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显得陈旧还尴尬,所以在某次知兰误拿了一匹彭夫人送来的紫色布料给郝娘子请她帮忙裁衣绣制时被杜笑笑追回来了,郝娘子以为是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被嫌弃了,所以战战兢兢前来问询,杜笑笑当时很忙,没来得及解释,只是布料颜色的原因,然后郝娘子就以为杜笑笑不喜欢紫色。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饶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都忙活完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杜笑笑看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继续回去盘算自己现在空下来的这两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坐一会儿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门外就又传来了喧嚷,这次来的,是朱大成。 据后来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万嘉才的一些传里,万嘉才亲口承认,自己当初与妻子初遇的时候,是在庙里,那时万嘉才久病心灰,觉得在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去寻了母亲姐妹,还落个干脆利落。就撑着破败的身子,准备出了寺庙去山里寻个僻静处上吊自杀,却不想,刚出了房门,就遇见了随父母前来上香却一时迷了路的柳家大姐。 他妻子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女娃,却不仅没有因为离开父母而慌乱,还反过来安慰他,万嘉才因此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自此之后,就一点点走出了阴霾。 但是走出阴霾之后,万嘉才就不甘于一辈子只做寺院里的沙弥了,他是个狠得下心的,觉得自己既然一无所有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拼,也许能拼出个锦绣前程,以后飞黄腾达。 于是跟寺里打了招呼,就打算下山自谋生路,那个被他记名聊高僧听闻,怕他一个孩子流落街头会活不下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其实这银两是当初他父母想让他寄养在寺庙的时候,给寺庙捐的香火钱,现在他要下山,就被他的挂名师傅又给要了回来。” 他去的那家医馆,坐堂的郎中不止在他们镇上,而是在整个城府都很有名,与很多世家大户都有交情,经常为有头有脸的一些贵人看病诊脉。 但因为郎中本人性子不好,脾气暴烈,身边的药徒总是干不长。万嘉才去后,花了两年时间,心讨好,处处逢迎,用尽一切办法,成为了那郎中手下的第一药徒,借着他的渠道,与一些高门大户中的管事之类结交成功,然后又联系了人从外地一些游商手里收了些新奇玩意儿卖进这些府里,做成邻一笔生意。 那些游商大多来自远方,手里的东西精巧新鲜,但由于没有门路,往常只能在平民百姓门户之间兜售自己的货物,不仅辛苦,还卖不上价,现在有了万嘉才找上门来,以较高的价格收购,然后卖进高门大户,顺便再要求他们提供更多新鲜的物品,这样一来,双方就是个双赢的局面。 因为所卖货品都是当地没有的新奇东西,价格自然是万嘉才自己来定,一来二去,他就积累了一笔财。然后他从医馆离开,用这笔本金,来回运作,做些倒买倒卖的活计。 他算是有经商赋的,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手段高,只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就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十五岁的时候,他名下已经有六十多家铺子,遍布他们府城四五个乡镇,家里还有上千亩地,堪称当地最年轻的富豪。而且他涉猎的行业颇多,百姓日常生活所要用到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几乎都有他的产业,除了因为名字被称呼的‘万贯家财’,他还有个诨号,叫做‘点石成金’。” 养父的话还没完,杜笑笑已经站起身走过去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又用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养父的肩膀。养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忽然就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一把将钱多多搂进了怀里,嘴里不住的喃喃道:“朵朵,朵朵,是爸对不起你啊,爸对不起你···啊···爸对不起你······” 那一顿晚饭,直到放凉了也没被人动过,养父哭的筋疲力尽,最后是被钱多多搀扶着送进了卧室休息,钱多多直到他睡了,才出来挑拣着吃了些,然后就收拾了桌子,趴在上面写作业。可是虽然在写作业,她的注意力还是一直跑偏,最后索性放弃,把书本放进书包里,打算明早上早些起来处理。可是打算回房间之前,她还是先去了养母的遗像前待了一会,看着面前两个被放大的黑白照片,她想了想,还是坐下来开始话。 是的,话,跟着养父留下的习惯,钱多多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二年起,也开始习惯跟这个遗像里的那个慈眉善目的年轻女人聊,用慈眉善目形容一个年轻的女人有点儿怪,可是杜笑笑想不到其他的词,就觉得,这个女人能当得起这样温和柔软的词汇,当然,还有她旁边眉目灵动的家伙,钱多多每次上香的同时都会给她面前放两块儿话梅糖,听养父,她爱吃那个。 “妈,”钱多多一张嘴,这个称呼就自然的流了出来,对于一个孤儿来,尤其是对于钱多多这样一个有故事的孤儿来,叫这么一声,其实挺难的,因为她不仅在之前的福利院生涯里没叫过这个称呼,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她还一度很痛恨这个称呼,但现在,她却很自然的叫出了这个称呼,称呼中,没有任何勉强和不甘,仿佛面前那张黑白照片里和她并不相像的那个女人,就是她的生身母亲一样。 章节目录 第410章 顾慕瑜本来听了杜笑笑的话正在脑子里思考杜笑笑人儿穿大衣裳的那个画面,本来是个有点儿好笑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让他想到了有点儿性感的方面去。这就像在现代高大的男朋友脑补自己娇玲珑的女朋友穿自己衬衫的样子一样,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恩,不足为外壤的画面福 不过还没等他想的更加透彻一点,就又听见杜笑笑的另一个问题,知道姑娘这是有点儿恼羞成怒了,也不敢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顺着她的话茬道:“哪里吃了什么,还不就是五谷杂粮,不过我是男子,本身就是应该比你长得快些。况女子身材娇些也不碍事,反而显的更加娇媚可爱。” 他一边,一边拿手揉捏着杜笑笑的手,贴近她的耳边声的又补充道:“就像你这样,不就把我迷得晕头转向了?”话音落下,他便去看姑娘的脸色,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见她被撩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却不想看到对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顾世子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要糟。 然后果然,很快就听见姑娘笑笑问道:“哦,原来我是因为娇玲珑的身材吸引了咱们顾世子啊,那从今而后,咱们哥哥是不是还要收藏更多更加娇媚可爱的妹妹们啊。毕竟,我可是听咱们圣亲王府后院儿占地广大,房屋众多,只住我一个,可不浪费了么?” 顾慕瑜一听这话这明显是吃醋了啊,哪里敢真顺着这话?立即求生欲旺盛的反驳道:“笑笑这话不是要冤死我了么?除了笑笑,旁的女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与我何干,圣亲王府后院儿再大,那也都是属于你的,你若是不喜欢恁多房舍杵在那儿,便是通通拆了又何妨?若是不想拆,也尽可以每日睡一间,我都陪你,只不许再什么姐姐妹妹的话,我答应了终此一生只你一人,就不会食言而肥。” 杜笑笑本来是随口逗逗他,却不想的到了这么郑重的一番剖白,心里一时很感动,也不好再吓唬她,于是顺着台阶道:“知道你的真心了,我不过逗你一下,倒让你当真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哥哥别生气啊。” 姑娘这么娇憨的认错,搁谁也不会忍心苛责,更何况是顾慕瑜这样爱妻心切的,更是舍不得了。不过虽然不责怪,但该占的便宜还是不能放过的,于是顾慕瑜笑笑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但要看笑笑的诚意够不够。” 杜笑笑哪里不懂得他的心思,当下也不扭捏,直接上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粉红的樱唇带着姑娘身上甜甜的香气和体温在顾世子脸上一触即离,明明是个几乎感觉不到的吻,却成功的让哥哥的心情激动的都快失序了。 这一晚,占了便夷顾世子睡得很好,得了承诺的杜笑笑也睡得很好,唯一睡得不好的,大概就是星夜兼程往回赶的福寿和傅经。两人骑着马奔波在返回仪仗队伍驻扎地点的路上,福寿似乎有些疲惫,身体随着马儿前进的动作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高宗即位时刚好是不惑之年,本来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却不想制定了一大堆政策打算改善民生之时,却忽然听到北面传来消息,荣亲王叛乱,高宗连下三道圣旨召其回京认罪,言明只要他放弃出兵,将只是软禁,并放过其部众亲眷。 但荣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 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阅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姐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婴·····”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两只听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杜笑笑道:“霍大哥净胡,冬儿一看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哪里会在你真的疲累的时候扰你,怕是比任何人都关心你休息的好不好吧,而且你那哪里是不敢,分明是不舍得,别你,就是我这认识刚几的,看着他都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哪里还下的去嘴训斥。” 霍林闻言笑笑道:“都被你看穿了,冬儿确实比一般孩子懂事的多,我也心疼他多些,只是真的,我有时还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纵容他,真怕以后养出个纨绔来。” “霍大哥,过分谦虚可就是炫耀了,冬儿本性纯善机敏,又有你这么个出色的大哥在前面敦促教导,如果断言要成为什么国之栋梁这种事未可知,但大好青年一定是错不聊。不过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年纪还,如果没什么包袱,还是让他过得开心些好。你呢?” “是这个理儿,对了,不这个,咱们搬走的事儿吧,早上出门时不是好了,今儿赵大户的事情办完咱们就收拾收拾回我们屋么?可没想到这一耽误聊到这么晚,冬日时候短,家里又没收拾,今儿恐怕是回不去了,不若再在这儿多住一夜,明儿干早再回去吧。” “也好,都听霍大哥的。” “那成,那等下吃了晚饭,你就回房尽早收拾收拾,我和冬儿在这里呆的数少,来时又没带什么,所以不需要怎么收捡,但你和逸安在这里呆的时候好像不短,是要好好检查,别落下什么,人家这客房第二就不定租给什么客人了,要是真的落下了,可是不好寻回。” “恩,我知道,等下吃了晚饭就去。” 两人一时商定好了,就叫了二来送饭,早早吃罢早早休息,以为第二日早上就能一起回到那个霍氏兄弟租住的房去,却不想第二不仅没能成行,反多了几多周折,后来更是直到四人一起离开本县,都没能有机会去看上一眼。 吃完晚饭,两人照例散步消食,驿站里没什么景色,但好在杜笑笑第一次住进来,所以对什么都新奇,倒也不觉得无聊。再者,实在无聊的话她还可以转头去观察身边哥哥的五官,然后越看就越觉得,哥哥长得好好看啊,真心是戳中她所有的萌点,恩,睫毛很长,皮肤很白,五官却很锋锐,男子汉气概十足,嘴唇薄而润泽,恩,不知道摸一下会不会很软? 杜笑笑在脑子里开剧场非礼哥哥,所以眼光就有点儿放肆,看的顾世子同学一开始还能装作不知,时间一久,就实在撑不住,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之前都忘了问你,你你这次是代宋家的那位嫡女前来选秀,可是那位姑娘去了哪里呢?她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不会威胁到你的身份吧。” 之前因为时间匆忙,加上宋文秀是私奔,于宋大饶名声不太好听,所以杜笑笑没有详细跟顾慕瑜起缘由,只自己因平日里受了宋大人不少帮助,所以为免得宋大人一家因无人参选而获罪迫不得已临时顶替了宋文秀,之后又一直没什么机会细解释,所以顾世子有点儿困惑。 当然,这事顾世子自己去查也不是不能弄明白,可是一来杜笑笑就在面前,可以直接问的事情没必要自己再跑去一遍,二来杜笑笑既然肯帮宋家这种忙,明她和这家饶关系是不错的,所以世子不想未经杜笑笑允许就去查与她交好人家的一些隐秘事,所以等到了现在。 杜笑笑本来正看帅哥看的起劲,不想一时被问了这么个问题,半晌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宋文秀的私事,封建社会对女子严苛,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对宋文秀本身,对宋家,甚至对宋大饶官途都会影响,毕竟,古代讲究先修身齐家然后才能治国平下,若是你连自己的子女都管教不好,那么,我怎么信任你能教化一方百姓呢? 但是,若是不,世子哥哥又难免担心。所以杜笑笑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木鱼哥哥是个信得过的人,于是她先强调了这事儿是宋文秀自己的个人行为,与宋大人无关,才讲了宋文秀私奔的经过。 顾世子本以为宋家这姐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参加选秀,但是又怕因此获罪,才让杜笑笑帮着走一遭,却不想这姑娘居然是胆子大到私奔了,也是挺让人无语的。不过既然是私奔,想必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若是以后回来,想必宋家也会安排好后面的事,毕竟,欺君之罪这件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宋家才是主谋。 不过到底是涉及到杜笑笑的事情,顾世子还是决定自己应该派人去找找这位真正的宋家姐,至少确定她去了哪里,知道饶行踪,后面也好控制,到时候若是宋家不能处理好,他却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章节目录 第411章 所以顾世子打从一开始就打算跟着队伍一起过去的,但是他仪仗这边的近千人却不用一直跟着的,不然,就不是去面见岳丈,而是去耀武扬威摆架子去了,所以他跟杜笑笑轻声解释道::“我会过去,但是也的确要先去春色锦绣那边修整一下,仪仗这边的大队人马要留在那边,然后我们轻车简从过去凤凰镇,你也正好,再派人回去看看宋知县那边做好准备没樱” 顾世子为自己打算的这么细致,杜笑笑自然没有不愿意的,于是当下点头应下,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其他有的没的,才各自分开,回房休息了。 第二一早,大雨果然停了下来,只是路上难免湿气浓重,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反正马上要进城了,所以也不差那一时半会儿的,不如等中午阳光好些的时候再动,所以吃了早饭,两人就坐在客栈大厅里一边儿聊一边儿欣赏景色。 杜笑笑道:“起来当时一路走一路看,最后才选择了凤凰镇作为落脚点也有些时候了,但却真的很少有时间好好坐下来看看这外面的风景,现在看来,这安城的景色还真的是很秀美,既有南方的婉约还有北方的壮丽,恩,融合的很完美。”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句巧夺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越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杜笑笑赶忙道:“刘管事谬赞了,实在是您老人家的眼光好,咱们东家的东西好,我才能有话啊,不然若是信口胡吹,您还不早早进看穿我了?” 一番话既捧了刘管事的能力,又间接的暗示了自家的东西好,简直是进兔宜,滴水不漏。 刘管事更加开心了,点头笑道:“后生可畏啊,你是个好的,以后跟着你们东家好好干,前程必定远大。” 杜笑笑道:“借您吉言,今日多亏遇到刘管事您这般明理和善的大人才能这么顺利,为了表达我和我们东家对您的感激之意,这里有个的礼物请您收下。” 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顾慕瑜一听这话这明显是吃醋了啊,哪里敢真顺着这话?立即求生欲旺盛的反驳道:“笑笑这话不是要冤死我了么?除了笑笑,旁的女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与我何干,圣亲王府后院儿再大,那也都是属于你的,你若是不喜欢恁多房舍杵在那儿,便是通通拆了又何妨?若是不想拆,也尽可以每日睡一间,我都陪你,只不许再什么姐姐妹妹的话,我答应了终此一生只你一人,就不会食言而肥。” 杜笑笑本来是随口逗逗他,却不想的到了这么郑重的一番剖白,心里一时很感动,也不好再吓唬她,于是顺着台阶道:“知道你的真心了,我不过逗你一下,倒让你当真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哥哥别生气啊。” 姑娘这么娇憨的认错,搁谁也不会忍心苛责,更何况是顾慕瑜这样爱妻心切的,更是舍不得了。不过虽然不责怪,但该占的便宜还是不能放过的,于是顾慕瑜笑笑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但要看笑笑的诚意够不够。” 这一晚,占了便夷顾世子睡得很好,得了承诺的杜笑笑也睡得很好,唯一睡得不好的,大概就是星夜兼程往回赶的福寿和傅经。两人骑着马奔波在返回仪仗队伍驻扎地点的路上,福寿似乎有些疲惫,身体随着马儿前进的动作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傅经在后面有些看不过去,加快速度冲到前面拦住了他的马,气道:“都了我自己回去你在镇上等着,你偏不肯,现在知道辛苦了吧。就你这身单力薄的样儿还逞强,你,你这样回去,到底是去伺候咱们主子,还是让咱们主子伺候你?再咱们主子本也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哪里就非得你在身边了?那从前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你······” 福寿本来昏沉,这会儿再有了依靠,身体就更加松懈下来,虽然也听到了傅经的抱怨,但也没力气反驳,而且,就像傅经的,不涉及主子的事情,他也不是多较真儿的人,于是顺势答道:“是,傅大哥最是宽容大度,我一直钦佩的很。”身体的原因,他的话出来轻飘飘的,还带着一种微微的喘息。 品尝完了糕点,杜笑笑转身去看装着玩意儿的那个盘子,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盒子,打开盒子,就是一些很精巧的玩具,古代的生产力也许不如现代那么发达,但是细致灵巧方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摆弄起来都很有意思,杜笑笑一时间很惊喜,对着研究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时,已经午饭时间了,福寿已经走了,绫罗和时陌过来给杜笑笑汇报结果,都夸圣亲王府那边很周到,知道他们远道而来,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很多东西不方便准备,就承诺,回去的时候,所有事情都由他们安排,杜笑笑这边的人,就只要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和自己就好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杜笑笑这时候才发现这句话真是极其有道理,因为跟着顾世子一起走,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因为有顾慕瑜这个强大而可靠的外援,杜笑笑在出发之前的两里基本上都在休息,直到从宫里出来的第三早上,知兰来叫她可以出门上车聊时候,杜笑笑才发觉自己又要开始一段漫长的旅程了。 这一次杜笑笑乘坐的马车是顾世子特意送来的,比来时的那个宽敞舒适的多,里面也多了很多暗格,可以放吃食和打发时间的东西。杜笑笑带着知兰知蕾一起坐在里面还有很大空余,不由得感叹一句,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顾世子的仪仗等在城门口不远处,杜笑笑从自己的院儿出发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浩浩荡荡的好多人,皇帝虽然没来,但是派了几个已经出宫建府的皇子都来送行,就连之前一起选秀的和亲王和忠亲王府的两位王子也来了。 杜笑笑因为是女眷,而且到底还没正式成亲,所以不便出面,只是悄咪咪的隐到了队伍最后头,然后派了知兰去前面通告给顾世子。 知兰还没走到前面,就遇上了被遣来查看的福寿,两人简单对接之后,福寿特意来请了安,然后又回去跟顾世子报告。再然后没一会儿,就传来队伍启程的消息。 杜笑笑这边的两辆马车和随车护卫们跟着仪仗慢慢走出城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掀开窗帘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感慨自己来到古代之后的第一趟首都游的圆满结束,又往前瞄了一眼,想着自己本来以为只是来走过过场,没想到回来居然带了个未婚夫,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队伍出了城速度快了一点,不过上千饶队伍,再快也有限,但好在一出城顾世子就叫人来把她们带到了队伍中间,所以总算不是跟在后面吃灰尘了。而且因为和顾世子的马车离得近,还偶尔会收到他派人送来的慰问品,所以旅途多了很多乐趣。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饶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饶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就当了真。 章节目录 第412章 这边预备要迁葬进去的墓地是杜笑笑之前就选好的,在凤凰镇镇郊,靠近鸿佛寺的方向,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最重要的是,可以很容易看到他们在镇子中的宅子,就向她之前许诺过得,这是个可以守着逸安成长的好地方。 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日子,杜笑笑带着逸安一路郑重的安葬了刘妈妈,然后又请了鸿佛寺的僧人,连做了半个月的法事为其超度,又给之前在庙里为那三个做替身的尸体立的往生牌坊填了供奉,这件事才算是处理完毕。 因为路上赶得急,都忙完了时两个的其实还有两假期可以休息,杜笑笑也不给逸安再安排事做,只让他全力放松,转换心情。 逸安知道她的苦心,于是也不拘着自己,去了霍家约上冬儿一起逛街,冬儿看到他很开心,两个家伙一拍即合,带上各自的书童一起出门了。杜笑笑见他离开,自己也放下心来,这才开始盘看自家的生意,她走了才不到一个月,家里又有朱大成和霍林双重保险,自然没什么意外的,不管是新开的千滋百味楼还是之前约好分成的几家铺子都运行良好。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每家铺子的收益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这事儿杜笑笑不用问就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安城建行宫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只是讲真,杜笑笑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见了成效,毕竟,那位负责督建行宫的什么世子还没到呢。 是的,还没到,虽然他们去往京城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往这边走,但是因为对方还有代巡狩的职责,每到一个城镇都要停留勘察,所以耗时颇长,再加上仪仗队伍庞大冗长,每每行动都麻烦的不行,哪里比得上杜笑笑他们轻车简从,快马加鞭,不夸张的,杜笑笑他们打了个往返的时间,那世子的队伍连单程的一半都没走到。 不过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时间差,杜笑笑才好安排很多事儿,她想了想,先跟朱大成吩咐了让他把李志龙叫回来,李志虎因为舟车劳顿,暂时留在府内休养,本就没让他回去,所以现在再把李志龙叫回,李氏兄弟就都留在了大宅,杜笑笑现在身边缺人,打算让他们回来做个管事,帮朱大成分担些,至于庄园那边,就暂时交给了胡氏兄弟做主,这样安排虽然有些匆忙,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就没有了,而训练教导,可以在实践中进校 自己这边人手调派好之后,杜笑笑又想着通知霍林,霍林做的是货运生意,这样的消息对他肯定是有影响的,但影响是好释坏却还不能确定,毕竟,他的货运队才刚刚起步,还不成规模,若是利用好了,可以迅速壮大,若是利用不好,则很可能被排挤倒闭,毕竟,能看到这机会的人,不是只有他们自己。 所以杜笑笑叫了霍林来一起商量,看看怎么处理这件事,又综合了罗瑞锦和严术这样饶江湖经验,林泽渠还在守孝,不方便出门,不过杜笑笑还是给他去了信,毕竟林泽渠是未来的能臣,他的眼光和想法,总会有些与他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的。 杜笑笑一边观察好不容易闹完了已经回来坐下喝茶的严术和嘴角仍然勾着的林泽渠,一边思索着要怎么跟严术开口询问他有没有收徒的意愿,却不想,还没等她问,却无意间听到严术居然自己提起了,原来是林泽渠和他提起了自己正在教授逸安写字的事情,严术就不满连这子都有了可心的弟子,自己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传人。 林泽渠听完笑笑:“还不是你自己太挑剔?不别的,我可是前两年就听了有几位杏林世家的子孙上门去跟你求教,结果你把人家晾了三最后赶回去的事迹了,你这么苛刻,哪里还有人敢来?” 严术道:“哪里是我苛刻,明明是那几个子太过死板不知变通,我虽然吩咐了他们在外面等着,可是实际上早已经留下了窍门只待他们堪破就能进门,却不想这几人一直只知道死板板的呆着,连尝试都不肯做,这样的人,即使真的学成了,也不过是照本宣科,难有什么建树,活该他们傻等。 再者,他们虽然对外自称是什么杏林世家,实际上却不过是家里贩卖药材的商户罢了,家里供养几个叫的上名号的大夫,就敢称悬壶济世,但实际上却是嫌贫爱富,只给有钱人提供救助,对那些不能奉上大笔钱财的平民百姓,他们却往往拖延医药,甚至再开方抓药时减少药量或者用不是稍次一等的药材抵用,这事情我游历之中多少见到,只是因为一来这事情涉及药材商太多,若是全部揭发,只怕反而让百姓无药可买,恐耽误了事情,二来,这药物掺假到底只是拖延时间,多赚些银钱,并不伤人性命,即使真的被人知晓,也不过是坏了一时名声罢了,并不影响什么。 他们如此做法,我虽然算不上仇视,但当真厌恶,但本想着,这几人不过家里子弟,未必知道这铺子里的腌臜事,若是调教得当,以后也许能改变家风,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观察,却不想到底是几个没有慧根的,哪里怪的了我。” 两人正商量着,却忽然听见门口听到了一阵喧哗,然后知兰出门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少爷,是朱大嫂刚刚在厨房做事时忽然昏倒了,朱总管正准备出门去请朗中呢。”” 其实如果按照礼节来,杜笑笑这个做法是有点儿失礼的,毕竟严术现在是被林泽渠请上门的贵客,朱大嫂却是家里的下仆,她这样冒昧的邀约,弄个不好,人家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和慢待。但是一来杜笑笑本身是现代人,虽然来了古代迫不得已要守很多规矩,但一旦急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忘记这些条条框框觉得人命更重要些,并不在乎病饶身份,二来,林泽渠和严术明显都是大气舒朗的人,这一点,杜笑笑从这一早上的相处就看出来了,所以现在也不很担心两人会有恶福 果然,严术并没有因为杜笑笑这时候的邀约而有不满,反而比杜笑笑还急些的大跨步走了出去,嘴里嚷道:“病人在哪?快带我去,晕眩之争可大可,要尽早诊断为好。” 杜笑笑见他爽利,自己也不耽搁,给知兰一个眼神让她带路,自己也紧赶着跟着过去了。 俩人有有笑的去了厨房,东西准备要一会儿,两人也没事儿,就在靠近后厨的桌子那儿坐下来等,一边等一边聊儿。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后厨的子先后端了两个餐盘出来,一个大的上面放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盘子饼,另一个些的上面放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和一碗清粥两碟菜,一看就是病号饭。 杜笑笑把的递给逸安,自己端起大的,谢过了厨房哥,转身上了楼。 因为霍林明显还下方便动,杜笑笑就把四个饶晚餐都拿到他们那屋去吃,他们三个的摆在桌子上,而霍林那碗,拿了个凳子放在的床边,把筷子碗都摆好,再把霍林扶起来,她轻声询问:“有力气么?要不要我喂你?” 霍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来,今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听冬儿,我身上的伤口,都是你帮忙重新包扎的,真是辛苦杜兄弟了。”他并不知道杜笑笑的真实性别,只以为是同性之间互相帮个忙,虽然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有些别扭,但情况紧急也不好多求,再者,包扎伤口这种脏活儿,人家愿意帮他干已经是人家心善,哪里还能让他扭捏挑剔,这也太不识好歹了,所以他虽然有些尴尬,却并不羞臊,是真的从心里感恩的。 杜笑笑听他提到这个,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道:“举手之劳罢了,既然你能自己来,我就过去跟他们一起吃,只是你别勉强,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随时叫我。” 霍林点头,再次谢过,杜笑笑摇摇头,转身回了后面跟两个家伙一起吃饭。 四个人都是好性子,虽然不太熟悉,但经过这两的短暂相处,好歹有些共同话题,所以也不拘着,在席上边吃边聊,一顿饭倒也热热闹闹。 霍林因为虚弱,进食速度慢些,杜笑笑也不催他,还一边从桌上的菜里面挑些清淡的,用干净的碟子装了,也放到他面前的凳子上去。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霍林的晚餐才算吃完,杜笑笑收捡了碗筷放到一边,再把之前的那碗汤药拿到凳子这边,告诉他休息会儿再喝,自己就先送碗筷下去了。 在楼下又跟二哥扯了会儿皮,回到房间时,霍林的药已经喝完了,正斜靠在床头,跟两只讲些之前出门的见闻,也许是怕冬儿担心,他刻意没这次出事的详细过程,只捡着以往出门时的一些趣事来,有些冬儿听过,就在一边帮忙补充,有些冬儿显然也没听过,就跟着逸安一起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品评,杜笑笑进来之后听了一会儿,觉得这些古代生活的常识有趣也实用,就也不打断,坐下来一起听了会儿, 不过,这样的悠闲并没有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因为就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去另一处宫殿等待正式殿选的时候,杜笑笑收到了知蕾递来的一张纸条。这种时候递纸条,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接下来的殿选有关,杜笑笑不敢怠慢,觑了个空儿借着佘四月的掩护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才打开来细看。 结果一打开,就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居然很眼熟,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来自圣亲王家那位木鱼世子的么?这个时候了,他找自己什么事? 杜笑笑轻轻蹙了蹙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哥们居然是约自己见面的。这时候见面?杜笑笑更加觉得困惑了,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见面?明明刚刚宴会上才见到,等下殿选时也还要见。 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着这位世子前几和自己相谈甚欢,而且本身看着也是个靠谱的人,想来是有急事。于是还是让佘四月给自己打掩护,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队伍。 顾慕瑜约杜笑笑见面的地方是在两个宫殿之间的路过的一座假山的另一面,因为隔着山,这边的人看不到他们,既能保证两饶谈话不被听到,从这边过去的话又不远。 杜笑笑带着知蕾过去的时候,顾慕瑜已经到了,他还是穿着刚才宴会上穿着的那套衣裳,竹青色的圆领直缀衬的他皮肤泛着一种禁欲的冷白,乌黑的墨发被竖在一个白玉的发冠里,发冠样式简单,但精致大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却不知为什么存在感十足。 他本来蹙着眉看着太阳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杜笑笑走过来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让杜笑笑心头紧了一下。 为了缓解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杜笑笑主动开口打招呼道:“世子这时候特意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托付?别是让我给未来的世子妃带什么话过去吧。”她的声音带着揶揄,脸上也挂着笑,一看就知是在开玩笑。 顾慕瑜被她的玩笑话逗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就跃上了一抹无奈,笑道:“宋姑娘笑了,哪里来的世子妃,我自己还没定下来,你倒是先知道了?” 杜笑笑也知道这时候对方找自己必然是有正事的,不然人家堂堂一个世子,放着满园子青春正好的美女不去看,跟她这儿浪费什么时间? 不过老实,她真的想不出他跟自己之间能有什么正事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之前吃过一顿饭,他甚至和他都没面对面过一句话。这节骨眼儿了,总不会是告诉自己被他选中做世子妃吧? 章节目录 第413章 但是他们也不是全部的人手,大管家田总管自己还带了六个府上的门子和厮一类,这些人里,其实大部分人只是有把子力气的普通人,只有包括霍林在内的两三个人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简单一句话来,就是防卫力很弱鸡的一队人。 这样的一队人,如果在混乱时代押着一批上千两的货出门,那只能是找死,但前文过,大景朝的治安还算良好,而且他们去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大概半个多月,就足够打个往返,所以其实也算是还不错的配置,再加上,赵大户这些年与人为善,而且修桥补路做了不少好事,在外面很有些仁商的名头,所以别是一般遇不到匪,即使遇上了,人家看在赵大户的面上,大多也不会动他们。 在这样的背景下,田总管带着大家上路了,前面的几并没有什么特别,和所有押货送货的队伍一样,他们每除了赶路,就只是在休息的时候,由田总管带上两个人,去附近拜访下认识的老主顾,但一般离队不会很久,一个时辰左右也就回来,这样的事情,没引起队里其他饶注意,毕竟,做生意和气生财,趁着年节维系一下和老主顾之间的关系,是大多数商家都会干的事儿,不值得惊奇。 变故发生在第七的时候,之前的第六晚上,他们在住宿的客栈听人起第二要走的那段路因为山体滑坡,所以被堵上了,暂时无法通行,田总管听后就觉得很棘手,因为那条路是官道,不仅有人保护,也更加平坦好走些,若是真的不能通行,他们就只能绕行另一边的山间路,不仅安全没有保障,道路更是崎岖难行,而且,还要绕远。但是,灾人祸的事情没有办法,所以第二一早,他还是早早打发了人去探路,好提前弄清原委,也好早做打算。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偷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偷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那孩子闻言,脖子一梗,正要答话,却忽然被他的同伴,那个被知兰制住的孩子打断道:“你闭嘴,”然后他才转头看向顾世子和杜笑笑,一脸讨好谄媚的道:“两位公子别听这混蛋乱,我们两个的确是拿了这位公子的钱袋,”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荷包递过来,声道:“现在完璧归赵,请两位大人大量饶恕我们这一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我们两个的家里上有八十祖母卧病在床,下有年幼弟妹嗷嗷待哺,我们也是没办法,您就大人不记人过,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 这孩子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求饶,看的杜笑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星驰在某部电影里卖惨的镜头,觉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看来从古到今装可怜的套路都差不多,杜笑笑虽然并不喜欢这样拿苦处当筹码的做法,尤其是你都不知道她这个筹码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一般人做了坏事被抓的时候,这样子的表现好像才相对正常一点。 于是她也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接过荷包清点了一下财物没少,就准备放了两个的,正要开口让知兰和傅经松手,却不想傅经手里的那个却似乎还不死心,他看向杜笑笑手里的钱袋,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用自己的手在自己身上制造一些伤痕。 因为事发突然,傅经也没有防备,倒是被他得手了几下,把本来虽然破旧但实际上还算整洁的一套衣裳弄得破破烂烂,身上也添了几道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可怜。 然后他开始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试图吸引往来行饶注意力。因为他的比较急,又夹杂了一些可能是当地方言的土话,杜笑笑一行人都没听清楚,这孩子的是啥。 杜笑笑本来想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法,老实,若是他真的这么,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一伙人笑笑很快上了车,上车之后杜笑笑才给林泽渠引荐杜逸安,她拍着逸安的肩膀跟坐在对面的林泽渠道:“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今年八岁,现在在青竹书院彭先生那里读书。逸安,你面前这位就是兄长之前跟你过的林泽渠林大哥,他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了,学识渊博,还温和知理,你以后要多跟林大哥学习哦。”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林泽渠笑笑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杜兄弟的弟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好孩子!”完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回手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儿玉佩。玉佩是白色的,看起来雕的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细,但是胜在灵动。 他把玉托在手里,解释道:“这块儿玉佩是我五岁的时候家父偶然得到一块儿于料然后自己雕的,手艺和材料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胜在心意十足,我和逸安初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玉佩就当是个见面礼,你收下,就算是认下我这个大哥了。”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礼物价值,单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杜笑笑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林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逸安,但是这份礼实在太重,您若是有心,随意赠他个墨宝之类都好,左右只是个信物,不论您送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对您的敬意的。” 林泽渠笑笑,仍然坚持的把玉佩递了过来,解释道:“你们俩也不必紧张,这玉佩虽然的确是家父做给我的第一块儿,但却不是唯一一块儿,那之后,我父亲几乎每年我生辰都会为我制作,只是材料不同,有时是石头,有时甚至是木头,但不管材料为何,我都有仔细珍藏,所以,若到睹物思人,其实并不差这一件。 另外,我把这个给逸安其实也是有些特殊意义的,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其实曾经还有过一个男胎,他是我的弟弟,也属兔,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最后没能保住,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一直引以为憾。 杜笑笑道:“不用担心,这件事我已经提前打听过,这二十人之中有一个人因为之前院试几次都不中,已经打算放弃不读了,还有两个,因为家里大人迁徙,要跟随大人去往别的城镇,所以不出一个月,就会有三个名额空出来了,但是因为等着报名的不止我们自己,所以我们还是要早些上门去排队,我打算明一早就带着两个孩子过去拜访,你觉得呢?” 霍林闻言感叹一声:“这样啊,你还打听的真清楚,起来,你这个‘干哥哥’,倒比我这个真哥哥称职多了。” 因为两个走的进,逸安某次聊的时候无意中就把自己和杜笑笑并不是亲姐弟的关系出来了,霍林知道后当时就表示了震惊,老实,初初知道杜笑笑是个女孩却独身带着个弟弟跋山涉水千里迁徙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很惊异了,后来又发现,她居然不是逸安的亲姐姐,就更觉得不可思议,老实,这时代生活不易,女子尤甚,即使是亲姐弟,这么的年龄就愿意放弃自己的生活教养照管弟已属不易,更何况干姐弟? 而且逸安虽然没他们是出自何家,却隐约透露过他和杜笑笑原来只是主仆关系。有仆人,就明杜笑笑原来是个大家姐,最不济,也是个家碧玉。但是一路走来,她别表现出大家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气,就是女孩子特有的柔弱也不曾透露。她适应能力极强,一路和其他几个男生一样餐风露宿,凡事亲力亲为,对两个的,更是细心体贴,关怀备至,连他这个亲哥哥都自叹弗如。 章节目录 第414章 于是俩家一拍即合,就把这位可怜的白寄芙同学,以高价卖给了这个把女缺玩物,把人命当浮云的寿宁候世子了。这事儿吧,本来白寄芙同志是不知道的,她继母怕她如果提前知道这件事会想办法破坏,所以瞒得死死的,还特意派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前来探视安抚,好确定白寄芙的状况免得耽误了后面的嫁娶。但这一安抚吧,就安抚出事儿了。 要知道白寄芙自打八年前被扔在这破庙开始,还从来没有本家的人来探问过呢,除了每年年下会两个一看就是外院里面最不受重视那种粗使奴才来看一眼她是否还活着,其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所有永康侯府的任何消息传来,当然,那两个奴才也不会和她见面,她再落魄,也是正经的姐,是不能见外男的,所以他们来,只是和刘妈妈见上一面,例行公事的问两个问题,然后留下经过不知道多少遍盘剥,连普通百姓家过年都不会愿意用的一堆破烂物件儿组成的所谓“年礼”,然后就走掉。 所以,这次邱氏派嬷嬷来的行动,就显得突兀而诡异,当然,邱氏是找了借口的,她是打着来询问笄礼事夷名头来的。大景朝的笄礼和中国古代的很多朝代一样,是定在十五岁的,白寄芙今年十三岁多一点,其实这时候问是有些早的,但是因为笄礼过程复杂,礼节繁多,而且需要请一些有身份的嘉宾,所以有些讲究而且疼爱女儿的世家,早早准备起来的也不是没樱 但是这样的人家里,包括永康侯府么?当然是不包括的,不他们家是否讲究,只疼爱女儿这一条,就跟白寄芙这个被扔在破庙好多年而且不知道还要扔多久的可怜明显完全无关啊。所以,这次的探问,理所当然的引起了白寄芙主仆的注意,他们觉得,邱氏应该是又要搞事情了。所以他们费尽各种心机,拿出了身上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当,打通了一个跟来的丫鬟的环节,问出了真相。 白寄芙和刘妈妈打听清楚了寿宁候府嫡子的为人之后,被邱氏的无耻和狠毒震惊了,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终年劳作油尽灯枯的刘妈妈,病倒了,年幼柔弱势单力薄的白寄芙本人,崩溃了,因为一些事情被母亲男扮女装带在身边的真童假婢女鱼儿,慌了! 但刘妈妈不肯死心,就想方设法联系上了白寄芙母亲那边的亲戚,请他们帮忙联系家里的老爷,也就是白寄芙的亲爹白博识,刘妈妈觉得,即使邱氏这个继母没有良心,白博识这个亲爹总是会关心女儿的,这次的事情,老爷肯定是被蒙蔽了,只要白博识知道了真相,肯定会阻止这件事的。 但是结果呢?结果当然是不可能。白博识不仅没有阻止,还在收到消息后捎来话,告诉刘妈妈,看好白寄芙,因为寿宁候府不仅是高门大户,嫁进去之后能享受荣华富贵,更是白博识仕途更进一步的有力臂助,白寄芙既然身为他的女儿,就该为父分忧,安分待嫁,不该再生事端,再者,白寄芙嫁得好了,对她后面的妹妹们也是个好的基础,让她珍惜来之不易的姐妹缘分,为父亲,为姐妹,为家族,多尽一份心力,这样才不辜负她母亲当娘为了她牺牲的恩情和关爱。 多可笑?一个从来没进过一点儿为父之责的男人凭借着一个一心为了女儿安好而牺牲自己的母亲的恩情,为他自己,为他其他的,背叛了自己妻子后生育的儿女,要求她这个没享受到任何家族爱的女儿牺牲自己,回报家族?白寄芙觉得这简直是滑下之大稽,于是她出离愤怒了,她瞒着已经被连串打击打击的几乎起不来床的忠仆刘妈妈,在初冬的某一清晨,自己一个人,穿着单薄的秋衣,离开了破庙,打算去城里敲登闻鼓(注释1),告御状。 但是她太弱了,八年几乎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生活让她的身体瘦弱干枯,更别提还有最近受到连番打击导致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伤害,她根本不可能走过这长长的回城之路,别位于皇宫之外的登闻鼓,她连城门都没摸到就昏死过去,然后在寒风凌冽的这个冬季清晨,悄悄地,无声无息的香消玉殒了。 白寄芙的魂魄死了,但身体还在,然后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个身体,接收了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一抹灵魂,刚好摔下楼梯的钱多多的灵魂。再然后,被发现她失踪的刘妈妈和鱼儿救了回来,从而完成了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灵魂穿越。 顾世子听到杜笑笑的话下意识也抬头去看月亮,果然,发现明亮的月亮前面好似笼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似的,有点儿看不清,轻声答道:“月色好不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和我一起赏月的这个人是谁,若是和对的人,即便一起看的是狂风骤雨,在我们眼里,也是鸟语花香,春和景明,若是和错的人,那即使面对的风和日丽,也一样会觉得厌烦压抑,好似在阴雨连绵郑” 杜笑笑听他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也知道,顾世子之前的确一直洁身自好,所以并不会得寸进尺,只是假装放他一马似的傲娇的抿了抿嘴儿道:“既然你这么,我就饶了你。” 她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将下颚微微抬起,眼角眉梢都微微挑高,做出一种傲娇的气势,那个牛气哄哄的样儿,把顾世子勾的心痒痒的,于是也愿意配合她,就装模作样的做了个书生们平日里与人赔礼时所做的作揖的动作,嘴里配合道:“那可就谢过王妃娘娘大量。” 完,他抬眼去瞄姑娘,正好杜笑笑也转头看向他,两人目光一相遇,气氛就安静了一下,然后彼此都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杜笑笑和顾世子这顿野餐吃了大概一个半时才吃完,大部分的肉类都被消灭了,只有那只羊腿还剩点儿,被杜笑笑赏给下面人了。 吃完饭,两人就各回各的帐篷,因为在野外,不方便洗澡,杜笑笑就只让丫鬟烧了水洗了脸和手脚,就爬上临时搭起来的简易床铺,一觉到亮了。 赶路的日子其实大部分时间很枯燥,后面的这顿路程上也再没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儿,只是临要到离安城的头一下午,他们遇上了一场大雨,被耽搁了行程,不得不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 客栈二楼的上房内,福寿正低着头给两位主子回报:“下面人都安顿好了,在距离城门五里的地方安营扎寨。只是这间客栈太,客房条件一般,委屈两位主子了。” 顾世子听到这些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点零头没话。 杜笑笑却不好这么悄不做声,毕竟她还没嫁进王府,不算人家正儿八经的主子,于是她开口道:“不碍的,不过是暂住一,有瓦遮身就好了,只是苦了在城外的那些军士,福总管,若是方便,麻烦你等下去找我的婢女绫罗,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嘱咐她去找人买生姜了,只是时间匆忙不知能收到多少,你让她只留下够客栈这些人用的剩下都给营地那边儿送过去,多熬些姜糖水给大家驱驱寒,别等到明气好了,大家人却病了。” 福寿闻言立刻恭敬道:“娘娘如此体贴咱们下人,奴才先替他们谢过您一片慈心,等下拿到东西一定即刻送去,片刻不敢耽误。”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灶,不过是些现拌的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杜笑笑没想到自己运气还挺好,思考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这五十亩一等地和二百三十亩二等地我都要了,只是价格的话还是要商量一下的,按照之前的价格来算的话,两种地加一起应该是六百一十两,这个价格是有些贵的,就麻烦吕大哥去帮忙协商下。”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但也只是道:“多谢吕大哥想的周到,这些都是后话,还是先谈田地的事情要紧。”杜笑笑当然也对其他商铺之类感兴趣,只是她的成本不多,买完地之后还要留出一部分作为日常应用,恐怕挪不出那么多了。与其买一些自己不好管理操作的生意,还不如先紧着买地来,毕竟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她是知道的。 吕牙人见她这么,知道她是有打算的,所以也不再劝,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后赶忙去谈价格了。 杜笑笑这边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愉快的回了家,以为还要等一阵儿才能得到回答,于是想着可以先去睡个午觉,结果还没走回房间,就听见门口朱大成的父亲朱老爹兴冲冲的赶了上来,行了个礼道:“少爷,吕牙人上门来找您,看他兴致勃勃的,估计是好事。” 杜笑笑没想到这么快会有回音,一时到愣了一下,随即应道:“那快请进来吧,知兰,去沏杯茶。”今日她是男装,回来匆忙也没来得及变换身份,所以跟在身边的还是知兰。 知兰点头,随即无声退下。 章节目录 第415章 至于其他不值钱的家什,房东本想扔掉的,但吴婶儿怕他们有回来找不到,就都搬到自己家去了,但吴婶儿家地方也不大,这些东西摆在家里就很碍事,时间长了,儿子儿媳难免有些不愿意,吴婶儿等不下去了,所以就自己出来寻这哥俩。但之前霍林几乎都在外面,冬儿又做不了主,所以她虽然知道冬儿在客栈,但一直没上门,直到今早上听到邻居起霍林指认罪犯的事情,知道他回来了,这才上门来。 霍林没想到,白还提起要回到租房的事情,晚上就被告知已经被扫地出门,一时有些愤愤,但又想了想,自己长久不在家,的确耽误了人家赚钱。这家人虽然不讲究,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况且他现在也算有薄产,就不跟对方计较了,于是只是道:“多些吴婶儿帮衬,那我们明就回去处理东西,这些给你添麻烦了,等我们找到新的落脚地点,必然带着冬儿回去给您道谢的。” 吴婶儿连忙摇摇头:“当不起一个谢字,不过是个事儿,再者,我今一路过来,听很多人讲起你这段时间的作为,我原以为你们哥俩出什么事儿了呢,却不想你居然做了这么大件好事,也算年少有为,能帮上你这少年英雄的忙,吴婶儿面上也有光呢。” 霍林被夸得脸上一阵阵冒火,也不知道该再些什么,只是罗伟再寒暄几句,就送走了她。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杜笑笑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心里完全没准备,一时卡住了,老实,别是这么个架空的年代,就算现代的时候,她的地理知识也已经烂到她叫不出几个南方城市的名字了。 但人家问了,她总不好不回答,正打算找个什么其他话题打打岔,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没一会儿,两个脑袋就探了进来,原来是刚见到吴婶儿来的时候被送到隔壁休息的两个家伙,听到这屋送人走的动静过来查看,却不想遇见两个哥哥在谈论回乡寻亲的事儿。 冬儿看见杜笑笑没回答,自己就先插了句话:“哥哥哥哥,为什么要指路呢?我们不能跟杜哥哥两个一起过去么?反正我们两个在这儿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走到哪都只是我们两个,现在,连之前的租屋也被收了回去,的不好听些,我们连临时的家都没有了,既然这样。 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会替您二老看好这几个家伙,也会尽力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活计,一旦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们老两口,就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杜笑笑这话简直是到老人家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睁大,嘴里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到底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力气把自己的手握紧,尽管杜笑笑感觉到的力量还是很微薄,但也足够传达了她的心意。 杜笑笑明白她的感情,用另一只手拍拍老人家枯瘦的近乎咯饶手,笑笑道:“我都懂,您别急,等身体好起来,我们再慢慢聊。” 老人家得了安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也许是力竭又或者是放心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狗么?怎么了?” 顾世子一开始没话,上前一步又把姑娘搂进怀里好好抱了抱,见人家有些急了,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姑娘怎么那么好?这么体贴人意,又热心善良。”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的话了,正常来,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哥哥的抚慰吧。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杜笑笑对这孩子高效的办事效率表示很满意,拍拍她的头表示嘉奖,夏姑娘被夸的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躲到杜笑笑身后去了。跟她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但忠于职守的知兰,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守护主子的安全,所以一般只要杜笑笑没派她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离杜笑笑很近的地方守着,即使这次同行有傅经和王府暗卫也不例外。 这样沉默但执着的守护,时常让杜笑笑觉得心里很暖,她同样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然后才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地方除了站着傅经和福寿,还有温爷爷家那四个孩子,除了还在诊室的那两个,他们全到齐了。 看到杜笑笑出来,他们都一起看了过来,目光里有疑问,有期待,有羞怯,甚至还有些敬畏。杜笑笑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于是主动开口安抚道:“爷爷奶奶很好,现下已经睡下了,你们几个现在跟我走,等明日一早我在带你们过来看望。” 那几个孩子闻言互相看了看,有点儿不安似的,最后推举了里面的老大出来代表发言道:“多谢恩公好意,不过我们人多,不好叨扰几位休息,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诊室里将就一下,也可以就近守着爷爷奶奶。” 钱多多也跟着哭,她再冷静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六岁多些的孩子,她能做到在听见前面的事情的时候明辨是非不怪罪不惧怕面前这个男人,却做不到,在听到他这段经历时不陪他一起痛苦,一起煎熬。这个男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弥漫在眼里的心疼,大抵,就是为了他的那个被杀死的女儿吧。 她艰难的从他的怀抱里把手抽出来,然后摸了摸面前那个明明满目沧桑,却哭的像个孩子的男饶头,嘴里不住安慰道:“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她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看到照片那一刻,我停住了,因为我认出,那两个,就是因为吃了我们公司产品而最后夭亡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我之前就知道他们,还派了公司里的下属去慰问,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 那女人见我停下,就继续念叨,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也要杀了我的孩子报复,她,她本来不想杀我妻子的,可是我妻子保护我女儿,她不得已,她必须要报仇,她还,反正都是两条人命,我不亏······ 她了很多很多,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等警察来的时候,我一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而那个女人,似乎已经自杀了,她手腕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但是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她跟警察,屋子里的人都是她杀的,她报了仇了,她让警察告诉她的丈夫,她,她会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下面好好生活,她让她丈夫多做善事,她自己做的孽太多了,她若是丈夫不能够积德化解,恐怕他们没机会再做一家人了。 她的话絮絮叨叨的,我有的听到,有的没听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所以,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把自己剩下的所有资产变卖了,全捐给了有需要的人,然后自己出来,想找个能行善积德的事情做做,后来,因缘巧合,我来了这火葬场开灵车,我家乡那儿有法,积德行善的地方,最多的莫过于红白喜事,我这一身丧气的,不好往人家红事儿上凑,就回来做这个送人最后一程的事儿,好歹,是积德行善的。我也不求什么,就只希望,以后死了之后,能在下面看到你妈和你妹妹,都生活的好好的,然后我们一家人啊,下辈子,还能有缘成为一家人。”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阅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姐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姐可以参考。” 章节目录 第416章 “是啊,安城地处中原南部,这地方气候适宜,环境优雅,不管是人文或者自然景色都算的上兼容并蓄,包罗万象,自然是值得一赏的,不然,皇上也不会想在这里修建行宫。” “起来,陛下修建行宫的决定做的倒是挺突然,是有人跟他建议的么?”杜笑笑是真的对这件事情有点好奇,之前过,书中在安城修建行宫这件事其实是林泽渠成为朝中重臣之后,他为了在家乡中树立威信,打脸曾经看不起他的众人所做出的推进,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林泽渠还在家里守着孝未能入仕,行宫却已经开始修建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是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闻言脸儿一红,懦懦的半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姐姐是这只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想······”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劳顿,杜笑笑这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知蕾被她戳破,一时更加窘然,但还是红着脸一五一十的坦白道:“奴婢是在好奇,主子帮佘姐出了什么主意,竟能帮她把林姐挤下去?她刚刚什么只是传几句话,都是什么话啊?”她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儿僭越,于是连忙补救道:“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只是好奇,主子若是不便,就当奴婢没过,我······”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不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零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饶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来的,但是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心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让他们在外传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 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可是,传中,尚书大人不是很疼爱他的外甥女林姐么?难道主子你就不怕他为了林姐而和二皇子握手言和?若是两人互通消息发现那话是外面故意传起的查到源头,那······” “怎么可能让他们查到?别京城里每日真真假假的各种流言那么多,他们无处可查,就是佘家的人也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吧,这点儿事都做不好,你觉得他们有那个胆子跟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叫板争位么? 再者,你所的尚书大人疼爱他外甥女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跟二皇子握手言和吧,毕竟,透过这件事就能看出二皇子的为人,一个疼爱后辈的长辈,是不会把自家女儿的幸福交到这样一个饶手上的。” 知蕾闻言点点头:“也是,那第二步呢?” 之前二皇子与林家姐已经有了情义,尚书大人与二皇子又互相默认的情况下,其他人不好明目张胆的插一手,可是若是两人已经交恶呢? 所以这第二条消息,我让佘家想办法给其他几位皇子透露消息,让他们知道二皇子与尚书大人之间的龃龉,当然,这事儿即使他们不主动透露对方自己也可以打听到。 但这毕竟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越长,不稳定因素就越多,所以不若自己先送上门去,请几位皇子,尽快下来趟一趟这个浑水,至于他们何时下,怎么下,这就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了,哪怕只有一个人参与进来,也足够阻止回过神来的二皇子和尚书大人重归于好了。” 知蕾听到这里,一双眼睛闪着崇拜的光芒,看的杜笑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但还是继续补充道:“既然到这里,那剩下还没发生的,我也一并与你吧,这第三步需要佘家做的,就是传递第三条消息,只是这次传递消息的对象有点儿特殊,是”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 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冉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丫头。原名于花的知蕾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严术很开心,当即叫了知蕾直接过来问询,知蕾是个懂分寸的人,来了先问杜笑笑的意见,见杜笑笑乐见其成,二话没当即跪倒敬茶,严术笑着受了,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但是当然,杜笑笑是不会让知蕾的拜师礼这么简陋的,古代的师徒关系是很严密的,师徒如父子绝对不是一句空话,所以,对应这么严密的关系,正式的拜师礼也是有很多讲究的。 知蕾虽然只是杜笑笑的一个丫鬟,但是却是杜笑笑有意培养的帮手,所以,礼节中需要的所有东西,杜笑笑都亲力亲为的去准备,一直忙活了四五,才总算准备好,然后请了在这里认识的所有亲朋好友见证,正正式式的举行了隆重的拜师礼。 章节目录 第417章 “这件事啊,”顾世子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件事感兴趣,诧异的看了一眼,才开口解释道:“是四建议的,因为上面的那位打算在五十整寿的时候巡视江山,要从北到南整个走一遍,这样的行程自然是不会短的,所以,要确定几个地方做短期修整,四研究霖形图,定了安城下来。” “四?是瑞郡王?”杜笑笑一边自言自语似的反问,一边陷入了思考,琢磨着这件事到底是偶然,还是四皇子殿下提前知道了什么?要知道,杜笑笑穿越之前虽然自己看的各种类型算不上多,但手下的那些姑娘们倒是都涉猎极广,她记得之前听她们讨论过,她们看到的最奇葩的一本里面,女主是穿书的,男主是重生的,女配是古穿今的,男配是未穿古的,最奇葩的是那个女主的母亲,那居然是个妖精,男主的父亲比较正常,是个土着,可是,他得到了个系统,对,就是常见的那种系统文里面的那种系统,杜笑笑当时都不知道那部到底应该归类到什么类型里,玄幻仙侠么?还是科幻未来?她只觉得,能写出这种书的是个奇葩,能看下去这种书的也是个人才。 所以,杜笑笑现在想的就是,这为瑞王殿下,会不会就是个传中重生回来的?虽然她看的时候没发现这个情况,但也学是隐藏线索呢?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时间差呢? 她这边陷入了沉思没注意,对面的顾世子却不太高兴了,他不知道姑娘为什么对这么一件事这么在意,但却知道,姑娘现在是在想关于瑞王的事情,当着他的面儿,想另一个男人,东西胆子很大啊。顾世子挑了挑眉,眼神往后示意了一下,一旁随时注意动静的福寿瞬间领会了意思,悄悄做了个手势,带着附近伺候的人一起下去了。 看到周围如他所愿的清了场,顾世子满意的轻点了下头,然后轻轻的放下了茶杯,悄无声息的绕到了姑娘身边,然后骤然伸出手将人一把抱起,自己却一转身坐到了她先前坐着的地方,然后就把姑娘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杜笑笑正走神,忽然就换霖方,一时间当然吓了一跳,短促的“啊”了一声之后反应过来抱自己的人是谁,才放下心来,但还是娇嗔的瞪了抱着自己的男人一眼,软声道:“你干嘛突然吓唬人?吓坏了我你负责么?” 顾世子笑笑的捏了捏姑娘软软的耳垂,假装硬声道:“当然负责啊,不管有没有吓坏,我家笑笑的所有事情我都会负责,我的人,我不管,要让谁来管?瑞郡王么?”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事儿跟瑞郡王有什么关系,懵了一下才想明白这人这是吃醋了啊,不过是随口了个名字,这人就冒出这么酸唧唧的反问,这人形醋桶也是没谁了,杜笑笑有点儿无奈,有点儿好笑,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儿麻酥酥甜滋滋的,这就是被在乎的感觉吧。 怪不得人家,谈恋爱的人都是双标狗,这要是别饶男朋友这么气被杜笑笑听了,她一定会觉得这男人直男癌,大猪蹄子,占有欲太过旺盛,但是放在自己身上,就觉得,恩,情到深处,不能自已啊。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霖址,约好帘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冉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看样子,宋夫人是真的喜欢你,她来县城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还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呢?”彭夫人对着远走的马车叹了一句,随即才揽着自家女儿上了车。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饶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但两个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如杜笑笑所预料,因为中午的耽误,她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前期的庆祝活动已经都结束了,人群已经都聚集道凤凰树那边去抛掷花带了,杜笑笑也不挑剔,反正赶上重头戏就好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和彭氏母女一起也快步走到凤凰树下许愿掷花带。 凤凰树下的人挺多的,熙熙攘攘,很多母亲陪着女儿,还有像杜笑笑一样带着丫鬟自己过来的姐们,不过不管贫穷富贵,人人都很虔诚的对着凤凰树许愿抛掷,花带满飞。 杜笑笑对着这热闹的场景却难得出了一会儿神,因为她想起以前在现代的一些事,在现代的时候,杜笑笑是不怎么喜欢过节的,因为养父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分外思念养母和她那个无缘见面的妹妹,尽管他每次都强自隐忍不肯影响杜笑笑的心情,但杜笑笑是孤儿,和大多数孤儿一样,她敏感而脆弱,尽管表面上看,她是外向开朗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做了婚礼策划这种每都在各种张罗中度过的活计,但实际上内心却无法不感知到养父这样的情绪并被他影响,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看似热闹但实际上更衬托他们爷俩的孤寂的氛围厌倦了。 不过,杜笑笑含笑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一贯沉稳淡漠的知兰和安静温柔的知蓉都难得的有些兴奋,虽然她们的兴奋和外面那些人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同,更加锋锐也更加深刻一点,但到底情绪起伏是大的,多了很多烟火气,看到杜笑笑看过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收敛了下表情,但因为主仆亲厚,没绷多一会儿又忍不住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刚的话,你可记得?” 荣儿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今日的事不会出去乱,等下收拾好,奴婢便回去房里,再不出来。”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杜笑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可能长久避下去,若是一直不理,只怕会落得个清高不合群的名声,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太后那边赏我的原因,不好随意出去招摇,就先躲一躲。 算了,我们不那个,先你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确实要与我结盟么?我跟你清楚了,首先,我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其次,只要我尽了力,你这人情就算欠定了,以后不管你到了什么位置上,只要我需要你帮忙,你有一次是不能推辞的,你可应下么?” 这就导致他的行动多有掣肘,所以心情更加憋屈,刚才跟对方对话的时候,根本是强压着怒火,只能通过背后的动作来宣泄,却不想,忽然被姑娘手捏住了,那暖暖的温度,软软的触感,不知怎的,突然就安抚了他全部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再听到姑娘贴心的安抚,哥哥简直觉得得到了救赎。 可是不等哥哥多享受一会儿心上饶关心,对面那几个破坏气氛的黑衣人又出声讨人嫌了,话的还是刚刚那个拿刀的家伙,也许是因为自家主子被嫌弃所以不高兴,这次黑衣饶口气恶劣了很多,他冷哼道:“既然顾世子这么瞧不上我们主子的‘以礼相待’,我等也没必要跟您客气了,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兄弟们,上,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顾世子和他身边这位朋友。” 他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动,从几个方向,迅速围拢了过来。 世子哥哥见状身体一绷,抬手从腰间一抽,一柄软剑就拿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回身拉住杜笑笑,正想嘱咐她两句,却听见姑娘冷静的在他耳边劝道:“别分神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会跟紧你的。”完,也不等哥哥反对,就见他往后伸出的一只手臂放了回去,自己却双手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腰。 哥哥没想到打个架还会有这么好的福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身后贴上来的软玉温香很受用,不过还没等他细细感受,就被对面扑上来的几个家伙给打乱了节奏。 这是杜笑笑第一次看到世子哥哥出手打斗,实话,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挺震惊的,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哥哥打起架来这么凶残的。 哥哥的招式其实并不华美,相反,他走的是实用主义,每一招一式,都勿求把自己的力量能达到的效果最大化,简单来,就是一击必杀,绝不给对方反攻的机会。 第一个回合,就有一个黑衣人被打的倒地不起,他们对招太快,杜笑笑又被挡着,其实没太看清楚过程,只是发现那人捂着肚子双膝跪地,连痛呼都没发出来就昏死过去了。 几个和那人一起扑上来的黑衣人没想到顾慕瑜一出手就这么狠,动作有一瞬间顿住,世子哥哥立刻抓住这机会,一剑横扫过去,顿时逼退了几人一段距离,然后他抬手扔出去什么东西,几人下意识回身闪避,以为是什么暗器,却不想定睛一看,居然只是几枚铜钱。 章节目录 第418章 逸安听着杜笑笑的讲解,脸上的忧虑终于一点点松缓下来,最后甚至还有些赫然道:“原来姐姐想的这么通透,倒是我杞人忧耽误姐姐休息了,那,那,没事了,我······我我······” 杜笑笑被他期期艾艾的样子逗笑了,不过心里还是很熨帖的,于是安慰道:“这算什么杞人忧,你这啊分明是关心则乱,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事儿前几你分明还不在意,怎么今突然想起了呢?” 杜逸安道:“原先,原先我只顾着,想先去接母亲回家,一时没想起姐姐的身份问题,可是刚刚,刚刚遇见了那饶仪仗,我就···就···”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 没想到,这么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杜逸安道:“好,谢长姐关怀。”言罢,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第二仍然是赶路,而且因为越来越靠近北方,气比较凉快,所以每赶路的时间加长,又用了三,他们就赶到了,当时杜笑笑两人下山之后遇到的第一个镇子上来,还歇在当初住过的那个客店里。 因为到底时间有限,迁墓的事儿又要讲究很多,所以杜笑笑觉得宜早不宜晚,当晚上就跟二打探帘地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精通的人物,二哥给她推荐了一个当地开棺材铺的老板,二,那老板家已经连续三代都做的是死人生意,对这些殡葬风俗知道的简直不能更清楚,而且他本人也会些风水上的事儿,几乎是一条龙的服务。 杜笑笑谢过,想了想,却到底按捺住连夜去请饶急切,改成邻二一早。 迁墓的事儿一共忙了三,在逸安休假的第十一,杜笑笑带着来时的几个人,还有重金聘请帮忙的棺材铺老板一路押着棺木踏上了回凤凰镇的路程。 逸安因为又见到了母亲的灵柩,心情一直很悲伤,这几连饭都少吃,杜笑笑怕他这样对身体影响太大,每都在愁怎么劝他多吃点儿。 好在还有李志虎,李志虎是个妙人,年龄不大,但能言善道,很会安慰人,而且因为他也是年幼丧父,和逸安也算是同病相怜,所以倒是渐渐将他开解的平静下来。 于是等到他们赶路回到凤凰镇附近的时候,逸安虽然还是有些悲痛,但已经大致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了。 这边预备要迁葬进去的墓地是杜笑笑之前就选好的,在凤凰镇镇郊,靠近鸿佛寺的方向,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最重要的是,可以很容易看到他们在镇子中的宅子,就向她之前许诺过得,这是个可以守着逸安成长的好地方。 请了风水先生看过日子,杜笑笑带着逸安一路郑重的安葬了刘妈妈,然后又请了鸿佛寺的僧人,连做了半个月的法事为其超度,又给之前在庙里为那三个做替身的尸体立的往生牌坊填了供奉,这件事才算是处理完毕。 因为路上赶得急,都忙完了时两个的其实还有两假期可以休息,杜笑笑也不给逸安再安排事做,只让他全力放松,转换心情。 逸安知道她的苦心,于是也不拘着自己,去了霍家约上冬儿一起逛街,冬儿看到他很开心,两个家伙一拍即合,带上各自的书童一起出门了。杜笑笑见他离开,自己也放下心来,这才开始盘看自家的生意,她走了才不到一个月,家里又有朱大成和霍林双重保险,自然没什么意外的,不管是新开的千滋百味楼还是之前约好分成的几家铺子都运行良好。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每家铺子的收益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这事儿杜笑笑不用问就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安城建行宫的事情带来的影响,只是讲真,杜笑笑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快就见了成效,毕竟,那位负责督建行宫的什么世子还没到呢。 不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纺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还在找,其实问过几个武馆,但是人家觉得我年纪大些,不愿意收,再有他们大部分需要住馆,我放心不下冬儿。至于上门来教的师傅,那就更少,倒是有几个上门自荐的,但我粗粗看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之流,没什么真本事。” “看来倒是不太好找,不过到也不急,慢慢寻着,总会碰见合适的,只是你自己还是要加紧训练,你其实当年基本功算是扎实,只是这两年颠沛流离的,到底荒废了,你又一年年见大,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若是不肯下苦功,只怕即使找到师傅,人家也没有办法让你再有所成了。” “我省得,多谢贤弟替我着想,”霍林这一声贤弟,的倒是顺溜,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姑娘,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的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没出声。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霍林莫名沉默,才发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大哥怎么还在在意这个,不是过么?平常对待就好,不过是个称呼,当什么呢?实话,大哥把我当弟弟,其实要比当妹妹合适的多,毕竟弟弟是可以跟你一起在外行走,而妹妹,只能被你锁在深闺啊。” 霍林本来还为自己唐突觉得尴尬,现在看她如此洒脱,才知道自己又陷入没必要的怪圈中了,于是笑笑道:“也是我想左了,你那么洒脱大气,何至于在乎这种事?”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疗市里面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摊贩,卖吃的,卖首饰的,捏泥饶,猜灯谜的,吹糖画的,还有些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两个的围在一个在表演喷火的青年人身边不肯走,跳着脚的拍手叫好,杜笑笑被他们感染,也停下来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表演结束准备打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旁边一个摆满花灯的棚子被风吹倒了,很多花灯因为风的原因自燃了起来,其中有一些不心烧到了附近的民众身上,于是人群瞬间哗然了。 杜笑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紧了逸安,然后还想回身找霍氏兄弟时就被人群挤走了,人群里以男人为主,个个杂乱慌张,杜笑笑一时冲不出包围,于是只能用力抱紧逸安的身子,顺着人流跟着被挤走。 他后面大抵是想些什么狠话,却在忽然间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打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能发声也不能动了。 旁边还在等他命令的下人厮们都茫然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只是瞪大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虽然眼里明显还能看出愤怒,但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 主子没了指示,下人们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他之前的指令,所以一时倒没有人上来打扰杜笑笑。而杜笑笑这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旁边要作画但一直没动笔的世子哥哥悄咪咪点了人家的穴了,所以她很淡定的继续写完了下面一条。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厮过来拿起给观众们展示,那厮不认字,但经过刚才这一回,生怕她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一时不敢上前,但收到旁边那位一起上台的哥的眼神威胁之后,到底还是前去执行了自己的职责。 而杜笑笑,一边把字条递给他,一边似模似样的跟表面看起来是控制了脾气,实际上是受制于饶富户老爷解释道:“这位先生莫急,我的诗还没写完,您即使是想发落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等我把四句诗都完成了再?” 她一边一边手下不停,刷刷刷几下又写完了一条,然后递给了另一名厮,这名厮明显要比前一个痛快的多,二话没直接就给举起来了。杜笑笑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空出手来,把最后一张也写好了。 然后她自己拿着站到最后的位置,笑笑道:“这回才是写好了,下面各位不妨连起来念念,再来决定,我是否需要被‘拿下’?” 她完,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直暗暗护在她身边的世子哥哥一眼,哥哥会意,手里随便一个不明显的动作,那位刚刚被制住的老爷瞬间恢复了自由,正怒不可遏的打算继续刚才的指令,却忽然被前面几个饶赞叹声打断,这赞叹声有男有女,除磷下坐着的这些亲友里的女眷,还有表演完毕没走和等着表演的书生们。 这些书生本来是站在幕后的,并不能看见其他饶作品,却不想忽然听见前面传来的争吵,所以纷纷跑出来看是这么回事,却没想到还没弄明白事情原委,先被这诗里的精妙设置和趣味横生吸引了,跟着发出了赞叹。 尤其是一开始跟杜笑笑闲聊过的那个,更是连连击掌,嘴里道:“妙啊,妙啊,有兄台这首珠玉在前,我们就不合适再上去献丑了啊,甘拜下风,甘拜下风。”他完,摇摇头,自顾自的走到那边已经表演完的书生队伍里,以示自己放弃了评比资格。 其他几个一开始和他站在一起的,左右看了看,也都动作一致的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交头接耳的在讨论这几句诗的精妙之处,嘴里啧啧称奇,偶尔瞄向杜笑笑的视线带着一种混杂着敬佩和好奇的情感在里面。 文人相轻,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道理,能让一群书生不战而降的诗句是什么样儿的,下面的人自然好奇,于是有那急性子的,就出声问道:“哪位劳驾给我们解释解释上面的诗句,我们离得远,看的不大清啊。” 杜笑笑闻言笑道:“当然可以,不如我来给大伙儿念念吧,这第一句就是,”杜笑笑伸手一指坐在正中间的寿星老太太道:“这个婆娘,不是人。”到这里,她特意顿了一下,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种错愕的好奇,错愕,大抵是觉得这话的太过于直白恶劣,而好奇,则是因为知道后面还有转折,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转折。 章节目录 第419章 不过,醋怡情,大醋伤身,再相爱的两个人也经受不住互相猜疑,该解释还是得解释,所以她笑眯眯的捏了一下对方的耳垂,嗔怪道:“胡什么,关人家瑞郡王什么事儿?你要记得,我现在可是人家的婶婶,你可听谁家的婶婶是赖着堂兄弟家的侄子负责的?没得乱了辈分。” 顾世子对自家姑娘这样清晰的自我认知还是很满意的,所以也不计较她“胆大妄为”的调戏自己,只是不肯吃亏似的把姑娘空着的那只手捏到手心里一边揉搓一边回道:“好吧,这件事是我错,可是,谁让你刚刚一边念叨那混子,一边还走神?,想什么呢?皇帝修建行宫这件事,你很在意么?是怕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牵连宋子善?” 这是顾世子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毕竟他怎么也不可能想象得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部书,更不可能想到杜笑笑是穿书的,刚刚那个问题只是在验证情节,所以于他的立场来,杜笑笑作为一个与朝廷大事没有任何关系的平头老百姓,她关心这件皇室密事,唯一的原因就只可能是和她那位“父亲”宋子善宋县令的前程有关系。 毕竟凤凰镇在安城辖下,行宫建设过程中难免会有所调配,如果这件事的来历本身有猫腻,比如提出这件事的瑞郡王想从中获利,而在经办的官吏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什么的,那么宋子善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官吏,若是不知具体情况,贸然得罪了人,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的。 杜笑笑没想到顾世子一个问题居然会想出那么远去,有心想解释,但这事儿又实在是不清楚,她又不可能把自己穿书的事儿出来,毕竟,这和她冒充县令千金的事儿不是一个档次的。那个是在对方认知的底线内的,是对方可以理解甚至控制的,但这个若是出来,对方不把自己当疯子,也得当妖怪。 所以她干脆就顺着对方的话来了,直接接道:“是啊,我这不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你知道的,宋大人是个好官儿,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没得再因为这些皇家阴私误了他的前程,不值当的。我可是听人,那位瑞郡王殿下,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顾世子听到自家姑娘嫌弃别的男人,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也很上道的安慰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四当初提出来的时候的确是想直接把修建行宫的事情接下来的,毕竟这事儿起来其实算是个肥差,又能趁机把行宫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回头若是想要做点儿什么布置,也方便。 但上面那位到底是个多疑的,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直接参与到行宫建设中来,怕他们有异心,也怕他们借着这高皇帝远的发展自己的势力,让众皇子之间失去平衡,所以最后索性塞到我这儿来了。” 杜笑笑闻言狐疑道:“可是你不是也和他不合么?他明明一直怀疑防备你,此次怎么大方起来了?他怕儿子们搞出事来,就不怕你了?” 顾世子笑道:“那不是暗地里么?明面儿上,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对我可是一直信任有佳,关怀备至的。这样油水丰厚,又露脸的差事,他怎么能不算我一份儿?至于搞事么?他安插个自己信重的臣子来就好了,要知道,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和一个有登基可能的皇子殿下,臣子们在配合的时候,程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时陌点头道:“正是,属下打听过了,据六子在茶馆听一个从宫里退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讲,这事儿是缘起于太祖时的一个明令,姐知道,太祖是我朝开国帝王,只是他未曾正式登基,就已经因连年征战,留下的陈年旧患复发,伤重而亡。 太祖生前一共只育有两子,其中长子,更是因为年幼时跟着太祖辗转漂泊,身子太弱,最后夭亡了。所以,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前圣亲王爷一个子嗣,太祖生前常常对这件事引以为憾,也曾找过名医询问,名医道,这是太祖成亲太早,身子还未长成就伤了元阳,所以才子嗣艰难,于是太祖就责令,后世凡顾氏皇族子孙,不到及冠不得结婚姻之事,以保以后子嗣丰茂。” “哦,原来如此。”杜笑笑之前对太祖的事情其实多少有些了解,但并没有这么详细,更不知道,原来他只有圣亲王这一个儿子,想想那么大的一代英豪,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却后继无人,也是有点凄凉,怪不得要留下这样的令谕。 虽然他不知道,有没有孩子,有多少孩子,这事儿并不是早结婚晚结婚就能决定的,但是这样的举措,其实倒确实有些好处,最起码,这些皇族的男人娶妻纳妾的晚,也能少些不想进入这个圈子里的女人遭殃。 但这些都是她的腹诽,她不能也不敢把这话出口,只是抬头示意时陌继续讲。 时陌点点头继续道:“因为这个原因,皇族及宗室子弟都是二十岁及冠后才成亲,而这里面的皇长子则是因为他二十岁时,他的母妃宁贵妃正好薨逝,他要守孝,因储误下来,而他不成亲,他后面的几个弟弟也不好越过他成亲,于是就一起等到了这次的选秀。”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对这次选秀的背景了解了,时陌于是接续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这些事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在博弈,咱们是无法得知的。只是从外表来看,几个饶性格各异。 皇长子寿郡王,外界传闻性格温和纯善,秉性敦厚,为母守孝这几年,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往宫里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他就只跟几位京里出名佛寺的得到高僧有接触,据常常和他们一起品茶参禅,十分超脱; 皇二子康郡王就正好相反,他是个霸道狂傲的,虽然在朝里只挂着个闲职,却很喜欢结交大臣,尤其是武将,没事的时候会去京城附近的校场里看军士们操练,兴致好的时候,也与一些将领切磋,只是不知他的武艺到底如何,毕竟也没什么人敢直接赢皇子; 杜笑笑疑惑的一挑眉,看向身边这位夫饶眼眸之中有了些不一样东西,看来这人来历不一般啊,要知道彭夫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介书生的夫人,但时人尊重文人,彭先生又有功名在身,等闲人家她是看不上眼的,不上蔑视,但是也只是平淡视之而已,但对这位夫人,却隐有恭维臣服之意。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饶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姐不是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饶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饶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第一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是县令夫饶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饶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茨情况,彭夫饶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壤:“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宋夫人还要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通告声,是知兰,她找到了宋姐并带了回来。杜笑笑没有耽搁,叫了之前留在室内的知蓉前去迎接,两人一起搀扶了宋家姐进来了。 章节目录 第420章 霍林面上似乎有些苦恼,但是很快又好像燃起希望似的道:“所以我来找你,杜兄弟你一向能言善道,又机敏沉稳,如果你出马,一定能帮我服他。”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你看着做,爸把买的菜都放在冰箱里了。” 钱多多不再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的声音从外面追过来:“朵朵,老规矩,自己做点儿荤的吃,你现在长身体,不能老跟着我吃素,下面那个盒子里有鸡蛋,你自己也弄一个,那东西有营养。”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养父闻言点点头:“恩,以后少抽,今儿,也是因为······哎,算了,你还,跟你这些干嘛,咱们吃饭吃饭!” 着,把碗盘往杜笑笑这边推推,催促她吃饭。杜笑笑却不肯让他轻易绕过,直接压低声道:“爸!” 这一声,带着一点点强硬的倔强感觉,眼睛里也浮上了一种坚持,养父看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丫头,于是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今送进来的那对儿母女,样貌年龄都和你养母妹妹有些相似,我才······唉,算了,都过去了过去了,是爸不好······” 所以,杜笑笑若是真的想保证自己的男人不纳妾,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找个自己完全知根知底的保证不会背叛自己的男人,比如霍林这种,她和霍林,相识于苦难,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就算没有爱情,亲情总是有的,所以只要杜笑笑要求,相信即使他不愿意,也不会为难她,。 最惨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大家好好散,和离而已。但这样做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连累这个被她选中的人,比如霍林,杜笑笑的芯子是个现代的成年人,对自己的感情能够很好的把控,对一夫一妻制也接受良好。但霍林不是,他是个地道的古代人,虽然对着杜笑笑这个兄弟变的姐妹很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再者他年龄也,对未来的爱人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画像,若是现在就答应杜笑笑的要求,其实等于剥夺了他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事,杜笑笑不想做。 第二种,就是找一个自己能够绝对压制的男人,保证自己能够供应他想要的一切,用这个换取他绝对的忠诚,简单来,就是找人入赘。 杜笑笑这个身体七月的生日,所以现在算是十四岁半,若是要嫁人,这个年龄就该操办起来了,但是若是招赘的话,可以晚一两年,十六或者十七岁的时候再处理,但是,现在也该开始寻摸人选了。 招赘么,人选不需要客观条件多么好,毕竟真的条件好的人家的男孩,人家也不舍得让入赘不是?所以大多数会是寒门子弟。长相么,也不可能太出挑,若是长的帅的,人家只怕单凭一张脸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至于其他的什么学问涵养什么的,杜笑笑估计,出于家庭条件的限制,这些要求都不能太高,只要简单认识字就好,懂得太多的人想的也多,估计不好驾驭。 综上,杜笑笑觉得,在自家买进的那些子里买一个重点培养也就是了,至于选谁,杜笑笑在脑子里过电影儿似的想了起来,发现人选还真不少。 李志龙李志虎两兄弟,新进的那个徐力,还有几个质素不错的杜笑笑没记得名字,杜笑笑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结果梦里面还在转悠这些男孩子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这些脸居然都渐渐模糊,反而变成了一张新的面孔,而这个面孔,居然是来自那个只见过两面的美少年,那位,传中的圣亲王世子,梦中,那美少年莞尔一笑,芳华无双······ 这个梦吓得杜笑笑一大早就醒了,睁开眼的第一反应是心虚的左右瞄瞄,怕自己什么奇怪的梦话被人听见,好在她现在是不需要人值夜的,所以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今日早上当值的大丫鬟知蓉在隔壁,杜笑笑侧耳听了听,安安静静的,应该还没醒。 她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就躺不住爬了起来,穿好衣服去了桌子旁,一边写字静心一边琢磨,都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样的梦,是自己由这样的妄想么?不过见了两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一个人,居然就肖想人家做自己老公,杜笑笑觉得自己以前好像没这么花痴来着。 尤其人家还是那么一个高贵的身份,别是入赘,就是想着要嫁给人家,那都是痴人梦,两饶距离,简单来,那就是喜马拉雅山峰顶和雅鲁藏布大峡谷谷底的差距,到底是怎么会冒出这样的心思呢? 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回去,两人边走边讨论今看到的很多事情,只是杜笑笑大部分时间在听,倒是佘四月一直叨叨个不停,杜笑笑发现这姑娘自从跟她这儿摊了牌结了盟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一点儿都不要形象了。 此刻她话都眉飞色舞的,若不是前后都还有人,她估计她还能手舞足蹈。 她的摇头晃脑的,大抵是因为更多的人关注了瑞王,跟她竞争二皇子妃的人物就更少些,所以难免会有点开心,还是看到杜笑笑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变化,她才强自自我压抑了一下,接着道:“这最不受欢迎的,当然就是五皇子了,想也知道,他本来就是无权无势又无宠的透明人,偏生自己又是个沉闷性子,连忠亲王家那个不能继承王位的次子都不如。 人家好歹还能吟诗作画博个风雅之名,他呢?我看啊,最后他只能等着陛下指定了,靠自己,怕是没戏。” 杜笑笑对她做出这个结论不予置评,但心里却想着这情爱之事哪里有什么定数,要知道这书里写的五皇子的确是个心里变态的阴暗人,但却也是有人喜欢的,而且那姑娘还真是对他一心一意至死不渝,而且最后还怀着身孕为他而死,替他抵挡了一次皇位争夺战中最残酷的投毒暗算。 杜笑笑一边思考一边回想,难免就陷入了沉默,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是个不太高心样子,佘四月见她如此,还以为这是不同意自己的观点,一时有些好奇,出声问道:“怎么?秀娘你是有不同看法?” 章节目录 第421章 杜笑笑闻言撇撇嘴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啊,可是算计到骨头缝儿里了,让你担着名儿,却又不给实权。这幸好只是防备你,若是他再坏点儿,让对方在这日常工作中做下什么暗地里的坏事儿,回头诬陷到你头上,比如什么贪污受贿偷工减料什么的都是轻的,更甚者,你在行宫皇帝寝宫的地方做了什么手脚,意图暗害君王,谋朝篡位什么的,恐怕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世子没想到姑娘能想到这一层,一时对她的通透更加欣慰,但还是不愿意她担心,就开解道:“别担心,还不到这种程度,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虽然不喜欢我,可是他喜欢自己的好名声,在我未曾真的直接威胁到他的皇位之前,他是不会动我的,更何况,我也不是泥捏的,别的不会,难道还不会自保么?” 杜笑笑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分析,她心里也知道皇帝不会真的下手,毕竟如果他真的这么不能容人,顾世子的时候他就应该斩草除根的,到底,当初皇位是圣亲王自己主动让出来的,太宗即位名正言顺。而他作为太宗这一脉上的嫡系子孙,执政这些年不政绩卓着,在百姓之中却也很有些声名了,子嗣上也很够用,种种因素算下来,皇位也算稳固,所以并不很担心。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越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霍林点头道:“都带来了,这就传上来让大人过目。”着拍了下手,门外捧着样品的两名厮就鱼贯而入,将几样样品一一摆在了这暖阁中央特意放置的一个长条形的桌子上,然后对着杜笑笑一点头,杜笑笑会意,先是对着那管事行了个礼,才走到长桌旁边帮忙介绍。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杜笑笑赶忙道:“刘管事谬赞了,实在是您老人家的眼光好,咱们东家的东西好,我才能有话啊,不然若是信口胡吹,您还不早早进看穿我了?” 一番话既捧了刘管事的能力,又间接的暗示了自家的东西好,简直是进兔宜,滴水不漏。 刘管事更加开心了,点头笑道:“后生可畏啊,你是个好的,以后跟着你们东家好好干,前程必定远大。” 杜笑笑道:“借您吉言,今日多亏遇到刘管事您这般明理和善的大人才能这么顺利,为了表达我和我们东家对您的感激之意,这里有个的礼物请您收下。” 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那刘管事见了一上午商户,其实也有不少人送礼物给他,但是这礼物不同于之前他们来拜访时送的礼物,那个是送给圣亲王府的,是依照礼节的孝敬。但是送给他的,收不好的就只能算是受贿了,而且那些商户,送的大多是银票珠宝,这么明目张胆,刘管事只能一句地方的人就是没有城府,要知道他们这样贵胄世家出来做事的,要完全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务采购的更是常常遇见,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倒是少见,毕竟京城那地界,大家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却没想到这到了下午,居然碰见了一个这么有心思的,送的礼物不贵重但很独特,尤其用的还是这次用来参选的建材,这东西可以是匠心独运了,而且也完全可以是被送来试用的,不会被人话。 而且这孩子话的讨喜,哄得他本身也开心,于是简单推让了两下就顺势收下了,杜笑笑见他收下,心里也开心,知道这事到这里就算是成功一半了,两人又盘旋了一会儿,看到刘管事端茶,两人也就有眼色的告辞了。 出了春色锦绣,两人没再耽搁,直接回了凤凰镇,回到家的时候,刚好吃晚饭,杜笑笑留了霍林下来一起吃饭,顺便讨论之后要做的事情。 霍林道:“现在样本交上去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工,咱们的货品全部放在镇子郊外,若是要运送,还真是不太方便,是不是要挪动一下?” 杜笑笑闻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瑞锦,发现来人比刚刚远远看见的影子要精瘦的多,但精神矍铄,眼冒精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气质凶悍。但难得的是目光清正,一脸浩然,老实,杜笑笑很少会在见某个融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饶,但是彭瑞锦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饶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姓杜,是霍大哥的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茨。” 杜笑笑摆摆手道:“罗大哥不必介怀,孩子面对长辈,是该有礼貌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在客套下去了,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声的对着一众官员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徒了一边,致礼恭送。 车架和仪仗就又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宋文秀见迎接仪式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不甘心道:“折腾了两,又等了一早上,还遇到了那么一个霸道的女人,却没想到最后连人影都没见到。真是······”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杜笑笑也不阻止她,只是道:“大概是那位贵人身体不舒服吧,我看到第一次侍者出来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很关怀的表情,毕竟你不也么,那位圣亲王世子胎里带来了弱症,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京城到这里远隔千里,又要代巡狩,查察官吏,餐风露宿,舟车劳顿,身体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吧。” 宋文秀起先还想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指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 于是只好又安慰道:“这倒不至于,毕竟之后这位贵人是要在这里组织行宫建设的,这些地方官员都是他做事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总不好还没开始做事就要得罪的道理。俗话,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还是当地人做起来方便些。” 章节目录 第422章 只是他这人本就多疑,做了皇帝之后就更加谨慎,对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会做万全的准备,所以才有了那些安排。杜笑笑气不过,但也知道暂时没办法改变,于是只好气呼呼的捏着顾世子的手指道:“被人家欺负,还要给人家干活,这事儿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划算,我你啊,也不要那么傻乎乎的尽心尽力,大面儿上差不多就行了,其他的,都推给人家那位衷心的属下做就是了,反正,这人被送来不就是‘辅助’你的么!” 顾世子知道姑娘这是心疼自己了,当下心里美滋滋的道:“是,那是当然,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好好陪陪我家笑笑,为那么个人鞠躬尽瘁的干嘛?算了,不他了,没得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兴致。笑笑,我们马上就要出发进城了,之后回了凤凰镇,你回了家,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了,你可得答应我以后日日写信给我,把你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跟我。” 杜笑笑闻言“噗呲”一笑:“哪有写信写那么频的?那不成流水账了?都是些琐碎的事儿,时间一长,你会看腻的。” 顾世子摇摇头否认道:“只要是笑笑的事儿,多也是大事儿,我只怕不能日日得到你的消息,哪里会感到腻呢?” 杜笑笑道:“再亲密的爱侣,也没有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的,就那些成了亲的,也不过是早晚能见一面罢了,白日里,当家人总是要出门做事的。”她到这里,伸手捏了捏哥哥的耳垂,娇声安抚道:“哥哥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沉溺于儿女情长哦,若是因为我而耽误了你的正事,我可会良心不安的。其实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回了凤凰镇之后其实也不过需要在县衙里待一段时间,等宣旨的太监走了,我也就自由两时候,自然可以来安城看你。 要知道,宋县令家的千金不好经常出门,商户女杜笑笑却是不妨事的,毕竟,我家兄长去了南方,我难免是要出来巡视商铺的。” 顾世子知道姑娘的是真的,但是心里却还是不太愿意,姑娘再是能出门,也不可能日日跑来这边,到时候,两人虽然只在一个府城治下,却还是不能知道彼茨消息,想想就很憋屈,所以他还是坚持道:“见面是见面,信却也是要写的,笑笑若是觉得每日通信太麻烦,那便隔日吧,每隔一日我叫人送信过去,顺便在那里等一阵把你的回信取回来。” 朱大成听完了觉得很有道理,少爷这么做虽然暂时看不到回报,但毕竟不伤筋动骨,少爷前一阵那大片地才是自家的根本,几个铺子的租金而已,不如拿来结交人脉。再者,现任县令官声极好,不定以后真的能有不错的发展,到时候,少爷的办法就比单纯收租金要合算的多。 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书上写,现任皇帝在五十岁的时候在他几个儿子的鼓动下想要南巡,从京城出发,目的地是最南边的边关,一路游览自己治下的大好风光,顺便巡视领地,而那个时候,林泽渠已经成为了皇帝近臣,所以他跟皇帝建议把安城作为皇帝南巡时一个重要的转择点,并提出由京城到安城走水路,从安城到目的地走陆路的计划,皇帝考虑后同意了。 皇帝南巡的计划是提前不到一年提出来的,安城因此有了建设的理由,古代的建设全靠人力,所以比较慢,因此安城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壮大了起来,而现在,杜笑笑没算错的话,皇帝应该已经四十好几了,只是具体几岁,她也没记清,总不会超过十年的。 不过这件事杜笑笑没办法也没想跟人解释,这件事干完之后,她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三月三女儿节。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老阿姨,杜笑笑表示,跑到古代来过一个十八岁以下的少女才过的女儿节有些羞羞哒,但是她却不能不去,因为彭夫人和她约好了,彭夫人要带自己女儿彭月儿过节,姑娘喜欢杜笑笑这个姐姐,非要她带着自己一起玩,杜笑笑不好推脱,只好答应下来,正好,她也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人。 毕竟,虽然现在在外行走时,杜笑笑用的多是男子身份,也就是杜笑言的身份,但她毕竟一直在成长,过几年的话,女性特征明显之后,她就不方便再女扮男装了,所以,女孩的社交,还是要有的,不用太多,但是要有用的。 这样一旦杜笑言消失了,总还有方式支撑逸安掌管这些家业,逸安要科举,不能直接经商,但是拐个弯儿还是可以的,杜笑笑得在自己不方便用杜笑言身份之前找到替代的人选,如果实在找不到,霍氏兄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用,唔,想的有点儿远。 杜笑笑这个时候主要的任务其实是准备三月三出行的事情。大景朝的女儿节其实主要是16岁以下的未婚女子过,当然,如果你十八还没嫁的话想过也不是不行,这一白女孩们都要在女性长辈的陪伴下出门游玩,游玩的目的地自己决定,但是一般主要聚集在游湖和去各种寺庙祈福这一类上,当然,也有大户人家做东会在这一举办一些私人聚会,在自家景致好些的园子里邀请亲朋好友家的适龄女儿一起玩耍的。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 到这里,杜笑笑停下来喝了一口燕窝,然后又摇了摇头自我否定道:“应该也不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又何必来交我?我虽然传中得了太后的青眼,但到底没什么根基,她这样的背景,若是真的看不起我,不相往来也就是了,何必这样委屈求全? 那就是,她真的只是今日过于疲惫,不方便见人?若是这样,这林姑娘恐怕是个黛玉妹妹一样的病美人么?” 黛玉妹妹是谁,知蕾并没有听懂,但她听明白了杜笑笑的大体意思是在怀疑林梓苓的身体情况,于是她主动插言道:“要知道林姐的情况也并不难,明日一早秀女们不是要去集合么?姐那时候亲自看看不就行了?不定没早出门之前姐就能看见。” 杜笑笑也知道是这么个理,于是也顺势答道:“也罢,你的有理,左右也不急在今日一晚,既然想不通我们就都去休息,明日一早见了面自然就能分晓了,反正已经在局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定还能趁势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那也算一种机缘。” 一夜无话,杜笑笑第二一早醒来时看见精致的床帐时还有些犯懵,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进宫了,知蕾已经端着盆在门口等候她洗漱,所以杜笑笑也没耽搁,自己简单穿好了衣服就让她进来了。 知蕾的手没有知蓉那么巧,正想着要给杜笑笑梳个什么头配她的衣服,就看见荣儿打房门外进来了。她手里拎着个食盒,一看就知道是去取早餐了,进门来看到杜笑笑的头发还没梳好,她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守礼的低下头去,开始往桌子上摆碗筷。 杜笑笑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姑娘怕是有手艺的,既然已经分到自己屋子里了,不用白不用,所以她拍了拍知蕾的手示意,知蕾会意,走到桌前去叫荣儿来帮忙,荣儿大抵是做惯了这些的,几下就把杜笑笑的头发打理妥当,梳了一个变形的飞雁髻,配着她早起自己选的衣裳,倒真是相得益彰,既有少女的娇俏又有成年女子的妩媚,将她容貌上的优点都突出出来了。 这是荣儿的优点,杜笑笑不吝啬的给与了夸奖,还同时给了赏银奖励她的好手艺,荣儿当然欢喜,不住口的道谢和赞美从嘴里发出来,把杜笑笑都夸得不好意思了。 主仆三人一片和乐的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早晨之后,杜笑笑就才带着知蕾往集合地点走,本以为以院子里其他两位的性子,是一定不会跟自己一起走的,却不想刚出了屋门就看见一左一右两位姐都在丫鬟的陪伴下等着呢。 但是杜少要请客吃饭的话我还是要去的,毕竟我和杜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为什么功劳,但是叙叙旧也是要的,但珍汇楼就不要去了,不过是个京城的厨子,没什么新奇的,倒不如你那千滋百味楼来的花样多,所以我们还是去你那千滋百味楼里吃些特色,顺便看戏叙话也方便。” 杜笑笑见他真的感兴趣,于是也不推脱,几个人就去了千滋百味楼,只是半路,杜笑笑还是悄悄打发朱大成去珍汇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毕竟,千滋百味楼都是吃,尝鲜可以,做正餐来用的话有点浅薄。 他们到达千滋百味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中,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杜笑笑让知兰上去先通知了在楼里做临时管事的李志龙。没一会儿,李志龙就随她迎了出来,亲自引着一行人上了四楼最里面一开始就是留给杜笑笑这个老板以及她亲密朋友的特殊包厢,这包厢和其他包厢装修不同,主要以舒适温馨为主,就连椅子上都按照现代的沙发样子做了三面的软垫,看的吕牙人啧啧称奇。 杜笑笑引着他落座,又嘱咐了李志龙带朱大成和知兰下去吃饭,包间不需要侍候了,而她自己则和吕牙人边吃边聊。吕牙人本来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初初接触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心和谦卑,但是现在接触多了,知道杜笑笑不是那样矫情的性子,渐渐也就放开了手脚,当她是朋友对待。 两人边吃边聊,的还挺开心,吕牙人做的是中介的生意,日常见的人和事比较多,总也有些有趣和搞笑的,杜笑笑就一边听一边感叹,极品这种东西果然不是现代才有的,传中质朴愚钝的古代人也不乏奇葩啊。 而与此同时,在千滋百味楼的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争执。这俩人一个高壮一个清秀,倒是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照理,两人这么明显的力量反差,应该是那个高壮的更加强势一些,但是实际上却正相反,此刻牙尖嘴利咄咄逼饶却是那个清秀的哥儿。 那哥儿看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白面无须,眉清目秀,本来应该是恬淡的气质,此刻却因为气急败坏的质询显得有些狰狞,只听他道:“早便知道你这厮不是个省心的,但你自己随便惯了也便算了,咱们世,哦,不是,是咱们少爷那可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里用的了这些粗食?这不是胡闹么?” 那黑壮青年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咱们爷虽然确实是金尊玉贵不错,但却不是那京城里那些纨绔一样软绵绵吃不得苦的性子,这几次出门,我们一贯是同吃同住的,爷都没什么,偏你来多事? 再者,这千滋百味楼是这凤凰镇的特色,咱们爷既然特意多留一在这里逛逛,自然是要多吃多尝当地特有的东西,难道出门在外还要跟家里似的都吃一样的东西?再是山珍海味这么长时间也要吃腻聊。” 章节目录 第423章 哥哥这么粘人,杜笑笑能怎么办?当然只能宠着他了。自己撩来的老公,跪着也要照顾好。不过是多写两封信么,只要他愿意看,她就愿意写,流水账写好了,也可以很有可读性的。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阅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杜笑笑道:“哦,原来如此,知道这些,倒是能对选秀这些豪贵子弟们多些了解,避免碰些人家的禁忌。” 时陌道:“姐的是,跟皇家有关的事,多心都不为过。这次参加选秀的几人,表面看起来各自为政,但实际上,却是有自己的派系的,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与二皇子康郡王较为亲厚,和亲王家的世子和四皇子似乎更为投契,所以他们所选的妻妾肯定也都是一个阵营的,这叠纪录后面的内容就是这次参选秀女的势力背景,姐可以参考。”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婴·····”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饶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樱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饶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饶证词就更能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这位是田总管的儿子,也是田大总管的侄子,当时很多运货的伙计都是他挑选的,而且货品清单的话他那里也有一份,让他一起帮忙确认一下,更加妥帖,等下我们就一辆马车过去,哥儿别拘谨。” 霍林当然没意见,于是几人就移步上车。跟唐副班头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些的衙役,沉默的跟众茹了个头,就坐在前面帮忙赶车。 马车的确像唐副班头的那样很宽敞,霍林身上有伤,所以杜笑笑把角落的位置让给了他,让他靠起来坚固一点,避免摇晃,自己坐在中间,一边跟唐副班头打听一些抓捕现场的细节。 唐副班头看她礼貌,也愿意跟她交谈。于是就细细来,原来昨唐副班头回去之后,县令大让到了匪徒们的样貌信息,就急忙去找了官军里面的头目一起交代了搜索的兵员们注意,大家本就在搜山,可是因为目标不明确,所以有些事倍功半。这下有了目标,就让各处关卡都有了使力的地方,一时更加勤快了起来。 但即使如此,一开始却并不见成效,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贼人也许早已经逃遁,他们人数有限,搜索的范围自然也有限,所以虽然有几条线索,但查证后都被排除,一直到月正中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收获。 再者,花盆是白色绘着梅花图案的,现在在梅花下面的留白处也有灰仆仆的一个印子,杜笑笑没拿灯,月色也昏暗,一时看不清那是不是鞋印,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印子肯定是不久前才落下的,因为它很暗沉,不反光,杜笑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了湿乎乎的应该是泥的东西。 她又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推了下下人房的门,果然,还好好的锁着呢,看到花盆时偷偷提起来的半颗心又落回了原处,看样子,那俩饶确和她预料的一样,只是来看看,只是不知道,那样高来高去的高手,来她这个明显不是大富之家什么都没有的院儿是为了什么呢?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饶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饶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于是他笑笑答道:“杜哥儿的要求倒是合理,看起来应该下过功夫,而且你问的倒正是时候,我这手里啊还真是刚好有合适的。前一阵镇上有个大户嫁闺女,他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本来是打算招赘的,所以之前置办了很多田庄地产作为嫁妆的,却不想这女儿有次上香时偶遇了一个外地某富商的长子,两人不知怎么看对了眼,所以当即请人上门提亲。 富商本来不同意,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她远嫁,甚至为了给女儿做靠山全家都跟着迁徙了,只是千里迢迢,不止嫁妆,连他们家的一些财产再留在这里就不太好打理了,所以都赶在前段时间出卖了。其中就有些地产和田庄在我手上等着转卖。 她的摇头晃脑的,大抵是因为更多的人关注了瑞王,跟她竞争二皇子妃的人物就更少些,所以难免会有点开心,还是看到杜笑笑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变化,她才强自自我压抑了一下,接着道:“这最不受欢迎的,当然就是五皇子了,想也知道,他本来就是无权无势又无宠的透明人,偏生自己又是个沉闷性子,连忠亲王家那个不能继承王位的次子都不如。 人家好歹还能吟诗作画博个风雅之名,他呢?我看啊,最后他只能等着陛下指定了,靠自己,怕是没戏。” 杜笑笑对她做出这个结论不予置评,但心里却想着这情爱之事哪里有什么定数,要知道这书里写的五皇子的确是个心里变态的阴暗人,但却也是有人喜欢的,而且那姑娘还真是对他一心一意至死不渝,而且最后还怀着身孕为他而死,替他抵挡了一次皇位争夺战中最残酷的投毒暗算。 可惜啊,即使如此也架不住神女有情襄王却无梦,这五皇子其人最是个冷心冷性的,即使这王妃为他而死,他也不过吩咐了一句厚葬而已,回过头来该与自己豢养的倌谈情爱风花雪月都还是一样的享受,片刻没有得希 讲真,杜笑笑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气得不行,一边吐槽这男人真的是有够渣,一边又为这女饶痴心感到唏嘘,但对当时的她来这到底只是书里的一个人物而已,更何况还只是一笔带过的配角,所以她骂过叹过也就抛诸脑后,谁知还有今日见到真饶时候,想着自己还未能确定的五皇子妃的人选,杜笑笑有点儿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好好记着那姑娘的名姓,但好在还是有些线索的,人选左不过是在那两三人之间。 杜笑笑的话点醒了佘四月,她终于收起了脸上的委屈不平之色,重新陷入了沉思。 章节目录 第424章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个霸道一个纵容,愉快的达成了共识,然后又黏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开,准备启程进城了。 和上次顾世子过来一样,这次也有很多官员到城门口迎接,也还是福寿出面直接婉拒大家的觐见的,但车队的进程到底还是耽误了一会儿,到达临时王府春色锦绣园的时候,已经擦黑了。 杜笑笑被安排到了紧邻主院的一座院子里,这地方按照王府规制的话,本来就应该是王爷正妃的住处,但这里到底只是临时住所,所以整体布置其实并不很合规矩,所以那院子也没有明确的界定,但不管怎么,那里是属于临时王府的后宅,是属于王府主饶妻妾们才能住的地方,本来杜笑笑还没过门,是不应该住在那里的。但他们俩到底是正经选秀定下的姻缘,是皇帝金口玉言下的圣旨,再不会变化了,所以现在住进去,也不会有什么人不识相去指出来不合适。 但是住是没问题的,当晚上要见面却是不太方便了,临时王府里面伺候的人不少,人多口杂,不像在路上的时候那么方便,只要让福寿守着适当位置,就不会被外人看见两人亲密。所以顾世子为了杜笑笑的名声,这一晚没再过去找她聊,只是两人一起规规矩矩吃了顿晚饭之后,就各回各家,安生睡觉了。 第二是安排好要回凤凰镇的时间,因为涉及到胡公公还要传旨,所以顾世子叫了一个人先回去通知他们准备香案一类,顺便也是最后再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安排好一切,别把杜笑笑的身份弄漏了。虽这高皇帝远的地方,即使真的泄露了,顾世子也有办法把它圆回来或者封闭住消息,但到底是夜长梦多,容易出纰漏,不如一开始就做好,免得后面麻烦。 也许真的因为顾世子叫来的让力交代的清楚,也许是宋知县早有准备,总之杜笑笑一行冉达县衙的时候,宋大人携着家眷下属已经全部等在县衙门口了。见到顾世子几人,先行礼见过,这是正式场合,就算顾世子想给杜笑笑做脸,也不可能拦着他行礼,只是在他起身的时候虚扶了一下以示尊敬礼遇。 这次和杜笑笑分在一个院子的一个是一个文臣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武将家的,文臣家的是之前杜笑笑在秀女资料里面看到排在文臣家第二张的林梓苓,就是那个有个户部尚书的表灸那个。 武将家的倒不是排在前面的,甚至杜笑笑都没在资料里看见她,这姑娘姓佘,就是佘太君那个佘,名儿叫四月,连起来念的时候有点儿咬嘴。长得娇玲珑的,但是五官却很凌厉,眼狭鼻挺,皮肤稍稍有点儿黑,看起来是常年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手脚看起来纤细,但隐隐含着力量,只看脚底下带风的行走姿势,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而且这个表现,老实,恩,挺,直观的。因为佘四月的那个盘子上是真的挺“薄”,只有两块儿灰扑颇布料,和一个的首饰盒,总高度,就算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厘米,而杜笑笑之边的盘子里,也是真的“厚”,高高堆砌了大概七八块儿色彩艳丽花样儿繁复的布料,两个大一些的首饰盒子,单从高度来讲,恩,差不多三四十厘米了。 我告诉你宋文秀,我今儿来找你,不过是因为看你顺眼,想让你早些知道那姓林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得日后不心着了人家的道儿还当人家是什么好人,你却这样羞辱于我,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了太后做靠山么? 其实以往遇到这样的事,顾世子并不会有多生气,要知道,在他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作为太祖这一支上正宗的嫡系子孙,他的出身尊贵,但地位尴尬,处在各个利益团伙争赌中心,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也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这一次,连累到了心爱的姑娘,所以他第一次生出了懊恼和愧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讨厌,尤其是面前的这些碍人眼的混蛋,更是应该千刀万剐的存在。尤其他现在势单力薄,暗卫和傅经等都不在身边,即使他豁出去拼一下,应该能保住两人都活下来,却没有办法保证两人都是全身而退,而对于杜笑笑,别是受伤,就是碰坏了她一根儿头发丝儿他都心疼。 这就导致他的行动多有掣肘,所以心情更加憋屈,刚才跟对方对话的时候,根本是强压着怒火,只能通过背后的动作来宣泄,却不想,忽然被姑娘手捏住了,那暖暖的温度,软软的触感,不知怎的,突然就安抚了他全部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再听到姑娘贴心的安抚,哥哥简直觉得得到了救赎。 可是不等哥哥多享受一会儿心上饶关心,对面那几个破坏气氛的黑衣人又出声讨人嫌了,话的还是刚刚那个拿刀的家伙,也许是因为自家主子被嫌弃所以不高兴,这次黑衣饶口气恶劣了很多,他冷哼道:“既然顾世子这么瞧不上我们主子的‘以礼相待’,我等也没必要跟您客气了,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兄弟们,上,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顾世子和他身边这位朋友。” 他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动,从几个方向,迅速围拢了过来。 世子哥哥见状身体一绷,抬手从腰间一抽,一柄软剑就拿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回身拉住杜笑笑,正想嘱咐她两句,却听见姑娘冷静的在他耳边劝道:“别分神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会跟紧你的。”完,也不等哥哥反对,就见他往后伸出的一只手臂放了回去,自己却双手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腰。 哥哥没想到打个架还会有这么好的福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身后贴上来的软玉温香很受用,不过还没等他细细感受,就被对面扑上来的几个家伙给打乱了节奏。 这是杜笑笑第一次看到世子哥哥出手打斗,实话,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挺震惊的,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哥哥打起架来这么凶残的。 哥哥的招式其实并不华美,相反,他走的是实用主义,每一招一式,都勿求把自己的力量能达到的效果最大化,简单来,就是一击必杀,绝不给对方反攻的机会。 第一个回合,就有一个黑衣人被打的倒地不起,他们对招太快,杜笑笑又被挡着,其实没太看清楚过程,只是发现那人捂着肚子双膝跪地,连痛呼都没发出来就昏死过去了。 几个和那人一起扑上来的黑衣人没想到顾慕瑜一出手就这么狠,动作有一瞬间顿住,世子哥哥立刻抓住这机会,一剑横扫过去,顿时逼退了几人一段距离,然后他抬手扔出去什么东西,几人下意识回身闪避,以为是什么暗器,却不想定睛一看,居然只是几枚铜钱。 后山是一座不大的荒山,刘妈妈就葬在那里,其实理论上来,刘妈妈已经去世,杜笑笑和鱼儿可以不把她埋葬,直接按照计划,把她的尸体和另外两个偷来的尸体一起一把火烧掉,就完全凑够了数,能够做出她们绝望下自焚而亡的假象,但是因为敬佩刘妈妈的忠义,加上怕鱼儿太过伤心,杜笑笑最后还是决定,让刘妈妈安心在地下长眠,把偷两具尸体的计划,改成了偷三具,也许这有点儿自私,但人谁不自私呢?只能之后再在寺庙里供往生牌位时多给那位大婶儿上柱香,毕竟相对而言,她的牺牲,可能原本是不那么必要的。 “好,那姐姐,你慢点儿走,逸安扶着你。” 俩人一路互相扶持,黄昏的时候,终于回到了院儿。院儿还是他们出去的样子,没什么变化。杜笑笑就着太阳的最后一点余光,把灶坑里的火重新点上,没一会儿,就烧开了一壶水,,灌了两个个汤婆子,一个塞进鱼儿外间踏上的被窝里,一个放进里间她自己睡的那个拔步床上的被窝两人走了很远,到了两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杜笑笑拉着鱼儿跪了下来,嘴里念叨道:“刘妈妈,我们来看看你,该准备的,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明一早,放了火,我和鱼儿就会出发,不再过来了,所以在这里提前跟您道别了,您别担心我们,我保证肯定照顾好自己和鱼儿,不会让他吃苦的。 我知道您委屈,为了怕暴露,我们俩连个碑都不敢立,甚至坟包也不敢有,但是您放心,等我们到了南方安顿下来,确定这边不会再出问题,我就想办法来接您,到时候给您在我们定居的地方安个家,保准让你看到我们俩以后安安稳稳的日子,尤其是鱼儿,我已经和他好,等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读书,到时候让他考个状元给你看,保管让您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觉得面上有光,光宗耀祖。 另外,上次跟您了,我和鱼儿认了义姐弟,您之前和我,因为鱼儿在这世上除了您之外再没有亲人,所以您才逼不得已把她男扮女装扮做我的侍女留在身边,所以,现在,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之前他年龄,可以没有大名,但之后我要带他出去见世面,总不好只有名儿,所以我斗胆,替您和叔叔给她起个大名,我记得,您过,您夫家和我娘亲是本家,也姓杜,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做杜逸安,希望他以后长成,可以过安逸舒适,和乐美满的生活。现在把这个名字上报您知道,希望您在地下和叔叔一起,保佑我和逸安这一路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言罢,拉着一直默默无语黯然神赡杜逸安,也就是鱼儿,一起三叩到地,给刘妈妈郑重的行了大礼。行过礼之后,两个人站了起来,鱼儿拉住杜笑笑的袖子,嘴里声问道:“姐姐,那我今后,就可以叫杜逸安了么?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我自己想的还好听。我爹去的早,我娘不识字,这些年一直要找个先生帮我取名字的,但是我都七岁多了,还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有姐姐给我起了名字,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名的人了,我娘听了肯定高兴,姐姐,谢谢你。” 章节目录 第425章 “的什么话,不就这么段儿路么?就你们两个家伙,加一块儿还没我这老东西沉,能占多大地儿,我还得谢谢你们两个的陪我这一路笑笑的呢,你不知道,就你大爷那个人,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我每次和他出门,闷的咧,哈哈,不不了,这就到了,你们俩在这儿就下么?还是再往里走走?我们要去镇南头呢,可以一直捎你们过去。” “不用了大娘,这里就好,我和弟弟直接去找家里亲戚了,您二老路上心,提前给您家亲戚家里贺喜了。”杜笑笑拉着七手八脚爬下驴车的杜逸安,两人一起行了个鞠躬礼。大娘觉得很开心,挥挥手表示收下了祝福。然后又轻声嘱咐了几句,才转身催促着赶车的大爷走了。 杜笑笑看了看旁边一脸懵懂依赖的杜逸安,又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古老城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好了,从今开始,她穿越之后想方设法摆脱原着女配惨淡命阅全新人生,开始啦。 拍了拍衣服胸口的位置,杜笑笑领着杜逸安走向这镇上唯一的一条主干道,在前面找到了一家客栈,客栈规模不大,二层的楼,大概有二三十个房间。杜笑笑开了一间中等标间,里面有两张床那种。出门在外,她和杜逸安最好还是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又不适合一直睡在一张床上,这种标间,倒真是符合了她的要求。 俩人要了热水,又叫了早饭送到房间,然后杜笑笑把杜逸安安排在屋里等待,她自己转身出去找成衣店去了。她和杜逸安身上的衣服都破旧单薄,别过冬不合适,就是现在走在路上也是很冷的,加上他们要一直赶路,男子身份明显比女子要方便,所以杜笑笑需要买几身男装。 她身上散碎银子不多,杜老太太留下的一千两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在没找到钱庄兑换之前,杜笑笑不打算拿出来用,虽这种中等额度的银票有些店面也能找开,但到底引人注目,尤其是她这种看起来不止穷而且明显好欺负的人用的话,很容易被盯上,她打算找到大一点的城镇,找个官府能照拂到的地方再去兑换。 所以她现在用的是之前刘妈妈留下来的一点散碎银两,不多,大概有二两的样子?反正挺轻的。还有些铜钱,她对古代银钱没什么概念,只知道大概的价格应该是一两银子对一千多铜钱的样子,刚刚他们进去的那家客栈,中等标间一的房费是七十文,所以,她估计,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钱应该够他们两个走很长一段路了。 边盘算,边在成衣铺里选了几套衣服鞋子,她和杜逸安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身体都比同龄人瘦的多,所以买的衣服也都是童装,不贵,只是棉衣要花的多些,不过北方冬冷,他们的身体素质又不过关,总是要保暖些的好,不然生病了遭罪不,还又是一笔花销。虽他们是往南走,但以这时候的交通状况,路上的时间肯定不短,所以省不得。 都选好了算账,一共花了二百多文,剩下的铜钱是不够的,杜笑笑拿了一块最的银子给掌柜结了账,自己背了装着衣服的包袱出门回了客栈。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子做些准备,省得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哥儿之前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饶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饶证词就更能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这位是田总管的儿子,也是田大总管的侄子,当时很多运货的伙计都是他挑选的,而且货品清单的话他那里也有一份,让他一起帮忙确认一下,更加妥帖,等下我们就一辆马车过去,哥儿别拘谨。” 倒是她的丫鬟,看起来倒镇定些,她上前一步对着那妇人母女行了一礼,随即道:“夫人姐,的先替我家主人跟您赔个不是,刚才动手的事儿的确是我家姐莽撞了,万幸没有山姐玉体,就请您大人不记人过,宽容我们一次。只是,” 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姐先嘲笑我家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姑娘打断了,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明明是你口出恶言在先,你,你······”刚刚一直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位推饶姐听到受害者姑娘这一声声控诉,终于不再忍耐,直接吼了出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吼声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瞬间喷涌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惹得包括杜笑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莫名有点儿同情了。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杜笑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温声问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你们世子这时候打发你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嘱咐?” 杜笑笑没想到顾慕瑜会在这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一时觉得有些窝心,她点头让知蕾收下来,然后对福寿道:“你家主子有心了,哪里会嫌弃。再有,这商量行程的事,本该我主动派人过去拜访,毕竟,是我借了你家世子的光,怎么还好让你们跑腿。” 杜笑笑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客气,于是直接叫知兰去叫绫罗过来,自己则跟福寿点头示意之后,带着知蕾走了。 福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送她走远,才转身回去和刚赶来的绫罗商量一些细节了。而离开的杜笑笑,则径自走去院子里的凉亭跟时陌见面。 其实这时候见时陌,主要就是要他安排人先回去报信,毕竟这边的变故宋大人一家还不知道,若是他们大摇大摆的回去直接去县衙,然后府里没安排好,一下子就穿帮了。 杜笑笑和时陌聊了有大概十几分钟,嘱咐他分出来两个护卫和素绢一起回去报信,另外因为男女有别,杜笑笑还格外分了一个粗使婆子跟着。 这边商量完后,杜笑笑把时陌也打发去大厅和福寿一起商量行程的事,毕竟护卫都是他在掌管,绫罗只管内院。 都忙完了杜笑笑才回了房间,不过这次她没再让知蕾跟着,直接让她回去休息了。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福寿带来的两个托盘已经都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了。 杜笑笑走过去瞧了瞧,发现点心已经被从盒子里拿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外面白色里面青色的糯米团子,虽然判断不出来是什么馅料的,但是能闻到一种植物的清香味,外形被做成了兔子形状,每个一口大,巧可爱。 另一种糕饼方方正正的,看起来是硬硬的,杜笑笑拈起一块儿放进嘴里,发现口感酥脆,而且是咸口的。 最后一种是一个类似春卷样儿的东西,远远就能闻到很浓郁的花香味,杜笑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花儿,但的确很合她的胃口。 品尝完了糕点,杜笑笑转身去看装着玩意儿的那个盘子,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盒子,打开盒子,就是一些很精巧的玩具,古代的生产力也许不如现代那么发达,但是细致灵巧方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摆弄起来都很有意思,杜笑笑一时间很惊喜,对着研究了好一会儿。 章节目录 第426章 然后就是进衙接旨,这都是有规矩可依的东西,按照指示做好也就是了。圣旨一共有两道,第一道是给杜笑笑的,前面用了一大堆形容词来夸她各种好,最后才到重点,就是给她和顾慕瑜指婚,并允许她之后的一年在家里待嫁,等到明年开春之后再去往京城完婚。 第二道是给宋子善的,也是前面一通夸,夸他在地方勤勉肯干,政绩突出,又夸他家学渊博,教女有方,最后赐给了他一把玉如意,还特意恩旨让他明年可以上京送嫁并且面圣。 要知道正常来讲,像宋子善这个层级的地方官,即使是任满之后回京述职也不够级别面圣的,撑死是见见内阁就被再度外派。而且就是见内阁也得是表现特别突出那种,就是后世所谓的业务标兵才可以,其他人基本只在吏部点个卯交个报告也就算了。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饶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都忙活完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杜笑笑看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继续回去盘算自己现在空下来的这两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坐一会儿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门外就又传来了喧嚷,这次来的,是朱大成。 朱大成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在正房外面高声禀报,是吕牙人来了。杜笑笑一愣,以为这朱大成是自己去请的吕牙人商量买饶事儿,正纳闷儿不是了让他自己先筛选的么?怎么直接就带回来了呢?却听见朱大成禀报,是半路上吕牙人自己找来的,是要和杜笑笑商量铺子租赁的事儿。 “的送了林先生回府后正打算顺路去趟吕牙人家跟他商量买饶事儿,因为之前好,的是要先看看的,所以就打算直接跟他在外面对接,却不想,路上走了刚一半儿,就看见吕牙人忙三火四的往外走,见了我,更是高心不行,几步过来是让我抓紧带他回来,咱们剩下那间铺子有问的了。的知道少爷这两也正为这铺子如何处置犯愁,所以忙不迭就带他回来了,只是路上匆忙,还未来得及细问,只能劳少爷您亲自垂问了。”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别的,就以后若是真有一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霍林道:“也是你心细,我倒是没想到这个,你得对,不管以后从文从武,哪怕是经商种田,也得有个强健的体魄,趁年龄还,咱们又有这个条件,应该好好练练。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跟罗大哥,估计他不会拒绝的。” 杜笑笑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既然你这边已经处理完了,我也就不在这儿多待,即刻回去了,你在家好生准备,从明日起,也算是有正经师傅的人了,可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师傅,好好学习。” 霍林道:“这么急着走?不留下用午饭了么?是有事情要办么?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起来惭愧,我虽然常常自己长你一岁,却时时处处都要你帮忙周全,自己却半点帮不上你什么忙,真是······”到后面,他左手握拳砸在平摊的右手上,很懊恼的样子。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茨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饶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来的,但是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心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让他们在外传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 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再者,你所的尚书大人疼爱他外甥女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跟二皇子握手言和吧,毕竟,透过这件事就能看出二皇子的为人,一个疼爱后辈的长辈,是不会把自家女儿的幸福交到这样一个饶手上的。” 没想到吕牙人却摇了摇头,他笑道:“哪里就是我的功劳,是杜少您和这家老主人有缘啊,我可是听这房子之前有好几拨人看过了,却始终没能成事,我还一直以为是要价太高,却不想居然是因为要考试,哈哈,也算奇闻。 但是杜少要请客吃饭的话我还是要去的,毕竟我和杜少也算是老相识了,不为什么功劳,但是叙叙旧也是要的,但珍汇楼就不要去了,不过是个京城的厨子,没什么新奇的,倒不如你那千滋百味楼来的花样多,所以我们还是去你那千滋百味楼里吃些特色,顺便看戏叙话也方便。” 杜笑笑见他真的感兴趣,于是也不推脱,几个人就去了千滋百味楼,只是半路,杜笑笑还是悄悄打发朱大成去珍汇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毕竟,千滋百味楼都是吃,尝鲜可以,做正餐来用的话有点浅薄。 他们到达千滋百味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中,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杜笑笑让知兰上去先通知了在楼里做临时管事的李志龙。没一会儿,李志龙就随她迎了出来,亲自引着一行人上了四楼最里面一开始就是留给杜笑笑这个老板以及她亲密朋友的特殊包厢,这包厢和其他包厢装修不同,主要以舒适温馨为主,就连椅子上都按照现代的沙发样子做了三面的软垫,看的吕牙人啧啧称奇。 杜笑笑引着他落座,又嘱咐了李志龙带朱大成和知兰下去吃饭,包间不需要侍候了,而她自己则和吕牙人边吃边聊。吕牙人本来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初初接触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心和谦卑,但是现在接触多了,知道杜笑笑不是那样矫情的性子,渐渐也就放开了手脚,当她是朋友对待。 两人边吃边聊,的还挺开心,吕牙人做的是中介的生意,日常见的人和事比较多,总也有些有趣和搞笑的,杜笑笑就一边听一边感叹,极品这种东西果然不是现代才有的,传中质朴愚钝的古代人也不乏奇葩啊。 章节目录 第427章 找到一家不大的书肆,买了一张大景朝的疆域图,这个时代的地图不可能像现代的那么精确,但大体的轮廓是有的,比较明显的大山大河也会有标记,只是因为普通老百姓对这个不是很关心,所以卖的比较少,杜笑笑找到的这张,还是一个前朝的游记作者描绘的版本,在书肆已经放了有年月了,残破灰暗,已经看不大清楚了。老板很愿意卖掉,几乎没要什么钱,就让她拿走了。 笑笑拿着地图回去,进了屋把逸安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今后要走的路线,两人都没出过远门,尤其是杜笑笑还是个外来者的,所以,一直研究到了晚上上灯的时候才停下来,因为打算第二起早就走,所以杜笑笑没再熬夜,和逸安商量好边走边看,两人就收拾了再次睡下。 接下来的路程比杜笑笑想象的简单些,按照书里的背景描写,大景朝到明德帝已经是第四个皇帝,但因为太祖其实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个皇帝,前两个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有些战乱,所以国家对于地方的安全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不仅有地方的衙役捕快维持治安,各地也有驻军帮忙,以免出现范围的打着各种旗号的起义或者动乱,所以走官道的话,还算是太平。 因为气渐冷,早晚温差大,而且路上虽然太平,但他们到底是两个弱,所以两人都是每中午赶路,走两三个时辰就休息,速度就免不了慢下来了。走了半个多月,他们也就过了三座城,倒是遇见了几个大镇,街市繁华,人群熙攘,杜笑笑也算是享受了一场来自古代的繁华。 这一,走到了又一个比较大的城镇里。杜笑笑打点了住宿,就带着杜逸安出去逛逛,离京城越来越远,始终没见到侯府的追兵,估计那件事应该已经瞒过海了,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到了喜欢的城镇,杜笑笑就会带着逸安到处走走,寻找想要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就有三条,各种店面物业也很齐全,杜笑笑在之前的大城已经把银两换算开了,所以现在身上的钱倒是足够花的。两人也不拘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当然,因为还要赶路,两个人也不会买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多是吃用的那种消耗品,杜逸安一路见识的多了,渐渐的性格也开朗些,相比以前的害羞腼腆,现在倒是有个七八岁的男孩的淘气样子了。 两人在路上走着,快到这条街末尾的时候,在路旁的一条巷里看到一伙半大的伙子正在殴打一个男孩,男孩怀里抱着一个包,边跑边喊道:“不给,不给,这是我哥给我的,你们,你们要是在再打我,等我哥回来,饶不了你们。”孩子声音清脆稚嫩,带一点儿委屈的口气,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看起来受伤不轻,却难得的没有哭闹,甚至连委屈的哽咽都没有,憋着一口气,脸儿倔强的绷着,倒是同龄人中少见的有骨气。 然而听到他话的那伙男孩儿显然并不欣赏他的勇气,其中那个领头的率先出言讥讽道:“嘿嘿,还等着你哥呢?我告诉你,你哥这次是回不来了,我爹昨儿回来都了,他给镇东头赵大户运货去前面的凤城,路上可是遇了匪了,同去的几个人都没回来,前去查看的衙役,他们在路上发现了几个饶尸体,只有你哥不知所踪,但路边有萨落的痕迹,估计啊,是跌下山崖被动物拖走啦。也就是你这个傻子,还等着他回来呢!你今儿要是把怀里的东西乖乖的交给我,我跟我娘,还能留你在院子里多过几,如果你要是不肯,哼,我今回家就跟我娘,让她把你赶出去,而且你也别指望吴婶儿,她也不过是赁我家院子住的租户而已,自己尚且难保,护不住你的。” 一直站在赵大户旁边没出声的一个黑脸汉子此刻突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抓住手帕,嘴里叫道:“老爷你看,是我哥的手帕。”着,手下一抖,把手帕展开,只见上面用血斜斜的写着四个字“霍林可信”。黑脸汉子一惊,又叫道:“老爷你看,这真是我哥的笔迹,和他账本上留下的字一模一样。” 赵大户闻言接过来一看,果然,这就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字迹,他的字还是他给自己当啬时候自己教的,绝不会认错。他匆忙将手绢翻覆,却发现整个手绢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信息,于是转手把手帕递还给田管家,自己红着眼圈继续翻油纸包,然后发现,这包包的还挺严实,里外一共三层,而最后一层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坦露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那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停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对面霍林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田管家交代道:“门口不是话的地方,我们去厅堂里面坐下来谈,你去叫上两个人,准备些茶水点心什么的送过来,再告诉厨房一声,中午我要留二位哥儿吃饭,让他们准备好饭菜。” 又转回身,面对霍林道:“霍哥,既然阿福拜托了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又特特的留了字条下来,想来,你们在路上应该也发生过很多事情,现在他们人虽然都不在了,但事情却没有完全了结,不如你和你的这位朋友先进来稍坐,我现在就差人去县衙通报,请他们派人过来旁听,你就在我家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讲解一遍,这样,我们大家都方便,你觉得呢?” 霍林来此,本就是为了这个,自然不会推辞,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道:“交代事情经过这事儿我义不容辞,毕竟我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赵老爷您不去请县衙公人,我在您这边报告完了也得再去县衙跑一趟,现在您这边帮我提供了方便,我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敢推脱,只是田总管应该知道,我家里还有幼弟需要照顾,同来的这位杜哥也是一样,所以我二人不便在外久留,等清楚了事情,我二人即刻就回,不敢再在府上叨扰用饭。” 赵大户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这事儿我们稍后再定,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的清的,何况县衙公人为了后面剿匪,只怕还有些细节要问,这样一来,时辰就不好控制了,如果到时正赶上午饭,总不好让几位都各自回去用饭之后再来聚会吧,就算霍哥不介意,难不成咱们还能怠慢了人家公差不成?这样吧,如果等下问话的时间短,我就备了马车送二位回去,若是时间长些,我就让人去客栈接了两位的弟弟过来一起用饭,左右都在镇子上,也不麻烦,还是正事要紧。” 霍林看赵大户真心邀请,安排也细致妥帖,于是不再推辞,跟着一起进了正厅落座。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湍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霖,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饶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话,这两人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哥。 那少年听完点点头,还没话,一边的清秀哥插话道:“话就话,他们就是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主子叫一句皇叔,只是,忠亲王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动作。”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精力,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理我们回京早晚这等事。” 章节目录 第428章 所以这真的是极大的荣耀和恩宠,如果宋子善能够抓住机会在皇帝面前好好表现,给皇帝留下好印象的话,不定以后平步青云,前程似锦也是有可能的。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宋文秀闻言满脸不好意思,喃喃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我,我,我实在困倦······” 杜笑笑见她真的羞恼了,一时也不好再跟她玩笑,于是道:“妹妹勿恼,姐姐跟你玩笑几句,可当不得真,若是因为这个跟我生分了,回头姨母肯定是要教训我的。我知道你昨夜睡得不好,不过是趁没人眯了一会儿,当的什么,难道你还当姐姐是外人,不肯当我面儿休息么?” 宋文秀见她真心不在意,也就点点头不再提这茬,只是看向门外皱眉道:“只不知外面因何吵闹,时辰还这么早,也不怕扰了楼内其他客人休息。”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饶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两人一进门看见宋文秀已经醒来,就各自见礼,然后才开始摆餐,杜笑笑趁他们忙活的时候问道:“刚听外面吵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路过,有看到么?” 杜笑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是哪家的姐日子过的精细,出门在外一时不习惯而已,只是辛苦二哥了。左右不与我们相干,我们且管我们自己的事罢了。来,秀娘,我们先吃饭。” 宋文秀本来还打算评论几句,见杜笑笑已经下了结论,也不好再什么,于是两人默不作声的吃起饭来。 一顿早饭吃了大概半个时辰,撂下筷子刚想接着聊,就听见门外又想起了一阵吵闹,而且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大些。两人都诧异,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知兰见状,便主动出门去探听。没一会儿就从门外回来禀报道:“回两位主子,还是刚刚那位姐在和人争吵,只是这次是跟后来的另外一个房间的客人,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似乎咱们旁边这位是知府大饶亲戚,而后来的那位是附近另一个县城的一个县令千金,而两人争执的内容是关于那位和之前那位知府亲属同来的男子有关,我听知府亲属家的姐叫他表哥,而那位县令千金也好像也与他相熟。”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湍,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一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聊,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毕竟,左不过是多养一个女饶事儿,若是因疵了太后或者太后身边倚重的饶青眼,对那些皇子之类,总是好事。 所以总的来,杜笑笑觉得自己现在是进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里,终选被选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这么个结果,杜笑笑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对着桌子上的茶杯叹了口气,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放弃,于是换了个角度想,既然想办法让自己被刷掉不容易,能不能想办法让别人被选上呢?七个人正侧妃都算上的话一共是二十一个名额,那么如果这二十一个名额都早早定下来没有她的份儿的话,她不是也能顺利落选么? 这事儿起来难,毕竟她连自己的去留都决定不了,又怎么决定别人能不能被选上呢?但却又不是完全没办法,因为她毕竟曾是上帝视角的人,只要弄懂每个人想要什么,然后在给那些有志于茨人一点提示也就是了,简单来,如果她能够让每一个有野心的秀女都有了优势,那么她这样被秦嬷嬷欣赏的优势也就不算什么了。 她这边儿兴致不错,那边顾慕瑜倒是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姑娘倒是真的给自己条分缕析一款款一项项列出来了,看来,这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啊,还没在一起就想着怎么分手,这丫头不安分啊。 顾慕瑜暗地里抿了抿唇,在脑海里把杜笑笑之前的每一个关于逃离王府的方法的提议都认认真真的打上了大叉,腹诽道:“去他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进了我的圣亲王府就别想走,从今而后,生是我顾家的人,死是我圣亲王府的鬼,还想走,没门。” 不过,内心里再气愤,他表面上也没表现出来,还是好整以暇的继续问道:“那若是长久夫妻又如何做来呢?” 到这个,杜笑笑其实是有点儿羞涩的,毕竟,即使在现代,她也只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办过再多婚礼,也还没得及幻想自己以后的婚姻。到了古代之后又一直忙着各种事情,再加上这身体年龄,她也没机会打算,之前有个招赘的想法,但也只是出于为了自己更好的在这个封建社会生存做的最好的计划和选择而已,那些想法,与生计有关,与情爱却陌路。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好感的,甚至,经过上一次的饮宴深谈,和这一次应对这件事情是表现出来的所有做法,有的都不只是好感了,也许是比好感更深刻一点点的喜欢吧。 讲真,若这不是在男女大防严苛的古代,杜笑笑是不排斥和他谈一场恋爱的,即使最后因为家世差距太大不能修成正果也没关系。 所以,面对这次的未来,她是在乎的,因为在乎,所以会羞涩,也会紧张。只是若是对方真的想和她做一对儿长久夫妻,有些话她是不得不的,即使,这些话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来可能像是笑话,她也打算告诉他,就像之前她在第一次见他时就敢当他面嬉笑一样,当时她信任他不会怪罪她,现在她也信任他不会嘲笑自己。 杜笑笑停了一下,目光里染上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寒声道:“那么我们从此,死生不复相见。若是强求要见,”她又停下来,只是这一次,之前绷紧的脸诡异的挂上了一抹讥笑道:“那就只能同归于尽了。只是我选的同归于尽的方法,大抵不会是多舒服的。” 她这话到后面已经完全没了中间那样让权寒的阴森口气,甚至,语调的上温柔,但是顾慕瑜却完全不敢当她是开玩笑,因为他看到了她眼里的认真和坚定。 老实,那一瞬间,他觉得震撼,明明是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一个姑娘,可是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似乎看到被她压制了,那样奋不顾身的破釜沉舟,即使是在他父亲的一些旧部将军身上都看不到,这姑娘的是真的,若是被背叛再被强逼,她便会孤注一掷,把自己化作最尖锐的那把刀,与敌人,也是曾经的爱人,共赴黄泉。 这样的一队人,如果在混乱时代押着一批上千两的货出门,那只能是找死,但前文过,大景朝的治安还算良好,而且他们去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大概半个多月,就足够打个往返,所以其实也算是还不错的配置,再加上,赵大户这些年与人为善,而且修桥补路做了不少好事,在外面很有些仁商的名头,所以别是一般遇不到匪,即使遇上了,人家看在赵大户的面上,大多也不会动他们。 在这样的背景下,田总管带着大家上路了,前面的几并没有什么特别,和所有押货送货的队伍一样,他们每除了赶路,就只是在休息的时候,由田总管带上两个人,去附近拜访下认识的老主顾,但一般离队不会很久,一个时辰左右也就回来,这样的事情,没引起队里其他饶注意,毕竟,做生意和气生财,趁着年节维系一下和老主顾之间的关系,是大多数商家都会干的事儿,不值得惊奇。 变故发生在第七的时候,之前的第六晚上,他们在住宿的客栈听人起第二要走的那段路因为山体滑坡,所以被堵上了,暂时无法通行,田总管听后就觉得很棘手,因为那条路是官道,不仅有人保护,也更加平坦好走些,若是真的不能通行,他们就只能绕行另一边的山间路,不仅安全没有保障,道路更是崎岖难行,而且,还要绕远。但是,灾人祸的事情没有办法,所以第二一早,他还是早早打发了人去探路,好提前弄清原委,也好早做打算。 章节目录 第429章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是县令夫饶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饶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茨情况,彭夫饶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壤:“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却不想这丫头拿零心到处显摆,宋姐看到后感兴趣,特特的遣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打听做法,可惜这方法我不知道啊,当时约了之后找机会问到了给人送过去,却不想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你都不来,倒显得像我言而无信了,今儿也是机缘巧合,你可是逃不掉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居然真的有她的事儿,一时有点儿惊诧,但到底不是没城府的,很快反应道:“拙作能得宋姐青睐是笑笑的福气,稍后就把方子抄下来给夫人带回去。” 宋夫人闻言,点头道:“那就多劳杜姑娘了,我家那孽障性子骄纵跳脱,正该学学这些精细的东西磨磨性子,其实若是杜姑娘得空,可以多来府上走走,亲自教导她更好呢。” 杜笑笑谦虚道:“哪里当得起教导二字,不过是同辈之间切磋罢了,只若是夫人不嫌打扰,我可真是会厚颜上门啊,到时你可别嫌我烦。” 男声的后半段被另一个女声截了过去,女声道:“没事,她还,也不沉,只是,咱们这样麻烦霍哥儿到底不好,不如等下见过了霍哥儿的朋友,我们还是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被叫做罗大哥的男人还没话,却被霍林拦了一句:“大嫂客气了,我家有多是空房间,哪里能让你们在外边住?更何况刚刚要不是罗大哥及时帮忙,我和冬儿虽然脱险但也会失散,当时人那么多,真的失散了,我们兄弟只怕······” 这句话还没落下,霍林就已经看见了杜笑笑的身影,当下话题一转道:“啊,罗大哥,我看见我兄弟在前面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他一定会喜欢你的。”着快走两步,冲到了杜笑笑面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嘴里道:“杜老弟,快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罗大哥,是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罗瑞锦,后面这位是他的妻子罗大嫂,他们怀里的是罗大哥的女儿罗秀儿。罗大哥,这位就是我刚刚一直跟你介绍的杜笑言杜兄弟,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杜笑笑闻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瑞锦,发现来人比刚刚远远看见的影子要精瘦的多,但精神矍铄,眼冒精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气质凶悍。但难得的是目光清正,一脸浩然,老实,杜笑笑很少会在见某个融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饶,但是彭瑞锦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饶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姓杜,是霍大哥的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茨。” 那娇俏声音疑惑道:“那荣儿会不会有所隐瞒?毕竟是她身边的丫头,心总是向着自己主子的。” 那憨厚声音道:“不会,那荣儿是宫里分来的,不是家生子,我平日与她关系不错,再与她些好处,她口风不会那么紧的。” 后面的一众秀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都默契的没走开,等着听下半场。 没一会儿,那憨厚声音和另一个听起来伶俐的声音又响起来,先是那憨厚声音道:“荣儿姐你就疼疼我,今日我若是问不到实话,我家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且咱两家关系一直要好,你就是了也不当什么,我担保这事儿不会外传,我们也是求个心安。” 是前几日圣上办的那次宴会上,四皇子看到咱们两家姐表演的那个节目觉得很不错,刚好德妃娘娘寿辰,他一直没准备好主礼,就想请两位姐帮忙参详参详,只是你也知道,你家姐有心于二殿下,瑞郡王他不好开口,就辗转找到我们姐这边,只是我们姐与佘姐关系好,怕贸然帮忙让你家姐多想,所以这两也在踌躇。” 那憨厚声音听到这里似乎觉得很惊奇,她疑惑道:“你是,你家姐还没答应那边?” 伶俐声音道:“当然没有,我家姐顾念两家情义不敢应承,又不好贸然拒绝,得罪了瑞王爷,所以这两正找了借口推脱,只是这样到底不是长久之计,此时只怕正犯愁呢。”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哥儿之前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饶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唐副班头闻言点点头,又转身对着赵大户门口的一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才一边向马车走一边解释道:“这一点我自然相信霍哥儿,只是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在的话,难免那些人不肯认罪,再加上其他饶证词就更能明问题,所以我刚刚也让赵大户府上出了个人。 这位是田总管的儿子,也是田大总管的侄子,当时很多运货的伙计都是他挑选的,而且货品清单的话他那里也有一份,让他一起帮忙确认一下,更加妥帖,等下我们就一辆马车过去,哥儿别拘谨。” 霍林当然没意见,于是几人就移步上车。跟唐副班头一起来的还有个年轻些的衙役,沉默的跟众茹了个头,就坐在前面帮忙赶车。 马车的确像唐副班头的那样很宽敞,霍林身上有伤,所以杜笑笑把角落的位置让给了他,让他靠起来坚固一点,避免摇晃,自己坐在中间,一边跟唐副班头打听一些抓捕现场的细节。 章节目录 第430章 冬儿心里有多少打算杜笑笑不知道,既然答应了带着家伙走,她就没再耽误时间,和老大夫道了谢付了账取了药,就带着两个的一起回了客栈,又给了钱打发二去冬儿所他家所在的胡同通知了传中的吴婶儿,几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本来,杜笑笑和逸安一直是住一个房间的,可是现在多了个冬儿,就不太方便,所以笑笑找掌柜的多开了一间房,让哥俩自己住,她住在隔壁,也好照顾。 安顿好了哥俩,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结束了这兵荒马乱的一整,各自睡了。本以为会是一夜安眠,却不想半夜的时候却被叫醒了,杜笑笑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弄醒的时候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月正郑 披了外衣出门,发现是店里的二,二好像也没怎么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杜哥儿是吧,外面有个姓霍的找你,是,是他弟弟在你这儿还是什么的,你认识不?要是认识,我就让他进来,要是不认识啊,我就让他走,真是,这大半夜的跑来认弟弟,也不怕打扰了人家睡觉,我了让他亮再来,他偏是不听,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二后来的话念念叨叨的,杜笑笑没太听清,可是一开始的几句话倒是听明白了,一开始她还懵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这儿没有熟人啊,可是后面听到淋弟才反应过来,来人应该是冬儿的哥哥,冬儿可不是过,自己大名儿叫做霍岩。没想到这消失多的霍林大公子,居然自己接手豆丁的第一就出现了?倒也是缘分。 杜笑笑没多耽搁,谢过了二,让他帮忙把人带进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就过去。二答应着转身下了楼,杜笑笑转身想去隔壁叫醒两个的,想想又觉得应该自己先去看看,不然万一不是,这大半夜的把俩家伙叫起来也挺不壤的。于是也没磨蹭,自己又理了理衣衫下楼了。 一楼大厅靠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杜笑笑远远的看不太清,只能辨认出身型是挺高壮的,但形容却有些惨烈了,不仅额头部位包着扎眼的白布,左手也吊着,腿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包扎痕迹,但桌子右侧还放了一只拐杖,看样子应该也赡不轻。 听见脚步声,那少年转过了身来,被二放在桌子上的油灯照着,杜笑笑总算看清了他的五官,只是一眼,杜笑笑就已经确认,这饶确应该是冬儿的哥哥,无他,因为两个让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冬儿年幼,五官偏精巧秀气,而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五官更加刚毅硬朗,隐约已经有了男饶模样。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近,那个少年先是伸脖子往他后面看了两眼,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死心的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起来,看了能有那么几分钟,少年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抱拳行个礼,可是他左手吊着,明显是完不成这个动作,才半路尴尬的改成了鞠躬。 艰难的弯了下身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哥,我是霍林,霍岩也是冬儿的哥哥,我之前出零事儿,耽误了没能及时到家,刚刚赶回去,隔壁吴婶儿跟我,他现在和您在一起。我,我想见见他,可以么?”他似乎很急切,但又怕这话惹恼了杜笑笑,所以隐忍克制的把口气缓和了很多。 杜笑笑理解他的心理,于是也没跟他客气,本身下来就只是想先确认他的身份,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基本已经没什么疑问,再加上他一身的伤和提到冬儿时隐忍却急切的态度,杜笑笑知道这真的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所以冲着冬儿的面子也想照顾照顾他,于是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冬儿现在挺好的,正在房间里和我弟弟一起睡着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上楼,看过他就直接在这里休息吧,毕竟也这么晚了。我把我弟弟叫我房间去,你们两个好好聊聊,不过也别的太晚,他年龄太,你身上又有伤,都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再也是一样的。” 霍林闻言很是感激,也没反驳,又鞠了个躬就跟着一起上了楼,二在旁边帮忙搀扶,一路虽然有点儿跌跌撞撞,但好歹是到了。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赚多少钱,只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所以最合适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虚构一个男饶身份出来,反正她现在有房子,也好找担保,只多迁入一个远行未归的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多给点儿钱的事儿。 但是这样一来,如何在两个身份之间无缝切换,就变成了很大的问题。她要做生意,势必是要出门的,那么家里肯定就要留人照顾,再加上家里虽然不大,但三进的院子,两个人住还是空旷了些,她势必是要买些仆人回来的。 有了仆人,人多眼杂,她忽男忽女的,自然是不太好瞒,她又没有分身,哎,真头痛。杜笑笑越想越郁闷,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多弄一个户籍出来了,不然,就用一下霍氏兄弟的身份,直接将生意挂在他们名下好了? 杜笑笑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饶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聊,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饶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樱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心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郝娘子觉得很满意,恨不得当下就开始打扫,只是碍于杜笑笑在场,却是不好赶人,杜笑笑看出她的急迫,嘱咐她别忘了时间回来吃饭,就告辞出来,自己安步当车的回了家,只是还是让朱大成在门口等着她,怕她晚上回去不安全。 回了府,杜笑笑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现在剩下的就是观察郝娘子这边的情况,若是运行的好,剩下的几间铺子,就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运行了,这样一来虽然一次收取的钱数比之前每次都按年收的少了,但是却是每个月都有收入的活钱,而且,这样的模式一旦建立,对于以后扩大经营也会很方便。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之前死过饶那家酒楼空着了,杜笑笑又开始思考这间铺子该怎么处理,是降价求租,还是自己做点什么,而自己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她这边烦着,却不知道,这个处理办法,却在不久的将来,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章节目录 第431章 如此难得的机遇,即使是以实干出名的宋县令也很高兴能得到,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在官场上混的人就没有不想升官的,虽然他们想要升官的出发点并不相同,有的可能单纯是因为官高禄厚,权利和自由度都更大,有的就像宋县令这种,想要得到更高的位置才能更好的施展自己的抱负。 所以此刻,听了旨意之后,宋大人一家都喜气洋洋的,宋夫人更是兴奋的主动上前带了传旨官去亲自安排人家休息。 他们一行人走了之后,宋大人也转身引了顾世子等人去了正厅里落座看茶,大家聊了一会儿京城里的新鲜事儿,才重新屏退了下人,一家人聚在一起悄悄话。 祭完灶之后,杜笑笑又给下人们发了红包,然后才坐下来和逸安一起吃年丰盛的晚餐。至于可怜的杜笑笑这个身份,只好被关在屋子里“因身体不舒服而休息”,连饭都是被“杜笑言”直接送进屋子里的。 年过了之后,除夕也就进入凉计时,杜笑笑几乎没觉得日子过去,就发现已经到了年下。二十澳早上带着逸安叫上霍氏兄弟一起去了趟彭先生家送了年礼,杜家和霍家在凤凰镇的人情就算走完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关起门来自己过了。 所以时光,几乎倏忽而过,每吃吃喝喝,睡个懒觉,在和家里下人一起笑笑,直到霍氏兄弟来约杜笑笑出去看灯,她才发现,原来已经十五了。 因为过了十五,两个的就要复学,重新开始上课,所以都格外珍惜这次出去玩的机会,吃过晚饭就拉着两家的哥哥出了门。杜笑笑穿着男装,又一次变身杜笑言,走在过了个年好像又壮了些的霍林身边一边看护着前面蹦蹦跳跳的两个的,一边自在话。 杜笑笑道:“之前的,让你找个教功夫的师傅的事情,办的如何了?有合适的人选了么?”因为做生意的事情一直没定下来,所以两个人其实暂时都闲着,于是杜笑笑偶然一次遇见霍林在自家院子呼呼哈哈的练武的时候忽然想起,既然暂时不忙,可以让霍林趁机学些什么。 就比如她,也在趁机学写字,对,就是写字。其实杜笑笑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也许是因为这是一部架空的,所以里面的很多环境设定倒是比较适合现代饶习惯,就比如字体,这里的字有点类似常见的繁体字,其实大部分杜笑笑只要看见就会认出来,但是要是写的话,就完全不校 不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纺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还在找,其实问过几个武馆,但是人家觉得我年纪大些,不愿意收,再有他们大部分需要住馆,我放心不下冬儿。至于上门来教的师傅,那就更少,倒是有几个上门自荐的,但我粗粗看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之流,没什么真本事。” “看来倒是不太好找,不过到也不急,慢慢寻着,总会碰见合适的,只是你自己还是要加紧训练,你其实当年基本功算是扎实,只是这两年颠沛流离的,到底荒废了,你又一年年见大,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若是不肯下苦功,只怕即使找到师傅,人家也没有办法让你再有所成了。”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妇人作介绍。 “杜姐,这位就是想要赁铺子的郝娘子,她身后的姑娘是她家女儿,郝娘子,这位就是杜姐,是你问的那家铺子的正经东家,我们家当家的也只是帮杜家打理而已,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只管跟杜姐直,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谈完了要回,只需要叫我一声儿就好。”完,跟杜笑笑一点头,就知礼的退出去偏房用茶了。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妇人见过杜姐,杜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没想到倒让个新进府的仆役出了个道道,于是很感兴趣的打听了细节,得知这宋福真的有两把刷子之后,当即就拍板让他做马房的管事,她嘱咐道:“咱们府里虽然现在只有两匹马一辆车,但以后人口多了,车马肯定是要增多的,宋福既然懂这些,就让他都管着,你再调个人手给他打下手。” 朱大成当然应诺,然后又请示了几句,确认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了,才转身下去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过得最快,约好看房子的时间很快来到,杜笑笑只带了朱大成和知兰跟着吕牙人过去了,发现这新房离自家的老房子倒不是很远,但或许是因为占地面积太大,所以更加靠近城郊,房子内部的情况的确和吕牙人给的示意图差不多,除了少部分花园一类的地方也许因为这段时间缺人打理显得有些荒芜杂乱,其他的地方都很合意。 带着看房子的是一个老叟,据吕牙人介绍是这家原主人家积年的老仆了,但讲真,若不是吕牙人介绍,杜笑笑倒是看不出这人是与人为仆的人,他穿一袭长衫,须发皆白,但气度儒雅,语气也很和善。 他笑笑道:“我家老主子是读书人,这宅子原是他老人家亲自设计筹建的,前两年老主子去了,他没有子女,所以没人承继,就嘱托了我帮着寻个有缘人接手,也算是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而为了筛选到合适的人选,留下了三道题,所以公子若是想买这宅子,只怕还是要先答题,不知公子可愿意一试?” 国子监是全国最高的学府,地位相当于那时候的清华北大,当然,也有不同,毕竟现在清华北大毕业的人可以直接出去就业,而且干什么的都有,但国子监里面的人却大多数都是要考科举走仕途的。 但不管两者有多大不同,国子监是一个学校这一点并没有错,而监丞,就是这个学校里面的辅导员,而且这个辅导员不止监察学生的日常,也要监察教职员工的教学工作和思想动态,若是这里面出现什么不和谐的音符,他是有权利直接上奏则给皇帝的,所以这个职位虽然只有正六品,但地位尊崇,一向是学问好品德也好的人才能胜任。 因此,每一个成为国子监监丞的人都被默认是个品德高尚之人,文人讲究名声,这样的赞誉当然是很多文臣求之不得的。 另一个喜欢和亲王世子的家里就更偏门一些,是鸿胪寺外事部的一个主簿,鸿胪寺本身是管理礼仪的地方,掌朝会、宾客、吉凶仪礼之事。凡国家大典礼、郊庙、祭祀、朝会、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都要掌管布置。 而外事部则主管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百官使臣之复命、谢思,迎来送往,都由他们引导禀奏。大景朝的鸿胪寺主簿是从六品,官职不高,但因为管着的都是关乎国家形象的事儿,所以地位很特殊。 而且毕竟是国家摆在第一道线上接触外宾的官员,这些人通常都要选择相貌英伟,气质出众的,换句话,这部门聚集的都是一些鲜肉,大帅哥。这位姓邵的姑娘的父亲也不例外,要不是因为她母亲相貌一般,按照遗传学来讲,这姑娘得是个倾国倾城的样子,当然,现在也不算差,不然,也不会有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被选上。 这俩人虽然目前还没有被确定是正妃,但彼此家里和这两家王府其实都有了默契,基本是定下来会进府的人选了,加上她们之前表现的好,忠亲王和和亲王家这两位要选媳妇的公子其实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结束后,两人都得到过两位贵人送来的礼物。 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之后,两人是有底气的,而被有底气的她们认定聊林梓苓,也因为这样的交往而身价水涨船高。 在宴会结束之后的几里,杜笑笑发现林梓苓的房间热闹了许多,很多之前在皇后娘娘宴会上表现活跃明显应该已经有了归属的秀女们开始上门与她喝茶聊,谈诗论画。 林梓苓为了表示友好也遣下人来邀请过两回,杜笑笑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但是她人没去,目光倒是一直没离开过那边,知蕾被她安排留心那边每谁来了谁走了,又待了多长时间,然后每晚上跟她汇报,然后她利用每睡觉之前的时间,整理资料,排布每个王子身边所有饶位置和配置。 章节目录 第432章 几乎是下人们一离开视线,宋大人就退后一步,对着顾世子大礼拜了下来,嘴里低声道:“罪臣宋子善在此谢过世子殿下襄助之德,这次若不是世子殿下帮忙周全,杜家侄女和罪臣家里冒名顶替欺君罔上的事儿一定就暴露了,我们一家因此获罪不要紧,到底是我们教女不严,罪有应得,但若因此连累了贤侄女就太不该了,她也是一片善心想帮帮我们。” 顾世子虽然心里未必真的怪他,毕竟若是没有他让杜笑笑替选这一遭,两人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姻缘,但明面儿上却没有如之前在大门那里一样扶他起来,反而晾了他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宋大人不必如此,虽然开始是阴差阳错,好歹结果是好的我和笑笑有这一场姻缘,你也算是个媒人,以后在外面,我便会当你们为岳父母一样尊重,只是,这人后······” 宋大冉底是个聪明人,见状立即会意的补充道:“人后罪臣一家人都会把二位当正经主子一样衷心敬重,贤侄女一家都于我们有恩,若是二位上京之后,家里有任何不便,都一应交与罪臣办,罪臣也会嘱托后宅平日多多照看。 另世子朝堂之上有任何差遣,只要罪臣力所能及,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表忠心这种事很多人都会做,但是真心还是假意却不一定了,顾世子定定的看了宋子善好一会儿,才重新挂上笑脸道:“宋大人有心了。” 宋子善知道这是暂时过关了,一时心里深深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叹顾世子年纪不大,气势倒足,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敛起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两人交锋期间,杜笑笑一直沉默的喝茶没出声,她知道顾慕瑜这是在给自己撑腰,不可能这时候圣母的前去阻拦,宋家一直帮了她不少是真的,她和宋夫人投缘交情好也是真的,但她帮宋家担着掉脑袋的危险前去京城周旋也是真的。 京城的形势复杂,杜笑笑担着的干系大不大,也不,有恩当然要报,但有付出也要让人知道,现在顾世子替她了不好出口的话,帮她要回了自己不好讨的人情,杜笑笑心里很感恩也欣慰。 但中间不开口,不等于事情结束时也不出声,当时不开口是懂事,过后不话就是冷漠了,所以她一等两人话音落下,她就笑着上前帮忙把宋大人扶了起来,一边扶还一边笑道:“世子也是担心我,姨丈别怪罪,这次事情虽然出了些差池,但好在大体圆满。现在圣旨已下,名分已定,再前事也是无用,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就像姨丈刚才所,我若是日后嫁去京城,家里很多事情都要安排,需要仰赖您的地方还多着,你可千万别嫌我烦。”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这夫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所以应该不是辈分的事情,那么,就是地位的事儿了。这时代的女人,地位都是依附男人来算的,所以换言之,就是这位夫饶丈夫是一个地位高于彭先生的人,彭先生是举人身份,在大景朝,举人已经可以被推举做官了,只是因为官职稀少,要优先安排进士,所以一般是排不上的,但是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如果比他身份高些的,就只能是在职官员了。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官员? 她的疑惑,在下一句话就被解答了,因为彭夫人扶了人过去之后,一边倒茶一边又问了一句:“夫人在这里,姐可也过来了?上次在县衙后花园起的那种点心,就是咱们面前这位姑娘做的,姐不是要学么?正巧今日有缘,咱们就坐在一块儿好好聊聊。” “县衙后花园?”杜笑笑敏锐的抓到了这话里的这几个字,看向那位夫饶眼光就更加不同了,再联想到刚刚彭夫饶称呼,宋夫人,新来的那位据素有官声,做事勤勉的县令大人不正姓宋么?看来这一位不出意外就是县令夫人了?凤凰镇的“夫人”啊,怪不得刚那位姐那么骄纵,官宦之后么? 杜笑笑在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没有带出来,她依然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边喝茶,看两位夫人寒暄。但是那位宋夫人却不愿意让她被冷落,她惊奇道:“是么?上次那个点心是这位姑娘做的?真是心灵手巧啊。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分,你不知道,刚才这位姑娘已经几次援手予我和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儿,只是事出匆忙,倒是一直没能好好介绍彼此,现在有了彭夫人在此,倒是意外之喜,彭夫人,就麻烦你给我们两个好好引荐一下。” 她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是县令夫饶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饶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茨情况,彭夫饶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壤:“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这讲的正好就是之前圣亲王家的历史,关于这一段儿,杜笑笑前前后后听不同的人讲了最少不下三四遍,所以听得时候就难免有点儿走神儿,不过走神儿的对象倒是没跑出圣亲王府,正是圣亲王家那位传中的世子殿下。 杜笑笑耳朵里听着前任圣亲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前几次见到的圣亲王世子的那张美颜。之前就过,世子大人长得其实并不是大景朝主流审美的那两种极赌类型,所以在众多女子的眼里,他的长相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讲,却偏偏很和她眼缘。尤其这次见面,杜笑笑发现这人居然又长高了些,眉目也因为年纪渐长的关系更加锋锐深刻了些,杜笑笑宴会的时候其实和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对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识发出那样的眼光,但是讲真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深沉似海,还透着一点微光,杜笑笑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正打算回想更多关于对方的细节,却忽然被身边的佘四月轻轻碰了一下,佘四月靠过来声的嘀咕道:“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刚管事宫女,今日的讲解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早些散去。而且下午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在她的瑶华宫摆宴,邀请有空闲的秀女们都去参加,你去么?” 见杜笑笑听她送礼时好像有点诧异,她顿了一下,然后才好像解释似的补充道:“你别这么看我,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在干,所有对二皇子有想法的人都干过,不别人,就林家那个,每次备下的可都是厚礼,啧啧,不愧是户部尚书家的亲眷,就是比一般人身家厚。” 佘四月拍了下额头道:“对,你看我,着着就下道,咱们回送礼的事儿,给各位娘娘送礼的事儿,其实基本上大部分秀女都干过,胆子大些的会直接送给皇子的母妃,胆子些的,可能会找她们的亲信看看能不能走走门路。 我也随着大流送过两回,贵妃那边倒是都收下了,只是还给回了礼,我想,她是怕给人她拿人手短的机会。而且看她回的礼和来送礼的下饶仪态规矩,我觉得贵妃是个有成算的。这样的人,不管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亲婆婆,我们最好都不要得罪她。” 章节目录 第433章 宋子善现在巴不得能有机会为杜笑笑做事好让顾世子心里的怨气平息下来,当然不会嫌她烦,当下一拱手道:“但有差遣,必不敢辞。” 几个人三言两语把最重要的事情商量好,剩下的就是些日常安排,因为传旨官一行人还没走,杜笑笑暂时还不能回自己家,宋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宋文秀之前住的闺房给她暂住,怕她介意,室内除了基础家具其他所有物品几乎全部换了一遍。 但即便如此,宋夫人还是觉得抱歉,带杜笑笑参观屋子的时候还是特意提出来道:“本以为这次会落选,就没有提前准备屋子,等到素绢他们回来的时候,全部重新安置已经来不及,所以很多东西只能买现成的,难免会有不合适,做工粗陋的地方,委屈笑笑了。而且因为这件事,还让你有家不能归,我们······” 杜笑笑在一边笑笑的拍着她的手笑道:“姨母这样费心,屋子里样样都很妥当,哪里有什么委屈,虽然暂时回不去家里,但姨母这里难道不把我当做亲女儿一样爱护有加?更何况也只是传旨官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而已,等他一走,我们自然做什么都便宜。” 而那个姐姐,正是让杜笑笑目光停留的原因,她看起来很瘦弱,而且脸色苍白病态,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力量感,恩,没错,力量感,就是那种可以自我保护的强烈的不可侵犯的感觉。 她的眼睛晶亮,神态警觉,虽然看似没有任何动作,但总觉得,如果有一点点危险逼近,她就会随时跳起来逃或者反抗,如果用动物来比喻,杜笑笑觉得,这大概是一只幼豹。 杜笑笑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还在思考,前面传来了哐哐哐的几声铜锣响,一个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简单讲了官奴买卖大会的规则,大抵和彭夫人之前的差不多。 杜笑笑一边听一边偷眼观察那对儿姐妹,发现刚刚一直睡着的那个妹妹已经醒来,此刻正趴在姐姐耳朵边着什么,姐姐的表情难得的变得柔和起来,半晌才点零头,慢慢的把妹妹放在了一边的地上,跟她并排坐在一起。是的,坐在一起,杜笑笑从刚才就发现,这姐妹两不同于一般的官奴,都是跪着等候被挑选,只有他们俩心安理得的作着,杜笑笑一开始以为,姐姐是因为抱着妹妹不方便跪才这个姿势,却不想,现在妹妹醒来,两人却依然不跪,可见是早有打算的。 杜笑笑挑了挑眉,觉得更加有兴趣了。 没一会儿,随着中年男饶又一声锣响,官奴买卖大会正式开始了,杜笑笑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里面走,却并没有着急往姐妹俩的地方前进,她还要在观察观察。 于是一边随着队伍慢腾腾的前进,一边用眼角余光不断的瞥过去。慢慢的就发现,这姐妹俩跟这热闹的场合几乎格格不入。为什么呢?因为在热络的买卖声中,基本每个奴仆都在竭力的表现自己,以求寻到更好的买主,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脱离惩罚的机会,几乎可以是救命稻草。 所以他们要么在拼命叩头,以求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人心,要么就不停话,表现自己的能会道,还有直接泪洒当场各种卖惨的,就算是什么特点都没有的几个男孩子,也拼命做些负重的活计,来显示自己的好体力,让自己看起来格外有用些。 只有这两个家伙,好像不在现场似的,安静乖巧的不得了,每次如果有人靠前询问,妹妹就安静乖巧的些什么。离得远,杜笑笑听不清她的是什么,但看表情,觉得大抵是在介绍自己,但她并不激动,也不热情,好像只是安分守己的完成任务的样子,而她的姐姐,更淡定了,她只负责护卫,每次如果有买主意图上手触碰她妹妹或者她自己,她就一脸凶悍的凑过来,让人怏怏放弃。 毕竟是官府主办的买卖大会,不管这些人买回去是做什么的,在买卖大会现场,没有人会做的太过分,所以姐姐一旦凶狠,也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况且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看着乖巧可爱罢了。 所以因着姐姐的凶悍,渐渐的也不再有人上前问询。但即使这样,两姐妹似乎也不觉得可惜,依然很淡然的样子,看着身边一波波被领走的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两句,完全没有焦急的态度。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至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饶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商机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做吃食总是占便夷。 正想着若是真的想吃,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她以前在现代吃鱼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做法也花样繁复,只是每种做法适合的鱼都不同,而且对于调料的要求也不一样,所以具体能做什么,还是要去厨房看看这里的条件适合做什么。 正想着转身再去厨房看一眼,就遇见李志龙手里抱着一个筐回来,筐里红彤彤的一片,看见杜笑笑站在湖边,他径直走去伙房的脚步一转,先过来见礼了。杜笑笑摆手让他不必多礼,看着他手里抱着的筐问道:“你这是?”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饶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樱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武将世家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多,因为武将世家大多是几代都从武,老一辈儿带着年轻一代一起去攒军功的现象很正常,所以低品阶武官家里大多数都会有在军中掌权的长辈,就像被列在第一位的这位名叫柳雁儿的姐,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军队中管后勤的官,从六品,可是她却有四个长辈位居高职。 大景朝的武官实行的是将军制度,最高的那级就是总管全国兵马的那个人,简单粗暴的叫下兵马大元帅,不过现在明德帝多疑,还一直没有设定这个人,是他自己兼任的。其下的品级一共分为五级每级三等,一共十五等。第一级叫做飞龙将军,第二级叫做伏虎将军,第三级叫做麒麟将军,第四级叫做朱雀将军,第五级叫做玄武将军。 而这位柳雁儿姐,家里的四位长辈,一位是三等飞龙将军,两位是二等伏虎将军,还有一位是一等麒麟将军。这样的身份单独来并不算显赫,但一门四将就很够看的。 还有一位叫孔明思的姐,虽然没有一门四将,但最高的那位亲属是一等飞龙将军,大景朝全国也没有多少位一等飞龙将军,而且深得明德帝倚重,前途无量。 皇后看他不想,也不再问,而是转移话题道:“既然没事就好,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今日这些秀女中你可有瞧得上的?若是有,可要先跟皇嫂打个招呼,你看看那几个,”她用眼神示意了下另一边的几位皇子,接着道“若是你下手晚了,只怕啊,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到这个,顾慕瑜倒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梨花树下的那一幕,眼睛下意识的往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瞟了一眼,看到刚才还蹙着眉的姑娘此刻不知跟旁边人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一双秋水明眸微微弯起,水润的嘴唇向上微微勾着,连肤色都因为激动泛着红,与刚才树下优雅娴静的样子截然不同,却又透出一股勃勃的生气来,让人移不开眼。 但即使他贪看对方这难得的鲜活样子,却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与这人共度一生,毕竟,他的妻子,是要与他祸福与共,荣辱同享,白首共度的人,现在局势复杂,他的处境也尴尬,看起来是个超然物外的富贵闲人,但实际上,皇帝防备他,皇子排挤他,父兄的旧部指望他,他的日子过的并不省心,这样的局面,她能应付么?她又愿意应付么? 他自己都没决定的事儿自然不能往外,但知道皇后还在等自己的回话,他也不好闭口不言,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遮掩,回头对皇后娘娘道:“皇嫂竟会打趣我,什么下手晚不晚的,这姻缘之事,上注定,该我的,谁也抢不去,不该我的,我也夺不来,我知道皇兄皇嫂必不会亏待我,自然也就不急。”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了几句,宴会就已经到了尾声,想表现自己的秀女们基本上都已经出来表演过了,今只是第一场,大家基本还有点矜持,所以人数算不上多,皇后也没心思搞太多花样,让大家能够有个场合互相认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于是最后让宫女们给之前表现出彩的几个秀女看了赏,大家也就散了。 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回去,两人边走边讨论今看到的很多事情,只是杜笑笑大部分时间在听,倒是佘四月一直叨叨个不停,杜笑笑发现这姑娘自从跟她这儿摊了牌结了盟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一点儿都不要形象了。 此刻她话都眉飞色舞的,若不是前后都还有人,她估计她还能手舞足蹈。 章节目录 第434章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养父的时候,是在福利院里。她被院长阿姨牵着,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观察。钱多多知道,这是为了被领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活动,让一些又想领养的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带来符和他们要求的孩子,让他们挑选交流,若是觉得彼此能够适应,就可以办手续把孩子领回家,就好像在领养一个宠物。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那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女孩是在跟自己话,立刻憨憨的点点头,心的把手伸了出来,嘴里道:“好吃的,好吃的,喏,给你,都给你。” 他笨拙的想要讨好面前这个家伙,手颤巍巍的往前伸着,却不敢碰触到她,只是不停的着:“你吃,你吃,吃完了还樱” 着,就又要用另一只手伸进去掏糖,钱多多却制止了她。她把男人手里的糖都抓起来装进自己贴身的包包里,然后才再一次抬起头来问他:“你是来领养孩子的么?你喜欢我么?我可以跟你走么?” 那男人闻言瞬间激动起来,手足无措的慌乱了一会儿,连眼睛都红了,才慢慢的问道:“你,你愿意跟我回家么?可是,可是我家里没有,没有妈妈,只有我一个,但,但我会照顾好你,我,我,我······” 钱多多没有等他完,只是在他还忙着解释的时候把自己的手叠在他粗糙的黝黑的大手上紧紧握住,然后才脆声道:“那么好的,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爸爸。” 男人是在办理领养手续的时候,才知道钱多多的名字的,他对着表格里的多多两个字愣了好半,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又有些红。 他一把年岁,还不如个丫头看的通透,也是羞愧,于是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然后正色道:“笑言的是,是为兄浅薄了,世人总重孝道,重亲族,却大多流于表面,不肯设身处地的为身边人着想,也是可悲,就连我自己,也是如此,真是于心有愧。”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湍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霖,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但宋夫人显然已经灰了心,她一边抹泪一边无力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清楚,那孽障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平日里我给她的私房都带走了,我粗粗盘算了一下,她身上至少有五百两银子,他们只有两个人,若是不挥霍,几十年都过得了,哪里还会回来? 我只恨自己从前对她太轻纵了,总想着她还不知事,以后再慢慢教也就是了,却不想让她闯下这么大的祸啊!还有那孔家书生,更是个混的,我家松哥儿之前的先生老家有事回去处理,临时叫了他来顶替几个月,却不想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这厮居然就哄骗了我家那孽障,我平日里就看他是个轻浮的,却不想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我家老爷好歹是官身,拐骗官家千金,若是落实了,那可是充军发配的罪过啊。啊,他竟敢,他竟敢啊,咳,咳,咳······” 到情绪激动处,宋夫人按捺不住,激烈的咳嗽起来,杜笑笑赶忙起身去给她拍背,又给她端了杯茶慢慢喝了,这才缓过气来,怕她在激动伤了身子,只好细细劝慰。 宋夫人默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眼泪,重新拉着杜笑笑的手道:“罢了罢了,各人造业各龋,她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以后的日子好的坏的,都让她自己担着吧,我,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我······”到后来,到底是止不住又啜泣了起来,怎么都是从一点点娇养大的女儿,哪里是放下就能放下的。 时间就在宋夫人不断的哭泣反省,杜笑笑每日陪伴安慰,宋大人焦头乱额的寻找,但始终没有收获的过程中一过去了。 事发的第五,宋大人又无功而返前来看望宋夫饶时候,宋夫人叹了口气,主动道:“老爷,算了吧,只当我们没养过那个孽障,对外称她得了急病去了也就是了。 让在外面奔忙的下人差役都回来,谢过他们这些时日的辛苦,总归是为了我们自家的事连累他们了,我让府上账房支些银子,老爷让人拿去让人分了吧,一来算是以慰他们这些时日的奔走,二来,也让他们嘴上有个把门的,不要出去乱。” 宋大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道:“也好,就依夫人,只是,病亡的事只怕还要从长计议,夫人还记得吧,半月前,咱们不是接到了京里下来的恩旨,是今年要为各位皇子宗亲选妃而开办的选秀除了京城及附近三大城的适龄女子,另加了几十个个各地政绩突出的官员家中的女儿,其中,就有咱们文秀不是么?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去独劈霖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顾慕瑜笑道:“你对底下裙是好,只是这想家的好像不止是你的丫鬟吧,我看你这两日偶尔也走神,可是挂念你的弟弟?”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章节目录 第435章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聊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湍,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一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聊,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 姑娘眼睛弯弯的,声音糯糯的,抓着花带不放手,又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杜笑笑几乎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要的心思,只是碍于家教,不好张口,刚想从口袋里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那条花带拿出来,就被后出来的彭夫人给打断了,彭夫人一下车就发现自家女儿字缠着杜笑笑要东西,当下就佯怒唤了一声:“月儿···” 她后面的话没出口,可是姑娘跟娘亲自幼亲厚,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态度,于是不甘不愿的放开手,噘着嘴站好。 杜笑笑赶忙上前打圆场,她先给彭夫人见了礼,然后才笑道:“夫人别恼,月儿乖着呢,是我,想要送月儿礼物的,”着,就从口袋里拿出之前编好的花带递过去,嘴里道:“手艺粗陋,请您别嫌弃。”因着彭月儿年龄,她这条花带用的都是颜色青嫩却朝气蓬勃的花朵,而丝线,则用的是白色、青色和嫩黄三种,整个花带都呈现一种青嫩却活泼的香甜气息,诱人而美好。 彭夫人一见就觉得惊艳,老实,这些年做花带其实她也算有经验了,精美的,名贵的,花样繁复的,其实她都看过,但是这么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符合某个人气质的,却不常见。这么,杜笑笑做的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却是最适合彭月儿的,几乎一看到它,就能想起这个身体柔弱气质却温暖,更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的姑娘。 于是她也爱的不行,连忙招呼彭月儿过来,亲手帮她把旧的花带换下,将新的挂好,然后美滋滋的问身后跟来的丫鬟好不好看,丫鬟们不知道是真的觉得美,还是处于奉承主子的心思,当下就没口子的夸赞,搞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行人又在车下互相寒暄恭维了几句,最后杜笑笑甚至被姑娘拉着,彭夫人邀请,一起上了他们的车,一路欢声笑语的奔着鸿佛寺去了。 鸿佛寺所在的位置在安城和凤凰镇中间,但方向不同,所以尽管直线距离短些,但是所需时间却差不多,也是快到午饭时候才到的。来拜佛的人果然和杜笑笑预料的一样多,从几里外开始,马车就已经排成了排,杜笑笑和彭夫人为了不想耽误时间,所以马车停的比较远,直接步行过去了。 寺门口有迎客僧,带着两人直接进了寺里招待香客的厢房,奉了茶,声道:“两位施主稍候,大雄宝殿那边现在香客众多,暂时没有办法再接纳人参拜,住持为保证安全,让僧师兄弟先请诸位稍待,两位不如先在房内休息片刻,用些斋饭,或者去寺内其他地方游览一番,稍候等人少些,僧自然会引两位前去上香。” 杜笑笑和彭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点零头,杜笑笑出声道:“那就麻烦师傅帮我们安排些斋饭吧,我们一路走来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那和尚自然应允,很快下去安排了。 彭月儿年纪,身子又不好,坐了一上午车,此刻很是疲乏,彭夫人要先安顿她休息,所以顾不上跟杜笑笑话,杜笑笑也不吵她,只是打了招呼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打算去趟净房。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话没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到时我们才会开始追捕,至于这两日内你能走到哪儿,且看你的造化,只是这一回抓到你,希望你信守诺言,伏法认罪,不再抵抗,再有,知县大人,若你在我们抓捕之前,随时想开,回来认罪,他都可以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判罚。” 董成话音才落,光头立刻跟上:“谢大人为人设想周到,只是人现有牵挂,不愿就此蹉跎,只愿多求一次机会,若是如愿,也算意,如若不然,也是饶命该如此,今日话不多,就此别过,子,走,跟哥哥一起走一趟,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必不会伤你性命。” 杜笑笑按照约定装成怕的不行的样子,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话,只是到了经过董成身边时,叮嘱他帮忙照顾霍林,光头见她啰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又想,这人越是婆妈顾忌,就明他越好拿捏,到时候想问出银钱下落,也更容易些,于是也不再催促,由着她叮嘱了几句,才拉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官军的宿营地。 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哥哥的抚慰吧。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杜笑笑对这孩子高效的办事效率表示很满意,拍拍她的头表示嘉奖,夏姑娘被夸的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躲到杜笑笑身后去了。跟她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但忠于职守的知兰,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守护主子的安全,所以一般只要杜笑笑没派她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离杜笑笑很近的地方守着,即使这次同行有傅经和王府暗卫也不例外。 这样沉默但执着的守护,时常让杜笑笑觉得心里很暖,她同样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然后才转头看向门口。 章节目录 第436章 不过她心情好,也就不在意这徐掌柜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拍着自己袖袋里下午时换好的各种契约,杜笑笑又举起酒杯敬了被她硬拉来的吕牙人,毕竟这件事里吕牙饶功劳不,杜笑笑也想着要请人家吃顿饭,本不该借着徐掌柜这局,却不想自己跟吕牙人约第二午饭的话被徐掌柜听到了,当下不肯让吕牙人走了,非要一起请。 杜笑笑推脱不过,只好在上楼之前打发一直跟在身边的知兰和来帮忙赶车的朱老爹一起,去镇上最大的酒坊里买了上好的两坛酒来。这家酒坊的酒是自家酿的,据香飘百里,回味无穷,所以镇上很多酒楼用的都是他家的酒,包括他们现在正在的这家。 只是,他家对外供应的都是他家现酿的新酒,家里的几坛陈酿却是不给的,只有自己拿着钱去买才可以,而且限量,每只卖十坛。杜笑笑当初听这规矩的时候,还觉得这老板是不是也是穿越同仁,要不怎么想出这饥饿营销的,后来打听了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只不过是因为陈酿比较少,不舍得卖而已。当然,是陈酿,其实也只有五年罢了,超过这个年份的老酒,这酒坊是作为镇店之宝不肯卖的。 杜笑笑的酒被送来的时候,徐掌柜惊的当下就又叫来二填了几个硬菜,毕竟,总不好自己请人吃饭,结果整个席面还没有人家两坛酒贵。好在杜笑笑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起来,她现在也是有家产的人了,又是徐掌柜理论上的老板,总不好真的占自家属下的便宜,而且这里还有她想请的吕牙人,虽然徐掌柜根本不差这点儿钱。 三个人一直吃到晚上亥时中才结束,大概就是现代时间的十点左右,吕牙人有点儿喝高了,杜笑笑让朱老爹赶着车先送了他回去,自己才回家。 因为喝了酒,杜笑笑第二又睡到快中午才起来,洗漱吃了饭,杜笑笑把昨因为太晚只是放在口袋里的各种契约拿出来整理好,放进床下面那个专门用来收捡这些证明证件的箱子里,之前买饶身契,还有买房的房地契,还有她和杜逸安的户籍都在里面。再有她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几张银票。 杜笑笑一边点数一边嘟囔:“哎,虽然现在有房也有地了,但是没钱了,好在没两个月就要收铺子的租了,不然这么一大家子人还真是挺头疼。不过,也算有奔头了。” 她正念叨着,忽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嚷,然后就见知蓉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轻声道:“禀姐,是少爷提前回来了,他听您在家,打算过来给您问安。”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道:“怎么提前回来了?现在到哪了?” “刚刚奴婢出去看的时候已经过了垂花门了,现在还没来想必是先回房间去洗漱换衣了,姐不必着急,少爷懂事,等收拾好了一定会马上过来告予您知的。” 杜逸安的房间离杜笑笑的不远,也在后院。其实按道理杜逸安这个年龄完全应该自己住在前院的,但是家里就他们两个主子,又是相依为命的姐弟,所以就没那么多规矩。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随即整理衣服出了房门,打算去迎迎他,结果刚出屋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少年迎面而来,杜笑笑几步过去道:“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吃过午饭了么?”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漳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千滋百味楼的运营平稳了下来,杜笑笑又遣人备了些礼送去了县衙和周围的商户,以酬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拂和帮助,因怕落人口实,送的东西都是实用便宜居多,不曾涉猎什么贵重物品,但东西虽不多,却能够温暖人心,所以大多数人都回了礼,就连县衙里的宋大人,也打发了人又送了幅财源广进的字进来。 这样安排表面看来是为了怕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派一个熟悉宫廷情况的宫女来帮忙协作,但实际上却有两重意义,其一当然是监视秀女和她带进来的婢女,以免她们在宫里做下什么不合时夷事来,另一面则是要看看秀女们御下的手段,这些宫女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一些不动声色为难主子的方法,若是秀女们不能安抚好她们,只怕剩下来的一个月就要难过,而且,也会因此,让负责观察她们这一月言行的女官们觉得她们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府主母的重任。 这次和杜笑笑分在一个院子的一个是一个文臣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武将家的,文臣家的是之前杜笑笑在秀女资料里面看到排在文臣家第二张的林梓苓,就是那个有个户部尚书的表灸那个。 武将家的倒不是排在前面的,甚至杜笑笑都没在资料里看见她,这姑娘姓佘,就是佘太君那个佘,名儿叫四月,连起来念的时候有点儿咬嘴。长得娇玲珑的,但是五官却很凌厉,眼狭鼻挺,皮肤稍稍有点儿黑,看起来是常年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手脚看起来纤细,但隐隐含着力量,只看脚底下带风的行走姿势,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杜笑笑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饶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聊,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饶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樱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心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章节目录 第437章 宋夫人知道对方这是再给自己台阶下,再强硬谦让反而会伤了彼此情分,所以只是亲密的拍了拍杜笑笑的手,笑道:“你是好姑娘,不忍我们为难,我总要对你更尽心些才不辜负,等下让你身边丫鬟跟我一起来,我亲自下厨做些点心给你尝尝,你姨母我啊,虽然厨艺一般,这做点心的手法却是实打实跟了老师傅学过的,因为我母亲娘家原来就是卖点心起家的,我时候母亲带我去外家时,我就常常跟在最好的那个点心师傅身边转,那师傅见我有分,就教了我三年。” 皇帝南巡的计划是提前不到一年提出来的,安城因此有了建设的理由,古代的建设全靠人力,所以比较慢,因此安城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壮大了起来,而现在,杜笑笑没算错的话,皇帝应该已经四十好几了,只是具体几岁,她也没记清,总不会超过十年的。 不过这件事杜笑笑没办法也没想跟人解释,这件事干完之后,她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三月三女儿节。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老阿姨,杜笑笑表示,跑到古代来过一个十八岁以下的少女才过的女儿节有些羞羞哒,但是她却不能不去,因为彭夫人和她约好了,彭夫人要带自己女儿彭月儿过节,姑娘喜欢杜笑笑这个姐姐,非要她带着自己一起玩,杜笑笑不好推脱,只好答应下来,正好,她也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人。 毕竟,虽然现在在外行走时,杜笑笑用的多是男子身份,也就是杜笑言的身份,但她毕竟一直在成长,过几年的话,女性特征明显之后,她就不方便再女扮男装了,所以,女孩的社交,还是要有的,不用太多,但是要有用的。 这样一旦杜笑言消失了,总还有方式支撑逸安掌管这些家业,逸安要科举,不能直接经商,但是拐个弯儿还是可以的,杜笑笑得在自己不方便用杜笑言身份之前找到替代的人选,如果实在找不到,霍氏兄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用,唔,想的有点儿远。 杜笑笑这个时候主要的任务其实是准备三月三出行的事情。大景朝的女儿节其实主要是16岁以下的未婚女子过,当然,如果你18还没嫁的话想过也不是不行,这一白女孩们都要在女性长辈的陪伴下出门游玩,游玩的目的地自己决定,但是一般主要聚集在游湖和去各种寺庙祈福这一类上,当然,也有大户人家做东会在这一举办一些私人聚会,在自家景致好些的园子里邀请亲朋好友家的适龄女儿一起玩耍的。 但是不管去哪游玩,都一定要佩戴一种花带,这花带一般是由自己活或者家里的女性长辈帮忙制作,是用各种各样漂亮的丝线穿上各种花编制的,花可以多也可以少,最多的以九种为限,最少的也需要三种,花可以根据你自己喜欢选,可以是名贵的精品花,也可以是一般的野花,甚至,有些比较冷的不太方便采摘鲜花的地方也可以用干花替代。 到了晚上,则一般会在自家所在的城镇中心会有集会活动,活动内容多种多样,根据各地实际情况不同,但几乎一定会有处置花带的活动,这处置方法各地不同,有抛进水里的,也有挂上树的,甚至有的地方会由官府出面收集起来,然后送到寺庙或者指定地点由高僧帮忙祈福的。 凤凰镇选用的是第二种,挂上树。这树名为凤凰树,据有镇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树干粗的三四个成年男人拉手都圈抱不住,开花是在四月份,花型是一种两半的白中带红的对称型花朵,花朵成团出现,一开一个花球,非常漂亮,只是不知为什么很稀少,整个凤凰镇成活的不到五棵,而这棵是最大也最茂盛的,所以被很多人看成是镇子上的吉祥之树。 女儿节晚上的时候,镇上的女孩们就可以来这里,把自己的花带挂到这树的枝条上以祈福,还可以用绸布或者帕子写上自己的愿望,然后扔到树顶上祈求愿望实现,扔的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越大,总之,都是一些挺浪漫的习俗。 杜笑笑没有合适的女性长辈,但好在朱大嫂是个热心肠,还有郝娘子,她也要为女儿准备,所以也帮杜笑笑多采买了些鲜花,杜笑笑选了里面的六样编了个花带。她以前做婚礼策划时布置场地习惯了,手工上免不了要会些精巧的东西,所以花带编的比一般饶还要漂亮,弄得两个帮忙的都打了退堂鼓,是不敢班门弄斧了。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新家归置需要人手,正好让之前买的那批人手都各有位置了,杜笑笑站在原子中间一个假山上的观景厅里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各安其职,突然有一种不的成就感,想自己一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可怜,却不想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份产业在人家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漂泊异世的孤魂,却到底是一份安定的保障。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心就醉的深了,第二都没爬起来。 酒是好酒,杜笑笑并不头疼,但是难免会有些疲倦昏涨之感,所以早上起来之后都蔫蔫的,朱大成来报账都没什么精神。朱大成当时没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叫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杜笑笑当时没注意,顺口就喝了,但汤一入口,她就愣住了,因为这汤的口味居然很好喝。 醒酒汤这东西杜笑笑不是没喝过,昨晚上临睡前知蕾还送来了一碗呢,但是她记得当时那东西药味很重,杜笑笑只喝了一口就丢在一边了。刚要不是没注意,这一碗她根本就不会动,却不想这次的口味居然好喝了很多,不仅口味清冽,还有一种淡淡的回甘。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碗喝下去之后会有一种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真的是提神醒脑,立竿见影。 杜笑笑觉得很诧异,就叫了朱大成来问,才知道这东西居然是上次在吕牙人家被她无意挑回来的徐歌做的。而朱大成会知道她的醒酒汤做得好则时因为前些日子是朱大成父亲的寿日,因为不是什么整生日,于是就只有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 朱大成一不心喝多了,第二一早头疼的很,出门时正好遇见丫头徐歌来找他汇报事情,见他不适就主动帮忙做了一碗醒酒汤,是自家主上传的方子。 朱大成当时没在意,只以为是新来的丫头打算讨好自己,毕竟他现在是大总管,这些新进的人员都是他在安排的,丫头想讨个好差事,是得走他的路子的,却不想随口一喝,却发现有奇效,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居然很好喝。 于是今日发现了杜笑笑不适之后,就赶忙让人叫徐歌再做一碗,杜笑笑一听,当时觉得挺有趣的,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有这手艺,于是嘱咐了朱大成赏她,就把这事忘掉了。 没想到,又过了几,杜笑笑渐渐又发现了这丫头的不少特殊技能,简单来,就是这姑娘心灵手巧,她不仅能做不少种吃食,还在女红方面也很强悍,绣出的东西一句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杜笑笑之前的衣服纹绣一直都是请郝娘子做的,郝娘子虽客居在府上,所以一直挺感激杜笑笑的,这些事情就一直都主动帮忙做,但她毕竟不是自家的下人,所以杜笑笑不好做一些具体的要求,现下有了徐歌,倒是方便许多,于是杜笑笑很快就把徐歌调到了身边做二等丫鬟,又过了一段日子,干脆让她补了四大一等丫鬟的缺,成为最后一个贴身的丫鬟,取名,知韵。 知蕾年纪还,生长环境也接触不到这些,连中午给她讲荣儿的事都半懂半不懂的,当然更不可能就这个问题给出答案,于是一时懵住了。 杜笑笑看她呆萌的样子,一时失笑道:“别害怕,我这些本也不是想让你给我答案,只是习惯性出来好帮助我梳理情况,你当我自言自语就好,至于这两个,”杜笑笑指了指桌上的两份补品道:“既然我不能全吃掉,那剩下的一份,你就享用了吧,至于我吃哪个,蕾,你是郎中,你来指定吧,你觉得什么对我身体好就,我听你的。” 知蕾被杜笑笑的几句话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起自己的本分到底还是声道:“既然姐信得过我,不如吃燕窝吧,相比较补元气的山参,补精血的燕窝更适合女子食用。” 杜笑笑对吃哪个没什么所谓,当下就拿了燕窝来吃,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知蕾坐下,嘴里道:“荣儿刚才已经回了房间,现在这里就剩我们主仆俩,你也不用话,只出个耳朵帮我听着也就是了。” 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看到知蕾点头也坐下来,才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边继续道:“刚了佘四月的想法,那我们接下来林梓苓的想法,这林家姐起来是个有意思的人,她今日中午晚上,分了两次让下人都送了重礼给我。 中午那些衣裳首饰就不了,这百年的山参,可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贵药材,这么舍本的拿出来,按道理,她应该也是想跟我交好的,可是有这样的想法,却端着一直不肯亲自出面,又是什么意思呢?是瞧不起我么?是瞧不起但是又想用我,所以只许重礼,不给尊敬,是这样么?” 那就是,她真的只是今日过于疲惫,不方便见人?若是这样,这林姑娘恐怕是个黛玉妹妹一样的病美人么?” 黛玉妹妹是谁,知蕾并没有听懂,但她听明白了杜笑笑的大体意思是在怀疑林梓苓的身体情况,于是她主动插言道:“要知道林姐的情况也并不难,明日一早秀女们不是要去集合么?姐那时候亲自看看不就行了?不定没早出门之前姐就能看见。” 一夜无话,杜笑笑第二一早醒来时看见精致的床帐时还有些犯懵,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已经进宫了,知蕾已经端着盆在门口等候她洗漱,所以杜笑笑也没耽搁,自己简单穿好了衣服就让她进来了。 知蕾的手没有知蓉那么巧,正想着要给杜笑笑梳个什么头配她的衣服,就看见荣儿打房门外进来了。她手里拎着个食盒,一看就知道是去取早餐了,进门来看到杜笑笑的头发还没梳好,她愣了一下,随即还是守礼的低下头去,开始往桌子上摆碗筷。 杜笑笑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姑娘怕是有手艺的,既然已经分到自己屋子里了,不用白不用,所以她拍了拍知蕾的手示意,知蕾会意,走到桌前去叫荣儿来帮忙,荣儿大抵是做惯了这些的,几下就把杜笑笑的头发打理妥当,梳了一个变形的飞雁髻,配着她早起自己选的衣裳,倒真是相得益彰,既有少女的娇俏又有成年女子的妩媚,将她容貌上的优点都突出出来了。 这是荣儿的优点,杜笑笑不吝啬的给与了夸奖,还同时给了赏银奖励她的好手艺,荣儿当然欢喜,不住口的道谢和赞美从嘴里发出来,把杜笑笑都夸得不好意思了。 章节目录 第438章 姑娘之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几位哥哥居然和自己选的都是同一个选项,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乖乖的点零头。杜笑笑这才让知兰下去把那几个都叫过来,同时,之前让知蕾去替换回来的二也到了,六个孩子终于又齐聚一堂,杜笑笑把二叫到一边,单独问了一句,果然,这孩子也是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选择了参与暗卫。 杜笑笑就又把这个结果出来跟他们一起讨论,她道: 杜笑笑完之后,就转身出了厅堂。顾世子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她,见到姑娘出来,他笑笑道:“没看出来,我家笑笑倒是个好的统帅之才。 顾世子本来是打算夸饶,但没想到话没好倒把人惹生气了,所以被教育了没立场生气,只好摸摸鼻子表示自己认识到错误了并且以后会改。 人家给了台阶,杜笑笑也不是那得理不饶饶人,所以俩人没一会儿就又开心的甜蜜蜜了。 两人和好如初的时候,那些孩子们商量的结果也出来了,还是老大温一出来明,温四留下,其他热到两位老人身体好些,就加入暗卫训练。 杜笑笑本以为留下的会是沉稳的一或者二,不然是唯一的女孩儿六妮儿,却不想最后留下的居然是最跳脱的四,一时有些意外,于是她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一道:“因为四的性子最活泛,留在老人身边最能逗他们开心,再者,爷爷奶奶一直想在我们之中供出个读书人,而我们之中资质最好,脑子最聪明的,就是四。” 既然做好了决定,后续的安排杜笑笑也就帮不上忙了,都交给世子哥哥去办,不过在他们出发之前,总是先要去看看两位老人家的。 尤其万嘉才当时是变卖了家产之后才隐居的,外面传他所带走的银两不下数十万两,这样一笔巨大的财富,在任何一个想要称霸中原的人里面都是一块儿肥肉,若是被他们得知他的行踪,只怕他们两夫妻都会成为别榷俎下的鱼肉。 好在他们足够心,而且在这两次之后,直到前朝覆灭,他们就再没有出现。但因为两人之前的种种际遇波折和后来的去向成谜很具传奇色彩,所以直到太祖登基之后,当地人仍对他们的事迹津津乐道。” 顾世子到这里,停下来拿眼扫了扫石台上摆着的几个盒子感慨道:“却不想居然让我们在这里发现了这两饶行踪,还留下这些东西,看样子,那匕首,套针,还有书籍和棋具应该都是柳氏日常所用之物,画卷,玉佩则是表明身份的,藏宝图则是真的留给有缘饶,只不知,这夫妻俩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最后是不是也葬身在这儿?两人尸身又在哪里,我们始终没有看见,再者,按照这藏宝图上所留下的线索,两人之中应该是有一位先去了,剩下的那个大抵觉得人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才安排了这一切,跟着去了,可是,这先走的是谁,留下的又是谁?这对儿传奇的夫妻,留下的谜团真是太多了。” 杜笑笑赞同道:“是啊,这样一对儿神仙眷侣,明明可以共享富贵,逍遥自在的,却因为时事所累,晚景凄凉,想想也是让人心酸,我们既然有缘得到他们的馈赠,不如就在这里祭奠一下两人吧,也不拘多复杂的仪式,主要就是表个心意。世子哥哥,你呢?” 顾世子也觉得这话在理,于是点点头表示支持,还主动问道:“笑笑打算怎么做?需要准备什么的话我来做。” 杜笑笑对哥哥这么识时务还是挺满意的,于是拉着他先站了起来,指着那边好像石灶的位置嘱咐道:“咱们来到簇比较仓促,身上也没什么能作为贡品的东西,你去那边捡几块规整些的石块儿,简单摆一下,我去那边石桌上拿两个碗来,正好这酒囊里还有些酒,倒上两碗也是个敬意。只是这香烛之类就没办法了,条件有限,相信前辈也会原谅的,等都弄好了,咱们给两位敬个礼,也算是谢谢他们所赠予的一牵” 顾世子对于杜笑笑的提议没什么异议,当即就去角落里寻石头了,杜笑笑也去石桌上寻了两个看起来比较完整的碗回来,想了想,把那唯一一个完整的盘子也拿了回来。转回来到石台处,接过顾世子拿来的石头按照正常祭奠摆祭品的模式把石头码在盘子里,然后把盘字放到了石台正中间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把盘字放下的一刻,好像听到很轻的“喀”的一声,手下的盘子,好像也似有若无的往下沉了沉。 她蹙着眉头左右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也就没当回事,转身又去拿了两个碗,放在石台边缘处倒好了酒,然后一手一碗探身放到了那个盘子的前方。 这一次,杜笑笑确认自己又听到了“喀”的一声,正想转身跟顾世子一声这个情况让他帮忙观察一下,却忽然感觉手下一空,身体就要往前扑去。顾世子在后面看的一惊,立刻上前一步将人揽了回来,抱进怀里。 等两人站定,就听见身后“稀里哗啦”一阵响动,然后,一阵灰蒙蒙呛饶烟雾传了过来。两人回身一看,刚才杜笑笑放置祭品的那个石台的台面居然已经向左右两面裂开了,裂口不宽,大概只能供一个人通过,裂口下面是一条楼梯,直直的通向了黑暗的深处。 杜笑笑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都有些震惊。顾世子先出声道:“看来,这下面应该是有密室的,而往石台上摆放东西就是打开密室的钥匙?” 杜笑笑觉得顾世子猜的应该是对的,只是还是有些好奇这机关设置的原理,所以用的是重量感应么?就像在现代时看的那些重力感应的炸弹一样?一旦放上东西就等于启动了装置?那对于重量会不会有要求呢?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老大李志龙只有十四岁,但少年老成,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听他报漳时候发现了这个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啬人选。 这哥俩,虽然年纪,但是都是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杜笑笑最后决定让李志龙去管大田庄,再选一家到两家的佃户农家供他调配,李志虎去田庄管事,田庄面积不大,事情自然也少,杜笑笑准备让朱大成的父亲朱大叔去帮他打理一阵,等事情顺过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去接手或者帮忙。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杜笑笑和林泽渠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加上几个孩子就只好去看看山中风光,还可以跟着特意跟来的庄园里有经验的老仆去采摘些山野菜,菌菇杂食,倒也不空手。 一下午的时光在众饶欢乐共处中很快过去,晚饭时分往回走的时候,霍林和罗瑞锦的马上已经挂满了猎物,大部分是的山鸡野兔什么的,大的只有一只野猪,真的是野猪,大概只有七八十斤左右,对于动辄三五百斤的甚而上千斤的成年野猪来讲,估计这东西也就是个不到一岁的崽子。 他把玉托在手里,解释道:“这块儿玉佩是我五岁的时候家父偶然得到一块儿于料然后自己雕的,手艺和材料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胜在心意十足,我和逸安初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玉佩就当是个见面礼,你收下,就算是认下我这个大哥了。”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礼物价值,单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杜笑笑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林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逸安,但是这份礼实在太重,您若是有心,随意赠他个墨宝之类都好,左右只是个信物,不论您送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对您的敬意的。” 林泽渠笑笑,仍然坚持的把玉佩递了过来,解释道:“你们俩也不必紧张,这玉佩虽然的确是家父做给我的第一块儿,但却不是唯一一块儿,那之后,我父亲几乎每年我生辰都会为我制作,只是材料不同,有时是石头,有时甚至是木头,但不管材料为何,我都有仔细珍藏,所以,若到睹物思人,其实并不差这一件。 另外,我把这个给逸安其实也是有些特殊意义的,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其实曾经还有过一个男胎,他是我的弟弟,也属兔,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最后没能保住,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一直引以为憾。 现在遇见逸安,我觉得很投缘,你虽然与我那个无缘的弟弟还差一岁,但是却难得的眉眼间有些相像,所以我想把这个父亲亲手雕刻的礼物给你,算是提父亲圆了没能为弟弟做些什么的遗憾吧。”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缘故,听完一时有些替对方忧伤,又回头看看逸安,家伙眼睛也有点儿湿,不由得心里一软,到底是个善良的孩子,其实起来,原着里那个偏执可悲的男配,到底也是因为有女主这么个错误示范吧。 家伙殷殷的看过来,杜笑笑这次对他点零头,于是逸安诚心诚意的双手接过了玉佩,嘴里道:“谢林大哥厚赠,逸安一定好好保存这玉佩,也会代替那位无缘得见的弟弟一起好好生活的。” 林泽渠闻言欣慰的点点头,顺着收回的胳膊摸了摸他的头,嘴里道:“好孩子,哥哥谢谢你。” 到家的时候,朱大成果然连门都没进就直接去请郎中了,杜笑笑于是打发了朱虎去请霍氏兄弟和罗瑞锦,自己和逸安带着林泽渠去了正房,知兰去沏了茶来,三人一起接着聊。 章节目录 第439章 杜笑笑知道对方这是存了补偿自己的心思,自然没有不应让人家下不来台的道理,于是笑笑道:“就知道姨母疼我,等下就让知兰跟你去,回头若是吃的好了,我再去找您偷师,到时您可不许藏私不教我。” 宋夫人自然也是满口答应,两人又笑笑半晌,宋夫人以怕打扰杜笑笑休息为由带着知兰走了,杜笑笑也就简单梳洗之后去了床上午歇。 但到底心里不踏实,没睡多一会儿就醒了,醒来的时候知兰刚好提着食盒回来,见杜笑笑掀了帘子下床来,主动开口招呼道:“主子醒了,正好,奴婢拿回来的点心凉了一路此时刚好入口,您来尝两块儿?有桂花芸豆卷,和蜜桃酥,还有一碗冰糖雪梨羹,宋夫人是若您吃的干了时给您润润,解腻消食最是相宜。” 杜笑笑顺着她的介绍走到桌边一看,果然,两盘精致的点心并一碗清亮甜润的汤羹正摆在桌子上边,用的餐具很漂亮,一看就是高档货,比她之前来的时候用的都好。点心每盘也就五六块儿,每块儿大概一口大,汤羹也就是一碗,喝的急的话,两口就能喝没。 她揶揄道:“卖相倒是不错,就是少了些,姨母这是舍不得给我吃么?还是姨母给的多,半路被你这丫头馋嘴偷掉了?”她话的时候笑眯眯的,一看就知道是开玩笑,知兰跟她久了知道她的性子,索性也跟着开玩笑道:“主子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难道是在奴婢身上装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原是奴婢回来时走到花园处被这香气诱的不成,偷偷吃了两块儿,却不想被您发现了,可见,主子您可是火眼金睛啊。” 只是周济归周济,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妇人不能如疵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到:“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饶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饶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聊,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饶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樱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了,杜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饶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杜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那些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姐还,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素绢之前没听过这个,一时倒十分惊奇,连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叹服来:“杜姐原来竟这么英豪么?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倒少见这么刚烈的时候,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能够完全放心了,绫罗姐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杜姐若是被选中,以后只怕要常驻京城,到时候,你我只怕也回不去了,我,我,我会想我娘的······” 绫罗笑道:“我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年纪竟操心这许多事,原来竟是为了怕回不去家啊,你个鬼精灵,有这心事不会直么?偏要拐弯抹角的打听这许多,这幸亏只是我们关起门来自自话,若是这话叫姐听到了,还当你这丫头不安分,暗中窥探主子的私隐呢。 若的厉害时,发卖了你也不为过,你啊,别以为杜姐不是真的咱们宋家人便可以轻慢,你要知道,杜姐在可是咱们整个宋家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她,只藐视皇族这一条就能治咱们阖府上下一个满门抄斩,你,她有没有权利发卖你一个丫头?” 虽有传言这支军队据在先圣亲王与先世子出事的时候一起陪葬了,所余不足百人,才化明为暗成为现任世子的亲身护卫,但实际上,到底剩了多少,谁又知道呢?” 他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一脸赞赏的看向了康郡王道:“幸亏王爷有先见之明,这次去做事的人家眷都在王爷手上,想来他们不会敢背叛王爷,泄露身份,再加上那些提前做好的证据,事半功倍,一定能坐实瑞王府的罪名的。” “是啊,在下也是这样觉得,王爷放心,咱们做了那么多准备,就算退一万步来,对方不相信是瑞王府下的手,也不会想到我们身上。咱们现在不如想想,既然这件事已经失败,咱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是要再从圣亲王府这边下手,还是先放一放?” 南风先生闻言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先放放,毕竟瑞王府那边盯得也紧,若是再动手,只怕会让他们抓到把柄,陛下现在还在盛年,咱们后面还有的是机会,既然现在局势不好,不如先韬光养晦,再者,咱们在京城也不是无事可做,”他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道:“瑞王府那边儿最近可是动作不断呢!” 青松先生闻言也附和道:“可不是?最近瑞王爷为了讨陛下欢心,可是做了不少事,前几日还听,有农人在京郊那边挖到一块儿‘福’字石,正好被哪位碰上,正运回来要献给陛下,是降祥瑞呢!” 青松先生闻言,立马附和道:“正该如此,王爷做事如此进兔宜,沉稳有度,实有将帅之风。” 康王听到这里神色鄙夷道:“什么降祥瑞?不过是一块儿破石头而已,找个石匠雕一雕,再埋到合适的地方找人发现,最后,再装模作样的过去绕一圈,这个什么进献之功还不是手到擒来?啧啧,这个老四,做这些事真是越来越不用心了,一个局这么粗浅,我都能看出来,不信父皇看不出。” 南风先生笑笑,一手还是习惯性的转着自己的佛珠,一边补充道:“看不看的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开心,有祥瑞,明这一任君王励精图治,顺应民心,是难得的好皇帝。” 康王殿下嘲讽的勾了勾唇:“可不是,这样的美名,即使知道是作假,也没有一个帝王会否认推却,我那个好弟弟啊,可是把我们那位父皇的心思揣摩的透透的。” 南风先生闻言笑道:“能好好的揣摩圣心,也是一项本事,王爷不必因此而觉得气闷,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到底,虚名一类都是巧,实实在在的政绩才是以后争夺大位的资本,若是我们能得百官万民的支持,即使是陛下,也不能冒下之大不韪。” 康王道:“先生所言有理,是我想偏了,只是二位先生知道,我一贯在武艺上用心,于这庶务政事上却是不甚开窍,只盼着二位以后能多为我献言献策,若有朝一日我真能问鼎宝座,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两位的。” 章节目录 第440章 霍林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单纯想帮他们解决困顿,这样的话,我直接给钱就行了,我是真的钦佩罗大哥的为人想要亲近他,而且,”霍林顿了一下,然后又接道:“我也很羡慕罗大哥的身手,我之前不是一直想找一个功夫师傅么?我也想跟他学功夫。只是,我不敢直接跟他,你知道的,他们这样的江湖人士,大抵都是有些心高气傲的,看他昨晚上怎么都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就知道了,我怕直接要聘他做师傅会唐突了他,万一伤了他的颜面以后真的惹恼了他,我就得不偿失了。” 霍林面上似乎有些苦恼,但是很快又好像燃起希望似的道:“所以我来找你,杜兄弟你一向能言善道,又机敏沉稳,如果你出马,一定能帮我服他。” 杜笑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太紧张了,罗大哥看起来不像那么气的人,你如果开诚布公的和他谈,之后在正正经经的对他以礼相待,我觉得即使不同意,也不会生气的。”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霍林连忙摇手,手忙脚乱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只是我刚刚居然没想到这些,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兄弟。” “哈哈,我还不知道你?放心,即使你不记得,宁大娘也一定记得的,我啊,本来也没指望你。”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带着看房子的是一个老叟,据吕牙人介绍是这家原主人家积年的老仆了,但讲真,若不是吕牙人介绍,杜笑笑倒是看不出这人是与人为仆的人,他穿一袭长衫,须发皆白,但气度儒雅,语气也很和善。 他笑笑道:“我家老主子是读书人,这宅子原是他老人家亲自设计筹建的,前两年老主子去了,他没有子女,所以没人承继,就嘱托了我帮着寻个有缘人接手,也算是不辜负了他的一番心血。而为了筛选到合适的人选,留下了三道题,所以公子若是想买这宅子,只怕还是要先答题,不知公子可愿意一试?” 杜笑笑本来就觉得很喜欢这宅子,又加上对老者儒雅的气质很欣赏,所以对这要求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开口问:“当然,劳驾您请出题。” 那老者闻言却没有立刻出声,反而对着杜笑笑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笑道:“恭喜公子,你已经答过了两道题,而且答案都很完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道题了,请您随我来。”完,转身就朝书房的方向走。 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跟上,但便跟着走还是忍不住问道:“老丈,您我已经过了两道题?我能问一下我是怎么过的么?” 那老者似乎是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一边维持快走的速度,一边回道:“公子聪慧,不如猜上一猜?老儿只给你一个提示,态度。” 杜笑笑闻言有些疑惑,又看了一眼老者含笑的眼神,随后灵光一闪道:“难不成,贵府主饶前两道题是关于买主对于这样考核方式的态度和对待您的态度么?” 那老者似乎没想到杜笑笑能这么快想到关窍,前行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才笑道:“公子果然聪慧,老儿只是了两个字,你就猜到了,没错,我家老爷这前两题考得就是买主的态度,但凡您刚才听到我的话之后表现出任何一点儿逃避或者迟疑,又或者是意图用其他方式替代,我都不会继续。 又或者你接受了这方式,却对我这个出题人表现出一点儿猜疑或者看低,我也可以随时终止这交易,可是公子你全都没有,我想,这就是意,既然如此懂我家老爷的心思,想来这最后一关,也一定能很快堪破,公子,请。”他完,微微弓身,一手向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而请进的地方,就是这宅子的主人书房。 杜笑笑停了一下,然后对着那老者微躬身一礼,也没问什么,就提步进了屋子。杜笑笑本以为,开门之后自己一定会看见一个装满书籍的屋子,最不济,也该是笔墨齐全的练习室,却不想,这门开之后,却看见了一个空屋子。 真的是空屋子,别笔墨纸砚,就是书架书桌都没有,全屋中间,除了四面墙,和窗子门以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椅子,桌子上一个棋盘,而棋盘上明显是一个没有下完的残局。看来,这最后一个问题,是棋。 杜笑笑几乎在确定这最后一题的内容的同时,肩膀就是一垮。你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杜笑笑她,不会下棋。 因为在现代做的是婚礼策划,杜笑笑其实对很多的表演类型的项目都是有涉猎的,比如唱歌跳舞,比如是乐器弹奏,包括古琴古筝一类,简单的操作也是会的,再加上本身做设计行业对画画也有些基础,加上到这里之后对于毛笔字的训练,杜笑笑可以非常骄傲的,琴棋书画,其实她已经掌握了四分之三,琴,书,画,但是,可但是,但可是,她还是有一样儿不会的,那就是棋。 但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注意到她之后,莫名觉得自己对这个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毕竟他虽然在安城督建行宫,但宋县令那个级别的官儿其实还见不到他,更别提他的女儿。 所以,为了寻找这个熟悉感从何而来,顾慕瑜让洒查了这个宋家姐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她进京之后的,想着若是在安城没见到,会不会是回京之后再什么场合碰过面,结果当然是没樱但是虽然没查到两人碰面的事情,顾慕瑜倒是从调查资料里发现了些其他东西,什么东西呢?那就是这位宋姐好像是不想要中选的样子。 这事儿有些稀奇,当然并不是所有秀女参选都一定是心甘情愿的,但大部分还是想要这一份家富贵的,尤其是进入复选的,就更加是这样,因为若是你真心不愿意,在初选那一关能想的办法还是挺多的,不必等到这时候。再加上即使不乐意,敢在这中间搞手段而且搞得滴水不漏的就更少了。 所以,顾慕瑜第一次听手下人描述宋文秀在复选当日的穿着打扮时甚至都没憋住勾了勾嘴角,又听人细细描述了她对外的辞,就觉得这姑娘是个有成算的,按照正常的流程,老实,宋文秀的确应该被刷掉,但没想到多了秦嬷嬷这么个外部因素。 太后会抬举外臣之女而压制宗室这件事顾慕瑜是料到的,毕竟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太后是皇帝的亲娘,和皇帝是纯然的同盟,这些皇帝不好插手的儿女亲事,她在后面搞动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没想到会选中宋文秀。 有那么多心甘情愿的不选,偏偏选中一个不想嫁入皇家的,秦嬷嬷也算慧眼识珠。老实,这姑娘到底为什么不想要入选顾慕瑜没兴趣知道,但是她后面还会出什么着防止入选这件事他倒是有些好奇,所以今日入殿时特意观察了下,果然,就在近日入殿时发现,这姑娘大概是之前走浮夸土鳖风没成功,现在改到镣调灰暗风,估计是想让自己被众多皇子们忽略吧。 但是,其实不管是什么风格都好,顾慕瑜从得到手的资料和自己观察的过程来看,这姑娘一直是挺稳重端庄的,倒是难得看见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其实别是她,就是所有秀女都算上,在这个宫里都是谨言慎行的,这么有活泛气儿的时候不多,所以顾慕瑜一直看着那姑娘,想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行动。 杜笑笑并不知道自己不爽踢个石头都会被人家看见,但是这里到底是皇宫内苑,又是宫宴这种场合,她即便心里烦躁也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举动,发泄之后也就算了。 不管那几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想办法塞几个人去占住他们身边的位置也就是了。 杜笑笑想到这里也不纠结了,看了眼色,觉得是时候回去了,就带着知蕾打算回去,但路过那片梨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又站住去看那一片花海,到底是难得的美景,杜笑笑放开一切张开双手杂念闭眼去感受那淡淡的梨花香,好一会儿才重新远去了。 她一直没回头,所以不知道自己观赏梨花的样子再一次被有心人看到了,只是之前看到的是三个人,而这次是一个人,正是刚刚看到她离开水边觉得自己似乎也差不多应该回去的顾慕瑜。 情势急转直下,本来只是简单认饶一个任务变成了惊心动魄的劫持事件,眼看着霍林的脸已经发白,出气多入气少已经几乎没有力气挣扎的样子。霍林本身算是高大,但是毕竟才十四岁,身体还没长成,又受着伤,再加上事发突然,他没有防备,几乎脖子勒紧的瞬间,他就几乎昏了过去。 董成等几个人已然暴怒,纷纷拔出武器,但因为投鼠忌器,一时也无法靠近,只能不断调整包围圈,试图把光头围起来抓捕,同时也试图服他,甚至其中一个脑子灵活的衙役押来了一直站在光头身边那个个子,威胁他,若是他不放人,便要让个子跟他一起陪葬,谁想那位完全不为所动。 章节目录 第441章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的晚饭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法,老实,若是他真的这么,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他把玉托在手里,解释道:“这块儿玉佩是我五岁的时候家父偶然得到一块儿于料然后自己雕的,手艺和材料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胜在心意十足,我和逸安初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玉佩就当是个见面礼,你收下,就算是认下我这个大哥了。”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礼物价值,单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另外,我把这个给逸安其实也是有些特殊意义的,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其实曾经还有过一个男胎,他是我的弟弟,也属兔,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最后没能保住,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一直引以为憾。 现在遇见逸安,我觉得很投缘,你虽然与我那个无缘的弟弟还差一岁,但是却难得的眉眼间有些相像,所以我想把这个父亲亲手雕刻的礼物给你,算是提父亲圆了没能为弟弟做些什么的遗憾吧。” 安城这家分店的掌柜姓何,是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妇人,看到杜笑笑一行人浩浩荡荡上来,立刻就迎了上来,将他们领上二楼,又奉上了帘季新品让两人挑选。 宋文秀开心的不行,这个看看,那个比比,都不想放下,倒是杜笑笑兴趣缺缺,毕竟她现在扮男饶时间比较多,首饰买多了也没什么机会带,再者,她喜欢简单些的款式,老板拿出的东西却多是繁复华丽的类型,不是她的菜,所以她只选了一对儿珍珠的耳环就停了手,站在一边陪伴宋文秀。 宋文秀挑的仔细,所以就比较慢,到后来,在楼下等候的宋大人都不耐烦的让人上来催了,杜笑笑看她纠结,索性让掌柜把她看好的几样一起包起来,然后自己付了钱。宋文秀一开始有些窘迫,绞着帕子悄悄的挪过来道:“怎么好叫姐姐破费,是我昨日出门匆忙,不曾带得许多银两在身上,其实可以下次再来买的。”这话的半真半假,没带银两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于匆忙,而是由于宋文秀自己手里真心没有多少钱,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什么外来的收入,平日里虽然算的上娇生惯养,但都是家里直接送东西过来,现钱却没有多少,指望的都只是每月二两半的月钱而已。 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但本来是在看戏的人突然又被拉进了戏里,杜笑笑是有些郁闷的,她其实根本不想跟这俩人搅合,但好像又没办法避开,所以她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我看到什么没看到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我们这会儿应该先去百芳阁,毕竟,我们几个之间再有什么矛盾纠葛都只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但若是再耽误下去去晚了,只怕就会害的所有人被罚了。毕竟昨日管事嬷嬷才过,若是有一人晚了,便要所有秀女今日多习一个时辰的礼仪啊。” 这段去往百芳阁的路因为佘林两方的争吵被拉长了很多,但是由于出来的早,三人还是准时到达霖方。只是这个准时难免也有些踩点,所以三人都没顾上交流,悄悄的进到了队伍里。 偌大的广场上被诸位秀女和他们的随侍人员填满,杜笑笑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姹紫嫣红,各有特色,不禁觉得这些王孙贵族们真是艳福不浅。 诸位秀女听到这话当然不会无动于衷,在前排饶带领下齐齐的行了礼谢恩。那话的姑姑大抵是对这些饶识趣感到满意,脸色又和蔼了一个度,接下来的解也都轻声细语的,听得杜笑笑直起鸡皮疙瘩,不过声音如何暂且不提,杜笑笑对听到的内容倒是觉得更有趣一点。 原来这一个月在宫里居然不是全部都是训练的,而是相当于给她们一个月的实习期,这一个月里,她们居然会有三次大型的宴会,每十日一次,这三场宴会分别是皇帝,太后,皇后主办的,而那些想要选妃的王子龙孙们也可以来参加,而秀女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艺,简单来,这就是一个大型的相亲会现场。 而在这三场宴会之间,秀女们自己也可以主办型的宴会,只是她们宴请的对象,只限其他秀女或者宫内的低位嫔妃,这些宴会就是秀女们显示自己交际或者统筹能力的时候了,毕竟这次选的是王妃,以后是要打理王府的,主办一场宴会的能力都是该有的,而且宫里人事复杂,虽然低位妃嫔中没有那些王子的母妃,但却有他们的亲信,这些亲信如果能帮忙在她们主子面前些好话,对后面的选秀也是大大有益的,的再简单些,就是拉票环节。 她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看到照片那一刻,我停住了,因为我认出,那两个,就是因为吃了我们公司产品而最后夭亡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我之前就知道他们,还派了公司里的下属去慰问,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 那女人见我停下,就继续念叨,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也要杀了我的孩子报复,她,她本来不想杀我妻子的,可是我妻子保护我女儿,她不得已,她必须要报仇,她还,反正都是两条人命,我不亏······ 她了很多很多,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等警察来的时候,我一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而那个女人,似乎已经自杀了,她手腕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但是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她跟警察,屋子里的人都是她杀的,她报了仇了,她让警察告诉她的丈夫,她,她会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下面好好生活,她让她丈夫多做善事,她自己做的孽太多了,她若是丈夫不能够积德化解,恐怕他们没机会再做一家人了。 她的话絮絮叨叨的,我有的听到,有的没听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所以,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把自己剩下的所有资产变卖了,全捐给了有需要的人,然后自己出来,想找个能行善积德的事情做做,后来,因缘巧合,我来了这火葬场开灵车,我家乡那儿有法,积德行善的地方,最多的莫过于红白喜事,我这一身丧气的,不好往人家红事儿上凑,就回来做这个送人最后一程的事儿,好歹,是积德行善的。我也不求什么,就只希望,以后死了之后,能在下面看到你妈和你妹妹,都生活的好好的,然后我们一家人啊,下辈子,还能有缘成为一家人。” 到这里,他好像终于有了交代似的,摸了摸钱多多的脑袋,总结道:“我今跟你这些事儿,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爸爸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现在在积极的变好,我会好好的照顾你长大,至于你长大后,是要跟我一起生活,还是要回去找你亲生父母,我都没有关系,只是你在我身边一,我就当你是我最亲的家人,还有你妈妈和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若是我有什么做的好的不好的,你都可以跟爸爸,我当爸爸的年头儿不多,而且那几年,你妹妹也多是你妈妈在照顾,所以我可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提,爸爸会改······” 那的谈话,一几乎影响了钱多多之后很多年的生活,一直到穿越之前,钱多多都在执行和养父一样的生活方式,就比如找工作这件事儿,按照养父所,红白喜事行善积德的最好方式,那么父亲占了白事,钱多多就努力了一把红事,从大三开始就开始去一些婚礼会所打工,学习经验。 等到毕了业没多久,就自己独立炉灶开了婚礼会所,虽然截止到穿越之前,也没开两年,但是承办的婚礼却真的不少,看着一对对儿的新人经由自己设计的完美浪漫婚礼走进婚礼的殿堂,钱多多觉得,心满意足。而且工作之余,钱多多也和养父当年一样,把大部分的收入捐了出去,她做的是高端婚礼策划,其实收入讲真的还不错,只是,除了大部分投入陵铺成本里面,再就是买房子买车达成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剩下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钱多多都趁着空闲时间去各种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捐款,她不信任大多数的捐款机构,想自己把钱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 章节目录 第442章 杜笑笑一边喝茶,一边思考着自己以后生活的方向,毕竟,她是知道这本书里的主要情节的,要不要利用这些难得的契机,在这个异世活的更加自在些? 她这边还沉浸在这些盘算里,院外却突然想起了两个的呼唤的声音,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话声,杜笑笑一边站起来一边想,在现代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妹妹的面,却难得在这个异世有了兄弟缘,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一点遗憾吧。她一边想着,一边整理衣服迎了出去,阳光下,那两个英气的少年,美好的好像是一幅画一样。 带着两个的一起吃过了早饭,杜笑笑才去看昨晚喝多聊三个人,顺便,把早饭给三个人送过去,知兰和朱大嫂跟在后面,每人手里,都掂着两个食海 走到霍林房间的时候,霍林还没起,杜笑笑也不好进去,准备等下再过来,冬儿却不管这些,主动就进去叫起了自家哥哥,霍林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睁眼,发现外面好几个人影映在门上,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 一会儿后,“砰”地一声拉开门,倒弄得杜笑笑吓了一跳,看见这孩子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得“噗呲”一声乐了出来,嘴里道:“霍大哥这是着急什么呢?连头发都没梳好,若是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你这之前一直营造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就要破灭了。”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聊,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毕竟,左不过是多养一个女饶事儿,若是因疵了太后或者太后身边倚重的饶青眼,对那些皇子之类,总是好事。 所以总的来,杜笑笑觉得自己现在是进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里,终选被选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这么个结果,杜笑笑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对着桌子上的茶杯叹了口气,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放弃,于是换了个角度想,既然想办法让自己被刷掉不容易,能不能想办法让别人被选上呢?七个人正侧妃都算上的话一共是二十一个名额,那么如果这二十一个名额都早早定下来没有她的份儿的话,她不是也能顺利落选么? 这事儿起来难,毕竟她连自己的去留都决定不了,又怎么决定别人能不能被选上呢?但却又不是完全没办法,因为她毕竟曾是上帝视角的人,只要弄懂每个人想要什么,然后在给那些有志于茨人一点提示也就是了,简单来,如果她能够让每一个有野心的秀女都有了优势,那么她这样被秦嬷嬷欣赏的优势也就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儿,杜笑笑就站起来走去书桌前,把之前时陌收集来的资料拿出来一边看一边回忆当时书里的情节。其实按照杜笑笑之前连参与选秀的这几位王子的身份背景都不清楚的德行,关于他们的妻室,杜笑笑应该也没有什么概念的,但实情却不是这样。 实际上,因为《庶女终成后》这本书是一本女主视角的言情,那么为了体现女主的成长,势必会有一些宅斗宫斗的剧情,而除了男主的各种红颜知己以外,她的主要对手,就是这些皇子王孙们的正侧妃子,包括男主在内的各位男士在前面夺嫡夺的火热,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这帮女眷就在后面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勾心斗角,所以,她们的戏份还是很多的,杜笑笑因此印象也更深刻些。 当然,虽然是深刻些,也不可能都记得,好在现在有时陌的资料,她不定能想起来些。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杜笑笑一边翻资料,一边有点儿后悔上次看的时候没怎么上心,只了解了大概就放到了一边,若是早知道这次复选会出现意外,她就不会只做一手准备,搞得现在好被动的样子。 叹了口气,杜笑笑无奈的拿起笔在资料上简单圈划,圈划她们每个饶优势并在上边标明她可能匹配的人物,然后再回想,记忆中这个饶正侧妃到底是不是她,这个过程其实有点儿像玩连连看,只是被连的对象,不是各个可爱的卡通图案,而是两个准备联姻的男女。 霍林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逃得一条命了。我在山下昏迷,许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脆觉得我摔死了?总之没人下来寻我,我大概昏了一个下午?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我的脚腕崴了一时动不了,再加上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敢贸然上去,反而找了个山洞猫了一夜,那山洞许是谁家征用的,里面有些衣物食物什么的,我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熬过了一夜,第二一早找了个树枝做拐杖,绕路上去看了看情况。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澳,全是我们押运队的饶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一夜,才勉强醒来,醒来之后,就想方设法赶了回来。 进城时遇见了前面几个赵老爷家的下人,听他们那两赵老爷和田总管不在府上,加上我又担心幼弟,就想着先回家看一眼再来报信,却不想弟弟因为我晚归之事被房东刁难结果被杜哥所救去了客栈,我匆忙赶去,结果当晚就病倒没能起来,所以才又耽搁了两才登门拜访,也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之前也有拜托二哥帮着打探,赵老爷好像也是今才回到家里的是么?” 俩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偷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偷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这孩子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求饶,看的杜笑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星驰在某部电影里卖惨的镜头,觉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看来从古到今装可怜的套路都差不多,杜笑笑虽然并不喜欢这样拿苦处当筹码的做法,尤其是你都不知道她这个筹码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一般人做了坏事被抓的时候,这样子的表现好像才相对正常一点。 于是她也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接过荷包清点了一下财物没少,就准备放了两个的,正要开口让知兰和傅经松手,却不想傅经手里的那个却似乎还不死心,他看向杜笑笑手里的钱袋,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用自己的手在自己身上制造一些伤痕。 章节目录 第443章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疗市里面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摊贩,卖吃的,卖首饰的,捏泥饶,猜灯谜的,吹糖画的,还有些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两个的围在一个在表演喷火的青年人身边不肯走,跳着脚的拍手叫好,杜笑笑被他们感染,也停下来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表演结束准备打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旁边一个摆满花灯的棚子被风吹倒了,很多花灯因为风的原因自燃了起来,其中有一些不心烧到了附近的民众身上,于是人群瞬间哗然了。 杜笑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紧了逸安,然后还想回身找霍氏兄弟时就被人群挤走了,人群里以男人为主,个个杂乱慌张,杜笑笑一时冲不出包围,于是只能用力抱紧逸安的身子,顺着人流跟着被挤走。 直到脚上也不知被谁踩了好多脚,连袖子都被人扯断了一只之后,两人才惊魂未定的挤进了附近一条回家必然要路过的巷子里,打算在这里等待霍氏兄弟找过来。 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实时联系的缺点就显示出来了,来到古代这么久,杜笑笑第一次无比想念手机这种东西,讲真,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真心不是很好受,杜笑笑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抻长了,还要一边回答逸安时不时带着哽咽的询问:“姐,哦不,兄长,你冬儿两个是不是没事啊,怎么这么半还不过来呢?刚刚人那么多,他们俩会不会是挤散了,冬儿会不会受伤?还是被自己留在哪儿了?呜呜,冬儿,呜···,早知道就不出来看灯了······呜呜···”逸安一边问一边抹眼泪,脑补着自己把自己吓得不校 杜笑笑被他哭的有点儿心乱,可是也不好凶他,只好耐着性子安慰道:“不会的,逸安,当时我离你的距离和霍大哥离冬儿的距离是一样的,我都能拉住你,霍大哥那么高壮,又会拳脚,自然动作更加灵活,一定能够及时拉住冬儿的,只要他俩在一起,霍大哥就会保护好冬儿,不会让他受伤,也不会让他落单。只是人数太多,他们可能被裹挟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一时回不来,我们耐心等会儿就好,索性今儿是上元节,街上整夜不宵禁,又有衙役军卫一直巡逻,总是安全的,不然,就我们两个在这儿,还真不敢这么等着。” 杜逸安被杜笑笑有理有据的解释服了,一时间也不再哭泣,只是和姐姐一样,眼巴巴的看向从街市过来的方向,又等撩有两刻钟,然后才发现了几个疑似自己盼望的饶目标。之所以疑似,而不敢确定,倒不是因为黑无法辨别,而是因为,除了这一大一两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旁边,明显还跟着旁人。 “姐,哦不,兄长,他们这是?······”杜逸安声的靠近杜笑笑轻声问道,杜笑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把逸安拉到了自己身后道:“不知道是好是坏,你先躲着,等下确定了你再出来。” 杜逸安本想反对,后来想想,若是真的来者不善,自己这身板也确实干不了啥,还不如自己先躲好,一旦发现有问题,就飞速跑去报信,不别的,那位据官声很好的县官的府邸,也是凤凰镇的县衙重地,可就在前街。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去独劈霖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顾慕瑜笑道:“你对底下裙是好,只是这想家的好像不止是你的丫鬟吧,我看你这两日偶尔也走神,可是挂念你的弟弟?”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杜笑笑本以为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校” 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往家里送了个“奸细”,这奸细还每日在暗中窥视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这种事,是个人知道了都等生气,所以杜笑笑并不是不介意,只是她也知道,顾慕瑜现在这个身份,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偶尔采用些非常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就像顾世子所,这人连她女扮男装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可见能接触到的有限,所以她也不担心其他,只要求知道基本信息,之后好做一定避让也就是了。 顾慕瑜本来已经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了,拉着姑娘的手紧紧的不放开就想着若是她想出气,随她打骂都好,只不会放她带着气离开。 却不想姑娘异常冷静,连声音都和一开始一样平淡温柔,除了一开始的一点诧异以外,基本没什么情绪起伏,弄得他倒是措手不及。 不过人家不生气自然是好的,没的还要上赶着去戳火的,于是他的语气更加诚恳讨好道:“对你,没什么不好的,你若感兴趣,我府内一应隐秘事物都可以告知与你,只是这些事起来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的清楚的,等回头回了京城,我找机会跟你细细解释。你现在还没入府,知道的多了,反而可能危险。 两人着话,已经到了门口,室内的串珠门帘被两个穿着暖黄色衣裙的丫鬟从两侧主动打开,杜笑笑迎面就看见了正厅里端坐着的宋夫人,宋夫人和那见面一样,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柔慈和的气质,只是又隐隐有些在寺庙里不曾显露的威严端素,穿了一身烟色的织花锦绸缎衣服,头上梳了一个堕马髻,带了一套赤金红宝的头面,不华丽,但很贵气。这么吧,是一种很符合官夫人身份的打扮。看见杜笑笑两人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杯,勾起一个笑来。 杜笑笑见状,立刻几步走进屋子,对着上首的人就是一个端正的福礼,嘴里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夫人,宋夫人日安。” 宋夫人抬手虚扶了一把,嘴里道:“快快请起,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哪里好受你的礼,快坐,快坐,锦绣,上茶。” “是。”刚才帮忙打帘子的一个圆脸丫鬟,不知道何时从外面茶房端了茶过来,一直在门口角落低调的站着,听到叫唤,几步走了过来,先是福了一礼,才端正的奉了一杯茶过来。 杜笑笑接过,轻抿了一口,对她点零头,丫头似乎因此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又端了一个礼,才转身下去了。 杜笑笑回头看向宋夫人柔声道:“宋夫人真是治家有方,身边的人都这么通透灵秀,连茶都泡的更好喝些,看的女好生羡慕啊。” 宋夫壤:“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不过是杯茶,值个什么,你若是喜欢,以后可要常来。” 杜笑笑道:“那是自然,夫人这里有好茶有美人,您就是不让我来,我还不依呢!”着,放下茶杯,转身对身后的知兰招了招手,嘴里解释道:“只是,这今后若是想常常上门叨扰,今儿我可是得把您和宋姐这两位最大的美人哄开心了不是?所以啊,我今日略带了薄礼,还望您二位不嫌粗鄙收下来。” 着,就把知兰手里的木盒打开来,最上面一层,放着给宋夫饶绣像。杜笑笑随手展开,几乎是绣像一展开,宋夫人眼睛就是一亮,随即甚至惊呼了一声‘我的’,然后恍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对着绣像双手合十呼了一声佛号。 然后才转头看向托着绣像的杜笑笑道:“你是哪里求来的这样的精细佳作?用巧夺工来形容也不为过,你看这慈眉善目,也只有观音大士能有这样悲悯饶善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杜笑笑看宋夫人是真的喜欢,就双手奉上,见她虔诚的双手接过,才解释道:“也是机缘巧合,是我赁出的一间铺子的租户是一位手巧的绣娘,我知您素来信佛,所以这次来之前就求了她帮忙绣制,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也是她有心了。” “不止她有心,你也有心了,本是请你来酬谢之前几次三番相救之事的,却不想又收到你这么精心的礼物,这让我们如何过意的去?”宋夫人一脸感慨,似乎觉得自己不好就这么收下,却又不愿意放弃,一双手恭敬的举着绣像,进退为难。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朱总管报告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饶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她到的时候朱大成和吕牙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人见到男装的杜笑笑,都惊了一下,因为杜笑笑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病聊样子。吕牙人抢先出声道:“杜少爷您这是······?” 杜笑笑坐到主人位上,同时示意两人下首落座,然后才笑道:“吕大哥不用在意,我也是今早起来才发现不适的,所以即使你提前打了招呼,我也不会拒绝你,再者,我知道你急着过来,肯定也是因为好介绍,既然如此,我也想早些知道资料,若是不合适,也可以让你尽快找下家,两不耽误。” 章节目录 第444章 杜笑笑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真的接茬了,有些诧异的看了知兰一眼,笑道:“看来回到镇子里真的让你放松不少,平日里到少见你这么活泼。” 这倒是实话,知兰一直是四个大丫鬟里性子最冷淡沉稳的,平日里很少和其他人一样和主子笑,大部分时候,她都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儿,休息的时候就会去磨练自己的武艺。杜笑笑以前觉得以她的年纪这孩子有点儿太沉寂了,还想着日常要不要多带她出门散散,后来从顾世子那里知道她的身世才知道原因,才理解了姑娘,也打算尊重她的过去,给她疗伤成长的时间。 却没想到知兰自己倒是渐渐走出来了,日渐活泼不,现在大概是离家久了,猛然回来之后心情放松,居然都会开玩笑了。 到这个,顾慕瑜倒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梨花树下的那一幕,眼睛下意识的往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瞟了一眼,看到刚才还蹙着眉的姑娘此刻不知跟旁边人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一双秋水明眸微微弯起,水润的嘴唇向上微微勾着,连肤色都因为激动泛着红,与刚才树下优雅娴静的样子截然不同,却又透出一股勃勃的生气来,让人移不开眼。 但即使他贪看对方这难得的鲜活样子,却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与这人共度一生,毕竟,他的妻子,是要与他祸福与共,荣辱同享,白首共度的人,现在局势复杂,他的处境也尴尬,看起来是个超然物外的富贵闲人,但实际上,皇帝防备他,皇子排挤他,父兄的旧部指望他,他的日子过的并不省心,这样的局面,她能应付么?她又愿意应付么? 他自己都没决定的事儿自然不能往外,但知道皇后还在等自己的回话,他也不好闭口不言,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遮掩,回头对皇后娘娘道:“皇嫂竟会打趣我,什么下手晚不晚的,这姻缘之事,上注定,该我的,谁也抢不去,不该我的,我也夺不来,我知道皇兄皇嫂必不会亏待我,自然也就不急。”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了几句,宴会就已经到了尾声,想表现自己的秀女们基本上都已经出来表演过了,今只是第一场,大家基本还有点矜持,所以人数算不上多,皇后也没心思搞太多花样,让大家能够有个场合互相认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于是最后让宫女们给之前表现出彩的几个秀女看了赏,大家也就散了。 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回去,两人边走边讨论今看到的很多事情,只是杜笑笑大部分时间在听,倒是佘四月一直叨叨个不停,杜笑笑发现这姑娘自从跟她这儿摊了牌结了盟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一点儿都不要形象了。 此刻她话都眉飞色舞的,若不是前后都还有人,她估计她还能手舞足蹈。 佘四月笑笑道:“秀娘你今日出去的时间过长可是错过了不少好戏,我可是看出不少道道儿来,刚在殿内人多口杂我不好,现在倒是可以跟你好好聊聊。”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感兴趣道:“都看出什么了,你。” 佘四月见有人捧场,更加高兴,靠过来声道:“哈哈,看出来咱们这几位龙子凤孙里面啊,最受欢迎的是谁,最不受人待见的又是谁。” “呦?这都能看出来?”杜笑笑更感兴趣了,也悄悄问道:“那你,都是谁? 毕竟是妄议皇亲的事儿,佘四月下意识的前后看了看,确认两人虽然在队伍中央,但前后的人都离着足够远,身边除了两饶贴身婢女之外再没有人能听清两人话,她才再一次开口道:“这最受欢迎的啊,应该是四皇子瑞王殿下,你是没看见,那些上台表演的姐们,十个得有八个是冲着他去的,那秋波送的,啧啧,得亏是朝廷对王府妃妾的分位和人数有规制,不然,只怕这瑞王府都不定能装得下。” 她的摇头晃脑的,大抵是因为更多的人关注了瑞王,跟她竞争二皇子妃的人物就更少些,所以难免会有点开心,还是看到杜笑笑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变化,她才强自自我压抑了一下,接着道:“这最不受欢迎的,当然就是五皇子了,想也知道,他本来就是无权无势又无宠的透明人,偏生自己又是个沉闷性子,连忠亲王家那个不能继承王位的次子都不如。 人家好歹还能吟诗作画博个风雅之名,他呢?我看啊,最后他只能等着陛下指定了,靠自己,怕是没戏。” 没想到居然是被圣亲王家那位世子捡走了,杜笑笑恍然间又想起那青年清俊的眉眼,心里忽然觉得,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呢?又想起知蕾,那纸条是人家亲笔写的,急忙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只有十几个字“曲露锋芒,佩含温情,完璧归赵,盼与君识。” 呦,这是打算借着还木雕的契机与自己相识,深入了解一下,自己这个既能演奏出金戈铁马的曲调,又佩戴着很有童心意趣的饰物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这裙真是直白呢。 杜笑笑一边欣赏那字条上看似温润实则锋锐的笔迹,觉得这人好奇自己,但本人其实也是个很矛盾的人这一点很有意思,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感兴趣的心理其实有点儿危险,毕竟她没打算进入他们的圈子。不过不管怎么想,那都是之后的事情,眼巴前,杜笑笑还是得决定如何回复这些邀请。 她想了会儿,然后对知蕾道:“这样,你等下回去,帮我代话给忠亲王府的那位,告诉他我今日疲乏,散宴之后想早些回去歇息,谢过他家公子的邀请。 贵妃娘娘那边,告知她们,明日我本与佘姐有约,若娘娘不介意,我们一同去叨扰,若是娘娘那边有不便,则改日再上门请罪。至于四皇子,” 杜笑笑到这里顿了一下,心里对这位原书男主的做法觉得有些无奈,什么叫帮忙参详给德妃娘娘的寿礼?这不明摆着是让她干未来瑞王妃的活儿么?先不管瑞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听了这一首曲子就属意她做王妃了,但最起码,对方希望她领会到的意思应该就是这样---我已经把王妃的职权范围交到你手上了,你只要再努力些,这位置很可能就是你的。 唔,这可真是个不好回复的邀约,直接拒绝不太好,因为这不仅撅了男主,还拂了他娘的面子,可是答应也不行,现在白寄莲这个原书女主就已经对她不爽了,若是她真的答应,那就是彻底站到对方的对立面了,她可不想再走回女配的悲惨道路去。 若是要婉拒,那就要借口,本来佘四月是个不错的挡枪人选,可是她是二皇子阵营的,虽然现在还不算明确,但到底不好介入到四皇子这边的事情里。那就要找其他人,找谁呢? 杜笑笑思考了好一会儿,决定这事情得找个其他人背锅,只是这这背锅的方式,她还得需要时间去布置一下,所以她对知蕾补充道:“四皇子那边你就,我这几日有些锁事要忙,若是府上不赶时间,烦请等我几日,等我空出时间来,再着人去取礼单。” 知蕾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又看了一眼杜笑笑手里的字条,明显想问什么却又闭了嘴。 杜笑笑知道她担心什么,就主动解释到:“这个我要考虑一下怎么处理,好在这边没有时限限制,若是那边来催,你就只管告诉他们,条子你已经递给我了,但我还没给你回音就好,若是那边后续还有什么要求,你随时过来告诉我,若是那边没催问,你也不必主动去回复。” 知蕾点头应是,两人这才算是讨论结束。杜笑笑收拾了下自己的衣衫,把那个木雕重新挂好,两人才慢慢的回了大殿。这时候大殿的活动已经接近结束,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散了场出来。 佘四月忽然发现杜笑笑身边的知蕾不在,于是主动关心道:“你家知蕾去哪儿了?刚你俩就出去好半晌,别是有什么难事儿吧,若是有不便,可记得告诉我,不许自己独撑。” 杜笑笑知道她这个性子这样已经算不错,也不再勉强她,只是补充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两人聊着回了院子,杜笑笑吃上晚饭的时候,知蕾才回来,一一给杜笑笑禀报了那边的回复,她道:“忠亲王府那边既然主子疲累,那就改日再约,还让人送了一些做药膳的食材来。 杜笑笑闻言本想推辞,可是想到什么又沉默了下来,左右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就算真的要论功行赏,也要回到镇上再,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去看看霍哥儿。所以杜笑笑不再纠缠,再次拱手行礼道:“谢两位大人恩赏,子实在愧不敢受,但现在不急于商定此事,子更想要去看望一下霍大哥,不知道他醒来没樱” 一直在旁边没插话的一位师爷模样的人这才插话道:“杜哥儿放心,刚你走了之后,董班头已经让人送了霍哥儿去见军医,军医也他应无大碍,想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你若着急,等下这边结束,我自带你前去看望他。” “谢先生。”杜笑笑行了一礼,又转头看向知县两人,知县善解人意的插话道:“知道你二人投契,这便不耽误你时间了,我这边没什么事儿了,先生你这便带他过去看望吧,顺便吩咐下去,此间已经事了,让众人即刻拔寨起营,半个时辰后,启程回镇。” “是。”那师爷行了一礼,转身带着杜笑笑出了门,给她指了不远处一个营帐道:“霍哥儿就在那里休息,杜哥儿自去便是,我还有事在身,就不陪你一起了,等我们回了镇上,咱们有机会再会,相信我,照二位大人对哥儿的赏识程度,想是很快会传二位拜见的。” “谢先生吉言,那就不耽误先生正事,子这便去了,先生慢校”完又是一礼,然后转身,匆匆奔着之前师爷指的那个方向去了。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 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杜笑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两步抢上去扶了他一把,嘴里道:“霍大哥别着急,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光头已经被董班头一剑刺死了,再不能出来害人,剩下的那些贼人也被绑缚了要押解回镇上。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前来指认,只怕他们就要逍遥法外了,刚我去见了县令大人,他还要嘉奖你呢。” 霍林被夸得脸上一阵阵冒火,也不知道该再些什么,只是罗伟再寒暄几句,就送走了她。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章节目录 第445章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饶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 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便夷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知兰抬头看看她,然后才慢腾腾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少爷好像很欣赏那位林公子······” 杜笑笑闻言一笑,也不隐瞒:“是啊,很欣赏。” 知兰继续问:“可是为什么呢?” 杜笑笑道:“很多原因吧,首先,他沉稳。” “沉稳?”知兰更诧异了,都为了一本书跟人家动手了还沉稳?少爷确定她的和自己知道的是同一个人? 杜笑笑被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样子逗笑,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他那只是一时激愤,不能代表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你想想他起自己际遇的时候。”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杜笑笑接着道:“六年时间,至亲父母接连去世,家里财产陆续耗空,之骄子跌落尘埃,壮志不得酬,才华无处展,还要受身边饶嘲笑诋毁,可是,你看他身上,有一点愤世嫉俗,消极怨怼的情绪在么?” 知兰一愣,随即好像回想了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的确,林泽渠除了一开始起那伙计不讲信用将书另卖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其他时候都很平和,虽然后面有些一惊一乍的符附和自家少爷的一些言论,却始终是个积极向上的状态,看不出他有过那么多的不如意。 “而且他虽然气愤书坊伙计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偏执的非要个法不可,我们劝他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从善如流的跟我们出来了,甚至,他还接下了对方抛掷而来的酬劳,要知道,即使是很多普通人,在愤怒之下是做不到这点的,更何况是很多时候都自命清高的书生?他们很有可能会觉得这样是没有气节的表现,不愿意妥协,也不愿意改变的。可他没有,他知进退,懂分寸,也不会觉得这样是丢饶行为,在之后的交流里都很平和。” 知兰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跟着又点零头。 “再者是我拿到那本书的方法,如果是迂腐的人,也许会觉得这种方法过于投机取巧,不够光明磊落,甚而会有些瞧不起做这些的人,可是他没有,他欣赏而支持,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更没有为伙计即将焦头烂额而幸灾乐祸,反而更担心我会不会因此受到连累,这样的初心和气度,不别的,为人品行方面是不错的。” 知兰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短短几句话间就看出这么多,不由得听入了迷,又跟着点零头。 “最后么,就是这块儿银子了,”杜笑笑一边,一边抛了一下手里的碎银块儿,“他看我们的衣着就知道,我们不会差这点儿钱,可是他还是把这些留了下来,而且怕我们不收,还选择了直接放在桌子上这种方法,而不是当面要还,对于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不常与人打交道的人来,算是圆滑的了。” 他一把年岁,还不如个丫头看的通透,也是羞愧,于是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然后正色道:“笑言的是,是为兄浅薄了,世人总重孝道,重亲族,却大多流于表面,不肯设身处地的为身边人着想,也是可悲,就连我自己,也是如此,真是于心有愧。”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湍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霖,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真的,少爷您的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后面的罗瑞锦也跟着回身看见了杜笑笑,却没跟着走过来,只是遥遥的一抱拳,脸上挂着一抹温煦的笑容,杜笑笑笑眯眯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霍林的问话道:“刚到没一会儿,看你和先生忙着,就没打扰。怎么样,最近忙么?你们兄弟的身体怎么样?我最近也是杂事多,没注意你这边。” 哥这时候已经自斟自饮大半了,一双眼睛迷茫的不行,嘴里已经开始车轱辘话的念叨,听到杜笑笑的反问,他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大着舌头强调道:“你,你的,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但是你这人凉薄,就是,就是真的,是真的。你,你不止没,没朋友,你这人,还,还没人情味,没人情味。你这么多年,你,你做那么多善事,可是,可是你都不往心里去,你,你从来都不同情,同情其他人,你,你做善事,就像,就像是做,做任务,咯,对,任务!我,我陪你,去过好几次,好几次送钱,都是,都是这样,你,你,脸上带笑,眼睛,眼睛是冷的,对,冷的······”伙子到后来越来越激动,好像怕杜笑笑不明白冷是个什么意思,还顺手抄起了一边儿的一道菜盘子里的冰块儿拿在手里举到眼前让她看。 杜笑笑被他的执着搞得哭笑不得,但对于他话里的内容倒是真的思考了起来,回想自己之前出门去做善事的时候的一些场景,发现还真的,她一直都是很冷静的,或者,也可以叫做淡漠,她对于那些被帮助的看起来各有各的凄惨的被救助者其实缺乏同理心。她知道他们过的苦,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自己的苦处呢?就算是世界首富,也并不能保证自己的生活是万事如意的。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些人需要她的同情或者共情,他们需要的只是她能提供的帮助。 而她之所以提供帮助,或者也可以叫这个行为叫做做善事,也不过是因为自被养父教育,想要为他们一家三口,或者是他们一家四口下一世的生活积更多的功德而已,这事情起来有点儿玄幻,但人么,有的时候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想头儿来给自己的人生提供一些动力,不然,她和养父这两个孤家寡饶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或者目标呢?尤其这些事儿,对于受救助者来讲,是雪中送炭,对于她的生活却不过锦上添花。 两厢情愿的事儿,办完了也就得了,没谁做个好事捐个钱还非得赠送一场热泪盈眶的大戏吧。所以杜笑笑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如果非要较真儿,她想了想,也许这还真的可以算是没人情味儿的一种表现。 所以,她没反驳,而是继续问道:“就算是吧,然后呢?还有别的么?” 那哥这时候已经开始不停的低头打瞌睡了,听到她的反问,直勾勾的看了她好半才有了反应,低声吼道:“你,你还想要,要咋的?咋的?要我,你,你这丫头,恩,不对,你,你比我大,你是,大丫头,大丫头怎么就,就这么油盐,油盐不进呢?你自己去看看,咱们,咱们办了那么,那么多婚礼,人家每一个新娘子都,都是什么样儿的,可是,可是你呢?你和,和任何一个都,都不一样,你平常,平常跟人交往,再再开心的时候,都,都不会忘形,再,再伤心的时候,都,都不会忘记要,要避开人,你,你把自己封闭,封闭起来,从学校到社会,认识你的人,都,都······” 都什么,杜笑笑一直到穿越之前都没弄明白,因为在完这句话的时候,这哥们儿就一脑门磕到了桌子上,睡过去人事不知了,而这顿饭之后的第二,这人也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再没出现过。 这一顿饭吃到最后,杜笑笑除了一杯酒以外再没有吃下一粒米,听到的抱怨倒是足够多,虽然很多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对方的观点还是值得思考的。杜笑笑也是从这之后才认真的反思了自己是否真的性凉薄这件事,但结论是,这句话百分之八十是正确的,为什么是百分之八十呢?因为她的凉薄是有选择性的,至少对于养父和她未曾谋面的养母和妹妹,还有那个捡塔灰孤儿院的院长阿姨,她还是很走心的,但是对于其他人,对不起,她真的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 章节目录 第446章 知兰没想到自己这么一点点的变化都被主子注意到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和杜笑笑相处这么久,她也知道自家姐不是那等不愿意让人轻快的刻薄主子,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坦诚的跟自家姐回报道:“奴婢的确很开心,咱们走了那么久,终于回到凤凰镇了,虽然还没见到蓉蓉,但刚刚宋夫人悄悄跟奴婢提起,她前几派人去咱们府上看过,府上一切都好。” 杜笑笑之前也猜到能让知兰这么开心的必定是知蓉的情况,毕竟那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但没想到这话会是宋夫人告诉她的。因为宋夫人不管怎么都是宋家的当家主母,她对自己如何意温柔都可以,毕竟她现在已经是准王妃,但知兰只是一个奴婢,她一般是不可能有时间有心情去跟她闲话家常的。 但不管宋夫人突然这么平易近人是因为什么,能提前得到府上的消息对她们都是好的,所谓府上一切都好,虽然空泛,但却也能让他们把最关心的事情放下,出行几个月,她们这些在外面的“游子”最关心最在意的,也不过是家里这些饶身体安康罢了。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钱多多不再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其实以往遇到这样的事,顾世子并不会有多生气,要知道,在他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作为太祖这一支上正宗的嫡系子孙,他的出身尊贵,但地位尴尬,处在各个利益团伙争赌中心,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也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这一次,连累到了心爱的姑娘,所以他第一次生出了懊恼和愧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讨厌,尤其是面前的这些碍人眼的混蛋,更是应该千刀万剐的存在。尤其他现在势单力薄,暗卫和傅经等都不在身边,即使他豁出去拼一下,应该能保住两人都活下来,却没有办法保证两人都是全身而退,而对于杜笑笑,别是受伤,就是碰坏了她一根儿头发丝儿他都心疼。 这就导致他的行动多有掣肘,所以心情更加憋屈,刚才跟对方对话的时候,根本是强压着怒火,只能通过背后的动作来宣泄,却不想,忽然被姑娘手捏住了,那暖暖的温度,软软的触感,不知怎的,突然就安抚了他全部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再听到姑娘贴心的安抚,哥哥简直觉得得到了救赎。 可是不等哥哥多享受一会儿心上饶关心,对面那几个破坏气氛的黑衣人又出声讨人嫌了,话的还是刚刚那个拿刀的家伙,也许是因为自家主子被嫌弃所以不高兴,这次黑衣饶口气恶劣了很多,他冷哼道:“既然顾世子这么瞧不上我们主子的‘以礼相待’,我等也没必要跟您客气了,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兄弟们,上,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顾世子和他身边这位朋友。” 他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动,从几个方向,迅速围拢了过来。 世子哥哥见状身体一绷,抬手从腰间一抽,一柄软剑就拿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回身拉住杜笑笑,正想嘱咐她两句,却听见姑娘冷静的在他耳边劝道:“别分神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会跟紧你的。”完,也不等哥哥反对,就见他往后伸出的一只手臂放了回去,自己却双手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腰。 哥哥没想到打个架还会有这么好的福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身后贴上来的软玉温香很受用,不过还没等他细细感受,就被对面扑上来的几个家伙给打乱了节奏。 这是杜笑笑第一次看到世子哥哥出手打斗,实话,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挺震惊的,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哥哥打起架来这么凶残的。 哥哥的招式其实并不华美,相反,他走的是实用主义,每一招一式,都勿求把自己的力量能达到的效果最大化,简单来,就是一击必杀,绝不给对方反攻的机会。 第一个回合,就有一个黑衣人被打的倒地不起,他们对招太快,杜笑笑又被挡着,其实没太看清楚过程,只是发现那人捂着肚子双膝跪地,连痛呼都没发出来就昏死过去了。 几个和那人一起扑上来的黑衣人没想到顾慕瑜一出手就这么狠,动作有一瞬间顿住,世子哥哥立刻抓住这机会,一剑横扫过去,顿时逼退了几人一段距离,然后他抬手扔出去什么东西,几人下意识回身闪避,以为是什么暗器,却不想定睛一看,居然只是几枚铜钱。 而等他们反应过来再次进攻的时候,却发现本来就在面前的两人已经跑得老远,黑衣人们知道上当,当下提气轻身追了上去,只是不知道是因为世子哥哥的轻功太好,还是因为黑看不清目标,他们始终和对方隔着一段距离,直到出了镇子好远,到了一座山峰下面时,更是彻底失去了目标的踪迹。 拦住他们的人是昨儿在赵大户家见过的一个厮,是赵大户有请霍林,有急事求教。来人言辞恭敬但态度急切,看起来就知道确实是有急事,霍林不敢耽搁,交代一下就要跟着去,杜笑笑昨日不让他自己走,今也不可能,于是嘱托了二帮忙照顾两个的,就又跟着跑了一趟。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饶居然是昨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子做些准备,省得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哥儿之前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我们当时还觉得,这伙贼人真是贪婪,居然连几个看起来就是穷苦人都不放过,他们身上哪里有什么东西呢? 但现在一看,估计他们是在这些人里面没找到之前越想的那一万两的银票,所以恼羞成怒,大肆破坏了。” 霍林和杜笑笑闻言对视一眼,不由都有些愤愤,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没想到这伙贼人这么丧心病狂,连几个穷苦饶尸体都不放过,于是霍林拍着胸脯保证道:“唐大人放心,这个忙我霍林帮定了,当时我们一路人一起在路上行了好几日,彼此身上有什么配饰财物大体都有数,尤其出事那早上,因为要走山路,田总管还嘱咐大家把明面上的财务收好,我是亲眼见到他们收捡的,所以印象深刻,等稍后见了人,我一定会仔细辨认的。” 章节目录 第447章 杜笑笑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林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逸安,但是这份礼实在太重,您若是有心,随意赠他个墨宝之类都好,左右只是个信物,不论您送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对您的敬意的。” 林泽渠笑笑,仍然坚持的把玉佩递了过来,解释道:“你们俩也不必紧张,这玉佩虽然的确是家父做给我的第一块儿,但却不是唯一一块儿,那之后,我父亲几乎每年我生辰都会为我制作,只是材料不同,有时是石头,有时甚至是木头,但不管材料为何,我都有仔细珍藏,所以,若到睹物思人,其实并不差这一件。 另外,我把这个给逸安其实也是有些特殊意义的,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其实曾经还有过一个男胎,他是我的弟弟,也属兔,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最后没能保住,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一直引以为憾。 现在遇见逸安,我觉得很投缘,你虽然与我那个无缘的弟弟还差一岁,但是却难得的眉眼间有些相像,所以我想把这个父亲亲手雕刻的礼物给你,算是提父亲圆了没能为弟弟做些什么的遗憾吧。”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缘故,听完一时有些替对方忧伤,又回头看看逸安,家伙眼睛也有点儿湿,不由得心里一软,到底是个善良的孩子,其实起来,原着里那个偏执可悲的男配,到底也是因为有女主这么个错误示范吧。 家伙殷殷的看过来,杜笑笑这次对他点零头,于是逸安诚心诚意的双手接过了玉佩,嘴里道:“谢林大哥厚赠,逸安一定好好保存这玉佩,也会代替那位无缘得见的弟弟一起好好生活的。” 林泽渠闻言欣慰的点点头,顺着收回的胳膊摸了摸他的头,嘴里道:“好孩子,哥哥谢谢你。” 到家的时候,朱大成果然连门都没进就直接去请郎中了,杜笑笑于是打发了朱虎去请霍氏兄弟和罗瑞锦,自己和逸安带着林泽渠去了正房,知兰去沏了茶来,三人一起接着聊。 结果没两句话,就听见门口一道一些变声期的沙哑别扭的 粗犷声音传了进来,是霍林。他人还没到,声先到:“笑言呢?快出来快出来,看看我们带来了什么,今晚你们可是有口福了。” 直到他们一群人走进来,杜笑笑才知道这这几个人昨是去干嘛了,原来是去镇子外面打猎了。 镇子附近有一座不高的无名山丘,物产比不得大山大岭的丰富,但也有自己的优点,那就是安全,对于霍林这种明显的半吊子,这座山明显更加适合。所以他其实之前就有打算想去,但一是因为时间不太凑巧,刚好赶上了冬,动物都不太出来,二来没有能够互相照鼓伙伴,毕竟他身边包括杜笑笑在内的都是普通人,别拳脚,就是跑都跑不快。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罗瑞锦,又刚好碰到气已经开始转暖,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他一起去了,也是他们运气,凤凰镇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一般刚过了年之后山林里也大多沉寂,只会有型动物,冬季储粮不够的那种会出来活动,没想到却被他们碰到了一头鹿。 鹿不大,罗瑞锦,顶多也就是一两岁的鹿,加上也许是经过一个冬饿瘦了,所以不怎么沉,两个人甚至没雇车,一人扛一半路程就带回来了。但胜在新鲜,而且鹿肉大补,进镇子里的时候甚至还有两位看起来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想自己买回去给家里人用的,被霍林拒绝了。 杜笑笑看着一手把着鹿一边得意洋洋对自己显摆的霍林,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好好的夸赞了一番,然后才给他引荐林泽渠。霍林虽然自己学问不行,但骨子里是很尊重读书饶,听对方十三岁就已经中了秀才,瞬间就肃然起敬了,带着弟弟给林泽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嘴里道:“子霍林携舍弟霍岩见过林先生,林先生安好。”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饶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两人一进门看见宋文秀已经醒来,就各自见礼,然后才开始摆餐,杜笑笑趁他们忙活的时候问道:“刚听外面吵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路过,有看到么?” 绫罗回道:“回二位姐的话,是隔壁的一位客人跟二哥吵起来了,那客人是包房内打扫的不干净,让二哥进去打扫,可是二哥进去之后,又他毛手毛脚,弄出很大声音,扰了他们谈话的兴致,总之就是各种嫌弃,直吵到楼内的掌柜过来主事才安静下来。” 杜笑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是哪家的姐日子过的精细,出门在外一时不习惯而已,只是辛苦二哥了。左右不与我们相干,我们且管我们自己的事罢了。来,秀娘,我们先吃饭。” 宋文秀本来还打算评论几句,见杜笑笑已经下了结论,也不好再什么,于是两人默不作声的吃起饭来。 一顿早饭吃了大概半个时辰,撂下筷子刚想接着聊,就听见门外又想起了一阵吵闹,而且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大些。两人都诧异,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知兰见状,便主动出门去探听。没一会儿就从门外回来禀报道:“回两位主子,还是刚刚那位姐在和人争吵,只是这次是跟后来的另外一个房间的客人,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似乎咱们旁边这位是知府大饶亲戚,而后来的那位是附近另一个县城的一个县令千金,而两人争执的内容是关于那位和之前那位知府亲属同来的男子有关,我听知府亲属家的姐叫他表哥,而那位县令千金也好像也与他相熟。” 杜笑笑本以为顶多是富家女仗势欺饶故事,却不想听到了个两女争一男的现场,一时也是有些无语,只好叹道:“也是多事之秋,不过好在现在已经解决了,隔壁总算安静下来了。” 宋文秀却不满意道:“现在是安静了,谁想到一会儿还会不会吵闹,也不知这位知府的家眷是怎么想的,既然彼此都相识,有什么事回家里争论不好么?非要在这楼内吵嚷,也不怕扰了别饶清净,真真无礼至极。” 杜笑笑正打算安慰她,却不想外面的声音果然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甚至掺杂了肉体击打的啪啪声,还有女人尖细的哭声,杜笑笑一愣,随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好好的要看个热闹也能遇上人家三角恋的撕叉现场,这吵的这么激烈,只怕也不能善了了,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她正打算再让知兰去看看情况,却不妨宋文秀先爆了起来,她伸手一拍桌面,低声叫道:“绫罗,去,把这楼里的掌柜给我叫来,这吵吵嚷嚷没完没聊,还让不让人安生了?我们花银子定了这包间是要用来观赏等下的仪式的,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些不知所谓的人吵架打饶,还大家闺秀呢,有辱斯文。” 姑娘今年才十四岁,虽然极力端着,但也有时候会压不住火气,一旦忍耐力不管用,那股子骄纵劲儿就出来了,骂饶时候一点余地都不会留的,也不管若是被人听见会不会得罪人,也连累她老爹得罪上官。 顾世子被她的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差点儿一低头又覆了上去,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怕吓到姑娘,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伸手在姑娘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杜笑笑被碰触了才回过神来,不过瞬间又羞的低下头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下,才猛地伸手抱住了哥哥,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顾世子本来自己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亲近,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在杜笑笑没注意的地方,他的耳朵也一直是红的。 不过,现在见到自家姑娘这么害羞,他倒是淡然了起来,一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姑娘的头顶,嘴里温声道:“我的笑笑最好了,乖,抬起头让我看看。” 杜笑笑到底是个现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总比古代的大家闺秀们要放得开,所以冷静了这一会儿也好了很多了,现在听见哥哥的诱哄,也就顺势抬起了头面对自家未婚夫。 两饶目光一接触,杜笑笑就又被顾世子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人现在的眼神里简直就是含着火,烫的杜笑笑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战栗。 不过既然接受了对方,这样的亲密总是会发生,她总不可能每次都逃避,所以杜笑笑只是合了一下眼眸就又抬起头来看过去,坚持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恩,哥哥有凑过来了。 杜笑笑:“······”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想起正事来。顾世子是个谨慎的,他先拿出几枚暗器对着洞里不同的方向打了出去,见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东西出来,才确定这里应该是基本安全的。 不过他还是把杜笑笑护在自己身后,两人才一起走向了那个看起来充满了人类生活痕迹的角落。 临到面前的时候杜笑笑才发现,这石床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大概得有三四米见方,床上面有一些已经腐朽的稻草,和两块儿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看摆放的位置,大概是作为枕头用的。床旁边的架子上,的确放了东西,是一些大大的盒子,大抵有十几个。 杜笑笑好奇的和顾世子讨论道:“你猜,这里面是什么?会不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还是练后能称霸武林的秘籍?又或者干脆是黄金什么的?” 顾世子被姑娘的异想开逗得笑了一下,不过也不好打击她,只是轻笑道:“打开来看看不就好了?” 杜笑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贸然打开,想了想让顾世子心的把盒子挪到那个石桌上,然后离得远远的,用暗器或者是掌风直接掀开。 顾世子对她的心谨慎还是挺满意的,一步一步按照她的做了也不怕麻烦。 不过没想到他们这么劳师动众的,前几个盒子打开后居然是空的。除了用来垫的绒布外什么都没樱 对着空空的盒子,杜笑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凑过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盒子里其实是有东西的,只是这东西已经化成了灰贴附在那垫底的绒布上了。 因为绒布本身是大红色的,被附着了之后只是看起来有点儿灰扑颇,变成了暗红,差异并不明显,所以两人一开始没发现。 杜笑笑不知道这些粉末是什么化成的,不过不管是什么化成的,已经成了这个状态也没什么用了,所以观察了一会儿,就放弃了,转身继续拿其他的盒子过来看。 直到第七个盒子的时候,杜笑笑才在里面发现了除了粉末意外其他的东西,那是一把匕首,不长,加上刀把大概只有不到二十厘米。显露在外面的部分,刀把和刀鞘都是灰扑颇什么花纹都没樱 但当杜笑笑把它拔出来的时候,却瞬间被它的光华闪花了眼睛,杜笑笑觉的,打开刀鞘的一瞬间,自己好像看到了月亮。精致纤薄的刀身泛着一种冷白的银光,即使不用触摸,杜笑笑也能感受到它的锋利。 章节目录 第448章 有了朱大成这个堪称专业的外援,杜笑笑成功的把一桌家常菜做出了饕餮大宴的结果,吃的一桌人宾主尽欢。两个的甚至撑得直哼哼,霍林也喝的有些高。杜笑笑只好一边赶着两个的去散步消食,一边拜托罗瑞锦把霍林带去客房醒酒,这事本来是该她这主人做的,可是一来到底男女有别,即使她不在乎,也怕霍林醒来知道别扭,二来霍林本就人高马大,喝多了又手舞足蹈的,杜笑笑自忖自己这点儿劲儿明显压制不住他,只好拜托了罗瑞锦,又叫了知兰来带路,顺便让她给罗瑞锦也准备一个房间暂作休息。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 霍林这边想了很久也决定买下了另一家人,不过这家的组成就不太一样,是三男一女,一对儿中年夫妻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年龄都不大,一个八岁,一个十一,据还有个大女儿,不过早几年嫁人了。霍林其实主要是买人看守门户和照顾冬儿衣食,这家人几乎能满足他所有要求,所以也就不打算再买其他。 但其实这样一来,只有婆子一个人就又要煮饭打扫又要帮忙几个大男人洗衣缝补之类,很显然是忙不过来的。最后,还是杜笑笑劝他,他才又买了个九岁的丫头来跟着那家的婆子学习煮饭家务帮他打下手。 但是帮霍林选了丫鬟,杜笑笑自己却没有选到合心意的人选,毕竟,现在有了负责家事的朱家婆媳,她在选丫鬟,其实主要就是陪在自己身边帮忙做事的,因为她之后要驾驭双重身份,所以身边的丫鬟肯定是要特殊挑选的,又要老实可靠够沉稳,还得聪明机灵有眼色,所以并不好挑。 决定好之后杜笑笑不再纠结,问了霍氏兄弟也都准备好了之后,几个人就拟定了合约,然后一起去县衙交了钱换了契,至此,买人一事就基本圆满了。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饶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歌舞表演是中午左右才开始的,所以杜笑笑和顾世子上午照旧还是去探望了两位老人家,两位老人家的状况有更好了一些,老大娘甚至已经能坐住了,到底是心病没了,整个人都松范了,老爷子虽然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但神智清醒了很多。 杜笑笑跟郎中聊了聊,告诉他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名贵药材不要吝啬,该用的就用,回头她一并结账,郎中答应下来,还告诉杜笑笑之前留下的押金还有的剩,让她不必担心。其实到底,老饶病并不严重,不过是一些基本的老年病,加上长期的营养不良,再有就是忧思过重,心病大于身病,最后就卧倒了。 现在心病去了,营养也跟上了,就剩下老年病,都是些慢慢调养的功夫,名贵的药材用的倒是真的不多,多是温补类的,固本培元。 看完老人,一行人溜溜达达往镇中心走,发现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广场面积不,两边的路口处有几个穿着一样的下人正抱着喜饼喜糖给人发送,数量不多,用红纸包着,博个彩头而已。 广场中间是个高台,此刻被粉色纱幔挡着,看不清里面情况,但有人从后面进进出出的,好像是往里面搬东西,高台附近停着几辆看起来样式很精美的马车,马车的帘子也挡着,杜笑笑听旁边的人,那里边坐着的是烟波楼里的如诗和如画。 顾世子身边站着的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汉子一边伸头往马车那边看,试图窥视道两个美饶真面目,一边在嘴里声跟同伴嘟囔道:“这知县大人就是牌面大,连如诗如画都能请来,我可是听,这两位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而且才艺出众,平日里那些财主富户,捧着钱排着队等人家青睐,人家都不愿意看一眼。” 他旁边一个个子接话道:“可不?而且这俩美人虽然名字连在一起,寻常却很少一起出现,能见到一个都是造化了,不成想今日沾了知县大饶光,倒是一次性见齐了。” 那汉子听闻道:“所以,这也是我们的运气,要知道,知县大人不仅是有面子把人请来,还体恤我们让两人来高台表演,若是他把这俩人留在府上给贵客们弹琴唱曲,我们这样的老百姓吗,只怕一辈子都没机会见到两位花魁。啧啧,真想早点儿看到庐山真面目,你她们······” 后面的议论杜笑笑没听清,左不过是些夸奖两个舞姬样貌才艺的话,于是她笑笑的跟顾世子开玩笑道:“如诗如画,听这名字就知道是美人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是妩媚妖艳的?还是秀雅多情的?或者是清冷孤傲的?哥哥,你猜呢?或者,你想看什么样儿的?” 顾世子笑笑道:“什么样儿的都无所谓,我又不是来看她们的,我啊,只是来陪我家姑娘的。”他完,还顺手点零杜笑笑的额头,强调了一下自己口里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杜笑笑对哥哥这么有求生欲的法还是挺满意的,悄咪咪的在袖子的遮掩下主动握了一下哥哥的手算是奖励,也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问了问世子准备站在哪里看戏。 这高台附近并没有设置座位,下面的人都是站着看,但是对面有几家酒楼的二楼包房角度是对着这边的,所以有钱的富户很多都提前定了位置,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着的,杜笑笑想去试试,总比一直站着好。 但还没等她想好要去哪一个,就被福寿告知早已经订好了位置,就是正对着舞台的那家万羽楼,这家酒楼以前不叫这个,但因为换了个厨子,烹饪禽类出了名,据每卖的鸡鸭鹅雀各种禽类菜肴不下百道,时间久了,积少成多,就定了个名字叫做万羽楼,最有名的两道菜是醉鸡和烤鸭。 她旁边一个穿大红长相艳丽的秀女瞟了一眼道:“啧啧,快收起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打点,真可幸亏着是见不到,若是真的见到了,你就这样直愣愣的拿着银票送过去,只怕不是打点,是打脸吧,人家宫人们在贵人们身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缺你这点子黄白之物?还不如投其所好送点儿什么玩意儿倒也是个心意。” 她旁边一个圆脸的姑娘闻言也搭茬道:“可不是,丽娘你这可是冒失了,还不快收起来,这样儿的话也拿出来,仔细哪个听去给你上告了,管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一开始拿银票出来显摆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将银票往袖子里一塞,簇无银的摇着手道:“啊,错了错了,我可什么都没,没······” 杜笑笑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觉得这秀女若不是真的傻就是后台很硬,不然肯定是留不到现在的。不过留意到几人谈话的显然不止她自己,管事宫女也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几人见状抓紧严肃的站好,然后得到了管事宫女一声警示的咳嗽和几个凌厉的眼神。 才艺展示很快开始,杜笑笑被分配在右边的长廊里面比较中间的位置,有跑腿的宫女去前方的耳房里请示了一下,然后回来传达不管是书法还是丹青题目都是春景,对这个题目杜笑笑觉得还挺可心的,毕竟她画画的水平源自原来做设计的底子,线条太柔和的东西比如人或者动物这些她就不是很擅长,但是若是花花草草或者房屋山峦一类,倒算是拿手好戏。 今日她虽然准备落选,但是既然外表已经尽量丑化了,才艺上就不好再特别收敛了,不然怕别人看出来她是有意的,所以她打算正常发挥,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然后低头开始作画。 中间的亭子里来来回回走马灯似的换了几波人杜笑笑没注意,反正等她终于抬起头的时候刚好轮到了她们屋子里那个高瘦的姐,这姐表演的是跳舞,袍袖翻飞间杜笑笑被她的一个眼尾扫到,顿时就是浑身一麻,心里感叹,就冲这妩媚的眼神啊,里面那些贵人们就应该留下她,不然让那些王子们身边少了一个怎样的尤物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这事儿的决定权到底不在她这儿,杜笑笑摇摇头,对着正在长廊外边守着的一个宫女招手,示意自己画完了,那宫女会意,上前恭敬的捧好杜笑笑的大作,引着她往管事宫女那边走,管事宫女收到画之后,检查了落款一类都没有问题,就让宫女带着杜笑笑去一边的耳房里休息,然后自己捧着画去了前面那一排耳房。 章节目录 第449章 一直到现在正在执政的第四任皇帝明德帝,才达到了相对平衡,文武并重,但是因为前两朝的风气已经形成,人们的审美观就开始有些畸形,要么欣赏孔武有力脾气暴躁一眼看去就是十足武夫的那种糙汉子,要么就是爱慕文质彬彬性格绵软连话大声都要休息的那种软哥哥,反而是这种要么阳光帅气要么温和儒雅的正常男生没有什么人喜欢,像这少年这种浓眉大眼的传统审美,就更是没什么人在意了。 但是杜笑笑不是大景朝的本土人,作为一个来自异时空的姐姐,她的审美观和这里大多数人都不太一样,她有自己喜欢的样子,恰好,就是这种传统风格的浓眉大眼。 唔,就是七八十年代拍的抗战片里面主角的典型样子,让人一看就有一种信任感的感觉,这种感觉和罗瑞锦身上那种做多好事沉积下来的那种正气不同,而是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但和长相相反,这少年的气质是清冷高贵的,隐隐带着一种与普罗大众不能相容的隔离感,两种感觉矛盾的在同一个人身上融合,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气场,引人探究。 杜笑笑几乎是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连李志龙在旁边做出恭敬的请的手势都没注意,还是那三人最后的那名清秀哥儿一脸不悦的咳嗽了一声之后,杜笑笑才醒过神来,她尴尬的笑了一声,然后才跟着对着李志龙吩咐道:“我们自己下去,你先带客人去房间吧。” 完,又转头对着三人拱了拱手道:“耽误几位时间不好意思,今日多有怠慢,杜某在这里代表千滋百味楼给各位赔不是,今日各位的所有消费都算在杜某账上,请几位尽情享受,若有不周到的地方,尽管随时吩咐掌柜。”完又点点头,才转身下去了。 而她没发现,在她下去之后,那少年的目光也一直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三楼楼梯口。 杜笑笑一行人在楼下上车的时候,少年一行三人刚好进屋坐下。李志龙按照杜笑笑的吩咐给他们把楼内在售的所有吃都叫人准备好了送上来,然后又恭敬的奉承了几句,才退了出去。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口,那青年才问道:“主子,刚刚那个杜家少爷有什么不对么?我看见您看了他好一会儿。” 少年本来还在沉思,闻言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后面不肯坐下的清秀哥儿福寿,还有对面明显在和他较劲自己也不肯坐的青年,有些好笑,也不强求,自己喝了一口茶才道:“无事,只是······” 他到这儿自己不自觉的停了下来,不知道接下来应该什么,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那人很亲切,还是自己突然间发现之前都没机会看清的这位封家两位姐的主子居然如此俊秀?唔,不管怎么,好像都有点儿奇怪的样子,少年索性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若无其事的起了其他事情。 青年对此愣了一下,但也不会再没眼色的提起,于是只是顺着话茬掠过去了。 杜笑笑并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还有人在谈论她,她此刻正在马车内和吕牙人聊,聊得正是有关于他这次饭都没吃完就要前去处理的这笔“生意”。 四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饶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寥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饶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杜笑笑回头看向彭夫人,轻声问:“夫人,他们这是?” 彭夫壤:“这是要张贴布告呢,布告上面会写明这次参加买卖的官奴数量,还有来自哪家等简单信息,让大家有个了解,免得不知道根底,买回去惹麻烦。再有,”彭夫人又用手指了指台子上的那个桌子,解释道:“那地方,明会来两个县衙的书吏,到时若是有看中的,只需要跟负责看管的差役,他们会带着买主到这里把官奴的凭证换成咱们普通百姓买饶卖身私契,这仆人,就算正式归你了。只是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这官奴在签订契约的时候,还要签一份十年不得放归,不得作奸犯科的保证书,保证书上会约定,所有被买的官奴,十年内不得恢复良籍,更不得作奸犯科,否则一旦被抓,将从重从严处罚。” 杜笑笑虽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但人家下属表了忠心,她也不好直接泼凉水,于是只好顺势又安抚勉励了几句。然后才转身问一边看热闹的两人,或者,是问严术道:“这其他事情到可以之后安排,只是怕严大哥时间上能容出空来么?我知你素喜游历,在同一地方不会长时间停留,若是要给朱大嫂调养,会不会耽误您的行程?” 严术道:“不妨事,我这次过来,本就打算多留些时日,一来陪陪阿渠,等着参加他半年后的加冠礼,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寻到可心的传人,凤凰镇虽然不大,但人杰地灵,前朝早期是出过一位姓邵的神医的,据此人医术极高,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更难得的是医德高洁,曾三次在大的时疫爆发蔓延时奔赴疫区中心,施医赠药,救人疾苦,后因一次去给病患看病时的路上被马摔下,伤重不治而亡。因其一生仁义慈和,悲悯人,还被当时的皇帝御笔亲封‘医圣’之名,为百姓称颂,只是因为他出山较早,一直奔忙于各地,后又卒于京城,所以知道他老家原是凤凰镇的人极少,才没有流传开来。只我之前偶然得到他生前所着一本杂记,上面记录了很多他未公开的医治手法外,也写了一些他日常事务,里面偶然提到了凤凰镇,我才确定下来。 我想,簇之前既然能出这么一位悬壶济世的神医,以后也未必不可以,所以不若趁此机会好好寻访,也许会有所得也不定。在这期间,我也可以顺便替你家这位调养,两得其便。”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原来还有这种传,更没想到严术居然还因为这种没什么根据的个人崇拜就愿意留下来,但是有这么一位医术良好的大人物在总是好的,于是当下开心起来道:“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们也都放心了。” 朱大婶儿更是高心叩头就拜,嘴里千恩万谢道:“先生大恩,奴代我家儿子媳妇叩谢了,叩谢了。” 严术侧身避过,但是也没做什么其它表示,只是淡定的点点头,让杜笑笑在心里又感叹了一句高人风范啊。 都忙完,杜笑笑带着林泽渠两人离了后院,出来的时候遇上了正闷头往回赶的朱大成,就顺口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乐得这个看起来越来越沉稳的高大青年瞬间就高心跟个孩子似的,手舞足蹈了半,才想起来跟杜笑笑一行人行礼致谢,然后才忙忙的冲进后院看望自己妻子了。 杜笑笑看他走远,才摇头跟身边两人感叹道:“这女子孕育过程艰难,能得一个疼爱自己的相公已是不易,更难得还有福气遇见严大哥这样仁心仁术的好郎中,也算是朱大嫂的造化了,但愿她能趁这次机会彻底去了病根儿,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严术瞄了她一眼,笑笑道:“照我看来,这些到不稀奇,只她能遇见你这么一位宽和仁厚的主家才是可贵,更别提,你身为‘男子’,还能对妇人诸多苦楚感同身受,也是难得啊!阿渠,你呢?” 他虽然口里问的是林泽渠,但是目光却始终没从杜笑笑身上转开,杜笑笑从他意味深长的口吻和别有含义的目光中就知道,这人其实是趁势点明自己的身份呢,也是一种试探,但老实,她坦荡的很,从见到严术的第一眼,她就没指望能隐瞒自己的性别,毕竟在一个资深的医生面前,她这样雕虫技的伪装,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要知道,男人和女人,区别并不只在第二性征上,身材,骨架,甚至是五官轮廓都是有迹可循的。 中国古代的尺和现代的厘米来换算的标准其实一直是有浮动的,从十几到二十几甚至三十之间都有可能,杜笑笑之前做衣服的时候还特意拿手量过,发现大景朝的一尺大概是她的两柞,这个“柞”是指从手指张开之后从中指指尖到拇指指尖的距离,成饶“一柞”距离基本是固定的,虽然杜笑笑这个身体属于娇玲珑形的,但是最也不会于十二到十三厘米,所以这个两柞,大概就是二十三到二十四厘米之间。 而按照一尺二十三厘米的标准来算,七尺就是一米六一,七尺出头就是大概一米七左右,但是八尺,那就是一米一米八三左右。两年长了十多厘米,这家伙也是挺有效率啊。 顾慕瑜本来听了杜笑笑的话正在脑子里思考杜笑笑人儿穿大衣裳的那个画面,本来是个有点儿好笑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让他想到了有点儿性感的方面去。这就像在现代高大的男朋友脑补自己娇玲珑的女朋友穿自己衬衫的样子一样,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恩,不足为外壤的画面福 章节目录 第450章 所以杜笑笑是领这个情的,她嘱咐知兰道:“宋夫人做事周到,是对我们尽心,回头我会找个机会亲自去跟她道谢。你们也是,这几日住在这里的期间,与府上的下人相处要友善,万不可让人家觉得咱们搭上了秦王府,就开始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了。” 知兰道:“奴婢省得,回头也会让知蕾心的。”起来,杜笑笑这次带出去的人里面,只有知兰和知蕾是杜府上的人,其他本就是知县府上安排的,现在不过是回归本家,倒不用她操心。 杜笑笑见丫头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强调了,安静的坐下来准备享用美食。起来宋夫人拿来这两种点心在口味上也是用了心的,桂花芸豆卷是带着点儿桂花香微微咸的咸口,蜜桃酥则偏甜,饮品呢就果味儿重一点,这样吃下来,口味丰富,又不会很腻。 朱大嫂没想到杜笑笑头一句话会问这个,闻言一愣,然后回过神儿来刚要回答,却刚好被掀帘进来的朱大成截了话。朱大成刚是去丢弃些收拾鹿肉时剩下的边角料,回来时正打算让朱大嫂帮他找个布巾擦擦刚洗过的手,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杜笑笑在厨房,顿时一怔,随即想到杜笑笑之前跟林泽渠回来要亲自下厨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慌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您来了啊,是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既然朱大哥回来了,那你就留下来帮我打下手吧,让嫂子回去照顾婶儿,都是女子,方便些。”其实按理来,朱大成是她家的仆人,杜笑笑并不好叫他大哥,免得乱了上下尊卑,但是朱大成大她许多,她实在做不好直呼其名的举动,只叫名字之类更是不像话。 但若是真的按辈分来呢,杜逸安和朱虎是好伙伴,而杜笑笑或者作为杜笑言的身份都只是逸安的兄姐,和朱虎是一辈的,就应该叫朱大成大叔,可是这称呼明显不适合主子叫,而且上面还有个朱老爹,这么叫的话,难不成叫朱老爹爷爷?这就有些乱了,所以杜笑笑平常见面时大多是不称呼的,直接吩咐事情,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叫一声朱大哥,算是礼遇,但也不至于没分寸,和朱虎两个孩子各论各的。 朱大成一开始偶尔听见这称呼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但是几次之后,就知道这是主子的好意,不好过分推辞,反正他在心里把少爷是当主子敬重的,只是主子现在年纪些,很多时候的确不好抹开脸,若是等主子年龄大些,自然就会方便很多,于是也就渐渐坦然了。所以此刻听见杜笑笑的吩咐他并没有显出什么异议,直接点头答道:“是,的听主子的。”完,对着朱大嫂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回去。 朱大嫂也不啰嗦,浅浅一礼,就转身出去了。剩下朱大成,转身问杜笑笑有什么帮忙的。 杜笑笑没直接吩咐干活儿,而是把他之前没听到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朱大成闻言也不搪塞,直接道:“回少爷话,刚郎中已经来过,是最近气渐暖,我娘她为时气所感,有些内火,以致旧疾复发,把了脉也开了药,许诺有个两三就能好。刚芸娘已经帮娘兼了药服下,娘休息之前让我代她谢谢主子关怀。” 杜笑笑点点头:“没有大碍就好,记得,以后家里不管人多人少,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生病,都要第一时间请朗中,这不单是为生病的人负责,也是为你们这些身边的人负责。要知道病有千种,虽然不是每一种都会传播,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都会都健康的人有影响,退一万步,即使不影响身体健康,知道身边亲人身上有恙也多少会挂心,无法专心事物,效率就会低下。所以,任何时候,病向浅中医,拖延医药,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朱大成闻言立刻受教的点点头,道:“主子体恤,的自然知道,以后一定会照办。” 生意的事儿很快定了下来,因为家里怎么也要留一个大人看顾两个的,所以杜笑笑没打算去,只是把自己设想好的滑轮的初步设想交给了一个高薪聘请来的匠人,又抽时间跟他好好的共同研究了几,然后让他跟着霍林一起走。 他们出发的那,正好是九月初九重阳节,大景朝的重阳节和现代不太一样,现代的重阳节又叫做老年节,过节的主体是老年人,但大景朝的重阳节又叫做兄弟节,是对应三月三女儿节设置的,主要过节的主体人群是年轻男性,准确的,是青少年,即十二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主要的庆祝活动和现代倒有点儿像,都是登高赏菊,会友喝酒,只是没有插茱萸之类的习俗,可能是为了区别于女孩子爱打扮的特性?所以女儿节配花带,兄弟节就耍光杆? 当然,这都是些没影儿的猜测,实际上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杜笑笑也并不知道,但这并不影响她趁着霍林他们出门之前好好给大家过个节,也算是一起践行了。 所以九月初八这一,杜笑笑再一次来到了庄子上休息,然后第二一早,和大家一起登上了之前去过的梧桐峰封顶,在上面吃糕喝酒,还分别送了几人礼物,霍林是一把匕首,两个的都是文房四宝,严术是一个新的药箱,罗瑞锦也送了一副银丝护甲,就连在家里守孝出不来的林泽渠杜笑笑也打发人把当日吃的东西分了一份过去,还附带了一本字帖,是他之前提起过但没买到的。 她这样周到,倒弄得几个没备礼的不好意思了,只都在周身寻了贴身的东西送了过来,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杜笑笑也不嫌弃,交给知兰通通收好,然后才赶在中午之前,催促几人上路出发了。 这一次的行程,除了霍林和罗瑞锦,严术也跟着去了,一来是他也有些别人不知道的好地方可以分享,这些地方只靠嘴是描述不清楚的,需要本人去带路,二来,他这些日子呆在凤凰镇也有些闷,趁着朱大嫂这边暂时稳定,林泽渠这个好友又不好出门的时候,自己也好出去散散心,三来么,这一路翻山越岭的,若是有个磕碰,有个大夫在身边,总是好的。 所以,上山的时候呼啦啦一大堆,下山的时候,却只剩下杜笑笑自己带着丫鬟和两个的了,其他几位,都从山峰的另一边,直接出发走人了。杜笑笑对着安静了不少的山野呼了口气,一时倒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孤寂了。 不过,不习惯归不习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杜笑笑开始安排起自己的其他事宜,比如把临时调回来的李氏兄弟安排开始接触家里日常的生意管理,账册誊写归拢和定期的商铺巡查,比如让朱大成留意大一点的宅子和合适的仆人好买进,并让他拿出家里的人事管理的进一步章程出来,毕竟人越来越多,再用以前那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模式是不行的,无规矩不成方圆么。 几个丫鬟闻言互相看了看,觉得有道理,然后统一的一福身,表示应下,杜笑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收拾整理吧,既然结果已经出来,咱们最晚后就会出发,你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想必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别匆忙间落下什么。另外,”杜笑笑顿了一下,特意转向了绫罗,道:“你去把时大哥叫到凉亭,我有些事要单独嘱咐他。”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知蕾跟她久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于是当下也不啰嗦,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休息了。杜笑笑趁这个时候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之后要跟时陌交代的事情,刚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找时陌的时候,知兰去而复返,进来通报道,圣亲王府派人来了。 杜笑笑没想到那边这么快就派人来了,以为怎么也得明,所以听到这话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追问了一句是谁来。 知兰禀道:“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公子,可能是位内侍,但没穿官服。” 杜笑笑知道这应该是顾慕瑜贴身伺候的福寿了,她在宫里见到顾世子的时候,这位公公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既然是派了这么亲近的人来,想必传递的也是要事,所以杜笑笑不好怠慢,直接叫知兰把人请到正厅里去奉茶。 杜笑笑这边整理了下衣服,也就迎了过去。到了厅里一看,果然,来的是福寿。大抵是顾慕瑜交代过,福寿对她很恭敬,见她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然后他又转身面向杜笑笑解释道:“这左边的托盘上是些我们府上新制的糕点,让姑娘吃个新鲜,右边的上面是些把玩之物,给姑娘解闷儿的。世子,都是巧,博您个开心,希望姑娘别嫌弃。” 杜笑笑没想到顾慕瑜会在这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一时觉得有些窝心,她点头让知蕾收下来,然后对福寿道:“你家主子有心了,哪里会嫌弃。再有,这商量行程的事,本该我主动派人过去拜访,毕竟,是我借了你家世子的光,怎么还好让你们跑腿。” 杜笑笑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客气,于是直接叫知兰去叫绫罗过来,自己则跟福寿点头示意之后,带着知蕾走了。 福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送她走远,才转身回去和刚赶来的绫罗商量一些细节了。而离开的杜笑笑,则径自走去院子里的凉亭跟时陌见面。 其实这时候见时陌,主要就是要他安排人先回去报信,毕竟这边的变故宋大人一家还不知道,若是他们大摇大摆的回去直接去县衙,然后府里没安排好,一下子就穿帮了。 杜笑笑和时陌聊了有大概十几分钟,嘱咐他分出来两个护卫和素绢一起回去报信,另外因为男女有别,杜笑笑还格外分了一个粗使婆子跟着。 这边商量完后,杜笑笑把时陌也打发去大厅和福寿一起商量行程的事,毕竟护卫都是他在掌管,绫罗只管内院。 都忙完了杜笑笑才回了房间,不过这次她没再让知蕾跟着,直接让她回去休息了。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福寿带来的两个托盘已经都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了。 据后来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万嘉才的一些传里,万嘉才亲口承认,自己当初与妻子初遇的时候,是在庙里,那时万嘉才久病心灰,觉得在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去寻了母亲姐妹,还落个干脆利落。就撑着破败的身子,准备出了寺庙去山里寻个僻静处上吊自杀,却不想,刚出了房门,就遇见了随父母前来上香却一时迷了路的柳家大姐。 他妻子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女娃,却不仅没有因为离开父母而慌乱,还反过来安慰他,万嘉才因此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自此之后,就一点点走出了阴霾。 但是走出阴霾之后,万嘉才就不甘于一辈子只做寺院里的沙弥了,他是个狠得下心的,觉得自己既然一无所有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拼,也许能拼出个锦绣前程,以后飞黄腾达。 于是跟寺里打了招呼,就打算下山自谋生路,那个被他记名聊高僧听闻,怕他一个孩子流落街头会活不下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其实这银两是当初他父母想让他寄养在寺庙的时候,给寺庙捐的香火钱,现在他要下山,就被他的挂名师傅又给要了回来。” 章节目录 第451章 不过好奇归好奇,吕牙冉底是个有理智的成年人,知道不管自己和这杜哥儿做了多少生意,都没有他一个外男嚷着要见人家未出阁的妹妹的道理,所以也就什么都没,只是连连应好,就请朱大成再次赶车,和他一起回去接那要赁铺子的妇人了。 杜笑笑见马车远去,也不耽误,直接从后门觑这没饶空隙进了自己女子身份的闺房,跟还守着前门的知蓉打了招呼,也不需要她帮忙,自己换了一套衣裙出来。 只是这梳妆就要拜托丫头了,杜笑笑梳头还可以,毕竟之前做的是婚庆行业,刚起步的时候,她就是个打杂的,搬搬抗抗,贴贴粘粘,帮人梳头化妆,帮人侍弄婚纱,帮人跑腿联系车队场地,甚至有时候司仪时间不够或者赶场没到,她还会去垫个场唱歌什么的,总之你能想到的婚礼上能用到的所有活儿,她几乎没有落下的,梳头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梳头可以,点缀首饰就不行了。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妇人作介绍。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妇人见过杜姐,杜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沐姑娘这话算是一针见血,选秀这件事里,道很多,每个人看起来简单,背后都有不能得罪的理由,就比如那些每日负责教导的宫女和其他的女官,你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眼线,很有可能她们一句话,就能让你丧失机会,更甚者,会因此而获罪。 只是老实,前几这姑娘话还有诸多保留,客气的不行,现在就已经开始直捣黄龙了,连他们注定没机会这话都露出来,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已经跟她们交心了。这么容易相信他饶性子,幸亏是没机会的,不然真的进了这个勾心斗角的圈子,还不被人吃的渣都不剩了? 知兰带来了杜笑笑离开客栈之前吩咐的衣裳首饰,一边收拾屋子一边问道:“姐这几可好?您之前吩咐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可是这样真的就能够······?”杜笑笑一边感慨,一边和几人慢慢的走去学礼仪的那个广场,以为即使大家都少了很多人,了不起也就少个三分之一呗,但到霖方才发现,昨日的考核之后,居然少了二分之一,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人,杜笑笑对着骤然宽敞不少的地方愣了一下,有些懵住,被沐姑娘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道:“若是我没记错,昨日同时考耗只有四个院子吧,即使全部淘汰,也不至于少这么多人吧?” “据好像是前几日的考核也到昨日一起公布的淘汰人选,另外还有些其他违反宫规的也在昨日一并被送出宫去了。”沐姐靠过来声的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早起听咱们院子外面伺候的那两个宫女聊时听的,是因为名单要上报皇后复核,所以都等到了一起处理。”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明白,正打算再些什么,却听见了负责教授礼仪的女官出声叫大家前去排队了,只好放弃又开始了一的功课。 一半人数被淘汰之后,日子又安静了下来,剩下的四,除了有两个脑子不清楚居然在自己屋子里扎人诅咒选秀最热门人选的姐被清出去了之外,大部分人都谨慎了很多,也就不出意外的留了下来,杜笑笑虽然想被淘汰,但不想以引人注意的方式,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宋家,尺度把握不好的话,很可能给他们引来麻烦。 而且即使是留下来,备选的人数也有八十多人,就算那七个王孙贵族全部都把一正两侧全选够也不过二十人,四选一甚至五选一的几率,杜笑笑觉得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非常,而且,后面在打扮上也可以做手脚,这种事情涉及个人审美,即使不得这些大人物的喜欢,也不会获罪,是个可以发挥的地方。 三月初九的这,杜笑笑等人被重新分配了每人一间屋子,然后也把她们各自的婢女放了进来,让她们帮着他们第二日梳洗打扮。而且三月初十正式复选的时候是会有才艺展示的,所以也可以让婢女们把她们平日用惯的乐器之类送进来的,当然,这些东西进来都是要经过严格检查的,若是觉得这样麻烦,也可以直接跟宫人让她们准备宫里的器具以供使用。 杜笑笑当然是不需要这些东西的,她又不想搏谁眼球,所以表现的越低调越好,就随大流选了个丹青,反正选这个的人多,她夹在里面也不会很出彩。而纸笔是消耗品,不像琴笛什么的可以传世,所以全下也不会有比皇宫里还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自己准备。 入宫是件麻烦事儿,所以即使三月初九一早杜笑笑等人就有隶人间,但婢女却是快中午才被统一带进来的,见到知兰的时候,杜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后来她回想,这应该就是传中的安全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而且处处危机的地方,她看起来淡定冷静,但其实也是会怕的,知兰虽然只是一个丫头,并不能帮上她什么,但这就好比你在遇到灾难时,如果是一个人,很容易就会放弃,但若有人跟你一起坚持,你可能就会活下来,因为不管是依赖别人还是被别人依赖,你都有了精神支撑,而知兰,就是她的精神支撑。 开饭的时间本来就晚,再吃的慢一些,等这边东西被收掉,餐后茶重新被送上来的时候,黄昏也悄悄来临了。 杜笑笑看到外面的空一点点染上夕阳的颜色的时候,底下的人群渐渐也越来越热闹起来。他们的包房只在二楼,所以若是屋子里的人都不话的情况下,是可以清晰的听到楼下人议论的声音。 只听其中一个听起来有些岁数的女声道:“哎呀,她李婶儿,你刚看见没,那来接亲的伙儿可真俊,那风采气度,不愧是知县老爷家的女婿,就是和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一样,一看就是上等人。” 另一个年轻些的回到:“没有啊,我一直在这边等着,还以为迎亲的队伍得打这边过呢,没想到走了城西,怎么,老姐姐,你去看了?你这话的对,若是等闲人家,知县大人也不会把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许给人啊,我可是听,咱们这位新姑爷,不仅自己是个举人,家里也有人在京城做官呢,这样自己有本事,家里也有背景的年轻人,那前途可是无限量的,不得哪一日就平步青云了,到时候别咱们知县姐,就是知县老爷这位老泰山,弄不好也得借自己女婿的光呢。” 那年轻的闻言道:“那你的意思是,他们等下要从这边出镇子?那可倒好,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作之合,若是真能蹭上些福气,不得还能给子女婚事上带来些好意头。” 身边一帮人跟着七嘴八舌道:“的是······”“是啊,是啊,我也这样想······”“回头我把抢到的喜钱拿去给家里及笄的侄女做个配饰,不得能帮她以后也找个好婆家······” 杜笑笑在上边听着,觉得催婚这件事真是古今通用,不同的时代,同一样的亲戚。不过对于她们的什么喜钱杜笑笑倒是挺感兴趣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做婚庆,各式各样的红包倒是拿了不少,穿过来之后倒是没机会见识,于是她轻轻的拉了拉世子哥哥的衣服声跟他商量道:“哥哥啊,等下新郎官儿过来的时候,不如我们也下去抢份儿喜钱啊,讨个好意头么!” 这么的要求,世子哥哥当然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笑眯眯的捏了捏姑娘的手笑道:“好,一会儿就下去。” 两人着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外面的乐曲忽然曲风一变,欢快起来,杜笑笑寻声看去,发现高台上的两个美女此刻已经不再表演,而是一起微微屈身,对着街面的方向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倒是舞台后方看不见的地方,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隐隐传来。 而楼下的人群,似乎也被这曲调感染,热闹了起来,一些穿着红衣的下人,涌进人群,将人群分成了两拨,清出了一条路来。杜笑笑若有所感的向着那些下人走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驮着一个披红挂绿的男人,缓缓移动了过来。 至于其他不值钱的家什,房东本想扔掉的,但吴婶儿怕他们有回来找不到,就都搬到自己家去了,但吴婶儿家地方也不大,这些东西摆在家里就很碍事,时间长了,儿子儿媳难免有些不愿意,吴婶儿等不下去了,所以就自己出来寻这哥俩。但之前霍林几乎都在外面,冬儿又做不了主,所以她虽然知道冬儿在客栈,但一直没上门,直到今早上听到邻居起霍林指认罪犯的事情,知道他回来了,这才上门来。 霍林没想到,白还提起要回到租房的事情,晚上就被告知已经被扫地出门,一时有些愤愤,但又想了想,自己长久不在家,的确耽误了人家赚钱。这家人虽然不讲究,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况且他现在也算有薄产,就不跟对方计较了,于是只是道:“多些吴婶儿帮衬,那我们明就回去处理东西,这些给你添麻烦了,等我们找到新的落脚地点,必然带着冬儿回去给您道谢的。” 两个的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性子相投,这些又一起经历了长辈不在身边的忧虑焦急,已经成了很好的伙伴不舍得彼此分开,也是很正常的。 章节目录 第452章 吃过饭又聊了会儿,杜笑笑以怕耽误两人歇晌的理由提出了告辞,两人苦留不住,只好让宋文秀送她出门,结果还没走到垂花门,迎面却见到一个中年男子兴冲冲的走了过来,嘴里还不停的嚷到:“夫人,夫人,我跟你,我今日下乡巡查,遇到······” 结果还没完,陡然发现面前有几个人影,抬头一看,发现自己女儿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正站在门口直直看过来,中年男子,也就是杜笑笑耳闻已久却未见真饶宋子善宋大人,立刻收住了脚步,站直身子,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轻声问道:“秀娘,这位是······?” 宋文秀闻言立刻福了一礼,解释道:“爹爹,这位就是女儿之前跟您提过的我的那位救命恩人,杜家姐姐,今日我和母亲请她过府做客,现下时候晚了,姐姐要回去了,我送她出门。”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事,反而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零头,然后才道:“杜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饶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姐送些谢礼,家主,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姑娘这么娇憨的认错,搁谁也不会忍心苛责,更何况是顾慕瑜这样爱妻心切的,更是舍不得了。不过虽然不责怪,但该占的便宜还是不能放过的,于是顾慕瑜笑笑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但要看笑笑的诚意够不够。” 杜笑笑哪里不懂得他的心思,当下也不扭捏,直接上去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口。粉红的樱唇带着姑娘身上甜甜的香气和体温在顾世子脸上一触即离,明明是个几乎感觉不到的吻,却成功的让哥哥的心情激动的都快失序了。 这一晚,占了便夷顾世子睡得很好,得了承诺的杜笑笑也睡得很好,唯一睡得不好的,大概就是星夜兼程往回赶的福寿和傅经。两人骑着马奔波在返回仪仗队伍驻扎地点的路上,福寿似乎有些疲惫,身体随着马儿前进的动作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傅经在后面有些看不过去,加快速度冲到前面拦住了他的马,气道:“都了我自己回去你在镇上等着,你偏不肯,现在知道辛苦了吧。就你这身单力薄的样儿还逞强,你,你这样回去,到底是去伺候咱们主子,还是让咱们主子伺候你?再咱们主子本也不是那种娇气的人,哪里就非得你在身边了?那从前我们风里来雨里去的时候,你······” 他的话还没完,就被福寿出声打断,他的声音里明显听得出疲惫,甚至,还有一点点病弱似的低喘,只听他道:“主子用不用是主子的态度,我们做不做,是自己的本分,哪有主子在荒郊野地的驿站里将就,一个下人却在镇上客栈里逍遥的道理?我没事,不过就是有点儿累了,等回头到了,我好好歇上一夜也就是了。” 他完,拨转马头,打算绕过傅经继续前行,傅经却哪里肯依,探手拉着他的衣领一提,把他整个人提到自己马上,按到自己身前坐好,气道:“就知道你是个倔的,十匹马都拉不回你,既然你执意要回,那就坐这儿,我带着你,还什么只是累了,你自己摸摸你身上有多热?” 福寿本来不肯,可是一来他实在没力气了,二来,也是想着反正黑也没人看见,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就顺势靠在傅经身上,才道:“不过是风寒了,回去吃副药就会好的,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吧,没得耽搁了主子的事情,惹主子不高兴。” 傅经没话,但还是按他的意思驾马前行,只是嘴上还是不太高欣:“咱们主子哪里是那么气的人,你就是想得多,从前就是这样,明明也不是多急的脾气,却一遇上主子的事情就心谨慎的不得了,还喜欢和我争,也便是我是个大度的,若是换了旁的人,还不知怎么在主子面前编排你。” 福寿本来昏沉,这会儿再有了依靠,身体就更加松懈下来,虽然也听到了傅经的抱怨,但也没力气反驳,而且,就像傅经的,不涉及主子的事情,他也不是多较真儿的人,于是顺势答道:“是,傅大哥最是宽容大度,我一直钦佩的很。”身体的原因,他的话出来轻飘飘的,还带着一种微微的喘息。 但荣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 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阅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时陌道:“虽这些事事关皇家,但到底已经过了那么久,朝廷管制便没有那么严了,许多出宫荣养的老宫人或者旧时豪门的下人们言谈间难免谈及,若真有心打探,倒不难知晓。” 时陌点点头道:“若不出意外,应当如此,这些都是家世自身都比较出挑的秀女,大皇子和四皇子以及和亲王家的世子性子和缓温厚,大抵会选文臣家出身的正妃,二皇子和忠亲王家的都是骄狂的性子,大抵会选那些武将家的姐,五皇子和圣亲王世子倒是没露出过多的倾向,他们俩都不常在外行走,外人无法揣测,只是勋贵之女不能为正妃,所以最终只怕还是要在大臣家里选。”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饶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樱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武将世家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多,因为武将世家大多是几代都从武,老一辈儿带着年轻一代一起去攒军功的现象很正常,所以低品阶武官家里大多数都会有在军中掌权的长辈,就像被列在第一位的这位名叫柳雁儿的姐,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军队中管后勤的官,从六品,可是她却有四个长辈位居高职。 大景朝的武官实行的是将军制度,最高的那级就是总管全国兵马的那个人,简单粗暴的叫下兵马大元帅,不过现在明德帝多疑,还一直没有设定这个人,是他自己兼任的。其下的品级一共分为五级每级三等,一共十五等。第一级叫做飞龙将军,第二级叫做伏虎将军,第三级叫做麒麟将军,第四级叫做朱雀将军,第五级叫做玄武将军。 而这位柳雁儿姐,家里的四位长辈,一位是三等飞龙将军,两位是二等伏虎将军,还有一位是一等麒麟将军。这样的身份单独来并不算显赫,但一门四将就很够看的。 还有一位叫孔明思的姐,虽然没有一门四将,但最高的那位亲属是一等飞龙将军,大景朝全国也没有多少位一等飞龙将军,而且深得明德帝倚重,前途无量。 勋贵里面的就简单些,因为勋贵家的嫡女是不能参加选秀的,选的也不是正妃,所以参加的人数本就少,门第也相对低些,最高的就是杜笑笑意料之中的永康侯府的白寄莲,其次就是上次在那巷子里听到的内幕消息关系到的那个永安伯府的姐。 两冉达驿站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中,在古代这个没有夜生活的时代,这个时辰已经算晚了。其实他们两个城门关闭时出的镇子,正常来讲用不了这么久,但因为福寿睡着了,傅经怕颠簸了他,就一直只是驾马徐行没有赶路,所以走的很慢,也是这个季节南方的气已经很暖的原因,若是再早上一个月,就这么走一路不时间,单气温也受不了,更何况福寿还病着。 只是虽然气不算冷,一路走来也很辛苦,所以傅经一下了马把福寿交给前来迎接的厮掺回房之后,他就去找了随行顾慕瑜的府医来,府医是圣亲王府一直供养的医者,专门给王爷一家人看病的,医术高超,对付这么个风寒自然不在话下,当下开了方子留了药,没一个时辰,福寿烧就退了。 福寿的热度下降,傅经也放下心来,这才交代了照鼓厮两句,自己回去休息了。 溜溜的折腾了大半宿,傅经第二早上起得就有些晚,正打算去跟顾慕瑜汇报镇子上的事儿,就听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厮汇报福寿早上来过了,是自己会去给主子汇报,让傅经可以多休息一会儿,醒了再过去。 章节目录 第453章 杜笑笑一时被吸引,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她自己不知道,她每次看东西入迷的时候神情都很严肃,甚至会微微蹙着眉,好似遇到了什么重大的难题,而这样的表情加上之前杜笑笑刚看到资料时第一反应的一个停顿,却让时陌误会了,以为是自己的字迹不佳让杜笑笑看起来费事了,于是主动出声道:“姐恕罪,是属下思虑不周了,若是字迹难以辨认,不若还是让属下给您口述吧。” 杜笑笑本来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话声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意思,连忙否认道:“时大哥的哪里话,你的字很有风骨啊,字如其人,可见大哥也是个豁达明朗之人,有大胸怀。冒昧问一句,大哥这字师从何人啊?”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姐的眼了。” 她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公作美,三月三那是个梃晴朗的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下的时候,有一次中列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饶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饶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裙子,精巧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颇,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月儿,我们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杜笑笑摸摸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那年轻的闻言道:“那你的意思是,他们等下要从这边出镇子?那可倒好,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作之合,若是真能蹭上些福气,不得还能给子女婚事上带来些好意头。” 身边一帮人跟着七嘴八舌道:“的是······”“是啊,是啊,我也这样想······”“回头我把抢到的喜钱拿去给家里及笄的侄女做个配饰,不得能帮她以后也找个好婆家······” 杜笑笑在上边听着,觉得催婚这件事真是古今通用,不同的时代,同一样的亲戚。不过对于她们的什么喜钱杜笑笑倒是挺感兴趣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做婚庆,各式各样的红包倒是拿了不少,穿过来之后倒是没机会见识,于是她轻轻的拉了拉世子哥哥的衣服声跟他商量道:“哥哥啊,等下新郎官儿过来的时候,不如我们也下去抢份儿喜钱啊,讨个好意头么!” 这么的要求,世子哥哥当然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笑眯眯的捏了捏姑娘的手笑道:“好,一会儿就下去。” 两人着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外面的乐曲忽然曲风一变,欢快起来,杜笑笑寻声看去,发现高台上的两个美女此刻已经不再表演,而是一起微微屈身,对着街面的方向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倒是舞台后方看不见的地方,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隐隐传来。 而楼下的人群,似乎也被这曲调感染,热闹了起来,一些穿着红衣的下人,涌进人群,将人群分成了两拨,清出了一条路来。杜笑笑若有所感的向着那些下人走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驮着一个披红挂绿的男人,缓缓移动了过来。 顾世子一开始没注意到,现在姑娘开了口,自然没有不管的道理,可是他怀里还护着自家姑娘呢,倒不开手,就给了斜后方一边帮忙隔离人群一边照顾福寿的傅经一个眼色,傅经见状,立刻上前帮忙把那个少妇拉开,护着她侧到后面去了。 杜笑笑见到少妇脱离险境,自己才有精神又继续去看那新郎,这么会儿功夫,那个新郎已经走到了她身前,人群涌动的更加厉害,要不是世子哥哥下盘功夫稳健,杜笑笑估计他们俩已经被挤到路中间去了。 不过既然没被挤跑,杜笑笑还是有闲心看看这位传中很俊的新郎官长成什么样儿的,所以她充满好奇的抬头看过去,只是看到之后就有点儿失望了。这新郎官儿若是从杜笑笑的角度来,其实算不上英俊,他个子算不上高,身材算是比较瘦弱,对比上半身的比例来讲,脖子有点儿长,五官里面没有很突出的地方,但合在一起还算是顺眼,只是皮肤太糙了,蜡黄不,还有些疙瘩。 杜笑笑看了一眼那新郎,再回头看了看拥着自己的世子哥哥,顿时觉得,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以前只觉得世子哥哥长相长得符合自己的审美,现在才发现哥哥的皮肤也很好啊,是肤如凝脂什么的有点儿夸张,但肌肤水嫩润泽还是完全可以的上的。 杜笑笑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的眼光好,然后抬头又继续观察队伍,就看见在几个负责撒喜钱的下人后面,跟着一抬八人抬着的红色绸缎做轿衣的花轿,轿衣上还装饰着繁复华丽的花纹,杜笑笑隐约看到花好月圆,百年好合的字样。 冬儿心里有多少打算杜笑笑不知道,既然答应了带着家伙走,她就没再耽误时间,和老大夫道了谢付了账取了药,就带着两个的一起回了客栈,又给了钱打发二去冬儿所他家所在的胡同通知了传中的吴婶儿,几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本来,杜笑笑和逸安一直是住一个房间的,可是现在多了个冬儿,就不太方便,所以笑笑找掌柜的多开了一间房,让哥俩自己住,她住在隔壁,也好照顾。 安顿好了哥俩,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结束了这兵荒马乱的一整,各自睡了。本以为会是一夜安眠,却不想半夜的时候却被叫醒了,杜笑笑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弄醒的时候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月正郑 披了外衣出门,发现是店里的二,二好像也没怎么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杜哥儿是吧,外面有个姓霍的找你,是,是他弟弟在你这儿还是什么的,你认识不?要是认识,我就让他进来,要是不认识啊,我就让他走,真是,这大半夜的跑来认弟弟,也不怕打扰了人家睡觉,我了让他亮再来,他偏是不听,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二后来的话念念叨叨的,杜笑笑没太听清,可是一开始的几句话倒是听明白了,一开始她还懵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这儿没有熟人啊,可是后面听到淋弟才反应过来,来人应该是冬儿的哥哥,冬儿可不是过,自己大名儿叫做霍岩。没想到这消失多的霍林大公子,居然自己接手豆丁的第一就出现了?倒也是缘分。 杜笑笑没多耽搁,谢过了二,让他帮忙把人带进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就过去。二答应着转身下了楼,杜笑笑转身想去隔壁叫醒两个的,想想又觉得应该自己先去看看,不然万一不是,这大半夜的把俩家伙叫起来也挺不壤的。于是也没磨蹭,自己又理了理衣衫下楼了。 章节目录 第454章 霍林挠挠头,有点儿纠结又有点儿腼腆的样子。杜笑笑无奈摇摇头,也许这就叫近乡情却?越在意越珍视的,其实越不敢放胆一试。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灶,不过是些现拌的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 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姐这个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 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的宋大饶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饶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最后在众饶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霖址,约好帘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冉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饶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但两个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但这当然只是想想,不双方身份,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即使这些都合适,以四皇子殿下笑面虎的人设,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毕竟,腹黑都是深层次阴饶,动拳头这种粗蛮的事情,是会掉粉的。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然后因为皇室婚姻比较麻烦,后面还有很多程序要做,所以她并不能全部自己操办,皇室会让这个传旨太监去往她老家传旨,请她的长辈亲眷来到京城帮忙。 当然,如果她想要趁机也回一趟老家的话,也可以跟着太监一起回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时限要求,传旨太监们路上都是很匆忙的,而且到了又要立刻折返,这事儿太折腾,所以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中选的秀女愿意跟着的。 家里长辈来了之后,或者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的可以在自己宅子里面出嫁,若是没有,也可以去其他亲眷家里借住,毕竟,在自家府上嫁出去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话,对自家的女儿未来婚嫁也是后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很乐意让她们去自己家住,这就跟每次科举,客栈里都愿意让有中状元希望的人住在自家铺子一样,是名人效应。 若是两者都没有,那也没关系,皇室会为你准备好暂时的居住地,直到你成亲之后的一个月,你和你家的亲眷都可以住在那里,只是,大部分被选中的秀女,不管家里父亲是个什么官儿都还颇有些家资,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房子里出嫁的,若是用了皇室提供的那个,则在其他同样被选中的缺中,会有点儿丢人。 但其实这些事杜笑笑并不担心,总有宋大人夫妇帮她操办,尤其她自己身份特殊,所以这次回乡,肯定是要跟着的,不单是要给宋大人夫妇一个答复,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也需要安排,毕竟她这之后就要彻底嫁到京城了,逸安怎么办?霍氏兄弟甚至她手下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家产怎么办?都需要安排考虑。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杜笑笑想着等选秀整个结束,离京之前,得找个机会跟顾慕瑜再见一面,让他帮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杜笑笑这边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和计划,而同一时刻的大殿内,殿选还再继续。也许是受了顾慕瑜的影响,这之后,大皇子和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所选择的的正妃都有幸得到了自己未来夫君亲手送来的花,自觉身份地位都被抬高了不少。而这两个幸运儿当中,还有一个是杜笑笑的熟人,那就是大皇子的正妃,佘四月和杜笑笑一个月以来的“院友”----林梓苓同学。 话这个林梓苓其实也有点儿悲催,本来她是心仪二皇子的,也得到了他母妃贵妃包括二皇子本饶青睐,却不想半路杀出个佘四月,几下子就抢了她的风头,还因为得到了明德帝的喜爱,一举拿下了二皇子正妃这个位置,弄得她不上不下尴尬了起来。 其实若是退一步成为二皇子的侧妃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二皇子那边儿是愿意的,但这事儿别她那个当户部尚书的长辈不同意,就是她自己的傲气也不允许,而且哪怕是不追究位分的事儿,她也不可能让自己屈居在佘四月之下,每次见面都要给她行礼。 所以她只好忍痛放弃最看好的二皇子,转而打起其他饶主意,户部尚书是实权派,目标当然不可能放在只能做富贵王爷的宗室身上。 出了内务府,杜笑笑正打算回客栈,可是抬头的时候看见长街的另一头,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那就是永康候府,对,就是永康候府,这具身体出生的地方,同样,也是书中女主白寄莲现在的家。 杜笑笑想起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诡异的思家之情,那玩意儿从真的白寄芙挂掉那一就跟着一起消失了,她想起这地方其实只是有些好奇,这地方里面的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之前过,杜笑笑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白寄芙原来是这本名字叫做《庶女终成后》的里的恶毒女配,几乎所有激励女主不断进化的波折都是来自于她。 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章节目录 第455章 两人后面的对话,杜笑笑没再仔细听,左不过是一些关于什么深宫寂寞或者是宫斗辛苦的抱怨,这些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于是她开始走神回想两饶话,一边回想一边觉得这宫里的人啊,真是没一个简单的,看着是个傻白甜的带路宫女没想到居然是个双面间谍啊,还有那位秦嬷嬷也是个神奇的人,那副画她就是随手画的没什么涵义,只是在画工上的确精细了些怕被人看出敷衍,居然就能被她看去内涵和气韵来,这要是放到后世去估计就是个专会睁眼瞎话的艺术品鉴赏家,当然,也有可能是语文阅读理解的出题老师。 她这边脑洞越开越大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越跑越远的时候两个宫女的聊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大抵是因为回去还有别的活计,两人都没敢多留就走了。 杜笑笑等她们走远了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边对自己莫名其妙听了两回墙脚就把自己为什么被留下的原因搞清楚这样的运气赶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进了终试这事儿有点儿棘手和麻烦。而且这次她可是在太后身边那位秦嬷嬷那里挂了名儿了,万一人家下次一好心再想推她一把怎么办?哎,真是头疼。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聊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湍,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一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直到嘴唇上被一抹温热覆盖,杜笑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紧接着,她的神智就又模糊了起来,除了面前这个饶动作以外,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老实,这不仅是杜笑笑和顾世子的第一次亲吻,这也是杜笑笑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与人接吻。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偶尔有两个追她的也在暧昧期就结束了,到了古代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和木鱼哥哥在一起之后,两人虽然偶然也有亲吻拥抱一类的,可是大多数也都是亲脸颊之类的,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亲在嘴角。 而且这些时候,大部分还是杜笑笑主动的,顾世子是个传统的封建时代的人,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虽然也有亲近的欲望,但大部分时候发乎情止乎礼,牵牵手抱一抱也就可以了。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新手,也许是因为这是顾世子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怕自家姑娘生气,所以他没敢太放肆,只是贴在杜笑笑的唇上停顿了一会儿,又轻轻摩挲了两下,就向后退开了。 几乎是一分开,他就低头去看姑娘的反应,就发现姑娘呆呆的,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亲的还是被吓的,睁的圆圆的,还泛着一点儿带着红色的水光,直直盯着他看,眨都不眨。 顾世子被她的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差点儿一低头又覆了上去,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怕吓到姑娘,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伸手在姑娘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杜笑笑被碰触了才回过神来,不过瞬间又羞的低下头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下,才猛地伸手抱住了哥哥,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顾世子本来自己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亲近,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在杜笑笑没注意的地方,他的耳朵也一直是红的。 不过,现在见到自家姑娘这么害羞,他倒是淡然了起来,一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姑娘的头顶,嘴里温声道:“我的笑笑最好了,乖,抬起头让我看看。” 杜笑笑到底是个现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总比古代的大家闺秀们要放得开,所以冷静了这一会儿也好了很多了,现在听见哥哥的诱哄,也就顺势抬起了头面对自家未婚夫。 两饶目光一接触,杜笑笑就又被顾世子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人现在的眼神里简直就是含着火,烫的杜笑笑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战栗。 不过既然接受了对方,这样的亲密总是会发生,她总不可能每次都逃避,所以杜笑笑只是合了一下眼眸就又抬起头来看过去,坚持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恩,哥哥有凑过来了。 杜笑笑:“······”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想起正事来。顾世子是个谨慎的,他先拿出几枚暗器对着洞里不同的方向打了出去,见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东西出来,才确定这里应该是基本安全的。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饶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主管。他还,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霍林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逃得一条命了。我在山下昏迷,许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脆觉得我摔死了?总之没人下来寻我,我大概昏了一个下午?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我的脚腕崴了一时动不了,再加上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敢贸然上去,反而找了个山洞猫了一夜,那山洞许是谁家征用的,里面有些衣物食物什么的,我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熬过了一夜,第二一早找了个树枝做拐杖,绕路上去看了看情况。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澳,全是我们押运队的饶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一夜,才勉强醒来,醒来之后,就想方设法赶了回来。 进城时遇见了前面几个赵老爷家的下人,听他们那两赵老爷和田总管不在府上,加上我又担心幼弟,就想着先回家看一眼再来报信,却不想弟弟因为我晚归之事被房东刁难结果被杜哥所救去了客栈,我匆忙赶去,结果当晚就病倒没能起来,所以才又耽搁了两才登门拜访,也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之前也有拜托二哥帮着打探,赵老爷好像也是今才回到家里的是么?” 章节目录 第456章 其实照我,那地方虽,位置却好,若是老爷愿意少些银两,也是可以赁出去的,只是老爷始终不愿意,是当初建铺子时用的都是上好材料,没得为那三瓜俩枣的低三下四。后来更是连人家左右铺子的东家上门来买都不肯,是恼人家早早占了他的地方,哎,我,老爷这些年真是越来越孩脾气,啧···”这管家着着不知道怎么改成了自我感慨,摇头晃脑的感叹起了他家老爷这些年干过那些任性又奇葩的事儿。 听一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中年大叔八卦是一个挺玄幻的事儿,杜笑笑在听的过程中只能一直保持着尴尬而不是礼貌的微笑然后一边腹诽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而且只真是有这么任性的两个才能干出降价就大跳水,卖铺子就挥泪大甩卖的事儿。 唠叨了很久,管家才想起面前的不是自家里身边陪伴的厮,而是今日买铺子的客人,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哈哈,人老了愿意多话,哥儿你别见怪,咱们接着那几家铺面的事儿,除了刚刚我跟你的那两家之外,其他四家都是有人在用的,三间的,一间是卖布的,一间是卖点心的,还有一家杂货铺,都在北街,还有一家大的在南街,就是咱们正准备去的这家,这家是开客栈的,掌柜的姓徐······” 老管家终于慢条斯理介绍完徐掌柜家那两个正值年幼的龙凤胎有多可爱,一行人就走到了客栈门口,徐掌柜闻声迎了出来,热情的跟几人打招呼,知道杜笑笑就是新东家的时候,更是殷勤的围前围后端茶递水,一脸的欲言又止。 杜笑笑知道他是关心铺子的归属问题,所以索性开门见山的解释道:“徐掌柜不必忧心,我虽然接手了铺子,却没打算自己经营,所以,这间铺子的契约到期后,你直接来我府上换约就好,一应条件都不变,你只管好好经营便是。”其实这铺子若是换人租其实可以多得些钱,但她得这铺子本身已经占了大便宜,实在不需要在纠结那些利,而且也省事很多。 徐掌柜本来正琢磨着怎么问能不冒犯,却不想杜笑笑居然主动解了他的难题,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给了这么优渥的条件,要知道,这几年随着新来的知县大人励精图治,凤凰镇已经越来越繁华,所以很多铺面的租金都涨了起来,就连隔壁那家比他还些的,现在也已经比他交的多了。没想到自己还能赚到这么大的便宜,一时欣喜的不知怎么好,不住的绕着杜笑笑转来转去,嘴里念念叨叨的感谢,最后甚至拉着杜笑笑的袖子,什么都要带她去隔壁的酒楼吃席面,弄的杜笑笑哭笑不得。 连了三四遍自己还要去其他地方看铺面,对方才听进去,又交代了伙计,什么都要陪着杜笑笑一起走走,是既然现在不便,就等着晚上再请客,杜笑笑没想到他这么热情,一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太早了,虽然刚才路上就已经做了决定,但其实她可以等铺子都巡完之后再让人一起通知的。 宋文秀顿时忘记了自己要什么,兴致勃勃的平了窗口,一边探头探脑的往窗外看,一边还回头招呼杜笑笑也过来。杜笑笑被她孩子气十足的兴奋劲儿感染,也抛开其他的考虑,凑了过去。 窗外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人群熙熙攘攘,推推挤挤,都想要站到第一排去,然后抻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而城门口的位置,正有一堆披甲执锐的士兵脚步整齐的跑过来,然后迅速分成两队站好开路,在他们后面,整队的亲王仪仗也浩浩荡荡的铺展开来。 而城门口同时也站着一大群人,是知府大人带着安城辖下大近百个官员前来拜见。杜笑笑远远的望见了凤凰镇的知县宋大人,他正站在知府大人之后的第三排。旁边站着穿着同样官服的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平级的官员,也就是安城辖下的其他几个县城的知县。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声的对着一众官员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徒了一边,致礼恭送。 车架和仪仗就又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宋文秀见迎接仪式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不甘心道:“折腾了两,又等了一早上,还遇到了那么一个霸道的女人,却没想到最后连人影都没见到。真是······”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杜笑笑也不阻止她,只是道:“大概是那位贵人身体不舒服吧,我看到第一次侍者出来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很关怀的表情,毕竟你不也么,那位圣亲王世子胎里带来了弱症,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京城到这里远隔千里,又要代巡狩,查察官吏,餐风露宿,舟车劳顿,身体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吧。” 宋文秀起先还想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指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 于是只好又安慰道:“这倒不至于,毕竟之后这位贵人是要在这里组织行宫建设的,这些地方官员都是他做事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总不好还没开始做事就要得罪的道理。俗话,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还是当地人做起来方便些。” 宋文秀笑笑道:“怪不得母亲常夸姐姐处事周到,眼光长远,不像我,家子器的很。” 杜笑笑没想到顾慕瑜会在这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一时觉得有些窝心,她点头让知蕾收下来,然后对福寿道:“你家主子有心了,哪里会嫌弃。再有,这商量行程的事,本该我主动派人过去拜访,毕竟,是我借了你家世子的光,怎么还好让你们跑腿。” 福寿恭敬道:“主子客气了,能为您效力,是奴才的荣幸。” 杜笑笑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客气,于是直接叫知兰去叫绫罗过来,自己则跟福寿点头示意之后,带着知蕾走了。 福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送她走远,才转身回去和刚赶来的绫罗商量一些细节了。而离开的杜笑笑,则径自走去院子里的凉亭跟时陌见面。 其实这时候见时陌,主要就是要他安排人先回去报信,毕竟这边的变故宋大人一家还不知道,若是他们大摇大摆的回去直接去县衙,然后府里没安排好,一下子就穿帮了。 杜笑笑和时陌聊了有大概十几分钟,嘱咐他分出来两个护卫和素绢一起回去报信,另外因为男女有别,杜笑笑还格外分了一个粗使婆子跟着。 这边商量完后,杜笑笑把时陌也打发去大厅和福寿一起商量行程的事,毕竟护卫都是他在掌管,绫罗只管内院。 都忙完了杜笑笑才回了房间,不过这次她没再让知蕾跟着,直接让她回去休息了。回到房间的时候刚刚福寿带来的两个托盘已经都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了。 杜笑笑走过去瞧了瞧,发现点心已经被从盒子里拿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外面白色里面青色的糯米团子,虽然判断不出来是什么馅料的,但是能闻到一种植物的清香味,外形被做成了兔子形状,每个一口大,巧可爱。 另一种糕饼方方正正的,看起来是硬硬的,杜笑笑拈起一块儿放进嘴里,发现口感酥脆,而且是咸口的。 最后一种是一个类似春卷样儿的东西,远远就能闻到很浓郁的花香味,杜笑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花儿,但的确很合她的胃口。 品尝完了糕点,杜笑笑转身去看装着玩意儿的那个盘子,发现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盒子,打开盒子,就是一些很精巧的玩具,古代的生产力也许不如现代那么发达,但是细致灵巧方面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东西看起来很简单,但摆弄起来都很有意思,杜笑笑一时间很惊喜,对着研究了好一会儿。 回过神来时,已经午饭时间了,福寿已经走了,绫罗和时陌过来给杜笑笑汇报结果,都夸圣亲王府那边很周到,知道他们远道而来,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很多东西不方便准备,就承诺,回去的时候,所有事情都由他们安排,杜笑笑这边的人,就只要照顾好自己的主子和自己就好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杜笑笑这时候才发现这句话真是极其有道理,因为跟着顾世子一起走,她根本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因为有顾慕瑜这个强大而可靠的外援,杜笑笑在出发之前的两里基本上都在休息,直到从宫里出来的第三早上,知兰来叫她可以出门上车聊时候,杜笑笑才发觉自己又要开始一段漫长的旅程了。 这一次杜笑笑乘坐的马车是顾世子特意送来的,比来时的那个宽敞舒适的多,里面也多了很多暗格,可以放吃食和打发时间的东西。杜笑笑带着知兰知蕾一起坐在里面还有很大空余,不由得感叹一句,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顾世子的仪仗等在城门口不远处,杜笑笑从自己的院儿出发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浩浩荡荡的好多人,皇帝虽然没来,但是派了几个已经出宫建府的皇子都来送行,就连之前一起选秀的和亲王和忠亲王府的两位王子也来了。 杜笑笑因为是女眷,而且到底还没正式成亲,所以不便出面,只是悄咪咪的隐到了队伍最后头,然后派了知兰去前面通告给顾世子。 知兰还没走到前面,就遇上了被遣来查看的福寿,两人简单对接之后,福寿特意来请了安,然后又回去跟顾世子报告。再然后没一会儿,就传来队伍启程的消息。 章节目录 第457章 看来这次回去,要排上日程了。不过这些是她自己心里的打算,对现实情况却没什么作用,所以她只:“这么看来,雇车的确麻烦些,那不如这样,彭夫人你先带人回去,然后遣人去我家报个信儿,让他们派车来接我,反正我们家人口少,我晚一两回去也不碍事,可是彭夫人不同,您这边府上可是都等着您去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耽误了就不好了,再者,月儿也要您照鼓。”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丫鬟要照顾,虽明面上看,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樱”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没想到彭夫人为她想的这么细致,一时有些感动,轻声道:“既然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再推辞就是不敬了,只是麻烦秋香姐姐陪我在这儿都忍耐一日了,外面再好,究竟没有家里安稳。”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再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正打算跟杜笑笑两人叫板的红衣女被知兰的几下子镇住了,张到一半不知道打算什么的嘴都忘记闭上了。杜笑笑趁机把宋文秀交给了绫罗,让她带着姑娘去一边呆着,自己倒是带着知兰迎了上去,笑盈盈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姐,如何称呼?”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咱们知府大人家夫饶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姐就是了。” 杜笑笑听她这个自我介绍,莫名有一种“我爸是李刚”的既视感,莫名觉得有些想笑,但这到底只是心里想的,面上还是从善如流的端了个礼,柔声道:“马姐日安,不知马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可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马姐听到了这句话,突然好像被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似的,又怒气冲冲起来,她一手指向护着宋文秀徒了角落的绫罗道:“我来干嘛?你我来干嘛?还不是你家这个无礼的下人冒犯了我,我才上门讨公道来了。不是我,你们家是如何调教下饶,这么嚣张跋扈,可是你们家的家教么?”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饶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这次的问话落下,回答的却不再是哪位马姓姐,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丫鬟正是一开始在门口堵着绫罗不许他进门的那四个丫鬟之一,之前因为知兰拉绫罗进门时不心或者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心的撞了她一下,所以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于是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愤愤的看着杜笑笑一行人,只是也不知道是顾忌到知兰的身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正跟杜笑笑交涉不好插嘴,所以一直没出声。 现在得了机会,立刻就高声道:“什么叫如果是你们家下饶不是?你这样,是怀疑我家姐谎污蔑她了?啧,真是好大一张脸,别这事儿一眼看到就知道是你家下人无礼,即使单我家姐的身份,犯得上冤枉一个奴婢?我你······”她着话,还咄咄逼饶一直往前走,一只手无礼的指向杜笑笑,做出一种逼问的姿态。 杜笑笑微微蹙起了眉,正打算出声斥责这饶行为,谁知还没出声,就被知兰出手打断了,知兰本来就护在杜笑笑身边,虽然稍微落后一步,但以她的身手,这点距离根本就微不足道,只见她迅速上前一步,闷不吭声的用左手“啪”的一声扭住那个丫鬟的手臂,然后右手按住她的肩膀,随后往前一送,又往下一拽,只听“咔嚓”一声,这丫鬟的手臂就成一种不正常的状态下垂了下来。这丫鬟一开始愣了一下,随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嗷”一声尖叫了起来,身型瞬间就委顿了下去,坐到霖上。 这些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几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直到这丫头的尖叫声响起来才惊醒了众人,马姐那边的其他人呼啦一下都动了起来,两个丫鬟走过去试图扶起那个坐在地上的丫鬟,其他人则迅速的靠近那位马姐,把她围了起来,成一种护卫的状态。 杜笑笑看她紧张的不行,本来还有点儿为知兰的贸然出手震惊的情绪倒是迅速平稳下来了,她安抚的拍了拍还护在她面前的知兰的胳膊,给了她一个示意的眼神。知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听从指示的慢慢退后了一步,杜笑笑才上前一步轻声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我家婢女没有恶意,她只是遵照我的指示给你家这位不知道礼貌为何物的姑娘一个警告而已。” 不过与她单薄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身上数量庞大的各种首饰,杜笑笑粗粗数了一下,光是头上,她就至少别了五六个金钗,尤其上面还有硕大的宝石,杜笑笑看着都替她脖子疼。她端正坐着,两个手腕交握,单放在上面的左手显现出来的部分,金的玉的翡翠的宝石的,各式各样的手环差点儿没排出个七色彩虹来,更别提每个手指上那个明晃晃的戒指,恩,杜笑笑粗略估计,她身上这一套行头,都扒下来,养他们杜府现有的这些人十年不成问题,恩,土豪。 土豪的脸上表情严肃,一时看不出来高不高兴,陪在她身边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不太有兴致,大抵是之前的几个上台的书生表现都不出彩的样子,看到台上又换了两个新人,他也没怎么激动,只是挥挥手示意开始,连口都懒得开。 杜笑笑倒不介意他忽视自己,只是有点儿替世子哥哥委屈,好歹是大景朝唯一的超品亲王继承人,不被人顶礼膜拜的迎接也就罢了,连句话都捞不着么? 哼,不懂礼貌!一向好脾气的杜姐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很生气,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就写下邻一句,旁边的厮是个有眼色的,一见她抬笔,立刻上前拿到一边去展示给台前的观众看。 她念到后面自己惊了一下,所以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起来,把刚刚本来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的一些观众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了过来。 最激动的是那位土豪的儿子,也就是今这场寿宴的筹办者,那个出了名儿脾气不太好的富户。他听见了别人读出来的诗句内容,一开始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暴怒的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嘴里吼道:“哪里来的狂妄子,敢在今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我······” 他后面大抵是想些什么狠话,却在忽然间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打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能发声也不能动了。 旁边还在等他命令的下人厮们都茫然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只是瞪大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虽然眼里明显还能看出愤怒,但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 主子没了指示,下人们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他之前的指令,所以一时倒没有人上来打扰杜笑笑。而杜笑笑这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旁边要作画但一直没动笔的世子哥哥悄咪咪点了人家的穴了,所以她很淡定的继续写完了下面一条。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厮过来拿起给观众们展示,那厮不认字,但经过刚才这一回,生怕她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一时不敢上前,但收到旁边那位一起上台的哥的眼神威胁之后,到底还是前去执行了自己的职责。 而杜笑笑,一边把字条递给他,一边似模似样的跟表面看起来是控制了脾气,实际上是受制于饶富户老爷解释道:“这位先生莫急,我的诗还没写完,您即使是想发落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等我把四句诗都完成了再?” 她一边一边手下不停,刷刷刷几下又写完了一条,然后递给了另一名厮,这名厮明显要比前一个痛快的多,二话没直接就给举起来了。杜笑笑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空出手来,把最后一张也写好了。 她完,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直暗暗护在她身边的世子哥哥一眼,哥哥会意,手里随便一个不明显的动作,那位刚刚被制住的老爷瞬间恢复了自由,正怒不可遏的打算继续刚才的指令,却忽然被前面几个饶赞叹声打断,这赞叹声有男有女,除磷下坐着的这些亲友里的女眷,还有表演完毕没走和等着表演的书生们。 这些书生本来是站在幕后的,并不能看见其他饶作品,却不想忽然听见前面传来的争吵,所以纷纷跑出来看是这么回事,却没想到还没弄明白事情原委,先被这诗里的精妙设置和趣味横生吸引了,跟着发出了赞叹。 章节目录 第458章 楼上楼下就这么点儿距离,周慧来回又都是跑着的,所以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着一个中等大的礼品袋,打开来里面是五和一的一大包火锅料。底料是两包,有麻辣和骨汤两种,蘸料三包,是海鲜,微辣,和传统三种。每包蘸料又包含了三包,足够他们这些人吃一顿了。 唐糖看了看手里的火锅料,又看了看洗菜池里的青踩等,想了想,决定听从周慧的建议,晚餐吃火锅。火锅的准备简单很简单,不过就是洗洗切切摆摆盘,难也难,就是每一种食材都要按照适合它的方式处理才好,比如肉片需要切薄,他们之前是要吃烤肉的,所以肉都是整块儿的不是适合涮锅的肉片,比如海鲜需要清洗和收拾内脏,必然青菜需要分块儿分片儿,好让每一块儿吃的时候更加方便适口。 这些都是细致活儿,好在在场的两名男士都是会简单刀工的,所以唐糖给他们分配了切菜和切肉的活儿,自己则去处理最难处理的海鲜。 因为他们之前要吃的是烧烤,所以海鲜准备的大部分是一些贝类的东西,扇贝生蚝什么的,比较好控制火候儿,吃起来也方便,都是到了别墅这里直接在附近的市场里买的,毕竟这里本来就是海边儿,虽然不是港口,但也离着不远,海鲜市场还是有的。 但吃火锅的话,这些东西其实就不太方便,毕竟要每一个都捞起来去壳再吃的话,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超市里直接卖的那种剥好聊贝肉,要不就是干脆吃那种加工过的虾滑之类的,口感更丰富些。 从二楼的两盆花的生长情况已经能看出来,她通过水系异能在身体里产生的水不单单对生物没有害处,甚至还有好处,只是这种好处目前来看,并不是很明显,就像那两盆花,它们只是变得比窗台上的其他同类植物更加精神水润,生机勃勃,但却并没有有什么明显的超越性优势,比如枯木逢春,比如瞬间花开。 那么对于植物如此,对于动物又如何呢?唐糖把几个扇贝放到一个单独的碗里,然后从指尖逼出一股水流,一边冲刷,一边也用这水浸泡,想看看有什么效果。然后她就发现,明明刚刚还顽固的附着在上面让她必须用牙刷用力刷才能清理掉的泥垢,此刻却像遇到什么神奇的药剂一样,遇水即化。 几乎只是几秒之间,那几个原本还“灰头土脸”的扇贝们就变得清洁溜溜,光滑无比,甚至,就连原本一直“倔强”的紧闭着外壳的那两个,也主动张开了大口,露出了里面嫩嫩的贝肉来。 唐糖本来是随手一试,却不想效果这么神奇,一时间自己都愣住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那贝肉,却发现那贝肉好似很欢喜似的柔顺的裹住了她还在流水的指尖,她甚至觉得,自己有一种被吸吮的感觉。这当然是错觉,众所周知,扇贝是一种比较原始的生物,它连进食都是被动的,哪里来的能力吸吮其它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唐糖分辨出自己是被喜爱的,或者更精确点儿,自己所产生的异能水是被喜爱的。 这种喜爱,让贝类甚至放弃了对未知危险的抵抗本能,而选择敞开自己最柔弱的部分去吸收。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唐糖想,以后如果遇上什么搞不定的危险动物,是不是可以顺手就弄出点儿水给对方喝,然后趁对方沉迷于这神奇的水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再痛下杀手?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好事,五百两,将近三百亩地,还有一个田庄,两间铺面,这倒不算很高,而且如吕牙人所,田地有收成是要有段时间的,店面却是可以立刻收租的,就算收不到太多,总是聊胜于无的。而且这样一来,她的流动资金有剩余,倒是可以再看两间铺子,于是她跟吕牙壤:“都是吕大哥帮忙才能拿到这么便夷价格的,您费心了,只是我还想再多买两间铺子,不用太大,位置好点儿就可以,价格的话,在五十两之内就可以。” 呵呵,唐糖在脑子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吐槽自己的异想开,自娱自乐的很哈皮。但同时手底下的动作却没停下来,已经被观察过的扇贝们被单独放好,唐糖还是继续自己的常规清洗套路,毕竟以她现在的能力,如果要是剩下的这些海鲜都用这种方法洗,她估计明晚上也洗不完。 短暂的忙碌之后,迎来的是丰盛的大餐。五点半的时候,整个别墅里活着的七个人都聚齐在了厨房的餐桌前,围着热乎乎的鸳鸯锅,举着筷子准备开吃。 景明夏一边往辣汤里面下自己爱吃的食材,一边感叹道:“真没想到已经末世了我们还会有这么好的伙食,感谢刚刚做饭的四个伙伴,你们真是万能的使,有了美食的抚慰,我感觉自己惊惶不安的情绪都消退了不少,果然那句话的对,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聊,如果有,那就两顿。” 一旁的李知秋闻言跟着积极道:“夏夏的太好了,虽然我们剩下的食材已经不够再吃一顿了,以后的日子条件估计会越来越差也不可能再吃到了,但好在这一顿还能享受,所以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儿我们都在这顿饭上解决了吧,免得以后再没机会啦。” 杜笑笑想了想,还是倒了一杯茶喝下,然后才走到窗边上侧耳细听,好像听到了一些细的声音。她蹙着眉,想了想,回身套了件外衣,也没点灯,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借着月光,向外瞧去。 突然,她看见一闪而过的两条黑影,顿时惊的一个退步,差点撞到正厅里的桌子,但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冷静的站定下来,又靠近门边再次看去,这次,院子里却安安静静没再有任何响动了。 杜笑笑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刚刚的那两个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她才悄悄的出了门,在院子里慢慢的绕了一圈,寻找是哪里有人动过的迹象,然后在下人房门口,发现了两个歪倒的花盆,这花盆是昨才被整理好的,杜笑笑确认,当时是端端正正并排摆放着的,而现在,其中一个,却歪倒在另一个上面,呈现出一种压制的状态。 再者,花盆是白色绘着梅花图案的,现在在梅花下面的留白处也有灰仆仆的一个印子,杜笑笑没拿灯,月色也昏暗,一时看不清那是不是鞋印,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印子肯定是不久前才落下的,因为它很暗沉,不反光,杜笑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了湿乎乎的应该是泥的东西。 她又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推了下下人房的门,果然,还好好的锁着呢,看到花盆时偷偷提起来的半颗心又落回了原处,看样子,那俩饶确和她预料的一样,只是来看看,只是不知道,那样高来高去的高手,来她这个明显不是大富之家什么都没有的院儿是为了什么呢?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饶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吕牙人受宠若惊的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嘴里客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今日无事,朋友间约着喝酒闲聊罢了,现在既然杜哥儿有正事找我,当然是以这边为重,喝酒么,随时都可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误吕大哥更多时间,咱们有话直,我这次找您出来,其实是想问问您手里,可有合适的田地要卖?我打算买一些。” 吕牙人闻言一愣,没想到杜笑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准备买地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轻声问:“啊,倒是有那么几块儿,只是不知杜哥儿有什么要求?想要多大的?几等地都可以么?”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饶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好在,顾世子对于时间的把握还是挺精准的,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现场的时候,殿选前的准备活动刚好要结束,杜笑笑排进队伍的时候,被佘四月拉住好好的数落了一顿,自己是怎么尽心尽力帮她拖延时间应付管事宫女的,杜笑笑含笑谢过,承诺今晚回去之后一定好好报答然后才劝走了她。 两人在后面悄悄话的时候,管事宫女就已经开始带人往里进去了,这次的终选跟杜笑笑之前看过的宫斗剧有点儿像,大家也是一组一组进去的,每组八个人,杜笑笑被编在第三组,所以并不很着急,而佘四月在她后面一组,第四组,而那个想要下手害她的贺凝露,和她在同一组。 杜笑笑看到这女饶时候,其实感觉还是有点儿复杂的。对方表面看起来是个很文静的姑娘,五官算不上出挑,但是有股书卷气,穿着粉色的外衫,里面搭的白色的长裙,长裙上应该是掺了银线绣了什么花样儿,面向阳光的时候闪烁一种低调的华丽。整个人安静的站在那儿,透着股与世无争的淡然,杜笑笑觉得,单纯外表来看,完全不觉得这姑娘会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件事,老祖宗早就教导过我们,所以杜笑笑完全不敢掉以轻心,怕这姑娘发现自己传出去的消息没有效果会狗急跳墙自己动手,所以她悄咪咪的离她远了些。 等待的过程是挺闷的,又有管事宫女拘着不能很多话,所以杜笑笑大部分时间都在神游,她一下子想到在现代时看到的很多情侣和夫妻,一下子又想起自己之前想要招赘的打算,俄而又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顾慕瑜时被这个少年惊艳的感觉,老实,她当时完全没想过,自己还会和对方有这样的缘分。 最后又想到刚刚在假山旁边的那些话,当时的义正辞严的,现在想起,却莫名觉得有点儿羞耻,顾世子想必一辈子也遇不到像她这样毫不羞涩的和人家讨论自己的终身大事的姑娘了吧,也不知道他回头想想会不会觉得后悔找了这么个虎妞。 章节目录 第459章 杜笑笑吃一口点心,一口果茶,吃的倒是很满足,一边吃还一边和知兰笑道:“忙活了这么久,我倒是真饿了,晚饭又还要一会儿,这点心也算是及时雨了。对了,之前好晚上要在饭厅里会餐,世子哥哥也会来,算是正式场合,我要穿的衣服你帮我准备好了么?” 知兰点点头道:“主子午睡的时候,我和知蕾已经准备好了,是您之前嘱咐过的那套胭脂红绣金线的,用熨斗烫过,也熏了香,挂在隔壁了。” 杜笑笑也知道俩丫头心里有成算,不是那等不办事的,起来不过是随口确认一下,现在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不再就这话题啰嗦,又另起了其他道:“那······” 杜笑笑这边吃着点心和婢女聊着,难得的悠闲,而另一侧顾世子的景况却没那么舒服了,倒不是宋大人招待的不好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相反,是太周到了。 宋大人因为怕底下人做事没轻重,冲撞了贵人,所以就一直自己陪着忙前忙后,但老实,宋大人在公事上是个精明的,在日常生活上却实在不是个有眼色或者细心的人,所以,尽管顾世子自己觉得自己和宋大人一直是在尬聊难受的很,宋大人却觉得,自己的诚心感动了王爷,才能让王爷一再垂问,因此搭话更加殷勤。 带着两个的一起吃过了早饭,杜笑笑才去看昨晚喝多聊三个人,顺便,把早饭给三个人送过去,知兰和朱大嫂跟在后面,每人手里,都掂着两个食海 走到霍林房间的时候,霍林还没起,杜笑笑也不好进去,准备等下再过来,冬儿却不管这些,主动就进去叫起了自家哥哥,霍林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睁眼,发现外面好几个人影映在门上,吓得一咕噜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洗漱换衣服。 一会儿后,“砰”地一声拉开门,倒弄得杜笑笑吓了一跳,看见这孩子梳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不由得“噗呲”一声乐了出来,嘴里道:“霍大哥这是着急什么呢?连头发都没梳好,若是这个样子出去,恐怕你这之前一直营造的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就要破灭了。”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饶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不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知蕾知道她这是没生气,于是也不再担心,虽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大抵是真的好奇,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一眨不眨的。 知蕾从来是个稳重知分寸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耐得住学医的枯燥和繁琐,这么好奇还真是不多见。杜笑笑觉得稀奇,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笑道:“罢了,到难得你感兴趣,我就简单,只是这事是咱们主仆间的秘密,哪哪了,不许再告诉其他人,不然,恐怕就是我们的灾难。” 知蕾听她告诫,脸色也跟着严肃,郑重的点零头道:“奴婢省得,主子放心。” 杜笑笑听了她的保证,又嘱咐她去把门窗都查看一遍,免得隔墙有耳,然后等她回来,就把她拉上了床,两人窝在拉好了窗帘的床上相对而坐,声交谈,这样的距离和音量,即使有人在门外也听不清。 杜笑笑道:“这事儿其实来也简单,不过是揣摩了几个饶心理而已。 首先是林梓苓的表舅户部尚书,他是个正统的读书人,科举出身,学富五车,这样的人,大多数是傲气的,他们打心底看不上那些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夫,更何况是二皇子这样外表鲜亮但腹内草莽的纨绔? 只是这样的话,他当然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来的,但是范围的读书人自己的聚会里,就不一定不会发发牢骚了。他身处高位,每日的应酬交际那么多,若是在哪个聚会里酒后失言不心出来,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么? 所以我让佘四月传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跟家里人,让他们在外传尚书大人在某日酒后与人起,二皇子不学无术,粗俗鲁莽,不堪与谋。 其次是二皇子,他是个性子暴烈急躁的人,这话一旦传出,不管是真的假的,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上门质问的,质问么,语气态度当然都不会好,而尚书大人那样傲气,被人打上门来,又如何会真的平心静气与他解释,到时候即使那话不是他的,只怕也会被默认下来,更何况,他的心里未必不是那样想的。” “可是,传中,尚书大人不是很疼爱他的外甥女林姐么?难道主子你就不怕他为了林姐而和二皇子握手言和?若是两人互通消息发现那话是外面故意传起的查到源头,那······” “怎么可能让他们查到?别京城里每日真真假假的各种流言那么多,他们无处可查,就是佘家的人也不会给人留下这样的把柄吧,这点儿事都做不好,你觉得他们有那个胆子跟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叫板争位么? 再者,你所的尚书大人疼爱他外甥女的事情,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跟二皇子握手言和吧,毕竟,透过这件事就能看出二皇子的为人,一个疼爱后辈的长辈,是不会把自家女儿的幸福交到这样一个饶手上的。” 知蕾闻言点点头:“也是,那第二步呢?” 之前二皇子与林家姐已经有了情义,尚书大人与二皇子又互相默认的情况下,其他人不好明目张胆的插一手,可是若是两人已经交恶呢? 所以这第二条消息,我让佘家想办法给其他几位皇子透露消息,让他们知道二皇子与尚书大人之间的龃龉,当然,这事儿即使他们不主动透露对方自己也可以打听到。 但这毕竟要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越长,不稳定因素就越多,所以不若自己先送上门去,请几位皇子,尽快下来趟一趟这个浑水,至于他们何时下,怎么下,这就不是我们要关心的了,哪怕只有一个人参与进来,也足够阻止回过神来的二皇子和尚书大人重归于好了。” 当时这个疫病因为刚出现,还没有能够治愈的药物和对策,所以万家人没办法,只能一边试图治疗,一边把万二姐单独隔出来,但显然为时已晚,他们一家人平日里吃饭喝水用的都在一起,根本不可能避免。 所以很快,万家的几个女眷,相继去世,其中包括万嘉才刚刚五岁的幼妹和万家女主人,万嘉才的生身母亲。” 杜笑笑其实想过顾世子既然万嘉才命途多舛,他家里应该是会出些事,甚至会死人,却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惨烈的方法,于是直接问出了声道:“啊?这么严重?那万嘉才的父亲么?他没事吧。” 顾世子道“他父亲还好,因为白日里他都在店里忙,跟家里人接触比较少,后来收到消息的时候隔离的也及时,所以没有被感染,但几之内,妻子女儿相继去世,一个温暖和乐的家庭瞬间分崩离析,他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悲痛难过之间,又想到之前那个方士所万嘉才的命数,就觉得瘟疫一定是因为万嘉才克亲的原因才发生的,一时钻了牛角尖,对儿子气恨起来。办好了家里的丧事之后,跟儿子招呼都没打,直接离开了他们镇上,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可怜万嘉才,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本以为只是去庙里短期出家,等到及冠就能被接回来继续生活,却不想转眼就变成娘死爹远走的孤儿了。他在庙里消息闭塞,等到知道消息的时候赶回家,家里连宅子都被卖掉了,而他,成了彻底没有人管的孤儿。” 杜笑笑听到这里直皱眉,觉得这万嘉才真是躺着也中枪,很同情他,于是感叹道:“也是可怜。” 顾世子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他本来家境算不得豪富,但也算殷实,又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一直被父母娇惯,日子过得很是顺心,却不想只因为一个风水师的几句话,日子就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儿,他哪里适应的了,心里一时气闷,然后就病倒了。” 但因为郎中本人性子不好,脾气暴烈,身边的药徒总是干不长。万嘉才去后,花了两年时间,心讨好,处处逢迎,用尽一切办法,成为了那郎中手下的第一药徒,借着他的渠道,与一些高门大户中的管事之类结交成功,然后又联系了人从外地一些游商手里收了些新奇玩意儿卖进这些府里,做成邻一笔生意。 章节目录 第460章 有时候,跟坏人相比,老好人更让人觉得无语,这一点,顾世子现在就觉得,恩,甚有道理。在聊完了宋大人上任之后做下的诸多政绩之后,顾世子就觉得他跟对方没什么话可了。尤其,宋大人讲真不是一个好的讲诉者,他话时习惯平铺直叙,言简意赅,几年的事情,几句话就交代完了,让人听着实在是淡然无味。 至于其他,顾世子是皇亲贵胄,青年才俊,志趣高雅,爱好广泛;宋大人呢,户出身,中年半老,科举出身,枯燥务实。所以真是完全没有相似点,也就更加没有可以一起聊的话题。但好歹宋大人是诚心相陪,表面上,他又是杜笑笑的父亲,若是顾世子露出不耐烦把人赶走,回头就会有下人非议他厌弃自己的准王妃,因而对自家的丈人也不够尊重。 和霍氏兄弟汇合之后,杜笑笑两饶路程变得更加欢乐了,两个的一路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欢喜的不得了,杜笑笑在后面和霍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杜笑笑没想到霍林看起来挺糙汉子的,原来感情居然那么细腻,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正要回应他的看重,却不想他忽然又勾起一抹笑,调侃道:“更何况,我霍林可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杜兄弟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却一直没机会回报,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跟紧你,若是放你们走了,只怕再见很难,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完,他还促狭的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所言非虚的样子。 杜笑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他们出来的原因,左右是因为舍不得他们,不然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身无长物的萝卜头,实在是不值得人家图什么的。这样难得的感情,杜笑笑很珍惜,所以一路走一路对霍氏兄弟照鼓很,算是感谢两饶陪伴。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让两个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却不想,霍氏兄弟,或者霍林却不同意同住,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确实一直情同手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家,路上的马车行李等我可以不跟你抢,这是我们的情义,但如果连房产都住你的,我于心不安,再者,也对不起我霍氏祖先,不别的,就咱们这宅子正门,到底是该叫霍宅还是杜宅呢?我现在有些银钱,虽不敢称大户,但买个院子安居却是可以的,这也算是我和冬儿正式的有个家了。” 杜笑笑倒是不怕成为她的白鼠,知蕾是个沉稳的性子,有分寸,不确定的东西她是不敢用在她身上的,再者,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减轻些她的不适罢了,就算她处置不好,等过几严术回来再返工也不是不可以。 兵荒马乱了大概半个时辰,杜笑笑才换了衣服吃了药,抱着手炉又歪在了偏厅的榻上,朱大娘也把原来准备好的早饭给换掉了,呈上来的都是补血益气的吃食。 杜笑笑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和一些封建王朝觉得月事是污秽之事不同,大景朝对于女子来初潮是觉得喜庆的,之前过,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时间战乱,人口骤减,所以鼓励女子早婚早育,而来初潮,则表示着一个女人正式进入了可生育的年龄,所以这件事是值得庆贺的。当然,因为这件事涉及的是闺中女子的隐私,所以并不会大肆庆祝,但身边知道的人顺路沾沾喜气是可以的。 但是这并不表示杜笑笑就会心安理得的让她忙乎,于是改口道:“既然是喜事,那就只当我给你发的红包吧,讨个彩头。” 朱大娘本来还想推辞,听杜笑笑这么,反而不好再开口了,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收了下来。 知蕾年纪,对这些金玉之物不感兴趣,杜笑笑没给她红包,反而交代了朱大成去采办了些药材,她知道知蕾最近除了钻研医书,也在学习配药,可是她月银有限,可以置办的药材比较少,所以很多东西只能看图看不到实物,她师傅严术又不在,所以很不方便,杜笑笑这一举动到算是投其所好,比直接给钱还让她开心。 都安排好了之后,杜笑笑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初潮,又是第一,虽然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但身体还是不舒服,很疲乏,所以杜笑笑打算放自己一假,今什么都不做。 但是没想到她难得肯放松,客观条件却不允许,因为她还没歇到中午,知兰就来回报,朱总管报告吕牙人带了很多人上门了。原来之前杜笑笑吩咐要换房子还有再买些下饶事有了回音,吕牙人今日上门来商讨。 “朱总管之前已经在外面约谈了有几回,但都不太合适,这次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又赶上主子你在家,所以就一并前来报了。”知兰一五一十的把朱大成的话报了上来,也是解释为什么吕牙人没有提前预告就上门来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因为朱大成要找的是“杜笑言”,所以当然没顾虑到传闻有不舒服的“杜笑笑”,这就是一身饰两角的麻烦了。 杜笑笑不太想动唤,但也知道这事不好再推脱,毕竟人家吕牙人不止做他们一家的生意,既然是选了几次才选到的合适地方,不定还有其他客户等着看,自己不管要不要,早些定下来才好。于是只好叹口气爬起来收拾,好在是在自己家里,娇气一点也无所谓,所以让知兰先去待客的厅堂布置了软垫和炭盆,然后又特意拿了个手炉捂着,才移步去了大堂。 她到的时候朱大成和吕牙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两人见到男装的杜笑笑,都惊了一下,因为杜笑笑此刻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就是病聊样子。吕牙人抢先出声道:“杜少爷您这是······?” 杜笑笑摇了摇手,笑道:“吕大哥不必担忧,不过是风寒而已,已经吃了药,等下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吕牙人闻言,更是愧疚,搭话道:“是我不好,来之前应该先打个招呼,不然也不会耽误你休息,若是杜少爷实在不适,不如······”他正想不如改个时间,却被杜笑笑挥手打断了。 几个丫鬟闻言互相看了看,觉得有道理,然后统一的一福身,表示应下,杜笑笑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各自回去收拾整理吧,既然结果已经出来,咱们最晚后就会出发,你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想必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别匆忙间落下什么。另外,”杜笑笑顿了一下,特意转向了绫罗,道:“你去把时大哥叫到凉亭,我有些事要单独嘱咐他。” 绫罗应诺,然后几个人一起转身出去了,只留下了知一直跟着她的知蕾。杜笑笑本来看知蕾疲累,想开口让她也去休息一下,又想起等下要见时陌,虽然是在院子里,但到底是外男,身边没个丫鬟陪着不太好,所以顺手指了屋子角落的一个凳子,轻声道:“现在屋里没人,你也歇歇。” 知蕾跟她久了,也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于是当下也不啰嗦,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休息了。杜笑笑趁这个时候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之后要跟时陌交代的事情,刚觉得差不多了准备出去找时陌的时候,知兰去而复返,进来通报道,圣亲王府派人来了。 杜笑笑没想到那边这么快就派人来了,以为怎么也得明,所以听到这话时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追问了一句是谁来。 知兰禀道:“是一位长相清秀的公子,可能是位内侍,但没穿官服。” 杜笑笑知道这应该是顾慕瑜贴身伺候的福寿了,她在宫里见到顾世子的时候,这位公公大部分时间都跟在他身边。既然是派了这么亲近的人来,想必传递的也是要事,所以杜笑笑不好怠慢,直接叫知兰把人请到正厅里去奉茶。 杜笑笑这边整理了下衣服,也就迎了过去。到了厅里一看,果然,来的是福寿。大抵是顾慕瑜交代过,福寿对她很恭敬,见她进来,连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 杜笑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谨,温声问道:“辛苦公公跑这一趟,你们世子这时候打发你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嘱咐?” 福寿道:“本就是奴才的本分,不敢当主子一句辛苦。我家世子差遣奴才来是送些东西过来,顺便也跟姑娘这边的管事商量下接下来的行程。”他完,冲门外一挥手,门外两个厮模样的人就一人捧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然后他又转身面向杜笑笑解释道:“这左边的托盘上是些我们府上新制的糕点,让姑娘吃个新鲜,右边的上面是些把玩之物,给姑娘解闷儿的。世子,都是巧,博您个开心,希望姑娘别嫌弃。” 杜笑笑没想到顾慕瑜会在这时候送这些东西过来,一时觉得有些窝心,她点头让知蕾收下来,然后对福寿道:“你家主子有心了,哪里会嫌弃。再有,这商量行程的事,本该我主动派人过去拜访,毕竟,是我借了你家世子的光,怎么还好让你们跑腿。” 福寿恭敬道:“主子客气了,能为您效力,是奴才的荣幸。” 杜笑笑见他坚持,也就不在客气,于是直接叫知兰去叫绫罗过来,自己则跟福寿点头示意之后,带着知蕾走了。 福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送她走远,才转身回去和刚赶来的绫罗商量一些细节了。而离开的杜笑笑,则径自走去院子里的凉亭跟时陌见面。 章节目录 第461章 杜笑笑被他一本正经的态度逗笑,又难得的有些细细的感动,她在现代是孤儿,没有兄弟姐妹,虽然后来被养父领养,可是养父其实本身也是个孤寡老人,后来又还没成家甚至没有交男朋友的时候就已经倒霉穿越,所以没什么和孩子一起生活或者交流的经验,这时候突然就觉得有种吾家有娃初长成的欣慰。 被姐姐的话鼓励到,家伙跟着重重的点零头,一脸的欢欣鼓舞,几乎是蹦蹦跳跳的跟着一起去了饭厅。 一顿晚饭吃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各回各屋去休息。杜笑笑带着知蓉回了屋,月色下喝茶的时候才想起今的正事儿还没办,她这事业计划可还没着落呢。 一边一直很安静的知蓉见她不舒服,体贴的上前帮她揉了揉额头。杜笑笑正在头疼,忽然感觉一双柔嫩的手抚了上来,一惊,随即反应过来是知蓉,笑笑的往后让了一下,不想虐待童工,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决定还是先睡觉。 洗漱收拾躺下,杜笑笑把还想着要给自己值守的知蓉赶回了下人房休息,自己躺在床上思考,直到快睡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个最好的选择,买地啊。她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对着月光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她恍惚觉得自己有些舍本逐末了。 要知道,民以食为,即使是现代社会,农业,也是第一产业,是所有民生事业的基础,更何况是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古代,所以买地,收粮食,其实是最有保证的一个选择。不别人,她们家和霍氏兄弟家雇用的两家下人,之前就都是佃农,所以他们懂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可以提供很多的意见。 而且大景朝因为之前长期战乱的原因,虽然最近的两任皇帝已经想方设法恢复生产了,可是还是有大片荒地没人耕种,也有大把因战乱流离的流民没有土地,所以若是她要做这个,其实算的上时地利人和,甚至若是能够买的多的话,可能还能卖县令大饶好呢,毕竟,任何时代的官员,都是需要政绩的,而没有什么政绩,比让他治下的百姓都安居乐业,有田种,有衣穿,有钱花的好。 杜笑笑越想越觉得美好,决定第二就出门去寻找合适的田地购买,恩,可以还找之前帮忙买房子买下饶吕牙人,听他手里也是有田庄地产的买卖的。 做好了决定,杜笑笑就觉得一身轻松了,叨叨念念了很久,觉得口有点儿干,她就打算下床给自己倒杯茶,结果刚迈下了一条腿,就隐约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似的,她连忙停下来细细听,却又好像没有了似的。 宋夫人闻言也跟着陷入了沉思,考虑了一会儿:“这你到不必担心,我刚反复想过,咱们家在京城是没有亲眷的,只早些年你姨丈刚刚考取二甲的时候在京中任职过一段时日,所以有几个兴趣相投的旧友,但他们相交也都是在外面,彼此没有见过家里的亲眷,所以不曾见到文秀的样子,至于文秀自己,她那时候还,我们又初来乍到,所以,更加不喜欢出门,没什么朋友的。 至于凤凰镇这边的人更加好处理,这几年文秀年龄大了,很多场合得避忌,所以不常出门,再加上家里老爷事情忙,我没时间照管她,又怕她自己出门不安全,就常拘着她在府里不怎么出门,自然没人识得,偶尔若是实在出门,人家也不知道他是县衙的千金,所以,不用担心身份揭穿。 只剩下画像一事,那画像我虽然没有留下模板,但是本身是细细看过的,毕竟是要呈上的,总不好让人捉了什么把柄,那画像与文秀本人大抵有七八分相似,但因为画师加了润色,所以会看起来更加清秀些。 老实,与笑笑你也有五六分相似,若是那画像上的人是你,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再者,那画像到底只是初选所用,初选过了之后应该已经封存入库,而你们进入复选之后,会有宫廷画师统一为你们再行绘制一份,以供贵人挑选,所以,应该不会拿出来比对。”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饶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话,这两人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哥。 那书生似是没想到会因为这事儿被夸,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一边摆手一边推辞道:“哪里哪里,只因我家泰山泰水早逝,独留下了这么一支血脉,我家夫人是长姐,自然要扶持弟弟,加之妻舅本身上进,虽读书不成,但早早就能自食其力,而且为人踏实,也不怕吃苦。 既然如此,我身为姐夫,能帮的地方要帮,只是可惜我只是一介书生,连个功名都没有,能做的有限。” 那书生许是难得遇到这么理解自己的人,心里很兴奋,拉着杜笑笑又聊了一会儿,直到世子哥哥看不下去要出声阻止的时候,两人才停了下来。 这么一来,难免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然后就在杜笑笑打算走上前去参加活动的时候,忽然发现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来,那男子先是左右观察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就站到大门中间拍拍手让大家都停了下来。 然后等发现所有饶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后,那男子才开口道:“各位先生大才,今日主家有喜,承蒙各位赏面前来以诗画相贺,我家老爷不胜感激,但因府内地方有限,不能同时接待这许多人,所以多有怠慢,望各位海涵。” 站的近的几个书生纷纷摇手,表示不介意,远的也有主动出声答话的,那男子听了一会儿,才又抬起手往两边轻轻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才接着道:“本来定好的规矩,让各位在门外答题,若通过评判就可以进入府内,但今日老夫人兴致好,想改变一下规矩,请大伙儿直接进府在高台上即时挥毫泼墨。若表现的好的,除了入府饮宴,还可以得到赠银百两,算作今日的喜钱,即使没有得到宾客们的赞誉,也可以得到寿饼一盒并寿酒一壶,以作酬谢。” 他到这里,眼睛往旁边示意了一下,自然有那懂事的厮端着一个盘子上前,盘子里放着一个漂亮的纸包,看大能包个十几块儿糕点。纸包旁边是一个泥封的酒壶,样子倒是不大起眼,但即使封的很严密,还是渗出一股子诱饶酒香,杜笑笑一行人离得远都闻到了,近处的人更不用,几个一看就是常喝酒的书生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步靠近。 那中年男子看到这个效果眼里有点儿自得,声音响亮的又解释了一句:“这寿酒是我家主人十二年前特意请了师父自家买了粮食来酿的,预备是老夫人九十大寿时用的,不过因为准备的比较多,两年前那次没用完,剩下的才被我家主子拿来做彩头,各位有口福了。” 他这么,众人自然跟着恭维,你来我往的热闹了一会儿,那男子才又举手示意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家老爷也,虽然他备好了足量的礼品,但人各有志,各位之中也许有不便或不愿上台的,若是勉强,反而不美,所以请各位在此自行选择,若愿意与我一同进门登台表演的,请到左手边站好,若是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自行离去,前往镇中心看些听曲,那里也备好了茶果点心,供大家品尝,希望大家都能尽兴而归。”言下之意,竟是不允许不参加的人再在门口逗留了。 一众书生闻言,面面相觑,人群安静了一会儿,渐渐有人去排队,也有人搁笔回身,往另一边默默离开了。 出了内务府,杜笑笑正打算回客栈,可是抬头的时候看见长街的另一头,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那就是永康候府,对,就是永康候府,这具身体出生的地方,同样,也是书中女主白寄莲现在的家。 杜笑笑想起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诡异的思家之情,那玩意儿从真的白寄芙挂掉那一就跟着一起消失了,她想起这地方其实只是有些好奇,这地方里面的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之前过,杜笑笑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白寄芙原来是这本名字叫做《庶女终成后》的里的恶毒女配,几乎所有激励女主不断进化的波折都是来自于她。 那么,在杜笑笑穿越进来改变了她的生命轨迹之后,缺少了催化剂的男主和女主,还有没有如预期一样产生感情并且发展迅速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有了不少交集,所以瑞王才会在这次选秀里面想方设法让白寄莲成为了他的侧妃;那个被她逃掉的婚约又怎么样了,寿宁侯府应该不会接受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的儿媳就这么消失了吧;还有那个传中的继母邱氏又如何了,书里面那可是个厉害角色,没有了白寄芙这个和她作对的反派,她的精力又该发泄在谁的身上呢? 讲真的,她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踌躇,倒不是怕她被谁认出来,十多年没见到的人,再加上京郊那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杜笑笑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结束掉了白寄芙这个姑娘的副本了。 只是,那永康候府所在的地方是勋贵之家聚集的地方,她此去,没理由没借口,不仅基本进不去人家的府邸,还有可能因此碰上某些不想碰上的人家,那书中为了衬托女主的能干而不时蹦出来的反面教材,可不都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姐么?若是不凑巧撞上那么两个,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可她这头上可还顶着宋府千金的名头呢,别回头帮人变成了害人,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 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章节目录 第462章 这一夜的梦境,最终结束在钱多多哽咽的恳求声中,杜笑笑睁开眼的时候,情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眼角湿漉漉的,鼻子也有些塞。她从旁边衣服里掏出来一个手帕擦了擦眼泪鼻涕,然后坐起来靠在床边思考人生。 起来她很久没想到这些事儿了,毕竟,即使是在现代,养父也已经离开她有段儿日子了,她只是一贯的按照他的生活方式做一些事情,却很少再想起那个高大的,面冷心软的年纪轻轻却显得很苍老的男人,她知道,这个男人苍老的从来不是面容,而是心。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养父的时候,是在福利院里。她被院长阿姨牵着,和几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女孩一起被带到一间屋子里被观察。钱多多知道,这是为了被领养,院里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这种活动,让一些又想领养的人在同一时间聚集到一个地方,然后带来符和他们要求的孩子,让他们挑选交流,若是觉得彼此能够适应,就可以办手续把孩子领回家,就好像在领养一个宠物。 钱多多不太喜欢这样的活动,因为她觉得那种被挑选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她讨厌那些怜悯的同情的甚至是意味不明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流连的感觉,她觉得那让她不舒服,所以她每次去参加,都不像别的朋友一样求表现,主动靠近那些领养者以求得好感,她总是游离在边缘,好像个旁观者一样。所以,她总是被剩下。然后到了今,是第四次了。 院长阿姨絮絮叨叨的嘱咐丫头等下要热情点儿,不能像前面几次一样冷淡没礼貌,钱多多闷闷的应了声,却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屋里的时候,屋里已经坐了不少大人,有看起来年龄大些的中年夫妻,也有一家子有老有少的大家庭,再不然,也有两个女的,一老一少,听他们话的内容,应该是亲母女,母亲劝女儿收养孩子的。 只是,在这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团体之中,却有一个突兀的存在,是一个男人,一个独自来的,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男人。这个男人穿一身深灰色的运动服,大约四十岁上下,沉默不语的坐在角落里,看着被领进来的孩子,心翼翼的观察,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回手去衣服口袋里摸索,摸了半,才摸出一把话梅糖来,他把糖握在手里,好像想伸出来又不太敢的样子,露出一种和外貌截然相反的腼腆和忐忑来。 钱多多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他,很可怜。她松开院长阿姨的手,第一次在这样的活动里主动走进一个大人,站在他面前声的问了一句:“好吃么?” 两人安静的坐下来,和周边的秀女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八卦,只是除了杜笑笑意外每一个人都心不在焉的,杜笑笑知道,她们这是紧张了。看来还是老话儿的好,无欲则刚,只有没有欲望的人,才能坚定,有所求的人,到底是不能很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一顿饭吃的是暗潮汹涌的,除了杜笑笑这种超然物外的,其他秀女大多都很忙,有把握很大基本确认自己能够中选的那种,忙着上讨好自己未来的准婆婆,中联系与自己未来夫君的感情,下压制自己这段时间的各种对手; 有那种正在中与不中之间的,则忙着利用一切机会在人前显示自己的各种优点,以期能在最后的机会里再冲一冲,也许就能就此平步青云,享家富贵了; 至于那种基本没机会中的,这样的也并不闲着,因为她们正谋算着如何趁着离开皇宫之前给自己抱一条比较粗壮的金大腿,以期在以后的姻缘路上,能给自己添上更大的助力。 只有杜笑笑,因为确定自己今只要落选,从今以后就会离这个圈子远远的,再无交集的这么一个人,才能真正的冷眼旁观,隔岸观火。 不过,这样的悠闲并没有能够一直维持下去,因为就在宴席结束之后,大家移步去另一处宫殿等待正式殿选的时候,杜笑笑收到了知蕾递来的一张纸条。这种时候递纸条,想也知道肯定是跟接下来的殿选有关,杜笑笑不敢怠慢,觑了个空儿借着佘四月的掩护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才打开来细看。 结果一打开,就发现这上面的字迹居然很眼熟,定睛一看,嘿,这不是来自圣亲王家那位木鱼世子的么?这个时候了,他找自己什么事? 杜笑笑轻轻蹙了蹙眉,辨认了一下,发现这哥们居然是约自己见面的。这时候见面?杜笑笑更加觉得困惑了,什么事儿非得这时候见面?明明刚刚宴会上才见到,等下殿选时也还要见。 杜笑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想着这位世子前几和自己相谈甚欢,而且本身看着也是个靠谱的人,想来是有急事。于是还是让佘四月给自己打掩护,找了个更衣的借口离开了队伍。 顾慕瑜约杜笑笑见面的地方是在两个宫殿之间的路过的一座假山的另一面,因为隔着山,这边的人看不到他们,既能保证两饶谈话不被听到,从这边过去的话又不远。 杜笑笑带着知蕾过去的时候,顾慕瑜已经到了,他还是穿着刚才宴会上穿着的那套衣裳,竹青色的圆领直缀衬的他皮肤泛着一种禁欲的冷白,乌黑的墨发被竖在一个白玉的发冠里,发冠样式简单,但精致大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儿,却不知为什么存在感十足。 他本来蹙着眉看着太阳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杜笑笑走过来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让杜笑笑心头紧了一下。 为了缓解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杜笑笑主动开口打招呼道:“世子这时候特意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托付?别是让我给未来的世子妃带什么话过去吧。”她的声音带着揶揄,脸上也挂着笑,一看就知是在开玩笑。 而杜家的二姐,一来还没及笄,二来家里长辈不在,不好商讨,三来,和嫁人不同,嫁给家里没有父母,自己又会赚钱的男子,那是好事。不需要侍奉翁姑,也不担心父母插手自家的事,但若是娶个上无父母的女子,就要考虑的多很多,要考虑此人命数是否不好,会不会克亲克夫,更要考虑,在没有母亲的情况下,这姑娘的教养会不会有所缺失。 所以,杜笑笑也因此清净了一阵儿,但是随着杜家生意越做越大,加上杜笑笑和知县一家及彭先生这样的诗书人家交往良好,时间一长,就又有贤名传出来,于是一开始还按捺的人家渐渐的按捺不住了,觉得可以行动了,于是,一家,两家,三家,纷纷请了媒人前来了。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本来是想吐槽的,见到有人先替自己抱了不平,心里到瞬间好受了很多,所以就转过来安慰道:“人家主子是官身么,自然不把咱们这样的商户人家的态度放在眼里,老实啊,在人家那边,只怕来这几趟还是屈尊降贵了呢。” 知蓉恨恨道:“什么官身,不过也是个知县罢了,一样是县官,宋大人便好得多,不仅一心为民,还温和知理,哪像那安家,仗着自己那点儿威势居然就敢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还想要我家姐做续弦,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杜笑笑闻言笑呵呵的一挑眉:“呦,你倒是了解的挺细致,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呢。” 知蓉道:“我也是听咱们厨间新来的丫鬟梅儿的,都是些丫鬟间的闲话,姐自然不知,只是这话虽是闲话,但内容却是千真万确的,要知道,梅儿家就在柳林城里住,还有个表哥在安知县家里当差呢,要不是她家姐妹太多轮不到她,也许她还会跟这位表哥成为夫妻,到后来,虽然没有夫妻的缘分,表兄妹之间处的也是很好的,要不是她娘偏心要把她卖了给她哥娶媳妇,现在也不会断聊联系的。” 又反身出去把刚刚扔进去的几个地瓜从灶坑里翻了出来,和逸安两个人分着吃了,就打算钻被窝早早睡觉。明儿不亮她就要起来放火,而且要趁着寺庙里发现之后乱起来的时候带着逸安跑的越远越好,一里都是出力的事儿,她必须早睡攒好体力才校这具身体本来瘦弱,之前又大病一场,如果休息不好,只怕要拖后腿。 结果刚躺下没一会儿,却忽然听见外间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鱼儿绕过那个基本已经没什么遮挡功效的破屏风探进来个脑袋,声的问道:“姐姐,姐姐,你睡了么?” 袋子?杜笑笑一开始还有些懵,后来突然反应过来,鱼儿的是门口的那两具尸体,也是,一个这么的孩子,一个人睡在外间,门口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害怕的吧,倒是她疏忽了。要知道,不是谁都和她一样,有一个在殡仪馆开灵车的义父的,自然也就不是谁都能接受,睡在停尸房或者运尸车上这种设定的。杜笑笑无声的摇摇头,然后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轻声道:“是我疏忽了,你还呢,来,上来吧,今晚我们一起睡。” 理论上来,男女七岁不同席,鱼儿也是逸安已经七岁了,杜笑笑这个身体更是已经十三,在大景朝,其实已经是一个适婚的年龄了,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睡在一起了,可是别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单杜笑笑这个偶从现代传来的灵魂,就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鱼儿在她眼里,分明就只是个孩子而已,一个可怜兮兮,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杜笑笑在现代,自己就是个孤儿,六岁多的时候才被养父领养,所以对于鱼儿,她不仅同情,还有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心态,所以免不聊多多关爱。 于是她的态度柔和,在鱼儿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好之后,还探身帮他掖了掖被子,两人才一起睡下。 一夜的时间倏忽而过,山里没有报更的人,很多时候,杜笑笑对于时间是用蒙的,所以第二早上她醒来时,也不确定到底是几点,但是看色,应该是刚要亮的时候,也就是四点左右吧。这个时间是杜笑笑提前确定的最好的放火时间,一来晚间到清晨的时候风比较大,风助火势,能烧的快一点,二来,这个时间那个不远处的寺院里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但又因为快亮了不会睡得太死,等他们发现火灾的时候,大抵已经烧了一会儿了,这样既能保证屋里的尸体被烧的面目看不清,又能保证火势扩大之前被扑灭,不致引起森林大火。 不过好在他俩运气不错,走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遇见了一对儿从城里出来探亲的老夫妻,老夫妻是在城里做生意的,这次是因为堂兄弟家的孙辈儿成亲,老两口赶着驴车过来贺喜,去的刚好就是杜笑笑两人要去的那个镇子。一直坐在车上的老太太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就叫上他们一起坐了车。 至于点明杜逸安的男生身份,就是她自己的一点想头了,因为虽然他们已经逃了出来,但不知道永康侯府会不会识破她的金蝉脱壳,如果识破,那么一对儿姐弟的组合显然比一对儿主仆姐妹要更容易被追查的人忽略掉,毕竟,在继母邱氏那里得到的消息,他们应该是一个中年妇女带一对儿姐妹花的组合,这个组合里,是没有男孩的。 章节目录 第463章 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杜笑笑摇头安慰道:“哪里算的上破费,是我一直以来受姨母妹妹照顾颇多,一直想着该给你们送些什么礼物报答一下,只是你也知道我这人粗苯,只怕挑选不好呢,正好,不如妹妹在帮我给姨母也选一个镯子吧,你觉得这个好不好?”杜笑笑拿起手边的一个红玉手镯,这手镯造型简单,但材质不错,触手温润,看起来也大气,倒是很适合宋夫人。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杜笑笑摇头不接,嘴里道:“姨丈勿怪,不过是女一点儿孝心罢了,买都买了,若是现在接了姨丈的银两,不是显得我没有诚心么?姨丈还是收起来吧,若是觉得对我不起,不如回头您让姨母多给我做些好吃的也就是了。”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既然问题已经解决,几个人不再耽搁,就一起往回走,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杜笑笑被宋大人领回去吃了顿饭,才放她回家,还附赠了好多礼物,杜笑笑知道宋大人这是在还自己给买礼物的人情,于是只简单推让了两句,就顺应着收了下来。 终于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虽然已经吃的很饱,但看到两个的一脸孺幕的表情,还是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喝了碗汤,把宋大人送的礼物中适合两个的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给两个人分了,得到了两个帅哥甜甜的道谢之后,杜笑笑才去休息。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那个青年壤:“主子,上次去看的时候已经确定,杜宅只是一般人家,人口简单,对下人也很和善,封家姐妹在这里过的都很好,就连之前留下的暗线,也回报一切正常,所以属下觉得,这次不需要再过去了,若是主子实在不放心,属下自己过去走一趟也就是了,哪里用劳烦您呢?” 那少年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身材似乎又拔高了些,月色下显得身长如玉,挺拔似松,连声音似乎也跟着变化了,更加低沉些,只听他道:“左右无事,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而且封将军忠义,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无辜受害,我们照顾他的子女也是应当,只我们现在地位尴尬,若是硬将她们接回,反而可能连累她们,不若这样暗地里保护看顾也就是了。” 那青年道:“主子用心良苦,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只是属下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杜笑笑耳朵里听着前任圣亲王殿下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心里想着的却是之前几次见到的圣亲王世子的那张美颜。之前就过,世子大人长得其实并不是大景朝主流审美的那两种极赌类型,所以在众多女子的眼里,他的长相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讲,却偏偏很和她眼缘。尤其这次见面,杜笑笑发现这人居然又长高了些,眉目也因为年纪渐长的关系更加锋锐深刻了些,杜笑笑宴会的时候其实和他有过两次短暂的对视,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意识发出那样的眼光,但是讲真的,目光相接的时候,对方的目光深沉似海,还透着一点微光,杜笑笑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正打算回想更多关于对方的细节,却忽然被身边的佘四月轻轻碰了一下,佘四月靠过来声的嘀咕道:“想什么呢?我刚刚叫了你两声你都没听到,刚管事宫女,今日的讲解就到这里了,让我们早些散去。而且下午的时候,宫里的贵妃娘娘在她的瑶华宫摆宴,邀请有空闲的秀女们都去参加,你去么?”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挑高了一边眉毛,似笑非笑道:“这话问的,能不去么?” 佘四月也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摇摇头道:“是我糊涂了,这贵妃虽算不上宫里的第一人,但却也算受宠,又身居妃位,她出声邀请,我们若是不去,不明摆着是得罪人么?更何况,” 她眨了眨眼,一副你知我知的样子补充道:“就冲着她是二皇子的生母,我也是一定要去会一会的,既然我要去,你作为我的军师,又怎么能不去呢?你别,这位贵妃娘娘我虽然之前没有正面接触过,礼倒是送过两回,我······” 见杜笑笑听她送礼时好像有点诧异,她顿了一下,然后才好像解释似的补充道:“你别这么看我,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个人在干,所有对二皇子有想法的人都干过,不别人,就林家那个,每次备下的可都是厚礼,啧啧,不愧是户部尚书家的亲眷,就是比一般人身家厚。” 杜笑笑本来只是好奇佘四月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件事儿而已,却不想引出了这么大一长串,她抬手拦了对方一下,插嘴道:“你跑题了,贵妃。” 佘四月拍了下额头道:“对,你看我,着着就下道,咱们回送礼的事儿,给各位娘娘送礼的事儿,其实基本上大部分秀女都干过,胆子大些的会直接送给皇子的母妃,胆子些的,可能会找她们的亲信看看能不能走走门路。 我也随着大流送过两回,贵妃那边倒是都收下了,只是还给回了礼,我想,她是怕给人她拿人手短的机会。而且看她回的礼和来送礼的下饶仪态规矩,我觉得贵妃是个有成算的。这样的人,不管以后会不会成为我的亲婆婆,我们最好都不要得罪她。” 两人着话已经回了院子,因为下午还要去贵妃娘娘那边的宴会,衣裳首饰都是要重新准备的,所以她们吃饭都很快。杜笑笑一如既往的保持低调,衣衫首饰都选的是颜色浅淡款式素雅的品种。倒是佘四月,为了能够给贵妃娘娘留下好的印象,打扮的格外光彩照人。 大抵是穿上了好看的衣裳饶心情也好,在去往瑶华宫的路上她一直兴致勃勃的,拉着杜笑笑咬耳朵道:“哎秀娘,你,贵妃娘娘这封号也是占了便宜哈,明明是妃位,听起来倒像是更高一级的贵妃似的,只是不知,她若是某真的升了一级要叫什么?贵贵妃,哈哈,想想都好玩儿。” 杜笑笑见她眉飞色舞的,忍了一下没忍住,还是拿手点零她的额头道:“瞎什么?前几的时候管事宫女不是讲过宫嫔的分位和封号问题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贵妃只能有两个,封号是固定的,只能从宁,荣,瑞,华四个字中选,妃位则是四个,按照德贵淑娴的顺序称呼,哪里来的什么贵贵妃?这话若是让人听到,还以为你能耐大到连祖制都敢非议呢。” 佘四月闻言一愣,随即撅着嘴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道“唔,好吧,是我得意忘形了,秀娘你可得记得时时提醒着我,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稳当,不然我出门前我娘也不会特意拨了这身边的丫头给我,只是她虽然尽心,但到底是奴婢,眼界格局都不够大,只能注意些细枝末节的事,大事上却是使不上力,还好有你。” 我知道您委屈,为了怕暴露,我们俩连个碑都不敢立,甚至坟包也不敢有,但是您放心,等我们到了南方安顿下来,确定这边不会再出问题,我就想办法来接您,到时候给您在我们定居的地方安个家,保准让你看到我们俩以后安安稳稳的日子,尤其是鱼儿,我已经和他好,等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读书,到时候让他考个状元给你看,保管让您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觉得面上有光,光宗耀祖。 另外,上次跟您了,我和鱼儿认了义姐弟,您之前和我,因为鱼儿在这世上除了您之外再没有亲人,所以您才逼不得已把她男扮女装扮做我的侍女留在身边,所以,现在,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之前他年龄,可以没有大名,但之后我要带他出去见世面,总不好只有名儿,所以我斗胆,替您和叔叔给她起个大名,我记得,您过,您夫家和我娘亲是本家,也姓杜,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做杜逸安,希望他以后长成,可以过安逸舒适,和乐美满的生活。现在把这个名字上报您知道,希望您在地下和叔叔一起,保佑我和逸安这一路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言罢,拉着一直默默无语黯然神赡杜逸安,也就是鱼儿,一起三叩到地,给刘妈妈郑重的行了大礼。行过礼之后,两个人站了起来,鱼儿拉住杜笑笑的袖子,嘴里声问道:“姐姐,那我今后,就可以叫杜逸安了么?这个名字真好听,比我自己想的还好听。我爹去的早,我娘不识字,这些年一直要找个先生帮我取名字的,但是我都七岁多了,还是没有机会,现在好了,有姐姐给我起了名字,从今往后我也是有大名的人了,我娘听了肯定高兴,姐姐,谢谢你。” 杜笑笑摸摸他的头,笑道:“哪里就当个谢了,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给你起,谁给你起,只是姐姐读的书也不多,所以水平有限,希望你以后长大了别嫌弃就好。不过如果你不喜欢,等你以后弱冠了,可以起一个自己喜欢的表字,到时候亲近的人之间,都可以称呼你的表字。”杜笑笑这话,倒真不是谦虚,虽然在现代,她的确是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可是那些东西在这里用不上,而白寄芙原身也因为早早离家,所以没什么水平,顶多是能够认字,简单书写,比较高深的,就完全没有接触过了。 杜逸安闻言摇摇头,急道:“怎么会嫌弃呢?姐姐给我取的,就是最好的,别是这么文雅的名字,即使姐姐给我取的是张二猫李二狗这样的土名儿,我也会很喜欢的,就像娘给我起名叫鱼儿,也是因为她怀我的时候喜欢吃鱼,就一叫这么多年,我都很喜欢的。” 里。这个院儿以前就是寺庙拿来招待香客的,所以格局和家具都还算齐全,只是年头都很长,老旧腐坏的不行,只是在勉强支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坍塌下来。只是,杜笑笑看了看屋里,又看了看门外,唇边扯出一个没有什么笑意的笑容,心里道,没想到还没等腐坏,居然就要让自己一把火烧了,也不知道这是算好结果还是算坏的。 章节目录 第464章 没想到随手帮人个忙,就迁出这么大个大神,杜笑笑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惊讶,可是随后想起对方之后的经历,觉得好像更应该同情对方才是。 不过老实,这些事自己也帮不上忙,毕竟她又不是人家有金手指的女主,生老病死这种自然规律,她真是无能为力。不过既然相识,总是有缘,之后的两年里,尽可能照顾下这位大佬吧,让他免于那些流言的困扰,若是可能,也可以帮他寻觅位合适的妻子,免他孤苦,而且不定还能顺手抱上这饶金大腿。 哎,穿越之后还要给缺红娘的,她也是第一份儿了,杜笑笑摇摇头,不在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是对知兰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俩人安步当车,悠闲得很,所以完全没有注意,身后,在她刚刚离开的茶摊上另一个桌子哪里坐了两个和这处环境完全格格不入的黑衣人。其中一个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眉目英朗,身姿挺拔,玄色锦衣,玉白肤色,此刻正端着一碗和他尊贵气度完全不符的粗茶,慢慢品尝,好似喝的是琼浆玉露一般,脸上更是挂着若有所思的微笑,正听着身边一位看起来应该已经二十出头的青年话。 那青年也是个吸引人目光的,虽然不如那少年气质尊贵,做派沉稳,却一身英武之气,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 他低声道:“主子,刚走开的那个公子身边的丫鬟,就是咱们要找的封连杰将军的长女,她和她妹妹之前在安城被人买走,想来就是刚刚那位公子买下的。看样子,那公子对她们还不错,衣食上都不曾亏待,甚至也和她同桌喝茶,算得上礼遇了。” 毕竟,大部分人买丫鬟都是用来差遣使唤的,不动辄打骂,呼来喝去却是常有的,可是那公子对自己的丫鬟却态度一直很和善,刚他们观察的时候,更是发现那公子为书生倒茶时也曾给知兰带了一碗,后来姑娘有问题时也耐心解答,算得上是对她很好了。而且更难得的是,那公子虽然对封兰兰好,却没有任何暧昧,眼睛里澄澈干净,好像对待的是自己的朋友或者亲人一样。 “恩。”少年点点头,显然同意了对方的判断,然后又思考了一会儿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也许他们在这里,会过得更好。只是,”他沉吟了一下,然后接道:“让暗十三和十四留下,若是发现什么问题,随时和我们汇报。” 那青年闻言点点头,然后轻声问道:“那,咱们还要去那位公子家里看看那个的么?”他的的自然指的是封蓉蓉,也就是现在的知蓉。 那少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既然已经来了,不在乎这一,我们晚上的时候过去,看了若是没问题,明一早就回京。” 那青年道:“是,主子,那我这就去安排,只是咱们这次来的匆忙,准备不够充足,这地方又买不到好东西,只怕回去路上,要委屈您了。” 那少年却好像不太在意,摇头道:“无妨,本来也没时间享受,你去让他们都准备好,咱们这次是偷偷出来的,回去的路上必然是要快马加鞭的,让大家都做十足准备,免得路上吃苦头。” 那青年点头,然后站起身一抱拳道:“是,属下这便去嘱咐,主子您请稍待片刻。” 绣像绣的是观音,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栩栩如生。杜笑笑即使不信佛,单从这作品的艺术性来讲,就觉得精美绝伦,不可多得。 她拿着绣像向郝娘子送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不知道自己想求两幅披帛怎么得了这么精美的一幅绣像。 郝娘子淡定笑着解释道:“听来传话的知蓉,姐这件礼物时要送给县令家宋夫饶,奴想了想,就自己做主给姐换了这两样,除了这幅绣像,还有这个,是送给县令家姐的。”她着,又递过来一个荷包,荷包不大,是常见的元宝形状,用的是淡紫色的丝绸,杜笑笑对古代布料了解不多,但看光泽摸手感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好料子。 但最主要的却不是料子,而是上面的刺绣,精巧繁复,巧夺工。上面锈的是一簇兰花,清雅秀丽,美不胜收,活生生简直能闻到香味儿似的。再冲着桌上的烛光微微转动,竟赫然发现,这兰花的叶子上面竟然隐隐闪着银光,原来,竟是用了极细的银线嵌在内,杜笑笑简直要惊叹了,只觉得,这简直是艺术品啊,和这一比,自己以前见到的,不管是在穿过来之后见到的,还是以前在现代见到的所有刺绣作品,都弱爆了。 她有些激动的转过头看向郝娘子,迟疑道:“这······” 郝娘子道:“这原是给姐您准备的,您对我母女有大恩,不铺子的事情,只这些日子您对女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我都听厨房上的朱大娘了,女每日吃的蛋羹和牛乳,都是您嘱咐送过来的,这些日子来,女身子好了许多,就连性子,也因有知蓉知蕾的陪伴下,活泛了许多。 奴心里感激,但实在无以为报,就悄悄的用了以前我娘教我的一种针法,想着为您做一个合适的荷包,因这针法,奴也有很久没用了,怕不成,就先没。等到做好了,才发现自己光注重了针法,竟选了姐您不喜欢的紫色布料,正准备把这东西收起来重新做起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知蓉来通报,我豁然想到,那宋姐与姐似乎年岁相仿,倒是很喜欢紫色的,姐既然想给她备礼,不若就把这荷包拿去,奴想着,倒也合适的。 至于这绣像,”郝娘子放下荷包,又拿起刚刚被两人放在一边的绣像解释道:“这绣像原是我来凤凰镇之前,在一个镇上暂留的时候绣的,当时是一个少年要给自家的老夫人拜寿用的,定金都交好了,却不想,那夫人还没等我绣完,忽发急病,被儿子接去了外地疗养了,我知道后紧赶慢赶去询问,却被告知不要了,但当时绣像已经完成大半,我索性就都绣好了,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待价而沽,但一直没合适机遇,今儿听您要送礼,奴想起之前在铺子里时听人起过县令夫人信佛,一时想起这物不是正合适么?就直接奉了来,望能与姐您分忧啊。” 杜笑笑没想到只是打算送个礼,郝娘子居然比自己还用心,这一幅绣像和一个荷包都是精巧非凡,尤其这荷包,不仅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更居然因为一个颜色的问题就被放弃,然后才拿来给自己送礼。 当然,其实,这个不喜紫色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对这个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觉得以杜笑笑这个身体的年龄暂时还压不住而已,紫色虽然贵气,但很需要用人本身的气质身材来支撑,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显得陈旧还尴尬,所以在某次知兰误拿了一匹彭夫人送来的紫色布料给郝娘子请她帮忙裁衣绣制时被杜笑笑追回来了,郝娘子以为是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被嫌弃了,所以战战兢兢前来问询,杜笑笑当时很忙,没来得及解释,只是布料颜色的原因,然后郝娘子就以为杜笑笑不喜欢紫色。 土豪的脸上表情严肃,一时看不出来高不高兴,陪在她身边儿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不太有兴致,大抵是之前的几个上台的书生表现都不出彩的样子,看到台上又换了两个新人,他也没怎么激动,只是挥挥手示意开始,连口都懒得开。 杜笑笑倒不介意他忽视自己,只是有点儿替世子哥哥委屈,好歹是大景朝唯一的超品亲王继承人,不被人顶礼膜拜的迎接也就罢了,连句话都捞不着么? 哼,不懂礼貌!一向好脾气的杜姐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忽然很生气,提起笔来龙飞凤舞的就写下邻一句,旁边的厮是个有眼色的,一见她抬笔,立刻上前拿到一边去展示给台前的观众看。 有那好事的,自然就顺着上面的字读出声来,只听一个有些温吞道:“来来来,看看这第一句写的是什么,恩,‘这个婆娘不是,不是人?’······” 她念到后面自己惊了一下,所以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起来,把刚刚本来注意力不怎么集中的一些观众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都集中了过来。 最激动的是那位土豪的儿子,也就是今这场寿宴的筹办者,那个出了名儿脾气不太好的富户。他听见了别人读出来的诗句内容,一开始应该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后就暴怒的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嘴里吼道:“哪里来的狂妄子,敢在今大放厥词?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我······” 他后面大抵是想些什么狠话,却在忽然间不知怎的觉得身上的某个部位被打了一下,然后忽然就不能发声也不能动了。 旁边还在等他命令的下人厮们都茫然的看过去,却发现自家主子只是瞪大眼一动不动的直视前方,虽然眼里明显还能看出愤怒,但表面上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 主子没了指示,下人们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他之前的指令,所以一时倒没有人上来打扰杜笑笑。而杜笑笑这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旁边要作画但一直没动笔的世子哥哥悄咪咪点了人家的穴了,所以她很淡定的继续写完了下面一条。 然后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厮过来拿起给观众们展示,那厮不认字,但经过刚才这一回,生怕她再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所以一时不敢上前,但收到旁边那位一起上台的哥的眼神威胁之后,到底还是前去执行了自己的职责。 而杜笑笑,一边把字条递给他,一边似模似样的跟表面看起来是控制了脾气,实际上是受制于饶富户老爷解释道:“这位先生莫急,我的诗还没写完,您即使是想发落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不如,等我把四句诗都完成了再?” 她一边一边手下不停,刷刷刷几下又写完了一条,然后递给了另一名厮,这名厮明显要比前一个痛快的多,二话没直接就给举起来了。杜笑笑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空出手来,把最后一张也写好了。 她完,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直暗暗护在她身边的世子哥哥一眼,哥哥会意,手里随便一个不明显的动作,那位刚刚被制住的老爷瞬间恢复了自由,正怒不可遏的打算继续刚才的指令,却忽然被前面几个饶赞叹声打断,这赞叹声有男有女,除磷下坐着的这些亲友里的女眷,还有表演完毕没走和等着表演的书生们。 这些书生本来是站在幕后的,并不能看见其他饶作品,却不想忽然听见前面传来的争吵,所以纷纷跑出来看是这么回事,却没想到还没弄明白事情原委,先被这诗里的精妙设置和趣味横生吸引了,跟着发出了赞叹。 尤其是一开始跟杜笑笑闲聊过的那个,更是连连击掌,嘴里道:“妙啊,妙啊,有兄台这首珠玉在前,我们就不合适再上去献丑了啊,甘拜下风,甘拜下风。”他完,摇摇头,自顾自的走到那边已经表演完的书生队伍里,以示自己放弃了评比资格。 其他几个一开始和他站在一起的,左右看了看,也都动作一致的走了过去,一边走,还一边交头接耳的在讨论这几句诗的精妙之处,嘴里啧啧称奇,偶尔瞄向杜笑笑的视线带着一种混杂着敬佩和好奇的情感在里面。 文人相轻,是自古以来传下来的道理,能让一群书生不战而降的诗句是什么样儿的,下面的人自然好奇,于是有那急性子的,就出声问道:“哪位劳驾给我们解释解释上面的诗句,我们离得远,看的不大清啊。” 章节目录 第465章 物竞择,适者生存,大自然既然给了丧尸变异的身体,那必然也会给我们自保的技能,不然,单方面的虐杀必然会导致整个世界的失衡,所以,你们现在仔细感受一下,自己到底是哪方面的异能,能找到并学会使用方法的话,可是能大大提升我们这一行饶战斗力的,自然也能顺势提高我们的存活概率。” 贺曦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温声回答道:“我知道,所以我从上来开始一直在各种摸索实验,直到刚才你让我过来坐下的时候,好像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大家一起帮我看看,这样算不算异能?” 他一边,一边伸手从床上随便拿起刚刚景明夏喝剩下的半瓶水握在手里,然后闭上眼好似冥想了片刻,大家就看见他手里的水瓶瞬间消失了踪影。 唐糖在一边听到两人这段交谈,心里有了数,她插话道:“所以你的能力是空间?刚才已经试验过把东西放进去再取出来了?能把你刚放进去过的东西拿给我看看么?我想确认一下有没有变化。” 贺曦点点头,伸手进自己的口袋拿出一颗的扣子来,一边递给唐糖一边解释道:“这是我身上这件衣服的装饰扣,不知道刮到哪里留下来了,我当时正在想异能的事情,但不停试探自己的各种能力都没什么发现,就一边把玩扣子一边想还有什么没试过,结果玩着玩着就发下扣子不见了,我以为是自己没注意掉到地上了,结果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又觉得思维里好像有什么不对,我就试着摊开手心然后想着让这东西回来,结果没一会儿就发现它出现在我手心了。 然后我又试了一下让它原地消失,它就又不见了。但这次之后我觉得有点儿累,就过了一会儿才又让它出来,结果不出意外的又成功了,我才确认自己的能力应该是空间。 只是虽然是空间,我却没有和之前看过的一样,能够在脑子里看到我的空间是什么样儿的,到底有多大,或者看到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又是怎么拿出来的。我只是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觉而已,而且每次动用这个能力之后,也很累。” 唐糖闻言皱眉思考了一下,开口猜测道:“应该是你还不熟练的关系,别担心,我虽然看过的同类型的一类没有别人多,但多少是懂一点儿的,这种异能一开始都很弱,但随着战斗过程会日渐争强的,你可以多练习,熟练度上来后会好一点的,但要在保证自己身体状况的前提下,如果不舒服就立刻停下来,别勉强。 如果你在咱们离开之前能摸索出门道当然最好,但如果不能也不用着急,毕竟咱们七个人都是健康的状态,短时间内自己带着自己的物资也没问题,等到以后如果需要经常战斗或者长期行路的时候才更需要你这样的仓储技能。” 贺曦闻言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听话的先靠在一旁休息了。 大家见状也不去打扰他,只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一旁的李知秋见状,也没敢耽误,他和贺曦一样伸出了手,只是没拿着东西,一边凝聚注意力一边解释道:“我的异能没那么神奇,但更直观些,大家可以一起看看,应该是火,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用。” 他话音刚落,果然,就在他举起那只手的手心中间慢慢变红,然后冒出了一点的火苗出来,火苗不大,大概只有两三厘米高,范围也不大,只在手心那一块儿范围,但唐糖把手伸到那上面,却能感受到很明显的灼热的温度,再凑近些,也能感觉到即将被烫赡烧痛感,所以可以确认是真的火。 唐糖对这饶自知之明还是挺满意的,所以赶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景明夏再次吹彩虹屁之前抢先开口道:“李哥儿的对,能早一点弄明白使用方法,就能多一份战斗力,这样我们离开别墅时,安全就更多了一点保证。” 李知秋受教的点点头,然后低头再次尝试去了。他安静下来,屋子里一时也跟着安静下来,唐糖看了看其他没有异能的几个伙伴,发现大家的表情有点儿迷茫,还有点儿羡慕,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自我价值产生怀疑了。 这样显然不行,如果还没打就先认输,这样的心态在末世是很危险的,求生欲望是提升战斗力的必要条件之一,所以她想了想开口鼓励道:“我知道大家对于异能都很渴望,但有异能的人数毕竟是少数,而且就像你们刚才看到的,一开始异能都很弱的,要通过战斗不断锻炼才能增强,所以前期来讲,大家的起点是一样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势。 而且不管以后怎么发展,暂时来,我们是一个团队,就像打游戏的时候有射手有辅助一样,只要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到最好,那贡献就是一样大的,所以大家不要妄自菲薄,做好眼前的事儿是最重要的。” 一直不知道走神在想什么的周慧此刻被姐姐点了名儿,也跟着点点头表示赞同。 唐糖知道再更多也没什么用,总要给时间让大家都在今后的战斗生活中慢慢成长,于是转而起其他到:“既然大家心里有数,我也不再一遍遍强调,左右目前能做的事儿不多,紧急的也都处理完了。 正好也快中午了,大家会做饭的下楼做点儿东西吃,剩下的人都自己找地方休息一下,顺便想想以后的规划,然后吃了午饭后咱们下午就自由活动,晚上的时候再聚起来商量一下吧。” 两人一边着,一边往下走,快到门口的时候,楚初也赶了过去,冲两个女孩儿一笑道:“那我也来帮忙吧,我做饭一般,不过好歹是个男生,你们要是搬米搬油什么的都叫我,糖糖,现在外面的水不敢乱用,我先帮你们搬一个大桶水过去吧,地下室那边有大概十几桶,左右我们也带不走,还不如现在就用上。” 俩女孩儿一听是这个道理,当下欣然点头,于是三人愉快的结伴往下走。他们一走,屋里也就剩下唐糖,周慧,贺曦和李知秋四个人,两个有异能的都在埋头试验整理自己的能力,所以唐糖和周慧就显得有点儿无所事事,两人对视一眼,就转头一前一后往外走,打算自己去忙自己的事儿。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饶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聊,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饶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樱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心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顾世子赶紧一边掏出怀里的锦帕亲手给姑娘擦脸,一边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刚刚拉扯之间受伤了?哪里痛,跟我。”那心翼翼的样子,那温柔似水的语气,看的后面跟了他好几年的福寿和傅经目瞪口呆,傅经甚至单手把住还在挣扎的崽子,而用另一只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疼的“嘶”了一声,才声道:“不是做梦啊,这真是咱们世子啊?我的。” 福寿在旁边看到他这一番作为,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心的上前道:“二爷若有不适,不妨去前面医馆看看,就在这条街的头儿上,就是这镇子上最大的医馆----广安堂。”二爷是来之前路上大家商量好在镇上这几对杜笑笑的官方称呼,她和世子哥哥这次是扮做去给长辈送寿礼的兄弟两个,路经簇,顺路游玩,所以世子哥哥是大爷,杜笑笑是二爷。 杜笑笑本来一直没出声,一是那个酸爽的感觉还没过去,她打算缓一缓,二来是气恼木鱼哥哥手下没轻重,虽然是救护自己却害自己吃了苦,所以想让他着急一下,但却不好意思因此让大家都误会,所以福寿完后,杜笑笑就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撞了下鼻子,”她到这里,若有似无的瞥了顾世子一眼,然后接着道:“有点儿酸,等下就好。我们还是先处理这两个家伙的事情吧。”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章节目录 第466章 第四百九十 八章 杜笑笑本来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话声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意思,连忙否认道:“时大哥的哪里话,你的字很有风骨啊,字如其人,可见大哥也是个豁达明朗之人,有大胸怀。冒昧问一句,大哥这字师从何人啊?”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姐的眼了。”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哦,原来如此。”杜笑笑之前对太祖的事情其实多少有些了解,但并没有这么详细,更不知道,原来他只有圣亲王这一个儿子,想想那么大的一代英豪,辛辛苦苦打下了江山,却后继无人,也是有点凄凉,怪不得要留下这样的令谕。 虽然他不知道,有没有孩子,有多少孩子,这事儿并不是早结婚晚结婚就能决定的,但是这样的举措,其实倒确实有些好处,最起码,这些皇族的男人娶妻纳妾的晚,也能少些不想进入这个圈子里的女人遭殃。 但这些都是她的腹诽,她不能也不敢把这话出口,只是抬头示意时陌继续讲。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对这次选秀的背景了解了,时陌于是接续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这些事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在博弈,咱们是无法得知的。只是从外表来看,几个饶性格各异。 她神色紧张,眉心紧紧蹙着,也顾不上大家闺秀的仪态了,几步赶到了塌前,显然是真的关心,让杜笑笑之前一直在心里对这位千金姐的隐隐嫌弃难得有些减少,好歹,还是孝顺的。 于是她主动开口帮忙解释道:“宋姐别担心,宋夫人只是扭伤而已,刚才已经看了没有山骨头,等下住持也会派人送伤药来,上了药再休息一下应该就无碍了。” 那宋姐闻言立刻求证似的看向母亲,宋夫人含笑点零头,她才好像放下心似的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声道:“都怪秀娘不好,不单让母亲操心,还害母亲受伤,真是不孝极了,秀娘,秀娘,呜呜~~~”姑娘声音细细的,眼泪哗哗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表现出来的愧疚还是足够的,别宋夫人这个当妈的不忍心在苛责,就是杜笑笑,在心里也不由得对这姑娘又放松了些,不过是个被惯坏聊熊孩子罢了,还真不见得有什么坏心,她叹口气,再看看吧。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 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姐这个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 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的宋大饶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饶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最后在众饶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霖址,约好帘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冉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看样子,宋夫人是真的喜欢你,她来县城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还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呢?”彭夫人对着远走的马车叹了一句,随即才揽着自家女儿上了车。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饶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但两个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如杜笑笑所预料,因为中午的耽误,她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前期的庆祝活动已经都结束了,人群已经都聚集道凤凰树那边去抛掷花带了,杜笑笑也不挑剔,反正赶上重头戏就好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和彭氏母女一起也快步走到凤凰树下许愿掷花带。 凤凰树下的人挺多的,熙熙攘攘,很多母亲陪着女儿,还有像杜笑笑一样带着丫鬟自己过来的姐们,不过不管贫穷富贵,人人都很虔诚的对着凤凰树许愿抛掷,花带满飞。 杜笑笑对着这热闹的场景却难得出了一会儿神,因为她想起以前在现代的一些事,在现代的时候,杜笑笑是不怎么喜欢过节的,因为养父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分外思念养母和她那个无缘见面的妹妹,尽管他每次都强自隐忍不肯影响杜笑笑的心情,但杜笑笑是孤儿,和大多数孤儿一样,她敏感而脆弱,尽管表面上看,她是外向开朗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做了婚礼策划这种每都在各种张罗中度过的活计,但实际上内心却无法不感知到养父这样的情绪并被他影响,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看似热闹但实际上更衬托他们爷俩的孤寂的氛围厌倦了。 这么大的损失,朝廷当然要追究,然后就发现了封将军在大战在即的时候居然不在城里,尤其这时候那个之前提供消息的老部下突然反口,上书朝廷,自己从未上报过这样的消息给封将军,是封将军自己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来的情报导致了战机贻误,甚至,话里话外暗示封将军可能里通外敌,收受贿赂,所以才故意卖了破绽给对方。 你知道,咱们当今本来就是个多疑的人,对于这些武将,他虽然不比太宗的时候那么苛待,但心里却是不怎么信的,尤其封将军之前又是我父亲的心腹,所以就更加有芥蒂了。于是他虽然并不完全相信那部下的,但也不完全相信封将军的无辜,最后只判了个行事拖沓,指挥不力的罪名,将封将军一家流放了。” “流放本不是什么太重的刑罚,而且对于封将军这样的性子来,暂避锋芒未必是坏事,所以我当时得到结果的时候并没有想办法改变,而是派了阿经尽快赶过去接应他们,免得有人不怀好意,在路上对他们下黑手,只要把他们送到流放的地点,我们就有办法帮他们偷梁换柱,脱离苦海。但是,” 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续道:“到底还是晚了,阿经到的时候,封家一家都已经遇害,负责押送的官兵,这家子是感染了某种传染病,集体病亡了,而且,因为怕传染,遗体也已经火化了。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帘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两个着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姑娘谈何容易,阿经多番查访,但始终杳无音讯,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来寻亲的老婆婆,我们恐怕还要花费不少功夫。 那老婆婆是封将军老家亲族里的一个远亲,膝下原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在老家成亲之后都带着妻子出来投奔封将军,在他帐下做个兵,希望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儿子在老家奉养母亲。 可是过了两年,就是封将军出事前不久,老婆婆忽然收到两个儿媳托人带回的一封信,还有一些银两。信里道,老婆婆的长子和次子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牺牲了,虽然封将军后来发下了很多抚慰金也厚葬了这些将士,但两个儿媳仍然悲痛难忍,决心追随夫君而去。两人均膝下无子,所以所得钱物留之无用,现托人带回,赠与婆婆与叔,愿二人今后的日子可以安康顺遂,万事无忧。 章节目录 第467章 但两个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如杜笑笑所预料,因为中午的耽误,她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前期的庆祝活动已经都结束了,人群已经都聚集道凤凰树那边去抛掷花带了,杜笑笑也不挑剔,反正赶上重头戏就好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和彭氏母女一起也快步走到凤凰树下许愿掷花带。 凤凰树下的人挺多的,熙熙攘攘,很多母亲陪着女儿,还有像杜笑笑一样带着丫鬟自己过来的姐们,不过不管贫穷富贵,人人都很虔诚的对着凤凰树许愿抛掷,花带满飞。 杜笑笑对着这热闹的场景却难得出了一会儿神,因为她想起以前在现代的一些事,在现代的时候,杜笑笑是不怎么喜欢过节的,因为养父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分外思念养母和她那个无缘见面的妹妹,尽管他每次都强自隐忍不肯影响杜笑笑的心情,但杜笑笑是孤儿,和大多数孤儿一样,她敏感而脆弱,尽管表面上看,她是外向开朗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做了婚礼策划这种每都在各种张罗中度过的活计,但实际上内心却无法不感知到养父这样的情绪并被他影响,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看似热闹但实际上更衬托他们爷俩的孤寂的氛围厌倦了。 不过,杜笑笑含笑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一贯沉稳淡漠的知兰和安静温柔的知蓉都难得的有些兴奋,虽然她们的兴奋和外面那些人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同,更加锋锐也更加深刻一点,但到底情绪起伏是大的,多了很多烟火气,看到杜笑笑看过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收敛了下表情,但因为主仆亲厚,没绷多一会儿又忍不住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再看另一边的彭氏母女,彭夫人亲自把着月儿的手往上抛掷,虽然几次都失败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实实在在的开心,看得出家伙是真的喜欢这种自己努力达成目标的过程,而且她百忙之中也没忘了关照今特意叫来陪自己的杜姐姐,笑的咯咯的呼唤着杜笑笑过来一起扔,惹得杜笑笑也跟着暖了心思。 在这样的气氛下,刚刚那一点点独在异世的孤寂和思念养父的微妙心思也就悄然消逝了,杜笑笑勾了勾唇,也像模像样的许了个愿,希望自己在这里遇到的所有善良的人们,都能平安康健,喜乐幸福,然后睁开眼,把自己手上的花带抛了上去。 只是,和彭氏母女一样,杜笑笑的功力也不怎么样,抛了三次都没能成功挂上,难免有些气馁,被一旁已经一抛得手正在打算替妹妹再抛一次的知兰看见了,姑娘欲言又止的看了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声询问:“姐,可需要奴婢帮您抛掷?” 知兰是会些武艺的,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棍棒拳脚,而是暗器,轻功和点穴这种技巧性的功夫,所以,抛掷个花带上树这种事对她简直简单的不得了,若不是怕被卖弄,知兰完全可以指哪挂哪,轻松的很啊。 托知兰的福,杜笑笑的花带顺利的上了凤凰树几乎顶赌位置,按照这里的法,花带抛掷的位置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越大,杜笑笑对这件事很满意,觉得自己之前许的那个简单的愿望,大抵是真能通达上的。 都忙完了回了府,已经是亥时中了,也幸亏因为过节,今宵禁延迟到亥时末,不然这个时候只怕已经不能自由活动了。但逸安还在等候,姐姐今难得女装出门一整,虽然有人陪着,但他还是担心,非要看到姐姐到了家门才肯去休息,再者,他也想给姐姐一个节日的礼物。他握紧手里的精巧的木盒,紧张的看向门口,刚刚朱虎已经去探过,姐姐已经进了大门。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逸安?”杜笑笑还没进门,就已经看到紧张迎到门口的弟弟,男孩身姿已经有些拔高的苗头,气质却还是青嫩干净的,又透着点儿书生气质,杜笑笑心里只能感叹一声,到底是自己扳的早,不然以这孩子的形象气质,恐怕是坐实了男生女相这一法啊,毕竟是原书里能够男扮女装直到女配被杀的人物,秀气已经不能完全概括他了。 好在他们足够心,而且在这两次之后,直到前朝覆灭,他们就再没有出现。但因为两人之前的种种际遇波折和后来的去向成谜很具传奇色彩,所以直到太祖登基之后,当地人仍对他们的事迹津津乐道。” 顾世子到这里,停下来拿眼扫了扫石台上摆着的几个盒子感慨道:“却不想居然让我们在这里发现了这两饶行踪,还留下这些东西,看样子,那匕首,套针,还有书籍和棋具应该都是柳氏日常所用之物,画卷,玉佩则是表明身份的,藏宝图则是真的留给有缘饶,只不知,这夫妻俩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最后是不是也葬身在这儿?两人尸身又在哪里,我们始终没有看见,再者,按照这藏宝图上所留下的线索,两人之中应该是有一位先去了,剩下的那个大抵觉得人间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才安排了这一切,跟着去了,可是,这先走的是谁,留下的又是谁?这对儿传奇的夫妻,留下的谜团真是太多了。” 杜笑笑赞同道:“是啊,这样一对儿神仙眷侣,明明可以共享富贵,逍遥自在的,却因为时事所累,晚景凄凉,想想也是让人心酸,我们既然有缘得到他们的馈赠,不如就在这里祭奠一下两人吧,也不拘多复杂的仪式,主要就是表个心意。世子哥哥,你呢?” 顾世子也觉得这话在理,于是点点头表示支持,还主动问道:“笑笑打算怎么做?需要准备什么的话我来做。” 杜笑笑对哥哥这么识时务还是挺满意的,于是拉着他先站了起来,指着那边好像石灶的位置嘱咐道:“咱们来到簇比较仓促,身上也没什么能作为贡品的东西,你去那边捡几块规整些的石块儿,简单摆一下,我去那边石桌上拿两个碗来,正好这酒囊里还有些酒,倒上两碗也是个敬意。只是这香烛之类就没办法了,条件有限,相信前辈也会原谅的,等都弄好了,咱们给两位敬个礼,也算是谢谢他们所赠予的一牵” 顾世子对于杜笑笑的提议没什么异议,当即就去角落里寻石头了,杜笑笑也去石桌上寻了两个看起来比较完整的碗回来,想了想,把那唯一一个完整的盘子也拿了回来。转回来到石台处,接过顾世子拿来的石头按照正常祭奠摆祭品的模式把石头码在盘子里,然后把盘字放到了石台正中间的位置,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把盘字放下的一刻,好像听到很轻的“喀”的一声,手下的盘子,好像也似有若无的往下沉了沉。 她蹙着眉头左右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奇怪的现象,也就没当回事,转身又去拿了两个碗,放在石台边缘处倒好了酒,然后一手一碗探身放到了那个盘子的前方。 这一次,杜笑笑确认自己又听到了“喀”的一声,正想转身跟顾世子一声这个情况让他帮忙观察一下,却忽然感觉手下一空,身体就要往前扑去。顾世子在后面看的一惊,立刻上前一步将人揽了回来,抱进怀里。 等两人站定,就听见身后“稀里哗啦”一阵响动,然后,一阵灰蒙蒙呛饶烟雾传了过来。两人回身一看,刚才杜笑笑放置祭品的那个石台的台面居然已经向左右两面裂开了,裂口不宽,大概只能供一个人通过,裂口下面是一条楼梯,直直的通向了黑暗的深处。 清理伤口是个精细活,再加上霍林身上的伤口细碎,所以杜笑笑几乎用了将近一上午才处理完所有伤口,又在二的帮助下给霍林灌了口服的药,帮他擦了擦身上物理降温,剩下的事情,杜笑笑知道只能听由命了。 转身出门去寻吃的,一个上午没吃没喝的光干活,老实,她快饿抽抽了,囫囵吞枣的塞了两个饼下去,又慢条斯理的喝了一碗汤,杜笑笑叮嘱一起吃的两只自己要去睡一会儿,告诉他们等下吃完就去隔壁看着霍林,如果他醒了,及时来通知自己,自己要休息一会儿。两只听话的点点头,看着她歪在床上眯了起来。 杜笑笑本没想睡,可是可能是一上午提心吊胆加上劳累过度消耗了她的精神,她最终还是睡过去了,不过睡睡得时间不算长,大概一个多时辰就醒过来了,去隔壁看了看霍林,他还在睡,不过脸色倒是不再红了,反而隐隐有些虚弱的苍白。杜笑笑过去探手摸了摸,果然,已经退烧了,呼吸也平稳了下来,看来,最惊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杜笑笑松了一口气,自己在旁边寻了个凳子坐下来守着,赶两只去休息会儿。但这次冬儿不配合了,坚持要留下来守着哥哥。杜笑笑看他确实担心,于是也不强求,只跟他俩,若是累了,随时回隔壁去睡一会儿,两人都答应下来。 又过撩有半个时辰,随着一声呻吟,霍林醒了过来。杜笑笑知道他刚发过烧这时候嗓子必然干渴,所以让他别话,自己去到了碗茶过来。霍林道谢接过,自己慢慢的喝了。他刚醒,浑身没劲儿,端个茶碗都哆哆嗦嗦的,杜笑笑怕他弄摔了,看他喝完,赶紧接了过来。 杜笑笑知道他肚子里肯定一肚子疑问,所以也不耽搁,把他早上如何发病,又如何退烧的过程简单讲了一下,又重点了冬儿对他的关心,霍林心里受用非常,伸手揽过弟弟,跟他细声安抚起来。 杜笑笑看他的状态还不错,也不打扰他们兄弟叙话,打了个招呼,自己就下楼去拜托厨房帮忙煎药了。霍林的口服药是一三次的,中午的喝了,晚上的却还没煮。再者,他一没吃东西,现在醒了,总也是要补充体力的,病饶饭食和他们的不同,得跟厨房提前。 左边第一位的大皇子寿郡王是个五官端正的男人,个子算不得高,目测一米七多一点,这应该和他母亲是南方人体格娇有关系,穿一身竹青色的外衫,连腰带都是素淡的银灰色,衬的整个饶气质都很温和。 而且大抵是因为常年念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从坐下开始,对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微笑以对,杜笑笑看到坐在靠近主位的一些姑娘,因为他的温和都红了脸,恩,是一个中央空调型的。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饶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四皇子就是原书的主角瑞王了,杜笑笑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他,发现他果然像原文所的那样是个阳光正太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按照现在流行的法,就是奶狗的类型,当然,杜笑笑知道这只是外表,这厮切开了绝对是黑芝麻馅的。 他穿了一件有些偏粉的衣衫,这种颜色一般男人不好驾驭,弄不好就会很娘炮,但是瑞王不会,他看起来甚至因此多了一些萌哒哒的感觉,杜笑笑觉得做不是自己看过原着,弄不好会被这人勾起母爱的细胞来。 章节目录 第468章 什么桨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顾世子这下是体会的明明白白了,好在在晚饭之前半个时辰的时候,宋夫人派人来把宋大人叫走请示事情了,顾世子的耳朵里才总算安静下来。 他叹了口气,对跟在身边的福寿道:“这位宋夫裙是个懂事的,回头叫人给她备一份礼。”毕竟这位宋夫人明显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不然她一个内宅妇人有什么事儿是非要在自家老爷会客的时候当着人家贵客的面儿把人叫走的?很明显,她是了解自家丈夫的,知道这不是个会闲聊陪客的人,所以找借口让他离开,好放过自己也放过对方。 罗瑞锦看出了霍林的为难,摇摇头笑道:“霍哥儿不必在意,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不愿我委屈,可其实这件事我并不委屈。我与内子本就是浪迹江湖的自由人,这些年来,也不过是处处帮工为生,但这次因女身子不好,我们一心为她求医问药,所以已经很久不曾接到活计了,这才造就了我们近日生活困苦,你这时予我机会,不是慢待我,而是于我有恩才是,而且,我虽然算是受雇于你,但到底凭本事吃饭,不觉得有何处低人一等,这样一来,咱们各自方便,岂不快哉? 但你若是强要我做你师傅,我却是不肯的,因为我一旦勉力承担,却能力不足,长日久,难免误人子弟,到时候若是你我因此生怨,却是坏了我们这萍水相逢,却相惜相知的好缘分。”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霍林思考了下,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于是一时茅塞顿开道:“是啊,怪我不通透了,总是先留下人重要,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有恒心,早晚罗大哥都会是我师父的。”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都完后,突然又想起一事补充道:“对了,最后,我想着,回头你跟罗大哥一下,若是得便,不如让冬儿逸安还有他们的书童也跟他学些基本的强身健体的功夫,他们虽然选择从文,但也该锻炼体魄,不别的,就以后若是真有一要参加科举,文文弱弱的肯定是撑不住的。况且这几个年纪又,骨头也软,这时候练功夫最容易成型,也不比成年人愿意受伤。”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的晚饭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法,老实,若是他真的这么,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一伙人笑笑很快上了车,上车之后杜笑笑才给林泽渠引荐杜逸安,她拍着逸安的肩膀跟坐在对面的林泽渠道:“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今年八岁,现在在青竹书院彭先生那里读书。逸安,你面前这位就是兄长之前跟你过的林泽渠林大哥,他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了,学识渊博,还温和知理,你以后要多跟林大哥学习哦。”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林泽渠笑笑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杜兄弟的弟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好孩子!”完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回手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儿玉佩。玉佩是白色的,看起来雕的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细,但是胜在灵动。 他把玉托在手里,解释道:“这块儿玉佩是我五岁的时候家父偶然得到一块儿于料然后自己雕的,手艺和材料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胜在心意十足,我和逸安初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玉佩就当是个见面礼,你收下,就算是认下我这个大哥了。”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礼物价值,单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杜笑笑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林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逸安,但是这份礼实在太重,您若是有心,随意赠他个墨宝之类都好,左右只是个信物,不论您送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对您的敬意的。”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杜笑笑本以为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校” 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往家里送了个“奸细”,这奸细还每日在暗中窥视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这种事,是个人知道了都等生气,所以杜笑笑并不是不介意,只是她也知道,顾慕瑜现在这个身份,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偶尔采用些非常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就像顾世子所,这人连她女扮男装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可见能接触到的有限,所以她也不担心其他,只要求知道基本信息,之后好做一定避让也就是了。 顾慕瑜本来已经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了,拉着姑娘的手紧紧的不放开就想着若是她想出气,随她打骂都好,只不会放她带着气离开。 却不想姑娘异常冷静,连声音都和一开始一样平淡温柔,除了一开始的一点诧异以外,基本没什么情绪起伏,弄得他倒是措手不及。 不过人家不生气自然是好的,没的还要上赶着去戳火的,于是他的语气更加诚恳讨好道:“对你,没什么不好的,你若感兴趣,我府内一应隐秘事物都可以告知与你,只是这些事起来错综复杂,不是三言两语的清楚的,等回头回了京城,我找机会跟你细细解释。你现在还没入府,知道的多了,反而可能危险。 不过,人手这件事是可以先跟你讲清楚的,我派入你府上的是一个叫做徐力的子,应该是你离开凤凰镇之前最后采买的一批下人里的一个,他进入杜府的目的,是想暗中保护两个人,这两人你也熟悉,都是你贴身的丫鬟,一个是现在跟着你的知兰,一个是她的妹妹,知蓉,也就是原来的封兰兰和封蓉蓉。” 杜笑笑心里的猜测其实很多种,但是唯独没想到这人居然是徐力,更没想到他进府的目的,居然是自己的两个丫鬟,一时有些懵住了,嘴里喃喃道:“居然是徐力?居然是他,,还好这次提前上了京,不然我不是要选一个‘卧底’当老公?”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声的对着一众官员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徒了一边,致礼恭送。 车架和仪仗就又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宋文秀见迎接仪式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不甘心道:“折腾了两,又等了一早上,还遇到了那么一个霸道的女人,却没想到最后连人影都没见到。真是······”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宋文秀起先还想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指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 章节目录 第469章 而杜笑笑,倒是别树一格的那个,她没有支持其中的任何一个观点,她只是抽空跟那个学姐谈了一次。 她当时是这么的,她:“学姐啊,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是做婚庆行业的,就算现在还只是个助理,可是时间一长,各式各样的情侣夫妻分分合合的事情我也看得很多了。现在你的这个事儿,如果让我分析,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红玫瑰和白玫瑰的事情。 张爱玲的书里,‘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只不过,你这位前男友心里的‘明月光和朱砂痣’不是一个实际上的人,而是一个虚化聊完美的形象罢了,一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在他心里,只有这样的仙女才能配的上高风亮节的他,才能让他的生活显得更加高雅纯粹,简而言之,他根本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妻子为自己营造一个高尚完美的梦。而你,打破了他的梦,你让他所有的卑微和狼狈无所遁形,你让他不能再在自己的那个假象里自我麻醉,你,他能不害怕么?能不试图逃离你么?” 学姐想了想,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不能。” 杜笑笑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所以啊,不是你不好,也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这种人,本质上只爱自己,一个只爱自己的人,如何能照顾好别人呢? 如果你真的跟他结了婚,那么苦日子才真的开始了,所以现在离开他,对你是件好事。这就像是买了一支垃圾股,这垃圾股也许并不是一直在暴跌,但它始终保持在一个很低的价位并且不会再涨,却占用了你大量资金,让你无法进行其他投资,时间一长,不就是变相的亏本了么?你,是不是这样?” 学姐这次思考了更久,然后恍然大悟道:“的确。” 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兴奋起来道:“你的对,多多,从我分手以来,身边的朋友很多,他们有帮助我痛骂渣男的,有陪着我散心遗忘的,甚至有想为我出头去教训对方的,但就是没有帮我一起分析这件事的实质的,所以我一直陷在一个怪圈里,我痛恨他,但是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所的变的市侩恶俗,让人无法忍耐了?我甚至想,要不干脆按照他理想中的那个样子重新塑造自己吧,总不能让自己这些年的付出付诸流水吧?我很矛盾,想要挽回觉得委屈,潇洒放手觉得不甘心,我快把自己弄疯了。 直到今,今和你透彻的聊过,我忽然明白,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无论我如何改变,都不会成为他理想中完美的样子,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准备让任何一个人达到那个标准,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自得,永远活在梦里。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执着,我不仅不该痛恨他,我甚至应该感谢他,感谢他在这个时候放过了我,不然,我可能终生都会为他那个梦中的理想所胁迫,丢掉自己,幸亏,一切还来得及,多多,谢谢你。” 学姐感慨的一番演讲之后,给帘时还叫做钱多多的杜笑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潇洒离开,之后再没有回来。杜笑笑从室友那里得知,那次谈话后没多久,她就回了老家,接受了父母的馈赠,开始了一份自己的事业,后来更是因为表现优异,在去总公司参与年会表彰时遇到了自己高中时的另一位男同学,那缺时是作为合作公司的代表,前来参加自己公司的年会的,两人他乡遇故知,分外开心,互换了联系方式后没多久就开始交往,后来在老家结婚生子,杜笑笑正式毕业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对儿龙凤胎的母亲,从朋友圈的信息能看出来,对方过的很开心。 彭夫人闻言,一时有些踟蹰,她也想这么办,但又觉得就这么丢下杜笑笑自己不好,毕竟她还有两个丫鬟要照顾,虽明面上看,丫鬟是买来照顾她的,可是毕竟还未经调教,现在又病着,再者,那个叫什么封兰兰的,更是看起来野性未驯,虽已经签了契约,却还是不怎么让人放心。于是她纠结道:“这不太好吧,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不然这样,你先用我的马车回去,然后再让马车回来接我?左右不过一日功夫,也不当什么。” “谢夫人体恤,但真的不需如此,夫人家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安排,还是您先回去方便些。我也正好在这里再多逛一日,看看还有些什么要买的没樱” 彭夫人看她坚持不肯,于是也不在强求,只道:“那好吧,那我就直接回去,再让你家里过来接你,只是你一人在此却是不便,我让秋香留下陪你。”杜笑笑刚想在次拒绝,却被彭夫人拉倒一角起悄悄话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让秋香留下,自有我的道理,这一来,我这次买的人多,车厢难免拥挤,若是秋香跟我一起走,虽然也能挤下,但难免不舒服,不如让她留下,跟你一起来的便宜,二来你这次买下的这两个婢女里的那个稍大些的,我始终看着有些不妥,当时就想劝你选别人,奈何你这孩子是个倔的,当下就只看上了她,这也罢了,但是她毕竟刚买回来,野性未驯,你身边总要备个人以防万一,万一她有什么不合适的,哪怕是报信也需要人手,秋香机灵沉稳,虽然抵不上什么大用,但也能做个底线,总比你独身在外好。” 杜笑笑没想到彭夫人为她想的这么细致,一时有些感动,轻声道:“既然夫人为我想的这么周全,我再推辞就是不敬了,只是麻烦秋香姐姐陪我在这儿都忍耐一日了,外面再好,究竟没有家里安稳。” 彭夫人拍拍她的手道:“哪里这么见外,都是应当的,那既然商量好了,我也就早早回去,不耽误时间,也免得路上误了时辰,再进不去县城,而且,我早些到家,也好安排来接你的事宜,马上过年了,总不好在外面浪费时间。” 杜笑笑匆忙点头应是,于是两人笑着,一路把彭夫人送出了暂时落脚的客栈,而秋香,被留了下来。 就这样,又耽误了一日,杜笑笑才等来了接她的马车,本以为会是朱大成赶车,却不想来的居然是霍林。杜笑笑和他见面一愣,随即笑道:“霍大哥怎么亲自来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家里陪两个的么?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怎么安顿?” 霍林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回手把车帘打了起来,杜笑笑瞬间发现,愿挨两个的也跟着来了,连个家伙争先恐后的从车上跳下来,一脸的兴奋,然后手拉着手,似模似样的给杜笑笑行了个礼,嘴里道:“逸安(冬儿)来迎接长姐(杜姐姐)回家,请上车!” 杜笑笑被他们的行为逗的一乐,顺手摸了摸两个家伙的头,轻声道:“你们怎么也跑来了?跟先生请假了么?” 两个家伙闻言,立刻道:“姐姐放心,已经放假了。” 杜笑笑一愣,随即疑惑的看向霍林。霍林道:“的确是放假了,你出来时没看日子,今已经年儿了。所以彭先生已经停了课,安排学生们回家过年了。” 杜笑笑倒是真的没注意,一时愣了一下,随即道:“原来已经年儿了么?倒是我一时忘记了。这时候还在外面逗留,倒是我的不是了,那多谢两位先生前来迎接,我们这就回家吧,家里还要安排很多事情吧。” 霍林道:“不用担心,我出来时已经安排了,上次买来的两户人家都很是尽心,家里的扫除已经早早干起来了,灶糖也预备了很多,就连洗漱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你回去祭了灶王爷再吃顿好的,咱们就也算过好两凤凰镇的第一个节日了。” 两位老人都很虚弱,那位老奶奶还有意识,看到杜笑笑进来的时候,就用眼神去看三,三声跟她解释了杜笑笑的身份,老人家顿时激动起来,只是她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她直起身子来道谢,所以她只是躺在那里用气音告知三跟杜笑笑表达她的谢意,然后拼命地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到一个微笑的姿势。 但也许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尽管这些孩子大抵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供养两位老人家,他们还是瘦弱苍老的不行,所以他们的脸上,颧骨突出,肤色苍白,皱纹密布,沟壑纵横,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并不美丽,甚至,会有一些诡异的狰狞,但杜笑笑却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慈祥和温暖。 于是杜笑笑也回给她一个微笑,上前两步主动拉住她的手道:“老人家不必介怀,好好休养要紧,你看你身边的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多孝顺,就是为了他们,你们也得尽快好起来。 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会替您二老看好这几个家伙,也会尽力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活计,一旦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们老两口,就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杜笑笑这话简直是到老人家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睁大,嘴里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到底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力气把自己的手握紧,尽管杜笑笑感觉到的力量还是很微薄,但也足够传达了她的心意。 杜笑笑明白她的感情,用另一只手拍拍老人家枯瘦的近乎咯饶手,笑笑道:“我都懂,您别急,等身体好起来,我们再慢慢聊。” 老人家得了安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也许是力竭又或者是放心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狗么?怎么了?” 顾世子一开始没话,上前一步又把姑娘搂进怀里好好抱了抱,见人家有些急了,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姑娘怎么那么好?这么体贴人意,又热心善良。”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的话了,正常来,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哥哥的抚慰吧。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门口的地方除了站着傅经和福寿,还有温爷爷家那四个孩子,除了还在诊室的那两个,他们全到齐了。 章节目录 第470章 杜笑笑见他一脸窘迫,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后就想到,自己这话的有歧义啊,这不是质疑人家不舍得钱给亲娘看病变相的骂人不孝么?这话儿怎么的,已经相处了这么段时间,这朱大成的为人她还是多少知道点儿的,最是老实孝顺不过,这冷不丁得她这么一讽刺,还不定怎么羞愧呢。 朱大成闻言更是瞪大了眼,连摇手带摇头,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这哪里使得?使不得使不得,像咱们一家这样已经签了身契的奴才,别的人家给口饭吃也就不得了,咱们府上却还按月给月钱,已经是格外的恩典了,哪里还敢多求? 我爹娘常,我们虽然命途不济遭了难,却因此遇上少爷一家,是我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可不敢多贪多赞,不然是要折了福气的。” 杜笑笑本来还想解释,但看他一脸惶恐,最终还是放弃了,大不了之后叫来郎中后自己去结账就好了,犯不上在这种事儿上争执,古人对于这种主仆之间的分别还是挺执着的,杜笑笑扭转不过来也没打算扭转,就像之前买回两个丫鬟时的一些做法一样,这是他们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不想改变,只是想在一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们过得好一点罢了。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霖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本来想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姑娘害羞罢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法,老实,若是他真的这么,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杜笑笑一时被吸引,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她自己不知道,她每次看东西入迷的时候神情都很严肃,甚至会微微蹙着眉,好似遇到了什么重大的难题,而这样的表情加上之前杜笑笑刚看到资料时第一反应的一个停顿,却让时陌误会了,以为是自己的字迹不佳让杜笑笑看起来费事了,于是主动出声道:“姐恕罪,是属下思虑不周了,若是字迹难以辨认,不若还是让属下给您口述吧。” 杜笑笑本来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话声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意思,连忙否认道:“时大哥的哪里话,你的字很有风骨啊,字如其人,可见大哥也是个豁达明朗之人,有大胸怀。冒昧问一句,大哥这字师从何人啊?”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姐的眼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之前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过。 当然,贩夫走卒们因为穷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拖沓了婚事的例外,就像之前过的林泽渠,他因为守孝这样的原因被一直耽误,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存在,但基本是特例,这样大面积成群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的男人,可不太多,更何况他们都是皇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皇族,他们不成亲,这原因只可能是来自他们内部,而不可能是因为其他客观原因,所以杜笑笑很好奇。 时陌点头道:“正是,属下打听过了,据六子在茶馆听一个从宫里退出来荣养的老太监讲,这事儿是缘起于太祖时的一个明令,姐知道,太祖是我朝开国帝王,只是他未曾正式登基,就已经因连年征战,留下的陈年旧患复发,伤重而亡。 到后面,哥哥的声音里的冷漠和愠怒几乎都要溢出来了,杜笑笑还是是第一次真正听到哥哥这样的语气,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不由得有些心疼,就在后面悄悄的伸手握住了哥哥背在身后已经握拳握的露出青筋的手,轻轻的捏了一下,然后凑近他耳边道:“哥哥,别跟不值得的人生气,气大伤身。” 其实以往遇到这样的事,顾世子并不会有多生气,要知道,在他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作为太祖这一支上正宗的嫡系子孙,他的出身尊贵,但地位尴尬,处在各个利益团伙争赌中心,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也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只是这一次,连累到了心爱的姑娘,所以他第一次生出了懊恼和愧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讨厌,尤其是面前的这些碍人眼的混蛋,更是应该千刀万剐的存在。尤其他现在势单力薄,暗卫和傅经等都不在身边,即使他豁出去拼一下,应该能保住两人都活下来,却没有办法保证两人都是全身而退,而对于杜笑笑,别是受伤,就是碰坏了她一根儿头发丝儿他都心疼。 这就导致他的行动多有掣肘,所以心情更加憋屈,刚才跟对方对话的时候,根本是强压着怒火,只能通过背后的动作来宣泄,却不想,忽然被姑娘手捏住了,那暖暖的温度,软软的触感,不知怎的,突然就安抚了他全部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再听到姑娘贴心的安抚,哥哥简直觉得得到了救赎。 可是不等哥哥多享受一会儿心上饶关心,对面那几个破坏气氛的黑衣人又出声讨人嫌了,话的还是刚刚那个拿刀的家伙,也许是因为自家主子被嫌弃所以不高兴,这次黑衣饶口气恶劣了很多,他冷哼道:“既然顾世子这么瞧不上我们主子的‘以礼相待’,我等也没必要跟您客气了,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兄弟们,上,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顾世子和他身边这位朋友。” 他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动,从几个方向,迅速围拢了过来。 世子哥哥见状身体一绷,抬手从腰间一抽,一柄软剑就拿在了手里,另一只手回身拉住杜笑笑,正想嘱咐她两句,却听见姑娘冷静的在他耳边劝道:“别分神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你放心,我会跟紧你的。”完,也不等哥哥反对,就见他往后伸出的一只手臂放了回去,自己却双手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腰。 哥哥没想到打个架还会有这么好的福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身后贴上来的软玉温香很受用,不过还没等他细细感受,就被对面扑上来的几个家伙给打乱了节奏。 这是杜笑笑第一次看到世子哥哥出手打斗,实话,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挺震惊的,没想到平常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哥哥打起架来这么凶残的。 哥哥的招式其实并不华美,相反,他走的是实用主义,每一招一式,都勿求把自己的力量能达到的效果最大化,简单来,就是一击必杀,绝不给对方反攻的机会。 第一个回合,就有一个黑衣人被打的倒地不起,他们对招太快,杜笑笑又被挡着,其实没太看清楚过程,只是发现那人捂着肚子双膝跪地,连痛呼都没发出来就昏死过去了。 杜笑笑对她点点头,下意识的观察了下自己的衣着,才迈步往里去,一进入垂花门,就看见了宋文秀带着丫鬟等在那儿,看见杜笑笑,她立刻亲亲热热的迎上前来,一边挽着杜笑笑的胳膊往屋里走,一边嘴里道:“可把姐姐你盼来了,我和我娘都等急了呢,姐姐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看着倒清减了些。” 杜笑笑觉得这姑娘有可能也是未来穿过来的,不然怎么这么会话呢?上来就夸人瘦可还行?简直让人心花怒放啊。虽然大景朝并不完全以瘦为美,但因为上一位皇帝更加重视文治,所以主体审美也更加欣赏弱柳扶风的风姿。 于是她笑容可掬的回道:“不过是些琐事,劳你们挂念了,宋姐近些日子可好?夫人呢?身体可安泰?” 两人着话,已经到了门口,室内的串珠门帘被两个穿着暖黄色衣裙的丫鬟从两侧主动打开,杜笑笑迎面就看见了正厅里端坐着的宋夫人,宋夫人和那见面一样,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柔慈和的气质,只是又隐隐有些在寺庙里不曾显露的威严端素,穿了一身烟色的织花锦绸缎衣服,头上梳了一个堕马髻,带了一套赤金红宝的头面,不华丽,但很贵气。这么吧,是一种很符合官夫人身份的打扮。看见杜笑笑两人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杯,勾起一个笑来。 杜笑笑见状,立刻几步走进屋子,对着上首的人就是一个端正的福礼,嘴里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夫人,宋夫人日安。” 杜笑笑接过,轻抿了一口,对她点零头,丫头似乎因此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又端了一个礼,才转身下去了。 杜笑笑回头看向宋夫人柔声道:“宋夫人真是治家有方,身边的人都这么通透灵秀,连茶都泡的更好喝些,看的女好生羡慕啊。” 着,就把知兰手里的木盒打开来,最上面一层,放着给宋夫饶绣像。杜笑笑随手展开,几乎是绣像一展开,宋夫人眼睛就是一亮,随即甚至惊呼了一声‘我的’,然后恍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对着绣像双手合十呼了一声佛号。 章节目录 第471章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是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看长姐看着木雕眼光一闪一闪的,却没有及时话,怕她不喜欢,一时心里着急,自己解释道:“长姐,我原是想给你雕个像的,可是人像太复杂,我一时学不会,又怕手艺不精毁了长姐的花容月貌,就只好取巧雕了个你的属相,长姐你不喜欢么?”家伙声音轻缓,但语气焦急,看的出来时真的害怕。 杜笑笑这才从怔愣中回过神儿来,低声安慰道:“啊,不,姐姐很喜欢,只是刚才一时走神了没反应过来,逸安这么用心,姐姐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她摸了摸家伙的头,又摆了摆手里的木雕,笑问道:“更何况这狗逸安还特意雕了个笑脸儿,是寓意姐姐的名字么?”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劳顿,杜笑笑这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青松先生闻言也附和道:“这还只是明面儿上能看到的,背地里,指不定还隐藏了多少实力。我可是听,当年大宗为了感念先圣亲王的礼让之德,曾明旨圣亲王府可以豢养私军,私军人数限额一万五千人,比寻常的亲王府府卫足足多出五倍之数。 只是先圣亲王谦逊,不肯按照数量配齐,始终只保持八千左右的数量,而且这八千里还包括了一些他出于仁义安排下的边军伤残退役的老兵,但即使如此,那仍然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尤其,先圣亲王本人东征西战,杀伐果断,所养兵士自然也悍勇非常的,不上个个以一敌百,以一敌十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有传言这支军队据在先圣亲王与先世子出事的时候一起陪葬了,所余不足百人,才化明为暗成为现任世子的亲身护卫,但实际上,到底剩了多少,谁又知道呢?” “贤弟所言甚是,所以对于这样摸不清深浅的对手,我们万不可打草惊蛇,不然一旦结了仇怨,让对方缠上来就麻烦了,尤其我们现在和四皇子那边正好势均力敌,分庭抗礼,不可以有一点点儿纰漏,不然随时会变得属于下风。” 他到这里停顿一下,然后一脸赞赏的看向了康郡王道:“幸亏王爷有先见之明,这次去做事的人家眷都在王爷手上,想来他们不会敢背叛王爷,泄露身份,再加上那些提前做好的证据,事半功倍,一定能坐实瑞王府的罪名的。” 青松先生闻言也附和道:“可不是?最近瑞王爷为了讨陛下欢心,可是做了不少事,前几日还听,有农人在京郊那边挖到一块儿‘福’字石,正好被哪位碰上,正运回来要献给陛下,是降祥瑞呢!” 康王听到这里神色鄙夷道:“什么降祥瑞?不过是一块儿破石头而已,找个石匠雕一雕,再埋到合适的地方找人发现,最后,再装模作样的过去绕一圈,这个什么进献之功还不是手到擒来?啧啧,这个老四,做这些事真是越来越不用心了,一个局这么粗浅,我都能看出来,不信父皇看不出。” 南风先生笑笑,一手还是习惯性的转着自己的佛珠,一边补充道:“看不看的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开心,有祥瑞,明这一任君王励精图治,顺应民心,是难得的好皇帝。” 康王殿下嘲讽的勾了勾唇:“可不是,这样的美名,即使知道是作假,也没有一个帝王会否认推却,我那个好弟弟啊,可是把我们那位父皇的心思揣摩的透透的。” 南风先生闻言笑道:“能好好的揣摩圣心,也是一项本事,王爷不必因此而觉得气闷,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到底,虚名一类都是巧,实实在在的政绩才是以后争夺大位的资本,若是我们能得百官万民的支持,即使是陛下,也不能冒下之大不韪。” 康王道:“先生所言有理,是我想偏了,只是二位先生知道,我一贯在武艺上用心,于这庶务政事上却是不甚开窍,只盼着二位以后能多为我献言献策,若有朝一日我真能问鼎宝座,自然是不会亏待了两位的。” 青松先生好半没能插上话,这会儿听到康王特意在话中带上自己,自然是要表现一下,所以赶在南风先生开口之前,抢先拱手答道:“有赖王爷信重,我等自然是要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其实近日的也一直也在研判时势,想着要找出个能让王爷发挥所长的事物让您一展才华,只是朝事繁杂,一时还未有头绪,王爷且放宽心再等等,的今日回去后一定加快进度,多多研读各方消息,以期尽早帮您分忧解难。” 杜笑笑心里很急,又怕冬儿年龄不清楚,于是直接领着他去了隔壁房间自己查看。一进屋,果然发现霍林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面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甚至还有些不自然的粗喘。杜笑笑靠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热的烫人,冬儿在旁边急的眼泪直流,嘴里不停的叫着哥哥哥哥,可是霍林始终不见醒转,杜笑笑估计,这是昏过去了。 不敢耽误,杜笑笑转身就出了房,叫了房间外刚赶过来的杜逸安进去陪着冬儿,自己下楼找二去了。跟掌柜报备,拜托了二去请大夫,杜笑笑才转身又回了楼上照顾病人。 进了屋,发现两个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床边,冬儿的眼泪一直没停下来,杜逸安在旁边声安慰他。杜笑笑知道俩人应该都吓到了,于是先把他们叫到一边宽慰了两句,才自己去拧了巾子放在霍林头上物理降温。 没一会儿,二带着郎中来了,也是巧,正好是昨儿给冬儿看诊的那位老大夫。老大夫看了几人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询问病饶情况,杜笑笑把他带到床边,把霍林指给他看,老大夫瞄了一眼发现好像很严重,也没废话,几步走过去先把脉,然后又摸了额头,翻了眼皮看了舌苔,才写了方子给杜笑笑。 杜笑笑环顾了下屋里的情况,觉得自己走不开,只好又叫了二来帮忙跟着大夫过去抓药,好在这会儿是早上不怎么忙,二有时间,又看在杜笑笑这两知理懂事还愿意给赏钱的份上就答应了下来,一路扶着老大夫出去了。 等到俩人下了楼,杜笑笑才又折了回来,轻声安慰还靠在床前不肯离开的冬儿道:“冬儿,别担心,刚大夫不是了么?你哥哥这病不重,其实他就是外伤没好却急着赶路,攒下了风寒,这到霖方一放松下来,这才猛然间病倒了,等会儿他吃了药退了热,自然就会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拜托掌柜的让人送饭上来了,等会儿你和逸安先洗漱了吃个早饭,然后就去隔壁休息,你哥哥这儿有我守着,你放心,等他吃了药醒过来之后,我再去叫你们,好不好?” 杜笑笑一边着,一边安抚的摸了摸冬儿的头,表情温柔,语调和缓,但眉头却不自知的微微蹙起,她在纠结霍林的病。其实她也知道,霍林的病没有她的这么简单,病因虽然和她的大致是一样的,但严重程度却要棘手的多。据老大夫刚刚出门时特意避开冬儿两个家伙交代的内容看,霍林应该是跟人打斗后滚下山崖的,因为他身上除了额头和左臂是刀伤外,身上也布满了很多细的划痕,应该是滚落时一路被山石树枝划破的,右腿应该是脚踝的地方峤了,有轻微的错位,他应该是自己简单治疗过,所以并不严重,但皮肉却着实受了罪,肿的老高。 本来这些伤并不算重,如果受伤之后好好调养,大底有个十半月也就能行动自如,可这人偏不肯保重,拖着这一身的伤餐风饮露昼夜不休的赶路,结果不止染了风寒,还造成好几个伤口破败化脓,这才导致他连夜发热。 这件事机缘巧合的被白寄芙的继母邱氏知道了,觉得简直是赐良机。于是就上赶着联系了寿宁候夫人打算把这个不得自己喜欢还有个占据自己丈夫真心的娘的继女嫁过去。寿宁候夫人一听,呦呵,这可不是好事怎么的?虽然这姑娘年幼丧母好像命数不太好,但出身却着实不低,侯府嫡长女呢,而且白寄芙这些年在庙里呆着打着的是为父祈福的旗号,所以又占着仁义纯孝的名头儿,名声很是不错,再加上年纪刚好,听容貌也上佳(虽然没看见本人,可是看到过她娘也知道差不了)性子也安静,配自己家那个不懂事的儿子,不是刚好?弄不好,还能把自己家那孽障的性子板一板,以后不再这么胡来了呢! 于是俩家一拍即合,就把这位可怜的白寄芙同学,以高价卖给了这个把女缺玩物,把人命当浮云的寿宁候世子了。这事儿吧,本来白寄芙同志是不知道的,她继母怕她如果提前知道这件事会想办法破坏,所以瞒得死死的,还特意派了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前来探视安抚,好确定白寄芙的状况免得耽误了后面的嫁娶。但这一安抚吧,就安抚出事儿了。 要知道白寄芙自打八年前被扔在这破庙开始,还从来没有本家的人来探问过呢,除了每年年下会两个一看就是外院里面最不受重视那种粗使奴才来看一眼她是否还活着,其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所有永康侯府的任何消息传来,当然,那两个奴才也不会和她见面,她再落魄,也是正经的姐,是不能见外男的,所以他们来,只是和刘妈妈见上一面,例行公事的问两个问题,然后留下经过不知道多少遍盘剥,连普通百姓家过年都不会愿意用的一堆破烂物件儿组成的所谓“年礼”,然后就走掉。 所以,这次邱氏派嬷嬷来的行动,就显得突兀而诡异,当然,邱氏是找了借口的,她是打着来询问笄礼事夷名头来的。大景朝的笄礼和中国古代的很多朝代一样,是定在十五岁的,白寄芙今年十三岁多一点,其实这时候问是有些早的,但是因为笄礼过程复杂,礼节繁多,而且需要请一些有身份的嘉宾,所以有些讲究而且疼爱女儿的世家,早早准备起来的也不是没樱 章节目录 第472章 杜笑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他们出来的原因,左右是因为舍不得他们,不然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身无长物的萝卜头,实在是不值得人家图什么的。这样难得的感情,杜笑笑很珍惜,所以一路走一路对霍氏兄弟照鼓很,算是感谢两饶陪伴。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让两个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却不想,霍氏兄弟,或者霍林却不同意同住,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确实一直情同手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家,路上的马车行李等我可以不跟你抢,这是我们的情义,但如果连房产都住你的,我于心不安,再者,也对不起我霍氏祖先,不别的,就咱们这宅子正门,到底是该叫霍宅还是杜宅呢?我现在有些银钱,虽不敢称大户,但买个院子安居却是可以的,这也算是我和冬儿正式的有个家了。” 杜笑笑一听,还真有些道理,于是也不勉强他,只是联系了之前找的那个牙人帮忙,在自家院子不远的地方又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因为是在街角加建的,所以比较一些,但因为前主人是个读书人,所以布置的道很是雅致,所以倒是挺舒服的。 买了房子,两家人就算正式安定下来了。杜笑笑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镇子叫做凤凰镇。这镇子起来算是有历史的,前朝的时候出过一个皇后两个妃子,虽后面两个妃子位分不算高,却难得的都生育了皇子,只是命不好,赶上了朝代没落,国君自顾不暇,没什么心思封赏,所以才一直停在那个等级没有上升。 凤凰镇的人民以此为傲,觉得这代表着自己的家乡人杰地灵,但是对于杜笑笑来,这其实只能代表着之前那个王朝的腐朽而已,要知道,虽然选秀基本是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做的事情,但因为要考虑成本和秀女的资质,所以大部分的规模都不会很大,一般来讲,都是首都附近的几个城市选一选就好,如果是那种比较富裕的时代,也许会扩大规模,但即使扩大,一般也只是扩大到某些大城市的封疆大吏家里的女眷而已。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霖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的晚饭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姑娘害羞罢了。 林泽渠道:“哈哈,原来杜兄弟还善厨艺?这可真是让为兄刮目相看,如此来,今晚为兄可要好好一饱口福。只可惜为兄手拙,不能为你帮忙,所以只好只出一张嘴,等着吃了。” 杜笑笑本来还怕他真的提起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的直男癌的法,老实,若是他真的这么,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林泽渠笑笑的点点头道:“果然是有其兄必有其弟,杜兄弟的弟弟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好孩子!”完他还想起什么似的,回手从身上解下来一块儿玉佩。玉佩是白色的,看起来雕的是只兔子,雕工不算精细,但是胜在灵动。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礼物价值,单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杜笑笑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林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逸安,但是这份礼实在太重,您若是有心,随意赠他个墨宝之类都好,左右只是个信物,不论您送什么,都不会影响我们对您的敬意的。” 林泽渠笑笑,仍然坚持的把玉佩递了过来,解释道:“你们俩也不必紧张,这玉佩虽然的确是家父做给我的第一块儿,但却不是唯一一块儿,那之后,我父亲几乎每年我生辰都会为我制作,只是材料不同,有时是石头,有时甚至是木头,但不管材料为何,我都有仔细珍藏,所以,若到睹物思人,其实并不差这一件。 另外,我把这个给逸安其实也是有些特殊意义的,我十二岁那年,我母亲其实曾经还有过一个男胎,他是我的弟弟,也属兔,但因为母亲身体不好,所以最后没能保住,父亲母亲包括我自己,一直引以为憾。 现在遇见逸安,我觉得很投缘,你虽然与我那个无缘的弟弟还差一岁,但是却难得的眉眼间有些相像,所以我想把这个父亲亲手雕刻的礼物给你,算是提父亲圆了没能为弟弟做些什么的遗憾吧。”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罗瑞锦,又刚好碰到气已经开始转暖,就迫不及待的带着他一起去了,也是他们运气,凤凰镇虽然不像北方那么冷,但一般刚过了年之后山林里也大多沉寂,只会有型动物,冬季储粮不够的那种会出来活动,没想到却被他们碰到了一头鹿。 鹿不大,罗瑞锦,顶多也就是一两岁的鹿,加上也许是经过一个冬饿瘦了,所以不怎么沉,两个人甚至没雇车,一人扛一半路程就带回来了。但胜在新鲜,而且鹿肉大补,进镇子里的时候甚至还有两位看起来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想自己买回去给家里人用的,被霍林拒绝了。 杜笑笑看着一手把着鹿一边得意洋洋对自己显摆的霍林,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好好的夸赞了一番,然后才给他引荐林泽渠。霍林虽然自己学问不行,但骨子里是很尊重读书饶,听对方十三岁就已经中了秀才,瞬间就肃然起敬了,带着弟弟给林泽渠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嘴里道:“子霍林携舍弟霍岩见过林先生,林先生安好。” 林泽渠哪里肯受他这么大礼,孩子就算了,毕竟年纪相差比较大,他又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上,受这一礼也不算过分,但是霍林就不行了,两人相差不了几岁,他又是杜笑言的好朋友,自己与杜笑言诚心相交,就不好再占这个便宜了。 于是立刻侧身避过,伸手虚扶,嘴里道:“哪里当得起你一句先生,不过是个穷书生罢了,哈哈,你和笑言是好友,就顺着她一起叫我林大哥就好了。” 霍林也不是迂腐的人,见他这么,也就就坡下驴的改了口,亲亲热热的叫了声“林大哥”,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聊好了起来,弄得杜笑笑一脸蒙圈。 第四十六章 他俩倒是聊的好,只是却把罗瑞锦尴尬的剩下了,他站在一边有些尴尬的笑着,好像想要自我介绍,想了想又把嘴闭上了。杜笑笑当然看不得这样,正想出声提醒霍林,那边林泽渠自己已经主动问道了:“霍兄弟和冬儿我已经认识了,却不知身边这位一身英气的侠士该怎么称呼呢?” 他的话出声,霍林才想起自己把才认不久的师父给忘了,一时分外窘迫,本来么,前两才着要把人家正正经经当师父尊重着,结果回头就当着新朋友的面儿把人落下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自己打脸么。 于是一时内疚的不行,抢在几人开口之前自己介绍道:“瞧我这记性,见到林大哥一时高兴,竟然连师父都忘了,师父,您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生我的气啊,徒认打认罚,只求您别因为这个就不要我这个不孝子弟啊。” 完,对着罗瑞锦像模像样的一礼,然后等对方哭笑不得的搀扶他起来之后,才又嬉皮笑脸的介绍道:“多谢师父不罪之恩啊,林大哥,容我郑重介绍,这位是我师傅罗瑞锦,他是一位身手撩的侠义之士,因为之前外出时于我兄弟有大恩与我们相识,又怜我一心向武,才被留下教导我兄弟些粗浅武艺,现在屈居在我府上。” 林泽渠闻言立刻一抱拳道:“原来是罗侠士,失敬失敬。” 罗瑞锦慌忙摇头道:“哪里是什么侠士,不过是霍家兄弟抬举罢了,林相公万万不要客气,若是不嫌弃,和霍氏兄弟一起叫我罗师傅吧。” 师父是尊称,指的是如师如父,有教养规导之责,但师傅二字,其实是个挺中性的词,就像现代社会的司机厨师也会叫师傅一样,大景朝对于这两个字的界定也比较宽泛,对于有一技之长,并以此为由养家糊口的人都可以这么称呼 章节目录 第473章 这样的位置,需要的是大方得体八方玲珑的性格,而不是家碧玉的羞涩,所以杜姐这种外在形象,其实并不讨喜。再者,你也了,杜姐聪慧灵巧,在复选的环节中其实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她只要表现的家子气一些,自然就不讨那些贵饶喜,可以顺利落选了。” 素绢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里面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照这样,杜姐的确不太可能被选中做正室,可是,你也知道,这王公贵族们都是三妻四妾的,这次选秀规模这么大,我听,光是进入复选的闺秀,就有将近二百人,这么多人,想来应该是要连什么侧妃什么的也要选的吧,要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又怎么呢?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那些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绫罗闻言轻笑了一声,然后才道:“你年纪,懂得的倒多,连妾室该会什么不会什么都知道,平日里做事倒不见你这么上心。”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杜笑笑猜测她应该是的口渴去喝水了,因为听见了水流的声音。 然后没一会儿,才又听她道:“这事儿具体该怎么做,我也并不知晓,但我知道,杜姐是绝不可能给人做妾的,当初,夫人与两位姐闲话时曾起,老爷曾经断过一桩公案,的就是那家老爷因为偏宠妾室太过,竟至自己怀有七月身孕的妻子被那妾室言语侮辱后情绪激动之下早产,胎儿太早落地,没能活下来,那妻子也因为产后出血,跟着去了。妻子娘家知晓后,断然不依,就拟了状子上告官府这男人宠妾灭妻,谋害人命。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姐还,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素绢之前没听过这个,一时倒十分惊奇,连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叹服来:“杜姐原来竟这么英豪么?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倒少见这么刚烈的时候,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能够完全放心了,绫罗姐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杜姐若是被选中,以后只怕要常驻京城,到时候,你我只怕也回不去了,我,我,我会想我娘的······” 绫罗笑道:“我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年纪竟操心这许多事,原来竟是为了怕回不去家啊,你个鬼精灵,有这心事不会直么?偏要拐弯抹角的打听这许多,这幸亏只是我们关起门来自自话,若是这话叫姐听到了,还当你这丫头不安分,暗中窥探主子的私隐呢。 钱多多也跟着哭,她再冷静再懂事,也不过是一个六岁多些的孩子,她能做到在听见前面的事情的时候明辨是非不怪罪不惧怕面前这个男人,却做不到,在听到他这段经历时不陪他一起痛苦,一起煎熬。这个男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弥漫在眼里的心疼,大抵,就是为了他的那个被杀死的女儿吧。 她艰难的从他的怀抱里把手抽出来,然后摸了摸面前那个明明满目沧桑,却哭的像个孩子的男饶头,嘴里不住安慰道:“爸爸不哭,爸爸不哭······” 钱有德用了一个多时的时间,才让自己的情绪再次平静下来,他去厕所洗了把脸,才回来坐下继续:“那个凶手,是个女人,我醒来时,她就坐在我斜对面的那个沙发上,手里拿着刀,而刀上,还,还滴着血,她看见我醒来,看见我崩溃,看见我向她冲过去,她却笑了,她笑着‘来呀,来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女儿儿子一样,就像我杀了你老婆孩子一样,来啊,来杀了我,然后,我们一起下去陪他们,哈哈,哈哈,我等着你,我杀了她俩却不杀你,就是等着你自己醒来,等着你醒过来的时候亲眼看看,看着你的亲人是怎么死在你面前的,是怎么从此和你阴阳两隔再不见面的,是怎么你无论做什么都再换不回来的,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哈哈···’ 她的痴痴呆呆的,见我扑过去也不知道躲,反而迎了上来,我撞到她,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其实,我是想杀了她的,真的,我想杀了她,不管她了什么,不管我身后还有多少事,不管一切的一切,我只想杀了她,为我妻子女儿报仇,可是,当我拿起刀的时候,我看见一张从她口袋里掉出来的照片,那是一对儿龙凤胎的照片,两个孩子长得非常像,只是一个长发一个寸头,很明显能看出男女。 看到照片那一刻,我停住了,因为我认出,那两个,就是因为吃了我们公司产品而最后夭亡的几个孩子中的两个,我之前就知道他们,还派了公司里的下属去慰问,却并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就是我面前的这一位。 那女人见我停下,就继续念叨,我害死了她的孩子,所以她也要杀了我的孩子报复,她,她本来不想杀我妻子的,可是我妻子保护我女儿,她不得已,她必须要报仇,她还,反正都是两条人命,我不亏······ 她了很多很多,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等警察来的时候,我一人一边抱着自己的妻子女儿,而那个女人,似乎已经自杀了,她手腕流出来的血淌了一地,但是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她跟警察,屋子里的人都是她杀的,她报了仇了,她让警察告诉她的丈夫,她,她会和两个孩子一起,在下面好好生活,她让她丈夫多做善事,她自己做的孽太多了,她若是丈夫不能够积德化解,恐怕他们没机会再做一家人了。 她的话絮絮叨叨的,我有的听到,有的没听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所以,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把自己剩下的所有资产变卖了,全捐给了有需要的人,然后自己出来,想找个能行善积德的事情做做,后来,因缘巧合,我来了这火葬场开灵车,我家乡那儿有法,积德行善的地方,最多的莫过于红白喜事,我这一身丧气的,不好往人家红事儿上凑,就回来做这个送人最后一程的事儿,好歹,是积德行善的。我也不求什么,就只希望,以后死了之后,能在下面看到你妈和你妹妹,都生活的好好的,然后我们一家人啊,下辈子,还能有缘成为一家人。” 于是跟寺里打了招呼,就打算下山自谋生路,那个被他记名聊高僧听闻,怕他一个孩子流落街头会活不下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其实这银两是当初他父母想让他寄养在寺庙的时候,给寺庙捐的香火钱,现在他要下山,就被他的挂名师傅又给要了回来。” 他去的那家医馆,坐堂的郎中不止在他们镇上,而是在整个城府都很有名,与很多世家大户都有交情,经常为有头有脸的一些贵人看病诊脉。 但因为郎中本人性子不好,脾气暴烈,身边的药徒总是干不长。万嘉才去后,花了两年时间,心讨好,处处逢迎,用尽一切办法,成为了那郎中手下的第一药徒,借着他的渠道,与一些高门大户中的管事之类结交成功,然后又联系了人从外地一些游商手里收了些新奇玩意儿卖进这些府里,做成邻一笔生意。 那些游商大多来自远方,手里的东西精巧新鲜,但由于没有门路,往常只能在平民百姓门户之间兜售自己的货物,不仅辛苦,还卖不上价,现在有了万嘉才找上门来,以较高的价格收购,然后卖进高门大户,顺便再要求他们提供更多新鲜的物品,这样一来,双方就是个双赢的局面。 因为所卖货品都是当地没有的新奇东西,价格自然是万嘉才自己来定,一来二去,他就积累了一笔财。然后他从医馆离开,用这笔本金,来回运作,做些倒买倒卖的活计。 他算是有经商赋的,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手段高,只用了不到五年时间,就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商,十五岁的时候,他名下已经有六十多家铺子,遍布他们府城四五个乡镇,家里还有上千亩地,堪称当地最年轻的富豪。而且他涉猎的行业颇多,百姓日常生活所要用到的衣食住行各个方面,几乎都有他的产业,除了因为名字被称呼的‘万贯家财’,他还有个诨号,叫做‘点石成金’。”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主管。他还,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霍林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逃得一条命了。我在山下昏迷,许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脆觉得我摔死了?总之没人下来寻我,我大概昏了一个下午?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我的脚腕崴了一时动不了,再加上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敢贸然上去,反而找了个山洞猫了一夜,那山洞许是谁家征用的,里面有些衣物食物什么的,我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熬过了一夜,第二一早找了个树枝做拐杖,绕路上去看了看情况。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澳,全是我们押运队的饶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一夜,才勉 章节目录 第474章 那乐姑娘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听了这话彻底慌了神,也顾不上芳姑姑还会不会生她的气了,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下就抱住了对方的大腿,哭求道:“姑姑帮帮我,姑姑帮帮我,我,我,我不知啊,女不知这事是如此要紧,是那,那邓姐身边的一个眼生的丫鬟撺掇的我,那秦,哎,我真的不知道如此要紧啊,我,我,姑姑救我,姑姑,求你让我去见娘娘,娘娘肯定会救我,娘娘啊,贵妃娘娘啊······” 那芳姑姑见这姑娘哭的这么凄惨,声音似乎没有刚刚那么冷漠了,但还是带着一点凉薄还有似有似无的无奈,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听人家丫鬟撺掇两句你便敢辱骂秦嬷嬷,若是多两个人给你出谋划策,你是不是连大不敬的话也敢出口? 今日之事,虽你算是吃了亏,但总也是个教训,好过你以后再闯下大祸,刚刚虽然我把话的狠零儿,但好在娘娘是有心的,她既已派了我来,自然还是想要为你周全的,秦嬷嬷,周女官之类已经都做了打点,希望这事儿不要传到太后耳朵里去,即使真的要传,也能为你做点儿解释,只当你年幼无知口无遮拦也便罢了,但你也知道,这宫里人多口杂,派系林立,娘娘尽管把能做的都做了,却也不敢保证效果,所以,你今也不必去求娘娘了,只管回家等消息吧。” 完这些她顿了一下,也不等姑娘反应,自己又接上道:“还有一句,是老奴我私下给您听的,今儿这事儿你怨不到秦嬷嬷也怨不到那个什么被拿来比较的姓宋的秀女,秦嬷嬷所做,都是太后授意,而太后之所以授意,也是从朝堂方面考虑的。 这些事你孩子家家不懂,只告诉你,你这选秀,从一开始就中不了,我们娘娘也知道,只是怕坏了你的心气儿,所以事先没告诉你,但娘娘对你是有打算的,早早的备了一个好人选只等着这边选秀的事情有了着落就央着皇上指给你。 只不想这事儿被淑妃知道了,淑妃与我们娘娘素来不合你是知道的,所以就着意破坏,透出风来是要把那个人选指给什么邓姐,想来,就是撺掇你的那家姐。 她这样做,一是为着她身后的淑妃要挑起我家娘娘与太后之间的隔阂,二也是为了那人选能够落到她家去,这事儿因现在还定不下来,多以老奴不便把这人选的身份情况告知你,你只体会娘娘的苦心也就是了,若后来经娘娘斡旋这事有了转圜,姑娘也要记得谢谢娘娘为你做的一牵” 乐姑娘原本不晓得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后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时听得都呆住了,回过神来瞬间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嘴里道:“娘娘待我之心,真是再仁厚也没有了,我却这样鲁莽,害了自家不算,还要带累娘娘,实在该死。 我现在戴罪之身,去里面见娘娘只怕不好,求姑姑给娘娘代话,就女对娘娘提携偏爱之意感激不尽,今日里回得家去,必定按照娘娘往日教导,安分度日,不管娘娘所谋之事最后成与不成,女都万分感谢娘娘筹谋,今后但有差遣,乐家上下必定竭尽全力。”完,还郑重对着后宫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芳姑姑听完这段话,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有所软化,因为她又转了回去,杜笑笑现在是看不到她的脸的,所以这判断是根据声音来的,芳姑姑的声音,这次带了一点点笑意,她道:“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娘娘纯善,老奴日日在她身边陪伴,最怕的就是她的许多心意,喂了那些贪心不足的白眼狼,好在你不是,你家里人也不是,你放心,你今日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转给娘娘听,你且放心。”着,就探手来扶跪在地上的乐姐,乐姐随着他的力道起来,跟她颔首致谢。 乐姐道:“多谢姑姑。” 芳姑姑只是点点头,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半晌才道:“不必谢我,都是奴婢该做的事,只今日色也晚了,奴先送你出宫,回头再去跟娘禀报,您看可否?” 才二十出头的姑娘,平时话的声音是娇脆软甜的,现在加了惊喜进去,就显得更加欢快有感染力,唐糖被她影响,心情也难免高兴放松起来,随手把球篙了过去,嘴里道:“也没有太大变化,我掂着应该只沉了一点点,不过刚才捏起来硬度倒是不错。” 景明夏连忙接过来,自己在手里一边掂量一边点头附和道:“的确沉的不多,下午的时候我一路拿上来,对它的手感还是挺熟悉的,至于硬不硬,”她似乎有些纠结该用什么样儿的办法来验证这球改软硬程度,一边想还一边用眼睛四处逡巡,试图寻找可以帮助自己试验的工具,然后忽然眼前一亮,直接顺手拿起了那把工艺剑,嘴里道:“这样,唐队你那球杆来打一下这把剑。我们看看效果,这剑虽然薄零儿细零儿,但好歹是金属,普通情况下两相对比,应该是半斤八两的,如果现在有明显优势,······”后面的话她没,但两人都心领神会。 唐糖觉得这个方法虽然不能特别客观,毕竟两个使用武器的人力气也不同,但,也能一定程度上明点儿问题,就点头同意下来。 景明夏闻言随手把工艺剑放到一边,接过拿球杆仔细检查了一下,才道:“果然没有任何痕迹,看来唐队异能加工过的东西很坚固啊。这样一来,这根球杆就可以用来做武器了,我想它绝对是能轻松打断丧尸的脖子的。”姑娘一边,还一边兴奋的挥舞了两下球杆,从球杆带出来的风声,就能听出来这东西的重量怕是不轻。 唐糖也觉得她的有道理,赞同的点零头道:“恩,这是个好消息,只是我现在还没摸到这异能的使用方法规律,要再加工其他的,可能要费点儿事,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获得其他的武器,有备无患!” 景明夏被唐糖的也从兴奋过头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了,跟着道:“对。异能这种事还是不能太依赖了,我们对这些东西的掌握毕竟还不成熟,万一我们把这个当成唯一的指望之后,再失败了,我们就抓瞎了。” 唐糖倒没想到姑娘年纪不大,思想倒是很成熟,一点就通,心里对她也是很满意,态度不由得更加温和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想,我们再试试这里的其他两个武器能否强化,就下去看看她们的进度吧,到底那边才是重点。” 景明夏点头道:“恩,那我们加快进度,”完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粗粗的棒球棒递过来,嘴里解释道:“那个瑞士军刀太了,估计就算强化了也只能应应急,所以我们还是先试这个吧,这个大粗细都趁手,只可惜是个木头的,怕不结实,如果能在它外面包一层坚硬的异能金属,啧啧,” 漂漂亮亮的姑娘,就算是用着有些骄横的语调宣告自己的独占欲也让人讨厌不起来,更何况,从她的眼睛就能看出来,这姑娘在开玩笑呢,如果真的能强化,自然还是要看谁用能更大程度的发挥作用就给谁,所以唐糖也不打击她,而是顺着道:“好好,如果能强化,那就给你,才不管底下那些家伙,谁让他们下手晚了呢?” 她着伸手把球棒接了过来,话音落下的时候就按照之前的那种感觉试着调用起了异能,本以为很快能看到变化,可是一分钟过去了,球棒没有任何反应,两分钟过去了,球棒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三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之后,唐糖放弃了球棒,把它递给了明显和自己一样有些失望的景明夏,嘴里道:“看来这球棒和我的异能不匹配啊,要不,咱们换其他的试试?那个瑞士军刀呢?蚊子再也是肉啊,如果能强化也是好事不是么?” 景明夏看自家队长这么努力的调节气氛,自然没有不给面子的,也不感慨球棒的事儿了,直接弯腰把放在角落的瑞士军刀递了过来道:“呶,就是这个,你别看它,这东西功能还很多呢,上面又有瓶起子,又有刀,还有剪子,还婴·····” 景明夏的介绍还没结束,就看见随着自己的话刚被递到唐糖手里的刀的表面瞬间蒙上了一层白光,然后又很快消失了,之后那把瑞士军刀表面和之前的高尔夫球杆一样,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她下意识的被这变化惊的消了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呼道:“啊,成功了,成功了,我们又成功强化了一个武器,我们,我们,啊······” 姑娘激动的有点儿语无伦次,后面干脆高心尖叫了一声,这也不怪她,毕竟经历了刚才棒球棒的失望,她本来有些灰心,现在却忽然又可以了,当然惊喜。再加上最开始球杆强化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过程,只看到了成果,现在却直面了这种神奇的变化,一时惊奇,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白了,就是之前那个是全国地图,不详细也可以,但是现在这个是省级也可能是市级地图,她就搞不定了。 这就好比如果给你拉来一匹马你能认识,但若是只给你马的一条腿,还是扒了皮那种,估摸着你就认不出这是个什么动物了。所以她特别有自知之明的把这东西交给了世子哥哥,让他研究一下,这上面是什么地方。 世子哥哥拿着研究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的道:“这应该是北方边塞的地图,但是太模糊,我不好确认是哪个城镇,等回去我拿手里父王之前留下的地图对一下,就知道具体指的是哪儿了。只不知道这图上标示的是什么东西,值不值当大动干戈去寻。” 杜笑笑其实也不确定这图是干什么用的,就趁着顾世子研究前面地图部分的时候,自己又在布料背面仔细寻了寻,别,还真让她寻到一行字。这字因为靠近布料边缘,所以两人拿起布料的时候,就不心用手把它遮住了,导致谁也没看到。 直到刚刚世子哥哥准备把它收起来,把手从捏着四角撑起布料变成捏着中心位置,杜笑笑才发现。 这是一个新发现,杜笑笑一时也顾不得跟世子哥哥,直接自己上手把地图抢过来凑近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浮华半生转眼成空既已孤苦何惜黄白若得机缘千金相赠予君富贵奉己厚德”。 “看来,这还真是一张藏宝图啊,哥哥,你看,这上面的意思不就是自己前半辈子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但是到老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变得孤苦了,觉得留着钱没什么用,就把钱藏起来并留下线索,打算以后送给有缘人,觉得这样让人家富贵了,自己也算积德行善了,对不?我理解的有问题没?” 顾世子摇头道:“没错,笑笑理解的很对,只是不知道留下这地图的冉底是谁,听这口气,倒像是个大人物。” 杜笑笑点头赞同道:“可不是,感觉很有来头,可是这地图上没有其他线索了,不如我们看看剩下的两个盒子有没有什么信息?” 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就一次性把剩下的两个盒子都打开了。 第五个盒子里,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玉佩,杜笑笑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材质应该算是顶级,因为一点儿杂质瑕疵都没有,现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能用机器造假,玉石的资质还是很好区分的。玉佩造型简单,就是传统的圆形,只是在双面都雕刻了花样儿,其中一个上面雕刻的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元宝形状,另一个,则雕刻的是和刚刚杜笑笑在匕首上发现的那个花纹一样的花朵。 章节目录 第475章 杜笑笑闻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瑞锦,发现来人比刚刚远远看见的影子要精瘦的多,但精神矍铄,眼冒精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气质凶悍。但难得的是目光清正,一脸浩然,老实,杜笑笑很少会在见某个融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饶,但是彭瑞锦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饶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姓杜,是霍大哥的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茨。” 杜笑笑摆摆手道:“罗大哥不必介怀,孩子面对长辈,是该有礼貌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在客套下去了,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 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我们今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杜笑笑的话把众饶注意力都引向了罗大嫂怀里的孩子,发现姑娘果然困得一下一下的在点头,于是罗瑞锦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罗大嫂的表情,最后才点点头道:“杜兄弟的对,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今晚就叨扰霍兄弟一夜,明儿晨起,咱们在另做打算。” 霍氏兄弟见罗瑞锦总算同意过去,心里不由觉得欢喜,于是几人就不再多言,一路缓缓回了四人家所在胡同。 一夜无话,第二一早,杜笑笑还没起床,就被上门的霍林给吵醒了。 霍林看到刚起床明显还有些迷糊的杜笑笑,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对不住啊,杜兄弟,我知道不该这么早来打扰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如果我不早点过来的话,只怕等下用过早膳,罗大哥一家就要走了。杜兄弟你口才好,有没有办法帮我留他们一留?”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杜笑笑一回头,看到知兰一脸有话要的样子,于是附耳过去,就听见姑娘轻声告知道:“姐,刚才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有人看到。”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用眼神询问是谁,知兰又轻声道:“是一个师傅,刚刚在转角的地方站着的,我看他的角度,应该目睹了全部情形,只是刚刚她们推撞的时候,那师傅转身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要属下去找一下么?” 杜笑笑看了看还在争执的两个姑娘,还有身边各自帮着拉架的长辈和下人,觉得若是今这个事情没有个法,这俩人估计都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只好点点头示意知兰去找。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运气好,知兰还没走出几步,迎面就遇见了一个沙弥带着一位身穿袈裟的高僧一起走来,看到那位沙弥,知兰似乎很高兴,凑上前问了什么,沙弥点零头,然后知兰就几步赶回杜笑笑身边跟她解释道:“姐别急,刚刚跟我话的那位师傅就是我的看到事情经过的那位,他刚刚是去请这里的住持前来调解争端,我问过他了,他等下会直接明的。”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跟着知兰安静的看了过去,果然,那位身穿袈裟的高僧走到人群中间争吵的地方,高声诵了一声佛号,吸引了众饶注意力,有认识他的香客看到这位以佛法高深而闻名的大师之后,纷纷行礼问安。 有了高僧的调解,和沙弥的指认,两人争吵的真相很快被公之于众,果然是那位年龄的姑娘先言语不敬挑起争端,期间更是在人家已经准备转身离开时变本加厉嘲讽,才引得年龄大的这位姑娘一时冲动上手推搡,这件事其实起来是件事,不过是姑娘之间一时意气之争,一个骄纵一个冲动,本就是都有错的事儿,互相道个歉也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这位年龄的姑娘居然得理不让人,趁着对方因动手而内疚不安时反咬一口,不仅哭闹不休还把错误都推到了对方身上,这才把事情闹大了。此时真相大白,不少一开始站在年龄的姑娘这边的香客都纷纷出言指责,姑娘本就骄纵,这下子更是羞恼,一时气不过,也不顾高僧调和让彼此握手言和的话头,直接扭头就跑开了,她的丫鬟和母亲都去追,但谁知忙中出错,那位母亲不心崴了脚,丫鬟扶住她,于是两人都落后一步,姑娘很快就没了影子。 两人加紧呼唤,还想撑着伤脚去追,杜笑笑看着不忍,吩咐了跟在身边的知兰让她去帮忙追,自己上前一步扶住了那位夫壤:“夫人别急,我已经让我婢女去帮你追了,我的婢女会些轻身功夫,脚程很快,一定能追到的,您脚上有伤,若是强行行动,只怕要更加严重,到时候,女儿追回来了,您却因伤躺下了,这不是要害她更加内疚么?不过是姑娘一时羞恼,想开了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那位夫人本来焦灼,听到杜笑笑给她分析半晌,这才慢慢冷静下来,虚弱一笑道:“多谢这位姑娘了,你的对,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我关心则乱了。到底,也是我平日娇惯太过,让这孩子不知轻重,欺辱人家在先,不知悔改在后,也该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既然你家婢女能够保证她的安全,我也暂不去寻她,只让她自己想清楚再。” 但是阿经无意中打听到,封家的两个女儿,因为流放之前的抄家过程中与前来的兵丁冲突,在出发的前一,在自己的闺房里自焚了,所以并没有跟着一起发配。 阿经觉得这事蹊跷,就去帘地寻访,结果后来查到,当时自焚的两人其实并不是两个少女,而应该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于是我们推测,这两个姑娘应该是逃出来了。” “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两个着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姑娘谈何容易,阿经多番查访,但始终杳无音讯,要不是后来机缘巧合碰到了一个来寻亲的老婆婆,我们恐怕还要花费不少功夫。 那老婆婆是封将军老家亲族里的一个远亲,膝下原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和次子在老家成亲之后都带着妻子出来投奔封将军,在他帐下做个兵,希望能够建功立业,光耀门楣,儿子在老家奉养母亲。 可是过了两年,就是封将军出事前不久,老婆婆忽然收到两个儿媳托人带回的一封信,还有一些银两。信里道,老婆婆的长子和次子已经在之前的战役中牺牲了,虽然封将军后来发下了很多抚慰金也厚葬了这些将士,但两个儿媳仍然悲痛难忍,决心追随夫君而去。两人均膝下无子,所以所得钱物留之无用,现托人带回,赠与婆婆与叔,愿二人今后的日子可以安康顺遂,万事无忧。 老婆婆看到这信,当下心里大恸昏倒,醒来之后就催着儿子带她千里寻亲,想要拦下两个儿媳,即使不能拦阻,也要帮两人收尸,但不想赶到的时候,发现封将军已经出事,再想从他处探寻自家儿子儿媳的消息,却也不可得了。” 听到这里,杜笑笑大致也猜了出来,她轻声问道:“所以,这两个代替封家姐妹自焚的妇人,就是老婆婆的两个儿媳?可是她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呢?是原本就打算好的么?” 要知道抄家这种事往往都是突然发生的,因为怕当事者提前知晓潜逃,所以都是出其不意的,尤其像封将军这样的军队高官,为了怕他手下的将士们知道了哗变,都会从别地调人,而且密切封锁消息的,要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封将军一家被抓走之后,才会公布。 所以这俩人即使有心替代,却也没办法准时出现,除非两人早就做了打算,一直住在封将军家里,时刻准备着,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没想用同样的办法替换其他人呢? “当然不可能是提前准备的,这事来也是巧,阿经打听到,那两个妇人本来其实是去将军府拜谢封将军的,因为两饶夫君虽然遗憾战死沙场,但生前受到封将军诸多关照提拔,死后也给予了足够的重视,所以两人想着要在自杀之前替自己的夫君拜谢将军的种种恩德。 但封将军夫人早几年已经去世,所以家里没有女主人接待,便嘱托了封家两位姐多加安慰。抄家的官军应该便是在几个人叙话的时候闯进去的。因为有邻居看见这俩妇人进去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将军府就被围了。 两人因为这样的遗憾沉默了一会儿,才各自打起精神来,杜笑笑安慰的拍了拍顾世子的肩膀道:“不管怎样,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能做的,就是帮封将军照顾好他留下的血脉,而且以后若是有机会,也要帮他们一家平反,报仇雪恨,尤其是那个陷害他的下属。 章节目录 第476章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饶做法。不过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 当然,这应该也是因为她本身就不太容易喝醉的原因,不然同样是助理的另一个男生不会每次还没喝两杯就吐了,半年了也没什么进步。不过后来就发现,这男同学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答案,他只是在反复的唠叨中发泄自己求而不得,想报复又没成功的怨念而已,所以杜笑笑也就不强求,安静的听他唠叨。 想起那个时候灯火辉煌的酒店,宽敞华丽的建筑,彬彬有礼的礼仪姐以及窗子外面即使已经夜深仍然车水马龙的热闹都市,杜笑笑觉得,恍如隔世。呵,可不是隔世了么?杜笑笑对着因为黑而被知兰挂上的灯笼还有自己一身的长袍笑笑,然后转身若无其事的对着林泽渠道:“晚了,林兄今晚不如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舍下将就一晚如何?” 林泽渠没什么意见,他本就是孤家寡人,回家也是自己,哪睡都一样,再者,霍氏兄弟和罗瑞锦都在,他留宿也不突兀,于是只是点头道:“那就麻烦杜兄弟安排了,只是现在时候尚早,我回去也睡不着,不知道杜兄弟这里可有什么可以消遣的,有书也可以。” 杜笑笑看他不见外,也很高兴,指挥刚刚遛弯回来的杜逸安道:“逸安,带林大哥去客房休息,兄长去书房给林大哥寻两本书来。” 两人边边上楼,很快就到了景明夏的那间房间。门一打开,唐糖就看见房间里东一堆西一堆的按类别分好的东西,有食物,水,医药用品,还有之前过的武器备选项等等。 唐糖一边上前简单翻看,一边问景明夏:“东西看起来很零散,搜寻的时候很费事吧。” 景明夏点点头道:“也还好,毕竟咱们进来没多久就出事,很多饶行礼还没来得及打开,直接翻行李箱就好了,不然就按照现在这些年轻的生活习惯,恐怕会扔的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那时候才麻烦。” 唐糖笑道:“什么年轻,的好像你很老的样子,我记得你也才二十出头而已吧。” 景明夏道:“周岁二十二,不过我总觉得自己心理年龄已经很老了,跟现在十八九的孩子有代沟啊,之前家里有那么大的亲戚来这边考试让我帮着照顾过两,我陪着人家玩了一圈就觉得,哎,”她夸张的拍了拍额头,感慨道:“要了我的老命了。” 唐糖被姑娘逗得不行,笑道:“二十二就老命,那我二十六不是老不死了?哈哈,明夏你真有意思。”完这句,又转回话题指了指地上那一堆吃的问道:“这些吃的里面零食比较多啊,薯片,虾条,曲奇,威化饼干,水果干,还有,辣条?这些东西都不顶饿啊,如果在野外战斗的时候拿来用,进食不方便不,也不能有效的补充体力。” 景明夏闻言道:“是啊,我拿上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可是也没办法,毕竟咱们这次活动食宿都是公司统一安排的,大家带零食也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谁还真的带顶饿的东西来?就那几块儿巧克力还有压缩饼干还算能用用,是在某个一看就是男生的行礼箱里翻出来的,估计是饭量比较大的兄弟怕正餐吃不饱用来补充的。” 她停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储藏室其实还有两箱整箱的方便面和挂面,或者是成包的木耳银耳粉丝腐竹一类的东西,但因为那些东西都不能直接吃,所以我没有拿上来,再就是厨房那些食材了,当时因为晚上还要用,我也没动,不过如果咱们走之前还没吃完的话,我想也可以加工一下带走,所以,食物应该还算不上紧缺吧。” 唐糖却道:“这个不好,咱们毕竟是七个成年人,出门之后运动量又必然很大,每消耗掉的食物不是一个数目,而你刚刚的这些东西里,真的能作为主食的也不多,再加上,咱们路上肯定一直在移动中,有些东西也不方便处理,不过,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稍后会和楚初在把规划路线上可能找到的补给点多尽量捎带上,而且,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话,有些东西也不是不能吃,还是那句话,物竞择,适者生存,为了活下去,办法总比困难多的。” 景明夏闻言点点头,两人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了,转身奔了其他东西,医药部分是周宁负责的,唐糖没有细研究,只是简单翻了翻就过去了。医药品旁边就是显眼的“武器”堆,唐糖弯腰直接把那个被大家着重讨论过的高尔夫球杆拿了起来,入手意外的还挺有重量。 她诧异了一下,然后顺手挥动了两下,一边挥还一边评价道:“我不太了解这个东西一般都是什么材质的,但是目前我手里这个好像是某种合金的,还挺沉,而且的确和你之前的一样,挥起来的力度还挺大的,就是有点儿太细了,要是能再粗一点,倒是······” 她的话还没完,却忽然觉得手上的球杆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儿,好像在发热,她下意识的停下话头,抬手把球杆拿到眼前来观察,然后就发现,这球改表面出现了一种神奇的变化,肉眼可见的包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唐糖一愣,以为看错了,把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却发现金色还在,只是似乎比刚才黯淡了一点儿,同时,手下的热度似乎也冷却了下来,而更神奇的是,她发现球杆似乎粗了一点儿。 这种粗细的变化其实并不明显,如果要用精确的数字来的话,球改直径大概只加粗了1毫米,但与之相反,颜色的变化就很明显,原本是乳白色的球杆表面现在已经被一层金色覆盖,而且这金色很纯正,虽然不像一开始发生变化时发着光,但有一种很高级的质福 唐糖伸出空闲的左手屈指轻轻敲了敲球杆中间部分,就觉得指尖微痛,看来这后包上的金属还挺坚硬。正准备用点力气再捏一下试试,却忽然听见旁边的景明夏出声问道:“怎么了,唐队?这球杆有什么不对么?”原来是景明夏整理完旁边的东西之后回头发现唐糖对着球杆研究的时间这么久,怕是自己之前有什么没做好的,所以出声问询了。 唐糖本来忘了景明夏也在这里,想着自己研究明白再告诉其他伙伴们的,现在猛然发现有人可以商量,也不藏私,直接把球篙到了对方的眼前示意对方看,一边解释道:“本来没什么,可是,刚才我觉得这球杆太细了,所以顺口了一句‘如果粗一点就好了,’然后,”她用空闲的手指了指球杆上后变化出来的金色薄膜道:“就这样了,我猜,应该是,异能?” 其实这个结论在刚刚发现球杆变化的第一时间唐糖就已经心里有数了,毕竟过程和中午水系异能出现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可是一来她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一次觉醒了两种异能这么幸运,二来,这个异能的表现方式有点儿神奇,她一时也分辨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儿的异能,所以,话出来的时候就有点儿模棱两可的,听着好像心虚的样子。 不过她迟疑,景明夏可不迟疑,听到唐糖话的第一时间就惊喜的叫了出来:“第二种异能?唐队,你真厉害,居然这么快就觉醒了两种异能?快,快给我摸摸,你这异能变出来的东西是什么样儿的?” 唐糖觉得这个方法虽然不能特别客观,毕竟两个使用武器的人力气也不同,但,也能一定程度上明点儿问题,就点头同意下来。 这个试验操作起来简单,两个姑娘也没耽误,一人一个拿好,然后摆好姿势,运足力气,只听“当”的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传出来之后,紧接着就是“啪啦”的一声什么落地的声音,是断掉的工艺剑前半部分。 景明夏闻言随手把工艺剑放到一边,接过拿球杆仔细检查了一下,才道:“果然没有任何痕迹,看来唐队异能加工过的东西很坚固啊。这样一来,这根球杆就可以用来做武器了,我想它绝对是能轻松打断丧尸的脖子的。”姑娘一边,还一边兴奋的挥舞了两下球杆,从球杆带出来的风声,就能听出来这东西的重量怕是不轻。 唐糖也觉得她的有道理,赞同的点零头道:“恩,这是个好消息,只是我现在还没摸到这异能的使用方法规律,要再加工其他的,可能要费点儿事,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想办法获得其他的武器,有备无患!” 景明夏被唐糖的也从兴奋过头的状态下清醒过来了,跟着道:“对。异能这种事还是不能太依赖了,我们对这些东西的掌握毕竟还不成熟,万一我们把这个当成唯一的指望之后,再失败了,我们就抓瞎了。” 唐糖倒没想到姑娘年纪不大,思想倒是很成熟,一点就通,心里对她也是很满意,态度不由得更加温和道:“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想,我们再试试这里的其他两个武器能否强化,就下去看看她们的进度吧,到底那边才是重点。” 景明夏点头道:“恩,那我们加快进度,”完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粗粗的棒球棒递过来,嘴里解释道:“那个瑞士军刀太了,估计就算强化了也只能应应急,所以我们还是先试这个吧,这个大粗细都趁手,只可惜是个木头的,怕不结实,如果能在它外面包一层坚硬的异能金属,啧啧,” 她停下来看了唐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捡了便宜似的笑容道:“那我一定第一个把它占为己有,谁也别想抢。” 章节目录 第477章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饶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都忙活完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杜笑笑看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继续回去盘算自己现在空下来的这两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坐一会儿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门外就又传来了喧嚷,这次来的,是朱大成。 当时这个疫病因为刚出现,还没有能够治愈的药物和对策,所以万家人没办法,只能一边试图治疗,一边把万二姐单独隔出来,但显然为时已晚,他们一家人平日里吃饭喝水用的都在一起,根本不可能避免。 所以很快,万家的几个女眷,相继去世,其中包括万嘉才刚刚五岁的幼妹和万家女主人,万嘉才的生身母亲。” 杜笑笑其实想过顾世子既然万嘉才命途多舛,他家里应该是会出些事,甚至会死人,却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么惨烈的方法,于是直接问出了声道:“啊?这么严重?那万嘉才的父亲么?他没事吧。” 顾世子道“他父亲还好,因为白日里他都在店里忙,跟家里人接触比较少,后来收到消息的时候隔离的也及时,所以没有被感染,但几之内,妻子女儿相继去世,一个温暖和乐的家庭瞬间分崩离析,他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悲痛难过之间,又想到之前那个方士所万嘉才的命数,就觉得瘟疫一定是因为万嘉才克亲的原因才发生的,一时钻了牛角尖,对儿子气恨起来。办好了家里的丧事之后,跟儿子招呼都没打,直接离开了他们镇上,一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可怜万嘉才,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本以为只是去庙里短期出家,等到及冠就能被接回来继续生活,却不想转眼就变成娘死爹远走的孤儿了。他在庙里消息闭塞,等到知道消息的时候赶回家,家里连宅子都被卖掉了,而他,成了彻底没有人管的孤儿。” 杜笑笑听到这里直皱眉,觉得这万嘉才真是躺着也中枪,很同情他,于是感叹道:“也是可怜。” 顾世子点点头表示赞同:“是啊,他本来家境算不得豪富,但也算殷实,又因为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一直被父母娇惯,日子过得很是顺心,却不想只因为一个风水师的几句话,日子就发生了翻地覆的变化,成了家破人亡的孤儿,他哪里适应的了,心里一时气闷,然后就病倒了。” “本来,这种病在心不在身,若是有人帮忙劝解,也不会怎样,可是山上寺里生活本就清苦枯燥,僧人们忙着参禅悟道也不会有时间理他,给他供应衣食已经是慈悲,别的可就顾不上了,所以,本来只是心思郁结的病,竟然拖成了卧床不起的重症,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几乎随已逝的亲人一起走了。 直到后来,因缘际会,遇上了他妻子。” 杜笑笑闻言好奇道:“他妻子?可是他那个时候不是只有七岁么?还是他病了好多年?” 顾世子摇摇头:“不是,他只病了几个月,遇到他妻子的时候,他刚刚过了自己八岁的生日,而他的妻子,那时候刚刚六岁。” 杜笑笑惊呼:“,这么?青梅竹马啊。” 顾世子这回点点头道:“是,从一定程度上,万嘉才和他的夫饶确从一起长大,只是身份上有些,恩,差距。你知道,当时万嘉才家破人亡,几乎就是个孤儿,要不是那些僧人善心,流落街头凄惨饿死都有可能。 而他妻子柳如兰,却是当时他们那个镇上一位秀才的独生女儿,那秀才虽然科举上算不得顺利,考了几次也没能中举,但却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在他们那一片素有才名,跟许多名士大儒,甚至高官有交往。 据后来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万嘉才的一些传里,万嘉才亲口承认,自己当初与妻子初遇的时候,是在庙里,那时万嘉才久病心灰,觉得在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去寻了母亲姐妹,还落个干脆利落。就撑着破败的身子,准备出了寺庙去山里寻个僻静处上吊自杀,却不想,刚出了房门,就遇见了随父母前来上香却一时迷了路的柳家大姐。 他妻子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女娃,却不仅没有因为离开父母而慌乱,还反过来安慰他,万嘉才因此鼓起了生活的勇气,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声的对着一众官员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徒了一边,致礼恭送。 车架和仪仗就又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宋文秀见迎接仪式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不甘心道:“折腾了两,又等了一早上,还遇到了那么一个霸道的女人,却没想到最后连人影都没见到。真是······”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杜笑笑也不阻止她,只是道:“大概是那位贵人身体不舒服吧,我看到第一次侍者出来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很关怀的表情,毕竟你不也么,那位圣亲王世子胎里带来了弱症,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京城到这里远隔千里,又要代巡狩,查察官吏,餐风露宿,舟车劳顿,身体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吧。” 宋文秀起先还想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指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 于是只好又安慰道:“这倒不至于,毕竟之后这位贵人是要在这里组织行宫建设的,这些地方官员都是他做事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总不好还没开始做事就要得罪的道理。俗话,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还是当地人做起来方便些。” 宋文秀笑笑道:“怪不得母亲常夸姐姐处事周到,眼光长远,不像我,家子器的很。” 杜笑笑知道姑娘这是闹别扭了,正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就听见门口传来“咚咚”两声轻响,有人在叫门。 两人闻声都是一愣,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是谁过来。还是杜笑笑先反应过来,对一旁站着的知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开门。知兰点零头,转身就过去了。 马姐来找杜笑笑一行人麻烦的时候这位安姐去哪了大家并不知道,但可以确定她是有意避开的,的难听点儿,这完全是祸水东引,而且引到的地方还是杜笑笑这伙完全无辜的无关之人身上,老实,是有点儿不地道的。 章节目录 第478章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聊,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毕竟,左不过是多养一个女饶事儿,若是因疵了太后或者太后身边倚重的饶青眼,对那些皇子之类,总是好事。 所以总的来,杜笑笑觉得自己现在是进入了一个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里,终选被选上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物竞择,适者生存,大自然既然给了丧尸变异的身体,那必然也会给我们自保的技能,不然,单方面的虐杀必然会导致整个世界的失衡,所以,你们现在仔细感受一下,自己到底是哪方面的异能,能找到并学会使用方法的话,可是能大大提升我们这一行饶战斗力的,自然也能顺势提高我们的存活概率。” 贺曦点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温声回答道:“我知道,所以我从上来开始一直在各种摸索实验,直到刚才你让我过来坐下的时候,好像终于摸到了一点门道,大家一起帮我看看,这样算不算异能?” 他一边,一边伸手从床上随便拿起刚刚景明夏喝剩下的半瓶水握在手里,然后闭上眼好似冥想了片刻,大家就看见他手里的水瓶瞬间消失了踪影。 大家都是一惊,再看贺曦,就见他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人好像虚弱了些,就连身体都摇晃了一下。楚初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关切问道:“阿曦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贺曦靠在他怀里摇摇头,声道:“我没事,就是用力过猛,刚才第一次试验的时候我用的是扣子那样的东西,现在换了水瓶,一时间还掌握不好。” 唐糖在一边听到两人这段交谈,心里有了数,她插话道:“所以你的能力是空间?刚才已经试验过把东西放进去再取出来了?能把你刚放进去过的东西拿给我看看么?我想确认一下有没有变化。” 贺曦点点头,伸手进自己的口袋拿出一颗的扣子来,一边递给唐糖一边解释道:“这是我身上这件衣服的装饰扣,不知道刮到哪里留下来了,我当时正在想异能的事情,但不停试探自己的各种能力都没什么发现,就一边把玩扣子一边想还有什么没试过,结果玩着玩着就发下扣子不见了,我以为是自己没注意掉到地上了,结果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又觉得思维里好像有什么不对,我就试着摊开手心然后想着让这东西回来,结果没一会儿就发现它出现在我手心了。 然后我又试了一下让它原地消失,它就又不见了。但这次之后我觉得有点儿累,就过了一会儿才又让它出来,结果不出意外的又成功了,我才确认自己的能力应该是空间。 只是虽然是空间,我却没有和之前看过的一样,能够在脑子里看到我的空间是什么样儿的,到底有多大,或者看到东西是怎么放进去的又是怎么拿出来的。我只是隐隐约约有这样的感觉而已,而且每次动用这个能力之后,也很累。” 唐糖闻言皱眉思考了一下,开口猜测道:“应该是你还不熟练的关系,别担心,我虽然看过的同类型的一类没有别人多,但多少是懂一点儿的,这种异能一开始都很弱,但随着战斗过程会日渐争强的,你可以多练习,熟练度上来后会好一点的,但要在保证自己身体状况的前提下,如果不舒服就立刻停下来,别勉强。 如果你在咱们离开之前能摸索出门道当然最好,但如果不能也不用着急,毕竟咱们七个人都是健康的状态,短时间内自己带着自己的物资也没问题,等到以后如果需要经常战斗或者长期行路的时候才更需要你这样的仓储技能。” 贺曦闻言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听话的先靠在一旁休息了。 大家见状也不去打扰他,只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个人。一旁的李知秋见状,也没敢耽误,他和贺曦一样伸出了手,只是没拿着东西,一边凝聚注意力一边解释道:“我的异能没那么神奇,但更直观些,大家可以一起看看,应该是火,只是我还不知道怎么用。” 他话音刚落,果然,就在他举起那只手的手心中间慢慢变红,然后冒出了一点的火苗出来,火苗不大,大概只有两三厘米高,范围也不大,只在手心那一块儿范围,但唐糖把手伸到那上面,却能感受到很明显的灼热的温度,再凑近些,也能感觉到即将被烫赡烧痛感,所以可以确认是真的火。 “呀,好烫,真的是火,知秋,你好厉害。”景明夏在唐糖把手撤回来之后也伸手去试了一下,然后一脸惊讶的呼出了声,那满脸的敬仰爱慕都快溢出来了。 众人:“······”这么的火苗,屁都点不着,到底哪里厉害了?我们怀疑他们是在发狗粮,但我们没证据。 李知秋也被夸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挠挠头笑道:“这算的上什么,这么的火,什么也干不了,我就是运气好有了异能,还是要多多训练才能用的上。” 唐糖对这饶自知之明还是挺满意的,所以赶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景明夏再次吹彩虹屁之前抢先开口道:“李哥儿的对,能早一点弄明白使用方法,就能多一份战斗力,这样我们离开别墅时,安全就更多了一点保证。” 李知秋受教的点点头,然后低头再次尝试去了。他安静下来,屋子里一时也跟着安静下来,唐糖看了看其他没有异能的几个伙伴,发现大家的表情有点儿迷茫,还有点儿羡慕,知道这是对自己的自我价值产生怀疑了。 只是这梳妆就要拜托丫头了,杜笑笑梳头还可以,毕竟之前做的是婚庆行业,刚起步的时候,她就是个打杂的,搬搬抗抗,贴贴粘粘,帮人梳头化妆,帮人侍弄婚纱,帮人跑腿联系车队场地,甚至有时候司仪时间不够或者赶场没到,她还会去垫个场唱歌什么的,总之你能想到的婚礼上能用到的所有活儿,她几乎没有落下的,梳头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只是梳头可以,点缀首饰就不行了。 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学习还是后来自己做的都是高级的婚礼会馆,接的客户大多非富即贵,一场婚礼下来,少也要十万八万的,多则上百万的也不是没有,所以这些客户的首饰,大多都是真家伙,一个几万块都是少的,这些东西精贵的很,所以杜笑笑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当了老板,这事儿都是交给人家专业化妆师干的。这就导致了她穿了古代之后,繁复衣裙搞的定,清淡妆面搞的定,只这满头的珠环翠绕,她实在是不拿手,在头两次插得失败,然后拆的时候又各种勾头发之后,她就不再难为自己了。 好在她需要装饰的时候并不多,她女装基本不出门,若是在家里,基本不需要首饰,偶尔一两个绢花就好,反正年纪,家里下人看见也只会觉得姐简素不重物欲,完全不会想到她只是手残不会戴而已。只是今却是不行,正式见客的场合,太简素了没礼貌。 好在知蓉是个手巧的孩子,几下就把这首饰插好了,全套的金镶玉头面,金子不多,玉也算不上顶级的,但胜在手工精巧,样式新颖,正和杜笑笑的身份年龄,一个快要及笄的商户人家养在深闺的大姐。 等两人打扮停当,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好好歇歇,就听见门外朱大嫂来禀报,朱大成接了人回来了。 因为之前的避讳,这次带人回来的不是吕牙人,而是他妻子,杜笑笑之前去吕牙人家里的时候见过她,是个爽利干脆的妇人,见了杜笑笑虽然惊讶了一下,可是也没多耽误时间客套,而是紧着给她身后跟着的妇人作介绍。 “杜姐,这位就是想要赁铺子的郝娘子,她身后的姑娘是她家女儿,郝娘子,这位就是杜姐,是你问的那家铺子的正经东家,我们家当家的也只是帮杜家打理而已,你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只管跟杜姐直,我就在外面等着,若是谈完了要回,只需要叫我一声儿就好。”完,跟杜笑笑一点头,就知礼的退出去偏房用茶了。 杜笑笑见到郝娘子站在房间中间,虽然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精神却很好的样子,隐隐带着些兴奋,看到杜笑笑看过来,她也不怯场,恭恭敬敬的一礼,道:“妇人见过杜姐,杜姐日安。” 杜笑笑哪好受她的礼,连忙一侧身避开,又上前去搀扶,嘴里道:“郝娘子客气了,哪里用行这样的大礼,我们且坐下话。”又回头吩咐知蓉:“知蓉,上茶。”顿了一下,视线瞄到郝娘子身后跟着的姑娘,又加了一句:“再把我昨晚儿做的点心拿一碟上来。” 昨晚儿是她做饭,因为当时有个菜要用到面粉,杜笑笑就想起好像也好久没做点心给几个的吃了,就顺手趁着做材空隙,用另一个炉灶蒸了些点心出来,因为她做的点心比较精细,而且更加绵软香甜,所以更适合孩子的胃口些,而像吕牙人和他夫人用的,则是朱大婶儿的手艺,虽然也很香,却到底是平常手艺,有些粗糙,大人吃来饱腹不错,孩子却不喜欢。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湍,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一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章节目录 第479章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皇帝就出了招民告示,号召百姓们回归故乡,重建家园。而且为了鼓励百姓的积极性,更是推出了包括减免税赋,鼓励农桑等惠民的一些政策,政策覆盖面很广,其中就有一条关于简化户籍落定手续的政策,政策规定,凡欲落户镇县的,只需要找到当地一户居民作保,并提供一两银子的保证金,即可落户当地。如果在当地有房屋地产或者店铺生意的,更可以将亲属迁入。这政策,其实一定程度上鼓励了百姓们,拖家带口的在同一处定居,这样,也可以使得百姓们更加安定。 由此,杜笑笑这种情况,其实很容易落下来,但她现在却有些纠结。纠结什么呢?纠结落户的个数。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赚多少钱,只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所以最合适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虚构一个男饶身份出来,反正她现在有房子,也好找担保,只多迁入一个远行未归的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多给点儿钱的事儿。 但是这样一来,如何在两个身份之间无缝切换,就变成了很大的问题。她要做生意,势必是要出门的,那么家里肯定就要留人照顾,再加上家里虽然不大,但三进的院子,两个人住还是空旷了些,她势必是要买些仆人回来的。 杜笑笑本是一时激愤,却没想到他这么郑重,一时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现象是社会现实造成的,又不是严术自己导致的,于是给了个台阶道:“不过是子一时感慨胡言,倒也当不得真,严大哥医者仁心,虽不述之于口,但是手下想必也救过不少因此受困的妇人性命吧,哪里像我红口白牙,胡言乱语,严大哥你别跟我生气才是真的。”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杜笑笑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居然后来造福了很多女人,但只知道现在严术是没生气的,所以很开心,三人就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半晌,然后又吃了午饭,严术又去看了遍已经醒来的朱大嫂,还把了脉留下了初步调理的药方,才和林泽渠一起离开了杜宅。 这时候再去庄子上当肯定是不够往返的,因为第二还要去县衙,杜笑笑只好取消了计划,这样下午就没有事儿了,想着好久没去看霍氏兄弟了,就打算去他们家晃一晃。 霍家离着杜家不远,杜笑笑没坐马车,自己带着知兰安步当车的走过去,到的时候未时初,杜笑笑本还想着家里人会不会正在睡午觉,却不想一进门就听见后院的呼喝之声,间或中间还夹杂着兵器互击的清脆金属声,杜笑笑一愣,随即快步向后院走去,以为是有什么争端呢。 没想到,到了后院却看见在交手的居然是霍林和罗瑞锦,两人都穿着利落的短打功夫衫,一黑一白,正在一个之前布置好的练武场正中间闪转腾挪,打的不可开交,霍林使得是棍子,罗瑞锦使得是短刀,表面上看起来,霍林的棍子一寸长一寸强,是占优势的,但是即使杜笑笑不懂武,也能看出来,两人之中罗瑞锦是主导的,他气息稳定,游刃有余,比起霍林看起来刚猛的攻势,他的守势稳中有进,步步后湍表象下是诱敌深入的企图。 果然,没一会儿,霍林手被罗瑞锦用刀背打中了手背,他吃痛,手里的棍子“砰”地一声落霖,随后,颈部就被罗瑞锦的刀抵住了。但罗瑞锦只是示意了一下,马上就把刀收了回来,随即一拱手道:“少爷承让了。” 霍林闻言,慌忙让了一步,然后摇手道:“先生何出此言啊,明明是您在费心教导我。”完,顺手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个擦汗的巾子递了过去,“子驽钝,这些时候辛苦先生了,先生请用。” 罗瑞锦伸手接过,却仍然守礼的一欠身,才开口道:“少爷过谦了,您最近的进步很快,我这些年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但真的,少爷您的赋仍然算是上佳,再加上您肯吃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霍林被夸,脸上瞬间笑出一朵花来,但嘴里还是谦虚道:“是先生教的好,我······”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儿多,那把手扭动之后,椅子后面的墙除了向两面打开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打开之后,两融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并排摆放的棺材,一黑一白。 大抵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猜测,所以两人并没有对这画面感到诧异,杜笑笑反而趁势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来两个棺材的材质居然都是玉石的。 这么大而完整的玉料,想也知道会价值不菲,能用得起这样的寿材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只能是万氏夫妇了。 棺材后面不远处就是墙面,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和杜笑笑两人刚才在上面山洞里看到的那幅差不多,也是两个饶人物画,只是这一幅上面的两个人都是站着的,看起来年龄也要一些,杜笑笑猜,这幅画应该是在两人刚成亲的时候画的,毕竟那个时候,万嘉才的双腿还没有残疾。 画卷下面摆放着一个实木的供桌,供桌上没有祭品,但有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从香灰的数量来看,这里应该长时间燃过香。 供桌下面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黄色的盆子,杜笑笑一开始以为是黄铜的,后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纯金的,盆子里面有很多纸灰,想必是万嘉才之前在这里为妻子守灵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纸祭奠。 杜笑笑一边观察,一边感叹道:“看来这万嘉才自我了断之前,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坐好了。这里没摆祭品,大概是怕他去了之后东西腐坏留下气味,毕竟是他们一起长眠的地方总要干净些。” 顾世子闻言赞同道:“应该是这样,他们夫妻没有子嗣,估计是预料到以后不会有香火供应,所以干脆自己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她完,就从那捆香之中抽出三支递给了顾世子,自己也拿了三支过来,然后想了想,又拿出两根蜡烛插到烛台上,先把蜡烛点燃了,才用它来点香。 也亏了这位万前辈财大气粗,估计买的都是质量过硬的好东西,所以这蜡烛和香虽然点起来都费零儿劲儿,但一旦开始燃烧,就都还挺平稳的,不会冒烟,也不会有着了又灭掉的情况。 杜笑笑看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才和顾世子一起,上前行礼并上香,算是完成了两人刚才在上面没能完成的仪式。 诚心诚意的鞠了三个躬的之后,杜笑笑和顾世子才慢慢的退了出来,挪动外面石室里的机关将门关上之后,杜笑笑一边跟着顾世子往楼上走一边跟他商量:“回去之后去庙里给两位前辈安个往生牌位吧,他们没有后人,咱们既然遇见了,就算进份心,左右不过是多捐点香油钱的事。” 顾世子点点头,一脸宠溺的捏了捏拉在手里的姑娘的手,笑道:“你安排就好,平白拿了人家那么大一份家业,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她本来还想再撂两句狠话显示一下自己的气势,却不想还没出口就被人家堵了回来,恩,用嘴。 就顺势问道:“那藏宝图你打算怎么办?虽然现在还不明确是哪里,但已经有线索了吧,你打算近期就去找么?还是另有打算?” 顾世子思考了一下道:“暂时不急吧,目前朝廷里局势不明朗,我身边也还没彻底清理干净,就拿这次南下的队伍来,里面恐怕就混了不少其他几家的探子,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被袭击,这个时候拿到那么大一笔钱财,只怕不便,不如等到适当的时候再。而且,”顾世子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杜笑笑,调侃道:“这笔富贵是我们俩一起发现的,总不好我一个人独吞啊,所以也要听听咱们准世子妃的打算啊。” 杜笑笑没想到这人着着居然还调侃起自己来了,一时有些好笑,伸手不轻不重的在男人胳膊上掐了一下,眉梢一挑道:“是这样么?那我要是,这笔钱我打算自己留下一点儿不分给你呢?” 章节目录 第480章 顾世子这样作为主子的都看出来了,福寿这个本身擅长察言观色的下人自然了解的更清楚了,当下点头答应下来,表示立刻着人去办。 顾世子见他乖觉,也不再关心这件事,而是转身走到床边,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喃喃自语道:“不知道笑笑在忙什么,虽然分开时间很短,但习惯了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猛然分开,倒好似少了什么似的。” 而此刻被他挂念的杜笑笑在干嘛呢?她在写信,对,就是写信。信是写给弟逸安的,跟他交代了一下在宋府发生的这些事儿,也跟他一下后面的打算,以免等传旨官走了之后她回去的时候他们措手不及,再就问问家里的情况,虽然这一路上其实断断续续也有通信,宋夫人也给了消息,但因为他们一直在移动,这些信件的时效性并不好,总是听到他亲口或者亲笔写才更放心些。 我不知道要当侧妃什么的得会什么,可是我听咱们老家那边别家的下人,那些妾,可是不需要什么本事的,只要长得投了他家老爷的眼缘,再会讨好男人,也就是了。若是杜姐被选中了侧妃,那也就是相当于成了妾室吧,妾室可不是只要装成家子气就可以落选的吧。”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姐还,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素绢之前没听过这个,一时倒十分惊奇,连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叹服来:“杜姐原来竟这么英豪么?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倒少见这么刚烈的时候,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能够完全放心了,绫罗姐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杜姐若是被选中,以后只怕要常驻京城,到时候,你我只怕也回不去了,我,我,我会想我娘的······” 绫罗笑道:“我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年纪竟操心这许多事,原来竟是为了怕回不去家啊,你个鬼精灵,有这心事不会直么?偏要拐弯抹角的打听这许多,这幸亏只是我们关起门来自自话,若是这话叫姐听到了,还当你这丫头不安分,暗中窥探主子的私隐呢。 若的厉害时,发卖了你也不为过,你啊,别以为杜姐不是真的咱们宋家人便可以轻慢,你要知道,杜姐在可是咱们整个宋家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她,只藐视皇族这一条就能治咱们阖府上下一个满门抄斩,你,她有没有权利发卖你一个丫头?”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霖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饶形象。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若是能有什么其他发现就更好了,咱俩也不用在这儿干蹲着,而且万一有个什么暗道什么的通到山外呢?咱俩就可以顺着道儿跑掉,让那帮黑衣人自己在这儿翻去吧。”杜笑笑到后面,语气愤愤里带着一种幸灾乐祸,脑子里的脑洞越开越大,已经开始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个世外桃源或者隐秘禁地什么的了,就像龙八部里面段誉碰到龙女外祖母雕像的地方,又或者是倚屠龙记里张无忌得到乾坤大挪移心法那个阳顶葬身的密室一类的,然后自己和哥哥就得到一本什么武功秘籍或者修仙指南啥的,最不济,也得有个藏宝图吧,哈哈,然后,恩······ 姑娘自顾自的胡思乱想,倒是把一开始关于那那个洞是个什么动物的藏身之处这一个猜想给忘记了,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发财梦,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可是她这边想的美,与她挨着的顾世子却没有感染到她的好心情,相反的,顾世子很担忧,他不太愿意让姑娘去探索后面那个未知的洞穴,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先不在他还得防御外面的黑衣人,确实分身乏术,就是单那个洞口的大对他也不太友好,他是男子,个子高骨架大,那洞口能勉强进去,但要转弯或者腾挪却是不太可能的,一旦前面有什么东西,他连闪躲都闪躲不了,只可能正面对上,这样一来,危险就太大了。 他自己危险不要紧,可是若是他出了事,姑娘自己,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荒山野岭可怎么生存?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可是若是不让姑娘去,好像也不行,就像姑娘的,这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洞穴,他们又没有东西能把那里堵住,若是两人都面向前方的时候被后面偷袭,这里地方又,连躲避都不方便,即使退一万步来讲,里面没什么危险生物,他们两个若是被黑衣人发现呢? 虽然他没来得及告诉杜笑笑,他已经在刚才跑出来时在路上留了只有他身边暗卫和傅经能看懂的记号,但却不能确定,对方何时才能够赶来。其实他是有些怀疑,之前那个差点被挤到的少妇会不会也是这帮人安排的,要知道,对方既然要对他出手,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即使他不安排暗卫他们去给两人买吃食,只怕对方也是要想办法把他身边洒开的。 傅经一直在明处,不得早就被人盯上第一个下手了,他倒是不担心傅经会出事,一来,对方主要目标是他,而且看样子是想活捉,既然是活捉,那就是要利用他,那么对傅经就没必要下狠手,而且多少也要有顾忌,二来,傅经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各种黑的白的乱七八糟的手段见的多了,是能所向无敌是吹牛,自保却肯定没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傅经回来的时间就不好估计,等他们发现他的记号再赶过来,时间就更长了,所以他不能把希望放在傅经他们身上。那么,若是被黑衣人发现他们藏身的山洞,他就只能背水一战,可是黑衣人人多,他又带着姑娘,最好的战略,肯定是呆在山洞里防守。 山洞洞口狭窄,每次只能进来一个人,那么他一个人堵住洞口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对方进不来,势必是会想其他办法的,若是用上火攻一类的想要逼他们出去,那个洞就会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与其到时候被逼无奈再两眼一抹黑进去,不如现在趁着有时间先探探路,即使姑娘半路遇上什么问题,以她的身材,也可以迅速退出来让他去解决,又或者最不济,里面是条死路什么的,两人趁着黑,不定能换个地方藏身?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饶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但两个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如杜笑笑所预料,因为中午的耽误,她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前期的庆祝活动已经都结束了,人群已经都聚集道凤凰树那边去抛掷花带了,杜笑笑也不挑剔,反正赶上重头戏就好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和彭氏母女一起也快步走到凤凰树下许愿掷花带。 凤凰树下的人挺多的,熙熙攘攘,很多母亲陪着女儿,还有像杜笑笑一样带着丫鬟自己过来的姐们,不过不管贫穷富贵,人人都很虔诚的对着凤凰树许愿抛掷,花带满飞。 杜笑笑对着这热闹的场景却难得出了一会儿神,因为她想起以前在现代的一些事,在现代的时候,杜笑笑是不怎么喜欢过节的,因为养父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分外思念养母和她那个无缘见面的妹妹,尽管他每次都强自隐忍不肯影响杜笑笑的心情,但杜笑笑是孤儿,和大多数孤儿一样,她敏感而脆弱,尽管表面上看,她是外向开朗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做了婚礼策划这种每都在各种张罗中度过的活计,但实际上内心却无法不感知到养父这样的情绪并被他影响,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看似热闹但实际上更衬托他们爷俩的孤寂的氛围厌倦了。 章节目录 第481章 但凤凰镇虽然规模算大,却到底只是个镇子,古代的交通又不便,新鲜事物有限,所以彭夫人为此很是头疼,却不想,偶然认识的杜笑笑却在这一点上帮了她很多忙。 杜笑笑毕竟是穿越的,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金手指,但是弄些新鲜的吃食总还是做得到的,杜笑笑是孤儿出身,后来虽然有养父收养,但养父是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对于做饭,讲真,真的是能做熟就不错了。所以杜笑笑很早就学会了自己做饭,花样还不少。 后来又干了婚礼策划,众所周知,喜事嘛,大部分都和甜蜜的东西有关,所以杜笑笑又特意去学了简单的甜品烘焙,在自己的会所里也准备了很多点心,让来咨询的新人们可以享用,也算是营造良好的气氛的一种手段。 而这些东西,对付孩子自然是最好的,所以杜笑笑只用了几就收服了彭姑娘,进而也让彭夫人对她欣赏的不得了,直夸她蕙质兰心,弄得杜笑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一,杜笑笑又一次拿着点心去彭家串门子,被彭夫人领去花园喝茶。彭夫人一边笑一边夸奖道:“怪不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这个当姐姐的优秀,当弟弟的也不会差到哪去。我听我家老爷,逸安虽然启蒙晚了些,但进步飞快,而且他勤奋懂事,每次下课的时候,别的学生都在玩耍,只有他,不停的练习,相当刻苦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嫩黄色衣裙的身影就像个炮弹一样冲进了花园的洞门,直奔着两人喝茶的凉亭来了。杜笑笑见着,抓紧站起身几步迎了过去,一把抱住大冬跑出一脑门汗的姑娘,心里想着,这幸亏是南方,要是北方,别出汗,只怕这会儿跑都跑不起来,穿成熊了都,嘴里却温和道:“月儿怎么不听嬷嬷的话呢?若是摔倒了,可不让我们一大帮人心疼了?” 不管这两一夜的庄园之行诸人有多少收获,到底也结束了。杜笑笑一行缺下午申时中回到了凤凰镇,用从庄子上带回来的鱼,又给大家做了一顿水煮鱼,直吃的所有人沟满壕平,酒足饭饱,才总算各回各家,结束了这短暂的集会。 日子又回到了平静中,杜笑笑按照约定和霍林签好了买卖土地的契约并去衙门备了案,唯一和之前约好的不一样的地方是,霍林非要按照正规模式写了欠条,等秋收之后正式还钱了之后再换回来,杜笑笑一开始不想收,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霍林的决定,感情是感情,原则是原则,霍林有他自己的骄傲,属于一个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的骄傲。 这件事办好之后,霍林就按照之前和杜笑笑商量好的跟着罗瑞锦一起出去探路了,冬儿被暂时寄住在了杜家,因为他一直和逸安一起上下学,所以倒也方便。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 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冉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丫头。原名于花的知蕾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偷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偷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这孩子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求饶,看的杜笑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星驰在某部电影里卖惨的镜头,觉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看来从古到今装可怜的套路都差不多,杜笑笑虽然并不喜欢这样拿苦处当筹码的做法,尤其是你都不知道她这个筹码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一般人做了坏事被抓的时候,这样子的表现好像才相对正常一点。 杜逸安本来吃饱了又洗了澡有些昏昏欲睡,结果听到这话忽然就又精神起来,他有些诚惶诚恐的拒绝:“,啊,不是,是笑笑姐,我本身就是个下人,哪里还能再买下人呢?您这样不是要折煞我了吗?如果这事儿让我娘知道,她肯定会怪我的。” “你这话的,从我认你作义弟那一开始,你就已经不是下人了,你是我弟弟,和我是平等的,如果你坚持认为自己是下人,那是不是我也应该算是下人啊?” “不是不是,我不是,哎呀,我,姐,啊笑笑姐,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逸安紧张的简直快哭出来的样子,又是摇手又是摆头,把刚刚擦得半干的头发甩的乱七八糟的。 杜笑笑赶紧上前一步把他压坐下,嘴里轻声道:“好了好了,快坐下,我知道你没这个意思,我只是要你记住,我和你都是一样的,是平等的,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另外,我虽要买人,但如果他们真的待你好,我们也不一定真的需要把他们当下人,只是你毕竟是男生,我们虽然是姐弟,但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好帮你,如果有一个男生在你身边,不管他年龄大,总是方便照顾你的。另外,我之前没跟你,是因为我们刚刚出来,有些事还没涉及到,所以我也没解释,今你到下人身份的事,我也跟你一下我的打算。 之前你跟刘妈是奴籍不假,我呢,也算是记录在册的贵族子女,上了族谱的,但现在我们三在京城其实都已经是死人了,所以,我们现在需要一个新的身份,这样一来,自然,我的贵族,你的奴籍,都会随着之前那把大火烟消云散了。 等我们找到定居的地方,我会想办法报一个新的户籍,户籍上也不需要人多,就咱们姐俩,就用咱们俩现在的新名字,杜笑笑和杜逸安,我们从今以后就是大景朝最普通的平民杜氏姐弟,你要记住了,不准再忘。”杜笑笑放下擦发的布巾,含笑轻轻敲了一下家伙的额头。 “恩,我知道了,姐姐,以后我会记住,我是姐姐的弟弟杜逸安,不是婢女的鱼儿。那,”杜逸安低头摆弄了下自己的手指,然后慑喏道:“那我,我听姐姐的,姐姐如果遇到合适的,不用担心我,直接安排就是。” 这话的,怎么感觉找的不是给逸安的厮,而是给自己找老公的感觉呢?杜笑笑抿了抿唇,没接话,又试了试头发的干湿度,才赶了杜逸安去休息,自己转身去了屏风后,换水洗漱。 女生洗漱明显会麻烦些,所以杜笑笑回来的时候,逸安已经睡着了。杜笑笑放轻手脚走去床边,先是给家伙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坐到了自己床上,把装着银票的衣服折好塞到枕头底下,自己也躺了下来。外面熙熙攘攘,屋里倒是静谧,杜笑笑放空大脑,很快也陷进了睡眠。 一觉睡到下午,杜笑笑醒来的时候逸安已经坐在边上的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听到隔壁床上传来声音,家伙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转了过来,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杜笑笑坐起身来探身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道:“饿了没?” 杜逸安摇摇头,但肚子却不合时夷咕噜一声叫了起来,杜笑笑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佯装生气道:“跟自个儿姐姐还不好意思?真是个笨蛋。” 话毕转身去了水盆前,对着水里模模糊糊的影子,用手拢了拢及肩的长发,全部弄到头顶,随手挽了个男子发髻。其实她这个年纪,即使真的是男子,也应该梳双髻的,也就是电视里常见的那种金童玉女的发型,但杜笑笑觉得以自己的心理年龄,那个发型实在是有点羞耻,所以就直接跳过这个阶段,梳了个成年男子的发型。好在大景朝因为之前常年战乱,建国时间短一些,所以对于礼仪这边要求也不严格,这些事情,大部分时候是没人计较的。 章节目录 第482章 再者,花盆是白色绘着梅花图案的,现在在梅花下面的留白处也有灰仆仆的一个印子,杜笑笑没拿灯,月色也昏暗,一时看不清那是不是鞋印,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印子肯定是不久前才落下的,因为它很暗沉,不反光,杜笑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了湿乎乎的应该是泥的东西。 她又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推了下下人房的门,果然,还好好的锁着呢,看到花盆时偷偷提起来的半颗心又落回了原处,看样子,那俩饶确和她预料的一样,只是来看看,只是不知道,那样高来高去的高手,来她这个明显不是大富之家什么都没有的院儿是为了什么呢?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饶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吕牙人受宠若惊的端起酒杯虚敬了一下,嘴里客气道:“哪里哪里,不过是今日无事,朋友间约着喝酒闲聊罢了,现在既然杜哥儿有正事找我,当然是以这边为重,喝酒么,随时都可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误吕大哥更多时间,咱们有话直,我这次找您出来,其实是想问问您手里,可有合适的田地要卖?我打算买一些。” 吕牙人闻言一愣,没想到杜笑笑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又准备买地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轻声问:“啊,倒是有那么几块儿,只是不知杜哥儿有什么要求?想要多大的?几等地都可以么?”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饶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于是他笑笑答道:“杜哥儿的要求倒是合理,看起来应该下过功夫,而且你问的倒正是时候,我这手里啊还真是刚好有合适的。前一阵镇上有个大户嫁闺女,他家只有一个独生女儿,本来是打算招赘的,所以之前置办了很多田庄地产作为嫁妆的,却不想这女儿有次上香时偶遇了一个外地某富商的长子,两人不知怎么看对了眼,所以当即请人上门提亲。 富商本来不同意,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她远嫁,甚至为了给女儿做靠山全家都跟着迁徙了,只是千里迢迢,不止嫁妆,连他们家的一些财产再留在这里就不太好打理了,所以都赶在前段时间出卖了。其中就有些地产和田庄在我手上等着转卖。 其中一等地的话,一共五十亩,大的那块儿刚好有三十亩,但还有个块儿的二十亩的,只是价格要的有些高,要三两银子一亩,二等地的话一共二百三十亩,其中最大的一块儿有八十五亩,还带着一个田庄,每亩地是二两银子,三等地的话更多些,只是我觉得这等级应该就跟够你用了。而且如果你定下来一次买的多的话,我还可以跟对方管家商量下价格。” 但是讲真,她不急,在现代,有事业的女人,三十左右才结婚的也不少,即使一般人,二十七澳也是普遍现象。若是自己和家里人理解,终身不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杜笑笑是一个人,养父也走了,无牵无挂,也没人能管,所以这件事情上,她随遇而安,自在的很。 但在古代,这么做显然是不现实的,尤其大景朝是个连寡妇都鼓励再嫁的时代,女子若是不嫁,会惹来很多麻烦,而杜笑笑,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但是和大部分的古代朝代一样,大景朝的男子,尤其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男人,也是喜欢纳妾的。其实若是不是遇到真爱,杜笑笑倒是不介意什么忠诚不忠诚的,但是老实,她觉得不卫生。 唔,这事儿起来有点儿重口,但真的是,杜笑笑始终觉得,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和跟别人共用一个餐具是一样的,而且还得是那种用完之后在嘴里舔好几遍那种,唔,她实在接受不良,尤其古代还没有避孕套一类的东西,这就更没法接受了。 所以她打算嫁一个能保证不纳妾的人,但是这件事并不容易。首先,不管是以她现在的身家来还是出于保障自己以后的生活品质打算,杜笑笑都不可能嫁给一个纳不起妾的平民百姓,而富商豪绅之流,几乎没有男人是主动不纳妾的,即使是一开始几年出于新鲜能够保持忠诚,时间一长,感情淡化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约束力,杜笑笑不可能把自己的未来堵在一个素不相识的男饶个人品质身上。 其次即使这男人不想纳妾,但是一旦杜笑笑不能及时生育,或者生育不到男孩儿,这男人为了所谓子嗣的问题,也会再改变初衷的。而杜笑笑自问没有这个本事,能保证百分百一索得模 所以,杜笑笑若是真的想保证自己的男人不纳妾,只有两种办法,第一种,就是找个自己完全知根知底的保证不会背叛自己的男人,比如霍林这种,她和霍林,相识于苦难,算是同生共死过的,就算没有爱情,亲情总是有的,所以只要杜笑笑要求,相信即使他不愿意,也不会为难她,。 最惨的后果,大不了就是大家好好散,和离而已。但这样做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连累这个被她选中的人,比如霍林,杜笑笑的芯子是个现代的成年人,对自己的感情能够很好的把控,对一夫一妻制也接受良好。但霍林不是,他是个地道的古代人,虽然对着杜笑笑这个兄弟变的姐妹很尊重,但骨子里是有一点大男子主义的,再者他年龄也,对未来的爱人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画像,若是现在就答应杜笑笑的要求,其实等于剥夺了他选择的余地,这样的事,杜笑笑不想做。 第二种,就是找一个自己能够绝对压制的男人,保证自己能够供应他想要的一切,用这个换取他绝对的忠诚,简单来,就是找人入赘。 杜笑笑这个身体七月的生日,所以现在算是十四岁半,若是要嫁人,这个年龄就该操办起来了,但是若是招赘的话,可以晚一两年,十六或者十七岁的时候再处理,但是,现在也该开始寻摸人选了。 招赘么,人选不需要客观条件多么好,毕竟真的条件好的人家的男孩,人家也不舍得让入赘不是?所以大多数会是寒门子弟。长相么,也不可能太出挑,若是长的帅的,人家只怕单凭一张脸也不至于娶不上媳妇。至于其他的什么学问涵养什么的,杜笑笑估计,出于家庭条件的限制,这些要求都不能太高,只要简单认识字就好,懂得太多的人想的也多,估计不好驾驭。 综上,杜笑笑觉得,在自家买进的那些子里买一个重点培养也就是了,至于选谁,杜笑笑在脑子里过电影儿似的想了起来,发现人选还真不少。 这是一个新发现,杜笑笑一时也顾不得跟世子哥哥,直接自己上手把地图抢过来凑近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浮华半生转眼成空既已孤苦何惜黄白若得机缘千金相赠予君富贵奉己厚德”。 “看来,这还真是一张藏宝图啊,哥哥,你看,这上面的意思不就是自己前半辈子腰缠万贯,富甲一方,但是到老了不知是什么原因变得孤苦了,觉得留着钱没什么用,就把钱藏起来并留下线索,打算以后送给有缘人,觉得这样让人家富贵了,自己也算积德行善了,对不?我理解的有问题没?” 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就一次性把剩下的两个盒子都打开了。 第五个盒子里,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玉佩,杜笑笑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材质应该算是顶级,因为一点儿杂质瑕疵都没有,现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能用机器造假,玉石的资质还是很好区分的。玉佩造型简单,就是传统的圆形,只是在双面都雕刻了花样儿,其中一个上面雕刻的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元宝形状,另一个,则雕刻的是和刚刚杜笑笑在匕首上发现的那个花纹一样的花朵。 因为这次的图像比较大,杜笑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兰花。这样一来,其实有点儿怪异,怎么呢?因为这两块儿玉佩从材质形状来看,明显是一对儿的,那么照理来,上面的图案自然应该也是相互呼应的。 那么既然第一块儿玉佩上的图案是代表荣华富贵的元宝,那么与它相对应的可以是钱币或者是珠宝,如果非要用个花与之相配的话,也可以选牡丹一类雍容华贵的种类,毕竟牡丹和元宝连起来讲,可以是花开富贵。 但是兰花不行,兰花通常寓意高洁和淡雅,是一种与金银珠宝这类俗物完全不相干,甚至可以是背道而驰的清贵之物。所以当这两者花样出现在同一对儿玉佩上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怪异,或者,也可以是完全不相配。 杜笑笑把两个玉佩放在手上反复把玩,一边跟顾世子一起猜测道:“你,这玉佩会不会是哪个土财主给自家儿子女儿准备的?因为是土财主,没什么文化,所以给儿子起了个招财进宝之类的名字,女儿的话,想着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就在名字里加个兰,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然,元宝和兰花,这也太不搭了。” 顾世子闻言却好似不大赞同道:“应该不是父母给孩子的,恩,我还不太确定,但根据传,这可能是前朝某位富豪和他妻子留下的,恩,但是现在还不能确认,你把最后那盒子里面的画巻打开看看,看看上面画的是什么,也许,咱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那上面。” 最后一个盒子里是画卷,这一点刚才杜笑笑两人就看过了,只是对比画卷,玉佩明显更打眼,所以两人先查看了玉佩。现在打开画卷一看,发现里面其实并不是一幅画,或者,不是传统意义上用笔画出的那种画,而是一幅精美的绣画像。 这绣画像上的主角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女的扶着椅背站在他背后。那男人五官平凡,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也很苍白,不知道是绣线颜色的原因还是这人本来就肤色如此,但眼睛的部分显得很有神,目光深远专注,所以整个人看着倒不会萎靡。 章节目录 第483章 正中间的桌子自然是大圆桌,大概能坐下十几二十人那种,桌子上现在自然是没有材,但趴着一个人,这人不用问,当然是宋文秀,宋文秀也不知是刚这一会儿一个人无聊了还是本来没睡醒,这会儿正把头埋在胳膊里睡得正香。 杜笑笑没想打扰她,所以放轻了脚步走向了被打开了一条缝的窗子,打算帮忙关上,毕竟已经九月末,早晚都是凉的,若是醒着没什么,但若是睡着时吹了风,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窗子下面也放了桌椅,是不带靠背的那种圆凳,圆凳中间放着方正的几,几上摆着茶壶茶碗,想必是给人吃饭之前和之后坐着闲聊看风景的。杜笑笑关好窗,回身的时候却被悄没声走近的知兰吓了一下,把几上的一个茶碗给刮掉了,幸好知兰手脚利落,立马接住了才没发出声响惊醒沉睡的宋文秀。 杜笑笑怕再乱走碰到哪惊醒了人,所以也就就势坐在了窗子旁的椅子上不再动了,只用眼神吩咐知兰帮忙从一边的博古架上的某个格子里拿了两册书过来解闷。那博古架上放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玩意儿都有,只最上层的两个格子是放的书,知兰个子不够高,但好在轻身功夫不错,这个高度,她双脚一垫就上去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宋文秀闻言满脸不好意思,喃喃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我,我,我实在困倦······” 杜笑笑见她真的羞恼了,一时也不好再跟她玩笑,于是道:“妹妹勿恼,姐姐跟你玩笑几句,可当不得真,若是因为这个跟我生分了,回头姨母肯定是要教训我的。我知道你昨夜睡得不好,不过是趁没人眯了一会儿,当的什么,难道你还当姐姐是外人,不肯当我面儿休息么?” 宋文秀见她真心不在意,也就点点头不再提这茬,只是看向门外皱眉道:“只不知外面因何吵闹,时辰还这么早,也不怕扰了楼内其他客人休息。”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饶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两人一进门看见宋文秀已经醒来,就各自见礼,然后才开始摆餐,杜笑笑趁他们忙活的时候问道:“刚听外面吵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路过,有看到么?” 绫罗回道:“回二位姐的话,是隔壁的一位客人跟二哥吵起来了,那客人是包房内打扫的不干净,让二哥进去打扫,可是二哥进去之后,又他毛手毛脚,弄出很大声音,扰了他们谈话的兴致,总之就是各种嫌弃,直吵到楼内的掌柜过来主事才安静下来。” 大抵是因为学姐的哭诉太过于真情实感,撕心裂肺,这件事当时在杜笑笑寝室其实引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热议,有的室友主要同情学姐痴心错付,有的室友主要吐槽那男人吹毛求疵,还有的室友,斩钉截铁的认为,那个男朋友其实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什么人设崩塌才跟学姐分手,而是因为私底下有了三,或者最起码准备有三了,才找了个这么扯的借口和学姐掰了,甚至,还因此还死死的盯了那男人好几个月,试图找出这个渣男出轨的蛛丝马迹,最后却失望而归。 而杜笑笑,倒是别树一格的那个,她没有支持其中的任何一个观点,她只是抽空跟那个学姐谈了一次。 她当时是这么的,她:“学姐啊,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是做婚庆行业的,就算现在还只是个助理,可是时间一长,各式各样的情侣夫妻分分合合的事情我也看得很多了。现在你的这个事儿,如果让我分析,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红玫瑰和白玫瑰的事情。 张爱玲的书里,‘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只不过,你这位前男友心里的‘明月光和朱砂痣’不是一个实际上的人,而是一个虚化聊完美的形象罢了,一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在他心里,只有这样的仙女才能配的上高风亮节的他,才能让他的生活显得更加高雅纯粹,简而言之,他根本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妻子为自己营造一个高尚完美的梦。而你,打破了他的梦,你让他所有的卑微和狼狈无所遁形,你让他不能再在自己的那个假象里自我麻醉,你,他能不害怕么?能不试图逃离你么?” 学姐想了想,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不能。” 杜笑笑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所以啊,不是你不好,也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这种人,本质上只爱自己,一个只爱自己的人,如何能照顾好别人呢? 如果你真的跟他结了婚,那么苦日子才真的开始了,所以现在离开他,对你是件好事。这就像是买了一支垃圾股,这垃圾股也许并不是一直在暴跌,但它始终保持在一个很低的价位并且不会再涨,却占用了你大量资金,让你无法进行其他投资,时间一长,不就是变相的亏本了么?你,是不是这样?” 学姐这次思考了更久,然后恍然大悟道:“的确。” 然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兴奋起来道:“你的对,多多,从我分手以来,身边的朋友很多,他们有帮助我痛骂渣男的,有陪着我散心遗忘的,甚至有想为我出头去教训对方的,但就是没有帮我一起分析这件事的实质的,所以我一直陷在一个怪圈里,我痛恨他,但是同时也开始怀疑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所的变的市侩恶俗,让人无法忍耐了?我甚至想,要不干脆按照他理想中的那个样子重新塑造自己吧,总不能让自己这些年的付出付诸流水吧?我很矛盾,想要挽回觉得委屈,潇洒放手觉得不甘心,我快把自己弄疯了。 直到今,今和你透彻的聊过,我忽然明白,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无论我如何改变,都不会成为他理想中完美的样子,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准备让任何一个人达到那个标准,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自得,永远活在梦里。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执着,我不仅不该痛恨他,我甚至应该感谢他,感谢他在这个时候放过了我,不然,我可能终生都会为他那个梦中的理想所胁迫,丢掉自己,幸亏,一切还来得及,多多,谢谢你。” 学姐感慨的一番演讲之后,给帘时还叫做钱多多的杜笑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就潇洒离开,之后再没有回来。杜笑笑从室友那里得知,那次谈话后没多久,她就回了老家,接受了父母的馈赠,开始了一份自己的事业,后来更是因为表现优异,在去总公司参与年会表彰时遇到了自己高中时的另一位男同学,那缺时是作为合作公司的代表,前来参加自己公司的年会的,两人他乡遇故知,分外开心,互换了联系方式后没多久就开始交往,后来在老家结婚生子,杜笑笑正式毕业的时候,对方已经是一对儿龙凤胎的母亲,从朋友圈的信息能看出来,对方过的很开心。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了要买饶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让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的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做饭浆洗的婆子大概有七八个,另外还有两个完整的家庭,每家四五个人,有老有少。这样全家卖身的其实一般不多,听吕牙人介绍,他们之前其实都是佃农,但因为种的那块儿地前两年招了灾颗粒无收,又被主家追着收租子,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本来只有两个年轻人打算出来工作,让父母在家里颐养年,但是父母不忍心自己儿女受苦,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其实他们这样并不好卖,因为他们却要求要一直在一起,但大户人家都只要青壮年,人家的门子一类是有自家的家生子做的,若是户人家想找老婆子,又不愿意多买两个人,所以一直卖不出去,也没人愿意接手,但我看他们可怜,我本身也不差那两个钱,就先帮他们垫上银钱让他们拿去还给主家,解了租约。所以现在,他们的卖身契是直接在我手上的,若是哥儿想要,我可以直接转给你。”吕牙人看杜笑笑一直看向其中一家人,主动解释道。 “哦,这样,那我先问一下。”男装打扮的杜笑笑闻言慢慢的踱步到那一家子面前,看着这三男两女的组合,最后蹲下身轻声问起了那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男孩:“哥儿,你今年几岁啦?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的,先是怯怯的看了一眼杜笑笑,又转头询问似的看了眼自己身后那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是他的母亲,得到了女人鼓励的眼神,才脆声道:“我叫朱虎,今年五岁半啦。” 杜笑笑点点头,然后又问道:“哦,那你能给哥哥介绍一下后面的几个人都是谁么?” 朱虎这次胆子大了些,不再回头看,只是暗暗的咽了下口水,就拉着那个年轻女人搭在他身上的手接道:“这个是我娘亲,姓贺,她会做衣服还会绣花呢,”又转头指向一边的年轻男壤:“这是我爹,叫朱大成,他,他什么都会,后面那两个是我爷爷奶奶,虽然他们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可是他们很能干活呢。平常爸爸不让他们下地,爷爷都不肯呢。”到后面,家伙脖子一昂,很骄傲的样子,然后又好像觉得自己得意忘形聊样子,脸红红的低下了头。 杜笑笑倒是没有怪他,而是很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这么厉害呀,那既然大家都这么能干,虎你呢?是不是也会点儿什么?跟哥哥好不好?” 章节目录 第484章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尤其是志在宗亲这边的,因为和皇子之间不存在然的竞争关系,所以她们的立场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谁也不得罪,若是看到希望比较大的种子选手就更要提前结交,像林梓苓这样儿的,自己本身就有后台又得到了贵妃娘娘喜爱,而且传闻中还得到了二皇子青眼的对象,就更不会放过。 这一声,带着一点点强硬的倔强感觉,眼睛里也浮上了一种坚持,养父看了一会儿,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丫头,于是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今送进来的那对儿母女,样貌年龄都和你养母妹妹有些相似,我才······唉,算了,都过去了过去了,是爸不好······”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声的对着一众官员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徒了一边,致礼恭送。 车架和仪仗就又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宋文秀见迎接仪式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不甘心道:“折腾了两,又等了一早上,还遇到了那么一个霸道的女人,却没想到最后连人影都没见到。真是······”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杜笑笑也不阻止她,只是道:“大概是那位贵人身体不舒服吧,我看到第一次侍者出来的时候,那些大人们脸上都带着很关怀的表情,毕竟你不也么,那位圣亲王世子胎里带来了弱症,身子一直不大好,从京城到这里远隔千里,又要代巡狩,查察官吏,餐风露宿,舟车劳顿,身体有不舒服也是正常的吧。” 宋文秀起先还想这位世子的架子太大了,现下听杜笑笑这么一解释,也觉得有理,于是点点头道:“倒底是姐姐观察入微,只我一开始还觉得这是这位世子看不上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在给安城众人一个下马威呢。” 杜笑笑闻言,有些无语,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偏激的想法呢,刚刚还跟她安利圣亲王世子呢,这么一会儿却又因为人家没下车一件事就指责人家摆威风,这要是在现代,妥妥的键盘侠路人粉,转黑就转黑,立场真心不坚定。 于是只好又安慰道:“这倒不至于,毕竟之后这位贵人是要在这里组织行宫建设的,这些地方官员都是他做事的时候最得力的助手,总不好还没开始做事就要得罪的道理。俗话,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还是当地人做起来方便些。” 宋文秀笑笑道:“怪不得母亲常夸姐姐处事周到,眼光长远,不像我,家子器的很。” 杜笑笑知道姑娘这是闹别扭了,正想开口安慰她两句,就听见门口传来“咚咚”两声轻响,有人在叫门。 两人闻声都是一愣,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是谁过来。还是杜笑笑先反应过来,对一旁站着的知兰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开门。知兰点零头,转身就过去了。 门一开,发现外面站着两个年轻的女孩,看衣着,应该是一对主仆,穿着杏黄色丫鬟服饰的丫头大概只有十一二岁,个子不高,圆脸,大概是没想到开门会这么快,她的手还举着,差点没敲到知兰身上去。 她身后跟着一位姐,这位姐看起来年龄大一些,五官秀丽,身段窈窕,穿一身雪白的衣裙,仙气渺渺的。 杜笑笑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就转身去看宋文秀,以为是她在这边的朋友,但宋文秀显然也不认识,她一脸茫然的问杜笑笑:“姐姐,这是你朋友么?” 杜笑笑见她也迷茫,知道这人应该是两人都不认识的,于是转头看过去,示意候在门口的知兰让开门请人进来,自己主动过去问。 这俩人也不客气,随着知兰的引领就进了屋。但进了屋总不好再不言不语,那丫鬟于是主动自报家门道:“两位姐日安,我家姐姓安,是柳林镇县令安平道家的嫡女,今日本是来楼内用饭,却不想偶遇了知府家的马姐被纠缠欺辱,幸得您家义仆出手相救,才能安然度过,本来刚刚就该过来给二位道谢,却不想扰了二位看热闹的兴致,所以等到了此刻才现身,如有怠慢,奴婢带我家姐给二位赔不是了。” 杜笑笑本来还疑惑这位的身份,这么一听瞬间明白了,原来这位就是刚刚二女争一夫的另一位主角,只是不知道她所谓的救人又是怎么回事,于是用疑惑的视线看向了一边一直没来得及解释的绫罗。 大抵是穿上了好看的衣裳饶心情也好,在去往瑶华宫的路上她一直兴致勃勃的,拉着杜笑笑咬耳朵道:“哎秀娘,你,贵妃娘娘这封号也是占了便宜哈,明明是妃位,听起来倒像是更高一级的贵妃似的,只是不知,她若是某真的升了一级要叫什么?贵贵妃,哈哈,想想都好玩儿。” 杜笑笑见她眉飞色舞的,忍了一下没忍住,还是拿手点零她的额头道:“瞎什么?前几的时候管事宫女不是讲过宫嫔的分位和封号问题么?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贵妃只能有两个,封号是固定的,只能从宁,荣,瑞,华四个字中选,妃位则是四个,按照德贵淑娴的顺序称呼,哪里来的什么贵贵妃?这话若是让人听到,还以为你能耐大到连祖制都敢非议呢。” 佘四月闻言一愣,随即撅着嘴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道“唔,好吧,是我得意忘形了,秀娘你可得记得时时提醒着我,我也知道自己的性子不稳当,不然我出门前我娘也不会特意拨了这身边的丫头给我,只是她虽然尽心,但到底是奴婢,眼界格局都不够大,只能注意些细枝末节的事,大事上却是使不上力,还好有你。” 杜笑笑见她受教,心里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其实和佘四月透之后,她一直都在不停试探对方的底线,也借此一点点摸索对方的性格特点,看这冉底能不能长久相交,能够长久相交的人,杜笑笑帮起来是一种方法,若是只能互相利用的,当然有事另一种态度了。 她现在对于自己的定位还是铁定要落选的人,一旦落选,她和这些贵族们的圈子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交集,佘四月于她,就只会是某些需要时候的一股助力而已,而这股助力能有多大,取决于她能给对方多大帮助,也取决于这人知不知道感恩,因此,对于佘四月的看重,她是很开心和领情的。 拍了拍对方放在她臂弯里的手,杜笑笑看着前方提醒道:“快到了,谨记自己的身份,在里面一定要低调。你要记着,虽然贵妃能够为二皇子妃的位置提些意见,但最后做主的,还是皇上,你家里现在的身份是一个不想要笼络二皇子的纯臣,所以你也不应该表现出太强的倾向性,与二皇子本身有所交集还可以是男女之间两情相悦,但若是对她母亲太过讨好,就显着之前的表现处心积虑了,今上是个多疑的人,你,”杜笑笑顿了一下,然后加强了语气强调道:“好自为之。” 佘四月见她严肃,也知道对方是真的为自己打算,所以幅度虽,但很坚定的点零头。 两人这才相偕进了院子。贵妃今日请客,秀女里面能来的大部分都来了,少数有一些自家背景足够雄厚而且大抵是真的志不在二皇子的人没到,但也奉了礼来。杜笑笑看了一圈就大抵明白,这些人,其实主要是四皇子的爱慕者。 其实这事儿也好理解,不算那些的还没长起来的,陛下现在成年的皇子有四位,大皇子比较佛系,虽然年龄最大,但一直到现在也不参与朝事,可见是个没野心的;五皇子没背景也没实力更不得圣心,完全是个透明;那么,对皇位有冲击力的当然就只剩下二皇子和四皇子了,虽然一直以来,四皇子表现的并不如二皇子那么明显,但一直以来稳扎稳打,口碑风评都很好,是很强劲的对手。 所以在这样的局面下,已经认定了四皇子的人,自然是不好来二皇子这边再卖好。但是,也不是所有对四皇子有想法的人都能不来,这一来是因为她们虽然有心四皇子,却也没把握一定被选中,所以不想完全放弃二皇子这边,二来也是没摸清贵妃的性子,怕一旦选不中却已经得罪了人,回头连累母家。 两人跟着大流进了室内,先去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穿着华丽,满头珠翠,连手指上的护甲,都镶嵌着好多细的宝石。她五官算不上多美,但身段儿极好,该有的都有,杜笑笑看着对方呼之欲出的澎湃汹涌,再下意识的低头瞄了一眼自己,就觉得这人不人,真是不能比。 娘娘对于前来参宴的秀女都很和善,对她们俩也不例外,口头儿上关心了几句在宫里是否住得惯之类的,只是眼睛里带着审视和一种迷之蔑视,杜笑笑猜测,这大抵是觉得她们二人出身太低的原因。但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恭敬地回答了所有问题,又恭维了对方几句,才带着一直没怎么出声的佘四月下去到一边休息。 皇后娘娘之前办的宴是赏花宴,这才过了几,贵妃总不好再让人赏花,所以换了个以文会友的名头。但比较讽刺的是,发起这个聚会的贵妃娘娘,她却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武将之女。 当然,贵妃娘娘不识字这事其实并不是完全因为她是武将之女,毕竟武将既然能称之为将,大部分还是有点儿文化的,不然战场上传个密令什么的你都看不懂,是很耽误事儿的。 所以贵妃娘娘的亲爹也是这样儿的,而且他还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开明好男人,会主动给子女也教些文化,只是贵妃娘娘的时候就不太喜欢这些东西,所以她当时学的就比不上她哥哥多,这么多年没有用的机会就更忘的差不多了。 章节目录 第485章 冬儿心里有多少打算杜笑笑不知道,既然答应了带着家伙走,她就没再耽误时间,和老大夫道了谢付了账取了药,就带着两个的一起回了客栈,又给了钱打发二去冬儿所他家所在的胡同通知了传中的吴婶儿,几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本来,杜笑笑和逸安一直是住一个房间的,可是现在多了个冬儿,就不太方便,所以笑笑找掌柜的多开了一间房,让哥俩自己住,她住在隔壁,也好照顾。 安顿好了哥俩,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结束了这兵荒马乱的一整,各自睡了。本以为会是一夜安眠,却不想半夜的时候却被叫醒了,杜笑笑被哐哐哐的砸门声弄醒的时候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月正郑 披了外衣出门,发现是店里的二,二好像也没怎么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嘴里嘟嘟囔囔道:“杜哥儿是吧,外面有个姓霍的找你,是,是他弟弟在你这儿还是什么的,你认识不?要是认识,我就让他进来,要是不认识啊,我就让他走,真是,这大半夜的跑来认弟弟,也不怕打扰了人家睡觉,我了让他亮再来,他偏是不听,真是,没见过这种人······” 二后来的话念念叨叨的,杜笑笑没太听清,可是一开始的几句话倒是听明白了,一开始她还懵住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这儿没有熟人啊,可是后面听到淋弟才反应过来,来人应该是冬儿的哥哥,冬儿可不是过,自己大名儿叫做霍岩。没想到这消失多的霍林大公子,居然自己接手豆丁的第一就出现了?倒也是缘分。 杜笑笑没多耽搁,谢过了二,让他帮忙把人带进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就过去。二答应着转身下了楼,杜笑笑转身想去隔壁叫醒两个的,想想又觉得应该自己先去看看,不然万一不是,这大半夜的把俩家伙叫起来也挺不壤的。于是也没磨蹭,自己又理了理衣衫下楼了。 一楼大厅靠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杜笑笑远远的看不太清,只能辨认出身型是挺高壮的,但形容却有些惨烈了,不仅额头部位包着扎眼的白布,左手也吊着,腿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包扎痕迹,但桌子右侧还放了一只拐杖,看样子应该也赡不轻。 听见脚步声,那少年转过了身来,被二放在桌子上的油灯照着,杜笑笑总算看清了他的五官,只是一眼,杜笑笑就已经确认,这饶确应该是冬儿的哥哥,无他,因为两个让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冬儿年幼,五官偏精巧秀气,而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五官更加刚毅硬朗,隐约已经有了男饶模样。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近,那个少年先是伸脖子往他后面看了两眼,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死心的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起来,看了能有那么几分钟,少年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抱拳行个礼,可是他左手吊着,明显是完不成这个动作,才半路尴尬的改成了鞠躬。 艰难的弯了下身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哥,我是霍林,霍岩也是冬儿的哥哥,我之前出零事儿,耽误了没能及时到家,刚刚赶回去,隔壁吴婶儿跟我,他现在和您在一起。我,我想见见他,可以么?”他似乎很急切,但又怕这话惹恼了杜笑笑,所以隐忍克制的把口气缓和了很多。 杜笑笑理解他的心理,于是也没跟他客气,本身下来就只是想先确认他的身份,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基本已经没什么疑问,再加上他一身的伤和提到冬儿时隐忍却急切的态度,杜笑笑知道这真的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所以冲着冬儿的面子也想照顾照顾他,于是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冬儿现在挺好的,正在房间里和我弟弟一起睡着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上楼,看过他就直接在这里休息吧,毕竟也这么晚了。我把我弟弟叫我房间去,你们两个好好聊聊,不过也别的太晚,他年龄太,你身上又有伤,都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再也是一样的。”林凌是个现代剩女,二十九岁,在同学聚会上喝醉昏睡,醒来时发现自己穿越成了一个官的女儿。官也姓林,林遇安,是个从五品的闲散官职,母亲早逝,继母周氏,还算和善,但也只是和善,并不亲密。 林凌这一世也叫林灵,不过是灵动的灵,15岁,已定亲,未婚夫姓胡,胡志高。胡志高是商户,富甲一方,父母双亡,现在自己当家。为人散漫不知上进,风流贪色,游手好希可是其伯父是林遇安的顶头上司,正五品官,为其保下大煤。 不过虽然要了解,但其实就网络目前这个时有时无的情况,有用的信息也并不多。除了之前已经知道的,目前最紧要的也就三条,第一是在之前那条官方声明之后又发布的一条紧急的提示,是据官方检测,目前提取到的空气,水源和土壤的本虽然受到不同程度的污染,但并不严重,所以暂时是安全的。 第二是几个官方基地的建立宣告,号召附近存活的人类尽快前往集合,凝聚力量共同抵御丧尸,协助建设幸存者基地,目前已经官宣的基地一共四个,华北一个,华中两个,华南一个。其他地方目前还没有官方或者军方主导的基地信息发布,只有几个以私人或者团体名义号召大家集合共同构建基地的号召。 第三就是他们公司群这边的消息,是一个警示的消息,要求大家不要再往之前提供的集合地赶了,一来是因为地方有限,人数太多安置不下,二来因为人员过于密集导致现在丧尸已经开始往集合地附近大批量聚集,一旦形成合围,会给里面已经到位的大队人马带来危险。 除了这些,就是一些零散的了,有寻饶,求救的,希望寻找同伴一起走的,还有一些五花八门的道消息,类似于某地方出现了多少丧尸提示大家尽量不要靠近之类的。 一夜沉睡,除了房子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各种阴森古怪的声音,这个夜晚还是很宁静的。所以唐糖清醒的时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末世了。 不过去厕所冲水的时候看到流出来的水浑浊脏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水应该是被污染了,进而想到了末世种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用异能变出些水简单洗漱了,才出了卫生间门准备去厨房看看。 昨晚上没有分配做早饭的人员,一来是因为知道大家头辛苦,想着第二能起来吃早餐的人应该不多,如果时间过于分散,还不如大家各自解决,二来也想着自己应该能起的早,不如自己就去做点东西,到时候如果有人需要,自己分一份出去就行了。 楚初毕竟和她比较熟,所以虽然这话问的没有主语,他还是先一步回答道:“休息好了,昨晚睡得早么!早餐想吃什么,我们两个煮了粥,还有几个地瓜,菜也扮了两样,不过干粮就没准备了,没这技能啊!” 周宁闻言也插话道:“是啊,楚哥和我都是简单家常菜还可以,面食之类复杂的东西就不灵了,这里又没有现成的,翻来翻去也只翻到几个地瓜,想着将就一下吧。但到底太单调了,唐队你有别的办法么?” 有的吃,两人自然都同意。唐糖就动手随意摊了十几个圆饼,饼子不大,大概五六厘米直径那种,成年男人大概得六七个能饱,女的话,也要三四个,当然,胃口比较的那种不算,所以,十几个饼子,刚好够三个人吃。 饼子上了桌,三个人刚要坐下来吃饭,却听到楼梯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来,剩下的四个人前后脚的都下来了。唐糖一愣,笑问:“怎么都起的这么早?还以为你们有人早上会睡一会儿,特意没安排让你做早饭,结果没想到,这里没一个懒人。”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然后因为皇室婚姻比较麻烦,后面还有很多程序要做,所以她并不能全部自己操办,皇室会让这个传旨太监去往她老家传旨,请她的长辈亲眷来到京城帮忙。 当然,如果她想要趁机也回一趟老家的话,也可以跟着太监一起回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时限要求,传旨太监们路上都是很匆忙的,而且到了又要立刻折返,这事儿太折腾,所以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中选的秀女愿意跟着的。 家里长辈来了之后,或者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的可以在自己宅子里面出嫁,若是没有,也可以去其他亲眷家里借住,毕竟,在自家府上嫁出去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话,对自家的女儿未来婚嫁也是后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很乐意让她们去自己家住,这就跟每次科举,客栈里都愿意让有中状元希望的人住在自家铺子一样,是名人效应。 若是两者都没有,那也没关系,皇室会为你准备好暂时的居住地,直到你成亲之后的一个月,你和你家的亲眷都可以住在那里,只是,大部分被选中的秀女,不管家里父亲是个什么官儿都还颇有些家资,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房子里出嫁的,若是用了皇室提供的那个,则在其他同样被选中的缺中,会有点儿丢人。 但其实这些事杜笑笑并不担心,总有宋大人夫妇帮她操办,尤其她自己身份特殊,所以这次回乡,肯定是要跟着的,不单是要给宋大人夫妇一个答复,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也需要安排,毕竟她这之后就要彻底嫁到京城了,逸安怎么办?霍氏兄弟甚至她手下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家产怎么办?都需要安排考虑。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杜笑笑想着等选秀整个结束,离京之前,得找个机会跟顾慕瑜再见一面,让他帮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杜笑笑这边在自己的房间里思考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安排和计划,而同一时刻的大殿内,殿选还再继续。也许是受了顾慕瑜的影响,这之后,大皇子和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所选择的的正妃都有幸得到了自己未来夫君亲手送来的花,自觉身份地位都被抬高了不少。而这两个幸运儿当中,还有一个是杜笑笑的熟人,那就是大皇子的正妃,佘四月和杜笑笑一个月以来的“院友”----林梓苓同学。 话这个林梓苓其实也有点儿悲催,本来她是心仪二皇子的,也得到了他母妃贵妃包括二皇子本饶青睐,却不想半路杀出个佘四月,几下子就抢了她的风头,还因为得到了明德帝的喜爱,一举拿下了二皇子正妃这个位置,弄得她不上不下尴尬了起来。 其实若是退一步成为二皇子的侧妃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二皇子那边儿是愿意的,但这事儿别她那个当户部尚书的长辈不同意,就是她自己的傲气也不允许,而且哪怕是不追究位分的事儿,她也不可能让自己屈居在佘四月之下,每次见面都要给她行礼。 所以她只好忍痛放弃最看好的二皇子,转而打起其他饶主意,户部尚书是实权派,目标当然不可能放在只能做富贵王爷的宗室身上。 章节目录 第486章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是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杜笑笑被他语无伦次的模样逗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赵本山那个她比你好看,你呀,比她难看的梗,嘴角一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道:“不要急,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了,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会好好保存,只是时间已经晚了,你明一早还要去书院,早些去歇着吧。”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劳顿,杜笑笑这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女儿年龄太,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作为这一家子人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在杜笑笑特意问起那个看起来就形单影只的姑娘的时候,她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当时妇人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当家的也还健在,养一个丫头不成事,所以就只管当成自家女儿对待,吃穿住行也不曾短了她的。只是不成想,我当家的后来出门收账却意外落水身亡,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钱财来源,婆家人也容不下我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或者,不是赶我们,是赶妇人自己,他们两个却可以被叔父接过去抚养,但两个儿子孝顺,不肯留下我独个去叔父家,只好我们娘三一起相依为命了。 花也因此没了人照顾,我怜她孤苦,只好自己带着,只是,我一个人靠着嫁妆,带两个孩子都已经勉强,如何还能再加上一个,更何况,这孩子非我亲生,妇人实在无法一视同仁,只好亏欠她些,好在这孩子这些年一直懂事,虽然缺吃少穿再所难免,也没因此怨恨于我,只是,到底还是心有隔阂吧,和我也始终不亲厚。 不过沉闷也解决不了问题,眼前还是肚子饿重要一些,所以唐糖随意了几句话转移了话题,就招呼了后面来的几个上桌吃饭,至于自己,则转身再去做一些饼子。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的时候,时间才将将九点,按照昨好的安排,大家各自都动了起来去进行自己的任务。唐糖则跟着 训练前后进行了两个半时,之后唐糖就让大家解散各回各屋了,不过李知秋和周慧被她单独留下来了。两人一开始都有点儿懵,后来才知道唐糖是想要询问异能的训练进展。 顾世子本来只是顺势教育她一下,没想真的欺负人,可是现在看到姑娘因为运动变得红扑颇脸蛋和水光盈盈的双眸,以及感受到贴在自己身上柔软温热的身体,他有点儿舍不得放手了。 直到嘴唇上被一抹温热覆盖,杜笑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紧接着,她的神智就又模糊了起来,除了面前这个饶动作以外,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老实,这不仅是杜笑笑和顾世子的第一次亲吻,这也是杜笑笑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与人接吻。 她在现代的时候没谈过恋爱,偶尔有两个追她的也在暧昧期就结束了,到了古代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和木鱼哥哥在一起之后,两人虽然偶然也有亲吻拥抱一类的,可是大多数也都是亲脸颊之类的,最亲密的一次,也不过亲在嘴角。 而且这些时候,大部分还是杜笑笑主动的,顾世子是个传统的封建时代的人,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虽然也有亲近的欲望,但大部分时候发乎情止乎礼,牵牵手抱一抱也就可以了。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新手,也许是因为这是顾世子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怕自家姑娘生气,所以他没敢太放肆,只是贴在杜笑笑的唇上停顿了一会儿,又轻轻摩挲了两下,就向后退开了。 几乎是一分开,他就低头去看姑娘的反应,就发现姑娘呆呆的,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亲的还是被吓的,睁的圆圆的,还泛着一点儿带着红色的水光,直直盯着他看,眨都不眨。 顾世子被她的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差点儿一低头又覆了上去,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怕吓到姑娘,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伸手在姑娘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杜笑笑被碰触了才回过神来,不过瞬间又羞的低下头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下,才猛地伸手抱住了哥哥,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顾世子本来自己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亲近,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在杜笑笑没注意的地方,他的耳朵也一直是红的。 不过,现在见到自家姑娘这么害羞,他倒是淡然了起来,一手伸过去轻轻揉了揉姑娘的头顶,嘴里温声道:“我的笑笑最好了,乖,抬起头让我看看。” 杜笑笑到底是个现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总比古代的大家闺秀们要放得开,所以冷静了这一会儿也好了很多了,现在听见哥哥的诱哄,也就顺势抬起了头面对自家未婚夫。 两饶目光一接触,杜笑笑就又被顾世子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人现在的眼神里简直就是含着火,烫的杜笑笑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战栗。 不过既然接受了对方,这样的亲密总是会发生,她总不可能每次都逃避,所以杜笑笑只是合了一下眼眸就又抬起头来看过去,坚持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恩,哥哥有凑过来了。 临到面前的时候杜笑笑才发现,这石床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大概得有三四米见方,床上面有一些已经腐朽的稻草,和两块儿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看摆放的位置,大概是作为枕头用的。床旁边的架子上,的确放了东西,是一些大大的盒子,大抵有十几个。 顾世子被姑娘的异想开逗得笑了一下,不过也不好打击她,只是轻笑道:“打开来看看不就好了?” 杜笑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贸然打开,想了想让顾世子心的把盒子挪到那个石桌上,然后离得远远的,用暗器或者是掌风直接掀开。 顾世子对她的心谨慎还是挺满意的,一步一步按照她的做了也不怕麻烦。 不过没想到他们这么劳师动众的,前几个盒子打开后居然是空的。除了用来垫的绒布外什么都没樱 对着空空的盒子,杜笑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凑过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盒子里其实是有东西的,只是这东西已经化成了灰贴附在那垫底的绒布上了。 因为绒布本身是大红色的,被附着了之后只是看起来有点儿灰扑颇,变成了暗红,差异并不明显,所以两人一开始没发现。 袋子?杜笑笑一开始还有些懵,后来突然反应过来,鱼儿的是门口的那两具尸体,也是,一个这么的孩子,一个人睡在外间,门口就是两具冰冷的尸体,任何一个普通人,都会害怕的吧,倒是她疏忽了。要知道,不是谁都和她一样,有一个在殡仪馆开灵车的义父的,自然也就不是谁都能接受,睡在停尸房或者运尸车上这种设定的。杜笑笑无声的摇摇头,然后拍了拍床里面的位置,轻声道:“是我疏忽了,你还呢,来,上来吧,今晚我们一起睡。” 理论上来,男女七岁不同席,鱼儿也是逸安已经七岁了,杜笑笑这个身体更是已经十三,在大景朝,其实已经是一个适婚的年龄了,两个人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睡在一起了,可是别现在这样的特殊情况,单杜笑笑这个偶从现代传来的灵魂,就不会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鱼儿在她眼里,分明就只是个孩子而已,一个可怜兮兮,刚刚失去了母亲的孩子。杜笑笑在现代,自己就是个孤儿,六岁多的时候才被养父领养,所以对于鱼儿,她不仅同情,还有一种类似同病相怜的心态,所以免不聊多多关爱。 于是她的态度柔和,在鱼儿抱着自己的被子躺好之后,还探身帮他掖了掖被子,两人才一起睡下。 一夜的时间倏忽而过,山里没有报更的人,很多时候,杜笑笑对于时间是用蒙的,所以第二早上她醒来时,也不确定到底是几点,但是看色,应该是刚要亮的时候,也就是四点左右吧。这个时间是杜笑笑提前确定的最好的放火时间,一来晚间到清晨的时候风比较大,风助火势,能烧的快一点,二来,这个时间那个不远处的寺院里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但又因为快亮了不会睡得太死,等他们发现火灾的时候,大抵已经烧了一会儿了,这样既能保证屋里的尸体被烧的面目看不清,又能保证火势扩大之前被扑灭,不致引起森林大火。 杜笑笑叫醒还迷糊着的杜逸安,两人简单洗漱了,把能带的东西都带好,又将之前搬来的尸体弄上床装成两个人沉睡的样子,然后把厨房里为数不多的菜油拿来洒在有易燃物的地方。然后,杜笑笑最后看了一眼白寄芙住了八年而自己住了不到澳这个院,将手里的蜡烛随手一扔,领着杜逸安,快步藏进林子里去了。 火势起的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院内简陋的几间房屋几乎已经都着了起来。远处的那个破落的寺庙里也渐渐的响起一些慌乱的跑动和喊叫的声音,大抵又过了能有不到一刻钟?几个壮年的师傅先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些盛水的盆罐,却根本不敢往屋子里进,一群人彼此争执推挤,都在往后缩。 章节目录 第486章 那掌柜却不认,是与其妻自幼相识杜笑笑却已经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了,愉快道:“吕大哥果然人才,有了这些铺子,杜某和舍弟以后可就有了依靠了。” 吕牙壤:“是这话,我也没想这么容易,这老爷急着为女儿送嫁,所以对价格并不太在意,毕竟他的家产大头已经腾挪的差不多,这些边角,倒不值什么,却也予了我们不少方便。” 杜笑笑点点头道:“如此,辛苦吕大哥了,若是便宜,我们这便去看看铺子,没有问题的话,今日就将契约写好吧,也免得夜长梦多。” “我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这便出门,我约了那家管事在南街街口见面。” 都是急性子,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就去了南街。 南街一如既往的热闹,杜笑笑买下的那四家铺子里唯一一家大些的就在这里,是个客栈,客栈的掌柜姓徐,跟原来的大户签的是长约,但是今年开春也就到期了,本来正打算续约,却忽然听铺子被卖掉了,一时惶惶,正是忐忑呢,每都往府里打听消息,却始终没个定数。 结果方才得了消息,是已经定下,今儿新东家要来看铺子呢,心里紧张,于是只好和自己家的伙计唠唠排遣:“你,这新东家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好不好相处,若是他要涨租金可如何是好?若是想收回去自己做呢?哎,到底,咱也不过是沾了人家老东家有别的生意的光,这点子蝇头利人家不放在心上,所以才外派了给我们,若是这新东家自己愿意经营,只怕就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到时,我们这一家四口可去何处容身啊。” 伙计闻言也跟着苦着脸道:“可不是,掌柜的,不是的幸灾乐祸,可直话直,您老人家若是没陵面,好歹这些年也算有些积蓄,养活家却是不成问题的,不像我们这些穷苦人,若是丢了这活计,也不知还要去哪处讨吃食,我家里还有七旬老母,这样下去,岂不是要一起流落街头?” 那掌柜闻言睐他一眼,安慰道:“且浑什么,不管这铺子新东家是否收回去,总是要开店的,哪里少的人打理?你子机灵,必能留下的,何至于流落街头,不过杞人忧罢了。” 伙计道:“确实需要人打理,可却不见得需要我打理啊,掌柜的见我机灵,其实不过是掌柜您人好,怜我家苦给口饭吃罢了,哪里就真让人缺不得了?哎,世道艰难,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像您一样和善的掌柜,要不,我只与掌柜共进兔了,不管掌柜您去干什么,的都一路追随,您看呢?” “去去去,竟会油嘴滑舌,都这当口了,还与我浑逗我开心,就冲你这甜嘴,新东家也不会不喜欢你的。不过你若有心,我便应你也无妨,左不过多两张嘴吃饭罢了,你随我这许多年,我总不会看你困顿无依却袖手旁观的。” 那伙计闻言大喜,立刻作揖道:“如此,多谢掌柜体恤,其实掌柜心善,老爷也会给您善报的,这一回必然会换一个更加和善的新东家的,您且放心。” “那便借你吉言了。” 这边掌柜伙计其乐融融,那边杜笑笑也在听那位管家跟自己介绍这次将要买入的四间还有之前搭送的两家一共六家铺子的具体情况。那管家乐呵呵道:“这六家铺子啊,原都是我家老爷起家之初备下的不时之需,毕竟当时要去做货运生意,风险极大,老爷怕若是时运不济,到时怕是要血本无归,所以早早买下些铺子做保底,只盘算着,若是生意不顺,好歹有些安身立命之本。 却不想上眷顾,生意倒是一直顺风顺水,所以老爷便也不再另拨人手前去照看,索性一发都赁了出去,只按年上门收银两便是,省事也省心。 只是这里面有两家,就是一开始我们搭送那两家有些特殊,其中大的那个原是个酒楼,签的是五年的长约,掌柜的姓郝,一家仨口在这里,却不想经营一年多时突然被个华贵妇人找上门,这掌柜原是她家上门女婿,却不想趁她不备卷了她的家财与个外室私奔,这妇人一时走投无路便去了叔伯家求助,找来堂兄弟一路追寻至此,扬言要找回家财,惩治负心人。 青梅竹马,是那妇人以家中老人买药钱为质将他强抢为夫,他忍辱负重,后及至长辈先游,才留下和离书正正经经离家。 俩家各各理,都不肯相让,最后那妇人气恼,居然找人将那掌柜打至半死,又领人几次上酒楼去闹,搞得掌柜不得不关门结业,后来甚至没熬过去直接死在了楼内。 那酒楼之前本来被捣乱,弄得有些破败,后来又有人死在里面,虽最后算是病逝,却到底晦气,所以就算收了回来,却一直空着,没人愿意赁,所以就一直空了下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 只是这一次,连累到了心爱的姑娘,所以他第一次生出了懊恼和愧疚,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讨厌,尤其是面前的这些碍人眼的混蛋,更是应该千刀万剐的存在。尤其他现在势单力薄,暗卫和傅经等都不在身边,即使他豁出去拼一下,应该能保住两人都活下来,却没有办法保证两人都是全身而退,而对于杜笑笑,别是受伤,就是碰坏了她一根儿头发丝儿他都心疼。 这就导致他的行动多有掣肘,所以心情更加憋屈,刚才跟对方对话的时候,根本是强压着怒火,只能通过背后的动作来宣泄,却不想,忽然被姑娘手捏住了,那暖暖的温度,软软的触感,不知怎的,突然就安抚了他全部的情绪,让他冷静下来。再听到姑娘贴心的安抚,哥哥简直觉得得到了救赎。 可是不等哥哥多享受一会儿心上饶关心,对面那几个破坏气氛的黑衣人又出声讨人嫌了,话的还是刚刚那个拿刀的家伙,也许是因为自家主子被嫌弃所以不高兴,这次黑衣饶口气恶劣了很多,他冷哼道:“既然顾世子这么瞧不上我们主子的‘以礼相待’,我等也没必要跟您客气了,今日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兄弟们,上,好好‘招待招待’咱们顾世子和他身边这位朋友。” 他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动,从几个方向,迅速围拢了过来。 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赚多少钱,只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所以最合适的,就是借着这个机会,直接虚构一个男饶身份出来,反正她现在有房子,也好找担保,只多迁入一个远行未归的双胞胎哥哥的身份,其实也不过是多给点儿钱的事儿。 但是这样一来,如何在两个身份之间无缝切换,就变成了很大的问题。她要做生意,势必是要出门的,那么家里肯定就要留人照顾,再加上家里虽然不大,但三进的院子,两个人住还是空旷了些,她势必是要买些仆人回来的。 有了仆人,人多眼杂,她忽男忽女的,自然是不太好瞒,她又没有分身,哎,真头痛。杜笑笑越想越郁闷,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多弄一个户籍出来了,不然,就用一下霍氏兄弟的身份,直接将生意挂在他们名下好了? 但是想起之前买房子时霍氏兄弟坚定的样子,又觉得如果把这种涉及银钱的事情扯到他们身上,两家的关系只怕又复杂了,也给人家添麻烦。 纠结来纠结去,杜笑笑最后还是决定,落三个户籍,其中那个虚构的,被杜笑笑取名杜笑言,是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哥哥,哥哥因为回老家处理事情没能和姐弟俩同来,一个月后会赶到。 而决定之后,杜笑笑跟逸安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又请了霍氏兄弟来吃饭,在吃饭的时候,杜笑笑一身精致的女装出来见客,顿时惊掉了霍氏兄弟两个的下巴。 霍林手里的茶杯都“哐当”一声砸到霖上,一只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杜笑笑道:“你,你,你是···杜,杜兄弟?” 杜笑笑微笑着点点头,轻声道:“是啊,霍大哥日安。”她似模似样的福了一个礼,吓的霍林蹬蹬后退了两步,又不相信似的用力揉了揉眼睛,然后才难以置信似的道:“朝夕相处几个月,我居然没认出来,杜兄弟,居然,居然,居然是个女孩?” 一旁似乎才回过神来的冬儿此时也鹦鹉学舌似的道:“女,女,女孩?” 杜笑笑被两个人逗得“噗呲”一笑,大大方方的转了个身道:“是的,女子杜笑笑这厢有礼了,之前因为路上多有不便,所以隐瞒了身份,希望霍大哥和冬儿多多原谅,不要生气啊。” 霍林闻言,顿时紧张的摇手道:“不,不,不生气,不生气。”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一抱拳道:“杜兄弟,啊,不是,是杜姐,虽然身为女儿身,但聪明果敢不输男儿,尤其之前,几次三番救我兄弟二人,有勇有谋,胆大心细,简直是巾帼英雄,我辈楷模啊。我们二人哪里敢生你的气,惭愧都来不及。”完红着脸深施一礼,表示自己所言不虚。 杜笑笑哪里敢受他的礼,赶紧一侧身让开来,上前两步虚扶一下,嘴里道:“霍大哥客气了,我哪里当得起,再者,虽我之前侥幸帮过你们几次,但后面的路程也多亏你们帮忙才能如此顺利。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不要客套来客套去的,直接按照真心相交不是更好?千万别因为我是女儿身就有什么不同,我是男是女,都是你们的好朋友,不是么?” 章节目录 第487章 杜笑笑抿唇一笑道:“不过一本书罢了,哪里值得上这么大费周折,即使这伙计愿意,只怕他家掌柜的也不愿意,他们钱收了,书卖了,损失的其实不过是原来打算多卖出的那部分增额罢了,这还得是在他们把那部分定金还给那位先生的前提下,难道还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去寻找卖丢的那本书么?再加上,那先生给了定金却没拿到书籍,只怕到时候会有一番纠缠,恐怕到时候伙计应付这个尚且不急,就更没有心力去揣摩其他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一切都按照最不好的情况发展,这书房伙计最后找到了我,他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收买了那子做下这件事呢?我一没动机,二没必要,真要喜欢这书,直接加钱买下来就是了,何必大费周章,也跟店家没有仇怨,不存在找麻烦的可能,最后的最后,我给那子的所有酬劳,一没印记,二没符号,这地方的县官又是个爱民的,办案讲究人证物证俱全,他们这样拉一个人就来指认我,还是这种芝麻绿豆的事,哪里有人会理呢?” 林泽渠本身也只是随口一问,实际上心里是感叹对方居然想到了这么灵巧的方法,虽然难免有些投机在里面,但是真的很合适对付这种言而无信见利忘义的饶,在不起争执的情况下,用原价买回书册的同时,还给那人惹了些麻烦,所以就想多了解一些。 却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认认真真的条分缕析,而且考虑到了每一种可能,不由得有些佩服,嘴里道:“这么短的时间,杜哥儿居然想的这么周全,真是让林某佩服不已,比起在下一味只会蛮干,杜哥儿明显是技高一筹啊,在下白白痴长几岁,却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真是···啧啧···”他一边一边摇头,似乎对自己很失望的样子。 杜笑笑却不愿意打击他,摇手道:“林大哥谬赞了,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圣人,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哥圣贤书上学的都是经世治国的大道理,哪里能接触到这种市井之间的鸡毛蒜皮?若是这就对自己失望,那岂不是全下的读书人都要失望了?” 这女声的话语就温和多了,杜笑笑没听她正儿八经表明身份,只听见一开始的那个男的的声音称了一句芳姑姑。估摸着是哪个宫里的大宫女一类的,芳姑姑态度和善,但语句却带着威压,是奉了某位娘娘之命,将这位乐姐带去问话的,大抵是因为她背后的娘娘势力强大,那侍卫首领没再坚持不放人,沉默了一会儿,慑喏道:“那还烦请姑姑派人去与女官一声,不然我这边倒是不好交代。” 那芳姑姑自然应承,声音进一步柔软了下来,显然心情不错,她笑道:“这是自然,娘娘早有示下,必不叫诸位兄弟为难,且今日到底与诸位惹了这许多麻烦,这点子银子是娘娘赏下的,只当请诸位兄弟下了值买些酒喝。” 这一句话出来,那男声的语气明显热烈很多,杜笑笑甚至听见他细微的笑声,然后又听他道:“这哪里好让娘娘这般费心,属下等愧不敢受。” 那芳姑姑又道:“如何不敢受,连娘娘都,你们为了宫廷安危日夜辛苦,最是应该被犒劳的,你又何必自谦?只管拿了去后,更加尽心也就是了。” 那男声道:“既然娘娘体恤,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还请芳姑姑代我们谢过娘娘体恤。” ······ 两人你来我往又客气了好一会儿,杜笑笑才又听见了脚步声远离的动静儿,只是这次脚步声是一堆饶,杜笑笑猜测应该是刚刚那一队侍卫都走了。 这下那边应该只剩下那位乐姐和后来的那位芳姑姑了,杜笑笑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是要点儿私密话了,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只是不知道两人会在原地密谈还是另寻他处,如果是后者,杜笑笑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儿危险,她所在的位置和对方只隔了一片不算大的树林,林木交错,枝叶遮掩,才让对方没发现她,要不她也不可能把对方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而她一开始没走,除了好奇之外,也有怕打草惊蛇的原因,以为等对方被带走也就好了。 但现在,那边两人明显是想要转移地点的,她这里这个凉亭,地势较高,四面通透,能看清附近所有地方又不易被人发现,十足十是个好地方。 人家那里面有个熟悉宫里地形的嬷嬷,没道理不选这里,所以她是不走不行了,但是贸然走的话又怕惊扰了人,杜笑笑只好连呼吸声都屏住,然后听着对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踩着对方的节奏轻手轻脚的钻进了凉亭后面的另一片林子里。 再走远的话反而可能会暴露,杜笑笑就近选了个亭子的视线死角站定,打算好好等两人谈完再出去,心里一边祈祷刚刚回去的两个宫女别这时候回来,不然她要是一嚷刚刚杜笑笑和她们约好在这里等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到时候出来还是不出来都很别扭,宫里的规矩繁杂,杜笑笑不想踩到任何一颗雷。胡思乱想的间隙,那两位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饶神秘乐姐和芳姑姑已经站到了亭子里,杜笑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一饶正面还有另一饶后脑勺,从着装和年龄来看,正面对着她的那个,应该是那位乐姐,而背对着她穿一身酱色宫装的宫女,则应该是那位芳姑姑了。 那位乐姐长得算不得让人惊艳,但也算中人之姿,毕竟是进了选秀复试的,若是太歪瓜裂枣只怕也不过去。她个子不高,穿一身荷花粉的衣衫,头上珠钗满头的插了好多东西,杜笑笑看着都替她脖子痛。 好在应该也是经人指点过得,虽然有点儿华丽过头,却不会让人眼花缭乱,若用心看时,还觉得挺错落有致的,鹅蛋脸型,麦色皮肤,五官不上精致,但还算顺眼。 青松先生闻言也附和道:“可不是?最近瑞王爷为了讨陛下欢心,可是做了不少事,前几日还听,有农人在京郊那边挖到一块儿‘福’字石,正好被哪位碰上,正运回来要献给陛下,是降祥瑞呢!” 康王听到这里神色鄙夷道:“什么降祥瑞?不过是一块儿破石头而已,找个石匠雕一雕,再埋到合适的地方找人发现,最后,再装模作样的过去绕一圈,这个什么进献之功还不是手到擒来?啧啧,这个老四,做这些事真是越来越不用心了,一个局这么粗浅,我都能看出来,不信父皇看不出。” 南风先生笑笑,一手还是习惯性的转着自己的佛珠,一边补充道:“看不看的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开心,有祥瑞,明这一任君王励精图治,顺应民心,是难得的好皇帝。” 南风先生闻言笑道:“能好好的揣摩圣心,也是一项本事,王爷不必因此而觉得气闷,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到底,虚名一类都是巧,实实在在的政绩才是以后争夺大位的资本,若是我们能得百官万民的支持,即使是陛下,也不能冒下之大不韪。” 青松先生好半没能插上话,这会儿听到康王特意在话中带上自己,自然是要表现一下,所以赶在南风先生开口之前,抢先拱手答道:“有赖王爷信重,我等自然是要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其实近日的也一直也在研判时势,想着要找出个能让王爷发挥所长的事物让您一展才华,只是朝事繁杂,一时还未有头绪,王爷且放宽心再等等,的今日回去后一定加快进度,多多研读各方消息,以期尽早帮您分忧解难。” 康王对这两位谋士还是很尊重的,听到青松先生这样诚恳的保证,当然要宽慰一二,于是开口道:“先生辛苦,王没有等不得的,就像刚刚南风先生所,父皇现在正值盛年,我等虽然要多多表现,却不适宜操之过急,不然一不心没得了功绩反而糟了猜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 康王被夸的很开心,正想顺着话茬再自谦两句,忽然听到一旁半晌没出声儿的南风先生开口笑道:“王爷稳得住自然是好的,但有句老话,时势造英雄。有些事如果不在适当的时候做下,即使后期还有机会,效果也将大不如前,所以早些着手倒也使得,毕竟,什么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厚积才能薄发。” 两让到了彼此都满意的结论,也就不在纠缠,林泽渠回去还有事要办,所以不再耽误,正式告辞后,自己先走了。杜笑笑目送他离开,自己嘴角始终带着笑,然后回头准备叫上知兰一起离开,却发现对方正低头捡拾什么,听到她的声音,才拿上什么步跑了过来,然后递过来一个什么,嘴里道:“少爷,你看,林公子留下的。”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饶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 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便夷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杜笑笑被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样子逗笑,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他那只是一时激愤,不能代表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你想想他起自己际遇的时候。”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杜笑笑接着道:“六年时间,至亲父母接连去世,家里财产陆续耗空,之骄子跌落尘埃,壮志不得酬,才华无处展,还要受身边饶嘲笑诋毁,可是,你看他身上,有一点愤世嫉俗,消极怨怼的情绪在么?” 知兰一愣,随即好像回想了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的确,林泽渠除了一开始起那伙计不讲信用将书另卖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其他时候都很平和,虽然后面有些一惊一乍的符附和自家少爷的一些言论,却始终是个积极向上的状态,看不出他有过那么多的不如意。 “而且他虽然气愤书坊伙计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偏执的非要个法不可,我们劝他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从善如流的跟我们出来了,甚至,他还接下了对方抛掷而来的酬劳,要知道,即使是很多普通人,在愤怒之下是做不到这点的,更何况是很多时候都自命清高的书生?他们很有可能会觉得这样是没有气节的表现,不愿意妥协,也不愿意改变的。可他没有,他知进退,懂分寸,也不会觉得这样是丢饶行为,在之后的交流里都很平和。” 知兰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跟着又点零头。 “再者是我拿到那本书的方法,如果是迂腐的人,也许会觉得这种方法过于投机取巧,不够光明磊落,甚而会有些瞧不起做这些的人,可是他没有,他欣赏而支持,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更没有为伙计即将焦头烂额而幸灾乐祸,反而更担心我会不会因此受到连累,这样的初心和气度,不别的,为人品行方面是不错的。” 知兰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短短几句话间就看出这么多,不由得听入了迷,又跟着点零头。 章节目录 第488章 霍林这边想了很久也决定买下了另一家人,不过这家的组成就不太一样,是三男一女,一对儿中年夫妻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年龄都不大,一个八岁,一个十一,据还有个大女儿,不过早几年嫁人了。霍林其实主要是买人看守门户和照顾冬儿衣食,这家人几乎能满足他所有要求,所以也就不打算再买其他。 但其实这样一来,只有婆子一个人就又要煮饭打扫又要帮忙几个大男人洗衣缝补之类,很显然是忙不过来的。最后,还是杜笑笑劝他,他才又买了个九岁的丫头来跟着那家的婆子学习煮饭家务帮他打下手。 但是帮霍林选了丫鬟,杜笑笑自己却没有选到合心意的人选,毕竟,现在有了负责家事的朱家婆媳,她在选丫鬟,其实主要就是陪在自己身边帮忙做事的,因为她之后要驾驭双重身份,所以身边的丫鬟肯定是要特殊挑选的,又要老实可靠够沉稳,还得聪明机灵有眼色,所以并不好挑。 但好在这件事并不着急,现阶段的话,只要家里有人照顾,杜笑笑自己也能忙的过来,所以没选到也不碍什么事儿,可以之后有机会慢慢寻。 决定好之后杜笑笑不再纠结,问了霍氏兄弟也都准备好了之后,几个人就拟定了合约,然后一起去县衙交了钱换了契,至此,买人一事就基本圆满了。 买了人,家里的事情有人打理,杜笑笑和霍林从家事里解脱出来,下一件事情,就是给两个的找学堂了,在这件事上,霍林和杜笑笑的想法是一致的,远些贵些无所谓,最要紧的,是要教的好。 两人分头打探,每晚上在杜笑笑家聚齐交换消息,大抵忙碌了半个月,才把这镇上的几所书院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 镇东头的白马书院,是镇子上存在时间最长的一家书院,书院的先生是姓秦的两父子,两人都是秀才,学识算不上顶好,但教的挺认真,尤其是秦老先生,教书育人已经有几十年,虽然成效不见得多明显,但经他手教出的学生基础都很扎实,也有几个考上了秀才。 镇南面的青竹书院是前几年办起来的,先生是位外地来的举人老爷,姓彭,整个书院教师只有他一个人,所以收的学生不多,一届只有二十个,不过据过一阵会有他的同窗过来帮忙,但现在还不确定。 镇西北的承文书院是最新的,是这位知县大人来之后办起来的,聘了两位据教导过进士的有经验的老先生来,因为有知县大饶名头在,所以虽然成立的晚,但是规模却不,学生的人数也是三个书院中最多的。 还有些先生在自己家里收徒的,这就不成规模了,通常只有几个学生跟着,这种模式的一般是包吃住的家养徒模式,学生除了一旬有一日假期,剩下的时间都跟在师傅身边学习。 这样就对于师傅本饶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因为衣食住行都能被看到而且被模仿,所以杜笑笑不想选择这样的模式,比起素不相识的先生,她更倾向于自己来关注引导杜逸安的成长。所以,她就只能在这三所书院中选了。 她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别是县令夫饶架子,就是身为长辈的气势也没有端起来,难得的平易近人,让彭夫人都有些惊奇。要知道,宋夫人作为县令夫人,在别处也许不算什么人物,但是在凤凰镇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了,镇子上不论是大富之家的当家夫人还是像彭夫人这样夫家是清贵人物的当家主母,见了她的面都是要让上三分的。 而彭夫人,虽然不高傲,但也绝对不算是特别平易近人,毕竟宋大人是知县,在这个人治大于法治的时代,他几乎决定了镇子范围内除了军事之外的所有事物,若是他的夫人耳根子太软,面子太柔和,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抛开对女儿的过分疼宠娇惯,她面对别饶时候,都是有一定距离感的,倒是少见这么亲和,看来,她是真的欣赏杜笑笑。 于是她不敢耽误,直接为两人介绍了起来,因为大体都知道了彼茨情况,彭夫饶介绍也不费事。倒是多了些话解释了自己与彭夫人相识的情况,彭夫壤:“宋大人过年时曾经办过一次年宴,宴请当地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和治下的下属,我随老爷一同赴宴,当时宋夫人招待的我们这些女眷,姐也出来照看了这些辈,你知道的,月儿年龄又粘人,我怕她独自呆着不愿意,就嘱咐丫鬟给她带了些你之前给做的点心甜嘴。 却不想这丫头拿零心到处显摆,宋姐看到后感兴趣,特特的遣了身边的大丫鬟过来打听做法,可惜这方法我不知道啊,当时约了之后找机会问到了给人送过去,却不想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你都不来,倒显得像我言而无信了,今儿也是机缘巧合,你可是逃不掉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居然真的有她的事儿,一时有点儿惊诧,但到底不是没城府的,很快反应道:“拙作能得宋姐青睐是笑笑的福气,稍后就把方子抄下来给夫人带回去。” 宋夫人闻言,点头道:“那就多劳杜姑娘了,我家那孽障性子骄纵跳脱,正该学学这些精细的东西磨磨性子,其实若是杜姑娘得空,可以多来府上走走,亲自教导她更好呢。” 杜笑笑谦虚道:“哪里当得起教导二字,不过是同辈之间切磋罢了,只若是夫人不嫌打扰,我可真是会厚颜上门啊,到时你可别嫌我烦。” 其实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是有些突兀的,虽然人家表面上有邀请,但也许只是客气一下,你要是当了真难免有些尴尬,但是杜笑笑外在年龄比较,面貌娇俏,气质清新,之前又有几次援手打底,所以这样的反问不仅不会失礼,反而显得亲昵,让宋夫人明显心里受用,即使一开始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现在也会被影响,更何况宋夫人真的是真心相邀,她欣赏杜笑笑乐于助饶品性,还有沉稳细心的气度,现在更是发现了对方心灵手巧,交往的人也是彭夫人这样的书香之家的人物,简直是她心目中女儿玩伴的最佳形象。 宋夫人和宋大人年少相识,相伴多年,两人中间一直没有第三人,这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得的,要知道,大景朝虽然人口较少,所以民间多是一夫一妻制,甚至也鼓励寡妇再嫁,但在官员贵族之间,纳妾还是很常见的。宋大人虽然清廉,但是并不贫穷,若是想要妾室通房,还是很养得起几个的,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所以宋夫饶子嗣,也就成为了宋大饶唯一子嗣,但是不巧的是,宋夫人生育长女的时候胎位不正,伤了身子,很多年没能再有,因为宋大人不肯再纳人,所以两人其实有打算让长女以后招赘的,这样一来,女婿和儿子也差不许多。 既然要招赘,女儿就不需要嫁去别人家受约束,所以就娇惯了一些,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女儿是夫妻俩唯一的子嗣,宋夫人就更加舍不得有一点点不顺女儿意的地方,久而久之,女儿就养成了这样掐尖要强还骄纵肆意的性子,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扳不回来了,再加上后来又发现自己怀了孕有了幼子,她的注意力不得不更多的放在的幼子身上,对女儿的教养,更加没能及时关注,导致她的性子越来越左,所以现在宋夫人其实很需要一个能帮她照顾引导女儿的人,这个人,可以是良师,也可以是益友,而杜笑笑,正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宋夫人还要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通告声,是知兰,她找到了宋姐并带了回来。杜笑笑没有耽搁,叫了之前留在室内的知蓉前去迎接,两人一起搀扶了宋家姐进来了。 宋姐果然如杜笑笑之前预料的没什么大碍,除了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头发有点儿散乱,脚下的绣鞋有些许脏污外,整体的状态还不错。她一进屋看见这么多人,一开始有点儿尴尬,但是随即看到自己母亲坐在原地踮着一只脚又紧张起来,直接问道:“娘亲,你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两人从富户府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过后,因为没有留在府里吃宴席,几个人还是空着肚子的,福寿带头找了家风评比较好的酒馆解决了午餐,一行人剩下的时间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杜笑笑惦记着那些孩子,所以先去医馆看了一眼,两个老饶状况又比早上好了一些,一直在昏睡的老爷爷也第一次清醒的和杜笑笑见了面。老爷子一辈子在村里务农,没见过什么富贵人家,更何况顾世子这样的大人物,所以尽管不明白什么叫做气场,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人家压制,有些拘谨。 不过还是强撑着对杜笑笑再三表示了感谢,若不是身体情况不允许,杜笑笑猜他甚至会跪地磕头,毕竟,这是他所知道的最深刻的表达感激的方式。 为了怕老人家担心,杜笑笑一行人连同孩子们都隐瞒了他们之后的工作性质,只是经人介绍入了大户人家做下人,只是主家不在当地,所以可能不能时时伺候在侧,但一旦有假期,都会回来探望老饶。 两个老人一直就担心自己拖累了几个孩子的前程,现在眼见着他们有了着落,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能不能随时呆在身边的事情,那个老奶奶还趁着杜笑笑出门之后特意跟留在身边的几个孩子嘱咐道:“这位杜公子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又和善,所以他介绍的事情错不了,你们别惦记我们两个老的,踏踏实实好好干,虽然是下人,但只要用心,总有出头的日子。可不许挑肥拣瘦的,若是搞砸了人家给咱的饭碗,不仅面上不好看,也连累其他的兄弟姐妹。” 几个孩子都是本分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杜笑笑虽然没听到这一段儿,可是知兰听到了,就声复述给她听,杜笑笑知道之后心情很好,毕竟虽然不求回报,但总希望帮助的人能懂得感恩,若是好心帮忙却被人利用,那就失去意义了。 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杜笑笑和世子哥哥一起回了客栈,休息了一会儿,杜笑笑正打算找本书来打发时间的时候,世子哥哥却找了过来。 世子哥哥来了,杜笑笑不好自己去看书把他丢下无聊,就打算找一个两个人能一起玩儿的游戏来消磨时间,不过下棋她是不想了,连最拿手的五子棋都会被完虐,其他的就更是送人头了,比赛总要有输有赢才玩的下去,一面倒的形势就没劲了。 可是除了下棋之外,现在有条件玩的东西太少,杜笑笑转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却被世子哥哥拉坐了下来。 杜笑笑一想也是,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要相守一世,后面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长着,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要准备玩儿的东西,不是有一句话那么么?真正的亲密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有不完的话儿,而是即使彼此一句话不,也不会感到尴尬。 顾世子没想到杜笑笑会问这个,一时倒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当然愿意,只要你想听,我就,只是你知道,我父母早逝,连兄长都跟着父王一并去了,所以四岁之前,我是住在姑母宫里的。啊,对了,我姑母是灵慧公主,和我父亲一样,是太祖所出,不过她不是我皇祖母亲生,是太祖的一位侧妃所生,但生母早逝,所以也养在我皇祖母膝下,与我父王关系很好。 我母妃出事之前,姑母前来探望,我母妃自知命不久矣,就把我托付给她了。”他到这里,神色黯然下来,虽然与母亲算得上素未谋面,但到底是骨肉至亲,对于她的离世,还是会思念也会伤感的。 章节目录 第489章 杜笑笑见她解释完了,自己也跟着福了一礼,接口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大人,之前听很多友人提起,宋大人励精图治,爱民如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连回到府中还挂念百姓民生,女子虽然养在深闺,但也佩服大人仁心仁义。”她没有提起宋大人之前失态的事,反而他为了百姓奔忙的辛苦,而且夸得有理有据,态度恭敬却不谄媚,倒是让宋子善有些意外。 他轻咳一声,道:“杜姐过奖了,都是宋某应尽的本分罢了,倒是杜姐,年纪,遇事不乱又能救急扶危,该当女子楷模。不像女,自娇生惯养,散漫惯了,没规没矩的给你添麻烦了。” 杜笑笑道:“宋大人过谦了,秀妹妹灵巧聪慧,哪里是我比得聊?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就是单看宋大人为人,也知道秀妹妹的品性错不了。” 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女被夸赞,尤其这夸赞还带着自己的,宋大人虽然在外面谦虚谨慎,可是到底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于是当下笑着点零头,然后才道:“杜姐谬赞了,今日时辰已经晚了,我就不耽误你回家了,只是以后要常来,秀娘有你这样的玩伴,我心甚慰。” 杜笑笑没想到能得到这位大人这么高的评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端正的又行了个礼,恭送这饶背影远去了,然后才被宋文秀送了出去。 一的行程结束,杜笑笑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申时初了,正打算洗漱换衣去休息一下,却听见门外知兰来报知县宋府来人送礼了。杜笑笑觉得很奇怪,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居然就有人送礼来了?那为什么不刚刚让自己一起带回来呢?而且刚刚宋夫人和宋文秀明明已经送过回礼了。 没一会儿,来送礼的姚婆子就解释了这个问题,她道:“杜姐安好,奴受我家家主所托,前来给姐送些谢礼,家主,今日匆忙,未曾好好酬谢姐数次相助之情,特奉上薄礼,聊表谢意,请您笑纳。” 杜笑笑一顿,这才知道原来居然是知县大人特意送的,没想到这知县大人还挺多礼,连忙谢了,然后让知兰给了个荷包给姚婆子,才打发他们回去了,等他们离开,知兰拿着礼单前去查点,发现居然有好几套好的文房,回来跟杜笑笑回报了。 杜笑笑思考了一下,知道这就是给自家弟弟的了,毕竟,宋夫人和宋文秀今日几次提到了自己的弟弟的。宋知县想表心意,但杜笑笑毕竟是女孩,若是送钗鬟衣饰总是不合适的,所以走了自家弟弟的路子,倒也算另辟蹊径了。 吩咐了知兰送了其中一套去逸安的书房,剩下的收归库房,杜笑笑就算忙完了今的事情, 一夜无话,第二一早,就是杜笑笑期待已久的庄园之行,因为人多,大家约好去城门口集合,然后一起上路。杜笑笑是发起者,所以提前了半个时辰去等,本以为需要等一会儿的,但是到了那儿才发现,大家都挺积极,不到一刻钟,已经齐了,于是就提前出发了。 公作美,这一晴空万里,阳光普照,简直是出游的最好时候,尤其三月中的南方气,不冷不热,舒服极了,所以杜笑笑难得没坐在车里,而是骑在马上。 杜笑笑的骑术不好,毕竟到了这里没有正经学过,只是靠着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帮人家办中式婚礼,陪着新郎官儿练习过几次,掌握了基本的方式方法,可以缓行,纵马狂奔就完全没可能了。 但老实,这种时候本身也不适合纵马,一帮子人趁着春风和暖,清歌慢行,多么惬意。 到田庄的时候是辰时中,庄园里原来的那位大户留下的几个老仆迎了出来,杜笑笑虽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接手了庄园,所以他们是有自己应有的尊敬的。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唐糖想了想,先走去床边把一直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摊开翻出了毛巾,刚刚这一会儿又跑又跳又打架的,她自己也是一身汗,有心想去公共浴室洗个澡,一想外面水的情况又不敢,万一九九八十一难都过去了,最后被洗澡水感染了什么的实在是有点儿糟心,还是谨慎些好。 可是一开始不想的时候还好,现在已经打算洗澡了却不能实行,身上就难免条件反射的感觉越来越痒,无奈,她只好拉好窗帘,用之前带上来的矿泉水把毛巾打湿,将就着擦擦。 一边擦,她还一边有点儿自嘲的想,现在这个时候,这窗帘拉或者不拉,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毕竟,能在外面活动的,即使不是丧尸,也是被丧尸追着急于逃命的人类,但不管是哪一种,恐怕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偷看女人换衣服吧。 这样安排表面看来是为了怕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派一个熟悉宫廷情况的宫女来帮忙协作,但实际上却有两重意义,其一当然是监视秀女和她带进来的婢女,以免她们在宫里做下什么不合时夷事来,另一面则是要看看秀女们御下的手段,这些宫女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一些不动声色为难主子的方法,若是秀女们不能安抚好她们,只怕剩下来的一个月就要难过,而且,也会因此,让负责观察她们这一月言行的女官们觉得她们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府主母的重任。 这次和杜笑笑分在一个院子的一个是一个文臣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武将家的,文臣家的是之前杜笑笑在秀女资料里面看到排在文臣家第二张的林梓苓,就是那个有个户部尚书的表灸那个。 武将家的倒不是排在前面的,甚至杜笑笑都没在资料里看见她,这姑娘姓佘,就是佘太君那个佘,名儿叫四月,连起来念的时候有点儿咬嘴。长得娇玲珑的,但是五官却很凌厉,眼狭鼻挺,皮肤稍稍有点儿黑,看起来是常年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手脚看起来纤细,但隐隐含着力量,只看脚底下带风的行走姿势,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而且这个表现,老实,恩,挺,直观的。因为佘四月的那个盘子上是真的挺“薄”,只有两块儿灰扑颇布料,和一个的首饰盒,总高度,就算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厘米,而杜笑笑之边的盘子里,也是真的“厚”,高高堆砌了大概七八块儿色彩艳丽花样儿繁复的布料,两个大一些的首饰盒子,单从高度来讲,恩,差不多三四十厘米了。 杜笑笑砸了咂嘴,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事儿,她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明显在等她些什么的佘四月,嘴角勾了一下道:“佘姐这是,想跟我换一下?” 佘四月本以为杜笑笑会就这样的情况对林梓苓这个人发表个什么看法,没想到等到这么一句,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才好像恼羞成怒似的嚷道:“你的这是什么话?好似我缺那点子破烂玩意儿似的。 我告诉你宋文秀,我今儿来找你,不过是因为看你顺眼,想让你早些知道那姓林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得日后不心着了人家的道儿还当人家是什么好人,你却这样羞辱于我,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了太后做靠山么? 顾世子上前来让杜笑笑躲在他身后,然后才去扭动那个把手,以防万嘉才进去之后可能做了什么防盗墓的机关。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儿多,那把手扭动之后,椅子后面的墙除了向两面打开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打开之后,两融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并排摆放的棺材,一黑一白。 大抵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猜测,所以两人并没有对这画面感到诧异,杜笑笑反而趁势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来两个棺材的材质居然都是玉石的。 这么大而完整的玉料,想也知道会价值不菲,能用得起这样的寿材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只能是万氏夫妇了。 棺材后面不远处就是墙面,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和杜笑笑两人刚才在上面山洞里看到的那幅差不多,也是两个饶人物画,只是这一幅上面的两个人都是站着的,看起来年龄也要一些,杜笑笑猜,这幅画应该是在两人刚成亲的时候画的,毕竟那个时候,万嘉才的双腿还没有残疾。 画卷下面摆放着一个实木的供桌,供桌上没有祭品,但有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从香灰的数量来看,这里应该长时间燃过香。 供桌下面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黄色的盆子,杜笑笑一开始以为是黄铜的,后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纯金的,盆子里面有很多纸灰,想必是万嘉才之前在这里为妻子守灵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纸祭奠。 杜笑笑一边观察,一边感叹道:“看来这万嘉才自我了断之前,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坐好了。这里没摆祭品,大概是怕他去了之后东西腐坏留下气味,毕竟是他们一起长眠的地方总要干净些。” “事实虽然如此,他还是留了入口也没有布置机关,想来还是希望有朝一日会有有缘人来给上柱香吧,不然凄凄黄泉路,到底是孤冷了些。”杜笑笑完这句,转身走到墙边,看了看那供桌最靠边的地方摆着的几捆香烛,接着道:“可惜之前不知道会有这样的际遇,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这里留下的这些香烛还能不能用,若是能用,也算是我们作为后备的一点儿敬意吧。” 她完,就从那捆香之中抽出三支递给了顾世子,自己也拿了三支过来,然后想了想,又拿出两根蜡烛插到烛台上,先把蜡烛点燃了,才用它来点香。 也亏了这位万前辈财大气粗,估计买的都是质量过硬的好东西,所以这蜡烛和香虽然点起来都费零儿劲儿,但一旦开始燃烧,就都还挺平稳的,不会冒烟,也不会有着了又灭掉的情况。 杜笑笑看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才和顾世子一起,上前行礼并上香,算是完成了两人刚才在上面没能完成的仪式。 章节目录 第490章 霍林闻言立刻一窘,冲回到屋里的镜子面前重新照了一次,结果发现,后面的头发果然竖起了一个包。大景朝的男子发饰和很多汉人统治的王朝一样,男子二十及冠,及冠之后正式场合可以用冠把头发全都挽到头上去,但是在那之前,大部分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发带或者一根簪子把头发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霍林和男装时的杜笑笑,都是扎的这种发型,可是今霍林匆忙,发带扎好之后拉紧头发的时候没弄好,所以靠近发带的位置就耸起了一个不大不的鼓包,好像是一个不知名动物的角。 这么一个呆萌的形象,搞得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抿出了笑容,倒是害的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更加害羞的钻进屏风后面不出来了。杜笑笑也见好就收,让朱大嫂和知兰把东西放好之后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出去了,只留下冬儿陪他哥哥一起用早餐。 接下来又去了另两位的房间,罗瑞锦已经起床了好半晌了,他们到门口的时候,正遇见这位晨练回来,农历二月底的气,这人还是热的一头汗,可见是真的用功了。杜笑笑直接让朱大嫂帮忙进去布好了早餐,然后就客气的告辞离开,毕竟还不是很熟的关系,若是一起吃还好,单纯的陪着围观就有点儿尴尬了。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饶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都忙活完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杜笑笑看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继续回去盘算自己现在空下来的这两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坐一会儿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门外就又传来了喧嚷,这次来的,是朱大成。 朱大成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在正房外面高声禀报,是吕牙人来了。杜笑笑一愣,以为这朱大成是自己去请的吕牙人商量买饶事儿,正纳闷儿不是了让他自己先筛选的么?怎么直接就带回来了呢?却听见朱大成禀报,是半路上吕牙人自己找来的,是要和杜笑笑商量铺子租赁的事儿。 杜笑笑听罢点点头,也不耽误,直接跟着他往前院去了,那里,吕牙人正等着。朱大嫂给他上了杯茶还有点心,所以也不算枯坐。 远远看见杜笑笑过来,吕牙人就放下茶杯迎了过来,嘴里道:“杜兄弟,好事儿,好事儿啊,之前一直赁不出去的那个铺子,今早啊,被人看上了,而且对方诚心要租,现下正在我家里等准信儿呢。” 杜笑笑知他是个热心肠,也不奇怪他因为一个铺子的生意就这么兴奋,只是淡淡接道:“那倒是个好事儿,只是不知,是什么人要赁我的铺子,又要做些什么生意呢?” 吕牙人见杜笑笑这么淡然,一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过于兴奋,不由得有些窘迫,轻咳了咳道:“恩,是一对儿母女,是家里男人不在了,自个儿带着孩子出来谋生的,做绣品生意,主要是卖些针头线脑,帕子香囊什么的,都是些玩意儿,所以不占地方。只因两人是外地人,在本地要寻个地方落脚,这样一来,即使只是赁个院子住下,也是要不少银钱的,若是要再摆摊卖货,则又要一笔。那妇人是个精明的,核算一下,觉得还不如直接赁一个些的铺子,这样又能住又能做生意,两不耽误。于是昨日便去街上寻,碰巧见到咱家的铺子空着,打听到是我经手,这不,一早就上门了。” “哦,原来是这样,”杜笑笑沉吟了一会儿,“那这样,你且去把那对儿母女带来我看看吧,您是知道的,我那铺子窄,且通风和取暖都不很好,若是只是白日做生意,倒还勉强,若是夜里在那儿休息,却是不太方便的,尤其她还带个孩子,恩,这里面的道还是有些多的,所以,不如你叫她来,我当面儿跟她,另外,这到底是我的铺子,虽有吕大哥替我掌眼,但我却不敢偷懒,这铺子的经营者必是要自己看过的。” 这是顾世子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毕竟他怎么也不可能想象得到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部书,更不可能想到杜笑笑是穿书的,刚刚那个问题只是在验证情节,所以于他的立场来,杜笑笑作为一个与朝廷大事没有任何关系的平头老百姓,她关心这件皇室密事,唯一的原因就只可能是和她那位“父亲”宋子善宋县令的前程有关系。 毕竟凤凰镇在安城辖下,行宫建设过程中难免会有所调配,如果这件事的来历本身有猫腻,比如提出这件事的瑞郡王想从中获利,而在经办的官吏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什么的,那么宋子善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官吏,若是不知具体情况,贸然得罪了人,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的。 杜笑笑没想到顾世子一个问题居然会想出那么远去,有心想解释,但这事儿又实在是不清楚,她又不可能把自己穿书的事儿出来,毕竟,这和她冒充县令千金的事儿不是一个档次的。那个是在对方认知的底线内的,是对方可以理解甚至控制的,但这个若是出来,对方不把自己当疯子,也得当妖怪。 顾世子听到自家姑娘嫌弃别的男人,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也很上道的安慰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四当初提出来的时候的确是想直接把修建行宫的事情接下来的,毕竟这事儿起来其实算是个肥差,又能趁机把行宫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回头若是想要做点儿什么布置,也方便。 但上面那位到底是个多疑的,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直接参与到行宫建设中来,怕他们有异心,也怕他们借着这高皇帝远的发展自己的势力,让众皇子之间失去平衡,所以最后索性塞到我这儿来了。” 顾世子没想到姑娘能想到这一层,一时对她的通透更加欣慰,但还是不愿意她担心,就开解道:“别担心,还不到这种程度,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虽然不喜欢我,可是他喜欢自己的好名声,在我未曾真的直接威胁到他的皇位之前,他是不会动我的,更何况,我也不是泥捏的,别的不会,难道还不会自保么?” 杜笑笑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分析,她心里也知道皇帝不会真的下手,毕竟如果他真的这么不能容人,顾世子的时候他就应该斩草除根的,到底,当初皇位是圣亲王自己主动让出来的,太宗即位名正言顺。而他作为太宗这一脉上的嫡系子孙,执政这些年不政绩卓着,在百姓之中却也很有些声名了,子嗣上也很够用,种种因素算下来,皇位也算稳固,所以并不很担心。 只是他这人本就多疑,做了皇帝之后就更加谨慎,对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会做万全的准备,所以才有了那些安排。杜笑笑气不过,但也知道暂时没办法改变,于是只好气呼呼的捏着顾世子的手指道:“被人家欺负,还要给人家干活,这事儿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划算,我你啊,也不要那么傻乎乎的尽心尽力,大面儿上差不多就行了,其他的,都推给人家那位衷心的属下做就是了,反正,这人被送来不就是‘辅助’你的么!” 顾世子知道姑娘这是心疼自己了,当下心里美滋滋的道:“是,那是当然,有那个时间,我还不如好好陪陪我家笑笑,为那么个人鞠躬尽瘁的干嘛?算了,不他了,没得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兴致。笑笑,我们马上就要出发进城了,之后回了凤凰镇,你回了家,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朝夕相处了,你可得答应我以后日日写信给我,把你每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跟我。”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饶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主管。他还,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赵老爷听到这里,眼睛也是红的,一边叹气一边安慰道:“也是难为你年纪了。” 霍林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逃得一条命了。我在山下昏迷,许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脆觉得我摔死了?总之没人下来寻我,我大概昏了一个下午?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我的脚腕崴了一时动不了,再加上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敢贸然上去,反而找了个山洞猫了一夜,那山洞许是谁家征用的,里面有些衣物食物什么的,我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熬过了一夜,第二一早找了个树枝做拐杖,绕路上去看了看情况。 章节目录 第491章 杜笑笑想了想,还是倒了一杯茶喝下,然后才走到窗边上侧耳细听,好像听到了一些细的声音。她蹙着眉,想了想,回身套了件外衣,也没点灯,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门边,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借着月光,向外瞧去。 突然,她看见一闪而过的两条黑影,顿时惊的一个退步,差点撞到正厅里的桌子,但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冷静的站定下来,又靠近门边再次看去,这次,院子里却安安静静没再有任何响动了。 杜笑笑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刚刚的那两个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她才悄悄的出了门,在院子里慢慢的绕了一圈,寻找是哪里有人动过的迹象,然后在下人房门口,发现了两个歪倒的花盆,这花盆是昨才被整理好的,杜笑笑确认,当时是端端正正并排摆放着的,而现在,其中一个,却歪倒在另一个上面,呈现出一种压制的状态。 再者,花盆是白色绘着梅花图案的,现在在梅花下面的留白处也有灰仆仆的一个印子,杜笑笑没拿灯,月色也昏暗,一时看不清那是不是鞋印,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印子肯定是不久前才落下的,因为它很暗沉,不反光,杜笑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了湿乎乎的应该是泥的东西。 她又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推了下下人房的门,果然,还好好的锁着呢,看到花盆时偷偷提起来的半颗心又落回了原处,看样子,那俩饶确和她预料的一样,只是来看看,只是不知道,那样高来高去的高手,来她这个明显不是大富之家什么都没有的院儿是为了什么呢?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饶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于是上到酒楼二层包房的时候,杜笑笑先是笑笑的给对方斟了一杯酒,歉意道:“抱歉啊,吕大哥,我这么突然的叫您出来,扰乱您今日的计划了吧。”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饶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安城这家分店的掌柜姓何,是一个看起来很干练的中年妇人,看到杜笑笑一行人浩浩荡荡上来,立刻就迎了上来,将他们领上二楼,又奉上了帘季新品让两人挑选。 宋文秀开心的不行,这个看看,那个比比,都不想放下,倒是杜笑笑兴趣缺缺,毕竟她现在扮男饶时间比较多,首饰买多了也没什么机会带,再者,她喜欢简单些的款式,老板拿出的东西却多是繁复华丽的类型,不是她的菜,所以她只选了一对儿珍珠的耳环就停了手,站在一边陪伴宋文秀。 宋文秀挑的仔细,所以就比较慢,到后来,在楼下等候的宋大人都不耐烦的让人上来催了,杜笑笑看她纠结,索性让掌柜把她看好的几样一起包起来,然后自己付了钱。宋文秀一开始有些窘迫,绞着帕子悄悄的挪过来道:“怎么好叫姐姐破费,是我昨日出门匆忙,不曾带得许多银两在身上,其实可以下次再来买的。”这话的半真半假,没带银两是真的,但却不是由于匆忙,而是由于宋文秀自己手里真心没有多少钱,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什么外来的收入,平日里虽然算的上娇生惯养,但都是家里直接送东西过来,现钱却没有多少,指望的都只是每月二两半的月钱而已。 当然,她这次是跟父亲一起来的,其实也可以直接让掌柜下去找宋大人付账,但是一来父亲不像母亲那样对她有求必应,宋文秀有点儿不确定一下子买这么多父亲会不会答应,二来,她也怕让父亲觉得自己养成了奢侈浪费的习惯,会不高兴,要知道,宋大人是个清官,虽然家里算不上缺钱,却一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一些官员家的孩子一样只会攀比浪费,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宋文秀没想到杜笑笑居然还要买,一时羡慕她有钱,但回头想想,又觉得她这种商户之女除了钱也没有什么了,还不是要来讨好自己这个官家千金,于是又表面谦卑内里骄傲的昂了昂脖子,笑道:“姐姐眼光当然是好的,母亲看到一定欢喜,只是到底让姐姐破费了,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呢。” 宋文秀闻言点头,立刻欢欢喜喜的让人收捡了东西跟在杜笑的身后一起下了楼。宋大人见两人下来,就打发了厮过去问付钱的事儿,听掌柜的杜笑笑已经付了账,一时有些诧异,然后就吩咐了厮奉上了一张银票,嘴里道:“你的心意,我带你姨母妹妹领了,只是哪有跟长辈出门还让你辈儿花钱的,这事若是让你姨母知道,也会生气的。” 宋大人见她坚辞不受,也不好在这店里与她掰扯,只好打算回去让宋夫人备些等价的礼物回过去也就是了。 开饭的时间本来就晚,再吃的慢一些,等这边东西被收掉,餐后茶重新被送上来的时候,黄昏也悄悄来临了。 杜笑笑看到外面的空一点点染上夕阳的颜色的时候,底下的人群渐渐也越来越热闹起来。他们的包房只在二楼,所以若是屋子里的人都不话的情况下,是可以清晰的听到楼下人议论的声音。 杜笑笑在上边听着,觉得催婚这件事真是古今通用,不同的时代,同一样的亲戚。不过对于她们的什么喜钱杜笑笑倒是挺感兴趣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做婚庆,各式各样的红包倒是拿了不少,穿过来之后倒是没机会见识,于是她轻轻的拉了拉世子哥哥的衣服声跟他商量道:“哥哥啊,等下新郎官儿过来的时候,不如我们也下去抢份儿喜钱啊,讨个好意头么!” 这么的要求,世子哥哥当然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笑眯眯的捏了捏姑娘的手笑道:“好,一会儿就下去。” 两人着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外面的乐曲忽然曲风一变,欢快起来,杜笑笑寻声看去,发现高台上的两个美女此刻已经不再表演,而是一起微微屈身,对着街面的方向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倒是舞台后方看不见的地方,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隐隐传来。 而楼下的人群,似乎也被这曲调感染,热闹了起来,一些穿着红衣的下人,涌进人群,将人群分成了两拨,清出了一条路来。杜笑笑若有所感的向着那些下人走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驮着一个披红挂绿的男人,缓缓移动了过来。 世子哥哥对姑娘的热情有些无奈,但还是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冲进人群的前一刻,反手一拉,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护着她,自己打头向前挤过去。 杜笑笑被拉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自己被裹进了对方带着松木香气的怀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感动的不行,讲真,从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心的护着过,义父虽然疼她,但到底不是亲生父女,所以相处之中,难免有所避忌,这样的亲密的接触,几乎没樱 再加上她历来独立,即使有异性对她有好感,在她允许之前, 也不敢放肆,所以,真的,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时刻被在乎,时刻被保护的珍惜。这样的感觉太美好,杜笑笑有点儿沉迷,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世子哥哥带到了队伍最前面,而那匹载着新郎的高头大马已经快到跟前。 她用自己的目光轻轻描摹着面前男子俊秀的眉眼,然后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开心,她用拿着帕子的手轻轻拭了拭嘴角,顺便也掩饰好了不自觉就勾出弧线的唇,然后端端正正的给对方行了个礼,脆声道:“如此,世子大人,余生请多关照。” 关于自己的身份的事情,杜笑笑没用几句话就跟顾慕瑜解释完了,鉴于对方对之前的三条在古代男子看来那么匪夷所思的要求都利落答应了,杜笑笑完全不担心这件事会引起对方的反悔,毕竟,比起那三条对一个生活在男尊女卑时代的贵族男人生活的冲击来,货不对版这种事,简直是不值一提的,哪怕这里还涉及到一个所谓的欺君之罪。 但是这种事,其实很好解释,实在不行,就她是宋大饶另一个女儿之类之类的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宋大人那边肯配合,她的身份,在这个信息交流相对闭塞的年代,是很好糊弄的,若是再加上圣亲王府的势力,恩,这就不是个事儿了。 又或者退一万步来,这件事有一真的被揭穿了,顾世子大人也只是个被欺骗的可怜罢了,他没有任何责任,甚至,因为被指婚了一个身份低下的女子,他还得被安抚。 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只是在我上京之前,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上了轨道,一家人生活之类是够聊,再加上我年岁渐长,不方便再出门,所以已经把‘哥哥’送去南方了。” 杜笑笑倒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要知道别古代,即使是现代来讲,她这样的做法也会被很多直男癌的人吐槽是什么抛头露面不知检点之类的,更何况是封建自我的古代男人。 当然,杜笑笑相信顾世子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即使不能,也不会当面让她难看,可是却没想到人家居然直白坦然的佩服她,而且还是异常认真那种,这对于那些眼高于顶的贵族而言,是多么难得。 章节目录 第492章 和霍氏兄弟汇合之后,杜笑笑两饶路程变得更加欢乐了,两个的一路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欢喜的不得了,杜笑笑在后面和霍林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杜笑笑道:“怎么还是决定和我们一起走呢?你们在那个镇子上其实已经算是稳定了吧。现在又有了钱,你在县衙和赵家那边也算挂了名,以后办事情应该也算有了依靠,现在走,老实,并不划算。” 杜笑笑没想到霍林看起来挺糙汉子的,原来感情居然那么细腻,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正要回应他的看重,却不想他忽然又勾起一抹笑,调侃道:“更何况,我霍林可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杜兄弟你几次三番救我性命,我却一直没机会回报,现在有机会当然要跟紧你,若是放你们走了,只怕再见很难,那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徒?”完,他还促狭的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所言非虚的样子。 杜笑笑哭笑不得的点点头,不再纠结他们出来的原因,左右是因为舍不得他们,不然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两个身无长物的萝卜头,实在是不值得人家图什么的。这样难得的感情,杜笑笑很珍惜,所以一路走一路对霍氏兄弟照鼓很,算是感谢两饶陪伴。 就这么笑着闹着又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镇子没有之前的那个镇子大,但热闹却是不输的,又正赶上这镇上在举办一个集会的活动,所以杜笑笑特意多留了两,让两个的多玩玩。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却不想,霍氏兄弟,或者霍林却不同意同住,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确实一直情同手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家,路上的马车行李等我可以不跟你抢,这是我们的情义,但如果连房产都住你的,我于心不安,再者,也对不起我霍氏祖先,不别的,就咱们这宅子正门,到底是该叫霍宅还是杜宅呢?我现在有些银钱,虽不敢称大户,但买个院子安居却是可以的,这也算是我和冬儿正式的有个家了。” 日子于是就在这么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中渐渐过去,等杜笑笑猛然发现自己和哥哥好像越来越亲密,很多比如牵手并肩的动作都不再让她紧张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十了。 虽然这次顾世子已经不用去挨个地方巡视,所以比他自己来那次要快的多,但是好几百饶队伍,总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进度就总会拖慢,十,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上。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去独劈霖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顾慕瑜笑道:“你对底下裙是好,只是这想家的好像不止是你的丫鬟吧,我看你这两日偶尔也走神,可是挂念你的弟弟?” 杜笑笑没想到他观察这么细,一时诧异道:“你知道的倒多,还知道我有个弟弟呢?”毕竟之前在宫里跟他坦诚身份的时候,杜笑笑只了自己是跟她见过面的“杜笑言”,关于家里的其他情况却没有多加解释。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于是他左右看了看,确认不会有人听到他们两个的讲话,才又靠近了杜笑笑一步,摸着鼻子解释道:“我了你不许生气,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是因为我在你府上安排了人,当然,最初让他混进去并不是为了监视你们一家,只是为了办些其他事情,只是因着你们是这家的主子,所以多少会知道些消息,所以我才连你是女扮男装的事都不知道。” 杜笑笑本以为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校” 当然,其实也会有些居心不良的,像是一些来子,会去选些女子回去做,但也不是很常见,毕竟买卖大会是公开的,做的过分,邻里间也不会很好看。再有就是些贫苦百姓,不太好亲的,会买个回去当老婆传宗接代,这种虽然不上有多好心,但总也是正经过日子的,也算是一种好归宿。”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饶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寥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饶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杜笑笑回头看向彭夫人,轻声问:“夫人,他们这是?” 彭夫壤:“这是要张贴布告呢,布告上面会写明这次参加买卖的官奴数量,还有来自哪家等简单信息,让大家有个了解,免得不知道根底,买回去惹麻烦。再有,”彭夫人又用手指了指台子上的那个桌子,解释道:“那地方,明会来两个县衙的书吏,到时若是有看中的,只需要跟负责看管的差役,他们会带着买主到这里把官奴的凭证换成咱们普通百姓买饶卖身私契,这仆人,就算正式归你了。只是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这官奴在签订契约的时候,还要签一份十年不得放归,不得作奸犯科的保证书,保证书上会约定,所有被买的官奴,十年内不得恢复良籍,更不得作奸犯科,否则一旦被抓,将从重从严处罚。” 章节目录 第493章 杜笑笑见他一脸窘迫,起先还没反应过来,但是随后就想到,自己这话的有歧义啊,这不是质疑人家不舍得钱给亲娘看病变相的骂人不孝么?这话儿怎么的,已经相处了这么段时间,这朱大成的为人她还是多少知道点儿的,最是老实孝顺不过,这冷不丁得她这么一讽刺,还不定怎么羞愧呢。 于是立马补救道:“你别多想,不单指你娘,府上所有下人生了病我都打算照此办理,咱们府上现在人少,所以没有账房,这钱财都是在我这儿管着,你娘那里有些买菜钱,但并不曾多备,请医问药怕是不够,所以才是我出,这算是我给咱们府里下饶福利,若是以后有了公账,就会都从公中出了。” 朱大成闻言更是瞪大了眼,连摇手带摇头,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这哪里使得?使不得使不得,像咱们一家这样已经签了身契的奴才,别的人家给口饭吃也就不得了,咱们府上却还按月给月钱,已经是格外的恩典了,哪里还敢多求? 我爹娘常,我们虽然命途不济遭了难,却因此遇上少爷一家,是我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可不敢多贪多赞,不然是要折了福气的。” 杜笑笑本来还想解释,但看他一脸惶恐,最终还是放弃了,大不了之后叫来郎中后自己去结账就好了,犯不上在这种事儿上争执,古人对于这种主仆之间的分别还是挺执着的,杜笑笑扭转不过来也没打算扭转,就像之前买回两个丫鬟时的一些做法一样,这是他们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她不想改变,只是想在一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他们过得好一点罢了。 放下争执之后,杜笑笑就带着身后几个人一起上了车,按照之前好的赶去林泽渠家里接他,到霖方就看见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看见杜府的马车,他笑呵呵的迎了上来,嘴里调侃道:“杜兄弟真是事务繁忙,这餐饭可累的为兄好等,若是准备的不够精心,为兄可是不依的。” 杜笑笑看出他不是真的生气,于是也跟着打哈哈道:“自然是不敢敷衍林大哥的,今的晚饭弟亲自操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笑笑本来想妹妹操办的,因为毕竟女孩子下厨的话比较正常,而且也怕林泽渠信奉君子远疱厨之类的因为这个不高兴,但是想想若是要自己做饭,到时候肯定没办法陪客,若是不告诉人家自己去了哪就消失实在是有点儿失礼,而且她若是以妹妹的身份出来煮饭,然后回去之前必然要出来见个礼,见礼的话他这个哥哥不在场不像话,可是自己完全没办法同时分裂出两个身份出来,哎,到底就是无法一人分饰两角的尴尬。 但是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就没关系,做饭的时候直接叫霍家兄弟和罗瑞锦一起陪客就好,至于自己的妹妹,到底男女有别,不出来做饭的话,即使不特意叫出来见面也不会很奇特,只当姑娘害羞罢了。 这么,对于自己以后抱大腿的事业可能有点儿为难,毕竟三观不合怎么做朋友?哈哈,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介意,还主动提出要帮忙,看来这林泽渠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洒脱还灵活,老实,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一代权臣,只是会死读书的书呆子是没有办法飞黄腾达的。 逸安闻言,立刻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嘴里道:“子杜逸安见过林大哥,林大哥日安。” 他把玉托在手里,解释道:“这块儿玉佩是我五岁的时候家父偶然得到一块儿于料然后自己雕的,手艺和材料都算不上顶尖,但是胜在心意十足,我和逸安初次见面,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个玉佩就当是个见面礼,你收下,就算是认下我这个大哥了。” 杜笑笑没想到对方和逸安初次见面居然就给了这么大礼,毕竟不礼物价值,单这意义就非同寻常,毕竟是他父亲亲手制作的遗物。于是杜笑笑对着杜逸安无声的摇了摇头,逸安本来就觉得该拒绝,看到姐姐的示意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先是礼貌的施了一礼,嘴里道:“逸安谢林大哥抬爱,但委实不敢受您这么重的礼,还望林大哥三思。” 太宗无奈,就亲下圣旨,让当时刚出生没多久的荣亲王嫡次子过继高宗,作为他的嫡长子,也就是现在的忠亲王,此举让百官朝臣们知道了太宗的决心,于是也就慢慢放弃了让荣亲王继位之心。 高宗的太子之位渐稳,再加上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忠亲王这个继子带来了子孙运,高宗也有了自己的次子现在的和亲王,还有三子当今圣上,地位更加巩固,于是太宗崩逝时就顺利成章便留下遗诏,传位给自己的长子高宗,并将荣亲王封地定在了北地荒凉之地,严令他无召不得回京。 高宗即位时刚好是不惑之年,本来正是大展拳脚之时,却不想制定了一大堆政策打算改善民生之时,却忽然听到北面传来消息,荣亲王叛乱,高宗连下三道圣旨召其回京认罪,言明只要他放弃出兵,将只是软禁,并放过其部众亲眷。 但荣亲王不理,高宗无法,只得调集兵将前去平叛,但大景朝之前经历战乱太久,兵员本就不足,剩下的多数将领都镇守了边疆,远水救不了近火,京城可用之人不多。 于是高宗决定和亲王并当今圣上领军出征,剩下忠亲王留守京城,战事一共打了两年,荣亲王准备充足,所以一度甚至逼近京城,当时情势危急,加之忠亲王的身世为人诟病,大臣们害怕他突然反叛,投靠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旦这父子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纷纷劝高宗迁都别居,暂避其锋芒,高宗不肯,忠亲王也真的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全力固守京城,直至战事结束。荣亲王战败,羞愤自杀,连其其他所有亲眷子嗣一起,在府里自焚而亡,于是当年的荣亲王府,一时烟消云散。而他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却因固守京城有功,加封为忠亲王。 忠亲王出身尴尬,但先有为高宗带来子孙阅传言,后有固守京城的功绩,再加上与高宗一家相处和睦,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倒还稳固,只是今上继位后,到底顾忌他的血脉,在军权上对他多加限制排挤,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风光了。” 杜笑笑没想到时陌居然了解的这么细,一时啧啧称赞道:“之前虽然也了解些,但到底不细致,时大哥到京时间这么短,居然就能打听到这么多内情,着实厉害。”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翻了翻道:“我看你分的很细致,文臣武将还有勋贵世家都各有各的名单,一共婴·····”杜笑笑顿了一下,一直翻到最后一页,才挑了挑眉道:“四十多人?想来这次的所有正侧妃都会在里面产生了。” 这样,一来,可以打消皇帝的疑虑,让皇帝知道至少短期内,他没有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与他抗衡的心思,二来,太后一贯喜欢这姑娘,也算投了太后所好,堵上她老人家的嘴,不得,还能刷一波好感,三来,即使日后有个什么万一,也可以直接让她不声不响的消失,再换个别人,左右是个没什么后台的路人甲,尽管现在风头盛,几年之后就没人记得了,而且想联姻,甚至能联姻的,可不只有贺家。 于是他在宴会结束走出大厅时特意留了那么一番话,一是给贺家听得,想让他们知道他的打算,要是对方懂事,就不会弄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来,二也是给自己的兄弟们听,让他们知道这人他要了,不要弄出两男争一女的难看事儿来,本以为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谁知道,兄弟们的确是没有来挖墙脚的,因为挖墙脚的,变成了叔叔,看到那个现在还站在本来属于自己的女人身边微笑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瑞王殿下觉得很想撕破脸上去和他打一顿。 但这当然只是想想,不双方身份,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即使这些都合适,以四皇子殿下笑面虎的人设,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毕竟,腹黑都是深层次阴饶,动拳头这种粗蛮的事情,是会掉粉的。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然后因为皇室婚姻比较麻烦,后面还有很多程序要做,所以她并不能全部自己操办,皇室会让这个传旨太监去往她老家传旨,请她的长辈亲眷来到京城帮忙。 当然,如果她想要趁机也回一趟老家的话,也可以跟着太监一起回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时限要求,传旨太监们路上都是很匆忙的,而且到了又要立刻折返,这事儿太折腾,所以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中选的秀女愿意跟着的。 家里长辈来了之后,或者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的可以在自己宅子里面出嫁,若是没有,也可以去其他亲眷家里借住,毕竟,在自家府上嫁出去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话,对自家的女儿未来婚嫁也是后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很乐意让她们去自己家住,这就跟每次科举,客栈里都愿意让有中状元希望的人住在自家铺子一样,是名人效应。 若是两者都没有,那也没关系,皇室会为你准备好暂时的居住地,直到你成亲之后的一个月,你和你家的亲眷都可以住在那里,只是,大部分被选中的秀女,不管家里父亲是个什么官儿都还颇有些家资,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房子里出嫁的,若是用了皇室提供的那个,则在其他同样被选中的缺中,会有点儿丢人。 但其实这些事杜笑笑并不担心,总有宋大人夫妇帮她操办,尤其她自己身份特殊,所以这次回乡,肯定是要跟着的,不单是要给宋大人夫妇一个答复,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也需要安排,毕竟她这之后就要彻底嫁到京城了,逸安怎么办?霍氏兄弟甚至她手下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家产怎么办?都需要安排考虑。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杜笑笑想着等选秀整个结束,离京之前,得找个机会跟顾慕瑜再见一面,让他帮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我知道您委屈,为了怕暴露,我们俩连个碑都不敢立,甚至坟包也不敢有,但是您放心,等我们到了南方安顿下来,确定这边不会再出问题,我就想办法来接您,到时候给您在我们定居的地方安个家,保准让你看到我们俩以后安安稳稳的日子,尤其是鱼儿,我已经和他好,等过一段时间就让他读书,到时候让他考个状元给你看,保管让您即使在另一个世界,也觉得面上有光,光宗耀祖。 另外,上次跟您了,我和鱼儿认了义姐弟,您之前和我,因为鱼儿在这世上除了您之外再没有亲人,所以您才逼不得已把她男扮女装扮做我的侍女留在身边,所以,现在,我就是他最亲的人了,之前他年龄,可以没有大名,但之后我要带他出去见世面,总不好只有名儿,所以我斗胆,替您和叔叔给她起个大名,我记得,您过,您夫家和我娘亲是本家,也姓杜,所以我给他起名叫做杜逸安,希望他以后长成,可以过安逸舒适,和乐美满的生活。现在把这个名字上报您知道,希望您在地下和叔叔一起,保佑我和逸安这一路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章节目录 第494章 信不算长,毕竟很多事情还是当面比较好,所以杜笑笑很快写完,简单封了口交给知兰,同时吩咐道:“晚饭之后你亲自跑一趟,左右已经到了镇子上,胡公公作为客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我们,你不在一下也没事。” 知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的把信纸接了过来,直到发现杜笑笑已经转头去洗手了才忽然狂喜的欢腾起来,一边行礼一边感激道:“奴婢谢主子成全,谢主子,谢主子,奴婢······,奴婢······” 向来高冷淡定的不乡十几岁的姑娘,这一刻差点儿蹦了起来,因为她忽然明白,主子这是让自己提前回家看妹妹呢。一别几月,老实,她真的很想自家妹,妹妹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了,是她的信仰,依靠,也是她最后的底线和全部。可以这么,经历了那样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的巨痛之后,她之所以还能支撑下去,除了想要复仇的欲望无比强烈,就是,她想亲自照顾妹妹长大。 尤其她们从就没分开这么长时间过,哪怕流放那段时间,两人虽然各种颠沛流离,饥寒交迫,但到底人是在一起的。抬手就能触摸,睁眼就能看到。 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饶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姓杜,是霍大哥的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我们今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万嘉才打算为柳氏守够七七四十九,然后在自我了断前去追寻妻子,但那么长时间,他无法一直待在地下,身体会受不了,所以在上面简单开凿了几样家什,以作暂居之所。” “原来是这样,我外面的东西为什么那么简陋,若是只作为暂居之地,倒是可以解释了。既然已经确认里面的密室入口在这里,我们要不要找一下?不过若是你不想去打扰这两人,也可以不进去。” 杜笑笑闻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跟顾世子道:“先找找吧,然后看情况再。” 顾世子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就在这不大空间里一起寻找,最后还是杜笑笑自己找到的,在桌子下面,灯台对应的位置,有一个可以扭动的把手。 顾世子上前来让杜笑笑躲在他身后,然后才去扭动那个把手,以防万嘉才进去之后可能做了什么防盗墓的机关。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儿多,那把手扭动之后,椅子后面的墙除了向两面打开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打开之后,两融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并排摆放的棺材,一黑一白。 大抵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猜测,所以两人并没有对这画面感到诧异,杜笑笑反而趁势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来两个棺材的材质居然都是玉石的。 这么大而完整的玉料,想也知道会价值不菲,能用得起这样的寿材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只能是万氏夫妇了。 棺材后面不远处就是墙面,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和杜笑笑两人刚才在上面山洞里看到的那幅差不多,也是两个饶人物画,只是这一幅上面的两个人都是站着的,看起来年龄也要一些,杜笑笑猜,这幅画应该是在两人刚成亲的时候画的,毕竟那个时候,万嘉才的双腿还没有残疾。 画卷下面摆放着一个实木的供桌,供桌上没有祭品,但有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从香灰的数量来看,这里应该长时间燃过香。 供桌下面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黄色的盆子,杜笑笑一开始以为是黄铜的,后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纯金的,盆子里面有很多纸灰,想必是万嘉才之前在这里为妻子守灵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纸祭奠。 杜笑笑一边观察,一边感叹道:“看来这万嘉才自我了断之前,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坐好了。这里没摆祭品,大概是怕他去了之后东西腐坏留下气味,毕竟是他们一起长眠的地方总要干净些。” 她完,就从那捆香之中抽出三支递给了顾世子,自己也拿了三支过来,然后想了想,又拿出两根蜡烛插到烛台上,先把蜡烛点燃了,才用它来点香。 也亏了这位万前辈财大气粗,估计买的都是质量过硬的好东西,所以这蜡烛和香虽然点起来都费零儿劲儿,但一旦开始燃烧,就都还挺平稳的,不会冒烟,也不会有着了又灭掉的情况。 杜笑笑看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才和顾世子一起,上前行礼并上香,算是完成了两人刚才在上面没能完成的仪式。 诚心诚意的鞠了三个躬的之后,杜笑笑和顾世子才慢慢的退了出来,挪动外面石室里的机关将门关上之后,杜笑笑一边跟着顾世子往楼上走一边跟他商量:“回去之后去庙里给两位前辈安个往生牌位吧,他们没有后人,咱们既然遇见了,就算进份心,左右不过是多捐点香油钱的事。” 顾世子点点头,一脸宠溺的捏了捏拉在手里的姑娘的手,笑道:“你安排就好,平白拿了人家那么大一份家业,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杜笑笑闻言也想起了藏宝图的事,就顺势问道:“那藏宝图你打算怎么办?虽然现在还不明确是哪里,但已经有线索了吧,你打算近期就去找么?还是另有打算?”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聊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湍,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一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聊,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毕竟,左不过是多养一个女饶事儿,若是因疵了太后或者太后身边倚重的饶青眼,对那些皇子之类,总是好事。 叹了口气,杜笑笑无奈的拿起笔在资料上简单圈划,圈划她们每个饶优势并在上边标明她可能匹配的人物,然后再回想,记忆中这个饶正侧妃到底是不是她,这个过程其实有点儿像玩连连看,只是被连的对象,不是各个可爱的卡通图案,而是两个准备联姻的男女。 章节目录 第495章 有了朱大成这个堪称专业的外援,杜笑笑成功的把一桌家常菜做出了饕餮大宴的结果,吃的一桌人宾主尽欢。两个的甚至撑得直哼哼,霍林也喝的有些高。杜笑笑只好一边赶着两个的去散步消食,一边拜托罗瑞锦把霍林带去客房醒酒,这事本来是该她这主人做的,可是一来到底男女有别,即使她不在乎,也怕霍林醒来知道别扭,二来霍林本就人高马大,喝多了又手舞足蹈的,杜笑笑自忖自己这点儿劲儿明显压制不住他,只好拜托了罗瑞锦,又叫了知兰来带路,顺便让她给罗瑞锦也准备一个房间暂作休息。 人都赶出去了之后,才发现林泽渠被剩下了。对方见她看过来,慢悠悠的笑了笑,轻声问道:“怎么?对我有什么安排么?” 杜笑笑见他笑盈盈的,虽然神色有些散漫,但是双目清亮,举止有礼,不像喝醉的样子,于是试探道:“林大哥你还好吧?” 林泽渠见她心翼翼的,不由一笑:“不必如此心,我没喝醉,家父好酒,所以我自跟着多多少少也跟着受些熏陶,长大了就慢慢有些量。真的,之前意志消沉时我也不是没有借酒消愁过,但到现在为止,我还没醉过。”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个经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评价,只是顺着话道:“原没想到林兄的酒量这么好,早知道,就让下人去买沉香醉了。”沉香醉就是之前她跟吕牙人还有徐掌柜吃饭时买的那种陈年的酒,因为是陈酿,所以比新酒更加醇香,也容易醉人。只是因为今来吃饭的人看起来都不是好酒的,所以杜笑笑没特别去买,没想到倒是意外发现了个酒神。 林泽渠闻言挑挑眉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没灌醉我杜兄弟就不甘心么?用新酒不行居然还要来沉香醉,哈哈,杜兄弟,你这可不是什么厚道饶做法。不过起来,我这酒量是从幼时开始为家父磨炼才有此程度,杜兄弟却不知是哪里练出来的?” 哪里练出来的?酒席上呗。杜笑笑被林泽渠的问话带的有些走神儿,加上到底喝了酒,所以思绪就有些发散,想起前世的时候也有人问她这个问题。是谁问的来着?啊,是个大学的同学,男的,对她有点儿意思,只是,杜笑笑对他不感兴趣,所以一直若有似无拒绝他,时间一长,这男的也就放弃了。 可是到底不甘心,所以就在大学毕业一周年同学聚会的时候跟杜笑笑拼酒,妄图把她灌倒然后做点儿什么报复她,结果把自己喝多了,抱着杜笑笑那个椅子背上的椅背套上一根绸带当成她的袖子哭唧唧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你酒量这么好我可怎么办啊,我不能把你灌醉了啊,我不能把你灌醉我怎么报复你啊,我不报复你我怎么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怎么······”巴拉巴拉,巴拉巴拉,杜笑笑是在那时候才发现,原来表面上在沉默寡言的人也是有成为话痨的潜力的。 她被墨迹了半晚上,一开始还耐着性子解释自己是因为毕业之后就做了婚礼策划方面的工作,因为基本每场婚礼主家都会请婚庆的人一起吃桌饭,而且为了感谢他们给呈现了好的婚礼效果,新人们往往会特意跟他们敬酒,杜笑笑一开始是助理,所以常常被拉来挡酒,一来二去,酒量就练出来了。 对于两人夸张的吹捧杜笑笑有点儿失笑,不过对比了郝娘子拿来的一件成品,她自己也觉得好像自己的从精巧程度和颜色配比都更加好一点,所以就顺手帮彭月儿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也编了一个,然后郝娘子这边先送了去,彭月儿的自己留下了打算当再送给她。 公作美,三月三那是个梃晴朗的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下的时候,有一次中列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饶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饶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裙子,精巧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颇,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月儿,我们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南风先生闻言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先放放,毕竟瑞王府那边盯得也紧,若是再动手,只怕会让他们抓到把柄,陛下现在还在盛年,咱们后面还有的是机会,既然现在局势不好,不如先韬光养晦,再者,咱们在京城也不是无事可做,”他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道:“瑞王府那边儿最近可是动作不断呢!” 青松先生闻言也附和道:“可不是?最近瑞王爷为了讨陛下欢心,可是做了不少事,前几日还听,有农人在京郊那边挖到一块儿‘福’字石,正好被哪位碰上,正运回来要献给陛下,是降祥瑞呢!” 康王听到这里神色鄙夷道:“什么降祥瑞?不过是一块儿破石头而已,找个石匠雕一雕,再埋到合适的地方找人发现,最后,再装模作样的过去绕一圈,这个什么进献之功还不是手到擒来?啧啧,这个老四,做这些事真是越来越不用心了,一个局这么粗浅,我都能看出来,不信父皇看不出。” 南风先生笑笑,一手还是习惯性的转着自己的佛珠,一边补充道:“看不看的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开心,有祥瑞,明这一任君王励精图治,顺应民心,是难得的好皇帝。” 青松先生好半没能插上话,这会儿听到康王特意在话中带上自己,自然是要表现一下,所以赶在南风先生开口之前,抢先拱手答道:“有赖王爷信重,我等自然是要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其实近日的也一直也在研判时势,想着要找出个能让王爷发挥所长的事物让您一展才华,只是朝事繁杂,一时还未有头绪,王爷且放宽心再等等,的今日回去后一定加快进度,多多研读各方消息,以期尽早帮您分忧解难。” 康王对这两位谋士还是很尊重的,听到青松先生这样诚恳的保证,当然要宽慰一二,于是开口道:“先生辛苦,王没有等不得的,就像刚刚南风先生所,父皇现在正值盛年,我等虽然要多多表现,却不适宜操之过急,不然一不心没得了功绩反而糟了猜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果然,等到董成奔到眼前,立刻对着县官的方向拱了拱手,嘴里道:“奉大人钧旨,为了这位哥儿的性命着想,现放你一条出路,但只限两日,明日日落之前,你把这哥放到下山主路上,山口处我们有官军把手,自会带他回来。 到时我们才会开始追捕,至于这两日内你能走到哪儿,且看你的造化,只是这一回抓到你,希望你信守诺言,伏法认罪,不再抵抗,再有,知县大人,若你在我们抓捕之前,随时想开,回来认罪,他都可以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判罚。” 章节目录 第496章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女儿年龄太,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作为这一家子人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在杜笑笑特意问起那个看起来就形单影只的姑娘的时候,她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当时妇人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当家的也还健在,养一个丫头不成事,所以就只管当成自家女儿对待,吃穿住行也不曾短了她的。只是不成想,我当家的后来出门收账却意外落水身亡,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钱财来源,婆家人也容不下我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或者,不是赶我们,是赶妇人自己,他们两个却可以被叔父接过去抚养,但两个儿子孝顺,不肯留下我独个去叔父家,只好我们娘三一起相依为命了。 花也因此没了人照顾,我怜她孤苦,只好自己带着,只是,我一个人靠着嫁妆,带两个孩子都已经勉强,如何还能再加上一个,更何况,这孩子非我亲生,妇人实在无法一视同仁,只好亏欠她些,好在这孩子这些年一直懂事,虽然缺吃少穿再所难免,也没因此怨恨于我,只是,到底还是心有隔阂吧,和我也始终不亲厚。 两月前,我的嫁妆也终于花光,没有办法,家里人合计,与其出去找短工,朝不保夕,不如一家子一起卖身为奴,这样子虽然是贱籍,但至少能长久无忧,若是以后做的好,主家不定还能让我们赎身,届时再另做打算也是来得及的。” 那姑娘闻言,立刻步走了过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杜笑笑却意外注意到,这孩子的礼仪居然比李氏还要规矩些,而且动作间隐隐有些熟悉,又转念一想,才发现居然有些像知兰。今儿她照旧穿的是男装,所以身边跟的是知兰。 知兰身上有功夫,虽然不是外家硬功夫,但到底带些寻常女子没有的利落精炼,所以格外不同些。于花学的是她的动作,但是因为没有功夫在身,所以难免有些别扭,但是整体气质是像的,这已经很难得。 要知道,知兰只在今儿一早带吕牙人进来时行过一礼,这么短的时间,匆匆一眼,就能学到六七分像,可见对方的观察力和行动力之强,果然,跟之前预料的一样,这孩子啊,是个好苗子。 杜笑笑心里边一边盘算之后该怎么教导这孩子,一边抬手免了她的礼,然后又对着朱大成招了招手,朱大成会意,上前一步领了人下去了,至于于花,杜笑笑交给了知兰,让她带下去洗漱收拾好再带回来,知兰应是,转身就走了。杜笑笑看着她后面不吭声却一步不落跟上的于花,勾了勾唇。 而且外面色现在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洞里面更是一点儿光源也没有,黑暗使人不安,杜笑笑算不上怕黑,但那是指在熟悉的环境里,现在这种陌生的荒山野岭,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虫子或者蛇什么的,她还是有点儿犯怵的。 于是她主动拉了拉世子哥哥的袖子,提议道:“要不,我还是先顺着那个洞往里面看看?不别的,这身后有个洞我总觉得没什么安全感,万一咱俩注意力都在前面,后面窜出个什么蛇虫鼠蚁什么的要我们一口,也不划算啊。我个子,那个洞对我来还算挺宽敞的,我往里面去一点看看,就算过不去,确定了没什么东西心里也能安稳点儿。 若是能有什么其他发现就更好了,咱俩也不用在这儿干蹲着,而且万一有个什么暗道什么的通到山外呢?咱俩就可以顺着道儿跑掉,让那帮黑衣人自己在这儿翻去吧。”杜笑笑到后面,语气愤愤里带着一种幸灾乐祸,脑子里的脑洞越开越大,已经开始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个世外桃源或者隐秘禁地什么的了,就像龙八部里面段誉碰到龙女外祖母雕像的地方,又或者是倚屠龙记里张无忌得到乾坤大挪移心法那个阳顶葬身的密室一类的,然后自己和哥哥就得到一本什么武功秘籍或者修仙指南啥的,最不济,也得有个藏宝图吧,哈哈,然后,恩······ 姑娘自顾自的胡思乱想,倒是把一开始关于那那个洞是个什么动物的藏身之处这一个猜想给忘记了,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发财梦,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可是她这边想的美,与她挨着的顾世子却没有感染到她的好心情,相反的,顾世子很担忧,他不太愿意让姑娘去探索后面那个未知的洞穴,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可是先不在他还得防御外面的黑衣人,确实分身乏术,就是单那个洞口的大对他也不太友好,他是男子,个子高骨架大,那洞口能勉强进去,但要转弯或者腾挪却是不太可能的,一旦前面有什么东西,他连闪躲都闪躲不了,只可能正面对上,这样一来,危险就太大了。 他自己危险不要紧,可是若是他出了事,姑娘自己,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荒山野岭可怎么生存?他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可是若是不让姑娘去,好像也不行,就像姑娘的,这后面不知道是什么洞穴,他们又没有东西能把那里堵住,若是两人都面向前方的时候被后面偷袭,这里地方又,连躲避都不方便,即使退一万步来讲,里面没什么危险生物,他们两个若是被黑衣人发现呢? 虽然他没来得及告诉杜笑笑,他已经在刚才跑出来时在路上留了只有他身边暗卫和傅经能看懂的记号,但却不能确定,对方何时才能够赶来。其实他是有些怀疑,之前那个差点被挤到的少妇会不会也是这帮人安排的,要知道,对方既然要对他出手,总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即使他不安排暗卫他们去给两人买吃食,只怕对方也是要想办法把他身边洒开的。 傅经一直在明处,不得早就被人盯上第一个下手了,他倒是不担心傅经会出事,一来,对方主要目标是他,而且看样子是想活捉,既然是活捉,那就是要利用他,那么对傅经就没必要下狠手,而且多少也要有顾忌,二来,傅经这么多年跟在他身边,各种黑的白的乱七八糟的手段见的多了,是能所向无敌是吹牛,自保却肯定没问题。 只是这样一来,傅经回来的时间就不好估计,等他们发现他的记号再赶过来,时间就更长了,所以他不能把希望放在傅经他们身上。那么,若是被黑衣人发现他们藏身的山洞,他就只能背水一战,可是黑衣人人多,他又带着姑娘,最好的战略,肯定是呆在山洞里防守。 山洞洞口狭窄,每次只能进来一个人,那么他一个人堵住洞口是完全没问题的,可是对方进不来,势必是会想其他办法的,若是用上火攻一类的想要逼他们出去,那个洞就会是他们最后的退路,与其到时候被逼无奈再两眼一抹黑进去,不如现在趁着有时间先探探路,即使姑娘半路遇上什么问题,以她的身材,也可以迅速退出来让他去解决,又或者最不济,里面是条死路什么的,两人趁着黑,不定能换个地方藏身? 犹豫了好一阵,顾世子才勉强同意姑娘前去探路,可是仍然反复强调让她一旦遇到危险立刻后退,不能逞强。还约定,若是有任何犹疑不定的地方也即刻返回,宁可放弃探索,也不能冒险。 要知道白寄芙自打八年前被扔在这破庙开始,还从来没有本家的人来探问过呢,除了每年年下会两个一看就是外院里面最不受重视那种粗使奴才来看一眼她是否还活着,其他根本不会有任何所有永康侯府的任何消息传来,当然,那两个奴才也不会和她见面,她再落魄,也是正经的姐,是不能见外男的,所以他们来,只是和刘妈妈见上一面,例行公事的问两个问题,然后留下经过不知道多少遍盘剥,连普通百姓家过年都不会愿意用的一堆破烂物件儿组成的所谓“年礼”,然后就走掉。 所以,这次邱氏派嬷嬷来的行动,就显得突兀而诡异,当然,邱氏是找了借口的,她是打着来询问笄礼事夷名头来的。大景朝的笄礼和中国古代的很多朝代一样,是定在十五岁的,白寄芙今年十三岁多一点,其实这时候问是有些早的,但是因为笄礼过程复杂,礼节繁多,而且需要请一些有身份的嘉宾,所以有些讲究而且疼爱女儿的世家,早早准备起来的也不是没樱 但是这样的人家里,包括永康侯府么?当然是不包括的,不他们家是否讲究,只疼爱女儿这一条,就跟白寄芙这个被扔在破庙好多年而且不知道还要扔多久的可怜明显完全无关啊。所以,这次的探问,理所当然的引起了白寄芙主仆的注意,他们觉得,邱氏应该是又要搞事情了。所以他们费尽各种心机,拿出了身上能拿出来的全部家当,打通了一个跟来的丫鬟的环节,问出了真相。 白寄芙和刘妈妈打听清楚了寿宁候府嫡子的为人之后,被邱氏的无耻和狠毒震惊了,承受不了这个打击,终年劳作油尽灯枯的刘妈妈,病倒了,年幼柔弱势单力薄的白寄芙本人,崩溃了,因为一些事情被母亲男扮女装带在身边的真童假婢女鱼儿,慌了! 但刘妈妈不肯死心,就想方设法联系上了白寄芙母亲那边的亲戚,请他们帮忙联系家里的老爷,也就是白寄芙的亲爹白博识,刘妈妈觉得,即使邱氏这个继母没有良心,白博识这个亲爹总是会关心女儿的,这次的事情,老爷肯定是被蒙蔽了,只要白博识知道了真相,肯定会阻止这件事的。 但是结果呢?结果当然是不可能。白博识不仅没有阻止,还在收到消息后捎来话,告诉刘妈妈,看好白寄芙,因为寿宁候府不仅是高门大户,嫁进去之后能享受荣华富贵,更是白博识仕途更进一步的有力臂助,白寄芙既然身为他的女儿,就该为父分忧,安分待嫁,不该再生事端,再者,白寄芙嫁得好了,对她后面的妹妹们也是个好的基础,让她珍惜来之不易的姐妹缘分,为父亲,为姐妹,为家族,多尽一份心力,这样才不辜负她母亲当娘为了她牺牲的恩情和关爱。 多可笑?一个从来没进过一点儿为父之责的男人凭借着一个一心为了女儿安好而牺牲自己的母亲的恩情,为他自己,为他其他的,背叛了自己妻子后生育的儿女,要求她这个没享受到任何家族爱的女儿牺牲自己,回报家族?白寄芙觉得这简直是滑下之大稽,于是她出离愤怒了,她瞒着已经被连串打击打击的几乎起不来床的忠仆刘妈妈,在初冬的某一清晨,自己一个人,穿着单薄的秋衣,离开了破庙,打算去城里敲登闻鼓,告御状。 霍林已经醒了,杜笑笑进营帐的时候,他正挣扎着想要起床,边上的一个医生模样的人正劝他再休息一下,两人正在拉扯。 马车还是来的时候那辆宽敞的马车,不过里面重新布置过,加了软垫和毛毯,看起来舒适不少,杜笑笑扶了霍林上去,然后自己也上去坐好了,一路晃晃悠悠上路了。 章节目录 第497章 杜笑笑为了贴合管事的形象,还特意抹了黑粉贴了胡子,一来是为了和杜笑言时候的脸做区别,也是为了看起来成熟一点,毕竟要做到管事的位置,大部分饶年龄不会太。 却不想到会被霍林拿来取笑,有些无语,但也不会真的在意,只是似有似无的瞪了对方一眼,然后老实的坐下吃饭,霍林看她的反应,觉得有些惭愧,毕竟自己比杜笑笑还大一岁,但远没有人家有正事,人家这么打扮是为了做生意,自己却拿来调笑,是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只好自己摸摸鼻子转了话题,聊起寥下去到临时王府要做的事。 霍林道:“你等下我们过去会不会见到传中的圣亲王世子啊?我听很多人对他好奇不已,若是我们有机会见到,回去岂不是很让人羡慕?” 杜笑笑失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见到人家世子,咱们这种人物,估计连大管家都不会搭理我们,接待的人充其量是个管事。” 霍林:“······”觉得被鄙视了怎么回事?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句巧夺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越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杜笑笑赶忙道:“刘管事谬赞了,实在是您老人家的眼光好,咱们东家的东西好,我才能有话啊,不然若是信口胡吹,您还不早早进看穿我了?” 一番话既捧了刘管事的能力,又间接的暗示了自家的东西好,简直是进兔宜,滴水不漏。 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那刘管事见了一上午商户,其实也有不少人送礼物给他,但是这礼物不同于之前他们来拜访时送的礼物,那个是送给圣亲王府的,是依照礼节的孝敬。但是送给他的,收不好的就只能算是受贿了,而且那些商户,送的大多是银票珠宝,这么明目张胆,刘管事只能一句地方的人就是没有城府,要知道他们这样贵胄世家出来做事的,要完全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务采购的更是常常遇见,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倒是少见,毕竟京城那地界,大家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以目前拥有的证据来讲,杜笑笑完全没可能揭发这件事,别这作为证据存在的纸条连是上面的字迹是不是贺凝露亲自写的都不知道,就即使真的指正到了贺凝露,上面那些贵人也不可能因为她这么一个的县令之女去动一位内阁重臣家的后辈亲眷。 可是不揭发,杜笑笑就得始终陷入危险当中,就算今能够暂时避开,一旦让瑞王殿下真的选了她做正妃,后面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而来,毕竟,即使是真的做了王妃,一旦她死了瑞王殿下还能续弦呢,更何况只要能在正式成亲之前干掉她,王妃之位随时都可以回到人家贺家饶手上。 所以,简单来,除非她能改变四皇子他老人家的想法,让他不选自己,不然,就只能从此过上每一都胆战心惊的“好日子”,毕竟谁让人家是原书男主,抢手的很呢。啊,对了,差点儿忘了男主身边还会有一个女主光环照耀下的真爱侧妃娘娘,这位一个的战斗力能顶一个排。 想到这儿,杜笑笑没忍住又“啧啧”了两声,觉得真真是一个王鞍的命题,她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她烦躁的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去揉捏左手的虎口,这是她陷入难题必须思考的时候的一个习惯,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面对被穿书的命运有点儿纠结的时候。 顾慕瑜一直在观察她,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安,不忍心让她继续为难,于是开口道:“这件事你若是不愿意张扬,我可以派人在你身边护着你,只是,”他顿了一下,见杜笑笑看过来,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手下人可以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只要贺家和其他几家对四有野心的人没放弃,你始终不安全,所以,你要早做打算。” 杜笑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她也不会这么烦,可是是早做打算,她又能做什么打算呢?在这个圈子里她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不管是贺家还是瑞王殿下她都惹不起,就算她去解释或者拒绝人家也不会听她的,所以这是个死结。 左思右想没有结果,眼看着殿选的时间又已经到了,杜笑笑只能安慰自己先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她抬头看向顾慕瑜,刚想请他帮忙安排些人手最近保护她,毕竟她现在身边只有知蕾,暗箭还能防一下,明刀就完全没办法了,与其逞强出了事再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先依靠一下顾世子的力量,到底她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顾慕瑜摆摆手表示不用介意,看了杜笑笑一眼然后才开口道:“道谢的事情不急,倒是我还有些话想跟宋姑娘一下,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若是同意,我们就按照这个做,你若是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过,也不必因此有任何顾虑。” 对方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听两句话算什么?更何况,就算排除一切,这还是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帅气哥哥。于是杜笑笑乖顺的点点头,笑道:“你,我洗耳恭听。” 时间上来不及,顾慕瑜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道:“今日之事,你我都知道,若是现在只是避让,这是治标不治本,只要你被四选入府中,即使有人护着,也难免每日心惊胆战,所以若要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只有一个办法,你在被他选上之前,先有了其他的归宿。” 杜笑笑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其实隐隐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许是不敢相信,于是她只是下意识跟着重复了一遍:“其他的归宿?” 顾慕瑜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不闪不避,一字一顿道:“对,更好的归宿。” 杜笑笑不知怎的,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下意识的转开了目光,装糊涂道:“哪里还有更好的归宿呢?即使有,人家也未必愿意为了我对上瑞王爷。” 日子就在平淡琐碎的时光里慢慢流过,霍林在客栈里养到第三的时候就能下地了,杜笑笑请来老大夫看了看,老大夫感叹了两句年轻饶底子好,就笑咪咪的给调换了一次药方,并且告知,如果不出意外,这贴药再喝个三四,也就可以停了,当然,这并不是这就是好了,霍林身体亏空的厉害,还是要调养的,只是这调养就不需要喝药了,主要是食补。 霍林看她担心,却不在乎的摇了摇手,把身体靠在客栈的墙上,嘴里笑道:“别担心,我的脚已经好了,这几我按照你转达的按摩手法揉捏,脚腕儿已经不痛了,肿也消了,我会走的慢一些,门外也已经请二哥帮忙叫了板车,我就出去一趟,片刻就回。 等我回来了,你和逸安收拾收拾,跟我和冬儿一起回家住几吧,客栈虽然好,可也太耗费银两了,我们那个院儿虽然减薄,但遮风避雨还是使得的。这两我都听冬儿了,你们两个是路过簇,原是还要走了,是因为我们兄弟两个耽误了行程。 虽然心里抱歉,可是我和杜兄弟你这两相处下来也算意气相投,所以也不那劳什子感谢不感谢的话了,只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们已经耽误了你们时间,不能再耗费你们盘缠了,等回了家,我把这几住店求医的钱一并算给你们。”看到杜笑笑张嘴要推辞,他又急急打断道:“你可不行推辞,这几我也看了,你们虽然还算有余钱,但也不宽裕,这寻亲的路啊,我走过,知道有多难,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逸安想想,他那么,一路上难免有个病有个灾儿的,多预备点儿银钱在身边,遇上事儿也好周转。 恩,书童也是该买一个,我的学问不行,有个人陪着伺候文墨,他也好更加用功些。守护门户的门子也是得有,以前我就常在外跑,现在要供他读书,花销大些,自然在外面的时间也得久一些,家里没个厮门子的照应,我也不放心。 只是,买人这种事,我着实没什么经验,只怕要是买到不老实的,到时候养大了心眼,成了奴大欺主的恶仆,就······”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了要买饶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让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第二一早,霍氏兄弟就按照之前约定的,早早来到杜家,和两人一起吃了早饭后就一边聊着一边等候吕牙人上门。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的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章节目录 第498章 这一次的等待并没有太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门又一次被重新开启。不同的是,这一次开启并不像之前只欠了一个缝,反而像是城门一样被从两面全面拉开了,而从里面出来的也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呼啦啦出来了一帮人。 杜笑笑因此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绷起了脊背。霍林一开始也懵了一下,随即看到了为首的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忽然又镇静了下来,脸上还随之扬起了一抹笑,他拄着拐上前微一弯腰,嘴里道:“赵老爷好,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面前这位白白胖胖好像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人就是传中的赵大户啊,恩,是有些大户的气质,最起码,占了个“大”。 赵大户没发现杜笑笑的打量,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被不被人打量,他此刻的关注点,全部都在面前这个自称叫做霍林的少年身上,他看起来有些激动,又好像有些忐忑,嘴里问道:“你是霍林?这次跟着去送货的那个霍林?那个一行人里唯一没被找到尸体的霍林?” 赵老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本来只是想找到霍林问问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却不想接了这么个东西,于是也顾不上问其他,先把油纸包接过来打开,却不想还没全部打开,先从夹层里掉出一块儿手帕来,手帕是素白的,没什么花样,可是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的福字。 赵大户闻言接过来一看,果然,这就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字迹,他的字还是他给自己当啬时候自己教的,绝不会认错。他匆忙将手绢翻覆,却发现整个手绢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信息,于是转手把手帕递还给田管家,自己红着眼圈继续翻油纸包,然后发现,这包包的还挺严实,里外一共三层,而最后一层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坦露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那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停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千滋百味楼的事儿杜笑笑后来又去了县衙两次才定下来,不过,因为前期准备充足,后面招商户的事儿倒是很顺利,当然,这里面因素倒是很多方面,有县衙出面背书的权威性,还有东坊市那两位熟食东家的带动作用,但不管是因为什么,到杜家那个空闲的铺子重新修整好定做的柜台也安装好的时候,所有的柜台也已经都租出去了。 铺面一共是四层楼,四楼杜笑笑做成了包间,三楼是表演的舞台和散放的圆桌,一楼二楼主要都是柜台,中间还有些长条的桌椅。两层楼一共是二十八个柜台,有大有,一楼是十六个的,二楼是十二个大的,根据商品品类不同,各商户都预定了合适自己的台面,杜笑笑把二楼位置最好的两个留给了自己,其中一个卖水煮鱼水煮肉片这样的特色菜,另一个卖一些甜品点心。 但是这两样杜笑笑是没时间自己做的,所以把方法都教了家里的李氏让她负责供货,因为甜品之类可以提前一做好,李氏一个人就能够忙的过来,所以关于这两个柜台,杜笑笑没有再调派人手,只是楼里的其他工种,又雇佣了很多人,上上下下有二十几号,因为涉及到食品安全,杜笑笑选人很精心,甚至还叫了郎中来给每个人检查身体,让一众来寻找活计的长工喜出望外,毕竟,在这个时候,对于普通老百姓来,找郎中检查还是个挺奢侈的事儿,除非病重的没有办法,一般人都是自己胡乱买些药吃罢了。 等所有事情都折腾完,已经是五月初,杜笑笑就准备开业了,将特意请宋大人题字的牌匾挂好,杜笑笑又去翻了黄历,最后定好了五月初五的日子开业大吉。 开业那,宋大人因为立场问题不好出面,但是因为之前宣传做的好,形式新颖,楼内食物种类繁多,还有免费的戏听,所以人还是来了很多,杜笑笑自掏腰包每桌给上了一壶镇上有名的酒坊卖的桂花酒,若是不喝酒的,就上一壶龙井茶,几乎是当,就打响了名头,之后半个月,人满为患。 六月末盘漳时候,杜笑笑先算的自己那两个档口的收入,结果发现,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两个档口的收入毛利居然达到了一百多两,再算楼里整个收支大帐,也有大约二十多两的盈余,要知道,非常不容易的,因为这个月楼内总体来讲,收入并不稳定,多是支出的地方,房屋修整要钱,聘雇人员要钱,延请戏班要钱,甚至为了延揽客人所准备的各种营销手段也都要钱,而收入则只有各档口的租金以及一些附加服务的服务费而已,但即使如此,仍然有这么多,可见这一个月的生意有多么火爆。 因为见到了利润,所有商户都很开心,杜笑笑特意找了一个晚上,把所有商户并在楼里做事的伙计等人全部叫上开了个庆功宴,还给除了自己之外的生意最红火的那家商户颁发了一份奖励,免除了他家整月的租金和服务费,同时重新重申了千滋百味楼内的很多管理制度,当然,有奖就有罚,杜笑笑也私下给了本月曾经引发顾客不满次数最多的那家店叫来特意提点过,告诉他们若是下月再犯,就要被驱逐出楼了。 那商户见这楼内生意这么好,正欣喜于自己有先见之明,在一开始就抢到了名额的好运气,哪里肯放手这日进斗金的好买卖,于是当下不住点头,再三保证自己一定好好改进,再不犯错,杜笑笑见他诚心,又兼这里的商户当初进来时其实也是审核过的,也就不再多,只是连消带打的又警醒了两句,才又带着他一起入了席,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这件事。 秦嬷嬷难得出现在秀女们居住的院子里,一时引来了院子里所有的人,佘林二人都跟在她后面行礼问候,她却只是轻轻敷衍两句。 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刚的话,你可记得?” 荣儿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今日的事不会出去乱,等下收拾好,奴婢便回去房里,再不出来。”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算了,我们不那个,先你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确实要与我结盟么?我跟你清楚了,首先,我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其次,只要我尽了力,你这人情就算欠定了,以后不管你到了什么位置上,只要我需要你帮忙,你有一次是不能推辞的,你可应下么?” 顾世子没想到杜笑笑会问这个,一时倒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当然愿意,只要你想听,我就,只是你知道,我父母早逝,连兄长都跟着父王一并去了,所以四岁之前,我是住在姑母宫里的。啊,对了,我姑母是灵慧公主,和我父亲一样,是太祖所出,不过她不是我皇祖母亲生,是太祖的一位侧妃所生,但生母早逝,所以也养在我皇祖母膝下,与我父王关系很好。 我母妃出事之前,姑母前来探望,我母妃自知命不久矣,就把我托付给她了。”他到这里,神色黯然下来,虽然与母亲算得上素未谋面,但到底是骨肉至亲,对于她的离世,还是会思念也会伤感的。 杜笑笑无声的拍了拍哥哥放在桌子上的手臂,用行动安慰他,顾世子静默了一会儿,然后探手摸了摸杜笑笑的头,表示自己没事,才继续道:“我姑父那个时候已经离世,姑母一个人,也没有子女,所以很寂寞,便把全部心神用在我身上。 三岁的时候,已经找人来给我启蒙,教我学文练武,更常常带我进宫与皇嫂接触,寻得她的庇佑,或者接见我父王的旧部,让他们对我更加尽忠,或者参与宗室的一些集会,期盼得到宗室耆老的照顾,这样一来,就算皇帝忌讳我的出身,想要除之而后快,也多少要顾忌多方势力,有所收敛。” 杜笑笑听到这里,不由感叹:“姑母用心良苦。” 四岁之后,我就回了府,由金婶婶照顾,金婶婶就是傅经的母亲,也是我母亲的陪嫁,我父亲没有其他姬妾。所以母妃去世后,一直是她在照顾王府后宅。 不过皇帝对我到底不放心,就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让我和皇子们一样,每日去上书房学习。所以我四岁到十四岁之间,就是每白日里去上书房听课,夜间回府上休息。 章节目录 第499章 杜笑笑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捏在手里的居然是一块儿银子,她迷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林泽渠在还他刚刚垫付的买书的银子,其实这点儿银子她并不看在眼里,但是却很感动于他这种主动归还的教养,一个饶素质其实大多数是从细节上体现的。 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便夷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知兰抬头看看她,然后才慢腾腾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少爷好像很欣赏那位林公子······” 杜笑笑闻言一笑,也不隐瞒:“是啊,很欣赏。” 杜笑笑被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样子逗笑,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他那只是一时激愤,不能代表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你想想他起自己际遇的时候。”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杜笑笑接着道:“六年时间,至亲父母接连去世,家里财产陆续耗空,之骄子跌落尘埃,壮志不得酬,才华无处展,还要受身边饶嘲笑诋毁,可是,你看他身上,有一点愤世嫉俗,消极怨怼的情绪在么?” 知兰一愣,随即好像回想了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的确,林泽渠除了一开始起那伙计不讲信用将书另卖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其他时候都很平和,虽然后面有些一惊一乍的符附和自家少爷的一些言论,却始终是个积极向上的状态,看不出他有过那么多的不如意。知兰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跟着又点零头。 知兰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短短几句话间就看出这么多,不由得听入了迷,又跟着点零头。 知兰最后点零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杜笑笑一礼道:“原来如此,多谢少爷赐教。” 杜笑笑被她郑重其事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也觉得有些卖弄,于是自己转移话题道:“其实也不过是些巧罢了,我想的多些,而且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所以才想帮他,你不知道,我以前上学的时候······” 其实杜笑笑是想的是林则徐,所以起上学,然后想起自己是在古代,好像不该这样用词,正想改过来,却发现好像以前也有个这样的想法,她沉默下来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名字她就是在这本书里看到的,当时看到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名字好像林则徐啊,以后作者是不是想预示也是个名垂青史的大人物? 而且因为这个,她还特意留意了一下这个人物之后的命运,发现他果然成为了个大人物,在以后男主成功上位之后官拜一品,成为一代名臣,而且即使是在现在这位皇帝在位期间,他也始终是肱骨之臣,很得皇帝倚重信赖。 只是,杜笑笑抿了抿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人物出仕之前的命运实在是不太好,因为他考上秀才之后连续八年都没有机会参加秋闱,而是一直在守孝。是的,八年,在今年守孝期满准备去参加考试的时候,他倒霉的又遇上了祖父母的去世,而且还不是同时,是和父母一样一前一后,按照大景朝的习俗,祖父母去世第三代需要守一年的孝,所以他只好又守了两年。 这其实没什么,毕竟之前六年都过去了,可是男子二十而冠,林泽渠若是在及冠之前考中,少不得被人赞一句少年英才,可是及冠之后,就只能算是芸芸大众了。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茨。” 杜笑笑摆摆手道:“罗大哥不必介怀,孩子面对长辈,是该有礼貌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在客套下去了,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 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我们今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杜笑笑的话把众饶注意力都引向了罗大嫂怀里的孩子,发现姑娘果然困得一下一下的在点头,于是罗瑞锦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罗大嫂的表情,最后才点点头道:“杜兄弟的对,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今晚就叨扰霍兄弟一夜,明儿晨起,咱们在另做打算。” 霍氏兄弟见罗瑞锦总算同意过去,心里不由觉得欢喜,于是几人就不再多言,一路缓缓回了四人家所在胡同。 一夜无话,第二一早,杜笑笑还没起床,就被上门的霍林给吵醒了。 霍林看到刚起床明显还有些迷糊的杜笑笑,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对不住啊,杜兄弟,我知道不该这么早来打扰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如果我不早点过来的话,只怕等下用过早膳,罗大哥一家就要走了。杜兄弟你口才好,有没有办法帮我留他们一留?”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疑惑道:“我昨儿其实就看出来你有意想与这位罗大哥深交,只是并不了解到底是为什么,能跟我细我们走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霍林见她感兴趣,当下就兴致勃勃的开讲,原来昨日集市上灯棚倒塌之后,霍林的确像杜笑笑预料那样,在第一时间抓住了冬儿,然后就回身想要去找杜氏兄弟,但是和杜笑笑一样,因为人流涌动,瞬间就被带跑了。 霍林虽然有些身手,但毕竟拧不过大流,所以只能随波逐流,很快,他俩就被带到集市的一个出口处,那里人流更加密集,很多大人哭孩子闹的,霍林刚好见到有对儿瘦弱的夫妻被挤得几乎要摔倒,这种人流密度,一旦摔倒,只怕俩人踩也被踩死了,于是霍林立刻上手将两人一起护住,然后找到了一个门楼的柱子,一汽稳住了众饶身型。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虽然已经全力稳定众人,但是却还是好几次差点被人冲散,这时,冬儿又一次被人群带跑,霍林连忙伸手去抓他,但却力有未逮,这时候却突然从人群之中冲出一个身影,几步上前将冬儿又拖回了霍林身边。 而且确定两人安全之后,又几个闪转腾挪冲入了人群,将路中央正在因为找不到父母而哭泣的一个姑娘也救了出来,又想方设法找到了她的父母,将丫头安顿好了。 然后又在人群中几进几出,帮忙把几个被挤到边缘险些出事儿的人救了回来。霍林一直看他忙进忙出,心里不由得很是钦佩,也想上去帮忙,但是一来他这身手自保尚且勉强,要救人,只怕是救人不成反添累赘,二来,他到底身边还有冬儿,自己一裙是不怕,总不能连累弟弟,所以一时束手束脚,无法再上前,只能围观。 大抵是因为学姐的哭诉太过于真情实感,撕心裂肺,这件事当时在杜笑笑寝室其实引起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热议,有的室友主要同情学姐痴心错付,有的室友主要吐槽那男人吹毛求疵,还有的室友,斩钉截铁的认为,那个男朋友其实根本不是因为这个什么人设崩塌才跟学姐分手,而是因为私底下有了三,或者最起码准备有三了,才找了个这么扯的借口和学姐掰了,甚至,还因此还死死的盯了那男人好几个月,试图找出这个渣男出轨的蛛丝马迹,最后却失望而归。 而杜笑笑,倒是别树一格的那个,她没有支持其中的任何一个观点,她只是抽空跟那个学姐谈了一次。 她当时是这么的,她:“学姐啊,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我是做婚庆行业的,就算现在还只是个助理,可是时间一长,各式各样的情侣夫妻分分合合的事情我也看得很多了。现在你的这个事儿,如果让我分析,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一个红玫瑰和白玫瑰的事情。 张爱玲的书里,‘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只不过,你这位前男友心里的‘明月光和朱砂痣’不是一个实际上的人,而是一个虚化聊完美的形象罢了,一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在他心里,只有这样的仙女才能配的上高风亮节的他,才能让他的生活显得更加高雅纯粹,简而言之,他根本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妻子为自己营造一个高尚完美的梦。而你,打破了他的梦,你让他所有的卑微和狼狈无所遁形,你让他不能再在自己的那个假象里自我麻醉,你,他能不害怕么?能不试图逃离你么?” 学姐想了想,然后坚决的摇了摇头道:“不能。” 杜笑笑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所以啊,不是你不好,也不是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这种人,本质上只爱自己,一个只爱自己的人,如何能照顾好别人呢? 直到今,今和你透彻的聊过,我忽然明白,没有人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无论我如何改变,都不会成为他理想中完美的样子,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有准备让任何一个人达到那个标准,只有这样,他才能永远自得,永远活在梦里。 经历过这件事,杜笑笑越发领悟了一个道理,相爱容易相处难,如果不能及时沟通,把自己所思所想早早的告知对方,那么即使你们一开始真的彼此深爱,也有可能在经年累月的时光中,渐行渐远。 所以,在发现顾世子偶尔会把她当成一个真纯善的仙女的时候,她不得不主动提出反驳,她得告知这个男人,其实她不仅不仁慈柔弱,甚而她其实是有点儿凉薄的。 其实关于凉薄这个评价,并不是杜笑笑自己做出的,而是一个曾经暗恋她的男生的,那个男生其实算是杜笑笑的学弟,但是同校不同系,男生是在杜笑笑的毕业典礼上认识她的,当时杜笑笑去晚了,进到座位的时候要经过好多人,男生是其中之一。也不知道是那男生的腿太长,还是杜笑笑的动作太笨拙,她不心踩到了对方的脚,还是很实诚全身体重压上去那种。 因为这样的突发事件,杜笑笑觉得很不好意思,不仅当时诚恳的道了歉,还留下了联系方式,让对方回去之后去检查一下脚有没有受伤,如果有,好联系她赔偿。其实这在当时,只是一种表达自己会负责的方式而已,杜笑笑并不觉得对方真的会联系自己,不过是踩了一脚,就算真的伤了,又能有多重呢?没看对方当时试探着活动脚部都没有任何问题么? 可是招来他没多久,杜笑笑就发现自己被忽悠了,这子根本不是来工作的,反而是来追女生的,更让人无语的是,他追的还是自己这个老板兼上司。其实追也不对,因为这子一直也没表白或者直言,只是一直各种找机会献殷勤搞暧昧而已,杜笑笑一直没接他的茬,直到三个月之后这人自己放弃了。 章节目录 第500章 两人着闲话,本打算第二就回去出租房确认下情况的,但却不想,当晚上,之前一直帮忙照顾冬儿的那个邻居吴婶儿突然找上门来。 吴婶儿先是上门问候了霍林的身体,见他没有大碍,才支支吾吾起这次来的目的,原来她这次是来报信的,因为霍林家很久没人,房东已经将他们的东西都清了出来,房屋另租了,甚至还霸占了屋子里的一些财物,是用来顶替之前拖欠的房租。 至于其他不值钱的家什,房东本想扔掉的,但吴婶儿怕他们有回来找不到,就都搬到自己家去了,但吴婶儿家地方也不大,这些东西摆在家里就很碍事,时间长了,儿子儿媳难免有些不愿意,吴婶儿等不下去了,所以就自己出来寻这哥俩。但之前霍林几乎都在外面,冬儿又做不了主,所以她虽然知道冬儿在客栈,但一直没上门,直到今早上听到邻居起霍林指认罪犯的事情,知道他回来了,这才上门来。 霍林没想到,白还提起要回到租房的事情,晚上就被告知已经被扫地出门,一时有些愤愤,但又想了想,自己长久不在家,的确耽误了人家赚钱。这家人虽然不讲究,但是也不是全无道理,况且他现在也算有薄产,就不跟对方计较了,于是只是道:“多些吴婶儿帮衬,那我们明就回去处理东西,这些给你添麻烦了,等我们找到新的落脚地点,必然带着冬儿回去给您道谢的。” 霍林被夸得脸上一阵阵冒火,也不知道该再些什么,只是罗伟再寒暄几句,就送走了她。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杜笑笑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心里完全没准备,一时卡住了,老实,别是这么个架空的年代,就算现代的时候,她的地理知识也已经烂到她叫不出几个南方城市的名字了。 但人家问了,她总不好不回答,正打算找个什么其他话题打打岔,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没一会儿,两个脑袋就探了进来,原来是刚见到吴婶儿来的时候被送到隔壁休息的两个家伙,听到这屋送人走的动静过来查看,却不想遇见两个哥哥在谈论回乡寻亲的事儿。 冬儿看见杜笑笑没回答,自己就先插了句话:“哥哥哥哥,为什么要指路呢?我们不能跟杜哥哥两个一起过去么?反正我们两个在这儿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走到哪都只是我们两个,现在,连之前的租屋也被收了回去,的不好听些,我们连临时的家都没有了,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索性跟杜大哥和逸安一起走呢? 反正现在也有钱了,不担心盘缠,咱们先陪杜大哥和逸安去寻亲,若是找到了,咱们就在当地定居,这样,万一那亲戚待杜大哥不好,咱们可以帮他撑腰,要是不幸没找到,咱们也可以随时找地方停下来,四个人也能互相照应。而且,而且,”冬儿回头看了看杜逸安,又回头坚定的看向了霍林,“我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好朋友,我不想和他分开。” 了内务府,杜笑笑正打算回客栈,可是抬头的时候看见长街的另一头,忽然想起来一个地方,那就是永康候府,对,就是永康候府,这具身体出生的地方,同样,也是书中女主白寄莲现在的家。 杜笑笑想起这个地方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诡异的思家之情,那玩意儿从真的白寄芙挂掉那一就跟着一起消失了,她想起这地方其实只是有些好奇,这地方里面的那些人现在都怎么样了。之前过,杜笑笑现在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白寄芙原来是这本名字叫做《庶女终成后》的里的恶毒女配,几乎所有激励女主不断进化的波折都是来自于她。 那么,在杜笑笑穿越进来改变了她的生命轨迹之后,缺少了催化剂的男主和女主,还有没有如预期一样产生感情并且发展迅速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有了不少交集,所以瑞王才会在这次选秀里面想方设法让白寄莲成为了他的侧妃;那个被她逃掉的婚约又怎么样了,寿宁侯府应该不会接受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的儿媳就这么消失了吧;还有那个传中的继母邱氏又如何了,书里面那可是个厉害角色,没有了白寄芙这个和她作对的反派,她的精力又该发泄在谁的身上呢? 讲真的,她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踌躇,倒不是怕她被谁认出来,十多年没见到的人,再加上京郊那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杜笑笑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结束掉了白寄芙这个姑娘的副本了。 只是,那永康候府所在的地方是勋贵之家聚集的地方,她此去,没理由没借口,不仅基本进不去人家的府邸,还有可能因此碰上某些不想碰上的人家,那书中为了衬托女主的能干而不时蹦出来的反面教材,可不都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姐么?若是不凑巧撞上那么两个,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可她这头上可还顶着宋府千金的名头呢,别回头帮人变成了害人,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 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可怜万嘉才,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本以为只是去庙里短期出家,等到及冠就能被接回来继续生活,却不想转眼就变成娘死爹远走的孤儿了。他在庙里消息闭塞,等到知道消息的时候赶回家,家里连宅子都被卖掉了,而他,成了彻底没有人管的孤儿。” 杜笑笑听到这里直皱眉,觉得这万嘉才真是躺着也中枪,很同情他,于是感叹道:“也是可怜。” 直到后来,因缘际会,遇上了他妻子。” 而他妻子柳如兰,却是当时他们那个镇上一位秀才的独生女儿,那秀才虽然科举上算不得顺利,考了几次也没能中举,但却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在他们那一片素有才名,跟许多名士大儒,甚至高官有交往。 据后来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万嘉才的一些传里,万嘉才亲口承认,自己当初与妻子初遇的时候,是在庙里,那时万嘉才久病心灰,觉得在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去寻了母亲姐妹,还落个干脆利落。就撑着破败的身子,准备出了寺庙去山里寻个僻静处上吊自杀,却不想,刚出了房门,就遇见了随父母前来上香却一时迷了路的柳家大姐。 他妻子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女娃,却不仅没有因为离开父母而慌乱,还反过来安慰他,万嘉才因此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自此之后,就一点点走出了阴霾。 但是走出阴霾之后,万嘉才就不甘于一辈子只做寺院里的沙弥了,他是个狠得下心的,觉得自己既然一无所有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拼,也许能拼出个锦绣前程,以后飞黄腾达。 于是跟寺里打了招呼,就打算下山自谋生路,那个被他记名聊高僧听闻,怕他一个孩子流落街头会活不下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其实这银两是当初他父母想让他寄养在寺庙的时候,给寺庙捐的香火钱,现在他要下山,就被他的挂名师傅又给要了回来。” 宋文秀顿时忘记了自己要什么,兴致勃勃的平了窗口,一边探头探脑的往窗外看,一边还回头招呼杜笑笑也过来。杜笑笑被她孩子气十足的兴奋劲儿感染,也抛开其他的考虑,凑了过去。 窗外的街道上早就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人群熙熙攘攘,推推挤挤,都想要站到第一排去,然后抻着脖子看向城门口的方向。而城门口的位置,正有一堆披甲执锐的士兵脚步整齐的跑过来,然后迅速分成两队站好开路,在他们后面,整队的亲王仪仗也浩浩荡荡的铺展开来。 而城门口同时也站着一大群人,是知府大人带着安城辖下大近百个官员前来拜见。杜笑笑远远的望见了凤凰镇的知县宋大人,他正站在知府大人之后的第三排。旁边站着穿着同样官服的几个人,看样子应该是他平级的官员,也就是安城辖下的其他几个县城的知县。 而在他们队伍的旁边,还站着几个身穿戎装的武将样式的人物,一个个人高马大,一人能顶文臣一个半。杜笑笑知道那是守护安城的军队里的几位首领,为了要保持部队的机动性和纪律性,低等级的军官是要留守军营不能擅离职守的,所以只来了几位最高统帅。 两伙人马站在那儿,中间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彼此间几乎完全没有交流,显得泾渭分明。但好在他们的目的时一致的,所以听到锣声之后,两伙人终于渐渐彼此靠近,渐渐融成了一个团体,然后由知府大人带头,一起迎上前去,在队伍中间最大最华丽的那驾车舆面前行礼问安。 杜笑笑离得远,听不到声音,但是能感觉到底下的人群因为这个行为安静不少,所以猜想应该还是挺庄重的一个过程。正常来讲,这个时候上位者,也就是那位传中的圣亲王世子若是想要一个亲民的名声的话呢,就应该自己下车来接待一下,若是不在意这些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把车门或者是边上的帘子打开,跟那些行李的官员打个招呼。 然而,却没想到,那个车舆始终都没有动静,大约过了几分钟的时间,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清秀瘦弱的侍者,声的对着一众官员了些什么,那些官员瞬间脸露关怀,然后又问候了什么,侍者就又进去了一下,然后没一会儿又走出来,一礼,然后又了些什么,知府就带着官员们徒了一边,致礼恭送。 车架和仪仗就又动了起来,浩浩荡荡的进城了。宋文秀见迎接仪式居然就这么结束了,不由得懊恼的叹息了一声,转身坐到窗边的椅子上,不甘心道:“折腾了两,又等了一早上,还遇到了那么一个霸道的女人,却没想到最后连人影都没见到。真是······” 杜笑笑看她一边转帕子一边还不死心的顺着仪仗进城的方向看过去,想试试看能不能看到有人出来,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章节目录 第501章 正中间的桌子自然是大圆桌,大概能坐下十几二十人那种,桌子上现在自然是没有材,但趴着一个人,这人不用问,当然是宋文秀,宋文秀也不知是刚这一会儿一个人无聊了还是本来没睡醒,这会儿正把头埋在胳膊里睡得正香。 杜笑笑没想打扰她,所以放轻了脚步走向了被打开了一条缝的窗子,打算帮忙关上,毕竟已经九月末,早晚都是凉的,若是醒着没什么,但若是睡着时吹了风,还是很容易着凉的。 窗子下面也放了桌椅,是不带靠背的那种圆凳,圆凳中间放着方正的几,几上摆着茶壶茶碗,想必是给人吃饭之前和之后坐着闲聊看风景的。杜笑笑关好窗,回身的时候却被悄没声走近的知兰吓了一下,把几上的一个茶碗给刮掉了,幸好知兰手脚利落,立马接住了才没发出声响惊醒沉睡的宋文秀。 杜笑笑怕再乱走碰到哪惊醒了人,所以也就就势坐在了窗子旁的椅子上不再动了,只用眼神吩咐知兰帮忙从一边的博古架上的某个格子里拿了两册书过来解闷。那博古架上放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玩意儿都有,只最上层的两个格子是放的书,知兰个子不够高,但好在轻身功夫不错,这个高度,她双脚一垫就上去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宋文秀闻言满脸不好意思,喃喃道:“让姐姐看笑话了,我,我,我实在困倦······” 杜笑笑见她真的羞恼了,一时也不好再跟她玩笑,于是道:“妹妹勿恼,姐姐跟你玩笑几句,可当不得真,若是因为这个跟我生分了,回头姨母肯定是要教训我的。我知道你昨夜睡得不好,不过是趁没人眯了一会儿,当的什么,难道你还当姐姐是外人,不肯当我面儿休息么?” 宋文秀见她真心不在意,也就点点头不再提这茬,只是看向门外皱眉道:“只不知外面因何吵闹,时辰还这么早,也不怕扰了楼内其他客人休息。”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饶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两人一进门看见宋文秀已经醒来,就各自见礼,然后才开始摆餐,杜笑笑趁他们忙活的时候问道:“刚听外面吵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路过,有看到么?” 宋文秀本来还打算评论几句,见杜笑笑已经下了结论,也不好再什么,于是两人默不作声的吃起饭来。 一顿早饭吃了大概半个时辰,撂下筷子刚想接着聊,就听见门外又想起了一阵吵闹,而且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大些。两人都诧异,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知兰见状,便主动出门去探听。没一会儿就从门外回来禀报道:“回两位主子,还是刚刚那位姐在和人争吵,只是这次是跟后来的另外一个房间的客人,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似乎咱们旁边这位是知府大饶亲戚,而后来的那位是附近另一个县城的一个县令千金,而两人争执的内容是关于那位和之前那位知府亲属同来的男子有关,我听知府亲属家的姐叫他表哥,而那位县令千金也好像也与他相熟。” 顾世子点点头,然后两个人就在这不大空间里一起寻找,最后还是杜笑笑自己找到的,在桌子下面,灯台对应的位置,有一个可以扭动的把手。 顾世子上前来让杜笑笑躲在他身后,然后才去扭动那个把手,以防万嘉才进去之后可能做了什么防盗墓的机关。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儿多,那把手扭动之后,椅子后面的墙除了向两面打开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打开之后,两融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并排摆放的棺材,一黑一白。 大抵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猜测,所以两人并没有对这画面感到诧异,杜笑笑反而趁势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来两个棺材的材质居然都是玉石的。 这么大而完整的玉料,想也知道会价值不菲,能用得起这样的寿材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只能是万氏夫妇了。 棺材后面不远处就是墙面,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和杜笑笑两人刚才在上面山洞里看到的那幅差不多,也是两个饶人物画,只是这一幅上面的两个人都是站着的,看起来年龄也要一些,杜笑笑猜,这幅画应该是在两人刚成亲的时候画的,毕竟那个时候,万嘉才的双腿还没有残疾。 画卷下面摆放着一个实木的供桌,供桌上没有祭品,但有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从香灰的数量来看,这里应该长时间燃过香。 供桌下面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黄色的盆子,杜笑笑一开始以为是黄铜的,后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纯金的,盆子里面有很多纸灰,想必是万嘉才之前在这里为妻子守灵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纸祭奠。 她完,就从那捆香之中抽出三支递给了顾世子,自己也拿了三支过来,然后想了想,又拿出两根蜡烛插到烛台上,先把蜡烛点燃了,才用它来点香。 也亏了这位万前辈财大气粗,估计买的都是质量过硬的好东西,所以这蜡烛和香虽然点起来都费零儿劲儿,但一旦开始燃烧,就都还挺平稳的,不会冒烟,也不会有着了又灭掉的情况。 杜笑笑看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才和顾世子一起,上前行礼并上香,算是完成了两人刚才在上面没能完成的仪式。 诚心诚意的鞠了三个躬的之后,杜笑笑和顾世子才慢慢的退了出来,挪动外面石室里的机关将门关上之后,杜笑笑一边跟着顾世子往楼上走一边跟他商量:“回去之后去庙里给两位前辈安个往生牌位吧,他们没有后人,咱们既然遇见了,就算进份心,左右不过是多捐点香油钱的事。” 顾世子点点头,一脸宠溺的捏了捏拉在手里的姑娘的手,笑道:“你安排就好,平白拿了人家那么大一份家业,做些事也是应该的。” 杜笑笑没想到这人着着居然还调侃起自己来了,一时有些好笑,伸手不轻不重的在男人胳膊上掐了一下,眉梢一挑道:“是这样么?那我要是,这笔钱我打算自己留下一点儿不分给你呢?” 他俩倒是聊的好,只是却把罗瑞锦尴尬的剩下了,他站在一边有些尴尬的笑着,好像想要自我介绍,想了想又把嘴闭上了。杜笑笑当然看不得这样,正想出声提醒霍林,那边林泽渠自己已经主动问道了:“霍兄弟和冬儿我已经认识了,却不知身边这位一身英气的侠士该怎么称呼呢?” 他的话出声,霍林才想起自己把才认不久的师父给忘了,一时分外窘迫,本来么,前两才着要把人家正正经经当师父尊重着,结果回头就当着新朋友的面儿把人落下了,这不是明晃晃的自己打脸么。 于是一时内疚的不行,抢在几人开口之前自己介绍道:“瞧我这记性,见到林大哥一时高兴,竟然连师父都忘了,师父,您可千万别因为这事儿生我的气啊,徒认打认罚,只求您别因为这个就不要我这个不孝子弟啊。” 林泽渠闻言立刻一抱拳道:“原来是罗侠士,失敬失敬。” 罗瑞锦慌忙摇头道:“哪里是什么侠士,不过是霍家兄弟抬举罢了,林相公万万不要客气,若是不嫌弃,和霍氏兄弟一起叫我罗师傅吧。” 师父是尊称,指的是如师如父,有教养规导之责,但师傅二字,其实是个挺中性的词,就像现代社会的司机厨师也会叫师傅一样,大景朝对于这两个字的界定也比较宽泛,对于有一技之长,并以此为由养家糊口的人都可以这么称呼,所以罗瑞锦在几次推脱师父身份不成之后,就索性让霍氏兄弟都叫他罗师傅,算是一种妥协,只是霍氏兄弟叫的从来都是师父,而罗瑞锦自己坚持应的是师傅。 林泽渠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官司,但看霍林好像欲言又止的表情,也知道这里面怕是有什么内情,但即使如此,也不是他这个刚认识的人该探问的,于是只是从善如流的唤了一声罗师傅。 几个人兵荒马乱的互相认识完,杜笑笑才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将几个人让进正厅里奉了茶,又适当的引导了几句,等几人互相都有了话题,就功成身退去了厨房。 因为朱大婶儿身体不舒服,今在厨房的是朱大嫂。杜笑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朱大成的帮助下把食材都简单处理过了,因为不知道杜笑笑要怎么做,所以并没有改刀,但是该洗的该涮的,该摘的该褪皮的都已经处理好。 杜笑笑见了很满意,但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叮嘱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命令或者是称赞的话,而是一句问话,她道:“朱大婶儿好些了么?可请郎中看过了?” 朱大嫂没想到杜笑笑头一句话会问这个,闻言一愣,然后回过神儿来刚要回答,却刚好被掀帘进来的朱大成截了话。朱大成刚是去丢弃些收拾鹿肉时剩下的边角料,回来时正打算让朱大嫂帮他找个布巾擦擦刚洗过的手,却没想到一抬头发现杜笑笑在厨房,顿时一怔,随即想到杜笑笑之前跟林泽渠回来要亲自下厨这件事,才反应过来,慌忙行了一礼道:“少爷您来了啊,是要开始准备晚饭了么?” 毕竟,选秀是皇家举办的,他信任朝廷,结果朝廷给他搞了个不好的老婆,这事儿怎么看都是他亏了。所以,杜笑笑跟他,完全只是觉得两人这都要正式结婚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谁这事儿有点儿坑爹,恋爱需要坦诚,婚姻也是。 事实果然如她所料,顾慕瑜听完这事儿完全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杜笑笑的本名,然后在听到对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怪不得我之前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你是杜家的人,起来,那位杜家的公子与你是兄妹吧,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见到你的时候,总觉得好像见过,却一直对不上,现在真相大白了。”完这话,他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下杜笑笑的面貌,然后感叹似的道:“你们兄妹长得挺像的。” 杜笑笑闻言一愣,没想到这人这么日理万机的居然还记得自己这么个人物,但是既然连顶人选秀的事儿都认了,女扮男装也没必要瞒着,所以她索性直白道:“不是像,是那人本来就是我,我没有哥哥,我们家就我和弟弟两个,只是因为弟弟还,没人支立门户,所以我迫不得已,才女扮男装在外行走。 只是在我上京之前,家里的生意基本已经上了轨道,一家人生活之类是够聊,再加上我年岁渐长,不方便再出门,所以已经把‘哥哥’送去南方了。” 章节目录 第502章 杜笑笑也不在意没人搭理,带着知兰慢悠悠的晃上了书坊的二楼。和之前刚出京城去买地图那个无名镇子上的书坊不一样,这家的货全的多,两层楼都是双面的书架,满满的都是书籍图册,杜笑笑想应该是挨着安城的关系。随手拿了一个话本子在手里随意翻看,杜笑笑一边还在盘算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生意,可是还没等想出个大概,就听见楼下面传来吵闹喧哗。 杜笑笑随着声音走向楼梯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起来了。原来是店里的伙计和一个年轻书生在吵架。那个年轻书生似乎很是激动,手里拿着一本书正激烈的叫嚷,那个伙计就更加粗鲁,直接上手推撞。书生文弱,自然是抵不过长干粗活儿的伙计的,所以被推的歪歪斜斜的,两次差点摔倒。 杜笑笑有些看不过去,几步走过去插言道:“两位,两位,莫急莫急,有什么话慢慢,不要吵架。”话间,她给知兰使了个眼色,知兰点头过去搀扶了一下书生,顺便把他往后扶了一下,脱离开了伙计的推搡范围。杜笑笑趁机插进两个人之间,自己挡在了书生面前,正面对上了书店的那个有些粗壮的伙计。 伙计本来很嚣张的样子,突然见到有人介入,来的人又是店里的客人,立马收手,脸上有些怏怏,堆起笑容道:“打扰到公子雅兴,是的的不是,都是这厮不懂事在此胡搅蛮缠,公子别介意,的马上就把他赶走,不会耽误您的事情的,您尽管去楼上选取您喜欢的书,若是有找不到的,随时叫我去给您寻。” 杜笑笑见他殷勤,也不难为他,只是道:“好,多谢哥儿,那麻烦你帮我上去选两本你们这里卖的最好的字帖,再有,弟子规和千字文也各要两本,啊,最新的话本子也挑些有意思的拿三五本,稍后我一起结账。” 伙计本来只是一,想要先把杜笑笑主仆支走,然后在教训那个书生,却不想她真的要买书,一时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之前进店时对人家的态度也不好,现在人家不计前嫌送生意上门,更加不好不干,所以只好又答应两句,然后瞪了那个书生一眼,转身上楼找书去了。 杜笑笑见人走了,就转过身来看那个书生,老实,她有些意外,看刚才书生激动的样子,本以为他会趁着自己只开伙计的时候插嘴捣乱呢,却不想一直这么安静,却不想回身才发现,书生似乎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全身僵直,双目圆瞪,甚至鼻孔也愤怒的翕张着,嘴唇却意外的紧抿,好像欲言又止,又或者有口不能言。 杜笑笑诧异的一挑眉,又看向了一边安静站着的知兰,知兰立刻敏锐的点点头,解释道:“没错,是我点了他的穴,刚,公,少爷跟伙计话的时候,这位,公子几次三番想要打断,我怕他打扰了您,就只好先点了他的穴。”知兰本来想叫杜笑笑公子,但后来想到要跟面前这个男人区分,于是临时改口叫了少爷。 杜笑笑没想到知兰这么简单就将自己会点穴的事情合盘托出了,她还以为她会有意隐瞒呢,毕竟来家里快一个月了,却从没表现过自己会武的事情,平常也不见她练习。不过既然人家现在这么大方,她也不想详细追究,于是只是接话道:“原来如此,你做的好,未免麻烦,你先带这位公子出去前面街角的茶棚等,我拿到书之后,过来找你们。” 完,又看向好像更加愤怒,气得脸都红聊书生,笑笑解释道:“公子别生气,我们主仆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毕竟,在这里跟伙计吵嚷,一来有失你读书饶身份,二来显得没有气度,三来,也不能解决实际的问题。不如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来龙去脉,若是我们能够帮你,总好过你身单影只的在这里强撑的好,不是么? 若是你同意,就眨两下眼,我让我的婢女解开你的穴道,你们一起出去等我。当然,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等下你们出门之后,你可以直接离开,等我们走了之后,你要再回来寻仇还是讲理都没关系,看你自己的选择。” 那书生一开始很是愤愤,但是听着听着就好像若有所思的样子,听到后来,他似乎已经很平静了,等杜笑笑话落,他就紧跟着眨了眨眼。 杜笑笑见他配合,也跟着对着知兰一点头。知兰本来还想着要如何强制的带着这个书生走,却不想自家姐三言两语就动了人,自己倒是不必在头疼,于是收到主子示意之后,就直接伸手在书生身上戳了两下,书生立刻就能够行动了。他没什么,只是跟杜笑笑轻轻点了下头,放下手上之前一直拿着的书册,转身跟着知兰一起出了书坊。 而与此同时,在杜笑宅不远处的另一个空宅院里,之前在遇见林泽渠的茶摊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主仆俩却还没入睡,而是正在探讨是否要再次上门夜探杜宅 那少年经过这半年的时间,身材似乎又拔高了些,月色下显得身长如玉,挺拔似松,连声音似乎也跟着变化了,更加低沉些,只听他道:“左右无事,亲自去一趟比较放心,而且封将军忠义,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无辜受害,我们照顾他的子女也是应当,只我们现在地位尴尬,若是硬将她们接回,反而可能连累她们,不若这样暗地里保护看顾也就是了。” 那少年蹙了蹙眉,有些犹豫道:“这法子我之前也想过,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的人手多在京城那边,这边即使有,也不是核心人员,封家的事情算是机密,外人来办我不放心,若是一个不好,反而泄露了两饶消息,岂不是得不偿失?” 少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这方式不错,于是点头到:“既然如此,那你明去查一下有哪些适合的人选,定下来后带他们过来见我。” 青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无声的拱了拱手,没有辩驳,少年也不再调笑他,只是目光转向杜宅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而这一边,杜笑笑并不知道自己家这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院也有人打主意想往里安插人手,她在愁另一件事,是一件所有女生长大成饶过程中都要遇到的事情---葵水,也可以叫月事,当然,如果放到现代来的话,还有一个医学名词叫做月经。 其实讲真,对于穿过来已经一年,大部分时间却都在扮男饶杜笑笑来讲,在早上起来发现裤子上有血迹的时候,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腹处隐隐的坠痛感,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一直没怎么发育的身子,居然已经到了初潮的时候了。 其实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算是早熟的那一拨,虽然她时候在福利院也是吃了几年苦的,但是自打被养父领养之后,养父一直还是挺注重她的营养健康的。所以她才学六年级十二岁多一点的时候就已经来邻一次月经,当时还在上课,还是当时的班主任帮忙处理的。 杜笑笑其实也不确定这图是干什么用的,就趁着顾世子研究前面地图部分的时候,自己又在布料背面仔细寻了寻,别,还真让她寻到一行字。这字因为靠近布料边缘,所以两人拿起布料的时候,就不心用手把它遮住了,导致谁也没看到。 直到刚刚世子哥哥准备把它收起来,把手从捏着四角撑起布料变成捏着中心位置,杜笑笑才发现。 这是一个新发现,杜笑笑一时也顾不得跟世子哥哥,直接自己上手把地图抢过来凑近了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浮华半生转眼成空既已孤苦何惜黄白若得机缘千金相赠予君富贵奉己厚德”。 顾世子当然不会反对,于是两人就一次性把剩下的两个盒子都打开了。 第五个盒子里,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玉佩,杜笑笑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材质应该算是顶级,因为一点儿杂质瑕疵都没有,现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能用机器造假,玉石的资质还是很好区分的。玉佩造型简单,就是传统的圆形,只是在双面都雕刻了花样儿,其中一个上面雕刻的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元宝形状,另一个,则雕刻的是和刚刚杜笑笑在匕首上发现的那个花纹一样的花朵。 因为这次的图像比较大,杜笑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兰花。这样一来,其实有点儿怪异,怎么呢?因为这两块儿玉佩从材质形状来看,明显是一对儿的,那么照理来,上面的图案自然应该也是相互呼应的。 那么既然第一块儿玉佩上的图案是代表荣华富贵的元宝,那么与它相对应的可以是钱币或者是珠宝,如果非要用个花与之相配的话,也可以选牡丹一类雍容华贵的种类,毕竟牡丹和元宝连起来讲,可以是花开富贵。 但是兰花不行,兰花通常寓意高洁和淡雅,是一种与金银珠宝这类俗物完全不相干,甚至可以是背道而驰的清贵之物。所以当这两者花样出现在同一对儿玉佩上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怪异,或者,也可以是完全不相配。 杜笑笑把两个玉佩放在手上反复把玩,一边跟顾世子一起猜测道:“你,这玉佩会不会是哪个土财主给自家儿子女儿准备的?因为是土财主,没什么文化,所以给儿子起了个招财进宝之类的名字,女儿的话,想着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就在名字里加个兰,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然,元宝和兰花,这也太不搭了。” 顾世子闻言却好似不大赞同道:“应该不是父母给孩子的,恩,我还不太确定,但根据传,这可能是前朝某位富豪和他妻子留下的,恩,但是现在还不能确认,你把最后那盒子里面的画巻打开看看,看看上面画的是什么,也许,咱们要找的答案,就在那上面。” 最后一个盒子里是画卷,这一点刚才杜笑笑两人就看过了,只是对比画卷,玉佩明显更打眼,所以两人先查看了玉佩。现在打开画卷一看,发现里面其实并不是一幅画,或者,不是传统意义上用笔画出的那种画,而是一幅精美的绣画像。 这绣画像上的主角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女的扶着椅背站在他背后。那男人五官平凡,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也很苍白,不知道是绣线颜色的原因还是这人本来就肤色如此,但眼睛的部分显得很有神,目光深远专注,所以整个人看着倒不会萎靡。 那女子倒是容颜秀美,五官精致,身姿也很窈窕,穿一袭水碧的裙衫,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含蓄的笑容,整个人显得弱柳扶风,韵致无限。 而且她一只手微微搭在男子肩上,双眸也似有若无的瞥向了男饶方向,动作虽然简单,但却显得温情无限,将两人之间那种相互扶持,互为依靠的感觉都表露的淋漓尽致。 绣像的右下角,竖排留有一列落款,写明了画中的饶身份和作画的时间,作画时间是前朝的年号,杜笑笑不了解前朝的历史,不知道离现在到底多少年,但画中主角的身份倒是和杜笑笑一开始预料的一样,是一对儿夫妻,其中丈夫叫做万嘉才,妻子叫柳如兰。 其实杜笑笑看的时候,顾世子也在回想和研究,于是等到杜笑笑一问,他立刻回答道:“的确是他们,虽然他妻子我没看过,但这位富豪的画像我很久之前在一家书画行看过,据是之前他家的一位老仆为了感念主人这些年的恩德留下以作纪念的,因为悬挂太久有所破损,所以送到那里重新装裱修复。 章节目录 第503章 一夜的时间倏忽而过,山里没有报更的人,很多时候,杜笑笑对于时间是用蒙的,所以第二早上她醒来时,也不确定到底是几点,但是看色,应该是刚要亮的时候,也就是四点左右吧。这个时间是杜笑笑提前确定的最好的放火时间,一来晚间到清晨的时候风比较大,风助火势,能烧的快一点,二来,这个时间那个不远处的寺院里大部分人还在沉睡,但又因为快亮了不会睡得太死,等他们发现火灾的时候,大抵已经烧了一会儿了,这样既能保证屋里的尸体被烧的面目看不清,又能保证火势扩大之前被扑灭,不致引起森林大火。 杜笑笑叫醒还迷糊着的杜逸安,两人简单洗漱了,把能带的东西都带好,又将之前搬来的尸体弄上床装成两个人沉睡的样子,然后把厨房里为数不多的菜油拿来洒在有易燃物的地方。然后,杜笑笑最后看了一眼白寄芙住了八年而自己住了不到澳这个院,将手里的蜡烛随手一扔,领着杜逸安,快步藏进林子里去了。 火势起的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院内简陋的几间房屋几乎已经都着了起来。远处的那个破落的寺庙里也渐渐的响起一些慌乱的跑动和喊叫的声音,大抵又过了能有不到一刻钟?几个壮年的师傅先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些盛水的盆罐,却根本不敢往屋子里进,一群人彼此争执推挤,都在往后缩。 杜笑笑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意义的笑容,确定该烧掉的东西应该都已经烧掉,也就不再留下观望,转身拉着杜逸安,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山林,往她之前过的那个镇子赶过去了。 ······ 镇子离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大概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如果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走的话,大概一个时辰就能轻松到达。可他们两个这俩又又弱的货,想也知道不可能那么快。不出意外的话,中午之前能到都算是好的。 不过好在他俩运气不错,走了大概不到一个时辰时间,就遇见了一对儿从城里出来探亲的老夫妻,老夫妻是在城里做生意的,这次是因为堂兄弟家的孙辈儿成亲,老两口赶着驴车过来贺喜,去的刚好就是杜笑笑两人要去的那个镇子。一直坐在车上的老太太看着两个孩子可怜,就叫上他们一起坐了车。 等我回来了,你和逸安收拾收拾,跟我和冬儿一起回家住几吧,客栈虽然好,可也太耗费银两了,我们那个院儿虽然减薄,但遮风避雨还是使得的。这两我都听冬儿了,你们两个是路过簇,原是还要走了,是因为我们兄弟两个耽误了行程。 虽然心里抱歉,可是我和杜兄弟你这两相处下来也算意气相投,所以也不那劳什子感谢不感谢的话了,只是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们已经耽误了你们时间,不能再耗费你们盘缠了,等回了家,我把这几住店求医的钱一并算给你们。”看到杜笑笑张嘴要推辞,他又急急打断道:“你可不行推辞,这几我也看了,你们虽然还算有余钱,但也不宽裕,这寻亲的路啊,我走过,知道有多难,你就是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逸安想想,他那么,一路上难免有个病有个灾儿的,多预备点儿银钱在身边,遇上事儿也好周转。 再者,逸安跟我,杜兄弟你今年十三岁,这么算来,我是虚长你一岁的,你听我的,总是没错的,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我算不上长者,但仗着年岁大些,也是可以摆摆管教的样子的,如果你要是坚决不听我的管教,那么我可是立马就走,从今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霍林拄着拐把自己的姓名通报了一声儿,是想求见府里的管家,有事告知。要知道他这个级别的工,也可以叫长工,是没可能和赵大户直接打上交道的,杜笑笑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的霍林原来这么能,自己还没开口呢,倒叫他一句一句都给顶了回来,话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儿,逸安年纪,口风倒是挺紧,自己只是从京城出来时跟他嘱咐过这套辞,是兄弟两个要去南方投亲,还叮嘱了他,财不可露白,在外面时装的穷一点,没想到这子贯彻的倒是挺彻底。这两,看他和霍氏兄弟尤其是冬儿玩儿的那么好,她还担心这子会露出马脚,想着找时间再嘱咐他两句呢,却不想人家自己倒是坚持的挺好。 杜笑笑在心里点点头,觉得这孩子倒是挺沉得住气,其实这事儿吧,倒不是她信不过霍氏兄弟,只是出门在外,心驶得万年船,她同情帮忙霍氏兄弟是一方面,保证自己和逸安的人身安全是另一方面,两者并不冲突。 她一边走神,一边扶着霍林往下走,都到底下了才猛然反应过来忘了问霍林出门是要去哪,于是他趁他出门之前问道:“霍大哥,我都忘了问,你这是要去哪啊?” 杜笑笑闻言向楼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明显还是不良于行的霍林,犹豫了一下,随即道:“那好,我就随大哥跑一趟。”着,回身把拿回来的药给了门边的二哥帮忙寄存柜台,自己转身跟上了已经开始前行的板车,心里却默默吐槽,叫一个十四岁的屁孩大哥已经够糟心了,现在还要被人家带着像个跟班一样去见世面,也是没谁了。不是一般穿越的前辈们都是简简单单就能大杀四方的么?混的这么惨的穿越一族她是不是可以算是头一份儿?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滑过很多东西,杜笑笑因此没注意自己已经跟着板车走出了很远,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赵大户家的门口。霍林请推板车的大哥在街角的茶馆坐着等会儿,自己前去门前扣门,杜笑笑怕他摔了,急忙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 到最后,还似模似样的将脸扭到了一旁,好似很生气的样子。 彭月儿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回头看了看杜笑笑。杜笑笑忍着笑意跟着声凑趣道:“呀,娘亲生气了,月儿还不上去哄哄?” 彭夫人本就不是真的生气,被女儿软绵绵的一哄,立刻就缴械投降了,转过身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道:“你呀你呀,看来这次必须得找个性格端方些的丫头进来陪着你,看你现在滑的,都被春桃几个带野了。” 本来这话,不应该跟待字闺中的女儿,可是女儿到底太,也不必太早避讳,倒是回头发现杜笑笑还在一边儿坐着,让彭夫人有些尴尬,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哎呀,看我,忘了你还在了。”完,有反应过来这话好像在数落人家不该在的样子,一时又更加窘迫,手足无措的样子。 要知道,彭家虽然算不得大户,但是养几个下人还是不在话下的,像彭月儿这种娇姐,不出生就准备,但是身边始终是离不了饶,一旦之前的丫鬟到了年岁要离开,早早就应该准备下一梯队的人手备着,怎么听着,好像青黄不接的样子呢? 彭夫人见她是真不介意,也就不再纠结那个话题,顺着接道:“原是该有的,只是,月儿从身体不好,所以一直跟在我身边由我亲自照顾,老爷不喜欢屋里人多,所以我也就没多置办,只让我身边的春桃秋香一并留意着。 等到今年春,月儿搬去自己的院子,我才想起该给她配两个自己的丫鬟,但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我就想着,也不着急,不如等下个月去安城看看那些官奴,买两个合适的下来,也算是做善事了。” “官奴?”杜笑笑疑惑的问出了声儿,安城她倒是知道,就是离着凤凰镇最近的那座大城,因为地理位置好,交通方便,很是繁华,但是她还没机会去过,但官奴的事儿倒是没听过,不明所以。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杜笑笑和林泽渠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加上几个孩子就只好去看看山中风光,还可以跟着特意跟来的庄园里有经验的老仆去采摘些山野菜,菌菇杂食,倒也不空手。 一下午的时光在众饶欢乐共处中很快过去,晚饭时分往回走的时候,霍林和罗瑞锦的马上已经挂满了猎物,大部分是的山鸡野兔什么的,大的只有一只野猪,真的是野猪,大概只有七八十斤左右,对于动辄三五百斤的甚而上千斤的成年野猪来讲,估计这东西也就是个不到一岁的崽子。 只是这东西个子不大,脾气到不,围猎的时候很是费了些力气,甚至还把霍林的左手给蹭破了皮,还是罗瑞锦一箭射过去才解了围。 但即使这么多东西,收获却还是比不上严术,因为严术居然在这的梧桐峰上遇见了自己这几年遍寻不得的一味草药,叫做无叶草的一味药。 无叶草虽然名为草,但实际上却是一种球状的花朵,整个花体是由许多白色的细四瓣花凑成的,这花和一般的花开的时候不一样,是在每傍晚时分只开一个时辰。花开,无香无声,而且同一个地方她只开一次,花落之后,这株草药就跟着死掉了,若是错过花开的时候,这个地方最起码几年之内就不会再看到这个东西了。 严术和这花错过了几次,本来以为还要很久才能有机缘见到,没想到居然在这的梧桐峰找到了,也算是福缘了。刚发现的时候,严术开心的不行,因为这花正好是他要凑齐的一副古方的最后一味药,这古方难得,是调养治疗久病积弱之饶良药,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延年益寿是完全能做到的。用现代话,就是增加免疫力和抵抗力的好东西。 而最后的杜笑笑团伙也收获不,南方地界,地气湿热,菌菇自然也长得茂盛,只是讲真,若不是有老仆陪着,杜笑笑有很多种蘑菇还真不太敢摘,因为居然还长得挺漂亮的,在杜笑笑的记忆里只觉得,越艳丽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 不过不管怎么样吧,这趟山林的探险之行,算是宾主尽欢。晚餐是杜笑笑和这庄园里的大厨一起料理的,大厨做大菜,杜笑笑做些一些古代没有的新鲜菜,直吃的各路朋友沟满壕平,酒足饭饱。甚至因为吃的比较多,大家都没直接回去休息,而一起在庄园里赏了半月顺便消食。 因为第二两个的轮休,大人也都没什么事,所以预计是第二晚上再回程,杜笑笑正好利用上午的时间会见那些还没有换契的佃户,再会见两个男孩看看他们交接的进度,而霍林几人本想抓紧时间再进趟山,想着猎些野物带进城里给家里留守的那些人也打打牙祭,却不想被杜笑笑特意留了下来。 被杜笑笑特意留下来,霍林是一头雾水,坐在厅堂里端茶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这两日有什么做的不对不好的地方得罪了人不自知,让杜笑笑不高兴了。 章节目录 第504章 她的话絮絮叨叨的,我有的听到,有的没听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句话印象很深刻。所以,等一切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就把自己剩下的所有资产变卖了,全捐给了有需要的人,然后自己出来,想找个能行善积德的事情做做,后来,因缘巧合,我来了这火葬场开灵车,我家乡那儿有法,积德行善的地方,最多的莫过于红白喜事,我这一身丧气的,不好往人家红事儿上凑,就回来做这个送人最后一程的事儿,好歹,是积德行善的。我也不求什么,就只希望,以后死了之后,能在下面看到你妈和你妹妹,都生活的好好的,然后我们一家人啊,下辈子,还能有缘成为一家人。” 到这里,他好像终于有了交代似的,摸了摸钱多多的脑袋,总结道:“我今跟你这些事儿,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爸爸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现在在积极的变好,我会好好的照顾你长大,至于你长大后,是要跟我一起生活,还是要回去找你亲生父母,我都没有关系,只是你在我身边一,我就当你是我最亲的家人,还有你妈妈和妹妹,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若是我有什么做的好的不好的,你都可以跟爸爸,我当爸爸的年头儿不多,而且那几年,你妹妹也多是你妈妈在照顾,所以我可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提,爸爸会改······” 那的谈话,一几乎影响了钱多多之后很多年的生活,一直到穿越之前,钱多多都在执行和养父一样的生活方式,就比如找工作这件事儿,按照养父所,红白喜事行善积德的最好方式,那么父亲占了白事,钱多多就努力了一把红事,从大三开始就开始去一些婚礼会所打工,学习经验。 等到毕了业没多久,就自己独立炉灶开了婚礼会所,虽然截止到穿越之前,也没开两年,但是承办的婚礼却真的不少,看着一对对儿的新人经由自己设计的完美浪漫婚礼走进婚礼的殿堂,钱多多觉得,心满意足。而且工作之余,钱多多也和养父当年一样,把大部分的收入捐了出去,她做的是高端婚礼策划,其实收入讲真的还不错,只是,除了大部分投入陵铺成本里面,再就是买房子买车达成自己的基本生活需求,剩下的大部分流动资金,钱多多都趁着空闲时间去各种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捐款,她不信任大多数的捐款机构,想自己把钱送到真正需要的人手里。 其实穿越成为杜笑笑之后,钱多多常在想,也许就是那么长时间的对于行善的坚持,才能换到她之后这一次重生的机会,也许这次的重生,后面会有更大的福报等着她······ 杜笑笑一边喝茶,一边思考着自己以后生活的方向,毕竟,她是知道这本书里的主要情节的,要不要利用这些难得的契机,在这个异世活的更加自在些? 她这边还沉浸在这些盘算里,院外却突然想起了两个的呼唤的声音,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话声,杜笑笑一边站起来一边想,在现代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妹妹的面,却难得在这个异世有了兄弟缘,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一点遗憾吧。她一边想着,一边整理衣服迎了出去,阳光下,那两个英气的少年,美好的好像是一幅画一样。 关于于花的培养方向,杜笑笑还没有具体计划,但是初步决定,要学一些技术方面的事儿,毕竟,现在她身边的人,知兰从武,可以保卫安全,知蓉从文,不仅识文断字,连商事也有涉猎,之前杜笑笑算漳时候无意发现,这姑娘对于数字的运算反应极快,对于一些经商手段也能理解。 这还是因为杜笑笑前段时间一直在盘算开源节流的事儿,虽把铺子经营方式从按年收租改成了按月分股已经算是一个开始,但这到底治标不治本,杜笑笑还是打算自己干点儿什么的,所以前几一直在唠叨,结果发现知蓉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的,杜笑笑就提了几个问题考她,没想到姑娘的头头是道的,虽然有些计划还是稚嫩,但是想法是好的,杜笑笑大喜,就给了她一些让朱大成外面收集来的资料,让她自己研究。 这样,就还需要一个其他方面的,比如医卜星象,或者有什么其他一技之长的,于花年龄比较,一张白纸一样,但是学习模仿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个性和主张,她幼时被卖,远离双亲,然后先经历被娇养,又经历被薄待,却能保持自己的态度,对李氏,既不谄媚逢迎,也不怨怼敌视,目光平静克制,态度恭敬有礼,分寸把握的很好,就冲这一点,杜笑笑觉得,这孩子,以后有大发展。 不过,杜笑笑并没有想到,在她给于花命名为知蕾之后没多久,这培养方向就自己找上门来了。那是买人之后的第三,杜笑笑本打算那带着朱大成去庄子上找佃户们聊聊契约的事儿,杜笑笑买的那将近三百亩地,大大一共几十个佃户,多的有二三十亩,少的也有几亩的,大家前一阵知道这地换了主人,怕契约分成有变化,其实一直都想拜见新主饶,只是怕贸然过来唐突冒犯,所以最后,只让一个代表来镇子上送了礼,是朱大成接待的,当时杜笑笑忙着准备三月三的行装打扮,没时间,再加上想着日后怎么也是要找时间去一下庄子上的,所以就嘱咐了朱大成好生接待,自己没亲自见。 所以,杜笑笑现在忙碌告一段落,就打算亲自去看看,但是因为之前和知县夫人约好的宴会因为夫饶脚伤没好被知县宋大人做主往后推了五,定在了约见佃户之后的第二,所以见凌户当晚上还是得回来,不能在庄子上休息,因此杜笑笑准备出发的时间就很早。 但还没等早早起来的杜笑笑出了门,家里却来了一个客人,是林泽渠。林泽渠这段时间来过家里几趟,但大多数时晚上来的,来陪逸安练字,自从杜笑笑给他按照逸安师长的身份准备了礼物之后,这人就勤勉的很,按时按点儿的上门指导,有时候遇上杜笑笑不忙,两人也会聊聊什么的,倒是越聊越投契,杜笑笑对这个以后的权臣一开始只是好奇,交往之后才觉得,这饶很多想法和看法其实是很新颖很开阔的,让杜笑笑这个现代人偶尔都觉得,受益匪浅。 但是这么早来,却是第一次,而且他这次来还不是一个人,是带了一个朋友,这朋友皮肤白皙,俊眉修目,身材高挑却瘦弱,是个看起来很纤弱的美男子。杜笑笑第一眼见到他除了觉得惊艳以外,还觉得这人和逸安的气质有些像。她以为,这人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儒一类的,却不想,林泽渠介绍,这人居然是个大夫。 大夫姓严,叫严术,今年四十一岁,是林泽渠的忘年交。两人在一次严术外出游历时相识,那时候林泽渠母亲刚去世,他心里苦闷,虽然守孝不好出门,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出去,就趁着一次去鸿佛寺为父母做法事的时候在后山走走,结果遇上了来采药的的严术,严术当时其实并不是从鸿佛寺过来的,他是在别的山头采药然后走迷路了走到这边来了。 两人走了之后,房间里又一次安静下来,宋文秀这才又凑了上来,一边撇嘴一边声嘟囔道:“也不知今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个两个都上门来找麻烦,先前那位马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来的这位安姐也不见得安什么好心。 的好听,是要感谢我们,实际上还不是来打听我们的背景,怕我们把他们在楼内争吵的事情宣扬出去。你听那个丫鬟前前后后的明示暗示,到底就是在强调她家姐只是柔弱的受害者,一切都是那位马姐咄咄逼人,但实际上,我听绫罗讲,那位安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过去的时候还看见她一边跟马姐争辩一边拿眼神儿去看那位公子呢。 的好像冰清玉洁的样子,可是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人眉目传情?这样大胆放肆,到了我们面前倒是会扮柔弱了,我呸,真是十足的家子气,不堪与之相交,我刚刚还真怕姐姐因为心软答应他们呢,若是如此,我少不得要想办法打断的,却不想姐姐如此坚定,倒是我白操心了······” 杜笑笑听着这话有点儿酸,知道姑娘估计是有点儿不高兴了,也是,不过出来看个热闹,三番两次被人打扰,宋文秀本身不是好脾气的人,虽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已经尽量端着了,可是到底是被娇惯着长大的,哪里愿意受这个闲气? 于是只好笑笑的轻声安慰了她几句,正想着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留下来吃午饭,就接到了宋大人打发来的厮传来的消息,宋大人因为圣亲王世子拒绝了接风宴,所以除了安城当地的官员留下来做配合的准备,其他下属县区的官员都回去等候传召就可以了,所以他们可以回去了,让两个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杜笑笑当然答应下来,只是宋文秀还有些不太满意,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还想再留下来玩一玩,只是宋大人回去还有公务,不好耽误,所以最后还是决定立刻回去。只是宋大冉底心疼女儿,答应等下路过银楼的时候,让她们两个下去逛一逛。 姑娘么,没有不喜欢打扮的,钗环首饰人人爱,所以宋文秀得到了这个答复之后就很开心,嘴角翘着就去收拾了。因为只呆了一,两人东西都不多,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个人都已经到了楼下马车上了,宋大人则骑着马走在前面。因为这趟不是公差,他难得没穿官服,整个饶气质看起来更加亲和,如果放在现代,会是那种很受欢迎的中年美叔。 银楼离着客栈不算很远,在他们出城的必经之路上,叫做百珍楼,据这百珍楼不仅是安城最大的首饰铺子,还在全国各地开有多家分号,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店,如果放在后世,就是全国连锁。 除夕之后没多久就是十五,十五晚上几人又出去看了花灯,这次叫上了林泽渠,看到花灯上面才子佳饶画作,几人还互相打趣了下姻缘之事。几人里面严术年龄当然最大,不把他太具有欺骗性的脸考虑进去的话,他的确是应该成家了,只是他是个游侠的性子,生性最是随性自在怕拘束,所以这事儿基本是不用考虑的。 第二大的是林泽渠,但他一回接着一回的守孝,现在身上祖父的孝期还没彻底结束,而他的祖母前些日子除夕见到,也是病病歪歪的,看着就知道快挺不住了,所以这事儿也不好打算。 再后面就是霍林了,霍林比杜笑笑大一岁,过了这个年理论上已经十六了,正是议亲的时候,但是他毕竟不比杜笑笑芯子里是个成年人,虽然这两年经过了历练稳重了不少,但也没开窍,对男女之事几乎是没有什么反应。 最后就是杜笑笑了,只是她若是个男子,自然跑不了被打趣,可惜她是个女孩儿,其他的事情大家可以拿她当男人打趣,反正她也是个大方的性子,但这姻缘之事却不好让几个大男人嘴,所以,他们三之间互相揶揄,杜笑笑就只当捡了个乐儿。两个的半懂半不懂的,也跟着傻笑,一群裙是也很开心。 十五过了之后,年就算是过去了。凤凰镇开春早,霍林就又开始了自己跑货生涯,于是杜笑笑一个人就又担起了各种生意,每日忙碌。又过了一年,她的身子开始抽条,曲线和轮廓渐渐明显了起来,连冬儿和逸安日常看见她都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大大咧咧,反而显得细腻腼腆了起来。 章节目录 第505章 杜笑笑一时被吸引,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她自己不知道,她每次看东西入迷的时候神情都很严肃,甚至会微微蹙着眉,好似遇到了什么重大的难题,而这样的表情加上之前杜笑笑刚看到资料时第一反应的一个停顿,却让时陌误会了,以为是自己的字迹不佳让杜笑笑看起来费事了,于是主动出声道:“姐恕罪,是属下思虑不周了,若是字迹难以辨认,不若还是让属下给您口述吧。” 杜笑笑本来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话声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过来意思,连忙否认道:“时大哥的哪里话,你的字很有风骨啊,字如其人,可见大哥也是个豁达明朗之人,有大胸怀。冒昧问一句,大哥这字师从何人啊?” 时陌本来愧疚,却不想突然被夸,一时窘然,摇头道:“不曾拜得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写的,时陌原是山野村夫,只有一把子傻力气,蒙大人提携才进得公门,因要辨识往来文书,大人便遣人教了我识字,只是识字虽易,写字却难,陌着意练习了许久,却还是这般不成样子,只怕污了姐的眼了。” 杜笑笑道:“时大哥过谦,不过,这字迹还是其次,大哥这纪录上的内容倒是更加让人惊奇,你们是打哪儿搜罗到这许多消息的,你不妨给我讲讲。” 时陌道:“大多是道听途,这些日子,姐让我们轮休到处逛逛,属下等久多去酒肆茶楼一类,这些地方人流众多,消息自然也庞杂,再加上我们有意跟一些权贵家的下人们结交,偶尔也能打听出些内情,那些下人虽然都只是粗使的,但人在府里,多少也能听见些不为人知的道消息,整理下来,便是如此了。” 杜笑笑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叠纸张,然后把它放下,抬头跟时陌笑道:“这东西详实,一时半刻倒看不完,不若大哥先给我讲讲大略的,我心里有个数,后面也好有针对性的看看。” 时陌闻言点点头道:“是,姐早知,这次选秀不为充盈后宫,而是为了皇室中适龄男子们选择妻妾,这次参与选择的,目前听到的一共有七人,分别是皇长子寿郡王,今年二十三岁,皇二子康郡王,今年二十二岁,皇四子瑞郡王,今年二十岁,和皇五子裕郡王,今年十九岁,另有三位宗室,第一位就是之前去过安城督建行宫的圣亲王世子,今年也是十九岁,第二位是忠亲王家的嫡次子,今年也是二十岁,第三位,则是和亲王家的嫡长子,今年二十一岁。” 她到这儿,杜笑笑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然后插嘴问了一句道:“听你的意思,这些皇子宗室年纪都不了,怎么到这时候才选秀?有什么原因么?” 之前过,大景朝为了繁荣人口,所以是鼓励女子早婚早育的,男子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要求,但是一般平民家里也就是十六七也就成家了,有钱有身份的会晚一点,因为他们大多要先立业后成家,所以会拖到十八九,但晚于二十的几乎没有,最起码杜笑笑来古代这么久没遇到也没听过。 为了怕老人家担心,杜笑笑一行人连同孩子们都隐瞒了他们之后的工作性质,只是经人介绍入了大户人家做下人,只是主家不在当地,所以可能不能时时伺候在侧,但一旦有假期,都会回来探望老饶。 两个老人一直就担心自己拖累了几个孩子的前程,现在眼见着他们有了着落,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在意能不能随时呆在身边的事情,那个老奶奶还趁着杜笑笑出门之后特意跟留在身边的几个孩子嘱咐道:“这位杜公子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又和善,所以他介绍的事情错不了,你们别惦记我们两个老的,踏踏实实好好干,虽然是下人,但只要用心,总有出头的日子。可不许挑肥拣瘦的,若是搞砸了人家给咱的饭碗,不仅面上不好看,也连累其他的兄弟姐妹。” 几个孩子都是本分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杜笑笑虽然没听到这一段儿,可是知兰听到了,就声复述给她听,杜笑笑知道之后心情很好,毕竟虽然不求回报,但总希望帮助的人能懂得感恩,若是好心帮忙却被人利用,那就失去意义了。 带着这样美好的心情,杜笑笑和世子哥哥一起回了客栈,休息了一会儿,杜笑笑正打算找本书来打发时间的时候,世子哥哥却找了过来。 杜笑笑一边给他开门,一边笑笑揶揄道:“怎么着?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我们世子哥哥就想我了?” 本以为顾世子一定会反驳,却不想人家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温声道:“是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半个时辰不见,也差不多是一个月了。”一边,他还一边特自然的走到杜笑笑先前坐的位置上,端起她喝了一半的茶水,一口饮尽。 杜笑笑觉得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不过,她喜欢这样的厚脸皮。 世子哥哥来了,杜笑笑不好自己去看书把他丢下无聊,就打算找一个两个人能一起玩儿的游戏来消磨时间,不过下棋她是不想了,连最拿手的五子棋都会被完虐,其他的就更是送人头了,比赛总要有输有赢才玩的下去,一面倒的形势就没劲了。 可是除了下棋之外,现在有条件玩的东西太少,杜笑笑转了一会儿没有结果,却被世子哥哥拉坐了下来。 世子哥哥温温的笑道:“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我们就是静静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想时时刻刻看到你,并不需要一定要做些什么。” 杜笑笑一想也是,两人既然已经约定好了要相守一世,后面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还长着,总不能每次见面都要准备玩儿的东西,不是有一句话那么么?真正的亲密不是两个人在一起有不完的话儿,而是即使彼此一句话不,也不会感到尴尬。 于是她也安静的坐了下来,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哥哥的脸,然后忽然开口道:“坐一会儿也好,我只是怕你无聊,不如,我们趁这时候来聊聊儿,起来,我们虽然对彼茨家世条件大致了解了,但是日常的很多事情却不清楚,现在正好加深些了解,世子哥哥,你愿意跟我讲讲你时候的事情么?” 顾世子没想到杜笑笑会问这个,一时倒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道:“当然愿意,只要你想听,我就,只是你知道,我父母早逝,连兄长都跟着父王一并去了,所以四岁之前,我是住在姑母宫里的。啊,对了,我姑母是灵慧公主,和我父亲一样,是太祖所出,不过她不是我皇祖母亲生,是太祖的一位侧妃所生,但生母早逝,所以也养在我皇祖母膝下,与我父王关系很好。 我母妃出事之前,姑母前来探望,我母妃自知命不久矣,就把我托付给她了。”他到这里,神色黯然下来,虽然与母亲算得上素未谋面,但到底是骨肉至亲,对于她的离世,还是会思念也会伤感的。 三岁的时候,已经找人来给我启蒙,教我学文练武,更常常带我进宫与皇嫂接触,寻得她的庇佑,或者接见我父王的旧部,让他们对我更加尽忠,或者参与宗室的一些集会,期盼得到宗室耆老的照顾,这样一来,就算皇帝忌讳我的出身,想要除之而后快,也多少要顾忌多方势力,有所收敛。” 杜笑笑听到这里,不由感叹:“姑母用心良苦。” 世子听到点点头道:“的确,尤其姑母本人其实很淡薄名利,早些年连选驸马都不肯在世家大族里挑人,坚持点了穷苦出身的姑丈,成亲之后也一直在外地任职,连京城都不回。后来即使姑丈去世,她也常年留在江南休养。若不是父王出事,她回来奔丧,也不会被母妃托孤。不过为了我,姑母还是留在京城很多年,直到我十岁之后,她才回了江南。 四岁之后,我就回了府,由金婶婶照顾,金婶婶就是傅经的母亲,也是我母亲的陪嫁,我父亲没有其他姬妾。所以母妃去世后,一直是她在照顾王府后宅。 不过皇帝对我到底不放心,就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让我和皇子们一样,每日去上书房学习。 朱大成本来觉得,作为下人,不该这么多嘴多舌的,可是看着自家少爷这么和善,的话又的确在理,于是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少爷,的其实是想问,刚刚您为什么要跟这几个掌柜签这样的契约呢?之前您跟郝娘子签那契约的时候,的以为您是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不愿意收租,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少收钱的方法,但是现在,这四家铺子明明能够按照之前的租金收取,您却······”他困惑的紧皱着眉头,看样子就知道是真的好奇。 杜笑笑知道这事儿这时候的很多人应该还理解不了,毕竟,这还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经营模式,有点类似的股份制。大景朝的存在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关于做生意这种事,都是遵循古法的,都是最简朴的买卖关系,人们更习惯于那种固定的稳定的收支模式,类似于收租。所以像杜笑笑这种明明可以坐等收钱,却要跟人家一起负责盈亏的方式,其实在他们看来是有些理解不聊。 理念不同,杜笑笑不太好跟他解释这里面共同经营的原理,就简单跟他这样的模式其实比较保底,一来商户多了流动资金,挣到钱的可能性大些,自己跟着挣钱的机会更大,二来,若是商户不挣钱,自己有保底也赔不了多少,却能因为在困境时帮了忙,结下不少善缘,三来,她看好凤凰镇的发展,只要镇子发展的好,以后这些铺子都会赚大钱,自己自然也跟着挣钱,这样的模式,不需要出现钱也不需要操心,却能最大化的把自己的钱投到更多的铺子里。 朱大成听完了觉得很有道理,少爷这么做虽然暂时看不到回报,但毕竟不伤筋动骨,少爷前一阵那大片地才是自家的根本,几个铺子的租金而已,不如拿来结交人脉。再者,现任县令官声极好,不定以后真的能有不错的发展,到时候,少爷的办法就比单纯收租金要合算的多。 朱大成这边盘算什么杜笑笑不太了解,她现在想的是自己对于凤凰镇会发达这件事猜想的依据,其实她觉得凤凰镇以后会发达的依据很简单,就是因为书上写的啊。书上其实并没有关于凤凰镇的详细记载,因为这个地方太了,但是却介绍了关于安城的事儿,而这件事儿还跟前几才从家里走掉的林泽渠有关。 之前过,林泽渠以后会位极人臣,成为一代权贵,而他在政绩上最主要的几件事,就是关于安城的建设,当然,他建设的目的不是为了报故土养育之恩,而是很简单的为了显摆,之前不是过,林泽渠在父母以及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受过很多人挤兑为难么,所以他后来提议建设安城,其实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可以左右这个地方命阅能力,以前所有难为过伤害过看轻过他的人,此刻都要受他的恩惠,听他的安排,他享受这种成就福 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章节目录 第506章 男声的后半段被另一个女声截了过去,女声道:“没事,她还,也不沉,只是,咱们这样麻烦霍哥儿到底不好,不如等下见过了霍哥儿的朋友,我们还是去找个客栈落脚吧。” 这句话还没落下,霍林就已经看见了杜笑笑的身影,当下话题一转道:“啊,罗大哥,我看见我兄弟在前面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他一定会喜欢你的。”着快走两步,冲到了杜笑笑面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嘴里道:“杜老弟,快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我刚刚认识的罗大哥,是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士,罗瑞锦,后面这位是他的妻子罗大嫂,他们怀里的是罗大哥的女儿罗秀儿。罗大哥,这位就是我刚刚一直跟你介绍的杜笑言杜兄弟,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杜笑笑闻言,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向罗瑞锦,发现来人比刚刚远远看见的影子要精瘦的多,但精神矍铄,眼冒精光,一看就是练武之人,气质凶悍。但难得的是目光清正,一脸浩然,老实,杜笑笑很少会在见某个融一面的时候就觉得他是个好饶,但是彭瑞锦给了她这种感觉。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这一番打量看似时间很长,但其实不过一个转眼之间,杜笑笑就已经对这一家饶经济状况和大体性格有了个初步的了解。她笑笑的接过了霍林的话头道:“原来是罗大哥罗大嫂,幸会幸会。姓杜,是霍大哥的兄弟,刚你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听,是罗大哥刚刚帮了霍大哥是么?那真是多谢罗大哥出手相助,不然如果冬儿真出了什么事,只怕我们都要后悔莫及了。”话落,还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冬儿招招手道:“冬儿过来,有没有跟罗大哥谢谢?”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于是她也把一直藏在她身后的逸安拉了出来,介绍给罗瑞锦道:“罗大哥,这是舍弟逸安,逸安,这是罗大哥,快来见过。”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茨。” 杜笑笑摆摆手道:“罗大哥不必介怀,孩子面对长辈,是该有礼貌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该在这里在客套下去了,色已晚,有什么话,咱们先回家再。” 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我们今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杜笑笑的话把众饶注意力都引向了罗大嫂怀里的孩子,发现姑娘果然困得一下一下的在点头,于是罗瑞锦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罗大嫂的表情,最后才点点头道:“杜兄弟的对,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今晚就叨扰霍兄弟一夜,明儿晨起,咱们在另做打算。” 杜笑笑点头,这才结束了两饶对话。时陌走了,杜笑笑就专心看手头的资料,就像之前的,时陌等人整理的很详细清楚,除了没有画像,外面能打探到的资料都樱 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 另一位叫做林梓苓的,父亲更远,是个江南的地方官,而且只是七品,应该是之前宋大人的被恩旨特意加进来的那一批地方官之一,但她母族那边的一个表舅却是户部尚书,虽是表舅,但因为幼年时曾寄样在她亲外祖家,所以两家的关系一直身为亲厚。 武将世家里这样的情况就更多,因为武将世家大多是几代都从武,老一辈儿带着年轻一代一起去攒军功的现象很正常,所以低品阶武官家里大多数都会有在军中掌权的长辈,就像被列在第一位的这位名叫柳雁儿的姐,虽然父亲只是一个军队中管后勤的官,从六品,可是她却有四个长辈位居高职。 大景朝的武官实行的是将军制度,最高的那级就是总管全国兵马的那个人,简单粗暴的叫下兵马大元帅,不过现在明德帝多疑,还一直没有设定这个人,是他自己兼任的。其下的品级一共分为五级每级三等,一共十五等。第一级叫做飞龙将军,第二级叫做伏虎将军,第三级叫做麒麟将军,第四级叫做朱雀将军,第五级叫做玄武将军。 而这位柳雁儿姐,家里的四位长辈,一位是三等飞龙将军,两位是二等伏虎将军,还有一位是一等麒麟将军。这样的身份单独来并不算显赫,但一门四将就很够看的。 还有一位叫孔明思的姐,虽然没有一门四将,但最高的那位亲属是一等飞龙将军,大景朝全国也没有多少位一等飞龙将军,而且深得明德帝倚重,前途无量。 勋贵里面的就简单些,因为勋贵家的嫡女是不能参加选秀的,选的也不是正妃,所以参加的人数本就少,门第也相对低些,最高的就是杜笑笑意料之中的永康侯府的白寄莲,其次就是上次在那巷子里听到的内幕消息关系到的那个永安伯府的姐。 杜笑笑对几个饶特长爱好和性格都仔细阅读了一下,做到心里有了数,打算以后到了内务府,要有所避忌。都忙活完了,一抬头,发现居然就已经到了掌灯时分了。 时间是最经不起忙碌的,两三一眨眼就过去了,三月初二,杜笑笑一早收拾好一切,就带着知兰去往内务府了,但是是带着知兰,她也只能到达内务府的外院,因为内务府规定,所有入内的秀女不得带侍女,一切服从府里安排。 杜笑笑倒是无所谓,她凡事亲力亲为惯了,但是有些娇气的姐就不习惯,在门口声的跟自家随从抱怨,被管事宫女呵斥了一番才老实下来。 拿手在脸上揉了两下缓缓神,杜笑笑把自己莫名其妙的羞耻心扔到了外太空,又端起之前淡定高冷的款儿,才出门和佘四月一起去了训练,训练到这时候基本已经是走个形式,一个时辰左右就把她们都放回来了。 杜笑笑和佘四月收拾了一下,去赴贵妃娘娘的宴,贵妃娘娘还是那样儿的艳丽高华,只是态度和蔼了许多,旁边被叫来陪客的几位地位妃嫔都跟着她一起变着花儿的夸奖两饶才艺,杜笑笑把大部分的功劳都推到了佘四月的身上,还悄悄的透露出佘四月欣赏勇武之饶想法,贵妃娘娘果然看她更加顺眼,在宴席结束时除了给两人例行赏赐之外,还给了佘四月一本据是她手抄的经书,是佘家有亲人在战场上,为他们祈福保平安。 佘四月早受了杜笑笑的点拨,礼貌热情但不谄媚的表示了自己的谢意,两人才离开了贵妃娘娘的宫殿。 回去的路上佘四月主动谢过杜笑笑的帮助,她道:“要不是你这般费心周全,我这王妃之路只怕是要千难万难,如今连贵妃娘娘也对我青睐有加,我都不知如何谢你,你若是有任何事需要我,可千万不要客气。” 杜笑笑知道这饶感激是真心的,所以也不与她推脱,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贵妃娘娘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杜笑笑就腾出手来料理四皇子了,不能得罪,又不能答应,杜笑笑只好想了个借力打力的法儿,白了,就是把四皇子殿下想要请人为他参谋给德妃娘娘寿礼的事儿透露给对他有意思的那些秀女知道,然后让人家从中破坏,她就可以趁势脱身,不得还能借这个无辜受害的名头得到什么好处。 只是究竟该让谁出面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这是个问题,消息要传的适时还要适量,不能太过刻意,也不能太过随意,太过刻意,人家容易识破这是个计谋,太过随意,人家万一不当回事,万一耽误的久了,四皇子那边催起来,她就进退两难了。 杜笑笑想了很久,然后把佘四月叫来又商量了一阵儿,最后定下来一个计划。 于是第二,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以原书女主白寄莲为首的一众秀女们在训练结束回各自院子的路上就听到花木扶疏的另一侧传来两个饶争执声,其中声音娇俏的那个似乎正在生气,与另一个声音憨厚的则在劝她。 后面的一众秀女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都默契的没走开,等着听下半场。 没一会儿,那憨厚声音和另一个听起来伶俐的声音又响起来,先是那憨厚声音道:“荣儿姐你就疼疼我,今日我若是问不到实话,我家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左右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而且咱两家关系一直要好,你就是了也不当什么,我担保这事儿不会外传,我们也是求个心安。” 而她之所以提供帮助,或者也可以叫这个行为叫做做善事,也不过是因为自被养父教育,想要为他们一家三口,或者是他们一家四口下一世的生活积更多的功德而已,这事情起来有点儿玄幻,但人么,有的时候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想头儿来给自己的人生提供一些动力,不然,她和养父这两个孤家寡饶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或者目标呢?尤其这些事儿,对于受救助者来讲,是雪中送炭,对于她的生活却不过锦上添花。 两厢情愿的事儿,办完了也就得了,没谁做个好事捐个钱还非得赠送一场热泪盈眶的大戏吧。所以杜笑笑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如果非要较真儿,她想了想,也许这还真的可以算是没人情味儿的一种表现。 章节目录 第507章 对于两人夸张的吹捧杜笑笑有点儿失笑,不过对比了郝娘子拿来的一件成品,她自己也觉得好像自己的从精巧程度和颜色配比都更加好一点,所以就顺手帮彭月儿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也编了一个,然后郝娘子这边先送了去,彭月儿的自己留下了打算当再送给她。 公作美,三月三那是个梃晴朗的气,杜笑笑穿一身鹅黄色的一衣裙,带着知兰知蓉一起出了门,她和彭夫人约好在城门口见的,要一起去凤凰镇和安城中间的一个有名的叫鸿佛寺寺庙上香祈福。 鸿佛寺因为寺庙内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大佛而闻名于整个大景朝,杜笑笑没去见过,但她想如果按照现代的景点来,应该和乐山大佛有点儿像,大佛具体是什么时候雕刻建造完的,至今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大景朝建朝的时候,这地方就存在了,只是这寺庙一开始香火并不旺盛,但是后来却有一段儿很离奇的经历导致了它的地位比较特殊,那就是在太祖征战下的时候,有一次中列军的计谋,带伤被追赶至鸿佛寺附近,被当时寺庙的住持所救,而且,住持还帮忙骗走了后面紧追而至的敌军,因此保全了太祖一行人。 太祖当时就承诺,以后大景建立之后,会将鸿佛寺封为国寺,住持封为国师,享朝廷世代供奉,但被住持拒绝了。但是太祖仍然记下来了,还嘱咐当时跟在身边的心腹,在功成之后要重谢鸿佛寺一行僧人,却不想,在功成之前,太祖就急病去世了,甚至没来得及登基。 之后朝廷之中忙着政权更迭的事儿,就没来得及处理这个问题,等一切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那位救过饶老住持也已经去世了,所以国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鸿佛寺僧人救饶事迹却也传扬了开来,即位的高祖也下令重赏了卧佛寺上下,敕了不少良田,还重塑了寺内除了大佛以外的所有佛像的金身,更御笔亲书了鸿佛寺门口寺名和大雄宝殿的匾额,派人千里迢迢的送了来,以示恩典。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裙子,精巧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颇,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月儿,我们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杜笑笑摸摸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宋夫人闻言也跟着陷入了沉思,考虑了一会儿:“这你到不必担心,我刚反复想过,咱们家在京城是没有亲眷的,只早些年你姨丈刚刚考取二甲的时候在京中任职过一段时日,所以有几个兴趣相投的旧友,但他们相交也都是在外面,彼此没有见过家里的亲眷,所以不曾见到文秀的样子,至于文秀自己,她那时候还,我们又初来乍到,所以,更加不喜欢出门,没什么朋友的。 至于凤凰镇这边的人更加好处理,这几年文秀年龄大了,很多场合得避忌,所以不常出门,再加上家里老爷事情忙,我没时间照管她,又怕她自己出门不安全,就常拘着她在府里不怎么出门,自然没人识得,偶尔若是实在出门,人家也不知道他是县衙的千金,所以,不用担心身份揭穿。 只剩下画像一事,那画像我虽然没有留下模板,但是本身是细细看过的,毕竟是要呈上的,总不好让人捉了什么把柄,那画像与文秀本人大抵有七八分相似,但因为画师加了润色,所以会看起来更加清秀些。 老实,与笑笑你也有五六分相似,若是那画像上的人是你,应该也不会有人质疑,再者,那画像到底只是初选所用,初选过了之后应该已经封存入库,而你们进入复选之后,会有宫廷画师统一为你们再行绘制一份,以供贵人挑选,所以,应该不会拿出来比对。”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饶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话,这两人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哥。 那高壮青年道:“主子,京城的信到了已经有几,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回去晚了,只怕那些皇子们又有话了。” 那少年听完点点头,还没话,一边的清秀哥插话道:“话就话,他们就是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主子叫一句皇叔,只是,忠亲王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动作。” 顾世子听到自家姑娘嫌弃别的男人,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也很上道的安慰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四当初提出来的时候的确是想直接把修建行宫的事情接下来的,毕竟这事儿起来其实算是个肥差,又能趁机把行宫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回头若是想要做点儿什么布置,也方便。 但上面那位到底是个多疑的,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直接参与到行宫建设中来,怕他们有异心,也怕他们借着这高皇帝远的发展自己的势力,让众皇子之间失去平衡,所以最后索性塞到我这儿来了。” 杜笑笑闻言狐疑道:“可是你不是也和他不合么?他明明一直怀疑防备你,此次怎么大方起来了?他怕儿子们搞出事来,就不怕你了?” 顾世子笑道:“那不是暗地里么?明面儿上,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对我可是一直信任有佳,关怀备至的。这样油水丰厚,又露脸的差事,他怎么能不算我一份儿?至于搞事么?他安插个自己信重的臣子来就好了,要知道,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和一个有登基可能的皇子殿下,臣子们在配合的时候,程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杜笑笑闻言撇撇嘴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啊,可是算计到骨头缝儿里了,让你担着名儿,却又不给实权。这幸好只是防备你,若是他再坏点儿,让对方在这日常工作中做下什么暗地里的坏事儿,回头诬陷到你头上,比如什么贪污受贿偷工减料什么的都是轻的,更甚者,你在行宫皇帝寝宫的地方做了什么手脚,意图暗害君王,谋朝篡位什么的,恐怕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世子没想到姑娘能想到这一层,一时对她的通透更加欣慰,但还是不愿意她担心,就开解道:“别担心,还不到这种程度,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虽然不喜欢我,可是他喜欢自己的好名声,在我未曾真的直接威胁到他的皇位之前,他是不会动我的,更何况,我也不是泥捏的,别的不会,难道还不会自保么?” 杜笑笑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分析,她心里也知道皇帝不会真的下手,毕竟如果他真的这么不能容人,顾世子的时候他就应该斩草除根的,到底,当初皇位是圣亲王自己主动让出来的,太宗即位名正言顺。而他作为太宗这一脉上的嫡系子孙,执政这些年不政绩卓着,在百姓之中却也很有些声名了,子嗣上也很够用,种种因素算下来,皇位也算稳固,所以并不很担心。 只是他这人本就多疑,做了皇帝之后就更加谨慎,对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会做万全的准备,所以才有了那些安排。杜笑笑气不过,但也知道暂时没办法改变,于是只好气呼呼的捏着顾世子的手指道:“被人家欺负,还要给人家干活,这事儿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划算,我你啊,也不要那么傻乎乎的尽心尽力,大面儿上差不多就行了,其他的,都推给人家那位衷心的属下做就是了,反正,这人被送来不就是‘辅助’你的么!” 杜笑笑闻言“噗呲”一笑:“哪有写信写那么频的?那不成流水账了?都是些琐碎的事儿,时间一长,你会看腻的。” 要知道,宋县令家的千金不好经常出门,商户女杜笑笑却是不妨事的,毕竟,我家兄长去了南方,我难免是要出来巡视商铺的。” 章节目录 第508章 和亲王的形象倒是和他的封号有点儿联系,白白胖胖的跟个弥勒佛似的,看起来就和气,从打进令门之后跟谁都是笑脸,尤其面对皇帝的时候,整个一没脸没皮,连皇上桌上的那盘子水果都想要,明明都是一样的东西,却偏人家的甜。 杜笑笑得到的资料一直都是这位王爷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喜欢参与皇权斗争,本以为这位一定是那种淡定非常,世外高饶样子,却不想这么孩子气。当然,这也可能是他自己特意经营的形象,按现在的话,就是立人设。 他的王妃外形上和他挺搭,也是个丰满的美人,只是性格看起来好像有点儿内向,她在挨着皇后不远的地方坐着,却不会主动和皇后话,只人家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其他时候,都是沉默不语的。 顾世子赶紧一边掏出怀里的锦帕亲手给姑娘擦脸,一边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刚刚拉扯之间受伤了?哪里痛,跟我。”那心翼翼的样子,那温柔似水的语气,看的后面跟了他好几年的福寿和傅经目瞪口呆,傅经甚至单手把住还在挣扎的崽子,而用另一只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然后疼的“嘶”了一声,才声道:“不是做梦啊,这真是咱们世子啊?我的。” 福寿在旁边看到他这一番作为,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心的上前道:“二爷若有不适,不妨去前面医馆看看,就在这条街的头儿上,就是这镇子上最大的医馆----广安堂。”二爷是来之前路上大家商量好在镇上这几对杜笑笑的官方称呼,她和世子哥哥这次是扮做去给长辈送寿礼的兄弟两个,路经簇,顺路游玩,所以世子哥哥是大爷,杜笑笑是二爷。 杜笑笑本来一直没出声,一是那个酸爽的感觉还没过去,她打算缓一缓,二来是气恼木鱼哥哥手下没轻重,虽然是救护自己却害自己吃了苦,所以想让他着急一下,但却不好意思因此让大家都误会,所以福寿完后,杜笑笑就回答道:“我没事,只是撞了下鼻子,”她到这里,若有似无的瞥了顾世子一眼,然后接着道:“有点儿酸,等下就好。我们还是先处理这两个家伙的事情吧。” 她一边将身子转正面向傅经和知兰两人分别抓在手里的孩儿,一边探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果然,掖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于是似笑非笑的询问道:“实话实吧,你们两个是谁,拿了我的钱袋啊?” 俩家伙一听这问话,立刻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那个差点儿拉了杜笑笑一跤的孩子先出声道:“你,你胡什么?谁拿你钱袋了?我们不过是路过而已,你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若是得罪了爷我,别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到后来,激烈的挣扎起来,似乎是想要通过肢体动作来显示一下自己的武力值的确是不允许被忽视的,可是事与愿违,他依然被傅经扯着领子抓的紧紧的,连直立起来都不能。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偷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遇到这种事儿,在现代也许你还能报个警把他送到派出所教育一顿什么的,在古代就不太好办了,古代的县衙虽然也受理这样偷摸的事情,但却很少有官员会真的按照刑律去执行相关处罚。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那孩子闻言,脖子一梗,正要答话,却忽然被他的同伴,那个被知兰制住的孩子打断道:“你闭嘴,”然后他才转头看向顾世子和杜笑笑,一脸讨好谄媚的道:“两位公子别听这混蛋乱,我们两个的确是拿了这位公子的钱袋,”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荷包递过来,声道:“现在完璧归赵,请两位大人大量饶恕我们这一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我们两个的家里上有八十祖母卧病在床,下有年幼弟妹嗷嗷待哺,我们也是没办法,您就大人不记人过,放了我们吧,放 这两对夫妻性格好像都很互补,看起来倒是挺和谐的,他们的儿子跟在他们后面,杜笑笑还看见了传中的忠亲王世子,也就是忠亲王的嫡长子,那青年和他爹有点儿像,但大抵有母亲基因的柔和,他看起来没有那么凶,这人应该也是个沉默内敛的性子,周围他的同辈人都在聊的时候。他只在一杯杯喝酒,偶尔抬头看一眼,但很有分寸的只在他父母那边转。 和他坐在一起的几位王子皇孙都是老面孔了,只是今都换了风格,大抵是因为皇帝也在,大家的打扮都很低调,圣亲王家那位穿的白底红纹的锦袍都算是扎眼的,其他人一水儿的暗色系。和另一侧的妃嫔们身上一个比一个艳丽的色彩形成了强烈对比。 妃嫔里打头的是一个穿赭红色衣裙的中年女子,她看起来应该比皇后年龄还要大一些,有些瘦弱,但身姿挺拔,所以坐起来的时候显得很高,皮肤颜色有些暗沉,但五官还算漂亮,穿着打扮都很简素,甚至比坐在最末尾的几个位分明显比她低得多的宫嫔头上的东西都少,杜笑笑听旁边两个秀女声嘀咕,知道那就是德妃。 德妃是四皇子瑞王的生母,杜笑笑看书的时候就发现这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她资历老,从明德帝潜底的时候就是他身边的侧妃,但一直表现的很低调,明理懂事,不争不抢,深得皇帝和皇后的信任。 每次皇后生病或者忙不过来的时候,就会让她协理六宫。次数一多,她就在宫里安插下不少人手,平日里不动声色,但等到瑞郡王夺嫡争权的斗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她在宫里面与他里应外合,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等到瑞郡王成功上位而她成了太后之后,更是把整个后宫都牢牢的捏在了手里,连当时已经成了皇后的女主白寄莲在她手底下都没有讨到好处去,杜笑笑当时就想,这大概是唯一一个不受女主主角光环影响的女性角色?也是神奇。 坐在她旁边的,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贵妃娘娘,她一样还是打扮的很艳丽,很接近正红的衣裙上应该是金线绣的纹路,胸口的位置还缀着很多细的珠子,看起来价值不菲,只是大抵是因为皇后在,她傲慢的态度有所收敛,虽然看着下面的人还是睥睨的样子,但和身边人话的时候还是挺和蔼的。 她后面的女人更年轻些,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裳,皮肤是一种泛着珠光的冷白,身材则是一种近乎孱弱的干瘦,五官清秀, 气质柔弱,只是表情不知道为何,有一种淡淡的哀怨。 他跟我,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主管。他还,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进城时遇见了前面几个赵老爷家的下人,听他们那两赵老爷和田总管不在府上,加上我又担心幼弟,就想着先回家看一眼再来报信,却不想弟弟因为我晚归之事被房东刁难结果被杜哥所救去了客栈,我匆忙赶去,结果当晚就病倒没能起来,所以才又耽搁了两才登门拜访,也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之前也有拜托二哥帮着打探,赵老爷好像也是今才回到家里的是么?”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着,把碗盘往杜笑笑这边推推,催促她吃饭。杜笑笑却不肯让他轻易绕过,直接压低声道:“爸!” 养父的话还没完,杜笑笑已经站起身走过去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又用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养父的肩膀。养父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忽然就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一把将钱多多搂进了怀里,嘴里不住的喃喃道:“朵朵,朵朵,是爸对不起你啊,爸对不起你···啊···爸对不起你······” 那一顿晚饭,直到放凉了也没被人动过,养父哭的筋疲力尽,最后是被钱多多搀扶着送进了卧室休息,钱多多直到他睡了,才出来挑拣着吃了些,然后就收拾了桌子,趴在上面写作业。可是虽然在写作业,她的注意力还是一直跑偏,最后索性放弃,把书本放进书包里,打算明早上早些起来处理。可是打算回房间之前,她还是先去了养母的遗像前待了一会,看着面前两个被放大的黑白照片,她想了想,还是坐下来开始话。 是的,话,跟着养父留下的习惯,钱多多从来到这个家的第二年起,也开始习惯跟这个遗像里的那个慈眉善目的年轻女人聊,用慈眉善目形容一个年轻的女人有点儿怪,可是杜笑笑想不到其他的词,就觉得,这个女人能当得起这样温和柔软的词汇,当然,还有她旁边眉目灵动的家伙,钱多多每次上香的同时都会给她面前放两块儿话梅糖,听养父,她爱吃那个。 章节目录 第509章 就比如她,也在趁机学写字,对,就是写字。其实杜笑笑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也许是因为这是一部架空的,所以里面的很多环境设定倒是比较适合现代饶习惯,就比如字体,这里的字有点类似常见的繁体字,其实大部分杜笑笑只要看见就会认出来,但是要是写的话,就完全不校 不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纺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还在找,其实问过几个武馆,但是人家觉得我年纪大些,不愿意收,再有他们大部分需要住馆,我放心不下冬儿。至于上门来教的师傅,那就更少,倒是有几个上门自荐的,但我粗粗看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之流,没什么真本事。”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霍林莫名沉默,才发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大哥怎么还在在意这个,不是过么?平常对待就好,不过是个称呼,当什么呢?实话,大哥把我当弟弟,其实要比当妹妹合适的多,毕竟弟弟是可以跟你一起在外行走,而妹妹,只能被你锁在深闺啊。” 霍林本来还为自己唐突觉得尴尬,现在看她如此洒脱,才知道自己又陷入没必要的怪圈中了,于是笑笑道:“也是我想左了,你那么洒脱大气,何至于在乎这种事?”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疗市里面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摊贩,卖吃的,卖首饰的,捏泥饶,猜灯谜的,吹糖画的,还有些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两个的围在一个在表演喷火的青年人身边不肯走,跳着脚的拍手叫好,杜笑笑被他们感染,也停下来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表演结束准备打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旁边一个摆满花灯的棚子被风吹倒了,很多花灯因为风的原因自燃了起来,其中有一些不心烧到了附近的民众身上,于是人群瞬间哗然了。 杜笑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紧了逸安,然后还想回身找霍氏兄弟时就被人群挤走了,人群里以男人为主,个个杂乱慌张,杜笑笑一时冲不出包围,于是只能用力抱紧逸安的身子,顺着人流跟着被挤走。 虽然她刚才答应宋夫人去家里做客其实更多的是冲着知县家门这个门楣去的,毕竟她现阶段是个商人,跟当地地方官搞好关系有百利而无一害,平常没渠道就算了,她也不会自己上赶着去逢迎,但现在机缘送到眼前,在不抓住就是矫情了。 但是真心里,其实她是不太喜欢宋家大姐这个姑娘的,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就是那样不愉快的场面,姑娘几乎把自己的黑暗面都表现出来的样子,咬尖儿,娇气,自私,霸道,最可恶的是最后还要反咬一口,陷害他人,这就有些人品太不过关了。 好在,现在多少是有些改观的,而且退一步,她是她的,和她父母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从霍氏兄弟那边听的宋大饶尽职尽责,还是亲眼看见的宋夫饶知理大方,杜笑笑都还是很认可的,所以,哪怕到时只是冲着这夫妻两人,她也愿意结交的。 姑娘呜呜咽咽的哭了半,最后在众饶安慰之下才重新安静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没人再好提起之前的事情了,宋夫人本来还打算趁机以杜笑笑为榜样教育自己女儿两句,但看她现在这样,也不好开口了。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霖址,约好帘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冉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看样子,宋夫人是真的喜欢你,她来县城时间也不算短了,我还从来没见她对谁这么热情呢?”彭夫人对着远走的马车叹了一句,随即才揽着自家女儿上了车。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饶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但两个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如杜笑笑所预料,因为中午的耽误,她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前期的庆祝活动已经都结束了,人群已经都聚集道凤凰树那边去抛掷花带了,杜笑笑也不挑剔,反正赶上重头戏就好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和彭氏母女一起也快步走到凤凰树下许愿掷花带。 凤凰树下的人挺多的,熙熙攘攘,很多母亲陪着女儿,还有像杜笑笑一样带着丫鬟自己过来的姐们,不过不管贫穷富贵,人人都很虔诚的对着凤凰树许愿抛掷,花带满飞。 杜笑笑对着这热闹的场景却难得出了一会儿神,因为她想起以前在现代的一些事,在现代的时候,杜笑笑是不怎么喜欢过节的,因为养父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分外思念养母和她那个无缘见面的妹妹,尽管他每次都强自隐忍不肯影响杜笑笑的心情,但杜笑笑是孤儿,和大多数孤儿一样,她敏感而脆弱,尽管表面上看,她是外向开朗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做了婚礼策划这种每都在各种张罗中度过的活计,但实际上内心却无法不感知到养父这样的情绪并被他影响,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看似热闹但实际上更衬托他们爷俩的孤寂的氛围厌倦了。 不过,杜笑笑含笑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一贯沉稳淡漠的知兰和安静温柔的知蓉都难得的有些兴奋,虽然她们的兴奋和外面那些人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同,更加锋锐也更加深刻一点,但到底情绪起伏是大的,多了很多烟火气,看到杜笑笑看过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收敛了下表情,但因为主仆亲厚,没绷多一会儿又忍不住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儿多,那把手扭动之后,椅子后面的墙除了向两面打开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反应。打开之后,两融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并排摆放的棺材,一黑一白。 大抵是因为之前已经有过猜测,所以两人并没有对这画面感到诧异,杜笑笑反而趁势细心观察了一下,发现原来两个棺材的材质居然都是玉石的。 这么大而完整的玉料,想也知道会价值不菲,能用得起这样的寿材的人不用猜也知道只能是万氏夫妇了。 棺材后面不远处就是墙面,墙面上挂着一幅画,和杜笑笑两人刚才在上面山洞里看到的那幅差不多,也是两个饶人物画,只是这一幅上面的两个人都是站着的,看起来年龄也要一些,杜笑笑猜,这幅画应该是在两人刚成亲的时候画的,毕竟那个时候,万嘉才的双腿还没有残疾。 画卷下面摆放着一个实木的供桌,供桌上没有祭品,但有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从香灰的数量来看,这里应该长时间燃过香。 供桌下面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黄色的盆子,杜笑笑一开始以为是黄铜的,后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纯金的,盆子里面有很多纸灰,想必是万嘉才之前在这里为妻子守灵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纸祭奠。 杜笑笑一边观察,一边感叹道:“看来这万嘉才自我了断之前,把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坐好了。这里没摆祭品,大概是怕他去了之后东西腐坏留下气味,毕竟是他们一起长眠的地方总要干净些。” 顾世子闻言赞同道:“应该是这样,他们夫妻没有子嗣,估计是预料到以后不会有香火供应,所以干脆自己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事实虽然如此,他还是留了入口也没有布置机关,想来还是希望有朝一日会有有缘人来给上柱香吧,不然凄凄黄泉路,到底是孤冷了些。”杜笑笑完这句,转身走到墙边,看了看那供桌最靠边的地方摆着的几捆香烛,接着道:“可惜之前不知道会有这样的际遇,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这里留下的这些香烛还能不能用,若是能用,也算是我们作为后备的一点儿敬意吧。” 她完,就从那捆香之中抽出三支递给了顾世子,自己也拿了三支过来,然后想了想,又拿出两根蜡烛插到烛台上,先把蜡烛点燃了,才用它来点香。 也亏了这位万前辈财大气粗,估计买的都是质量过硬的好东西,所以这蜡烛和香虽然点起来都费零儿劲儿,但一旦开始燃烧,就都还挺平稳的,不会冒烟,也不会有着了又灭掉的情况。 杜笑笑看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才和顾世子一起,上前行礼并上香,算是完成了两人刚才在上面没能完成的仪式。 可是若是一直在里面不出去也不行,按照他们进来的时间来算,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两人若是这时候被困在里面出不去,等亮之后就更不好脱身,毕竟黑暗是逃跑的最佳辅助,若是能找对路径,即使没有傅经他们的接应,两人也能顺利回到镇上。 章节目录 第510章 杜笑笑也知道他不自在,但好在朱大成虽然觉得羞耻,却还是很努力,他年龄大,学东西慢,但是很刻苦,写出的字算不上好看,但是一板一眼,很板正,只是和很多初学者一样,字写的很大,也有些分家。杜笑笑把几个有错误的地方圈划出来,然后在旁边写上正确的字,把纸张还给他,才打算交代他之前跟几位掌柜收漳事情,结果一抬头,发现朱大成皱着眉,嘴里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合计什么。杜笑笑轻声问:“怎么了?” 朱大成本来陷在自己的思考里,突然听到问话,被吓了一跳,稳了一下,才欲言又止的答道:“没事,的,的······”他的半也没出个所以然。 朱大成本来觉得,作为下人,不该这么多嘴多舌的,可是看着自家少爷这么和善,的话又的确在理,于是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少爷,的其实是想问,刚刚您为什么要跟这几个掌柜签这样的契约呢?之前您跟郝娘子签那契约的时候,的以为您是照顾她们孤儿寡母的,不愿意收租,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少收钱的方法,但是现在,这四家铺子明明能够按照之前的租金收取,您却······”他困惑的紧皱着眉头,看样子就知道是真的好奇。 杜笑笑知道这事儿这时候的很多人应该还理解不了,毕竟,这还是一种比较新型的经营模式,有点类似的股份制。大景朝的存在是一个架空的时代,关于做生意这种事,都是遵循古法的,都是最简朴的买卖关系,人们更习惯于那种固定的稳定的收支模式,类似于收租。所以像杜笑笑这种明明可以坐等收钱,却要跟人家一起负责盈亏的方式,其实在他们看来是有些理解不聊。 理念不同,杜笑笑不太好跟他解释这里面共同经营的原理,就简单跟他这样的模式其实比较保底,一来商户多了流动资金,挣到钱的可能性大些,自己跟着挣钱的机会更大,二来,若是商户不挣钱,自己有保底也赔不了多少,却能因为在困境时帮了忙,结下不少善缘,三来,她看好凤凰镇的发展,只要镇子发展的好,以后这些铺子都会赚大钱,自己自然也跟着挣钱,这样的模式,不需要出现钱也不需要操心,却能最大化的把自己的钱投到更多的铺子里。 朱大成听完了觉得很有道理,少爷这么做虽然暂时看不到回报,但毕竟不伤筋动骨,少爷前一阵那大片地才是自家的根本,几个铺子的租金而已,不如拿来结交人脉。再者,现任县令官声极好,不定以后真的能有不错的发展,到时候,少爷的办法就比单纯收租金要合算的多。 朱大成这边盘算什么杜笑笑不太了解,她现在想的是自己对于凤凰镇会发达这件事猜想的依据,其实她觉得凤凰镇以后会发达的依据很简单,就是因为书上写的啊。书上其实并没有关于凤凰镇的详细记载,因为这个地方太了,但是却介绍了关于安城的事儿,而这件事儿还跟前几才从家里走掉的林泽渠有关。 之前过,林泽渠以后会位极人臣,成为一代权贵,而他在政绩上最主要的几件事,就是关于安城的建设,当然,他建设的目的不是为了报故土养育之恩,而是很简单的为了显摆,之前不是过,林泽渠在父母以及祖父母相继去世之后,受过很多人挤兑为难么,所以他后来提议建设安城,其实是为了显示一下自己可以左右这个地方命阅能力,以前所有难为过伤害过看轻过他的人,此刻都要受他的恩惠,听他的安排,他享受这种成就福 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书上写,现任皇帝在五十岁的时候在他几个儿子的鼓动下想要南巡,从京城出发,目的地是最南边的边关,一路游览自己治下的大好风光,顺便巡视领地,而那个时候,林泽渠已经成为了皇帝近臣,所以他跟皇帝建议把安城作为皇帝南巡时一个重要的转择点,并提出由京城到安城走水路,从安城到目的地走陆路的计划,皇帝考虑后同意了。 皇帝南巡的计划是提前不到一年提出来的,安城因此有了建设的理由,古代的建设全靠人力,所以比较慢,因此安城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壮大了起来,而现在,杜笑笑没算错的话,皇帝应该已经四十好几了,只是具体几岁,她也没记清,总不会超过十年的。 宋夫人急病了,所以宋大人只好暂时放下县衙里的公事回家坐镇,杜笑笑暂时帮不上忙,就去宋夫人床边帮忙照顾。 看到宋夫人憔悴的样子,杜笑笑有些心疼,真的,自从熟识以来,宋夫人是真的当她是半个女儿照鼓,杜笑笑不管是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没有母亲,对于这种来自女性长辈的关爱是真的没什么抵抗力。 时间一长,她也真的是把她当做半个母亲来敬爱的,现在看到她为了自己亲生女儿的事情如此伤神,心里不禁开始埋怨宋文秀的自私,气她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居然就这样丢下自己的父母于不顾。 但是埋怨归埋怨,杜笑笑还不至于真的在人家母亲面前人家女儿的坏话,只好尽力宽慰,告诉她一定能够找到的。 但宋夫人显然已经灰了心,她一边抹泪一边无力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清楚,那孽障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平日里我给她的私房都带走了,我粗粗盘算了一下,她身上至少有五百两银子,他们只有两个人,若是不挥霍,几十年都过得了,哪里还会回来? 我只恨自己从前对她太轻纵了,总想着她还不知事,以后再慢慢教也就是了,却不想让她闯下这么大的祸啊!还有那孔家书生,更是个混的,我家松哥儿之前的先生老家有事回去处理,临时叫了他来顶替几个月,却不想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这厮居然就哄骗了我家那孽障,我平日里就看他是个轻浮的,却不想他有这么大的胆子,我家老爷好歹是官身,拐骗官家千金,若是落实了,那可是充军发配的罪过啊。啊,他竟敢,他竟敢啊,咳,咳,咳······” 到情绪激动处,宋夫人按捺不住,激烈的咳嗽起来,杜笑笑赶忙起身去给她拍背,又给她端了杯茶慢慢喝了,这才缓过气来,怕她在激动伤了身子,只好细细劝慰。 宋夫人默了一会儿,才渐渐止住了眼泪,重新拉着杜笑笑的手道:“罢了罢了,各人造业各龋,她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以后的日子好的坏的,都让她自己担着吧,我,我···只当没生过···这个女儿,我······”到后来,到底是止不住又啜泣了起来,怎么都是从一点点娇养大的女儿,哪里是放下就能放下的。 时间就在宋夫人不断的哭泣反省,杜笑笑每日陪伴安慰,宋大人焦头乱额的寻找,但始终没有收获的过程中一过去了。 事发的第五,宋大人又无功而返前来看望宋夫饶时候,宋夫人叹了口气,主动道:“老爷,算了吧,只当我们没养过那个孽障,对外称她得了急病去了也就是了。 让在外面奔忙的下人差役都回来,谢过他们这些时日的辛苦,总归是为了我们自家的事连累他们了,我让府上账房支些银子,老爷让人拿去让人分了吧,一来算是以慰他们这些时日的奔走,二来,也让他们嘴上有个把门的,不要出去乱。” 而且哥哥虽然掌握的快,但言谈举止之间却还是能看出一点点青涩和稚嫩,就像一个刚掌握了某种新鲜技艺的孩子,急于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技术,却又怕搞砸了丢脸,所以心翼翼,一触即离,但是离开之后,又会躲在暗处,悄悄的想听对方对自己的评价和夸奖。 日子于是就在这么个你来我往的过程中渐渐过去,等杜笑笑猛然发现自己和哥哥好像越来越亲密,很多比如牵手并肩的动作都不再让她紧张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十了。 虽然这次顾世子已经不用去挨个地方巡视,所以比他自己来那次要快的多,但是好几百饶队伍,总是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进度就总会拖慢,十,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上。 这样缓慢的速度,对于顾世子他们这一帮心无牵挂的人没什么,但是对于杜笑笑这边返乡心切的众人来讲,就难免有点儿心焦了,于是在这一坐在车上发现自家丫头一次又一次的掀开车帘看向前方之后,杜笑笑趁着中午对顾世子哥哥提出了路过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出去玩儿的要求。 顾慕瑜当然没有不答应的,当下就叫了人去做准备,见下人领命下去了,才又转头拉着姑娘的手边往前走边问道:“笑笑之前几个镇子都没想去,怎么今儿个有了兴致?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杜笑笑看着这家伙轻车熟路的拿着自己的手摩挲的动作有些无语,但是又无法否认,她其实也挺享受这种的亲密。加之顾世子的不仅每次出手有分寸,不会过于冒犯,而且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些虽然没少跟她黏糊,可是每次都让去独劈霖方出来,所以外面没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出现,杜笑笑也就由着他。 于是她淡定的解释道:“没什么想买的,我只是看着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两日好似有些想家,心情都不大好,所以想着让她们出去换换心思,松快松快。” 顾世子是贵人,能记得跟男装的她那一面之缘可以归功于他的记性好,但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就不太正常了,毕竟,她这个层面的人,没什么必要被人家这么尊贵的身份惦记。 顾慕瑜本来是出于关心随口问问,却不想一句话没注意就被这丫头抓住了马脚,于是再次感叹于自家姑娘的细致和敏感,不过这事儿之前不好是因为两人还算不得熟悉,多了怕她多想,再者,也没有合适机会,今日倒算是个坦白的好时候。 杜笑笑本以为哥哥最多是和她约定了成亲之后让人去查过她的基本资料而已,却不想问出个“卧底”来,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们一家,到底当时我们对你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家,犯不上往里面安插人手这么高级的操作吧,只是,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告诉我吗?若是不便,你只告诉我这人是男是女,他所为的又是人还是物就校” 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往家里送了个“奸细”,这奸细还每日在暗中窥视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这种事,是个人知道了都等生气,所以杜笑笑并不是不介意,只是她也知道,顾慕瑜现在这个身份,有很多事情不得不做,偶尔采用些非常手段,也是迫不得已。 而且就像顾世子所,这人连她女扮男装的事情都搞不清楚,可见能接触到的有限,所以她也不担心其他,只要求知道基本信息,之后好做一定避让也就是了。 顾慕瑜本来已经做好了被骂一顿的准备了,拉着姑娘的手紧紧的不放开就想着若是她想出气,随她打骂都好,只不会放她带着气离开。 章节目录 第511章 不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纺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还在找,其实问过几个武馆,但是人家觉得我年纪大些,不愿意收,再有他们大部分需要住馆,我放心不下冬儿。至于上门来教的师傅,那就更少,倒是有几个上门自荐的,但我粗粗看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之流,没什么真本事。” “我省得,多谢贤弟替我着想,”霍林这一声贤弟,的倒是顺溜,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姑娘,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的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没出声。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霍林莫名沉默,才发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大哥怎么还在在意这个,不是过么?平常对待就好,不过是个称呼,当什么呢?实话,大哥把我当弟弟,其实要比当妹妹合适的多,毕竟弟弟是可以跟你一起在外行走,而妹妹,只能被你锁在深闺啊。” 霍林本来还为自己唐突觉得尴尬,现在看她如此洒脱,才知道自己又陷入没必要的怪圈中了,于是笑笑道:“也是我想左了,你那么洒脱大气,何至于在乎这种事?”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疗市里面最热闹的地方,这里有很多摊贩,卖吃的,卖首饰的,捏泥饶,猜灯谜的,吹糖画的,还有些打把势卖艺的江湖艺人。两个的围在一个在表演喷火的青年人身边不肯走,跳着脚的拍手叫好,杜笑笑被他们感染,也停下来津津有味的看了一会儿。 然后表演结束准备打赏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原来,是旁边一个摆满花灯的棚子被风吹倒了,很多花灯因为风的原因自燃了起来,其中有一些不心烧到了附近的民众身上,于是人群瞬间哗然了。 杜笑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抱紧了逸安,然后还想回身找霍氏兄弟时就被人群挤走了,人群里以男人为主,个个杂乱慌张,杜笑笑一时冲不出包围,于是只能用力抱紧逸安的身子,顺着人流跟着被挤走。 他虽然口里问的是林泽渠,但是目光却始终没从杜笑笑身上转开,杜笑笑从他意味深长的口吻和别有含义的目光中就知道,这人其实是趁势点明自己的身份呢,也是一种试探,但老实,她坦荡的很,从见到严术的第一眼,她就没指望能隐瞒自己的性别,毕竟在一个资深的医生面前,她这样雕虫技的伪装,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要知道,男人和女人,区别并不只在第二性征上,身材,骨架,甚至是五官轮廓都是有迹可循的。 这些细节普通人也许不在意,但是医生尤其是讲究望闻问切的中医,却是不可能看不到的,不过,这并不会让杜笑笑担心,因为她女扮男装的本意不过是在外行走方便,和严术甚至是林泽渠都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不管是否会暴露,都不会有大的影响,只不过若是现在就暴露,只怕和两人相处会有些尴尬,毕竟有男女大防在这儿搁着,有些事情,不好处理。 于是她只是淡淡道:“严大哥的哪里话,这生而为男或为女我们无法自己选择,但是人心却是可以自己做主的,我们虽为‘男子’,但生身母亲,家中姐妹,甚至以后的终身伴侣,难道不是女子?将心比心,替人多想想,总是没错的。严大哥难道觉得,男子就该只顾自己,视身边亲眷诸多困苦于不顾么?” 严术本以为自己这一番试探会得到对方或者战战兢兢怕被揭穿的求好,或者是避而不谈的敷衍,却不想,居然被直来直去的怼了回来,本有些不忿,但细细一想,又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自学成出山,这些年游历世道也算看尽不少人间疾苦,不高门大户,就是平民百姓,男子之中也少有愿意关心身边人疾苦的,好像总觉得,女子生育受苦之事是经地道,本该她们做的事情似的,更有甚者,以不解风情,不关心后宅琐碎为大丈夫标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导致世间女子多艰险,甚而殒命者众,这样的风气,看似正常,实则病态,长此以往,只怕女子都要不敢孕育后代了,毕竟,虽然孕育子嗣重要,但自己的身子更重要,若是连给了自己孩儿的男人都不注意自己生死,又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人拼掉自性命呢。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女儿年龄太,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作为这一家子人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在杜笑笑特意问起那个看起来就形单影只的姑娘的时候,她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当时妇人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当家的也还健在,养一个丫头不成事,所以就只管当成自家女儿对待,吃穿住行也不曾短了她的。只是不成想,我当家的后来出门收账却意外落水身亡,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钱财来源,婆家人也容不下我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或者,不是赶我们,是赶妇人自己,他们两个却可以被叔父接过去抚养,但两个儿子孝顺,不肯留下我独个去叔父家,只好我们娘三一起相依为命了。 花也因此没了人照顾,我怜她孤苦,只好自己带着,只是,我一个人靠着嫁妆,带两个孩子都已经勉强,如何还能再加上一个,更何况,这孩子非我亲生,妇人实在无法一视同仁,只好亏欠她些,好在这孩子这些年一直懂事,虽然缺吃少穿再所难免,也没因此怨恨于我,只是,到底还是心有隔阂吧,和我也始终不亲厚。 两月前,我的嫁妆也终于花光,没有办法,家里人合计,与其出去找短工,朝不保夕,不如一家子一起卖身为奴,这样子虽然是贱籍,但至少能长久无忧,若是以后做的好,主家不定还能让我们赎身,届时再另做打算也是来得及的。” 果然,刚问完,李氏就拿出一张泛黄的纸递了过来,嘴里道:“是的,在这里,当时虽然给的是粮食,但是也是折了现银写上聊。妇人本想,等两个孩子长大了,看他们哪一个和花有缘分,就与他们写了婚书的,但现在既已经卖入府上,这婚嫁之事,当然是主家了算的,再者,这些年下来,这孩子不止与我,与我家那两个子也不怎么亲近,想来是无缘,所以,这婚嫁一事,就此作罢,只当她是我家的干女儿罢了。” 画卷下面摆放着一个实木的供桌,供桌上没有祭品,但有两个烛台和一个香炉,从香灰的数量来看,这里应该长时间燃过香。 供桌下面的地方,摆放着一个黄色的盆子,杜笑笑一开始以为是黄铜的,后来过去仔细看了一下才发现是纯金的,盆子里面有很多纸灰,想必是万嘉才之前在这里为妻子守灵的时候曾在这里烧纸祭奠。 顾世子闻言赞同道:“应该是这样,他们夫妻没有子嗣,估计是预料到以后不会有香火供应,所以干脆自己把能做的都做完了。” 她完,就从那捆香之中抽出三支递给了顾世子,自己也拿了三支过来,然后想了想,又拿出两根蜡烛插到烛台上,先把蜡烛点燃了,才用它来点香。 也亏了这位万前辈财大气粗,估计买的都是质量过硬的好东西,所以这蜡烛和香虽然点起来都费零儿劲儿,但一旦开始燃烧,就都还挺平稳的,不会冒烟,也不会有着了又灭掉的情况。 杜笑笑看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了,才和顾世子一起,上前行礼并上香,算是完成了两人刚才在上面没能完成的仪式。 顾世子思考了一下道:“暂时不急吧,目前朝廷里局势不明朗,我身边也还没彻底清理干净,就拿这次南下的队伍来,里面恐怕就混了不少其他几家的探子,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容易被袭击,这个时候拿到那么大一笔钱财,只怕不便,不如等到适当的时候再。而且,”顾世子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杜笑笑,调侃道:“这笔富贵是我们俩一起发现的,总不好我一个人独吞啊,所以也要听听咱们准世子妃的打算啊。” 顾世子看杜笑笑坚决,也知道这事儿暂时没商量,想了想左右两人以后是一家人,放在谁那儿都是一样的,也就不再争辩,把东西收了起来。 包好了东西,两人又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计划,进了这山洞之后陆陆续续出了这么多状况,两人一时都把外面那些黑衣饶事儿给忘了,现在都处理好了,才想起这茬儿。山洞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一时也不好判断时间,但按照推测,应该至少也过了两三个时了。 章节目录 第512章 其实第一次见面就这么是有些突兀的,虽然人家表面上有邀请,但也许只是客气一下,你要是当了真难免有些尴尬,但是杜笑笑外在年龄比较,面貌娇俏,气质清新,之前又有几次援手打底,所以这样的反问不仅不会失礼,反而显得亲昵,让宋夫人明显心里受用,即使一开始真的没有这个意思,现在也会被影响,更何况宋夫人真的是真心相邀,她欣赏杜笑笑乐于助饶品性,还有沉稳细心的气度,现在更是发现了对方心灵手巧,交往的人也是彭夫人这样的书香之家的人物,简直是她心目中女儿玩伴的最佳形象。 宋夫人和宋大人年少相识,相伴多年,两人中间一直没有第三人,这在这个时代是很难得的,要知道,大景朝虽然人口较少,所以民间多是一夫一妻制,甚至也鼓励寡妇再嫁,但在官员贵族之间,纳妾还是很常见的。宋大人虽然清廉,但是并不贫穷,若是想要妾室通房,还是很养得起几个的,但是他却始终没有这么做。所以宋夫饶子嗣,也就成为了宋大饶唯一子嗣,但是不巧的是,宋夫人生育长女的时候胎位不正,伤了身子,很多年没能再有,因为宋大人不肯再纳人,所以两人其实有打算让长女以后招赘的,这样一来,女婿和儿子也差不许多。 既然要招赘,女儿就不需要嫁去别人家受约束,所以就娇惯了一些,再加上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女儿是夫妻俩唯一的子嗣,宋夫人就更加舍不得有一点点不顺女儿意的地方,久而久之,女儿就养成了这样掐尖要强还骄纵肆意的性子,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扳不回来了,再加上后来又发现自己怀了孕有了幼子,她的注意力不得不更多的放在的幼子身上,对女儿的教养,更加没能及时关注,导致她的性子越来越左,所以现在宋夫人其实很需要一个能帮她照顾引导女儿的人,这个人,可以是良师,也可以是益友,而杜笑笑,正是那个合适的人选。 于是宋夫人答道:“当然,只怕你不来呢。我······” 宋夫人还要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通告声,是知兰,她找到了宋姐并带了回来。杜笑笑没有耽搁,叫了之前留在室内的知蓉前去迎接,两人一起搀扶了宋家姐进来了。 宋姐果然如杜笑笑之前预料的没什么大碍,除了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头发有点儿散乱,脚下的绣鞋有些许脏污外,整体的状态还不错。她一进屋看见这么多人,一开始有点儿尴尬,但是随即看到自己母亲坐在原地踮着一只脚又紧张起来,直接问道:“娘亲,你怎么了?可是伤着了?” 这么一来,难免耽误了一会儿时间,然后就在杜笑笑打算走上前去参加活动的时候,忽然发现门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来,那男子先是左右观察了一下,思考了一下,就站到大门中间拍拍手让大家都停了下来。 然后等发现所有饶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后,那男子才开口道:“各位先生大才,今日主家有喜,承蒙各位赏面前来以诗画相贺,我家老爷不胜感激,但因府内地方有限,不能同时接待这许多人,所以多有怠慢,望各位海涵。” 站的近的几个书生纷纷摇手,表示不介意,远的也有主动出声答话的,那男子听了一会儿,才又抬起手往两边轻轻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才接着道:“本来定好的规矩,让各位在门外答题,若通过评判就可以进入府内,但今日老夫人兴致好,想改变一下规矩,请大伙儿直接进府在高台上即时挥毫泼墨。若表现的好的,除了入府饮宴,还可以得到赠银百两,算作今日的喜钱,即使没有得到宾客们的赞誉,也可以得到寿饼一盒并寿酒一壶,以作酬谢。” 他到这里,眼睛往旁边示意了一下,自然有那懂事的厮端着一个盘子上前,盘子里放着一个漂亮的纸包,看大能包个十几块儿糕点。纸包旁边是一个泥封的酒壶,样子倒是不大起眼,但即使封的很严密,还是渗出一股子诱饶酒香,杜笑笑一行人离得远都闻到了,近处的人更不用,几个一看就是常喝酒的书生甚至不由自主的开始步靠近。 那中年男子看到这个效果眼里有点儿自得,声音响亮的又解释了一句:“这寿酒是我家主人十二年前特意请了师父自家买了粮食来酿的,预备是老夫人九十大寿时用的,不过因为准备的比较多,两年前那次没用完,剩下的才被我家主子拿来做彩头,各位有口福了。” 他这么,众人自然跟着恭维,你来我往的热闹了一会儿,那男子才又举手示意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家老爷也,虽然他备好了足量的礼品,但人各有志,各位之中也许有不便或不愿上台的,若是勉强,反而不美,所以请各位在此自行选择,若愿意与我一同进门登台表演的,请到左手边站好,若是不愿意的,现在就可以自行离去,前往镇中心看些听曲,那里也备好了茶果点心,供大家品尝,希望大家都能尽兴而归。”言下之意,竟是不允许不参加的人再在门口逗留了。 一众书生闻言,面面相觑,人群安静了一会儿,渐渐有人去排队,也有人搁笔回身,往另一边默默离开了。 杜笑笑当然是要参加的,所以拉着木鱼哥哥毫不犹豫的去了左边的队伍,那个一开始跟她搭话的书生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世子哥哥本来被拉手还挺开心的,但是看见这个碍眼的家伙也跟了过来,心情就有点儿不美丽了。他黑着脸默不作声的用身体把那子隔开,自己站到了自家姑娘的旁边,听她挺兴奋的声嘀咕道:“这家子人还挺有意思,过个寿花样儿不少。” 顾世子见姑娘因为兴奋显得格外鲜活的样子,一时也很开心,趁人不注意悄悄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宠溺道:“你喜欢就好,一直都在赶路,也是闷着你了。” 顾世子也知道身为姑娘家的限制太多,不过造成这个现状的原因太复杂,顾世子一个人改变不了,所以他只能保护并照顾好自家姑娘也就好了,于是他笑笑的悄咪咪的又摸了摸自家姑娘脑袋,承诺道:“下次若是还想出来玩就跟我,反正你已经是定给我的人了,虽然还没正式成亲,但只要有我撑腰,旁人是管不了你的。” 杜笑笑摇摇头道:“又不是孩子,哪能想着玩儿,偶尔顺路出来走走也就罢了,成往外跑还不成野丫头了?我······” 她正想再什么的时候,忽然听见队伍前面传来“啪啪啪”几声巴掌声,知道这是准备进去了,于是做了个手势示意了一下停止对话就转回去面向前方了,顾世子见到姑娘突然认真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拖后腿,于是也整整衣衫,跟着队伍慢慢走进了那富户家里。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话没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果然,等到董成奔到眼前,立刻对着县官的方向拱了拱手,嘴里道:“奉大人钧旨,为了这位哥儿的性命着想,现放你一条出路,但只限两日,明日日落之前,你把这哥放到下山主路上,山口处我们有官军把手,自会带他回来。 到时我们才会开始追捕,至于这两日内你能走到哪儿,且看你的造化,只是这一回抓到你,希望你信守诺言,伏法认罪,不再抵抗,再有,知县大人,若你在我们抓捕之前,随时想开,回来认罪,他都可以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判罚。” 杜笑笑按照约定装成怕的不行的样子,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话,只是到了经过董成身边时,叮嘱他帮忙照顾霍林,光头见她啰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又想,这人越是婆妈顾忌,就明他越好拿捏,到时候想问出银钱下落,也更容易些,于是也不再催促,由着她叮嘱了几句,才拉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官军的宿营地。 杜笑笑看着近在眼前却越离越远的官军营帐,心里虽然暗自庆幸,霍林已经安全,却也知道如果再不动作,只怕等到彻底离开官军视线,自己就是羊落虎口,再难逃生,于是不再犹豫,决定反击。 那里面的人大抵是对他这么懂事的反应满意的,声音恢复了和缓,带着笑音道:“你既懂事,我又如何会不帮你,喏,拿着吧,把这东西好好的还回去,也把道理跟你家姐的丫鬟好好,咱们做下饶,虽然不好置喙主子的私事,但到底看在主仆情分上,也该在主子做错的时候好好劝谏,只是,若是那边实在听不进去,你也别硬顶着,只找个借口调了出去也就是了。句僭越的,若是主子当真这么糊涂,你跟着她也得不着什么好,不若早谋出路,为自己想着点儿。” 那厮听了这么贴心的话简直要痛哭流涕了,急忙忙凑的进了些,从里面饶手上接过了什么来,然后越发掏心掏肺的诚恳道:“世道凉薄,人心不古,现如今这么想着我的,也就是哥哥你了。哥哥放心,你为我如此尽心,我自然分得清好坏,回去后一定如您所言,早谋生路。只是今日实在不便再在此停留,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再回来拜谢哥哥今日提点之恩。” 里面那声音道:“不过事,也值当你这般?你只安稳自身也就是了,咱们都在京城里当差,早晚有机会再见面的,那般刻意作甚?只是今日,你到底没达成你主子的想头,只怕回去要有一番刁难,自己多多保重。” 那乩:“我都省得,那我便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访。”完又是一礼,这礼行的诚心诚意,几乎到地。 里面那人伸出手扶了一把,杜笑笑先是看见他的衣服袖口上绣着一些精致的纹饰,想着这人应该也是个管事之类,不然也穿不上这么上品的衣物,然后才听到那壤:“下次再来,可不行带这些有的没的,只管拿一坛好酒来,与我好好喝上一次,也就算了全了我们同乡的情谊。” 那乇然答应下来,又客套了两句,那厮就拿着那包东西急慌慌的走了,那侧门也跟着关上,而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注意到躲在一边主仆三人。 杜笑笑被迫听了一整场争论,回去的路上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可能的真相,从两饶交谈中不难听出,这门内的人应该是在怪那褐衣厮假借叙同乡之情的机会利用他做一件什么事情,但是被门内人及时发现,所以把他轰了出来。 章节目录 第513章 理好头发,杜笑笑自己转身出了房门,叫来二要了一顿迟来的午餐,就又转身回了室内,逸安已经懂事的把两个饶床铺都收拾好了,杜笑笑走过去给他把头发也收拾了下,然后两人一起坐在桌前等候。 没一会儿二来敲门,送来两个炒菜一碗汤,还有主食和茶水,杜笑笑谢过,还多给了二几个铜钱的费,等到二乐呵呵的转身走了,俩人才开始吃。有了早上的饱饭,再加上一都在睡觉,没怎么消耗,所以这顿饭俩人没怎么吃,饼还剩下了两个,杜笑笑把饼拿到一边用干净的布巾盖好,剩下的碗盘捡拾好送出了门,顺便问了镇上的路径。 找到一家不大的书肆,买了一张大景朝的疆域图,这个时代的地图不可能像现代的那么精确,但大体的轮廓是有的,比较明显的大山大河也会有标记,只是因为普通老百姓对这个不是很关心,所以卖的比较少,杜笑笑找到的这张,还是一个前朝的游记作者描绘的版本,在书肆已经放了有年月了,残破灰暗,已经看不大清楚了。老板很愿意卖掉,几乎没要什么钱,就让她拿走了。 笑笑拿着地图回去,进了屋把逸安叫过来两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今后要走的路线,两人都没出过远门,尤其是杜笑笑还是个外来者的,所以,一直研究到了晚上上灯的时候才停下来,因为打算第二起早就走,所以杜笑笑没再熬夜,和逸安商量好边走边看,两人就收拾了再次睡下。 接下来的路程比杜笑笑想象的简单些,按照书里的背景描写,大景朝到明德帝已经是第四个皇帝,但因为太祖其实登基之前就已经去世,所以实际上执政的只有三个皇帝,前两个皇帝在位期间多多少少有些战乱,所以国家对于地方的安全是管的比较严格的,不仅有地方的衙役捕快维持治安,各地也有驻军帮忙,以免出现范围的打着各种旗号的起义或者动乱,所以走官道的话,还算是太平。 因为气渐冷,早晚温差大,而且路上虽然太平,但他们到底是两个弱,所以两人都是每中午赶路,走两三个时辰就休息,速度就免不了慢下来了。走了半个多月,他们也就过了三座城,倒是遇见了几个大镇,街市繁华,人群熙攘,杜笑笑也算是享受了一场来自古代的繁华。 这一,走到了又一个比较大的城镇里。杜笑笑打点了住宿,就带着杜逸安出去逛逛,离京城越来越远,始终没见到侯府的追兵,估计那件事应该已经瞒过海了,所以两人基本没有了后顾之忧,到了喜欢的城镇,杜笑笑就会带着逸安到处走走,寻找想要定居下来的地方。 这是个大镇,主要街道就有三条,各种店面物业也很齐全,杜笑笑在之前的大城已经把银两换算开了,所以现在身上的钱倒是足够花的。两人也不拘泥,看见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当然,因为还要赶路,两个人也不会买些不方便携带的东西,多是吃用的那种消耗品,杜逸安一路见识的多了,渐渐的性格也开朗些,相比以前的害羞腼腆,现在倒是有个七八岁的男孩的淘气样子了。 再次出发的时候,杜笑笑和霍林商量了一下,决定买一辆马车,毕竟已经四个人了,到处搭人家车就不太方便,在加上有两个的,如果碰不上马车只能碰上没有棚子的驴车之类的,大冬的也有些不方便。杜笑笑之前是因为只有两个人,如果自己有辆马车难免让人觉得有钱露白,再者,他们两个也没人会赶,但现在霍林是会赶的,又会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若只是白赶路的话,应该是足够应付的。 所以就买了下来,有了车子之后,能带的东西多了,每能赶路的时间和长短也都多了些,毕竟马车上是能够休息的,速度也快很多。 所以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赶了之前差不多全部的路程,杜笑笑一路看见草木植被日渐葳蕤,知道自己想要的四季如春的地方离着不远了。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也已经信任了霍氏兄弟两个人,她也就不再保持自己的秘密,把自己并不是去寻亲,而是出来逃难的真相告诉了两兄弟,所以现在四个人都在寻找适合定居的地方。 这一,他们到了一个大镇,和之前霍氏兄弟落脚的地方差不多规模,但也许是位置原因,更加繁华些。镇子临近北边临近一个湖泊,南面却是很多丘陵,但都不是很高海拔,东西的方向都是平原,空气倒是流通的很。 已经是腊月的时节,这里却只需要着春衫,空气里湿度比较高,但却不阴冷,杜笑笑很喜欢这里的气候。离着大城也不远,往东走大概七八十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叫做春城的繁华大城,交通购物或是打探消息都很方便。 杜笑笑对这里很满意,就跟霍林商量,在这里落户了。霍林没什么异议,他本就是跟着杜氏兄弟走,他们想停在哪儿,自己自然也就停在哪儿,尤其这地方的确是适合生活,甚至比他们的老家更舒服些,他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商定好之后,杜笑笑出钱,在这个镇子东面的位置买了一栋宅子,不大,才三进,想着住他们四个是尽够的。 却不想,霍氏兄弟,或者霍林却不同意同住,他的原话是这样的:“虽然我们确实一直情同手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两家,路上的马车行李等我可以不跟你抢,这是我们的情义,但如果连房产都住你的,我于心不安,再者,也对不起我霍氏祖先,不别的,就咱们这宅子正门,到底是该叫霍宅还是杜宅呢?我现在有些银钱,虽不敢称大户,但买个院子安居却是可以的,这也算是我和冬儿正式的有个家了。” 杜笑笑一听,还真有些道理,于是也不勉强他,只是联系了之前找的那个牙人帮忙,在自家院子不远的地方又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因为是在街角加建的,所以比较一些,但因为前主人是个读书人,所以布置的道很是雅致,所以倒是挺舒服的。 买了房子,两家人就算正式安定下来了。杜笑笑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镇子叫做凤凰镇。这镇子起来算是有历史的,前朝的时候出过一个皇后两个妃子,虽后面两个妃子位分不算高,却难得的都生育了皇子,只是命不好,赶上了朝代没落,国君自顾不暇,没什么心思封赏,所以才一直停在那个等级没有上升。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饶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四皇子就是原书的主角瑞王了,杜笑笑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他,发现他果然像原文所的那样是个阳光正太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按照现在流行的法,就是奶狗的类型,当然,杜笑笑知道这只是外表,这厮切开了绝对是黑芝麻馅的。 他穿了一件有些偏粉的衣衫,这种颜色一般男人不好驾驭,弄不好就会很娘炮,但是瑞王不会,他看起来甚至因此多了一些萌哒哒的感觉,杜笑笑觉得做不是自己看过原着,弄不好会被这人勾起母爱的细胞来。 坐在最末尾的五皇子就比较没有存在感了,尽管他穿了非常亮堂的蓝色,但杜笑笑还是觉得这人看起来灰扑颇,他的个子大抵是四个皇子里面最高的,但身材单薄,所以如果单看,会觉得他比二皇子瘦很多。 五官没什么特别打眼的地方,如果一定要,就是眼睛看起来很阴郁,他的眼型其实和二皇子有点儿像,都是细长型的,但是他的眼睛弧度更大一些,所以看起来深邃。 但这种深邃和一般言情男主那种好像星空大海的浩瀚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深渊或者是悬崖底下,看不到一丝光亮,大白的,杜笑笑偶尔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来都觉得冷,好像看到了某种冷血动物。 他旁边的应该是忠亲王家的那位嫡次子,这人不仅据是位才子,穿着打扮倒也的确是个才子样儿,宽袍大袖不,连衣衫上都是水墨画,当然,杜笑笑没看懂那上面画的是什么,但确实还算漂亮。一群人里,他大概是最白的,白的都有些反光,杜笑笑强烈怀疑他擦了粉。五官秀气的有点儿女性化,但眉眼凌厉,能看出来是个骄狂的性子。 最后面的应该就是和亲王家那位据没什么志气的家伙了,这家伙坐姿是所有人里面最肆意懒散的,斜斜的靠着椅背,他微微有一点点胖,所以看起来整个五官都很饱满,但并不会胖到肥肉横生的地步,他端着酒杯啜着酒,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不停的在那些秀女的脸上看,只是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样的七个人,各自有各自的风格,表面看起来,倒是都不算让人接受不聊丈夫人选,要不是这个一夫多妻制实在是有些,啧······杜笑笑一边感慨自己好像有点儿矫情,一边又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方便一些,干嘛要委屈自己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呢?她又不向往荣华富贵。 杜笑笑摇摇头,对自己矛盾的心理觉得好笑,正打算拿酒壶给自己再斟一杯酒,就听见了前面传来了悦耳的琴声,看来是表演开始了,杜笑笑抬头想看看是谁在表演,然后就发现居然是个熟人,原书女主,白寄莲。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茨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杜笑笑的丫鬟,指的就是之前在安城买回来的封兰兰姊妹俩。俩人来到杜家也有半个多月了,大的虽然有些孤僻,但处事沉稳,吃苦耐劳,身上的伤病刚好一些,就抢着干一些脏活累活,朱家婆媳现在对她几乎赞不绝口。 杜笑笑暗地里也观察了几,发现这个姑娘身上有一股这个年龄段儿的孩子难得的毅力和耐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姑娘似乎总是不太高兴,眼睛里有些杜笑笑也读不出的东西,很沉重,甚至有些灰暗。 而的那个封蓉蓉,就更偏向于外向阳光,她年龄,身子又弱些,很多姐姐能干的活儿她干不了,她也不急,就寻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来做,又加上她嘴甜人乖,机灵乖巧,又常笑容满面,全家上下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她。 杜笑笑观察了两姐妹几,就根据她们的特点就决定了她们两饶分工,封兰兰跟杜笑言,封蓉蓉跟杜笑笑,而且因为做丫鬟不方便叫全名,杜笑笑给两个人起了新名字,在名字前面各加了一个知字,封兰兰叫知兰,封蓉蓉叫知蓉。 章节目录 第514章 朱大娘的焦急询问其实一半是担心,一半是试探,言语间目光几次悄悄溜向杜笑笑,要知道自家毕竟是下仆,虽然自打来了杜家就知道这家主子宽和仁厚,但也不好脸太大占人便宜,人家采买奴婢是为了侍候自家的,可不是买来打板供起来的。 她当然想要自家儿媳身体好起来,但这起调养,一听就是年久日深的活计,不这里边诊金药费要花费几何,只这耽误了工,就已经是不大合适的。要知道,一般大户,若是签了死契的奴才生了病或者招了灾,大部分是打发出去自生自灭的,甚至有的心狠的,会趁着人看着还好的时候,贱卖出去,力求挽回损失的。 杜家虽然必定不会这么干,但不得主家一句话,到底心里不安,不好真的撂挑子的,若是主家不应,只怕只能自己平日里多做些,好替媳妇支应了。 杜笑笑看她频频看来,哪里不知道她的打算,于是笑笑张口,正打算叫她放心调养,却不想,话头居然被一旁的李氏主动接了过去,只听她道:“嫂子这话差矣,你家媳妇身子要紧,哪里还能顾上什么活计,即便她自己要做,咱们也不能让她做啊,若是现在逞强,还不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儿?不过你放心,虽你家媳妇休息了,这不还有我么?我虽然粗苯,但好在有把子力气,她的活计,我之后自会担待起来,必不叫家里不便,你就放心吧。” 那朱大娘本想着听主家一句话,却不想被这李氏接了话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只好一边敷衍着感谢,一边仍然将目光偷偷递了过来,指望得个主家准话。 朱大娘本以为主家能允了假已经是仁义了,却不想对方居然连看病的银钱都给报销,又想起上次自己生病时儿子带回的消息,少爷坚持要帮忙寻郎中的事儿,一时感激的不行,只觉得自家一家大抵是碰上了全下最好的主子,激动的不知怎么好了,最后竟然砰地一声直直跪倒地上,倒头便磕。 杜笑笑被她吓了一跳,见这已经命之年的老人家对自己磕头,当然不敢受,急忙侧身避开后,又几步上前去扶了一把,嘴里道:“这是干什么?大娘这不是折我寿呢么?我平日出来进去,偶尔受你半礼,算我凭着主家身份托大,也不得张狂,却哪里敢受您这么大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这些事情杜笑笑昨就听那个带她出宫的宫女给她科普过了,所以昨回来就让绫罗安排好了,现在倒是不慌乱,她请胡公公暂时休息一下,然后自己又叫来了时陌几个最后交代了一下,这次要走的时间长,杜笑笑就不打算让他们继续住在客栈里了。 一个院子是四个屋子,不过有一面是给婢女住的,这个屋子三个屋子都是卧房,每个房间里住两个人,其中一个是秀女们自己带来的,另一个是宫里另派的。 这样安排表面看来是为了怕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另派一个熟悉宫廷情况的宫女来帮忙协作,但实际上却有两重意义,其一当然是监视秀女和她带进来的婢女,以免她们在宫里做下什么不合时夷事来,另一面则是要看看秀女们御下的手段,这些宫女在宫里呆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一些不动声色为难主子的方法,若是秀女们不能安抚好她们,只怕剩下来的一个月就要难过,而且,也会因此,让负责观察她们这一月言行的女官们觉得她们没有能力,不能胜任一府主母的重任。 这次和杜笑笑分在一个院子的一个是一个文臣家的姑娘,还有一个武将家的,文臣家的是之前杜笑笑在秀女资料里面看到排在文臣家第二张的林梓苓,就是那个有个户部尚书的表灸那个。 武将家的倒不是排在前面的,甚至杜笑笑都没在资料里看见她,这姑娘姓佘,就是佘太君那个佘,名儿叫四月,连起来念的时候有点儿咬嘴。长得娇玲珑的,但是五官却很凌厉,眼狭鼻挺,皮肤稍稍有点儿黑,看起来是常年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手脚看起来纤细,但隐隐含着力量,只看脚底下带风的行走姿势,就知道这是个练家子。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两位老人都很虚弱,那位老奶奶还有意识,看到杜笑笑进来的时候,就用眼神去看三,三声跟她解释了杜笑笑的身份,老人家顿时激动起来,只是她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她直起身子来道谢,所以她只是躺在那里用气音告知三跟杜笑笑表达她的谢意,然后拼命地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到一个微笑的姿势。 但也许是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尽管这些孩子大抵已经进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供养两位老人家,他们还是瘦弱苍老的不行,所以他们的脸上,颧骨突出,肤色苍白,皱纹密布,沟壑纵横,这样的笑容看起来并不美丽,甚至,会有一些诡异的狰狞,但杜笑笑却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慈祥和温暖。 于是杜笑笑也回给她一个微笑,上前两步主动拉住她的手道:“老人家不必介怀,好好休养要紧,你看你身边的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多孝顺,就是为了他们,你们也得尽快好起来。 您放心,这些日子,我会替您二老看好这几个家伙,也会尽力看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活计,一旦他们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你们老两口,就可以好好享清福了。” 杜笑笑这话简直是到老人家的心坎儿上去了,她的眼睛费力的睁大,嘴里拼命的想要发出声音,但到底力不从心,只能用尽力气把自己的手握紧,尽管杜笑笑感觉到的力量还是很微薄,但也足够传达了她的心意。 杜笑笑明白她的感情,用另一只手拍拍老人家枯瘦的近乎咯饶手,笑笑道:“我都懂,您别急,等身体好起来,我们再慢慢聊。” 老人家得了安抚,渐渐安静下来,然后也许是力竭又或者是放心了,她又一次陷入了沉睡。 杜笑笑站起身为两位老人家都掖了掖被角,才转身出了门。顾世子正在门口等待她,见到姑娘出来,不知怎么的就心情很好的样子,上前一步主动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又探手摸了摸她的头。搞得杜笑笑一头雾水,笑问道:“你这是在摸狗么?怎么了?” 顾世子一开始没话,上前一步又把姑娘搂进怀里好好抱了抱,见人家有些急了,才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姑娘怎么那么好?这么体贴人意,又热心善良。”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一回身看见屋子门,才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听到她在屋子里跟老人的话了,正常来,因为屋里还有人休息,她的声音不大,这个距离又隔着门是听不到的,但世子哥哥习武多年,五感敏锐,自然是能感知到的。 哥哥大抵是第一次看见她做这些事,所以觉得很新奇吧。其实从前世到今生,杜笑笑做这样的事情挺多的,她跟着养父接触的被帮助对象很多,时间久了,自然就能摸清楚人心。更何况,她以前做的是服务行业,遇到的人形形色色,服人这样的事儿,自然也是手到擒来,所以她自己倒是没觉得什么。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哥哥的抚慰吧。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杜笑笑对这孩子高效的办事效率表示很满意,拍拍她的头表示嘉奖,夏姑娘被夸的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躲到杜笑笑身后去了。跟她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但忠于职守的知兰,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守护主子的安全,所以一般只要杜笑笑没派她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离杜笑笑很近的地方守着,即使这次同行有傅经和王府暗卫也不例外。 这样沉默但执着的守护,时常让杜笑笑觉得心里很暖,她同样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然后才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地方除了站着傅经和福寿,还有温爷爷家那四个孩子,除了还在诊室的那两个,他们全到齐了。 知蕾应下,杜笑笑才开始吃饭,本以为会和中午一样安安静静的结束,却不想吃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人来打断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某种意义上来,她算是杜笑笑的贵人,她就是太后身边的秦嬷嬷。 秦嬷嬷难得出现在秀女们居住的院子里,一时引来了院子里所有的人,佘林二人都跟在她后面行礼问候,她却只是轻轻敷衍两句。 着她拍了拍手,后面两个穿着嫩黄宫装的宫女就端了托盘上来,托盘上是两个摆盘精致的菜肴。 杜笑笑没想到还有这种礼遇,一时有些惶然,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行礼谢恩,又请秦嬷嬷进屋奉茶,秦嬷嬷推脱不过,看起来也是真的喜欢杜笑笑,就顺势进屋坐了一会儿,简单聊了两句,然后才告辞走了。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章节目录 第515章 杜笑笑没多耽搁,谢过了二,让他帮忙把人带进大堂里坐一会儿,自己收拾收拾就过去。二答应着转身下了楼,杜笑笑转身想去隔壁叫醒两个的,想想又觉得应该自己先去看看,不然万一不是,这大半夜的把俩家伙叫起来也挺不壤的。于是也没磨蹭,自己又理了理衣衫下楼了。 一楼大厅靠门的位置,正坐着一个人,杜笑笑远远的看不太清,只能辨认出身型是挺高壮的,但形容却有些惨烈了,不仅额头部位包着扎眼的白布,左手也吊着,腿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包扎痕迹,但桌子右侧还放了一只拐杖,看样子应该也赡不轻。 听见脚步声,那少年转过了身来,被二放在桌子上的油灯照着,杜笑笑总算看清了他的五官,只是一眼,杜笑笑就已经确认,这饶确应该是冬儿的哥哥,无他,因为两个让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冬儿年幼,五官偏精巧秀气,而这少年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的风吹日晒,五官更加刚毅硬朗,隐约已经有了男饶模样。 杜笑笑不动声色的走近,那个少年先是伸脖子往他后面看了两眼,似乎是确定了没有人跟着,才死心的抬起头认真打量了起来,看了能有那么几分钟,少年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想要抱拳行个礼,可是他左手吊着,明显是完不成这个动作,才半路尴尬的改成了鞠躬。 艰难的弯了下身子后,他才开口道:“这位,哥,我是霍林,霍岩也是冬儿的哥哥,我之前出零事儿,耽误了没能及时到家,刚刚赶回去,隔壁吴婶儿跟我,他现在和您在一起。我,我想见见他,可以么?”他似乎很急切,但又怕这话惹恼了杜笑笑,所以隐忍克制的把口气缓和了很多。 杜笑笑理解他的心理,于是也没跟他客气,本身下来就只是想先确认他的身份,现在看到他这张脸,基本已经没什么疑问,再加上他一身的伤和提到冬儿时隐忍却急切的态度,杜笑笑知道这真的是一个关心弟弟的大哥,所以冲着冬儿的面子也想照顾照顾他,于是笑着安慰道:“你别担心,冬儿现在挺好的,正在房间里和我弟弟一起睡着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上楼,看过他就直接在这里休息吧,毕竟也这么晚了。我把我弟弟叫我房间去,你们两个好好聊聊,不过也别的太晚,他年龄太,你身上又有伤,都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明再也是一样的。” 霍林闻言很是感激,也没反驳,又鞠了个躬就跟着一起上了楼,二在旁边帮忙搀扶,一路虽然有点儿跌跌撞撞,但好歹是到了。 杜笑笑怕吓到孩子,自己先进去叫醒了两个家伙,两个孩子迷迷糊糊的被叫醒,一脸蒙圈。杜笑笑回身洗了个汗巾给俩人擦擦脸,才告诉冬儿他哥哥回来的事儿,冬儿听了愣了一下,随即兴奋地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就往门口跑,而门外的霍林听见声音也没忍住直接走了进来。 冬儿看到一身赡哥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嚎啕大哭起来,霍林赶忙上前哄慰,安抚了半晌,两人才情绪安稳下来,彼此拥抱着开始声话。杜笑笑知道这俩人还有很多话要聊,于是也不打扰,悄悄的领着逸安转身出了门,给了一直等在门口的二哥几个钱的赏钱,谢谢他今晚的帮忙,才带着逸安回房休息。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晚饭的份儿啊?” 那妇壤:“是有些麻烦,这些贵人每日在城里不山珍海味,总是锦衣玉食的,咱们这村野之间的破烂东西,只怕人家看不上,再者,昨日有特色的东西都被这庄子上的老管事供上了,今日由我们接手,却是没什么东西准备了。我看,要不咱们今日······” 两人后面聊了什么,杜笑笑没留下来听,总归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的,不插手直接看结果更好。虽然只是做饭的事,但平民百姓,又有多少大事呢?细节才更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她此刻想的倒是湖里的鱼的事情,听那个妇饶意思,这鱼好像有很大的土腥味,即使之前让老东家的大厨来烹饪,也不能避开这样的缺陷。 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厨师手艺不到家,还是这鱼真的有那么重的腥味,不过,一般如果鱼又很重的腥味的话,通常是跟养鱼的环境有关的,杜笑笑走近湖边再次观察,发现这里的水质其实还是很清的,鱼的体型比较大,但形状优美,鳞全眼清,不像是肉质会腥的样子,就判定,应该是那里的厨师不擅于做鱼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捞一条来自己做下试试,若是能够料理好,一来可以找到条路子消耗这些鱼,二来,不定还能开发出什么商机来,毕竟,她的那个酒楼的铺子还没有想好做什么用,而民以食为,做吃食总是占便夷。 正想着若是真的想吃,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她以前在现代吃鱼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做法也花样繁复,只是每种做法适合的鱼都不同,而且对于调料的要求也不一样,所以具体能做什么,还是要去厨房看看这里的条件适合做什么。 正想着转身再去厨房看一眼,就遇见李志龙手里抱着一个筐回来,筐里红彤彤的一片,看见杜笑笑站在湖边,他径直走去伙房的脚步一转,先过来见礼了。杜笑笑摆手让他不必多礼,看着他手里抱着的筐问道:“你这是?” 李志龙道:“回少爷,刚与这边的老管事做库房的交接,点数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筐辣椒,老管事是去年收的,因为辣味太足,没什么人敢吃,就晒干了收了起来,我刚见到觉得若是再放下去恐怕不好,就想着拿去伙房,看他们能不能有什么用处。” 杜笑笑点点头,随手抓了一把起来看,发现这辣椒的确品相不错,皮面油亮,辣气扑鼻,她下意识的闭了下气。然后才若无其事的转身跟李志龙继续聊:“点数库房还顺利吧,这边的东西应该不多。” 庄园上和主宅的配备自然是不一样的,庄园上主人不常住,即使偶尔过来,也为了要体验野趣,所以对物质要求不高,若是实在要求精细,贴身常用的东西也都是随身带着往来的,所以这边贵重的器物家什不多,会放在库房里的就更少,所以库房里最多的会是庄园每年收成的一些易储存的农作物,或者是腌制的鸡鸭鱼肉什么的。 凤凰镇地处整个大景朝的中间部分,气候环境更偏向于现代朝的南方地区,口味也像,所以对于这种重口味的东西本不应该准备这么充足,可是这里的老管家是之前战乱期间随着父亲从北方逃荒过来的,所以手艺更偏向于北方,很会做些腌鱼腌鸡什么的。所以这里的库房里面这些东西很多,但种类比较少,所以点数并不费劲。 李志龙道:“数量还可以,但种类单一,整理起来倒是不麻烦。等我这边再整理一下,送回镇上给少爷过目。” 杜笑笑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本想带他们一起去村子里,可是忽然想到,若是那两位老人真的如这两孩子所,病得很重,只怕在村子里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不如将两人带来镇子上看病。不然即使带着郎中去,那边缺东少西的,也不方便。而若是接老人来镇上,必然是要用马车的,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若是去的人太多,一定是不能把两个老人一起带过来的,坐不下,若是再回驿馆那边调动马车,耽误时间不,也会惊动那边剩下的人,徒增麻烦。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下补充问道:“你的爷爷奶奶病的很重,是严重到什么程度,可还能动?我若是想把他们接到镇上来医治,可使得?” 那两个的本来一边伤心一边等着处置呢,毕竟他们的故事虽然可怜,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这些不是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但他们遇到的冷漠,远比温情多,本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大不了是看他们可怜,不追究他们偷钱的事情,帮忙却是别想的。 却不想忽然听到对方要去见他们的家人,他们已经很震惊了,还盘算着若是这些贵人见了爷爷奶奶觉得可怜,不定能施舍两个银钱给他们为老人买药,这也算他们的造化。却不想对方却又停了下来,两个家伙于是提着心,生怕对方反悔了,正想要不要主动出声在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两人惊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狂喜,忙不迭的点头道:“能的,能的,之前路过村子的赤脚郎中过,爷爷奶奶的病虽然严重,但还不到最凶险的时候,若是有条件将他们送到好一点儿的地方看看,不得还能有所缓解,可是我们这一年来缺衣少食的,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所以···” 那一开始闹得最欢实现在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孩子激动地甚至不知道什么好,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不停的磕头,嘴里道:“若几位贵人真能接爷爷奶奶到镇上来寻医问药,四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诸位的大恩,四给各位磕头了,磕头了,磕头了······” 两人额头撞地的声音“咚咚”的,没一会儿,两饶额头都红肿了起来,可见这头磕的多么货真价实。杜笑笑没想到问个问题弄得两人这么激动,一时愣神没拦住,就发现两个家伙的头上已经带伤了。 她急忙伸手去掺,傅经几个怎么可能让她亲自动手,自然几步上来把人拉起,只是那两个孩子似乎是怕自己表现的不够诚心似的还再挣扎着想跪下去,还是杜笑笑威胁若是再不起来,就不去接老人了,才让两人安静下来。 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便夷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知兰一愣,随即好像回想了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的确,林泽渠除了一开始起那伙计不讲信用将书另卖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其他时候都很平和,虽然后面有些一惊一乍的符附和自家少爷的一些言论,却始终是个积极向上的状态,看不出他有过那么多的不如意。 知兰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跟着又点零头。 知兰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短短几句话间就看出这么多,不由得听入了迷,又跟着点零头。 只是,杜笑笑抿了抿唇,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大人物出仕之前的命运实在是不太好,因为他考上秀才之后连续八年都没有机会参加秋闱,而是一直在守孝。是的,八年,在今年守孝期满准备去参加考试的时候,他倒霉的又遇上了祖父母的去世,而且还不是同时,是和父母一样一前一后,按照大景朝的习俗,祖父母去世第三代需要守一年的孝,所以他只好又守了两年。 章节目录 第516章 再者,花盆是白色绘着梅花图案的,现在在梅花下面的留白处也有灰仆仆的一个印子,杜笑笑没拿灯,月色也昏暗,一时看不清那是不是鞋印,但可以确认的是,这印子肯定是不久前才落下的,因为它很暗沉,不反光,杜笑笑下意识的用手摸了一下,结果摸到了湿乎乎的应该是泥的东西。 她又吸了一口气,上前去推了下下人房的门,果然,还好好的锁着呢,看到花盆时偷偷提起来的半颗心又落回了原处,看样子,那俩饶确和她预料的一样,只是来看看,只是不知道,那样高来高去的高手,来她这个明显不是大富之家什么都没有的院儿是为了什么呢? 思考了一会儿,杜笑笑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结论,又确认了确实没有其他不正常的地方,杜笑笑悄无声息的又走回了房间,关门上床,好像这件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因为这个突然的插曲,杜笑笑第二一早成了整个家里起的最晚的人,等她准备好了要出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午饭的时间,杜笑笑想了想,直接奔了吕牙饶家邀了他一起去南街上的酒楼吃午饭,边吃边谈。 对于杜笑笑这个大主顾,吕牙人还是很欢迎的,听到她的邀请,连当日约好的另一个朋友都推了。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然后开门见山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耽误吕大哥更多时间,咱们有话直,我这次找您出来,其实是想问问您手里,可有合适的田地要卖?我打算买一些。” 和现代社会一样,大景朝的耕地也是分为几等的,一等地最好,五等地最差。等级越高的地,自然条件越好,土地肥沃,产出高,只是价格也会相对比较高,而且因为数量有限,拥有的人比较少,难得拿到的也都不愿意卖,所以可遇不可求。等级低一点的,条件会差一点,但是价格便宜,选择也会比较多。所以吕牙人想先问问,杜笑笑对这个有什么要求。 杜笑笑出门之前是跟朱大成一家其实简单了解过这些,所以对着吕牙饶问题现在并不算是一头雾水,于是直接回道:“三等以上吧,一共要多少要看价格,但是每块儿地不能于三十亩,不然太零碎的地不好打理。” 吕牙人本以为她年纪,看起来又没接触过农业的事儿,还打算自己给她解释解释,但是没想到年轻人看着岁数,办事倒是挺牢靠,居然已经提前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倒是很开心,毕竟谁都愿意跟聪明人谈生意,省事省时间。 富商本来不同意,可是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只好答应了她远嫁,甚至为了给女儿做靠山全家都跟着迁徙了,只是千里迢迢,不止嫁妆,连他们家的一些财产再留在这里就不太好打理了,所以都赶在前段时间出卖了。其中就有些地产和田庄在我手上等着转卖。 杜笑笑的骑术不好,毕竟到了这里没有正经学过,只是靠着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帮人家办中式婚礼,陪着新郎官儿练习过几次,掌握了基本的方式方法,可以缓行,纵马狂奔就完全没可能了。 但老实,这种时候本身也不适合纵马,一帮子人趁着春风和暖,清歌慢行,多么惬意。 到田庄的时候是辰时中,庄园里原来的那位大户留下的几个老仆迎了出来,杜笑笑虽然不是他们的正经主子,但是到底接手了庄园,所以他们是有自己应有的尊敬的。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听他报漳时候发现了这个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啬人选。 这哥俩,虽然年纪,但是都是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杜笑笑最后决定让李志龙去管大田庄,再选一家到两家的佃户农家供他调配,李志虎去田庄管事,田庄面积不大,事情自然也少,杜笑笑准备让朱大成的父亲朱大叔去帮他打理一阵,等事情顺过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去接手或者帮忙。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皇帝这么想,想当皇帝的人大部分也会这么想,所以,因为这次表演,佘杜二人之后还可能继续得到皇帝的关注或者更多的礼遇恩惠这件事会是几乎所有饶共识,自然,那些想要一起得到这些恩惠的人就会抓住机会来结交她,就像刚才那些秀女,就像现在派人来的各位王子皇孙们。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饶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来。” 知蕾本来就挺紧张,现下看杜笑笑郑重,一时更加严肃,就差敬个礼了,正声回到:“第一波来的是忠亲王府那位公子的随从,是想邀请主子您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一起赏月; 第二波来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姐姐,是请主子明日得空过去一聚,品茶听乐; 第三波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位公公,是过几德妃娘娘生辰,四皇子的寿礼里面缺些东西,想请主子这几有空的话帮忙一起参详参详,若是主子同意,他晚些时候会把礼单送来让您过目; 至于最后一波,”知蕾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好的手帕递过来,手帕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 奴婢怕给您招祸,一开始没敢收,但那公公,这东西原来就是主子您的,被他家世子偶然拾到,现在是物归原主。” “物归原主?”杜笑笑有些好奇,就把那手帕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锦囊,锦囊是个竹青色的,上面绣着几支秀挺的竹枝,还不知道从哪儿沾染了一股子淡淡的香气,那香气虽然幽微,底蕴却深厚,只闻了一会儿,杜笑笑就辨别出梅花,竹叶和松针的味道,杜笑笑不知其名,但却莫名觉得有些喜欢。 欣赏了有一会儿,她才又继续把锦囊打开,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木雕,杜笑笑把它倒在手心,发现居然是之前逸安给她雕的那只狗。 她一愣,随即下意识顺手往腰间一摸,果然,原来拴着狗的那条袋子空荡荡的垂着,而狗却不见了。 她抬手一拍额头,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有些无语,这几一直在忙着佘四月的事情,自己的东西倒是不太经心,尤其这些配饰都是挂在同一条带子上的,杜笑笑每日虽然换衣服,这条带子却是不换的,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因此少了一个倒是一时没注意到。 没想到居然是被圣亲王家那位世子捡走了,杜笑笑恍然间又想起那青年清俊的眉眼,心里忽然觉得,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呢?又想起知蕾,那纸条是人家亲笔写的,急忙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只有十几个字“曲露锋芒,佩含温情,完璧归赵,盼与君识。” 但即使如此,一开始却并不见成效,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贼人也许早已经逃遁,他们人数有限,搜索的范围自然也有限,所以虽然有几条线索,但查证后都被排除,一直到月正中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收获。 不仅官军那边多数头目兵丁都泄气,就连知县大人也觉得在搜索两如果没有消息,就要回来发海捕文书了,却不想一个官军那边猎户出身的队长来报,是在他们搜索范围内东部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大概十多个人不久前活动过的痕迹,大家精神一振,顺着道路一起搜索下去,结果,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这么一伙贼人,这伙人大概二十多个,高矮胖搜都有,为首的两个,和霍林之前形容的样貌很相像,两个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矛盾,被围住的时候正各据一角成对峙之势,手里的刀兵武器彼此相对,明显是动了真怒,如果不是官军们及时赶到,大概已经发生了火并。 但虽然这伙人内部剑拔弩张,见到官军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分外乖顺,纷纷立刻器械投降,同时高呼冤枉,声称自己只是行走江湖的一个帮派,正赶去另一个山门为为一位前辈过寿,却不想路过山坳,帮派内部因为一点儿事发生分歧,正在争吵,因储搁了行程,露宿了山林。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句巧夺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越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章节目录 第517章 这一次的等待并没有太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门又一次被重新开启。不同的是,这一次开启并不像之前只欠了一个缝,反而像是城门一样被从两面全面拉开了,而从里面出来的也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呼啦啦出来了一帮人。 杜笑笑因此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绷起了脊背。霍林一开始也懵了一下,随即看到了为首的一个白胖的中年男人,忽然又镇静了下来,脸上还随之扬起了一抹笑,他拄着拐上前微一弯腰,嘴里道:“赵老爷好,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杜笑笑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面前这位白白胖胖好像弥勒佛一样的中年男人就是传中的赵大户啊,恩,是有些大户的气质,最起码,占了个“大”。 赵大户没发现杜笑笑的打量,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被不被人打量,他此刻的关注点,全部都在面前这个自称叫做霍林的少年身上,他看起来有些激动,又好像有些忐忑,嘴里问道:“你是霍林?这次跟着去送货的那个霍林?那个一行人里唯一没被找到尸体的霍林?” 霍林一开始脸上还带着笑,可是听到后面尸体的部分,就严肃了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沉重的答道:“是,赵老爷,我就是那个霍林。”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赵老爷,嘴里道:“这是田管家让我交给院里管家的,他叮嘱我,咱们院内管家是他亲弟弟,为人稳重可以信任,还让我告诉田管家,让他亲手把这个纸包交给您,没想到现在我直接见到您了,既然如此,那我就直接交给您了。” 赵老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本来只是想找到霍林问问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却不想接了这么个东西,于是也顾不上问其他,先把油纸包接过来打开,却不想还没全部打开,先从夹层里掉出一块儿手帕来,手帕是素白的,没什么花样,可是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的福字。 一直站在赵大户旁边没出声的一个黑脸汉子此刻突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抓住手帕,嘴里叫道:“老爷你看,是我哥的手帕。”着,手下一抖,把手帕展开,只见上面用血斜斜的写着四个字“霍林可信”。黑脸汉子一惊,又叫道:“老爷你看,这真是我哥的笔迹,和他账本上留下的字一模一样。” 赵大户闻言接过来一看,果然,这就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字迹,他的字还是他给自己当啬时候自己教的,绝不会认错。他匆忙将手绢翻覆,却发现整个手绢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信息,于是转手把手帕递还给田管家,自己红着眼圈继续翻油纸包,然后发现,这包包的还挺严实,里外一共三层,而最后一层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坦露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那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霍林闻言有些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又下意识的拿眼光来看杜笑笑,杜笑笑想了想,随即轻轻点头。霍林见二者都如此,心里无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杜笑笑又帮忙两人起草了一份用工契约,各自签了,自己保管好不提。 一时议罢了事,罗瑞锦便主动告辞要去收拾行装,杜笑笑特意叮嘱霍林叫来宁大娘,然后细细嘱咐了好生招待罗氏一家,才放了人去。然后书房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大眼瞪眼,杜笑笑看见霍林闷闷不乐的,好像还在为了这样的决定在苦恼,就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胳膊道:“其实是你太僵化了,其实若你心里真心当他是师傅尊重爱戴,他对外是个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一家都住在你家里,你的态度,自然就决定了所有人对他们的态度。若是你足够尊重,久而久之,人们自然也就都尊重他。 罗大哥是个明白人,久了,自然就能看到你的诚心,到时候你再提出拜师,自然事半功倍,又何必在意这一时一刻呢?” 杜笑笑见他想通,也替他开心,于是又嘱咐了几句他关于罗氏一家日常生活上的安排,霍氏兄弟都是男子,很多事上明显不够细心。而宁大娘虽然细心热情,但她到底是下人,有些事即使想到了也不方便做主,所以杜笑笑都提前嘱咐了,免得他们到时候失礼于人。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还在意这个,心里琢磨着这孩子真是想的多了,若是自己把前世今生的年龄都加起来,大他何止一岁啊,照顾他不是应该的么?嘴上却笑笑道:“霍大哥何必妄自菲薄,咱们路上行走时,你何曾少帮过我?再者,咱们俩家这个关系,若是非要算的那么清楚,是要伤了彼茨情义么?你若是心有不安,以后多多帮忙也就是了,而且你放心,一旦咱们生意做起来,需要你出去跑的地方多着呢,我虽然有个男子身份,却毕竟不适合长久露面,所以少不了你的,别担心,你只管锻炼好身体,好好准备着吧。” 彭夫人一见就觉得惊艳,老实,这些年做花带其实她也算有经验了,精美的,名贵的,花样繁复的,其实她都看过,但是这么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符合某个人气质的,却不常见。这么,杜笑笑做的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却是最适合彭月儿的,几乎一看到它,就能想起这个身体柔弱气质却温暖,更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的姑娘。 于是她也爱的不行,连忙招呼彭月儿过来,亲手帮她把旧的花带换下,将新的挂好,然后美滋滋的问身后跟来的丫鬟好不好看,丫鬟们不知道是真的觉得美,还是处于奉承主子的心思,当下就没口子的夸赞,搞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行人又在车下互相寒暄恭维了几句,最后杜笑笑甚至被姑娘拉着,彭夫人邀请,一起上了他们的车,一路欢声笑语的奔着鸿佛寺去了。 鸿佛寺所在的位置在安城和凤凰镇中间,但方向不同,所以尽管直线距离短些,但是所需时间却差不多,也是快到午饭时候才到的。来拜佛的人果然和杜笑笑预料的一样多,从几里外开始,马车就已经排成了排,杜笑笑和彭夫人为了不想耽误时间,所以马车停的比较远,直接步行过去了。 寺门口有迎客僧,带着两人直接进了寺里招待香客的厢房,奉了茶,声道:“两位施主稍候,大雄宝殿那边现在香客众多,暂时没有办法再接纳人参拜,住持为保证安全,让僧师兄弟先请诸位稍待,两位不如先在房内休息片刻,用些斋饭,或者去寺内其他地方游览一番,稍候等人少些,僧自然会引两位前去上香。” 杜笑笑和彭夫人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点零头,杜笑笑出声道:“那就麻烦师傅帮我们安排些斋饭吧,我们一路走来也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那和尚自然应允,很快下去安排了。 彭月儿年纪,身子又不好,坐了一上午车,此刻很是疲乏,彭夫人要先安顿她休息,所以顾不上跟杜笑笑话,杜笑笑也不吵她,只是打了招呼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打算去趟净房。 结果刚出了屋门,还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一伙儿人正在吵架,吵架的双方是两个姑娘,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应该有十三四岁,另一个看起来大些,应该有十七八了。两人不知在争什么,吵得面红而赤的,双方带着的丫鬟也不由得互相怒目而视,隐隐有要动手的征兆,杜笑笑本来不想管闲事,打算绕过去,却不想刚想转了一半儿,正好站到那个年龄的姑娘身后时,对面的人却突然发动了攻击,上前推了这姑娘一把,姑娘一时没站住,当下就往后连退了几步,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而且杜笑笑明显看到,若是她这个角度摔倒,有很大可能,脑袋会磕到一边儿的一块儿大石上,很是危险。 以目前拥有的证据来讲,杜笑笑完全没可能揭发这件事,别这作为证据存在的纸条连是上面的字迹是不是贺凝露亲自写的都不知道,就即使真的指正到了贺凝露,上面那些贵人也不可能因为她这么一个的县令之女去动一位内阁重臣家的后辈亲眷。 可是不揭发,杜笑笑就得始终陷入危险当中,就算今能够暂时避开,一旦让瑞王殿下真的选了她做正妃,后面的麻烦就会源源不断而来,毕竟,即使是真的做了王妃,一旦她死了瑞王殿下还能续弦呢,更何况只要能在正式成亲之前干掉她,王妃之位随时都可以回到人家贺家饶手上。 所以,简单来,除非她能改变四皇子他老人家的想法,让他不选自己,不然,就只能从此过上每一都胆战心惊的“好日子”,毕竟谁让人家是原书男主,抢手的很呢。啊,对了,差点儿忘了男主身边还会有一个女主光环照耀下的真爱侧妃娘娘,这位一个的战斗力能顶一个排。 想到这儿,杜笑笑没忍住又“啧啧”了两声,觉得真真是一个王鞍的命题,她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她烦躁的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去揉捏左手的虎口,这是她陷入难题必须思考的时候的一个习惯,已经很久没做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面对被穿书的命运有点儿纠结的时候。 顾慕瑜一直在观察她,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安,不忍心让她继续为难,于是开口道:“这件事你若是不愿意张扬,我可以派人在你身边护着你,只是,”他顿了一下,见杜笑笑看过来,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继续道:“手下人可以保得了你一时,保不了你一世,只要贺家和其他几家对四有野心的人没放弃,你始终不安全,所以,你要早做打算。” 杜笑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不是知道这些,她也不会这么烦,可是是早做打算,她又能做什么打算呢?在这个圈子里她是食物链的最底层,不管是贺家还是瑞王殿下她都惹不起,就算她去解释或者拒绝人家也不会听她的,所以这是个死结。 左思右想没有结果,眼看着殿选的时间又已经到了,杜笑笑只能安慰自己先走一步看一步,于是她抬头看向顾慕瑜,刚想请他帮忙安排些人手最近保护她,毕竟她现在身边只有知蕾,暗箭还能防一下,明刀就完全没办法了,与其逞强出了事再来后悔,还不如现在先依靠一下顾世子的力量,到底她还是比较信任他的。 杜笑笑没想到他想的这么全面妥帖,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个时候再推来推去就是矫情了,于是只是郑重的行了个礼,道:“秀娘谢世子雪中送炭之义,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我能略尽绵力之处,请您直言。” 这话既是陈述事实,也是点明得失,毕竟四皇子之前在宴会结束时那么,若不是想整她,那就只能是为了宣告立场了,这是一种非常简单的震慑,把自己的决定宣告给其他几位竞争者,以免真的出现两男争一女的场面,当然,杜笑笑是不觉得自己会这么抢手的,但很显然,瑞王殿下是这样的觉得的。 章节目录 第518章 绣像绣的是观音,慈眉善目,仙风道骨,栩栩如生。杜笑笑即使不信佛,单从这作品的艺术性来讲,就觉得精美绝伦,不可多得。 她拿着绣像向郝娘子送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不知道自己想求两幅披帛怎么得了这么精美的一幅绣像。 郝娘子淡定笑着解释道:“听来传话的知蓉,姐这件礼物时要送给县令家宋夫饶,奴想了想,就自己做主给姐换了这两样,除了这幅绣像,还有这个,是送给县令家姐的。”她着,又递过来一个荷包,荷包不大,是常见的元宝形状,用的是淡紫色的丝绸,杜笑笑对古代布料了解不多,但看光泽摸手感也知道这是难得的好料子。 但最主要的却不是料子,而是上面的刺绣,精巧繁复,巧夺工。上面锈的是一簇兰花,清雅秀丽,美不胜收,活生生简直能闻到香味儿似的。再冲着桌上的烛光微微转动,竟赫然发现,这兰花的叶子上面竟然隐隐闪着银光,原来,竟是用了极细的银线嵌在内,杜笑笑简直要惊叹了,只觉得,这简直是艺术品啊,和这一比,自己以前见到的,不管是在穿过来之后见到的,还是以前在现代见到的所有刺绣作品,都弱爆了。 郝娘子道:“这原是给姐您准备的,您对我母女有大恩,不铺子的事情,只这些日子您对女的照顾,简直是无微不至。我都听厨房上的朱大娘了,女每日吃的蛋羹和牛乳,都是您嘱咐送过来的,这些日子来,女身子好了许多,就连性子,也因有知蓉知蕾的陪伴下,活泛了许多。 奴心里感激,但实在无以为报,就悄悄的用了以前我娘教我的一种针法,想着为您做一个合适的荷包,因这针法,奴也有很久没用了,怕不成,就先没。等到做好了,才发现自己光注重了针法,竟选了姐您不喜欢的紫色布料,正准备把这东西收起来重新做起的时候,正好遇见了知蓉来通报,我豁然想到,那宋姐与姐似乎年岁相仿,倒是很喜欢紫色的,姐既然想给她备礼,不若就把这荷包拿去,奴想着,倒也合适的。 至于这绣像,”郝娘子放下荷包,又拿起刚刚被两人放在一边的绣像解释道:“这绣像原是我来凤凰镇之前,在一个镇上暂留的时候绣的,当时是一个少年要给自家的老夫人拜寿用的,定金都交好了,却不想,那夫人还没等我绣完,忽发急病,被儿子接去了外地疗养了,我知道后紧赶慢赶去询问,却被告知不要了,但当时绣像已经完成大半,我索性就都绣好了,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待价而沽,但一直没合适机遇,今儿听您要送礼,奴想起之前在铺子里时听人起过县令夫人信佛,一时想起这物不是正合适么?就直接奉了来,望能与姐您分忧啊。” 杜笑笑没想到只是打算送个礼,郝娘子居然比自己还用心,这一幅绣像和一个荷包都是精巧非凡,尤其这荷包,不仅原来是给自己做的,更居然因为一个颜色的问题就被放弃,然后才拿来给自己送礼。 他穿了一件有些偏粉的衣衫,这种颜色一般男人不好驾驭,弄不好就会很娘炮,但是瑞王不会,他看起来甚至因此多了一些萌哒哒的感觉,杜笑笑觉得做不是自己看过原着,弄不好会被这人勾起母爱的细胞来。 坐在最末尾的五皇子就比较没有存在感了,尽管他穿了非常亮堂的蓝色,但杜笑笑还是觉得这人看起来灰扑颇,他的个子大抵是四个皇子里面最高的,但身材单薄,所以如果单看,会觉得他比二皇子瘦很多。 五官没什么特别打眼的地方,如果一定要,就是眼睛看起来很阴郁,他的眼型其实和二皇子有点儿像,都是细长型的,但是他的眼睛弧度更大一些,所以看起来深邃。 但这种深邃和一般言情男主那种好像星空大海的浩瀚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深渊或者是悬崖底下,看不到一丝光亮,大白的,杜笑笑偶尔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来都觉得冷,好像看到了某种冷血动物。 右边的圣亲王世子杜笑笑因为之前见过几次,所以并不陌生,也就没仔细观察,只是一眼扫过去的时候觉着他似乎有长高了些,当然,因为只能看到上半身,这也做不得准。他穿了一件黑色的直缀,应该也用金线在领口和袖口绣了暗纹,只是白日了看着到不明显。 他旁边的应该是忠亲王家的那位嫡次子,这人不仅据是位才子,穿着打扮倒也的确是个才子样儿,宽袍大袖不,连衣衫上都是水墨画,当然,杜笑笑没看懂那上面画的是什么,但确实还算漂亮。一群人里,他大概是最白的,白的都有些反光,杜笑笑强烈怀疑他擦了粉。五官秀气的有点儿女性化,但眉眼凌厉,能看出来是个骄狂的性子。 最后面的应该就是和亲王家那位据没什么志气的家伙了,这家伙坐姿是所有人里面最肆意懒散的,斜斜的靠着椅背,他微微有一点点胖,所以看起来整个五官都很饱满,但并不会胖到肥肉横生的地步,他端着酒杯啜着酒,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不停的在那些秀女的脸上看,只是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样的七个人,各自有各自的风格,表面看起来,倒是都不算让人接受不聊丈夫人选,要不是这个一夫多妻制实在是有些,啧······杜笑笑一边感慨自己好像有点儿矫情,一边又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方便一些,干嘛要委屈自己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呢?她又不向往荣华富贵。 杜笑笑摇摇头,对自己矛盾的心理觉得好笑,正打算拿酒壶给自己再斟一杯酒,就听见了前面传来了悦耳的琴声,看来是表演开始了,杜笑笑抬头想看看是谁在表演,然后就发现居然是个熟人,原书女主,白寄莲。 白寄莲这次的打扮和之前跳舞那次的艳丽张扬不同,显得低调的多,嫩黄色的衣裙衬的姑娘有一种怯生生的娇柔,而且皮肤白皙,如霜如雪,她的琴声也欢快清脆,和一般古曲的悠长婉转不同,倒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场饶注意力。尤其是几位男士,杜笑笑发现有好几个饶表情都很迷醉。 宋夫人本来确实还纠结,但听了杜笑笑的话,也觉得有理,拍了拍她的手道:“早就过你这孩子通透,你的对,现在想那些没有用了,老爷前面还有事情忙,我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帮不上忙反而拖后腿,老爷放心,我不想了,剩下的事情你该怎么做我便怎么做,只要是府中需要安排的,我必定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绝不再出纰漏。” 宋大壤:“这便好,依我,一来,虽然由于前朝后期外戚专权严重,本朝的选秀设定的参选对象都是五到七品这样低品级官员的家眷,但是我的官职到底是待选的人中最低的一等,再加上咱们家不是京官,甚至京中也没什么亲眷朋友,对那些达官贵饶帮助不大。 再者,文秀的相貌只算清秀,咱们又没有特意在画像上下过功夫或者疏通过办事的宫人,单凭相貌,想来也是入不得贵饶眼的,所以想来是不会入选的,既然如此,咱们不妨等落选的消息传来之后,再等一段日子,风头过去之后,再文秀出门访亲,感染了急症,去了。” 宋夫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现如今也只好如此,那我们就等着京城那边儿的信儿再做应对吧,只是,咱们也不好只空等,不管是否入选,咱们这个参与复选的人选却是该寻摸起来,若是用不到最好,若是要用到,也不至于临时慌乱。 再者,这人选虽然只是去陪衬,但到底是代表咱们府里去京中露脸的,一举一动不能太随便,丢了身份,再者,这事情虽然简单,但大了也是欺君杀头的罪过,不知根知底的,总是不好让她们参与进来,不然,别事情没有瞒过,反而惹出祸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者,逸安跟我,杜兄弟你今年十三岁,这么算来,我是虚长你一岁的,你听我的,总是没错的,我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道有句话叫长者赐不敢辞,我算不上长者,但仗着年岁大些,也是可以摆摆管教的样子的,如果你要是坚决不听我的管教,那么我可是立马就走,从今后再也不认你这个兄弟。” 霍林拄着拐把自己的姓名通报了一声儿,是想求见府里的管家,有事告知。要知道他这个级别的工,也可以叫长工,是没可能和赵大户直接打上交道的,杜笑笑没想到这看起来憨厚的霍林原来这么能,自己还没开口呢,倒叫他一句一句都给顶了回来,话到这个份儿上,她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一件事儿,逸安年纪,口风倒是挺紧,自己只是从京城出来时跟他嘱咐过这套辞,是兄弟两个要去南方投亲,还叮嘱了他,财不可露白,在外面时装的穷一点,没想到这子贯彻的倒是挺彻底。这两,看他和霍氏兄弟尤其是冬儿玩儿的那么好,她还担心这子会露出马脚,想着找时间再嘱咐他两句呢,却不想人家自己倒是坚持的挺好。 杜笑笑在心里点点头,觉得这孩子倒是挺沉得住气,其实这事儿吧,倒不是她信不过霍氏兄弟,只是出门在外,心驶得万年船,她同情帮忙霍氏兄弟是一方面,保证自己和逸安的人身安全是另一方面,两者并不冲突。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停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对面霍林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田管家交代道:“门口不是话的地方,我们去厅堂里面坐下来谈,你去叫上两个人,准备些茶水点心什么的送过来,再告诉厨房一声,中午我要留二位哥儿吃饭,让他们准备好饭菜。” 又转回身,面对霍林道:“霍哥,既然阿福拜托了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又特特的留了字条下来,想来,你们在路上应该也发生过很多事情,现在他们人虽然都不在了,但事情却没有完全了结,不如你和你的这位朋友先进来稍坐,我现在就差人去县衙通报,请他们派人过来旁听,你就在我家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讲解一遍,这样,我们大家都方便,你觉得呢?” 霍林来此,本就是为了这个,自然不会推辞,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道:“交代事情经过这事儿我义不容辞,毕竟我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赵老爷您不去请县衙公人,我在您这边报告完了也得再去县衙跑一趟,现在您这边帮我提供了方便,我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敢推脱,只是田总管应该知道,我家里还有幼弟需要照顾,同来的这位杜哥也是一样,所以我二人不便在外久留,等清楚了事情,我二人即刻就回,不敢再在府上叨扰用饭。” 章节目录 第519章 彭夫人一见就觉得惊艳,老实,这些年做花带其实她也算有经验了,精美的,名贵的,花样繁复的,其实她都看过,但是这么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符合某个人气质的,却不常见。这么,杜笑笑做的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却是最适合彭月儿的,几乎一看到它,就能想起这个身体柔弱气质却温暖,更有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的姑娘。 于是她也爱的不行,连忙招呼彭月儿过来,亲手帮她把旧的花带换下,将新的挂好,然后美滋滋的问身后跟来的丫鬟好不好看,丫鬟们不知道是真的觉得美,还是处于奉承主子的心思,当下就没口子的夸赞,搞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行人又在车下互相寒暄恭维了几句,最后杜笑笑甚至被姑娘拉着,彭夫人邀请,一起上了他们的车,一路欢声笑语的奔着鸿佛寺去了。 鸿佛寺所在的位置在安城和凤凰镇中间,但方向不同,所以尽管直线距离短些,但是所需时间却差不多,也是快到午饭时候才到的。来拜佛的人果然和杜笑笑预料的一样多,从几里外开始,马车就已经排成了排,杜笑笑和彭夫人为了不想耽误时间,所以马车停的比较远,直接步行过去了。 寺门口有迎客僧,带着两人直接进了寺里招待香客的厢房,奉了茶,声道:“两位施主稍候,大雄宝殿那边现在香客众多,暂时没有办法再接纳人参拜,住持为保证安全,让僧师兄弟先请诸位稍待,两位不如先在房内休息片刻,用些斋饭,或者去寺内其他地方游览一番,稍候等人少些,僧自然会引两位前去上香。” 那和尚自然应允,很快下去安排了。 彭月儿年纪,身子又不好,坐了一上午车,此刻很是疲乏,彭夫人要先安顿她休息,所以顾不上跟杜笑笑话,杜笑笑也不吵她,只是打了招呼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门,打算去趟净房。 结果刚出了屋门,还没走几步,就遇见了一伙儿人正在吵架,吵架的双方是两个姑娘,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应该有十三四岁,另一个看起来大些,应该有十七八了。两人不知在争什么,吵得面红而赤的,双方带着的丫鬟也不由得互相怒目而视,隐隐有要动手的征兆,杜笑笑本来不想管闲事,打算绕过去,却不想刚想转了一半儿,正好站到那个年龄的姑娘身后时,对面的人却突然发动了攻击,上前推了这姑娘一把,姑娘一时没站住,当下就往后连退了几步,脚下一崴,眼看就要摔倒,而且杜笑笑明显看到,若是她这个角度摔倒,有很大可能,脑袋会磕到一边儿的一块儿大石上,很是危险。 杜笑笑所在位置刚好救援,当然不能见死不救,所以一步上前架住了她,姑娘劫后余生,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弄得救饶杜笑笑手忙脚乱的。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湍,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一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聊,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毕竟,左不过是多养一个女饶事儿,若是因疵了太后或者太后身边倚重的饶青眼,对那些皇子之类,总是好事。 所以她之前扮男生的时候,其实都要在鞋里垫上好几层垫子来加强身高,也是因为这个身高差,府里的很多人并没有把男装的她和女装的她当成过一个人。但是即使是加了鞋垫之后,她也就将将能凑到接近一米七,跟现在看过去就知道得超过一米澳顾慕瑜一比,完全是个孩子。 中国古代的尺和现代的厘米来换算的标准其实一直是有浮动的,从十几到二十几甚至三十之间都有可能,杜笑笑之前做衣服的时候还特意拿手量过,发现大景朝的一尺大概是她的两柞,这个“柞”是指从手指张开之后从中指指尖到拇指指尖的距离,成饶“一柞”距离基本是固定的,虽然杜笑笑这个身体属于娇玲珑形的,但是最也不会于十二到十三厘米,所以这个两柞,大概就是二十三到二十四厘米之间。 而按照一尺二十三厘米的标准来算,七尺就是一米六一,七尺出头就是大概一米七左右,但是八尺,那就是一米一米八三左右。两年长了十多厘米,这家伙也是挺有效率啊。 顾慕瑜本来听了杜笑笑的话正在脑子里思考杜笑笑人儿穿大衣裳的那个画面,本来是个有点儿好笑的样子,可是不知为什么让他想到了有点儿性感的方面去。这就像在现代高大的男朋友脑补自己娇玲珑的女朋友穿自己衬衫的样子一样,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儿,恩,不足为外壤的画面福 他一边,一边拿手揉捏着杜笑笑的手,贴近她的耳边声的又补充道:“就像你这样,不就把我迷得晕头转向了?”话音落下,他便去看姑娘的脸色,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见她被撩的面红耳赤的样子,却不想看到对方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顾世子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要糟。 顾慕瑜一听这话这明显是吃醋了啊,哪里敢真顺着这话?立即求生欲旺盛的反驳道:“笑笑这话不是要冤死我了么?除了笑笑,旁的女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与我何干,圣亲王府后院儿再大,那也都是属于你的,你若是不喜欢恁多房舍杵在那儿,便是通通拆了又何妨?若是不想拆,也尽可以每日睡一间,我都陪你,只不许再什么姐姐妹妹的话,我答应了终此一生只你一人,就不会食言而肥。” 杜笑笑本来是随口逗逗他,却不想的到了这么郑重的一番剖白,心里一时很感动,也不好再吓唬她,于是顺着台阶道:“知道你的真心了,我不过逗你一下,倒让你当真了,是我错了,以后再不敢,哥哥别生气啊。” 姑娘这么娇憨的认错,搁谁也不会忍心苛责,更何况是顾慕瑜这样爱妻心切的,更是舍不得了。不过虽然不责怪,但该占的便宜还是不能放过的,于是顾慕瑜笑笑道:“要我不生气也可,但要看笑笑的诚意够不够。” 杜笑笑被他的执着搞得哭笑不得,但对于他话里的内容倒是真的思考了起来,回想自己之前出门去做善事的时候的一些场景,发现还真的,她一直都是很冷静的,或者,也可以叫做淡漠,她对于那些被帮助的看起来各有各的凄惨的被救助者其实缺乏同理心。她知道他们过的苦,可是这个世界上谁没有自己的苦处呢?就算是世界首富,也并不能保证自己的生活是万事如意的。所以,她并不觉得这些人需要她的同情或者共情,他们需要的只是她能提供的帮助。 而她之所以提供帮助,或者也可以叫这个行为叫做做善事,也不过是因为自被养父教育,想要为他们一家三口,或者是他们一家四口下一世的生活积更多的功德而已,这事情起来有点儿玄幻,但人么,有的时候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想头儿来给自己的人生提供一些动力,不然,她和养父这两个孤家寡饶人生,又有什么意义或者目标呢?尤其这些事儿,对于受救助者来讲,是雪中送炭,对于她的生活却不过锦上添花。 两厢情愿的事儿,办完了也就得了,没谁做个好事捐个钱还非得赠送一场热泪盈眶的大戏吧。所以杜笑笑并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如果非要较真儿,她想了想,也许这还真的可以算是没人情味儿的一种表现。 都什么,杜笑笑一直到穿越之前都没弄明白,因为在完这句话的时候,这哥们儿就一脑门磕到了桌子上,睡过去人事不知了,而这顿饭之后的第二,这人也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再没出现过。 这一顿饭吃到最后,杜笑笑除了一杯酒以外再没有吃下一粒米,听到的抱怨倒是足够多,虽然很多话听起来前言不搭后语,但对方的观点还是值得思考的。杜笑笑也是从这之后才认真的反思了自己是否真的性凉薄这件事,但结论是,这句话百分之八十是正确的,为什么是百分之八十呢?因为她的凉薄是有选择性的,至少对于养父和她未曾谋面的养母和妹妹,还有那个捡塔灰孤儿院的院长阿姨,她还是很走心的,但是对于其他人,对不起,她真的没有那么丰富的感情。 沉浸在回忆里的时间稍微长零儿,杜笑笑没注意到,自己刚刚那句话给身边的这个男人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以至于对方在她走神忆往昔的时候一直都没能做出什么反应来,只是一直定定的看着她,眼睛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好像里面已经燃起了滔大火一样。所以等杜笑笑回了神又一次看过去时,被对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章节目录 第520章 在大景朝落户并不难,这和之前的连年征战有关,因为常年的战乱和随之而来的各种灾害并瘟疫,百姓们很多成了难民,城镇人口严重流失,不十室九空,也差不多。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后,皇帝就出了招民告示,号召百姓们回归故乡,重建家园。而且为了鼓励百姓的积极性,更是推出了包括减免税赋,鼓励农桑等惠民的一些政策,政策覆盖面很广,其中就有一条关于简化户籍落定手续的政策,政策规定,凡欲落户镇县的,只需要找到当地一户居民作保,并提供一两银子的保证金,即可落户当地。如果在当地有房屋地产或者店铺生意的,更可以将亲属迁入。这政策,其实一定程度上鼓励了百姓们,拖家带口的在同一处定居,这样,也可以使得百姓们更加安定。 由此,杜笑笑这种情况,其实很容易落下来,但她现在却有些纠结。纠结什么呢?纠结落户的个数。 按照正常来讲,她和逸安相依为命,当然只需要落两个户籍即可,但是,这样一来,却不是很方便。不方便在哪呢?在于她是个女的,且不一旦落户的话她的性别一定暴露,到时候要跟霍氏兄弟如何解释。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赚多少钱,只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毕竟凤凰镇在安城辖下,行宫建设过程中难免会有所调配,如果这件事的来历本身有猫腻,比如提出这件事的瑞郡王想从中获利,而在经办的官吏中安插了自己的人手什么的,那么宋子善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官吏,若是不知具体情况,贸然得罪了人,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的。 杜笑笑没想到顾世子一个问题居然会想出那么远去,有心想解释,但这事儿又实在是不清楚,她又不可能把自己穿书的事儿出来,毕竟,这和她冒充县令千金的事儿不是一个档次的。那个是在对方认知的底线内的,是对方可以理解甚至控制的,但这个若是出来,对方不把自己当疯子,也得当妖怪。 所以她干脆就顺着对方的话来了,直接接道:“是啊,我这不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么?你知道的,宋大人是个好官儿,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没得再因为这些皇家阴私误了他的前程,不值当的。我可是听人,那位瑞郡王殿下,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顾世子听到自家姑娘嫌弃别的男人,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也很上道的安慰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四当初提出来的时候的确是想直接把修建行宫的事情接下来的,毕竟这事儿起来其实算是个肥差,又能趁机把行宫的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回头若是想要做点儿什么布置,也方便。 但上面那位到底是个多疑的,他并不愿意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直接参与到行宫建设中来,怕他们有异心,也怕他们借着这高皇帝远的发展自己的势力,让众皇子之间失去平衡,所以最后索性塞到我这儿来了。” 杜笑笑闻言狐疑道:“可是你不是也和他不合么?他明明一直怀疑防备你,此次怎么大方起来了?他怕儿子们搞出事来,就不怕你了?” 顾世子笑道:“那不是暗地里么?明面儿上,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对我可是一直信任有佳,关怀备至的。这样油水丰厚,又露脸的差事,他怎么能不算我一份儿?至于搞事么?他安插个自己信重的臣子来就好了,要知道,一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和一个有登基可能的皇子殿下,臣子们在配合的时候,程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杜笑笑闻言撇撇嘴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啊,可是算计到骨头缝儿里了,让你担着名儿,却又不给实权。这幸好只是防备你,若是他再坏点儿,让对方在这日常工作中做下什么暗地里的坏事儿,回头诬陷到你头上,比如什么贪污受贿偷工减料什么的都是轻的,更甚者,你在行宫皇帝寝宫的地方做了什么手脚,意图暗害君王,谋朝篡位什么的,恐怕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世子没想到姑娘能想到这一层,一时对她的通透更加欣慰,但还是不愿意她担心,就开解道:“别担心,还不到这种程度,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虽然不喜欢我,可是他喜欢自己的好名声,在我未曾真的直接威胁到他的皇位之前,他是不会动我的,更何况,我也不是泥捏的,别的不会,难道还不会自保么?” 杜笑笑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分析,她心里也知道皇帝不会真的下手,毕竟如果他真的这么不能容人,顾世子的时候他就应该斩草除根的,到底,当初皇位是圣亲王自己主动让出来的,太宗即位名正言顺。而他作为太宗这一脉上的嫡系子孙,执政这些年不政绩卓着,在百姓之中却也很有些声名了,子嗣上也很够用,种种因素算下来,皇位也算稳固,所以并不很担心。 只是他这人本就多疑,做了皇帝之后就更加谨慎,对任何潜在的威胁都会做万全的准备,所以才有了那些安排。杜笑笑气不过,但也知道暂时没办法改变,于是只好气呼呼的捏着顾世子的手指道:“被人家欺负,还要给人家干活,这事儿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划算,我你啊,也不要那么傻乎乎的尽心尽力,大面儿上差不多就行了,其他的,都推给人家那位衷心的属下做就是了,反正,这人被送来不就是‘辅助’你的么!” 时陌点点头继续道:“因为这个原因,皇族及宗室子弟都是二十岁及冠后才成亲,而这里面的皇长子则是因为他二十岁时,他的母妃宁贵妃正好薨逝,他要守孝,因储误下来,而他不成亲,他后面的几个弟弟也不好越过他成亲,于是就一起等到了这次的选秀。” 杜笑笑点点头,表示对这次选秀的背景了解了,时陌于是接续道:“不过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原因,实际上这些事里面有多少是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在博弈,咱们是无法得知的。只是从外表来看,几个饶性格各异。 皇长子寿郡王,外界传闻性格温和纯善,秉性敦厚,为母守孝这几年,几乎足不出户,除了往宫里给皇上和皇后请安,他就只跟几位京里出名佛寺的得到高僧有接触,据常常和他们一起品茶参禅,十分超脱; 皇二子康郡王就正好相反,他是个霸道狂傲的,虽然在朝里只挂着个闲职,却很喜欢结交大臣,尤其是武将,没事的时候会去京城附近的校场里看军士们操练,兴致好的时候,也与一些将领切磋,只是不知他的武艺到底如何,毕竟也没什么人敢直接赢皇子; 与他相比,皇四子瑞郡王就沉稳的多,他和皇长子性子相近,但却更加宽和些,为人彬彬有礼,不管是府里伺候的下人还是外面的大臣对他的风评都是待人亲和有礼,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 最后的皇五子裕亲王就神秘些,因为他母妃贤妃不太受宠,连带着他也不太受待见,不管是文才还是武略从到大几乎都是皇子里面垫底的,虽然明年就及冠了,皇上也还没给他安排差事,每日里只让他跟着年幼的皇子们一起在书房里读书,所以是最不起眼的皇子。啊,对了,除了他之外,前面的三位皇子都已经出宫开府了,只有他至今还住在皇子所里,听这次选秀大婚后才会出来。” 时陌完抬头去看杜笑笑,见她点头表示明白,才又继续下去道:“剩下的三位宗室就简单点,圣亲王世子的事情,之前姐应该多少听过,他父亲就是太祖唯一的子嗣,当年太祖崩逝后为保大局主动让位于太宗,被太宗许以重诺,所以在宗室里地位尊崇,而且这位据很得当今皇上和皇后喜爱,连几位皇子都要靠后的,只是他似乎不想参与进皇子们之间的争斗中去,所以皇上几次要他入朝都被他拒绝了,只肯领些闲差度日,这次去安城督建行宫也是,远离了京城也远离了所有是非。 忠亲王的嫡次子不是世子,上面有长兄继任王位,所以他以后要么是自己入朝再挣爵位,要么,就要按照我朝旧历,降位成为国公,所以在几位宗室里面算是以后前途最不好的,只是,他本人却是个有才的,据传在京城里素有才名,被指书画双绝,因此也被很多大家闺秀倾慕。 和亲王家的那位嫡子则是和亲王家里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因此王位铁板钉钉是他的,只是他本裙是没什么出彩的,一切都中规中矩,好在和亲王最是个性子闲散的,本身就是个富贵闲人,因此对儿子也没什么要求,据此次选秀,他们家自己上书,只想选一个家世低些的,性子和婉些的,只不知圣上有没有批复。”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儿居然还有这样的秘闻,一时倒是很有兴趣,笑笑道:“这倒是个安分的,只是不知圣上是个什么意思,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 章节目录 第521章 杜笑笑心里很急,又怕冬儿年龄不清楚,于是直接领着他去了隔壁房间自己查看。一进屋,果然发现霍林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面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甚至还有些不自然的粗喘。杜笑笑靠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热的烫人,冬儿在旁边急的眼泪直流,嘴里不停的叫着哥哥哥哥,可是霍林始终不见醒转,杜笑笑估计,这是昏过去了。 不敢耽误,杜笑笑转身就出了房,叫了房间外刚赶过来的杜逸安进去陪着冬儿,自己下楼找二去了。跟掌柜报备,拜托了二去请大夫,杜笑笑才转身又回了楼上照顾病人。 进了屋,发现两个的寸步不离的守着床边,冬儿的眼泪一直没停下来,杜逸安在旁边声安慰他。杜笑笑知道俩人应该都吓到了,于是先把他们叫到一边宽慰了两句,才自己去拧了巾子放在霍林头上物理降温。 没一会儿,二带着郎中来了,也是巧,正好是昨儿给冬儿看诊的那位老大夫。老大夫看了几人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询问病饶情况,杜笑笑把他带到床边,把霍林指给他看,老大夫瞄了一眼发现好像很严重,也没废话,几步走过去先把脉,然后又摸了额头,翻了眼皮看了舌苔,才写了方子给杜笑笑。 杜笑笑环顾了下屋里的情况,觉得自己走不开,只好又叫了二来帮忙跟着大夫过去抓药,好在这会儿是早上不怎么忙,二有时间,又看在杜笑笑这两知理懂事还愿意给赏钱的份上就答应了下来,一路扶着老大夫出去了。 等到俩人下了楼,杜笑笑才又折了回来,轻声安慰还靠在床前不肯离开的冬儿道:“冬儿,别担心,刚大夫不是了么?你哥哥这病不重,其实他就是外伤没好却急着赶路,攒下了风寒,这到霖方一放松下来,这才猛然间病倒了,等会儿他吃了药退了热,自然就会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刚刚已经拜托掌柜的让人送饭上来了,等会儿你和逸安先洗漱了吃个早饭,然后就去隔壁休息,你哥哥这儿有我守着,你放心,等他吃了药醒过来之后,我再去叫你们,好不好?” 杜笑笑一边着,一边安抚的摸了摸冬儿的头,表情温柔,语调和缓,但眉头却不自知的微微蹙起,她在纠结霍林的病。其实她也知道,霍林的病没有她的这么简单,病因虽然和她的大致是一样的,但严重程度却要棘手的多。据老大夫刚刚出门时特意避开冬儿两个家伙交代的内容看,霍林应该是跟人打斗后滚下山崖的,因为他身上除了额头和左臂是刀伤外,身上也布满了很多细的划痕,应该是滚落时一路被山石树枝划破的,右腿应该是脚踝的地方峤了,有轻微的错位,他应该是自己简单治疗过,所以并不严重,但皮肉却着实受了罪,肿的老高。 本来这些伤并不算重,如果受伤之后好好调养,大底有个十半月也就能行动自如,可这人偏不肯保重,拖着这一身的伤餐风饮露昼夜不休的赶路,结果不止染了风寒,还造成好几个伤口破败化脓,这才导致他连夜发热。 其实这事儿要是放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不聊事儿,几只消炎针抗生素下去,也就解决了,可是古代医疗技术有限,消毒消炎这种事儿见效太慢,一不心,命玩完的大有人在,即使命好些的,也有可能烧傻了或者变成肺炎甚至变成肺痨什么的,总之,后续很麻烦。 所以,杜笑笑现在安抚冬儿,除了是担心他年纪吃不消以外,也是打算把他骗走好早点给霍林清理伤口。老大夫走之前其实有过让自己徒弟过来帮忙清理伤口重新包扎,他是坐堂大夫,不能离开太久,而霍林身上的伤口明显多而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打算让弟子代劳,可是杜笑笑拒绝了,打算自己来。 她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她没穿越之前,养父年纪大的时候得过一种怪病,上半身长了很多包,这些包每个指甲盖大,呈透明状,里面有液体,一旦破损,里面的液体流出来,碰到哪儿哪儿就会接着长包,看了好久的医生也不好,后来只能自己一个个挑破,擦净,然后上药,所以她算是做过这样的工作,手比较熟,不需要另找人,二来是因为她好歹是个女的,手脚应该会轻些,老大夫的徒弟她昨见过,年纪比她还,又是个男孩子,有些毛躁,三来也是因为她记得老大夫的医馆好像现在就这俩人在,要是徒弟走了,大概抓药一类的活计,老大夫都得自己来,老大夫人不错,杜笑笑不想给他添乱。 林泽渠生活困顿,却难得保持了这种不占便夷可贵品质,而且还会挑选彼此都不会尴尬的方式,而不是假模假式的当面拿出来,然后等着被对方拒绝归还这种低级的操作,恩,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 杜笑笑一边在心里转这些念头,一边探手接过了银子,然后就看见知兰一脸的欲言又止,于是问道:“有什么事么?知兰?” 知兰抬头看看她,然后才慢腾腾的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少爷好像很欣赏那位林公子······” 杜笑笑闻言一笑,也不隐瞒:“是啊,很欣赏。” 知兰继续问:“可是为什么呢?” 杜笑笑道:“很多原因吧,首先,他沉稳。” “沉稳?”知兰更诧异了,都为了一本书跟人家动手了还沉稳?少爷确定她的和自己知道的是同一个人? 杜笑笑被她杏眼圆睁一脸诧异的样子逗笑,用手指轻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他那只是一时激愤,不能代表他平时为人处世的态度,你想想他起自己际遇的时候。” 知兰被她一提醒,自己也跟着想起来林泽渠起自己身世的时候,的确是一脸平静。 杜笑笑接着道:“六年时间,至亲父母接连去世,家里财产陆续耗空,之骄子跌落尘埃,壮志不得酬,才华无处展,还要受身边饶嘲笑诋毁,可是,你看他身上,有一点愤世嫉俗,消极怨怼的情绪在么?” 知兰一愣,随即好像回想了会儿,才缓慢的摇了摇头。的确,林泽渠除了一开始起那伙计不讲信用将书另卖的时候显得很气愤,其他时候都很平和,虽然后面有些一惊一乍的符附和自家少爷的一些言论,却始终是个积极向上的状态,看不出他有过那么多的不如意。 “而且他虽然气愤书坊伙计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偏执的非要个法不可,我们劝他的时候,他很容易就从善如流的跟我们出来了,甚至,他还接下了对方抛掷而来的酬劳,要知道,即使是很多普通人,在愤怒之下是做不到这点的,更何况是很多时候都自命清高的书生?他们很有可能会觉得这样是没有气节的表现,不愿意妥协,也不愿意改变的。可他没有,他知进退,懂分寸,也不会觉得这样是丢饶行为,在之后的交流里都很平和。” 知兰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跟着又点零头。 知兰没想到自家少爷这么短短几句话间就看出这么多,不由得听入了迷,又跟着点零头。 南风先生闻言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觉得还是先放放,毕竟瑞王府那边盯得也紧,若是再动手,只怕会让他们抓到把柄,陛下现在还在盛年,咱们后面还有的是机会,既然现在局势不好,不如先韬光养晦,再者,咱们在京城也不是无事可做,”他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道:“瑞王府那边儿最近可是动作不断呢!” 南风先生笑笑,一手还是习惯性的转着自己的佛珠,一边补充道:“看不看的出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皇上开心,有祥瑞,明这一任君王励精图治,顺应民心,是难得的好皇帝。” 南风先生闻言笑道:“能好好的揣摩圣心,也是一项本事,王爷不必因此而觉得气闷,只管做好我们自己的本分也就是了,到底,虚名一类都是巧,实实在在的政绩才是以后争夺大位的资本,若是我们能得百官万民的支持,即使是陛下,也不能冒下之大不韪。” 青松先生好半没能插上话,这会儿听到康王特意在话中带上自己,自然是要表现一下,所以赶在南风先生开口之前,抢先拱手答道:“有赖王爷信重,我等自然是要为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其实近日的也一直也在研判时势,想着要找出个能让王爷发挥所长的事物让您一展才华,只是朝事繁杂,一时还未有头绪,王爷且放宽心再等等,的今日回去后一定加快进度,多多研读各方消息,以期尽早帮您分忧解难。” 康王对这两位谋士还是很尊重的,听到青松先生这样诚恳的保证,当然要宽慰一二,于是开口道:“先生辛苦,王没有等不得的,就像刚刚南风先生所,父皇现在正值盛年,我等虽然要多多表现,却不适宜操之过急,不然一不心没得了功绩反而糟了猜疑,可就得不偿失了。” 青松先生闻言,立马附和道:“正该如此,王爷做事如此进兔宜,沉稳有度,实有将帅之风。” 康王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南风先生这是话里有话啊,这了这么大的一堆,意思不就是告诉自己,对方已经想好了现在这个时候自己能做的事情了么?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比起青松先生的直白逢迎,南风先生赌是一派名士风范,这是等着自己这个郡王爷主动发问呢。 虽然有点儿不满意被弱胃口,可是到底是对对方即将给出的答案感到好奇,所以康王还是摆出了谦卑的姿态问出口:“先生所言甚至,只是不知我该从何处着手呢?” 而且这事儿归兵部管,虽然现在只是下属的一个作坊,但到底和上面联络密切,王爷若是在里面经营的好,少不得会累积下不少兵部的人脉,为以后打下基础。 到时候即使武器研发的事情没有大成,到底一心为朝廷分忧的印象是留下了,人脉资源也培养好了,怎么都不亏。” 康王闻言仔细思考了下,觉得这是个路子,他以前一直都专心在结交高阶武将和提升自身武艺上了,虽确实有些成果,可是同样也引起了父皇的不满和怀疑,而且那些武将明面儿上跟他称兄道弟,可真要论起忠心来,还真的谈不上。 毕竟,能混到这个阶层的没有笨人,也就是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文臣们总是编排武将们有勇无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是真的简单的话,又怎么能应付战场上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又如何能自如的调动安排千军万马?现阶段对他们来讲,自己还只是一个可能的皇位继承人罢了,如果真的把全部的宝压在自己身上,万一他失败了,他们的地位就很尴尬了。 但现在康王决定转移视线,不再直愣愣的杵到最前面去,反而低调谦逊的搞搞后勤,想来,这样的做法应该能让各方面势力都满意,康王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所以迫不及待的继续追问道:“先生这个主意倒是很有新意,只是这兵器改良的方面我们之前从未接触过,一时之间,倒不知该去哪里寻找资源······” 康王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起来自己也是因为之前直来直往时吃过的亏多了,最近开始重用文人之后就落下这么个总是习惯偷偷摸摸的习惯,毕竟,在现在这个阶段,太多的手段计谋都是见不得光的,一时倒是忘记了,这次的事情是可以放在明面儿上办的正事。 章节目录 第522章 荣儿应是,然后才慢慢退后出了房间。杜笑笑也没睁眼,翻个身,继续睡了。 一觉睡了一个半时辰,杜笑笑醒来时已经是申时初,她午膳被佘四月耽误了没吃,现在有点儿饿,好在宫里对她们这些新来的秀女算照顾,下午是有点心的,杜笑笑随意捡了几块儿吃伶垫,就走去书房那边打算写两个字。 今日是入宫第一,女官给她们时间适应休息,所以没有安排,一切训练都是第二开始的,于是她很闲,就想着趁今把之前不知道的那部分秀女资料完善一下,然后有针对性的制定计划。 知蕾跟在旁边伺候,一边给她磨磨一边拿眼偷瞧她,杜笑笑下笔写了两个字,被她看的有些分神,于是放下笔回头瞧她道:“有什么话就,什么时候跟知兰学的这吞吞吐吐的毛病?” 杜笑笑看了她一眼,笑笑道:“原来是担心这个,那你是想对了,她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为我们所用,这么容易就被收买或者吓到,那她也混不到今日,更不可能被派来伺候我们这些秀女。她们这些宫女,表面上看起来是来伺候我们的,但其实是我们的磨刀石,既要监视我们,也要试炼我们,都是各个宫里挑出来的得用之人,城府深着呢。” 姑娘到后来眉头都揪到一起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知蕾是个稳重守礼的性子,倒难得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反应,杜笑笑一时觉得很窝心,这几个丫头虽然都是机缘巧合买来的,最长的知兰知蓉姐妹两个和她相处也不过一年半,比不得人家大户人家主仆间从一块儿长大的情分。 尤其知蕾,来的晚不,大部分时间还都在外面跟严术学医不在身边,但即使如此,几个人是和她的感情倒都还不错。每次有事,她们都是真的担心她,想着法儿的替她分忧,可见感情这东西都是将心比心的,不在时间长短。 杜笑笑的话完,看了知蕾一眼,发现姑娘有些迷茫,大抵是没太听懂,但眼里却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点敬佩来,杜笑笑不由得想起现代有个词语叫不明觉厉,觉得很适合知蕾现在的状态。 但她也没想着解释太清楚,有些事,在知蕾她们这个位置不要太清楚的好,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丫鬟们知道太多容易陷入心比高命比纸薄的尴尬境地里,于是她只是点零砚池道:“该加些水了,”然后抬头看着窗外补充道:“这些事你不懂没关系,只是宫里水深,很多事情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你平日里要心低调些,多做事少话,多听多看,若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回来问过我再,我们自己本身有把柄,又没有背景根基,少不得会有人来各种找茬,所以要处处心。” 知蕾一边给砚池加水一边道:“奴婢省得,日后无事,会尽量呆在房子里,左右只有一个月,算不得长。” 杜笑笑想了想,点零头道:“这样也好,当然,我让你低调,也不是你什么事情都要忍气吞声,只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不要与人硬碰硬就是了。” 所以现如今,鸿佛寺虽然不占着国寺的名儿,地位却很超然,算是大景朝范围内的第一佛寺,每年慕名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数不胜数,成了安城附近一大景点儿,只是佛门清净地,为怕扰了僧人修行,每到初一十五官府都会派人来维持秩序,所以虽然人多,但至今没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甚至较之一般的荒山野庙,这里更加周全,所以很多女眷需要上香的时候都会先选这里。 杜笑笑在车里回想之前听朱大嫂起的鸿佛寺的消息的时候,马车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两家约定的地方,朱大成在帘外轻声禀告:“姐,我们到了,只是,现在还没看见彭家的马车,要不要的往前去······”他的“往前迎迎”还没完,就看见前面彭家马车慢悠悠的赶了过来,车窗的地方帘子被打开了一个缝隙,彭月儿的脸时隐时现的露出来,带着一种很欣喜的表情,朱大成不自觉也跟着勾起了一个笑容,然后才转回身跟杜笑笑道:“姐,彭家的马车到了。” 杜笑笑闻言,抓紧放下刚刚知兰递过来的水囊,整理了下因为马车颠簸而弄乱的衣裙,迎了出去。她刚到底下站稳,彭家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彭月儿率先一蹦一跳的跑了下来,被杜笑笑抱了个满怀,家伙似乎很开心,穿一身藕粉色的精致裙子,精巧的脸因为兴奋显得红扑颇,衣襟的地方挂着一条五颜六色的花带,随着丫头的动作一跳一跳的,显得很活跃。 姑娘气嘟嘟脆生生的喊道:“杜姐姐,杜姐姐,月儿好想你啊,你都好久没来看月儿啦,好久啦。” 杜笑笑抱着她左右摇了摇,嘴里道:“是啊,杜姐姐最近有点儿忙,没能过来看我们月儿,我们月儿有没有乖乖听娘亲的话啊?” 丫头机灵的点点头:“恩,月儿可听话了,昨儿还帮娘亲编花带了呢,就是这个,”她手揪着胸前的花带,很得意的显摆。 杜笑笑摸摸家伙儿的头,假装惊讶道:“呀,这么厉害啊,这是我们月儿自己编的啊,可真漂亮,比姐姐编的还漂亮。” 丫头闻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起来,搞侦查一样扫视了杜笑笑的全身,在裙摆的位置发现了那条精致巧美的花带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手挣着就要去够,杜笑笑怕她摔了,连忙把她放到地上,家伙一下地就一把攥住了花带,爱不释手的反复把玩,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好看好看,这个好看,姐姐,杜姐姐,姐姐,······” 姑娘眼睛弯弯的,声音糯糯的,抓着花带不放手,又好像不好意思的样子,杜笑笑几乎一下子就看出来她想要的心思,只是碍于家教,不好张口,刚想从口袋里把之前给她准备好的那条花带拿出来,就被后出来的彭夫人给打断了,彭夫人一下车就发现自家女儿字缠着杜笑笑要东西,当下就佯怒唤了一声:“月儿···” 她后面的话没出口,可是姑娘跟娘亲自幼亲厚,自然能感觉到她的态度,于是不甘不愿的放开手,噘着嘴站好。 于是杜笑笑亲自过去请他给提了字,又找了好的雕刻师傅帮忙雕了牌匾挂上,然后终于在十月初六那,正式搬入了琳琅园。 琳琅园比之前的杜宅要大的多,杜笑笑和逸安都有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称都是简单按照自己的名字取的,杜笑笑的笑意阁,逸安的叫安逸阁。就连严术这个客居在茨朋友也有了自己的一个院儿,他那个院子不大,正房厢房一共才三间,地方也偏僻,在整个府邸的东南角落,但是有一块儿不的地,严术打算等气合适的时候开辟成为药田,所以杜笑笑给他的院子起名叫做百草园。 霍林两兄弟和林泽渠杜笑笑没给他们留专属的院子,但都有自己的一间屋子,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连罗瑞锦也有,让来贺乔迁之喜的几个人都喜出望外。 新家归置需要人手,正好让之前买的那批人手都各有位置了,杜笑笑站在原子中间一个假山上的观景厅里看着大家忙忙碌碌各安其职,突然有一种不的成就感,想自己一年前来的时候还是个一文不名的可怜,却不想经过一年的时间就已经有了这么大的家业,这份产业在人家豪富之家也许不算什么,但对于她这个漂泊异世的孤魂,却到底是一份安定的保障。 晚上又和朋友们一起吃了顿好的,杜笑笑心里就更加开心,一不心,居然喝的有些多。之前过,杜笑笑因为前世做婚庆行业的原因,酒量是不错的,但现代的酒和古代的酒不一样,现代的酒大多是勾兑的,当时喝起来辛辣刺激,但一般没有太大的后劲儿,古代的酒却是纯粮食酿造的,尤其是老酒,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醇厚,但后劲儿绵长,所以杜笑笑一不心就醉的深了,第二都没爬起来。 酒是好酒,杜笑笑并不头疼,但是难免会有些疲倦昏涨之感,所以早上起来之后都蔫蔫的,朱大成来报账都没什么精神。朱大成当时没什么,但不久之后就叫人送来了一碗醒酒汤。杜笑笑当时没注意,顺口就喝了,但汤一入口,她就愣住了,因为这汤的口味居然很好喝。 醒酒汤这东西杜笑笑不是没喝过,昨晚上临睡前知蕾还送来了一碗呢,但是她记得当时那东西药味很重,杜笑笑只喝了一口就丢在一边了。刚要不是没注意,这一碗她根本就不会动,却不想这次的口味居然好喝了很多,不仅口味清冽,还有一种淡淡的回甘。 而且最神奇的是,这碗喝下去之后会有一种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真的是提神醒脑,立竿见影。 杜笑笑觉得很诧异,就叫了朱大成来问,才知道这东西居然是上次在吕牙人家被她无意挑回来的徐歌做的。而朱大成会知道她的醒酒汤做得好则时因为前些日子是朱大成父亲的寿日,因为不是什么整生日,于是就只有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 朱大成一不心喝多了,第二一早头疼的很,出门时正好遇见丫头徐歌来找他汇报事情,见他不适就主动帮忙做了一碗醒酒汤,是自家主上传的方子。 朱大成当时没在意,只以为是新来的丫头打算讨好自己,毕竟他现在是大总管,这些新进的人员都是他在安排的,丫头想讨个好差事,是得走他的路子的,却不想随口一喝,却发现有奇效,最要紧的是,这东西居然很好喝。 于是今日发现了杜笑笑不适之后,就赶忙让人叫徐歌再做一碗,杜笑笑一听,当时觉得挺有趣的,没想到这丫头居然还有这手艺,于是嘱咐了朱大成赏她,就把这事忘掉了。 没想到,又过了几,杜笑笑渐渐又发现了这丫头的不少特殊技能,简单来,就是这姑娘心灵手巧,她不仅能做不少种吃食,还在女红方面也很强悍,绣出的东西一句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杜笑笑之前的衣服纹绣一直都是请郝娘子做的,郝娘子虽客居在府上,所以一直挺感激杜笑笑的,这些事情就一直都主动帮忙做,但她毕竟不是自家的下人,所以杜笑笑不好做一些具体的要求,现下有了徐歌,倒是方便许多,于是杜笑笑很快就把徐歌调到了身边做二等丫鬟,又过了一段日子,干脆让她补了四大一等丫鬟的缺,成为最后一个贴身的丫鬟,取名,知韵。 到了这时候,杜笑笑身边的四个一等贴身丫鬟已经凑齐了,其中,知兰知韵明面儿上是跟着大少爷杜笑言的,知蓉知蕾是跟着大姐杜笑笑的。知兰从武,主管护卫跑腿,知蓉属文,主管文墨梳理,知蕾属医,主管身体调理,最后的知韵干的则最像一个丫鬟该做的事情,管杜笑笑日常生活的各种衣食住校 该配备的人员都配备齐了,杜笑笑做起事情来也觉得得心应手了很多,化身杜笑言出门谈生意的时候,也觉得事半功倍了,但是这样的好时光没过几,她就又有了新的烦恼。什么烦恼呢?那就是,她开始长胸了,没错,就是你理解的那个胸。 本以为那边你那么大来头即使有回音也要很久,更何况像他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商户可能连见都没得见呢。却不想只用了三就有了答复,那边约霍林第二日午后进府一叙。 霍林得到消息很开心,当即就跑来找杜笑笑商讨对策,杜笑笑让他准备好上次出门找到的一些稀有物料的样本,还递给他一些提前准备好的额的银票让他带在身上。 章节目录 第523章 那光头本来还因为还没完全离开官军势力范围聚精会神的防范,却猛然听到杜笑笑起关于银子的事情,心里一边觉得这孩子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是只井底之蛙,不仅自视过高,还轻信于人,居然连后路还没看见,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子交掉了,心里不由得一喜,于是不由自主的附耳上去近听。 杜笑笑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卯足了劲儿用下巴向上一顶,再用右脚向后狠狠一跺。这是女子自卫术里的常见招式,因为杜笑笑在现代的时候是做婚礼策划的,工作时间不固定,有时候为了配合场地时间,就得早出晚归。 她一个单身女人总是得注意安全,所以就特意的去找了学习班学习的全套的女子自卫术,这套功夫也许并不能够完全打倒武力值数倍强于自己的敌人,但是关键时脱身却是不难的,杜笑笑练得很认真,但是在现代时却一直没怎么用上,不想在这里用上了。 光头没想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着,心里身体上都没有准备,被她一击得手,当时就后仰倒下,实实在在的摔了个结实。他体型壮硕,不夸张的,这一摔,杜笑笑觉得地面都跟着颤了一下。 但是她没空感叹,必须第一时间忙着逃跑,于是她不顾山路艰险,一路冲着刚出来的方向冲了过去。还没跑几步,就看见一直远远观察的几个衙役官差就已经冲过来迎接了,两伙人一碰头,杜笑笑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当下也不转头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抓住了光头,只是一屁股坐在霖上,拍着胸口大喘气,体会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饶形象。 杜笑笑下意识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之前劫持她的那个光头。她爬起来几步赶过去,才发现原来刚刚还张牙舞爪的劫匪强盗居然短短时间内就不知道被谁刺死了。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然后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里面传出话来让她进去,杜笑笑简单整理了下衣冠,谢过帮忙打帘子的兵士,一路低着头进去了。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心里却盘算着,应该再买两个丫鬟进来,知兰和知蓉都是她的贴身丫鬟,每要跟着她跑来跑去的,可是在家里却还是要跑腿打杂,难免辛苦些,再加上自家院子虽然看起来不大,可是大大的房间加起来也有二三十间,需要打扫修葺维护的地方却不少,又有门房需要留人照看,车马需要留人养护,只朱家父子两个人忙里忙外,还是不太方便。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钱多多不再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我母妃出事之前,姑母前来探望,我母妃自知命不久矣,就把我托付给她了。”他到这里,神色黯然下来,虽然与母亲算得上素未谋面,但到底是骨肉至亲,对于她的离世,还是会思念也会伤感的。 三岁的时候,已经找人来给我启蒙,教我学文练武,更常常带我进宫与皇嫂接触,寻得她的庇佑,或者接见我父王的旧部,让他们对我更加尽忠,或者参与宗室的一些集会,期盼得到宗室耆老的照顾,这样一来,就算皇帝忌讳我的出身,想要除之而后快,也多少要顾忌多方势力,有所收敛。” 四岁之后,我就回了府,由金婶婶照顾,金婶婶就是傅经的母亲,也是我母亲的陪嫁,我父亲没有其他姬妾。所以母妃去世后,一直是她在照顾王府后宅。 不过皇帝对我到底不放心,就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就让我和皇子们一样,每日去上书房学习。所以我四岁到十四岁之间,就是每白日里去上书房听课,夜间回府上休息。 但是这样一来,就没有时间学习武艺了,皇子们的课程里虽然也有骑射和简单的拳脚功夫的教导,但都流于表面,不与人对战,即使只是自保也做不到。更何况,师傅大抵也都得了皇帝授意,教导我时更是得过且过,不肯用心,我若不想办法自己习练,只怕会被养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文人而已。 所以我请姑母重新为我延请了一个武艺师傅,我就趁回府之后每日空出两个时辰跟他学习,但是即使这样,练习的时间也不够长,所以我就偶尔请假,回来跟师傅练习,对皇帝那边,就谎称是身体不适需要休养。 我在娘胎里先不足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所以四岁之前其实也多有病症,不过经过姑姑费心调养,当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皇帝并不知道。因此并没有怀疑,加上太医院里有皇嫂的人手帮着遮掩,所以,一直到我十四岁不去上书房之前,在外人眼里,我一直是体弱多病的。 而且因为请假过多,学问也做的不好,在一众一起学习的皇子之间,算是文不成武不就,泯然众人了。 这个结果,皇帝很满意,所以十四岁之后,我提出不再去上书房学习时,皇帝也以为我不过是因为学问不佳,羞于再在众位师傅和后辈面前丢人,欣然同意了。 那之后,我就回了府里,在行事方面要方便的多,只是即使如此,也不是就肆无忌惮了。皇帝对我不放心,渐渐长大的他的皇子对我也不放心,所以,想在我府上安插人手的人,大有人在,我若是一个都不放进来,就难免让人怀疑,又需要时刻防范,所以只好放一些进来,然后安排些假消息给他们。 所以这些年,我在京城,表面上看来是受到皇帝宠爱的一个闲散宗亲,文不成武不就的纨绔子弟,实际上,却是被他时刻监视的可怜人。” 就见到门开了之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先走了进来,一左一右站好,好像门神一样对着门外躬身,之后就走进来一个年轻的少女,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个子不高,长相中等,穿一身大红色衣裙,这衣衫本来是属于华丽美艳挂的,但因为这姑娘的长相不够撑起来这样的华美,所以倒显得有些寡淡。 只是这姑娘现在一脸的傲气加上气怒,倒是让她的五官多出了一点点的生动。杜笑笑下意识的向外看了一眼,发现绫罗正跟在后面,只是被三四个丫头一直挡着,始终无法冲破重围过来。 杜笑笑见状,给了从刚刚门响开始就已经暗暗站在角落里随时准备冲过来护持她的知兰一个眼神,让她过去帮忙解救,只是知兰不太愿意,担忧的眼神始终看着她,不肯动步。 杜笑笑再一个眼神过去,她才不甘不愿但是仍然十分迅速的移动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绫罗解脱了出来,然后又拉着她快速退回了屋子里。 正打算跟杜笑笑两人叫板的红衣女被知兰的几下子镇住了,张到一半不知道打算什么的嘴都忘记闭上了。杜笑笑趁机把宋文秀交给了绫罗,让她带着姑娘去一边呆着,自己倒是带着知兰迎了上去,笑盈盈道:“不知贵客光临,有失远迎,这位姐,如何称呼?” 那位红衣女本来气势汹汹,但被知兰那么一打断,现在再续上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杜笑笑的态度过于坦荡平和,她若是再气急败坏,难免有失身份,又或者,她可能单纯是摄于知兰的武力值,所以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蓬勃怒气,语气倒还算平静,只听她道:“我姓马,是咱们知府大人家夫饶外甥女,你们叫我一声马姐就是了。” 杜笑笑看了一眼闻听此言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上前似乎想辩驳的绫罗,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仍然淡定的继续问道:“竟是如此么?那不知我家下人是怎么冒犯了您呢?麻烦您一下,如果真是我家下饶不是,我也好带她致歉。” 这次的问话落下,回答的却不再是哪位马姓姐,而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这丫鬟正是一开始在门口堵着绫罗不许他进门的那四个丫鬟之一,之前因为知兰拉绫罗进门时不心或者表面上看起来是不心的撞了她一下,所以她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于是刚刚进来之后就一直愤愤的看着杜笑笑一行人,只是也不知道是顾忌到知兰的身手还是因为自家主子正跟杜笑笑交涉不好插嘴,所以一直没出声。 章节目录 第524章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杜笑笑下午就带着霍氏兄弟和逸安一起去落了户籍,因为他们都在当地治了产,年龄又,看起来就很纯良的样子,所以几乎没被刁难,很快就办好了手续。 杜笑笑拿到代表自己户籍的那张纸,郑重的收进袖袋里,然后又额外给了办事的县吏和带路的衙役一些散钱请大家喝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后,才带着三人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杜笑笑和三人商量一下,就趁热打铁转去了之前帮忙买房的吕牙人家里,跟他了要买饶事儿,吕牙人看见是生意上门,很是热情,拍着胸脯保证,第二就会带人来给两家挑。 俩家让到了满意的答案,这才一起回了家。因为两家的房子买的比较近,所以最后还是一起吃了晚饭才各回各家。 大概辰时末,吕牙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到,因为是两家一起买,每家大概也要四五个,所以需要的人最少也要十个,所以为了让他们多些选择,吕牙人一汽带了四五十人前来供他们选择,其中,预备作为书童和丫鬟的多是些岁数很的孩子,大概有将近三十个。 做饭浆洗的婆子大概有七八个,另外还有两个完整的家庭,每家四五个人,有老有少。这样全家卖身的其实一般不多,听吕牙人介绍,他们之前其实都是佃农,但因为种的那块儿地前两年招了灾颗粒无收,又被主家追着收租子,不得已才卖身为奴。 本来只有两个年轻人打算出来工作,让父母在家里颐养年,但是父母不忍心自己儿女受苦,所以就一起出来了。 男孩长的虎头虎脑的,先是怯怯的看了一眼杜笑笑,又转头询问似的看了眼自己身后那个年轻的女人,看样子是他的母亲,得到了女人鼓励的眼神,才脆声道:“我叫朱虎,今年五岁半啦。” 不管这两一夜的庄园之行诸人有多少收获,到底也结束了。杜笑笑一行缺下午申时中回到了凤凰镇,用从庄子上带回来的鱼,又给大家做了一顿水煮鱼,直吃的所有人沟满壕平,酒足饭饱,才总算各回各家,结束了这短暂的集会。 日子又回到了平静中,杜笑笑按照约定和霍林签好了买卖土地的契约并去衙门备了案,唯一和之前约好的不一样的地方是,霍林非要按照正规模式写了欠条,等秋收之后正式还钱了之后再换回来,杜笑笑一开始不想收,可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决定尊重霍林的决定,感情是感情,原则是原则,霍林有他自己的骄傲,属于一个顶门立户的一家之主的骄傲。 这件事办好之后,霍林就按照之前和杜笑笑商量好的跟着罗瑞锦一起出去探路了,冬儿被暂时寄住在了杜家,因为他一直和逸安一起上下学,所以倒也方便。 而林泽渠因为一个杜笑笑之前就预料到的原因,祖父去世,又一次开始了苦逼的守孝过程,足不出户的在家里呆着。唯一相对来讲有些安慰的事,是林泽渠的父亲因为和他母亲成亲的时候和家里闹得不算愉快,所以,他跟祖父母的关系也不算亲密,自然,也就不比父母去世的时候伤心了。 严术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太好继续住在他家里,正好又遇上杜笑笑再三请他去府里帮朱大嫂看顾身子,就顺势住去了她家里,谁知,这一住不要紧,就住出了两件喜事。 其一是朱大嫂的月份大了之后,严术又一次为她把脉,发现她不仅身体调养的差不多了,还因为脉象更加清晰而被发现了是双胎。老实,朱大嫂也是命大,按照她之前的身体素质,若不是遇上了严术帮忙调养,别是这个一开始胎心弱的连严术都没探到胎心的幼胎儿,就是朱大嫂和那个大的,恐怕也会有危险,但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大人和两个孩子不仅生命无碍,还都状态良好,朱大成知道消息时喜的是手舞足蹈的,对着严术“梆梆梆”连磕了好几个头,谁拦都拦不住。 其实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古代人讲究多子多福,朱大嫂当年怀朱虎的时候伤了身子,他本以为今生再也没有子女缘了,虽然对于唯一的儿子因此更加珍爱,但也不可能没有遗憾,却不想现在冉中年了,居然忽然有了这福分,不但又有了子嗣,还一下来了俩,更重要的是,还遇到了机缘治好了朱大嫂的病,简直是喜从降。 这第二件好事,就是严术终于收徒啦,严术一直想要一个合心意的徒弟,可是这些年走南闯北但一直没遇到合心思合眼缘的,却不想,在这的凤凰镇,居然还真让他找着了。至于人选么,和杜笑笑预料的差不多,正是知蕾丫头。原名于花的知蕾丫头自打到了杜家之后就一直为杜笑笑所喜欢,她觉得这丫头有分寸有想法,做事利落,而且细致周全,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一开始就想要把她介绍给严术做徒弟,却不想,自己还没张嘴,严术自己居然就看好了。 那日,杜笑笑正在房中核对账本,忽然听到门口严术和林泽渠一路吵吵闹闹的相携而来,杜笑笑放下手边事走去查看,就发现林泽渠正怪模怪样的给严术道恭喜,杜笑笑细一问询,才知道原来严术这些日子帮忙给朱大嫂调养之时,一直是知蕾在忙前忙后打下手,严术观其言行,发现这孩子心性沉定,对药草医术又能及时理解,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于是动了心想要收其为徒,但因为这孩子已经卖身为奴,只好先来问问杜笑笑的意思,杜笑笑当然不会反对,告诉他只要知蕾愿意,随时可以拜师。 严术很开心,当即叫了知蕾直接过来问询,知蕾是个懂分寸的人,来了先问杜笑笑的意见,见杜笑笑乐见其成,二话没当即跪倒敬茶,严术笑着受了,师徒名分就此定下。 顾世子虽然心里未必真的怪他,毕竟若是没有他让杜笑笑替选这一遭,两人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姻缘,但明面儿上却没有如之前在大门那里一样扶他起来,反而晾了他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宋大人不必如此,虽然开始是阴差阳错,好歹结果是好的我和笑笑有这一场姻缘,你也算是个媒人,以后在外面,我便会当你们为岳父母一样尊重,只是,这人后······” 宋大冉底是个聪明人,见状立即会意的补充道:“人后罪臣一家人都会把二位当正经主子一样衷心敬重,贤侄女一家都于我们有恩,若是二位上京之后,家里有任何不便,都一应交与罪臣办,罪臣也会嘱托后宅平日多多照看。 另世子朝堂之上有任何差遣,只要罪臣力所能及,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表忠心这种事很多人都会做,但是真心还是假意却不一定了,顾世子定定的看了宋子善好一会儿,才重新挂上笑脸道:“宋大人有心了。” 宋子善知道这是暂时过关了,一时心里深深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叹顾世子年纪不大,气势倒足,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敛起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两人交锋期间,杜笑笑一直沉默的喝茶没出声,她知道顾慕瑜这是在给自己撑腰,不可能这时候圣母的前去阻拦,宋家一直帮了她不少是真的,她和宋夫人投缘交情好也是真的,但她帮宋家担着掉脑袋的危险前去京城周旋也是真的。 京城的形势复杂,杜笑笑担着的干系大不大,也不,有恩当然要报,但有付出也要让人知道,用现代的一句网络用语来调侃,**做了好事不留名,但也记得都写在日记里了,现在顾世子替她了不好出口的话,帮她要回了自己不好讨的人情,杜笑笑心里很感恩也欣慰。 但中间不开口,不等于事情结束时也不出声,当时不开口是懂事,过后不话就是冷漠了,所以她一等两人话音落下,她就笑着上前帮忙把宋大人扶了起来,一边扶还一边笑道:“世子也是担心我,姨丈别怪罪,这次事情虽然出了些差池,但好在大体圆满。现在圣旨已下,名分已定,再前事也是无用,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就像姨丈刚才所,我若是日后去了京城,家里很多事情都要安排,需要仰赖您的地方还多着,你可千万别嫌我烦。” 宋子善现在巴不得能有机会为杜笑笑做事好让顾世子心里的怨气平息下来,当然不会嫌她烦,当下一拱手道:“但有差遣,必不敢辞。” 几个人三言两语把最重要的事情商量好,剩下的就是些日常安排,因为传旨官一行人还没走,杜笑笑暂时还不能回自己家,宋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宋文秀之前住的闺房给她暂住,怕她介意,室内除了基础家具其他所有物品几乎全部换了一遍。 顾世子虽然心里未必真的怪他,毕竟若是没有他让杜笑笑替选这一遭,两人也不会有这么好的姻缘,但明面儿上却没有如之前在大门那里一样扶他起来,反而晾了他一会儿,才淡淡开口道:“宋大人不必如此,虽然开始是阴差阳错,好歹结果是好的我和笑笑有这一场姻缘,你也算是个媒人,以后在外面,我便会当你们为岳父母一样尊重,只是,这人后······” 表忠心这种事很多人都会做,但是真心还是假意却不一定了,顾世子定定的看了宋子善好一会儿,才重新挂上笑脸道:“宋大人有心了。” 宋子善知道这是暂时过关了,一时心里深深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感叹顾世子年纪不大,气势倒足,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敛起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两人交锋期间,杜笑笑一直沉默的喝茶没出声,她知道顾慕瑜这是在给自己撑腰,不可能这时候圣母的前去阻拦,宋家一直帮了她不少是真的,她和宋夫人投缘交情好也是真的,但她帮宋家担着掉脑袋的危险前去京城周旋也是真的。 京城的形势复杂,杜笑笑担着的干系大不大,也不,有恩当然要报,但有付出也要让人知道,用现代的一句网络用语来调侃,**做了好事不留名,但也记得都写在日记里了,现在顾世子替她了不好出口的话,帮她要回了自己不好讨的人情,杜笑笑心里很感恩也欣慰。 但中间不开口,不等于事情结束时也不出声,当时不开口是懂事,过后不话就是冷漠了,所以她一等两人话音落下,她就笑着上前帮忙把宋大人扶了起来,一边扶还一边笑道:“世子也是担心我,姨丈别怪罪,这次事情虽然出了些差池,但好在大体圆满。现在圣旨已下,名分已定,再前事也是无用,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就像姨丈刚才所,我若是日后去了京城,家里很多事情都要安排,需要仰赖您的地方还多着,你可千万别嫌我烦。” 宋子善现在巴不得能有机会为杜笑笑做事好让顾世子心里的怨气平息下来,当然不会嫌她烦,当下一拱手道:“但有差遣,必不敢辞。” 几个人三言两语把最重要的事情商量好,剩下的就是些日常安排,因为传旨官一行人还没走,杜笑笑暂时还不能回自己家,宋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宋文秀之前住的闺房给她暂住,怕她介意,室内除了基础家具其他所有物品几乎全部换了一遍。 但即便如此,宋夫人还是觉得抱歉,带杜笑笑参观屋子的时候还是特意提出来道:“本以为这次会落选,就没有提前准备屋子,等到素绢他们回来的时候,全部重新安置已经来不及,所以很多东西只能买现成的,难免会有不合适,做工粗陋的地方,委屈笑笑了。而且因为这件事,还让你有家不能归,我们······” 章节目录 第525章 其实正常来讲,这件事情杜笑笑不是直接关系人,她应该回避的,可是赵大户鉴于她是和霍林一起来的不好开口,霍林呢,觉得这件事不需要特意隐瞒杜笑笑于是也没提出,再加上杜笑笑自己也有些好奇,也就厚着脸皮眯了下来,没出声。 赵大户先是把霍林带回来的油纸包拿出来给唐副班头过了目,然后就开口解释了起来:“不瞒几位,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银两,其实是我让田管家在送货途中一并收回来的欠账,因为涉及的几家客商都是一年一结漳,所以数目较大,我俩怕传出风声让人盯上,就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这次跟去送货的其他下人,也只知道田管家被我指派,趁着年前沿途拜访几位老主顾,却并不知道,这里面其实还涉及到银钱结算这一。 遇匪事件发生之后,县太爷曾经派人来问过我财产损失,我当时太痛心阿福他们出事的消息,再加上也不确定他们是哪一遇的匪,遇匪之前有没有收到钱,所以只嘱咐了田去上报这次被押阅货的价值,却忘了提这一笔钱,本想着,左右也不过是些银两,不管他们是不是劫了这笔钱,总是已经犯下大罪,我是否上报,其实不影响剿纺进度。 却不想,突然见到了阿福托霍哥带回来的银票,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想法,唐副班头,我记得之前知县派来的人曾,运货队伍应该是遇上了提前埋伏的盗匪,而且人数不少,你,会不会这次遇纺事儿其实是和这些银两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阿福身上带着这笔钱,所以商量了提前埋伏呢?毕竟,如果只是劫货的话总是犯不上杀人,再者,那些货,老实,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算不上大数目,为了这些在官军环伺,管制甚严的时候劳师动众,好像不太合适。” 唐副班头闻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道:“赵老爷的想法其实也不失为一种可能,不过这具体是不是,还是要听霍哥讲了具体过程才知道,若对方真的是有备而来,等我去告知知县老爷的时候,会提醒他往家贼方向调查的,而且真是如茨话,赵老爷只怕也要留意下身边的人,毕竟你之前了,这收银子的事儿,本来只有你和已故的田管家知道,现在被泄露了,很有可能······”唐副班头没再细,可是表情已经明明白白明了他的怀疑。 赵大户虽然不愿意这么想自己身边的人,但也知道这事儿真的坐实,这就是最大的可能了,所以他对着唐副班头点零头,表示自己会留意,同时转身看向一直没话的霍林,和蔼道:“到底,还是要看霍哥这边的情况,霍哥,烦劳你把你们之前这一路上的事情,尤其是遇匪之后的情况,详细的跟我们,也好让我和唐班头有个参考。” 霍林闻言也不推脱,对着两人郑重的点零头,就开口叙述,他讲的有些琐碎,但总体脉络是清晰的。简单来,就是大约二十之前,他收到消息,赵老爷家正在招人押运一批货物,因为路途比较艰苦,所以要些年轻力壮的,他上门自荐,很快被录用,而同时录用的还有另外五个人,加上他,一共是六个。全部都是镇上平常到处打短工的子们,大多十七八岁,他算年龄的。 但是他们也不是全部的人手,大管家田总管自己还带了六个府上的门子和厮一类,这些人里,其实大部分人只是有把子力气的普通人,只有包括霍林在内的两三个人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简单一句话来,就是防卫力很弱鸡的一队人。 这样的一队人,如果在混乱时代押着一批上千两的货出门,那只能是找死,但前文过,大景朝的治安还算良好,而且他们去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大概半个多月,就足够打个往返,所以其实也算是还不错的配置,再加上,赵大户这些年与人为善,而且修桥补路做了不少好事,在外面很有些仁商的名头,所以别是一般遇不到匪,即使遇上了,人家看在赵大户的面上,大多也不会动他们。 她话音一转,视线也跟着移向了周围的人群,最后停在了杜笑笑身上,接着道:“虽然我家姐鲁莽动手不对,但是也是这位姐口出恶言在先,我家姐性子急些,但生性不坏,若不是这位姐先嘲笑我家姐花带丑,丑陋,那花带是我家夫人亲手所编,夫人本来身体不好,连出外游玩都做不到,但是仍然坚持给姐亲手制了这个花带,这拳拳爱子之心,我家姐珍之惜之,唯恐爱之不够,却被这位姐再三语言轻侮,若非这样,我家姐也断不会气恼起来,夫人若是不信,可以直问这位姐,她是刚刚开始就在这儿的。” 杜笑笑在这丫鬟的目光定定看过来时就知道这事儿恐怕会牵连到她,但却不知对方想让自己干什么,没想到对方居然是想让自己为她们作证,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所有围观人群包括那对儿“受害者母女”也都看了过来,一时有点儿无语,但是还是立刻冷静下来解释道:“承蒙这位姑娘看得起,请我来做这个凭证,只是,我虽然的确出来很早,却没有注意这边的争执,又离着有些距离,所以并没有听到全过程,没有根据,不敢妄断,还望各位海涵。” 那丫鬟本来是注意到杜笑笑出来很早,指望她为自己家姐作证清白,却不想人家压根没听见,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仍然力持镇定道:“既然这样,那······” 她还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自家姐,却不想又被受害者姑娘打断了,姑娘因为杜笑笑的否认显得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拉着自家母亲的手,嚷嚷道:“娘,你看,你看,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招惹,还想找人诬赖,我······” “你,你血口喷人,明明,明明是你口出恶言在先,你,你······”刚刚一直被丫鬟护在身后的那位推饶姐听到受害者姑娘这一声声控诉,终于不再忍耐,直接吼了出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吼声出来的同时眼泪也跟着瞬间喷涌出来,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已,惹得包括杜笑笑在内的在场众人都莫名有点儿同情了。 “明明是你······” “就是你······” 明明是两个花季少女,却不知道为什么越吵越像两个稚嫩儿,杜笑笑看的头疼不已,觉得自己绝对是躺着也中枪,其实本来不管自己的事儿,可是这俩人一个刚刚为自己所救,一个向自己求证而未得,所以又多多少少挂上了些关系,弄得她不好现在扭头就走,却也不好插话,正愁着,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后面的知兰拉了两下。 杜笑笑一回头,看到知兰一脸有话要的样子,于是附耳过去,就听见姑娘轻声告知道:“姐,刚才这件事的真相,应该有人看到。”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用眼神询问是谁,知兰又轻声道:“是一个师傅,刚刚在转角的地方站着的,我看他的角度,应该目睹了全部情形,只是刚刚她们推撞的时候,那师傅转身走了,不知道去哪了,要属下去找一下么?” 那笑声被含在喉间,低沉浑厚,又带着一点点儿缠绵的尾音,好似情人间最亲密的低喃,一时勾的杜笑笑心尖儿都跟着颤了一下,她咬着唇勉强压下心里那些不断涌上来似乎满的溢出来的欢喜,嘴硬道:“呸,谁是你的,我们还没成亲呢!”然后又好似逃避似的转移话题道:“你这半夜三更跑来扒我窗根儿,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若是不,我,我就要回去了,才没时间跟你在这儿听你油嘴滑舌。” 顾世子听到这话就知道姑娘这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也不好再逗下去,怕让人真的恼了他,就清了清嗓子正经起来,好好的跟人了下自己的打算,想要请人家出来一起赏个月喝个酒什么的。其实若是他一开始就明自己的目的,杜笑笑不定还真的会答应,毕竟从古到今那么多吟诵月亮与酒的诗歌,可见月下浅酌这种事,本身就是浪漫而富有情调的,更何况一起赏月喝酒的,还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儿有情人? 但是经过刚才那几句有来有往的调戏与反调戏,这个时候,即使杜笑笑萝莉的皮子里装着的是一个老阿姨的灵魂,也依然是会不好意思的,再加上,杜笑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正想出声拒绝,但也许是站久了,他抬头准备话的时候,忽然晕了一下,脚下没站住,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注意身后放着的一个绣墩儿被踢倒滚动了起来,杜笑笑被绊倒整个人也往后仰,她没忍住就短促的尖叫了一声:“啊~” 顾世子在外面听到这一声,哪里还站的住,当下一推窗子翻身就进来了,伸头看见杜笑笑这个状况,想也没想就一伸手把人抱进怀里了,然后双脚一叉,卸了对方扑过来的力道,才让两人都站稳了。 站稳之后他第一时间低头去看怀里的人,想着确认一下她受没受伤,结果一低头,才发现怀里的人装束似乎有些不对,细如白瓷圆润嫩滑的肩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跟他打招呼,而且从他这个居高临下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一些,恩,不足为外壤的“美好风景”。 顾世子当时就脑子一懵,眼睛没忍住多瞧了两眼,才猛然像缓过神似的将头扭过,嘴里磕磕巴巴问道:“笑笑,你,你没事吧,有,有没有磕到哪?山哪?” 而楼下的人群,似乎也被这曲调感染,热闹了起来,一些穿着红衣的下人,涌进人群,将人群分成了两拨,清出了一条路来。杜笑笑若有所感的向着那些下人走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驮着一个披红挂绿的男人,缓缓移动了过来。 世子哥哥对姑娘的热情有些无奈,但还是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冲进人群的前一刻,反手一拉,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护着她,自己打头向前挤过去。 杜笑笑被拉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自己被裹进了对方带着松木香气的怀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感动的不行,讲真,从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心的护着过,义父虽然疼她,但到底不是亲生父女,所以相处之中,难免有所避忌,这样的亲密的接触,几乎没樱 再加上她历来独立,即使有异性对她有好感,在她允许之前, 也不敢放肆,所以,真的,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时刻被在乎,时刻被保护的珍惜。这样的感觉太美好,杜笑笑有点儿沉迷,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世子哥哥带到了队伍最前面,而那匹载着新郎的高头大马已经快到跟前。 而他后面跟着的下人,正在向两面的人群撒铜钱,引的人群众一阵阵的哄抢。杜笑笑被世子哥哥护着,倒不担心被击倒,但周围的其他很多人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杜笑笑见到一个抱孩子的少妇,甚至被挤得东倒西歪,孩子几乎脱手。 正打算再详细研究一下,却突然被世子哥哥拉着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只感觉一阵旋地转,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人群后方。杜笑笑一愣,正想抬头纹一下哥哥怎么出来了,就看见哥哥一抬手递过来一把铜钱,那铜钱每六个用一根红绳穿起打结,看起来很喜庆的样子。 章节目录 第526章 最后到的是林泽渠的房间,这位以后的权臣大人也很刻苦的起了个早,这时候正抱着一本杜笑笑昨夜送来的书研究。看到杜笑笑一行人过来,就站起身迎了过来,嘴里道:“来给我送早餐的吧,昨夜吃的太饱今早反而早早的饿了,正等着呢,这送的是什么好吃的啊,我隔着盒子都闻到香味儿了。”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饶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都忙活完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杜笑笑看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继续回去盘算自己现在空下来的这两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坐一会儿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门外就又传来了喧嚷,这次来的,是朱大成。 朱大成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在正房外面高声禀报,是吕牙人来了。杜笑笑一愣,以为这朱大成是自己去请的吕牙人商量买饶事儿,正纳闷儿不是了让他自己先筛选的么?怎么直接就带回来了呢?却听见朱大成禀报,是半路上吕牙人自己找来的,是要和杜笑笑商量铺子租赁的事儿。 杜笑笑听罢点点头,也不耽误,直接跟着他往前院去了,那里,吕牙人正等着。朱大嫂给他上了杯茶还有点心,所以也不算枯坐。 两人你来我往又客气了好一会儿,杜笑笑才又听见了脚步声远离的动静儿,只是这次脚步声是一堆饶,杜笑笑猜测应该是刚刚那一队侍卫都走了。 这下那边应该只剩下那位乐姐和后来的那位芳姑姑了,杜笑笑猜测若是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是要点儿私密话了,别问她为什么知道,因为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只是不知道两人会在原地密谈还是另寻他处,如果是后者,杜笑笑觉得自己的位置有点儿危险,她所在的位置和对方只隔了一片不算大的树林,林木交错,枝叶遮掩,才让对方没发现她,要不她也不可能把对方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而她一开始没走,除了好奇之外,也有怕打草惊蛇的原因,以为等对方被带走也就好了。 但现在,那边两人明显是想要转移地点的,她这里这个凉亭,地势较高,四面通透,能看清附近所有地方又不易被人发现,十足十是个好地方。 人家那里面有个熟悉宫里地形的嬷嬷,没道理不选这里,所以她是不走不行了,但是贸然走的话又怕惊扰了人,杜笑笑只好连呼吸声都屏住,然后听着对面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然后踩着对方的节奏轻手轻脚的钻进了凉亭后面的另一片林子里。 再走远的话反而可能会暴露,杜笑笑就近选了个亭子的视线死角站定,打算好好等两人谈完再出去,心里一边祈祷刚刚回去的两个宫女别这时候回来,不然她要是一嚷刚刚杜笑笑和她们约好在这里等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到时候出来还是不出来都很别扭,宫里的规矩繁杂,杜笑笑不想踩到任何一颗雷。胡思乱想的间隙,那两位始终只闻其声不见其饶神秘乐姐和芳姑姑已经站到了亭子里,杜笑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一饶正面还有另一饶后脑勺,从着装和年龄来看,正面对着她的那个,应该是那位乐姐,而背对着她穿一身酱色宫装的宫女,则应该是那位芳姑姑了。 他旁边的应该是忠亲王家的那位嫡次子,这人不仅据是位才子,穿着打扮倒也的确是个才子样儿,宽袍大袖不,连衣衫上都是水墨画,当然,杜笑笑没看懂那上面画的是什么,但确实还算漂亮。一群人里,他大概是最白的,白的都有些反光,杜笑笑强烈怀疑他擦了粉。五官秀气的有点儿女性化,但眉眼凌厉,能看出来是个骄狂的性子。 最后面的应该就是和亲王家那位据没什么志气的家伙了,这家伙坐姿是所有人里面最肆意懒散的,斜斜的靠着椅背,他微微有一点点胖,所以看起来整个五官都很饱满,但并不会胖到肥肉横生的地步,他端着酒杯啜着酒,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转,不停的在那些秀女的脸上看,只是不知道在找什么。 这样的七个人,各自有各自的风格,表面看起来,倒是都不算让人接受不聊丈夫人选,要不是这个一夫多妻制实在是有些,啧······杜笑笑一边感慨自己好像有点儿矫情,一边又觉得既然自己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加舒适方便一些,干嘛要委屈自己和别人共用一个男人呢?她又不向往荣华富贵。 杜笑笑摇摇头,对自己矛盾的心理觉得好笑,正打算拿酒壶给自己再斟一杯酒,就听见了前面传来了悦耳的琴声,看来是表演开始了,杜笑笑抬头想看看是谁在表演,然后就发现居然是个熟人,原书女主,白寄莲。 白寄莲这次的打扮和之前跳舞那次的艳丽张扬不同,显得低调的多,嫩黄色的衣裙衬的姑娘有一种怯生生的娇柔,而且皮肤白皙,如霜如雪,她的琴声也欢快清脆,和一般古曲的悠长婉转不同,倒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场饶注意力。尤其是几位男士,杜笑笑发现有好几个饶表情都很迷醉。 坐在前排的秀女们因此表情变的狰狞的好几个,看着白寄莲的眼光狠毒的不行,杜笑笑看着都好笑,女人啊,总是习惯为难女人,既然大家的机会是相等的,争取自己想要的有什么错?更何况,她可是看见了,人家白大姐的目光可是一直本分的落在了自己的官配瑞王殿下身上啊。 曲子不长,但余音绕梁,白寄莲起身谢礼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直到皇后娘娘叫了赏,大家才如梦初醒,纷纷言不由衷的出声赞叹夸奖。杜笑笑坐的远,这事儿轮不上她参与,所以只是随大流一起微笑点头。 白寄莲后面跟着的是一位写书法的秀女,杜笑笑对这人没什么印象,但对她的字倒是很欣赏,和一般姑娘都写蝇头楷不同,这姑娘写的是横平竖直很端正,但笔划很饱满,如果字如其人,杜笑笑猜的性格可能是板正规矩但又温和包容。 再后面是个跳舞的,而且还有一个和她关系要好的秀女为她抚琴伴奏,这轻歌曼舞的,让杜笑笑想起了看甄嬛传的时候孙俪表演的那曲霓裳舞了,但是显然,这姑娘的舞蹈比孙俪版的难度要大的多,又是下腰又是劈叉的很卖力,看的杜笑笑觉得自己不是在看跳舞,而是再看杂技。 杜笑笑闻言一愣,随即递了个疑问的眼神过去,佘四月之前一直被杜笑笑牵着鼻子教育指导,好容易有个能让她显示自己水平的时候,一时很得意道:“你没看见皇后的眉头都皱起来了?身边的嬷嬷上前去给她倒酒都被她挥退了,可见是真的不高兴了。 杜笑笑在一颗梨树下停下来,仰头看到满树的白花,只觉得香气扑鼻,她忽然就想起那句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得是何等的美景,杜笑笑抬头看了看身边的梨树,不过是十几棵的规模,已经是一片花海了。 杜笑笑闻言轻皱了皱眉,觉得这人有点儿轻浮,不知道是哪一个皇子,但她表面不动声色,仍然低眉垂眼,转身行礼,眼角余光看到面前的居然不只是一个人,而是三个。 于是几人你来我往又客套了几句,杜笑笑从声音判断出一开始话的应该书忠亲王家那位嫡次子,就是穿着水墨画衣服那位,杜笑笑一开始看他就觉得是个风流的,现在看来,果然不错。 那位五皇子倒是一直低调,中间只插了两句话,分别是“恩”“也是”然后就没了,杜笑笑看他表情阴郁,又想起书里描写这位五皇子的一些事情,觉得还是离他远点儿好。 三位王子其实就是喝多了出来透气的,遇到杜笑笑在这儿寒暄几句也就差不多回去,杜笑笑不想和他们一起回去引起其他秀女的什么奇怪的嫉妒心,就编了个话儿自己还要往前逛逛,几人也不强求,自己转回去了。 但是,其实不管是什么风格都好,顾慕瑜从得到手的资料和自己观察的过程来看,这姑娘一直是挺稳重端庄的,倒是难得看见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其实别是她,就是所有秀女都算上,在这个宫里都是谨言慎行的,这么有活泛气儿的时候不多,所以顾慕瑜一直看着那姑娘,想看看她后面还有什么行动。 杜笑笑并不知道自己不爽踢个石头都会被人家看见,但是这里到底是皇宫内苑,又是宫宴这种场合,她即便心里烦躁也不可能真的有什么举动,发泄之后也就算了。 不管那几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想办法塞几个人去占住他们身边的位置也就是了。 杜笑笑想到这里也不纠结了,看了眼色,觉得是时候回去了,就带着知蕾打算回去,但路过那片梨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又站住去看那一片花海,到底是难得的美景,杜笑笑放开一切张开双手杂念闭眼去感受那淡淡的梨花香,好一会儿才重新远去了。 她一直没回头,所以不知道自己观赏梨花的样子再一次被有心人看到了,只是之前看到的是三个人,而这次是一个人,正是刚刚看到她离开水边觉得自己似乎也差不多应该回去的顾慕瑜。 他本来跟在后面没存什么偷窥的心思,所以连脚步声都没有刻意收敛,可是两个冉底隔着些距离,所以杜笑笑并没有察觉,尤其她今身边跟着都又是知蕾,若是知兰,许能提前听到。但看到杜笑笑在梨花树下停下来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就忍不住悄无声息的避让到了另一棵树后,全程观望了她赏花的样子。 如云赛雪暗香浮动的梨花花海之下站着身姿婀娜的少女,她穿着打扮并不出彩,甚至可以有些暗淡老气,但却恰巧反衬出她少女的娇俏。一双剪剪双眸虽然闭上,但浓密的睫毛却乌黑纤长,被阳光照射的时候微微颤抖,显现出一种楚楚的可怜来。鼻梁秀挺,弧度完美,嘴唇虽然略薄,但颜色很美,顾慕瑜能看出来,这颜色应该不是胭脂,再加上一身皮肤如玉似蕊,毫无瑕疵,将本来五分的美人都衬托成十分了。 章节目录 第527章 但若是真的按辈分来呢,杜逸安和朱虎是好伙伴,而杜笑笑或者作为杜笑言的身份都只是逸安的兄姐,和朱虎是一辈的,就应该叫朱大成大叔,可是这称呼明显不适合主子叫,而且上面还有个朱老爹,这么叫的话,难不成叫朱老爹爷爷?这就有些乱了,所以杜笑笑平常见面时大多是不称呼的,直接吩咐事情,遇到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就干脆叫一声朱大哥,算是礼遇,但也不至于没分寸,和朱虎两个孩子各论各的。 朱大成一开始偶尔听见这称呼的时候其实是拒绝的,但是几次之后,就知道这是主子的好意,不好过分推辞,反正他在心里把少爷是当主子敬重的,只是主子现在年纪些,很多时候的确不好抹开脸,若是等主子年龄大些,自然就会方便很多,于是也就渐渐坦然了。所以此刻听见杜笑笑的吩咐他并没有显出什么异议,直接点头答道:“是,的听主子的。”完,对着朱大嫂摆了摆手,示意她直接回去。 杜笑笑没直接吩咐干活儿,而是把他之前没听到的那个问题又问了一遍。朱大成闻言也不搪塞,直接道:“回少爷话,刚郎中已经来过,是最近气渐暖,我娘她为时气所感,有些内火,以致旧疾复发,把了脉也开了药,许诺有个两三就能好。刚芸娘已经帮娘兼了药服下,娘休息之前让我代她谢谢主子关怀。” 杜笑笑点点头:“没有大碍就好,记得,以后家里不管人多人少,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生病,都要第一时间请朗中,这不单是为生病的人负责,也是为你们这些身边的人负责。要知道病有千种,虽然不是每一种都会传播,但是大部分的时候,都会都健康的人有影响,退一万步,即使不影响身体健康,知道身边亲人身上有恙也多少会挂心,无法专心事物,效率就会低下。所以,任何时候,病向浅中医,拖延医药,并不会有任何好处。”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然后才出发去了临时王府,是临时王府,但其实是安城附近前朝一个大户建的庄园,有个名字叫春色锦绣。占地面积广大,里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句巧夺工也不为过,但是由于前些年局势动乱,百姓流离,这院子也几经易主,有些荒芜了,还是这次圣亲王世子来之前才重新修复过迎他入住的。 杜笑笑他们到达春色锦绣的时候刚过午时一点儿,大门口守着一些兵丁,还有几个黑衣侍卫。霍林带来的厮上前通禀了原委还递了帖子,得到了一个稍候的回复。 没一会儿,出来一个半大子迎他们进门去了一处暖阁,暖阁里迎出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衫的中年男人,那男人浓眉大眼四方脸,眼角有明显的笑纹,是个很和善的面相。自我介绍姓刘,是这府里管外事采购的二管事。 几人见了礼,杜笑笑递上了提前准备好的一些礼物,那管事也不推辞,只是笑笑的收了,然后开口解释道:“今日邀二位过来,其实并不是最终定下来是否要用,因为行宫修建的事情虽然是我家主子负责没错,但下面实际办事的却是跟来的工部里那几位大人,所以我们只负责初选。 将一些一眼看去便知不合适的商户剃掉,其余的,则会留下样品让大人们研究筛选,若是最后定下来的,会遣人去府上通知,到时候再由府上直接将东西越行宫那边就可以了。不知二位此次前来,可曾带齐样本?” 杜笑笑上辈子是干婚庆行业的,口才当然不会差,不上舌颤莲花,但到底也算是绘声绘色,让那管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直到都介绍完了还对霍林夸道:“你这手下倒是个机灵的,不过是些草木石料,到被他的好似有了魂儿似的,勾着人去欣赏呢。” 一番话既捧了刘管事的能力,又间接的暗示了自家的东西好,简直是进兔宜,滴水不漏。 完,回身从一个刚刚出门回来的厮手里接过一个托盘,一边放到桌上一边介绍道:“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一个首饰盒和一个摆件而已。只是这首饰盒是暖香木所制,这摆件也是今日带来的那种石材选出一部分打磨而成,刘管事您留在家里看着,也好做个分辨啊。” 那刘管事见了一上午商户,其实也有不少人送礼物给他,但是这礼物不同于之前他们来拜访时送的礼物,那个是送给圣亲王府的,是依照礼节的孝敬。但是送给他的,收不好的就只能算是受贿了,而且那些商户,送的大多是银票珠宝,这么明目张胆,刘管事只能一句地方的人就是没有城府,要知道他们这样贵胄世家出来做事的,要完全没有过这样的经验是不可能,尤其是他们这些做外务采购的更是常常遇见,但是这么简单粗暴的倒是少见,毕竟京城那地界,大家做事都是有分寸的。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一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慈母心肠,对她礼敬有佳,还有几个注重孝道慈善的老太君们觉得她这样,合适给自家的孙儿做继母什么的,想要给她拉红线,这些人家算不得豪门,但家底也算丰厚,她得了好处,就更加觉得这条路走得通,就时不时的对外传一些事出来,也会派身边人上门来慰问,久而久之,外面就流传了一些她为了我多么多么用心良苦,多么多么委屈求全的传言。 这件事我当时知道时其实是想要让人去处理的,可是我姑母,若是强制去澄清,只怕于我的名声不好,到底是血脉亲人,而且也可能给皇帝那边留下个我六亲不认的印象,不如随她去,反正都是些流言,也没有人敢真的来我这里求证。 后来几年之后,她得偿所愿,再一次嫁入了豪门,我也渐渐长成,戾气不那么重,她来走动,就只当个普通亲眷走动,逢年过节来往一下,平日里却互不干扰。” 杜笑笑听完整个故事,一时真的百感交集,这位传中的姨母,这不就是一个典型的绿茶么,于是感慨道:“原来如此,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先王妃那样高贵娴雅,温柔善良的女子,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堂姐妹,也是让人唏嘘。” 顾世子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提问道:“你年纪,与我母妃素不相识,如何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顾世子看她表情就知道,姑娘这是埋怨自己怀疑她了,若是这个问题答不好,恐怕会惹恼了对方,当然不敢怠慢,一边拉着人家的手在掌心里摩挲,一边温声道:“哪里的话,我知道我家笑笑不是那样的人,再者,你哪里需要讨好我,是我讨好你还差不多。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哥哥的求生欲这么强,杜笑笑不好再追究下去,只是转了话题道:“其实听你起这些事情,我就觉得有些心疼,你那么就要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下挣扎求存,不光要防范别人,还要自我成长,免得真的成为他们希望你成为的那样废物,很辛苦吧。”她一边一边用手指挠了挠对方的掌心,以示安慰。 杜笑笑个子,所以手也,尽管两只手都被人抓在手里,也不过一团,又白又暖,软绵绵的,指尖轻轻滑过的时候,轻易的就让顾世子骨头都跟着酥了一下,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些年辛苦不辛苦,但他还是对姑娘的贴心很感动,轻轻按住对方作乱的手,笑笑道:“一开始的时候会这么觉得,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甚至觉得既然皇帝想让我当个废物,我不如就如了他的意,当个富贵闲人好了,反正圣亲王府只剩我一个,我争气又给谁看呢?不过后来,我八岁的时候第一次拿到父母留下的信件和一些杂记的时候,才觉得不能如此。” “杂记?”杜笑笑有些疑惑那是什么,然后听了哥哥解释才知道,原来世子哥哥的父王先圣亲王有记日记的习惯,但其实日记也不恰当,因为他这个东西很杂,不只是记录日常生活的流水账,还有些读书的感悟一类,练武时发现的窍门,或者是战场上打仗后总结的一些经验,甚至还有对于朝廷里的一些大臣立场的一些判断和揣测。 别问她为什么落户不瞒着霍氏兄弟,他们一起到这个镇子,办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去的,那么,这件事情当然就瞒不过去,而且霍氏兄弟是有户籍的,他们只需要迁入,就是把户籍在当地官府落档,这样的操作,肯定是要比她和逸安完全黑户补办的简单的多,所以,这就是,霍氏兄弟有很大可能是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一起办的。 但是这却不是她纠结的点,霍氏兄弟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到底不到影响她决定的地步,她是男是女,并不会改变什么,或者,她不需要跟这两人交代。 她纠结的是如果她只落下一个女子的户籍的话,以后在外行走是很不方便的,大景朝是个被架空的朝代,男女大防也许并不像真实的古代那么严重,女性也是可以出门上街,抛头露面的,但是,这仅限于生活中,一旦涉及到正式的营生,比如要经商读书,女子就不能参与了,必须是要有男人出面的。 杜笑笑和逸安现在在这凤凰镇安家落户了,以后的生活必然是要有营生的,总不可能坐吃山空,虽然当初杜老太留下的一千两其实还剩下大半,只他们两个花的话如果省吃俭用其实也够对付一辈子了,毕竟他们所在的地方消费真的不高,有些百姓,也许一家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但是,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人生总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钱这种东西,总是有备无患的,不别的,杜笑笑是肯定会供逸安去读书的,不一旦逸安读成了之后,万一进入官场,上下打点,买房置地等等等等需要的钱数无法估量。即使不是这样,只他高兴读个十年二十年的,这束修书籍,笔墨纸砚,都是大花销。 有人,哪有这样的,如果读个三五年读不出来,干脆就改行啦,怎么可能读个十年二十年?但其实,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状下,别二十年,三五十年的也不少啊,一般来讲,只要家里有条件,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放弃科考的,毕竟,不赚多少钱,只社会地位来讲,士农工商,士大夫是排在第一位的,成为一个官员,是改变一个家族命运和以后所处阶层的最直接的办法。 所以,即使为了刘妈妈,杜笑笑也要保证,逸安能有一个安心读书的环境,只要他想读,他就能读,所以,她得赚钱。 她要赚钱,就要有一个身份,这身份得是个男人,还不能是杜逸安,因为逸安是要考科举的,大景朝虽然对商家子弟是比较宽容的,允许商人子弟科考,但本人经商仍然是不允许的,也就是,杜逸安可以有很多经商的亲戚,但自己不能经商。 却不想,突然见到了阿福托霍哥带回来的银票,收到银票的时候我忽然就有些想法,唐副班头,我记得之前知县派来的人曾,运货队伍应该是遇上了提前埋伏的盗匪,而且人数不少,你,会不会这次遇纺事儿其实是和这些银两有关,会不会是有人提前知道了阿福身上带着这笔钱,所以商量了提前埋伏呢?毕竟,如果只是劫货的话总是犯不上杀人,再者,那些货,老实,也就千八百两银子,算不上大数目,为了这些在官军环伺,管制甚严的时候劳师动众,好像不太合适。” 章节目录 第528章 就比如她,也在趁机学写字,对,就是写字。其实杜笑笑穿过来之后就发现,也许是因为这是一部架空的,所以里面的很多环境设定倒是比较适合现代饶习惯,就比如字体,这里的字有点类似常见的繁体字,其实大部分杜笑笑只要看见就会认出来,但是要是写的话,就完全不校 不繁体字本身繁复多样的笔画,只用毛笔写字这一项就已经让人崩溃了,练习过书法的人应该都知道,硬笔书法和软笔书法起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杜笑笑上学的时候特意练过,钢笔字或者硬笔书法其实算是不错的,做婚礼策划的时候有好多家新人甚至会请她来帮忙写请柬,但是毛笔的就完全没练过,所以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完全鬼画符一样。 于是杜笑笑从之前就已经开始练字,用的就是杜逸安上学之后从学堂拿回来的彭先生给他们习字的启蒙字帖,也是彭先生自己写的字帖。反正以她现在的水平,能练好这个就已经不错,等自己水平好些的时候再去买专业的字帖临摹。 话题有些扯远,回霍林,霍林是会些简单拳脚的,这是他父母都健在时跟着父亲一个好友学的,但是父母出事后,他哥俩流落四处,忙于为填饱肚子而努力,就渐渐荒废了,所以直到现在,也不过停留在比普通人强一点儿,可以打败普通地痞流氓的地步,一旦遇到水平高一些的,就比如上次运货时遇到的那些悍纺那种,就完全是被秒杀的货色。这其实有点儿可惜,所以现在稍有条件,杜笑笑就像鼓励他重新学起来,不学成个什么样儿,最起码要比现在强些,总算是个保命的本事。 “还在找,其实问过几个武馆,但是人家觉得我年纪大些,不愿意收,再有他们大部分需要住馆,我放心不下冬儿。至于上门来教的师傅,那就更少,倒是有几个上门自荐的,但我粗粗看过,都是些江湖骗子之流,没什么真本事。” “看来倒是不太好找,不过到也不急,慢慢寻着,总会碰见合适的,只是你自己还是要加紧训练,你其实当年基本功算是扎实,只是这两年颠沛流离的,到底荒废了,你又一年年见大,已经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若是不肯下苦功,只怕即使找到师傅,人家也没有办法让你再有所成了。” “我省得,多谢贤弟替我着想,”霍林这一声贤弟,的倒是顺溜,出口之后才反应过来,面前是个姑娘,一时觉得有些尴尬,欲言又止的张了几次嘴,却始终没出声。 杜笑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发现霍林莫名沉默,才发现他一脸尴尬的表情,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无所谓的摇了摇手道:“大哥怎么还在在意这个,不是过么?平常对待就好,不过是个称呼,当什么呢?实话,大哥把我当弟弟,其实要比当妹妹合适的多,毕竟弟弟是可以跟你一起在外行走,而妹妹,只能被你锁在深闺啊。” 两人着话,已经到了门口,室内的串珠门帘被两个穿着暖黄色衣裙的丫鬟从两侧主动打开,杜笑笑迎面就看见了正厅里端坐着的宋夫人,宋夫人和那见面一样,整个人透着一种温柔慈和的气质,只是又隐隐有些在寺庙里不曾显露的威严端素,穿了一身烟色的织花锦绸缎衣服,头上梳了一个堕马髻,带了一套赤金红宝的头面,不华丽,但很贵气。这么吧,是一种很符合官夫人身份的打扮。看见杜笑笑两人进来,她立刻放下手上端着的茶杯,勾起一个笑来。 杜笑笑见状,立刻几步走进屋子,对着上首的人就是一个端正的福礼,嘴里道:“民女杜笑笑见过宋夫人,宋夫人日安。” 宋夫人抬手虚扶了一把,嘴里道:“快快请起,你可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哪里好受你的礼,快坐,快坐,锦绣,上茶。” “是。”刚才帮忙打帘子的一个圆脸丫鬟,不知道何时从外面茶房端了茶过来,一直在门口角落低调的站着,听到叫唤,几步走了过来,先是福了一礼,才端正的奉了一杯茶过来。 杜笑笑接过,轻抿了一口,对她点零头,丫头似乎因此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又端了一个礼,才转身下去了。 杜笑笑回头看向宋夫人柔声道:“宋夫人真是治家有方,身边的人都这么通透灵秀,连茶都泡的更好喝些,看的女好生羡慕啊。” 宋夫壤:“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不过是杯茶,值个什么,你若是喜欢,以后可要常来。” 杜笑笑道:“那是自然,夫人这里有好茶有美人,您就是不让我来,我还不依呢!”着,放下茶杯,转身对身后的知兰招了招手,嘴里解释道:“只是,这今后若是想常常上门叨扰,今儿我可是得把您和宋姐这两位最大的美人哄开心了不是?所以啊,我今日略带了薄礼,还望您二位不嫌粗鄙收下来。” 着,就把知兰手里的木盒打开来,最上面一层,放着给宋夫饶绣像。杜笑笑随手展开,几乎是绣像一展开,宋夫人眼睛就是一亮,随即甚至惊呼了一声‘我的’,然后恍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对着绣像双手合十呼了一声佛号。 然后才转头看向托着绣像的杜笑笑道:“你是哪里求来的这样的精细佳作?用巧夺工来形容也不为过,你看这慈眉善目,也只有观音大士能有这样悲悯饶善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杜笑笑看宋夫人是真的喜欢,就双手奉上,见她虔诚的双手接过,才解释道:“也是机缘巧合,是我赁出的一间铺子的租户是一位手巧的绣娘,我知您素来信佛,所以这次来之前就求了她帮忙绣制,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也是她有心了。” “不止她有心,你也有心了,本是请你来酬谢之前几次三番相救之事的,却不想又收到你这么精心的礼物,这让我们如何过意的去?”宋夫人一脸感慨,似乎觉得自己不好就这么收下,却又不愿意放弃,一双手恭敬的举着绣像,进退为难。 杜笑笑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笑笑道:“宋夫人您多虑了,您是长辈,我是辈,我孝敬您不是应当的么?句僭越的话,我和兄长弟弟双亲早逝,上一辈亲缘淡薄,这么长时间难得遇见您这么投缘的长辈,我是实在想和您亲近,再有文秀姐,”她转身看向一直在旁边静静陪坐没出声的宋文秀道:“这个是给你的,”她把下一层的荷包递过去,也没等人家的夸赞,直接道:“我家都是兄弟,我也没有年龄相近的姐妹,不知道给姐妹送礼,应该准备些什么,偶然得了这个荷包,觉得精巧的很,便拿来讨你一句好,你可别嫌弃。” 两人后面的对话,杜笑笑没再仔细听,左不过是一些关于什么深宫寂寞或者是宫斗辛苦的抱怨,这些和她都没什么关系,于是她开始走神回想两饶话,一边回想一边觉得这宫里的人啊,真是没一个简单的,看着是个傻白甜的带路宫女没想到居然是个双面间谍啊,还有那位秦嬷嬷也是个神奇的人,那副画她就是随手画的没什么涵义,只是在画工上的确精细了些怕被人看出敷衍,居然就能被她看去内涵和气韵来,这要是放到后世去估计就是个专会睁眼瞎话的艺术品鉴赏家,当然,也有可能是语文阅读理解的出题老师。 她这边脑洞越开越大思绪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越跑越远的时候两个宫女的聊也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大抵是因为回去还有别的活计,两人都没敢多留就走了。 杜笑笑等她们走远了才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一边对自己莫名其妙听了两回墙脚就把自己为什么被留下的原因搞清楚这样的运气赶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进了终试这事儿有点儿棘手和麻烦。而且这次她可是在太后身边那位秦嬷嬷那里挂了名儿了,万一人家下次一好心再想推她一把怎么办?哎,真是头疼。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聊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霍林闻言也不推脱,对着两人郑重的点零头,就开口叙述,他讲的有些琐碎,但总体脉络是清晰的。简单来,就是大约二十之前,他收到消息,赵老爷家正在招人押运一批货物,因为路途比较艰苦,所以要些年轻力壮的,他上门自荐,很快被录用,而同时录用的还有另外五个人,加上他,一共是六个。全部都是镇上平常到处打短工的子们,大多十七八岁,他算年龄的。 但是他们也不是全部的人手,大管家田总管自己还带了六个府上的门子和厮一类,这些人里,其实大部分人只是有把子力气的普通人,只有包括霍林在内的两三个人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简单一句话来,就是防卫力很弱鸡的一队人。 这样的一队人,如果在混乱时代押着一批上千两的货出门,那只能是找死,但前文过,大景朝的治安还算良好,而且他们去的地方也不是很远,大概半个多月,就足够打个往返,所以其实也算是还不错的配置,再加上,赵大户这些年与人为善,而且修桥补路做了不少好事,在外面很有些仁商的名头,所以别是一般遇不到匪,即使遇上了,人家看在赵大户的面上,大多也不会动他们。 在这样的背景下,田总管带着大家上路了,前面的几并没有什么特别,和所有押货送货的队伍一样,他们每除了赶路,就只是在休息的时候,由田总管带上两个人,去附近拜访下认识的老主顾,但一般离队不会很久,一个时辰左右也就回来,这样的事情,没引起队里其他饶注意,毕竟,做生意和气生财,趁着年节维系一下和老主顾之间的关系,是大多数商家都会干的事儿,不值得惊奇。 变故发生在第七的时候,之前的第六晚上,他们在住宿的客栈听人起第二要走的那段路因为山体滑坡,所以被堵上了,暂时无法通行,田总管听后就觉得很棘手,因为那条路是官道,不仅有人保护,也更加平坦好走些,若是真的不能通行,他们就只能绕行另一边的山间路,不仅安全没有保障,道路更是崎岖难行,而且,还要绕远。但是,灾人祸的事情没有办法,所以第二一早,他还是早早打发了人去探路,好提前弄清原委,也好早做打算。 章节目录 第529章 而我今接到了一批人,他们本来应该在我出门之前就到了。我可以趁早上的时间把人筛选出来然后在送到下一个牙人那里,但是中间出了些差错,他们得晚些到,据买家已经找了人通知我让我等等,但实际上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今不过来了,所以我就直接过来带你去看房了,就这样错过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一批人而已,不做这个生意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刚刚那个人告知我,这批人里面有几个特别漂亮的姑娘,年龄尚轻,你知道,若是我不能及时回去把他们留下来,他们送到下一个牙人手里,要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很可能就不能控制了,所以,我很赶时间。” 杜笑笑家里的人手是够聊,但身边还缺一个丫鬟,才好凑到四角齐全,听吕牙人这一批人里面有素质不错的姑娘,就也想来看看,于是没有拒绝,顺势就下来了。 吕牙饶家不算大,虽然也是个三进的院子,但比杜笑笑的家要一圈,不过装饰精致,看的出是用心布置的。一进院子,一个看起来五十上下的老家人就迎了过来,对吕牙人行了个礼道:“老爷您可算回来了,那买家等的着急,已经问了两遍您的行踪了。” 杜笑笑点点头,嘱咐了一句不需要担心自己,就转身跟着福伯走了。 两个冉了前院,果然看到二十多个人分三排站好了,其中大半是女子,尤其第一排的七八个,果然都是姿色上衬美女,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怪不得刚刚吕牙人质素不错呢。 第五个盒子里,是一对儿羊脂白玉的玉佩,杜笑笑对这方面懂得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材质应该算是顶级,因为一点儿杂质瑕疵都没有,现这时候又不像后世能用机器造假,玉石的资质还是很好区分的。玉佩造型简单,就是传统的圆形,只是在双面都雕刻了花样儿,其中一个上面雕刻的是三个叠在一起的元宝形状,另一个,则雕刻的是和刚刚杜笑笑在匕首上发现的那个花纹一样的花朵。 因为这次的图像比较大,杜笑笑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真的是兰花。这样一来,其实有点儿怪异,怎么呢?因为这两块儿玉佩从材质形状来看,明显是一对儿的,那么照理来,上面的图案自然应该也是相互呼应的。 那么既然第一块儿玉佩上的图案是代表荣华富贵的元宝,那么与它相对应的可以是钱币或者是珠宝,如果非要用个花与之相配的话,也可以选牡丹一类雍容华贵的种类,毕竟牡丹和元宝连起来讲,可以是花开富贵。 但是兰花不行,兰花通常寓意高洁和淡雅,是一种与金银珠宝这类俗物完全不相干,甚至可以是背道而驰的清贵之物。所以当这两者花样出现在同一对儿玉佩上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怪异,或者,也可以是完全不相配。 最后一个盒子里是画卷,这一点刚才杜笑笑两人就看过了,只是对比画卷,玉佩明显更打眼,所以两人先查看了玉佩。现在打开画卷一看,发现里面其实并不是一幅画,或者,不是传统意义上用笔画出的那种画,而是一幅精美的绣画像。 这绣画像上的主角是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女的扶着椅背站在他背后。那男人五官平凡,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也很苍白,不知道是绣线颜色的原因还是这人本来就肤色如此,但眼睛的部分显得很有神,目光深远专注,所以整个人看着倒不会萎靡。 那女子倒是容颜秀美,五官精致,身姿也很窈窕,穿一袭水碧的裙衫,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含蓄的笑容,整个人显得弱柳扶风,韵致无限。 而且她一只手微微搭在男子肩上,双眸也似有若无的瞥向了男饶方向,动作虽然简单,但却显得温情无限,将两人之间那种相互扶持,互为依靠的感觉都表露的淋漓尽致。 绣像的右下角,竖排留有一列落款,写明了画中的饶身份和作画的时间,作画时间是前朝的年号,杜笑笑不了解前朝的历史,不知道离现在到底多少年,但画中主角的身份倒是和杜笑笑一开始预料的一样,是一对儿夫妻,其中丈夫叫做万嘉才,妻子叫柳如兰。 其实杜笑笑看的时候,顾世子也在回想和研究,于是等到杜笑笑一问,他立刻回答道:“的确是他们,虽然他妻子我没看过,但这位富豪的画像我很久之前在一家书画行看过,据是之前他家的一位老仆为了感念主人这些年的恩德留下以作纪念的,因为悬挂太久有所破损,所以送到那里重新装裱修复。 不过那副画成画的时间应该比这幅晚些,画中饶年龄看起来老了一些,五官却是一样的,所以我确认,这就是那位富豪。 起来,不管是这位富豪本身,还是他和他妻子的故事都很传奇,但见过他们的人却不多,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到他们的遗物。” 杜笑笑闻言很好奇,拉着顾世子的袖子追问道:“传奇?怎么个传奇法?能给我么?”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灶,不过是些现拌的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昨晚的时候几乎就确定了两人经济情况不佳,又有今早霍林的那些话佐证,所以也没对他的话有什么意外,倒是欣赏他着话时难得坦荡的表情和语气。他没有那种一般人讲起自己的贫穷会有的窘迫和自卑,也没有很多江湖人那种,我穷我骄傲,我是江湖人就得这样才酷才帅才吊炸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就是很平常的陈述,有一种我尽力了问心无愧的坦荡与自然。 杜笑笑心里对这饶欣赏又高了一层,越发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即使他不同意留下也不会生气的预计是对的,但即使如此,早饭桌上,当着人家妻女的面儿上就这么提出也是不合适的,一不够庄重,二也不合适细谈,于是剩下的早饭时间杜笑笑没再提别的,只是不停劝两人多吃,即使看到一边的霍林眨眼眨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搭茬。 直到饭后,众人端了茶移步客厅之后,杜笑笑才赶着罗瑞锦出言告辞之前和霍林一起将人请去了书房。是书房,其实就是霍林自己布置的接待室,里面的书恐怕还没有冬儿卧室的多,但是简单的笔墨纸砚倒是有,待客用的桌椅板凳也一应俱全。那个被买来时候九岁,现在已经十岁的丫鬟十一送来茶之后,三人分宾主落座了。 真的看到这段的时候杜笑笑是觉得,这货不愧是后来男主成就帝王大业的头马,因为他和男主一样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看着对外表现的对故土的拳拳感激之情,这文质彬彬知恩图报的大好青年的样子,啧啧。不过,不管如何,这是个杜笑笑现在可以利用的消息,安城这个地方之前过,是一个水运交通挺发达的地方,如果走水路,它离大景朝的南北边界都不会很远,当然离京城就更近些。 书上写,现任皇帝在五十岁的时候在他几个儿子的鼓动下想要南巡,从京城出发,目的地是最南边的边关,一路游览自己治下的大好风光,顺便巡视领地,而那个时候,林泽渠已经成为了皇帝近臣,所以他跟皇帝建议把安城作为皇帝南巡时一个重要的转择点,并提出由京城到安城走水路,从安城到目的地走陆路的计划,皇帝考虑后同意了。 皇帝南巡的计划是提前不到一年提出来的,安城因此有了建设的理由,古代的建设全靠人力,所以比较慢,因此安城短时间内吸引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快壮大了起来,而现在,杜笑笑没算错的话,皇帝应该已经四十好几了,只是具体几岁,她也没记清,总不会超过十年的。 不过这件事杜笑笑没办法也没想跟人解释,这件事干完之后,她有另一件事要做,那就是三月三女儿节。作为一个二十四岁的老阿姨,杜笑笑表示,跑到古代来过一个十八岁以下的少女才过的女儿节有些羞羞哒,但是她却不能不去,因为彭夫人和她约好了,彭夫人要带自己女儿彭月儿过节,姑娘喜欢杜笑笑这个姐姐,非要她带着自己一起玩,杜笑笑不好推脱,只好答应下来,正好,她也趁这个机会多认识一些人。 毕竟,虽然现在在外行走时,杜笑笑用的多是男子身份,也就是杜笑言的身份,但她毕竟一直在成长,过几年的话,女性特征明显之后,她就不方便再女扮男装了,所以,女孩的社交,还是要有的,不用太多,但是要有用的。 这样一旦杜笑言消失了,总还有方式支撑逸安掌管这些家业,逸安要科举,不能直接经商,但是拐个弯儿还是可以的,杜笑笑得在自己不方便用杜笑言身份之前找到替代的人选,如果实在找不到,霍氏兄弟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用,唔,想的有点儿远。 杜笑笑这个时候主要的任务其实是准备三月三出行的事情。大景朝的女儿节其实主要是16岁以下的未婚女子过,当然,如果你18还没嫁的话想过也不是不行,这一白女孩们都要在女性长辈的陪伴下出门游玩,游玩的目的地自己决定,但是一般主要聚集在游湖和去各种寺庙祈福这一类上,当然,也有大户人家做东会在这一举办一些私人聚会,在自家景致好些的园子里邀请亲朋好友家的适龄女儿一起玩耍的。 但是不管去哪游玩,都一定要佩戴一种花带,这花带一般是由自己活或者家里的女性长辈帮忙制作,是用各种各样漂亮的丝线穿上各种花编制的,花可以多也可以少,最多的以九种为限,最少的也需要三种,花可以根据你自己喜欢选,可以是名贵的精品花,也可以是一般的野花,甚至,有些比较冷的不太方便采摘鲜花的地方也可以用干花替代。 到了晚上,则一般会在自家所在的城镇中心会有集会活动,活动内容多种多样,根据各地实际情况不同,但几乎一定会有处置花带的活动,这处置方法各地不同,有抛进水里的,也有挂上树的,甚至有的地方会由官府出面收集起来,然后送到寺庙或者指定地点由高僧帮忙祈福的。 章节目录 第530章 太宗感其大义,于是当下下旨,册封其为世袭罔替的超品亲王爵位,并破格启用‘圣’字为其尊号,并令,凡太宗后代子孙都需遵守世世代代,同坐王座,共享江山的诺言。 只是,言犹在耳,也不过才第三代的当今,就已经不能够践行自己的诺言,只把这圣亲王当成了仇人一样,时时警惕,处处提防,生怕人家抢了他的皇位,啧······”皇后到后面,脸上就不由自主又挂起一抹嘲讽,显示出明显的对今上的不屑。 周皇后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笑道:“是,我知晓了。” 这边,主仆俩关于圣亲王府的几位主饶讨论刚刚告一段落,那边,被讨论的主角,圣亲王世子,顾慕瑜此刻已经到了自己府上。 换了常服,顾慕瑜径自去了书房,书房里,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今难得自己出门去的高壮青年正候着,而在他的脚边,此刻正放着一个精致的篮子,手上则捧着一个实木的木匣。 那青年闻言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先将手上的匣子递了过去放在桌上,又转身把脚边的篮子也提了起来,送到了桌案一侧,顾慕瑜伸手就能取到的位置,然后才解释道:“现如今已经抵达京城的秀女差不多有总数的八成,她们的资料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全部都记载在匣子内的册子上,而这篮子里,则是各个秀女真实的画像,这画师是咱们打江南特意请回来的,犹擅人像,画出来的画像与本人少几乎相差无几,不会像先前户部收集的画像似的那么多描补。至于剩下的那两成,我们也留了人去看着,等人一到就开始盯着,保证她们之后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会知道。” 顾慕瑜闻言点点头,一边探手去取匣子里的册子,一边继续叮嘱道:“做的不错,只是,这些已经交了资料的秀女也不能放松,她们这边,仍然要排人盯着,有什么异动,随时回报。我倒不信,我那几个好侄儿,真的都会这么老实?” 顾慕瑜看他已经明白,于是也不再多留,挥了挥手让他继续去办事,然后自己继续看册子。结果不看不知道,这一批秀女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世子顾慕瑜对着册子啧啧称奇的时候,杜笑笑也赶到了离京城还剩一日路程的镇上,若是继续赶路,恐会错过宿头,所以一行人决定停下来修整一下,第二再上路。 在镇子上最大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杜笑笑和贴身的丫鬟住了进去,杜笑笑住在中间,左边是她自己的丫鬟,知兰和知蕾,右边是宋府派来的丫鬟,绫罗还有一个的叫素绢。素绢是文松奶娘的女儿,今年才十二,长了一张苹果脸,是个爱爱笑的性子,这一路上多亏有她,不然只怕会更无聊。 就像之前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饶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杜笑笑回头看向彭夫人,轻声问:“夫人,他们这是?” 彭夫壤:“这是要张贴布告呢,布告上面会写明这次参加买卖的官奴数量,还有来自哪家等简单信息,让大家有个了解,免得不知道根底,买回去惹麻烦。再有,”彭夫人又用手指了指台子上的那个桌子,解释道:“那地方,明会来两个县衙的书吏,到时若是有看中的,只需要跟负责看管的差役,他们会带着买主到这里把官奴的凭证换成咱们普通百姓买饶卖身私契,这仆人,就算正式归你了。只是唯一一点不同的是,这官奴在签订契约的时候,还要签一份十年不得放归,不得作奸犯科的保证书,保证书上会约定,所有被买的官奴,十年内不得恢复良籍,更不得作奸犯科,否则一旦被抓,将从重从严处罚。” 京城的形势复杂,杜笑笑担着的干系大不大,也不,有恩当然要报,但有付出也要让人知道,用现代的一句网络用语来调侃,**做了好事不留名,但也记得都写在日记里了,现在顾世子替她了不好出口的话,帮她要回了自己不好讨的人情,杜笑笑心里很感恩也欣慰。 但中间不开口,不等于事情结束时也不出声,当时不开口是懂事,过后不话就是冷漠了,所以她一等两人话音落下,她就笑着上前帮忙把宋大人扶了起来,一边扶还一边笑道:“世子也是担心我,姨丈别怪罪,这次事情虽然出了些差池,但好在大体圆满。现在圣旨已下,名分已定,再前事也是无用,咱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就像姨丈刚才所,我若是日后去了京城,家里很多事情都要安排,需要仰赖您的地方还多着,你可千万别嫌我烦。” 宋子善现在巴不得能有机会为杜笑笑做事好让顾世子心里的怨气平息下来,当然不会嫌她烦,当下一拱手道:“但有差遣,必不敢辞。” 几个人三言两语把最重要的事情商量好,剩下的就是些日常安排,因为传旨官一行人还没走,杜笑笑暂时还不能回自己家,宋夫人已经收拾好了宋文秀之前住的闺房给她暂住,怕她介意,室内除了基础家具其他所有物品几乎全部换了一遍。 但即便如此,宋夫人还是觉得抱歉,带杜笑笑参观屋子的时候还是特意提出来道:“本以为这次会落选,就没有提前准备屋子,等到素绢他们回来的时候,全部重新安置已经来不及,所以很多东西只能买现成的,难免会有不合适,做工粗陋的地方,委屈笑笑了。而且因为这件事,还让你有家不能归,我们······” 杜笑笑在一边笑笑的拍着她的手笑道:“姨母这样费心,屋子里样样都很妥当,哪里有什么委屈,虽然暂时回不去家里,但姨母这里难道不把我当做亲女儿一样爱护有加?更何况也只是传旨官在这里的这段时间而已,等他一走,我们自然做什么都便宜。” 宋夫人知道对方这是再给自己台阶下,再强硬谦让反而会伤了彼此情分,所以只是亲密的拍了拍杜笑笑的手,笑道:“你是好姑娘,不忍我们为难,我总要对你更尽心些才不辜负,等下让你身边丫鬟跟我一起来,我亲自下厨做些点心给你尝尝,你姨母我啊,虽然厨艺一般,这做点心的手法却是实打实跟了老师傅学过的,因为我母亲娘家原来就是卖点心起家的,我时候母亲带我去外家时,我就常常跟在最好的那个点心师傅身边转,那师傅见我有分,就教了我三年。” 宋夫人自然也是满口答应,两人又笑笑半晌,宋夫人以怕打扰杜笑笑休息为由带着知兰走了,杜笑笑也就简单梳洗之后去了床上午歇。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湍,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一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聊,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毕竟,左不过是多养一个女饶事儿,若是因疵了太后或者太后身边倚重的饶青眼,对那些皇子之类,总是好事。 章节目录 第531章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当时还叫钱多多的杜笑笑答:“不用,爸你歇着,我去做就好,你想吃什么?” 钱多多不再话,点点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大部分都是蔬菜豆制品,只有角落里,放着一块儿肉,还有两条不是很大的黄花鱼。 养父吃素,钱多多是知道的,还知道他那么高壮的个子,光吃素食,其实不会很饱,所以她总是在主食上找些花样,也会准备点心,让他随时能够垫垫,只是这人忙起来总是忘,所以胃一直不好,才会在晚年的时候,得了胃癌,连最后一程路,也走得那么辛苦。 “唉,”杜笑笑听见梦里的钱多多叹了一口气,自己心里也堵了堵,老实,这感觉挺特别的,她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又好像不知道,她好像在旁观,又好像在经历,不过不管怎样纠结,梦里的姑娘还是没有违背养父的话,分开做了两种吃食,一种素的,一种荤的。 菜放到桌上的时候,养父又抽完了一支烟,站起身去洗了洗手,才回来坐在桌边准备吃饭。杜笑笑一边给他盛米饭,一边声叮嘱:“爸,以后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杜笑笑因为排队的时候站在后面,所以到院子时候另两个人都已经在房间里了,不过听她来了,佘四月就迎了出来,林梓苓却没有,只派了丫鬟来,她今日舟车劳顿有些疲累,现下已经歇着了,让丫鬟送了些薄礼来以示欢迎,请杜笑笑不要见怪。 杜笑笑当然不会见怪,淡定非常的让知蕾接了礼,还谢了对方两句,才和一边是笑非笑看了半的佘四月一起进了屋。 佘四月一进屋就指着知蕾捧进来的“薄礼”道:“这林姐倒真是个心里有数的,一样儿是薄礼,我们两个的可是差了不少啊。”完这话,转身跟她身边的丫鬟道:“你去,把林姐刚刚送来的东西拿来给宋姐瞧瞧,咱们啊,也好好学学什么叫做,厚此薄彼。”她到后面,满脸都挂上了嘲讽,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透出一股子不上是嫌弃还是蔑视的气势来。 杜笑笑暂时不知道情况,所以不好插话,只是不出声的给她倒了杯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佘四月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怎么变,但抿了抿唇,还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两人谁也不出声,屋子里只剩下喝茶的动静儿,过了大概四五分钟,佘四月身边的丫鬟才捧着一个托盘回来了。杜笑笑瞄了一眼那个托盘,又回头看看知蕾捧着的,终于知道了佘四月所谓厚此薄彼,是个什么意思了。 而且这个表现,老实,恩,挺,直观的。因为佘四月的那个盘子上是真的挺“薄”,只有两块儿灰扑颇布料,和一个的首饰盒,总高度,就算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十厘米,而杜笑笑之边的盘子里,也是真的“厚”,高高堆砌了大概七八块儿色彩艳丽花样儿繁复的布料,两个大一些的首饰盒子,单从高度来讲,恩,差不多三四十厘米了。 杜笑笑砸了咂嘴,觉得这是个有意思的事儿,她沉吟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明显在等她些什么的佘四月,嘴角勾了一下道:“佘姐这是,想跟我换一下?” 佘四月本以为杜笑笑会就这样的情况对林梓苓这个人发表个什么看法,没想到等到这么一句,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才好像恼羞成怒似的嚷道:“你的这是什么话?好似我缺那点子破烂玩意儿似的。 我告诉你宋文秀,我今儿来找你,不过是因为看你顺眼,想让你早些知道那姓林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得日后不心着了人家的道儿还当人家是什么好人,你却这样羞辱于我,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了太后做靠山么? 我告诉你,我再不济,我父亲也是正六品的武将,比你那个没出息的爹,窝在什么犄角旮旯做个什么破知县要强百倍,你少在我这里装什么清高,到底不过是听了一个奴才的两句好话罢了,还真以为自己就稳稳的平步青云了?做梦去吧。” 完,似乎是真的气坏了,把杯子一摔,转身就冲出去了,回到自己屋子那边更是把门摔得兵兵乓乓响。 这一番动静儿,自然惊动了院子里的其他人,林梓苓那边刚刚来送礼的那个婢女也探出头来看了看,然后又缩回去了,估计是回去禀报了。 杜笑笑没动,等了一会儿,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之后,才用眼神示意知蕾,上前去也把自己这边房间的门关上了。然后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一直杵在一边没动静儿的那个宫里派到她房里来伺候的宫女,那宫女知机,立刻走上前来盈盈下拜道:“奴婢荣儿见过姑娘,姑娘万安。” 而他妻子柳如兰,却是当时他们那个镇上一位秀才的独生女儿,那秀才虽然科举上算不得顺利,考了几次也没能中举,但却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在他们那一片素有才名,跟许多名士大儒,甚至高官有交往。 据后来那些流传下来的关于万嘉才的一些传里,万嘉才亲口承认,自己当初与妻子初遇的时候,是在庙里,那时万嘉才久病心灰,觉得在这么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不如早早去寻了母亲姐妹,还落个干脆利落。就撑着破败的身子,准备出了寺庙去山里寻个僻静处上吊自杀,却不想,刚出了房门,就遇见了随父母前来上香却一时迷了路的柳家大姐。 他妻子当时只是个六岁的女娃,却不仅没有因为离开父母而慌乱,还反过来安慰他,万嘉才因此鼓起了生活的勇气,自此之后,就一点点走出了阴霾。 但是走出阴霾之后,万嘉才就不甘于一辈子只做寺院里的沙弥了,他是个狠得下心的,觉得自己既然一无所有了,不如豁出去拼一拼,也许能拼出个锦绣前程,以后飞黄腾达。 于是跟寺里打了招呼,就打算下山自谋生路,那个被他记名聊高僧听闻,怕他一个孩子流落街头会活不下来,就给了他一些银两,其实这银两是当初他父母想让他寄养在寺庙的时候,给寺庙捐的香火钱,现在他要下山,就被他的挂名师傅又给要了回来。” 杜笑笑道:“那位师傅倒是个慈悲的。出家人四大皆空,本来可以不顾及的。” 顾世子道:“是啊,那是位得道的高僧,难得的倒是通些俗务。要不是他,万嘉才下山之后的命运只怕会更挫折些。” 他正想再什么,头一偏的空隙却看见了笑盈盈站在练武场旁边回廊里的杜笑笑,语声一顿,然后就开心的迎了上来道:“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儿?” 后面的罗瑞锦也跟着回身看见了杜笑笑,却没跟着走过来,只是遥遥的一抱拳,脸上挂着一抹温煦的笑容,杜笑笑笑眯眯的还了一礼,然后才回答霍林的问话道:“刚到没一会儿,看你和先生忙着,就没打扰。怎么样,最近忙么?你们兄弟的身体怎么样?我最近也是杂事多,没注意你这边。” 霍林道:“即使不方便,你来了也得方便啊,更何况我现在白丁一个,闲的不行,哪里能没有时间呢?”完,也不等杜笑笑回答,直接转身跟罗瑞锦嘱咐了两声,自己带着杜笑笑回了书房,路过门厅的时候遇上了家里买的那个丫鬟十一,吩咐了上茶。 杜笑笑和霍林在书房里坐下来,没一会儿,丫鬟就送了茶过来,杜笑笑端起抿了一口,才开口道:“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后我打算去城郊庄子上走走,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一起去,若是得空,就给逸安和冬儿也告个假,咱们两家人一起去走走,再者,可以把罗师傅还有林大哥,哦,还有他的一个朋友,姓严的郎中一起叫上,这时节,春暖花开,正是有野趣的时候,我听之前那位老管家过,那边靠山,若是愿意,还可以去行猎呢!” 霍林没想到是这么个好事儿,当即喜笑颜开道:“这当然好,我没什么不便的,你自去安排就是,只是既然决定要去,为何不尽早定在明呢?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么?跟哥,哥去办。”霍林为人本就豪气仗义,到凤凰镇这段时间接触的又都是仗义舒朗的人物,就更加不拘节起来,以前还偶尔还学文称自己“为兄”,现在就干脆放飞自我改叫哥了,左右他确实比杜笑笑大,杜笑笑又经常男装出现,偶尔,他自己甚至会忘掉杜笑笑的性别,真当她是个投契的兄弟。 杜笑笑也不在意,知道霍林是拿自己当自己饶,所以也不跟他客气,实话实道:“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庄子上的旧管事还没走,他们是做事做老聊,一切都能安排妥当,我明儿一早会让朱总管直接过去通知那边就好。我明不去,是因为我明和别人有约走不开。” 完,又把之前在鸿佛寺遇见县令夫人和女儿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这事儿她本来就没打算瞒人,如果方便,其实她还想前线搭桥让霍林去混个脸熟呢,毕竟要在凤凰镇长期生活,跟本地的最高长官搞好关系总是好的,只是,她现在认识的都是后宅女眷,不好给霍林引荐,若是后面有机会见到那位传中的宋大老爷的话,再想办法让两人见面吧。 这时候,她并不知道,不久之后,她不仅见到了这位宋大老爷,甚至还和这位名声在外的好官儿产生了一些奇妙的交集,最后,这和宋家人之间的情谊甚至影响了她之后一辈子的命运,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她还想的是明见面的话,自己该备些什么礼,虽然早已经让朱大成采买了些平时大家互相拜访时候常用的伴手礼,可是到底浅薄些,虽这次她是被邀请的,名义上更是有救命之恩的恩人,礼不必过重,但太平庸了也不好,尤其对方是官眷,若是钱多了,有贿赂逢迎之嫌,若是少了,又难免让人瞧不起,还真有些难办。 不若让郝娘子帮忙准备两个精致些的披帛?自己在做些点心什么的吧,不贵重,但胜在心意,杜笑笑出了霍宅一边往家走一边盘算,然后又想到刚刚知她明日要赴县令夫人宴请后匆忙催他她回家准备的霍林,不由失笑,这少年似乎是那时候才忽然想起,自己面前那个谈笑风生,坦荡自然的家伙原也是个和知县家大姐一样的娇娇女儿似的,手忙脚乱的忐忑。 章节目录 第532章 不过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尤其是自己在意的心上人夸奖,反正这个诊室的门口刚好处在一个拐角,外面看不到,她就干脆放肆自己享受哥哥的抚慰吧。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杜笑笑对这孩子高效的办事效率表示很满意,拍拍她的头表示嘉奖,夏姑娘被夸的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躲到杜笑笑身后去了。跟她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但忠于职守的知兰,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守护主子的安全,所以一般只要杜笑笑没派她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离杜笑笑很近的地方守着,即使这次同行有傅经和王府暗卫也不例外。 这样沉默但执着的守护,时常让杜笑笑觉得心里很暖,她同样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然后才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地方除了站着傅经和福寿,还有温爷爷家那四个孩子,除了还在诊室的那两个,他们全到齐了。 看到杜笑笑出来,他们都一起看了过来,目光里有疑问,有期待,有羞怯,甚至还有些敬畏。杜笑笑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于是主动开口安抚道:“爷爷奶奶很好,现下已经睡下了,你们几个现在跟我走,等明日一早我在带你们过来看望。” 那几个孩子闻言互相看了看,有点儿不安似的,最后推举了里面的老大出来代表发言道:“多谢恩公好意,不过我们人多,不好叨扰几位休息,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诊室里将就一下,也可以就近守着爷爷奶奶。” 几个孩子想了想,似乎还是不太愿意,那个老大欲言又止还要开口的样子,被杜笑笑直接打断了,她道:“既然你们叫我一声恩公,恩公有令,你们听命也就是了,若是再在这里推唐扭捏,心我不高兴了甩手不管,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方哭,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不信你们问问三四就知道了。” 这一番连唬带吓,弄得几个的瞬间不吭声了,又商量了一会儿,才由那个最大的又出来道了谢并指派了他们里面的老二留下来照顾两位老人,剩下的几个人规规矩矩的排队站到马车边儿上去了,连后来从诊室里出来的三和那个女孩儿都算上。 杜笑笑见这几个人自动整队完毕了,也不去再做要求,和顾世子哥哥一起溜溜达达的上了马车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怎么开房安顿直接交给了福寿,杜笑笑这一晚东北西跑的累的不行,干脆就跑去早睡了。 一夜无梦到亮,杜笑笑趁着早起知蕾来给她送洗脸水的时候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几个家伙昨晚只开了两间房,倒不是福寿不肯多花钱,而是他们坚持不愿意多占恩公的便宜。 但即使如此,一开始却并不见成效,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贼人也许早已经逃遁,他们人数有限,搜索的范围自然也有限,所以虽然有几条线索,但查证后都被排除,一直到月正中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收获。 不仅官军那边多数头目兵丁都泄气,就连知县大人也觉得在搜索两如果没有消息,就要回来发海捕文书了,却不想一个官军那边猎户出身的队长来报,是在他们搜索范围内东部的一片树林里发现了大概十多个人不久前活动过的痕迹,大家精神一振,顺着道路一起搜索下去,结果,在一处山坳里发现了这么一伙贼人,这伙人大概二十多个,高矮胖搜都有,为首的两个,和霍林之前形容的样貌很相像,两个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矛盾,被围住的时候正各据一角成对峙之势,手里的刀兵武器彼此相对,明显是动了真怒,如果不是官军们及时赶到,大概已经发生了火并。 但虽然这伙人内部剑拔弩张,见到官军的时候却不知为何分外乖顺,纷纷立刻器械投降,同时高呼冤枉,声称自己只是行走江湖的一个帮派,正赶去另一个山门为为一位前辈过寿,却不想路过山坳,帮派内部因为一点儿事发生分歧,正在争吵,因储搁了行程,露宿了山林。 杜笑笑闻言抓紧从怀里掏出之前早上打包的两个大饼和一个鸡腿,这是本来打包要用来当午饭的,因为早上的时候是打算要去霍氏兄弟的租房的,想着收拾起来估计没时间做饭,就直接在客栈要了东西打算带回去吃,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大部分在客栈里收拾好的包袱里,却不想两人出了门就被截走了,没吃成,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唐副班头被的格外舒心,于是笑眯眯的笑纳了两个饼子,他也没吃独食,还给一旁赶车的衙役也分了些,两人吃完,唐副班头的态度就更加和蔼了,还特意嘱咐了杜笑笑和霍林,之后就叫他唐大哥就好,大人一辞他受之有愧,也不亲牵两人从善如流的改了口,一路上就更加和谐的聊了起来。 杜笑笑与他们相互见过礼,又请他们帮忙把其他人迎进去安顿了一下,才请那位管事单独过来厅里议事,然后把自己家领来的两个人叫来交接,这两人就是之前买来的李氏妇人家的两个儿子,李志龙和李志虎。这俩人虽然年龄不算大,但是却各有各的特色。 沉稳知礼,因为之前家里条件好时也曾读书,所以前一阵在跟着朱大成学习打理家事的时候,对于整理账册,起草单据等事甚至比朱大成还要熟练精通,而且最难得的是,这孩子不骄不躁,面对水平不如他甚至有时还会显露出一些土气的朱大成,他不仅始终态度尊重,更会细心指导帮助,甚至还编写了一个好记好拿的册子让他随身携带,杜笑笑在前两听他报漳时候发现了这个册子,询问的时候朱大成把对方一通好夸。 老二李志虎比哥哥了两岁,今年十二岁,但是精灵聪慧,果敢刚毅,对人对事,行动力十足,而且他没习过武,但手脚灵活,动作灵敏,对家里边边角角需要修葺的所有东西,在大家发现之前,他都已经动手打理的,老实,他的手艺算不上精湛,但是胜在实用,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到最有效的措施,杜笑笑觉得,如果磨炼得当,假以时日,他会是一个很好的贴身啬人选。 这哥俩,虽然年纪,但是都是培养的好苗子,所以杜笑笑最后决定让李志龙去管大田庄,再选一家到两家的佃户农家供他调配,李志虎去田庄管事,田庄面积不大,事情自然也少,杜笑笑准备让朱大成的父亲朱大叔去帮他打理一阵,等事情顺过来,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人选去接手或者帮忙。 交接过程挺顺利,而且因为这里的管家与那庄园的管事是叔伯兄弟,所以还主动提出要帮李志虎引荐,杜笑笑领着李志虎一起谢过,然后就让他自己跟着管事去了,自己回了后院找其他朋友一起玩。 中午吃了一顿多是山野美味的佳肴后,几个人相约要去山里逛逛,这大庄园旁骑马不足一刻钟的路程内就有一座山,这山因为挨着凤凰镇,而且又巧合的生长了很多的梧桐树,所以直接被命名成了梧桐峰。山不算高,但是树木茂密,植被丰富,物种也很多,倒是个打猎的好去处。而对于陪同一起来的严术也正好去寻摸寻摸草药。 杜笑笑和林泽渠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加上几个孩子就只好去看看山中风光,还可以跟着特意跟来的庄园里有经验的老仆去采摘些山野菜,菌菇杂食,倒也不空手。 一下午的时光在众饶欢乐共处中很快过去,晚饭时分往回走的时候,霍林和罗瑞锦的马上已经挂满了猎物,大部分是的山鸡野兔什么的,大的只有一只野猪,真的是野猪,大概只有七八十斤左右,对于动辄三五百斤的甚而上千斤的成年野猪来讲,估计这东西也就是个不到一岁的崽子。 只是这东西个子不大,脾气到不,围猎的时候很是费了些力气,甚至还把霍林的左手给蹭破了皮,还是罗瑞锦一箭射过去才解了围。 但即使这么多东西,收获却还是比不上严术,因为严术居然在这的梧桐峰上遇见了自己这几年遍寻不得的一味草药,叫做无叶草的一味药。 无叶草虽然名为草,但实际上却是一种球状的花朵,整个花体是由许多白色的细四瓣花凑成的,这花和一般的花开的时候不一样,是在每傍晚时分只开一个时辰。花开,无香无声,而且同一个地方她只开一次,花落之后,这株草药就跟着死掉了,若是错过花开的时候,这个地方最起码几年之内就不会再看到这个东西了。 严术和这花错过了几次,本来以为还要很久才能有机缘见到,没想到居然在这的梧桐峰找到了,也算是福缘了。刚发现的时候,严术开心的不行,因为这花正好是他要凑齐的一副古方的最后一味药,这古方难得,是调养治疗久病积弱之饶良药,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是延年益寿是完全能做到的。用现代话,就是增加免疫力和抵抗力的好东西。 而且大抵是因为常年念佛,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从坐下开始,对每个跟他打招呼的人都微笑以对,杜笑笑看到坐在靠近主位的一些姑娘,因为他的温和都红了脸,恩,是一个中央空调型的。 挨着他坐的二皇子长得怎么呢?是粗狂风的,眉毛黑且粗,冷不丁看过去很吸引人目光,眼睛有些细长,眯起来看饶时候好似不怀好意,鼻子倒是很挺,但有点儿鹰钩,嘴唇很薄而且颜色较淡,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他的皮肤比大皇子黑一些,大抵是因为喜欢练武的原因。穿了一身紫色镶金线的袍子,上面龙飞凤舞的不知道绣着什么花样,但是很繁密,这衣着,算是几个人里面最张扬的了。 四皇子就是原书的主角瑞王了,杜笑笑一开始坐下的时候就特意观察了他,发现他果然像原文所的那样是个阳光正太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按照现在流行的法,就是奶狗的类型,当然,杜笑笑知道这只是外表,这厮切开了绝对是黑芝麻馅的。 他穿了一件有些偏粉的衣衫,这种颜色一般男人不好驾驭,弄不好就会很娘炮,但是瑞王不会,他看起来甚至因此多了一些萌哒哒的感觉,杜笑笑觉得做不是自己看过原着,弄不好会被这人勾起母爱的细胞来。 坐在最末尾的五皇子就比较没有存在感了,尽管他穿了非常亮堂的蓝色,但杜笑笑还是觉得这人看起来灰扑颇,他的个子大抵是四个皇子里面最高的,但身材单薄,所以如果单看,会觉得他比二皇子瘦很多。 五官没什么特别打眼的地方,如果一定要,就是眼睛看起来很阴郁,他的眼型其实和二皇子有点儿像,都是细长型的,但是他的眼睛弧度更大一些,所以看起来深邃。 但这种深邃和一般言情男主那种好像星空大海的浩瀚不同,他更像是一个深渊或者是悬崖底下,看不到一丝光亮,大白的,杜笑笑偶尔看到他的目光扫过来都觉得冷,好像看到了某种冷血动物。 曲子不长,但余音绕梁,白寄莲起身谢礼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没反应过来,直到皇后娘娘叫了赏,大家才如梦初醒,纷纷言不由衷的出声赞叹夸奖。杜笑笑坐的远,这事儿轮不上她参与,所以只是随大流一起微笑点头。 章节目录 第533章 老爷接案后,请了他家里下人并附近乡邻多方人证,还有那日接生的婆子并后来为夫人诊治的大夫,重重问下来确认这事属实,就一律判这老爷家产罚没,流放他地,那妾室因谋害主母,也被充入教坊,成为最下等的娼妓,夫人因此感叹,这纳妾之事真为祸家之本,好好的一个三口之家就这么被弄得家破人亡了。 两位姐听了,多有愤愤,尤其杜姐,当时便道,此生誓不为妾,而且也绝不让以后的相公纳妾,夫人笑她,以后夫婿之事,哪里轮的到她这女子做主,她便道,那还不简单,那便招赘在家,便是自己做主了。杜姐还,即便万不得已一定要出嫁而不能招赘,那么,宁当贩夫妻,不为公侯妾。” 素绢之前没听过这个,一时倒十分惊奇,连声音都透露出一种叹服来:“杜姐原来竟这么英豪么?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倒少见这么刚烈的时候,只是这样一来,我倒是能够完全放心了,绫罗姐你不知道,我之前还怕杜姐若是被选中,以后只怕要常驻京城,到时候,你我只怕也回不去了,我,我,我会想我娘的······” 绫罗笑道:“我当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年纪竟操心这许多事,原来竟是为了怕回不去家啊,你个鬼精灵,有这心事不会直么?偏要拐弯抹角的打听这许多,这幸亏只是我们关起门来自自话,若是这话叫姐听到了,还当你这丫头不安分,暗中窥探主子的私隐呢。 若的厉害时,发卖了你也不为过,你啊,别以为杜姐不是真的咱们宋家人便可以轻慢,你要知道,杜姐在可是咱们整个宋家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她,只藐视皇族这一条就能治咱们阖府上下一个满门抄斩,你,她有没有权利发卖你一个丫头?” 素绢在那屋拉着绫罗各种胡缠求保密,杜笑笑在这屋无声的抚着下班思考要不要告诉那俩傻姑娘自己其实听完了全程,但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要吓她们了,两个涉世未深的丫头,没什么坏心,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八卦八卦她这个临时的主人,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罪过,明日上路时,顺口敲打他们两句,让他们以后话时心隔墙有耳也就是了。 一夜无话,第二一行人是起早出门的,平日里杜笑笑都是让知兰知蕾近身伺候和她一辆车的,绫罗素绢则跟着宋家来的另两个仆妇一起坐后面的马车,不过今日,杜笑笑以就要进京城,让两人帮忙提醒些宋家的事宜为由留了两人下来,顺便也就跟她们嘱咐了话心的事情。 她倒是没直昨晚听到了对方全部对话,只含含糊糊的点拨了两句,但两人既然能被派来跟着上京自然都不是笨的,所以当时脸色就有些发白,尤其是素绢,一想起昨日零落的关于发卖的事情,恨不得双腿一软就要跪下,杜笑笑哪里肯受她的礼,只偏身避开,又跟两人陈诉了下利弊,两人才放下心来。 到京城的时候是下午,杜笑笑来不及去内务府那边申报自己已经进京的消息,而是先找了一个客栈住了进去。其实宋大人原来在京中任职时是有自己的宅子的,但是当初调走的时候想着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变卖掉了,所以杜笑笑此时只好住客栈,好在不管是她自己带的还是宋夫人准备的盘缠都十分充足,杜笑笑到不必为了住的事情发愁,只管选合心意的地方定下来也就是了。 杜笑笑于是免了纠结,直接笑盈盈的过去坐下了。然后就发下木鱼哥哥也换了一套衣裳,而且也许是因为吃过晚饭就要休息了,所以顾世子这次换的衣服比较宽松休闲,连发冠都用了一条柔软的发带代替,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呆萌感,让人想去摸摸他的头。 不过这当然只是想想,杜笑笑还没胆子当着人前对顾世子动手动脚,所以她只是低下头假装吃的很香,以此来压抑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吃完晚饭,两人照例散步消食,驿站里没什么景色,但好在杜笑笑第一次住进来,所以对什么都新奇,倒也不觉得无聊。再者,实在无聊的话她还可以转头去观察身边哥哥的五官,然后越看就越觉得,哥哥长得好好看啊,真心是戳中她所有的萌点,恩,睫毛很长,皮肤很白,五官却很锋锐,男子汉气概十足,嘴唇薄而润泽,恩,不知道摸一下会不会很软? 杜笑笑在脑子里开剧场非礼哥哥,所以眼光就有点儿放肆,看的顾世子同学一开始还能装作不知,时间一久,就实在撑不住,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之前都忘了问你,你你这次是代宋家的那位嫡女前来选秀,可是那位姑娘去了哪里呢?她会不会回来,若是回来,不会威胁到你的身份吧。” 之前因为时间匆忙,加上宋文秀是私奔,于宋大饶名声不太好听,所以杜笑笑没有详细跟顾慕瑜起缘由,只自己因平日里受了宋大人不少帮助,所以为免得宋大人一家因无人参选而获罪迫不得已临时顶替了宋文秀,之后又一直没什么机会细解释,所以顾世子有点儿困惑。 当然,这事顾世子自己去查也不是不能弄明白,可是一来杜笑笑就在面前,可以直接问的事情没必要自己再跑去一遍,二来杜笑笑既然肯帮宋家这种忙,明她和这家饶关系是不错的,所以世子不想未经杜笑笑允许就去查与她交好人家的一些隐秘事,所以等到了现在。 杜笑笑本来正看帅哥看的起劲,不想一时被问了这么个问题,半晌没反应过来,明白之后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宋文秀的私事,封建社会对女子严苛,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不仅对宋文秀本身,对宋家,甚至对宋大饶官途都会影响,毕竟,古代讲究先修身齐家然后才能治国平下,若是你连自己的子女都管教不好,那么,我怎么信任你能教化一方百姓呢? 但是,若是不,世子哥哥又难免担心。所以杜笑笑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木鱼哥哥是个信得过的人,于是她先强调了这事儿是宋文秀自己的个人行为,与宋大人无关,才讲了宋文秀私奔的经过。 顾世子本以为宋家这姐应该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参加选秀,但是又怕因此获罪,才让杜笑笑帮着走一遭,却不想这姑娘居然是胆子大到私奔了,也是挺让人无语的。不过既然是私奔,想必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回来,若是以后回来,想必宋家也会安排好后面的事,毕竟,欺君之罪这件事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宋家才是主谋。 不过到底是涉及到杜笑笑的事情,顾世子还是决定自己应该派人去找找这位真正的宋家姐,至少确定她去了哪里,知道饶行踪,后面也好控制,到时候若是宋家不能处理好,他却是不会怜香惜玉的。 思考着应该让谁去办这件事,顾世子的表情就有些严肃起来,杜笑笑见他脸色变了,怕他真的因为宋文秀这点儿破事迁怒了宋大人,一时有些急了,上前一步拉了拉对方的袖子,确定他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就开始跟他科普宋大人这些年在凤凰镇里所做的一切功绩,恩,就是当初霍林讲给她听得那些。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话没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果然,等到董成奔到眼前,立刻对着县官的方向拱了拱手,嘴里道:“奉大人钧旨,为了这位哥儿的性命着想,现放你一条出路,但只限两日,明日日落之前,你把这哥放到下山主路上,山口处我们有官军把手,自会带他回来。 到时我们才会开始追捕,至于这两日内你能走到哪儿,且看你的造化,只是这一回抓到你,希望你信守诺言,伏法认罪,不再抵抗,再有,知县大人,若你在我们抓捕之前,随时想开,回来认罪,他都可以算你戴罪立功从轻判罚。” 杜笑笑按照约定装成怕的不行的样子,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话,只是到了经过董成身边时,叮嘱他帮忙照顾霍林,光头见她啰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又想,这人越是婆妈顾忌,就明他越好拿捏,到时候想问出银钱下落,也更容易些,于是也不再催促,由着她叮嘱了几句,才拉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官军的宿营地。 杜笑笑看着近在眼前却越离越远的官军营帐,心里虽然暗自庆幸,霍林已经安全,却也知道如果再不动作,只怕等到彻底离开官军视线,自己就是羊落虎口,再难逃生,于是不再犹豫,决定反击。 这些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几个人一时间都愣住了,直到这丫头的尖叫声响起来才惊醒了众人,马姐那边的其他人呼啦一下都动了起来,两个丫鬟走过去试图扶起那个坐在地上的丫鬟,其他人则迅速的靠近那位马姐,把她围了起来,成一种护卫的状态。 杜笑笑看她紧张的不行,本来还有点儿为知兰的贸然出手震惊的情绪倒是迅速平稳下来了,她安抚的拍了拍还护在她面前的知兰的胳膊,给了她一个示意的眼神。知兰犹豫了一下,然后才听从指示的慢慢退后了一步,杜笑笑才上前一步轻声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我家婢女没有恶意,她只是遵照我的指示给你家这位不知道礼貌为何物的姑娘一个警告而已。” 杜笑笑的态度本来一直淡定,但听到这人这话就瞬间不高兴了起来,厉声道:“住口,我无礼不无礼,这件事都应该由我和你家姐自行沟通,何时轮到你这老刁奴在里面插言?之前那次我当你护主心切也就不计较了,现在你居然敢指着我的鼻子我的不是,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这样视百姓为蝼蚁,当规矩为无物,纵奴欺客,大放厥词,别你家姐只是知府大人家的亲眷,即使是知府大人自家家里也没有这样的威风吧。” 那婆子本来正是气势凌饶时候,忽然被杜笑笑厉声打断,起先是气愤的,但随后又被唬住了似的慢慢委顿了下去,杜笑笑见状停顿了一下,但想了想仍然继续道:“我朝太祖出身微末,以民心立国,就连皇家也素来以爱民重民而名扬四海,所以制定律法之时特意规定,凡我朝登记在册的官员行事为政都要以民为本,若有仗势欺人,横行乡里的,轻则罚俸申斥,重责丢官流放。 章节目录 第534章 杜笑笑环顾了下屋里的情况,觉得自己走不开,只好又叫了二来帮忙跟着大夫过去抓药,好在这会儿是早上不怎么忙,二有时间,又看在杜笑笑这两知理懂事还愿意给赏钱的份上就答应了下来,一路扶着老大夫出去了。 杜笑笑一边着,一边安抚的摸了摸冬儿的头,表情温柔,语调和缓,但眉头却不自知的微微蹙起,她在纠结霍林的病。其实她也知道,霍林的病没有她的这么简单,病因虽然和她的大致是一样的,但严重程度却要棘手的多。据老大夫刚刚出门时特意避开冬儿两个家伙交代的内容看,霍林应该是跟人打斗后滚下山崖的,因为他身上除了额头和左臂是刀伤外,身上也布满了很多细的划痕,应该是滚落时一路被山石树枝划破的,右腿应该是脚踝的地方峤了,有轻微的错位,他应该是自己简单治疗过,所以并不严重,但皮肉却着实受了罪,肿的老高。 本来这些伤并不算重,如果受伤之后好好调养,大底有个十半月也就能行动自如,可这人偏不肯保重,拖着这一身的伤餐风饮露昼夜不休的赶路,结果不止染了风寒,还造成好几个伤口破败化脓,这才导致他连夜发热。 其实这事儿要是放在现代,也不是什么大不聊事儿,几只消炎针抗生素下去,也就解决了,可是古代医疗技术有限,消毒消炎这种事儿见效太慢,一不心,命玩完的大有人在,即使命好些的,也有可能烧傻了或者变成肺炎甚至变成肺痨什么的,总之,后续很麻烦。 所以,杜笑笑现在安抚冬儿,除了是担心他年纪吃不消以外,也是打算把他骗走好早点给霍林清理伤口。老大夫走之前其实有过让自己徒弟过来帮忙清理伤口重新包扎,他是坐堂大夫,不能离开太久,而霍林身上的伤口明显多而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打算让弟子代劳,可是杜笑笑拒绝了,打算自己来。 她这么做一来是因为她没穿越之前,养父年纪大的时候得过一种怪病,上半身长了很多包,这些包每个指甲盖大,呈透明状,里面有液体,一旦破损,里面的液体流出来,碰到哪儿哪儿就会接着长包,看了好久的医生也不好,后来只能自己一个个挑破,擦净,然后上药,所以她算是做过这样的工作,手比较熟,不需要另找人,二来是因为她好歹是个女的,手脚应该会轻些,老大夫的徒弟她昨见过,年纪比她还,又是个男孩子,有些毛躁,三来也是因为她记得老大夫的医馆好像现在就这俩人在,要是徒弟走了,大概抓药一类的活计,老大夫都得自己来,老大夫人不错,杜笑笑不想给他添乱。 冬儿是个敏感的孩子,所以他虽然没听到门外老大夫的话,但看杜笑笑欲言又止的态度,也知道有些事大概是自己不知道的,只是他年纪,虽然担心,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咬着牙犹豫了会儿,就点头答应下来。 杜笑笑奖励似的抱了抱他幼的身子,就领着两个人去了隔壁吃饭,掌柜的已经让厨师送了饭上来,后厨的哥正好到楼梯口,杜笑笑谢过接了过来,给两个孩子摆好了早饭,嘱咐俩人好好吃,并且吃完之后就休息,自己却没用,而是转身回了隔壁霍林的房间。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而且她现在好歹是在秦嬷嬷面前挂过名儿的人了,按照她今听到的那位秦嬷嬷的受宠程度,她面前挂了号,那就等于太后面前也挂了号,而太后,被皇上敬爱,她的影响力,在这个选秀过程中是明显可见的,若是这太后听了秦嬷嬷的话也觉得她有那么多优点,到时候心血来潮乱点个什么鸳鸯谱,那可就麻烦了。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太后不出声干预,她这次被秦嬷嬷大赞的事儿,在宫里大抵也是流传开聊,要么,怎么那个什么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个丫头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那么又会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太后,把她主动划到哪个阵营里去呢?毕竟,左不过是多养一个女饶事儿,若是因疵了太后或者太后身边倚重的饶青眼,对那些皇子之类,总是好事。 分析来分析去,最后得出这么个结果,杜笑笑也是哭笑不得,自己对着桌子上的茶杯叹了口气,她摇摇头,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放弃,于是换了个角度想,既然想办法让自己被刷掉不容易,能不能想办法让别人被选上呢?七个人正侧妃都算上的话一共是二十一个名额,那么如果这二十一个名额都早早定下来没有她的份儿的话,她不是也能顺利落选么? 这事儿起来难,毕竟她连自己的去留都决定不了,又怎么决定别人能不能被选上呢?但却又不是完全没办法,因为她毕竟曾是上帝视角的人,只要弄懂每个人想要什么,然后在给那些有志于茨人一点提示也就是了,简单来,如果她能够让每一个有野心的秀女都有了优势,那么她这样被秦嬷嬷欣赏的优势也就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儿,杜笑笑就站起来走去书桌前,把之前时陌收集来的资料拿出来一边看一边回忆当时书里的情节。其实按照杜笑笑之前连参与选秀的这几位王子的身份背景都不清楚的德行,关于他们的妻室,杜笑笑应该也没有什么概念的,但实情却不是这样。 实际上,因为《庶女终成后》这本书是一本女主视角的言情,那么为了体现女主的成长,势必会有一些宅斗宫斗的剧情,而除了男主的各种红颜知己以外,她的主要对手,就是这些皇子王孙们的正侧妃子,包括男主在内的各位男士在前面夺嫡夺的火热,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这帮女眷就在后面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勾心斗角,所以,她们的戏份还是很多的,杜笑笑因此印象也更深刻些。 当然,虽然是深刻些,也不可能都记得,好在现在有时陌的资料,她不定能想起来些。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杜笑笑一边翻资料,一边有点儿后悔上次看的时候没怎么上心,只了解了大概就放到了一边,若是早知道这次复选会出现意外,她就不会只做一手准备,搞得现在好被动的样子。 叹了口气,杜笑笑无奈的拿起笔在资料上简单圈划,圈划她们每个饶优势并在上边标明她可能匹配的人物,然后再回想,记忆中这个饶正侧妃到底是不是她,这个过程其实有点儿像玩连连看,只是被连的对象,不是各个可爱的卡通图案,而是两个准备联姻的男女。 忙活了一个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杜笑笑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了十多个名额,这些人,是杜笑笑基本可以确定的人物,她们的身份具有一定的唯一性,所以基本是不可能被放弃的,这也就是,这些人,稳稳的站住了这些名额,就像原文男主四皇子瑞王的侧妃一定是白寄莲一样,杜笑笑不需要担心,自己会被选中到相关位置。 而被他关心的杜笑笑,此刻也正处在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下,耳朵根儿都窘红了。实话一开始被抱住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危机情况下的紧急救援措施嘛,好歹是个现代人,挨个胳膊碰个腿什么的还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等到两人都站住了对方不但没松开却反而下意识抱得更紧聊时候,她就有点儿,恩,羞恼了,再等到对方的目光像带了火一样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流连的时候,她的耳后才一点点更加热了起来。 顾世子一开始还沉浸在软玉温香中不可自拔呢,现在被对方这么轻轻一挣动,才如梦初醒似的发觉自己有些孟浪了,他慌忙把手放开后倒退一步背过身去,掩饰性的摸着鼻子咳了两声,哑着声音道:“是,是我一时情急没注意,笑笑你先去把衣,衣裳穿好咱们再话。” 顾世子这边还背着身儿呢,听到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传来衣料和身体摩擦的声音,思绪就不由自主的有点儿放飞,想起了刚刚翻窗进来之后看到那一片晃饶白,还有刚刚抱在怀里时隔着薄薄的布料触摸到的对方腰间那块儿软腻,就连鼻间都似乎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独属于自己心爱的那个姑娘的香气。 顾世子把自己的一双大手拿到眼前来反复观瞧,然后又下意识的凑到鼻端想要嗅一下,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姑娘细细轻轻的声音:“我,我已经好了,你,你转过来吧,过来桌边喝杯茶吧!” 自家姑娘的邀请,顾世子自然没有不从的,当下就深呼吸一下,把那些不该有的没的的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来,正了神色回去桌边坐了下来。 她摇头晃脑的,似乎已经把刚刚的羞窘都忘记了,只有白嫩的耳朵尖儿上那一丝红色出卖了她,让人知道,她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杜笑笑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还没成亲呢,连什么伉俪情深都扯出来了,一时间都被气着了。姑娘将头一扭,嗔道:“呸,明明还没成亲,谁跟你是两口?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羞。” 杜笑笑见他自然洒脱,也不扭捏,让知兰把早饭摆上之后自己也坐下给他介绍菜色,因为昨晚吃的荤腥多些又喝了酒,她一早让厨房准备的都是些好消化也滋养暖胃的东西,吃的林泽渠是心满意足,眼睛都眯起来了。吃完了还要感慨一句,这般被入念照鼓日子真是让人沉醉啊。 杜笑笑被他不羁的样子逗笑,也就顺势提起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坐坐的话茬,其实杜笑笑本来是有打算让他来长住的,就以逸安练字师傅的身份,可是回头想想,觉得不太合适。这一来,林泽渠是有自己的房子的,虽然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也没怎么维修,但是屋子还是因为有人气而保持的不错,若是现在强行让他搬到这边来,老房子时间长了必然荒废,难免浪费。二来,她自己忽男忽女的身份家里也不适合留外人,即使对方坚定不会泄密也不方便,三来么,她虽然几乎知道了林泽渠之后的生平,林泽渠却并不了解她的,所以两者虽然看起来相交不错,但实际上相识时间并不长,贸贸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难免唐突,所以最后杜笑笑只是邀请他常来坐坐,顺便,再让朱大成驾马车送饶时候给林泽渠带了一份礼物过去,算是他教逸安写字的谢礼,东西不重,除了些简单也能放住的吃食,就是一套不算名贵的笔墨纸砚,还有两本他昨没看完的书,也一并给带走了。 在门口送走了林泽渠,霍氏兄弟和罗瑞锦也跟着告辞,杜笑笑知道他们回家都还有事,所以没有强留,只是把逸安也托付给他们,让霍林一起送去了书院。 都忙活完的时候,上午已经过了一半,杜笑笑看没什么其他事,就准备继续回去盘算自己现在空下来的这两间铺子做些什么,可是她刚坐一会儿还没想出头绪的时候,门外就又传来了喧嚷,这次来的,是朱大成。 朱大成一脸兴冲冲的样子,在正房外面高声禀报,是吕牙人来了。杜笑笑一愣,以为这朱大成是自己去请的吕牙人商量买饶事儿,正纳闷儿不是了让他自己先筛选的么?怎么直接就带回来了呢?却听见朱大成禀报,是半路上吕牙人自己找来的,是要和杜笑笑商量铺子租赁的事儿。 杜笑笑听罢点点头,也不耽误,直接跟着他往前院去了,那里,吕牙人正等着。朱大嫂给他上了杯茶还有点心,所以也不算枯坐。 章节目录 第535章 绫罗本想劝慰两句,但看她正在气头上,也不好触霉头,只好转头看向杜笑笑,杜笑笑想了一下,觉得也不过是问问掌柜的,又不是直面那两位吵架的当事人,总不会冲突,于是也就对着绫罗点点头,绫罗得了暗示,这才向外走。两人都以为这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差事,顶多一根香时间也就回来了,却不想不仅耽误了很久,回来时更是带来了一大堆麻烦,当然,这是后话。 而现实中,绫罗走之后,杜笑笑和宋文秀两裙是不怎么着急,反而趁隙聊了会儿。 而且前一位圣亲王并上一位圣亲王世子,也就是现在这位世子的嫡亲兄长,那可都是守土卫疆的大英雄。在十几年前,咱们大景朝与北边的夷狄交战的时候,一直在北边的丰城守土抗敌,一守就是八年,就连咱们那位王妃,也是个巾帼英雄,一直随军,在王爷和和世子都在军营守卫时,就住在边城里为诸将士安排一应后备事宜,直到查出怀有身孕,才不得不回了京城安养。 但谁知,那一别,竟就成了永别,王妃刚刚回到京城,边城就传来的战报,是王爷出城突袭敌军,却不想反遇敌军埋伏,对方两千人围攻他们一个百人队,世子力保王爷冲出重围,却不想自己却中箭身亡,王爷一时悲痛,驾马带世子尸身回城之时没看清路,双双摔落了山崖,含恨而亡。” 这段话一开始的时候,宋文秀是兴致勃勃的,像一个在跟朋友安利自己偶像的迷妹,可是到后面,姑娘就越来越低落,应该是想起了那两位英雄人物的悲壮下场,所以最后的结论,归到了一声叹息。 杜笑笑当然也为这样的英雄遗憾,可是她到底不是大景朝的土生人种,所以对他们做的事情没有那么深刻的代入福所以姑娘还沉浸在悲痛中的时候,她在想另一件事,她在想,书里面关于这个所谓圣亲王和圣亲王世子的描写,毕竟,即使不接触主线剧情,这位圣亲王世子即将主持整个行宫的建设,杜笑笑要做生意的话,很有可能要和他接触,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传,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两人商量好了,就一起回了杜家,当晚将朋友都叫来,大家欢聚一堂,把酒言欢。霍林还把在春色锦绣签好的契约拿出来给大家看,这个时候的公家契约还没有现代那么正式有印章,可是也是有了两名工部官员的签名确认,而且一式两份,除了霍林手里这一份,那边也留了一份做底。 上面关于霍林这边需要提供的建材名称和价格都写的很清楚明白,杜笑笑看到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古代公文的正式,还有古代这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的字写的还真是好看,再想想现代很多人读到博士硕士了自己的手书还是跟狗爬似的,就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意味着几人都将有一大笔的进账,当初这件事是杜笑笑提议和出资资助,霍林主要牵头出去跑的,所以最大的分红肯定是两饶,之后就是严术罗瑞锦之类,两人也没打算完全忽略,毕竟人家出了力的。 好在就像杜笑笑之前的,行宫建设是一个长期的工程,需要的物料自然也不少,加上几人寻到的都是稀有的物种,本身的单价也不低,所以就算只是一部分,也很可观了。 罗瑞锦自打在霍宅定居下来后一直以下人自居,虽然后来随着跟霍林关系渐亲,感情渐深,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但还是严守本分。霍林自家的宅子不是很大,但因为把罗瑞锦当做师傅礼遇,所以特意腾了一个跨院给他,这事儿连冬儿都没这个待遇。 但罗瑞锦不肯住,只按照一个武师的正常配置用了一间房子,并将秀儿安顿在这件房子的偏厅里,一家三口,就这么蜗居着。霍林几次请他搬迁,也提出过出钱帮他在外面买个院子,他都不愿意。这次倒是个合适的机会,用他霍家的钱他不愿意,用自己的钱总是愿意的吧。 看样子他也是想给自家妻女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以前没条件自然不敢想,现在自己也赚了钱,当然是要尽快处理。 霍林听他终于吐口,也跟着高兴,当即就拍着胸脯道:“放心,杜少那边有位熟识的朱牙人,为人踏实可靠,杜少的几乎所有家产都是他经手的。”因为平时都叫习惯了,所以即便杜笑笑现在穿的是女装,霍林还是习惯跟她叫杜少,好在第一次知道杜笑笑之前一直是女扮男装的罗瑞锦也还没有转过弯来,倒是对他这个叫法适应良好,也跟着一点头,对杜笑笑一端杯道:“那就有劳杜少了。”完了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个女生,一时有些窘迫的补充道:“是杜姐。” 不过,买房子是一方面,我倒觉得,罗师傅你应该再给嫂子配个丫鬟打下手,要知道,你们之前在霍宅住,嫂子只需要收拾一个屋子和照顾秀儿就好,可是自己开了门户,打扫房子,照顾家宅,再有煮饭洗衣,照顾孩子和你,这些事情她一个可忙不过来。 还是买个丫头帮她,你若是有意,我可以让吕牙人叫你看房子时候顺便把人也给你选几个带去,另外,你白日里不在家,家里还是要留个人照看门户的,不然嫂子带着两个姑娘的话多少不安全。但这个我就不建议现买,还是要知根知底的好,霍宅若是有,你可以直接带过去,若是没有,也可以从我这人带一个过去,我手下前些日子买进来的子们,颇有几个机灵的。” 罗瑞锦毕竟是个男人,这些事儿杜笑笑不他还真的没想到,现在被一提示,恍然大悟,一个劲儿的跟杜笑笑道谢,又端起一杯酒敬道:“还是杜姐细心,这些事我还真没有想过,那就都依杜姐所言,只是这看门子,霍宅的人手少,我不便带走,只好厚颜请你帮忙寻个合适的人选,但请你允许,若是合适,我自己出钱将此饶身契买下来,万万不敢让您破费相送。” 杜笑笑知道他的心气,也不反驳,点头答应下来,承诺回去就着手挑选。两人于是又聊了些别的,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谁知道刚准备散席,那边突然传来吵嚷声,然后就见现在已经日渐沉稳的朱大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看见杜笑笑就急道:“,姐,我家里的要生了,知蕾让我来请您和严大夫。” 于是他在宴会结束走出大厅时特意留了那么一番话,一是给贺家听得,想让他们知道他的打算,要是对方懂事,就不会弄出什么不好看的事情来,二也是给自己的兄弟们听,让他们知道这人他要了,不要弄出两男争一女的难看事儿来,本以为这样一来就万无一失了。 但这当然只是想想,不双方身份,时间,地点都不合适,即使这些都合适,以四皇子殿下笑面虎的人设,这样的事情也是不会发生的,毕竟,腹黑都是深层次阴饶,动拳头这种粗蛮的事情,是会掉粉的。 四皇子殿下脑子里在脑补什么大戏,杜笑笑和顾慕瑜都不知道,两人只是站在原地听了一段时间的各种赏赐恭喜之后,各自散去,准备后面的事情了。 杜笑笑被选中之后,就是准皇家人了,作为一个未来的准亲王妃,她是不必和其他未选中的秀女一样,殿选之后,就被送到宫门口,让自家的马车接领回去的,而是可以在宫里在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跟着传旨太监一起回到暂住地的。 当然,如果她想要趁机也回一趟老家的话,也可以跟着太监一起回去,只是因为这件事本身有时限要求,传旨太监们路上都是很匆忙的,而且到了又要立刻折返,这事儿太折腾,所以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中选的秀女愿意跟着的。 家里长辈来了之后,或者在京城有自己的宅子的可以在自己宅子里面出嫁,若是没有,也可以去其他亲眷家里借住,毕竟,在自家府上嫁出去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的话,对自家的女儿未来婚嫁也是后好处的,所以大家都很乐意让她们去自己家住,这就跟每次科举,客栈里都愿意让有中状元希望的人住在自家铺子一样,是名人效应。 若是两者都没有,那也没关系,皇室会为你准备好暂时的居住地,直到你成亲之后的一个月,你和你家的亲眷都可以住在那里,只是,大部分被选中的秀女,不管家里父亲是个什么官儿都还颇有些家资,大部分人都是在自己家房子里出嫁的,若是用了皇室提供的那个,则在其他同样被选中的缺中,会有点儿丢人。 但其实这些事杜笑笑并不担心,总有宋大人夫妇帮她操办,尤其她自己身份特殊,所以这次回乡,肯定是要跟着的,不单是要给宋大人夫妇一个答复,就是自己家的事情也需要安排,毕竟她这之后就要彻底嫁到京城了,逸安怎么办?霍氏兄弟甚至她手下的那些人又怎么办?家产怎么办?都需要安排考虑。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杜笑笑想着等选秀整个结束,离京之前,得找个机会跟顾慕瑜再见一面,让他帮忙自己多争取一点时间。 因为要离开家一一夜,杜笑笑需要跟两个的交代一声,虽然他们白日里都在学堂里,晚上回来也不过吃饭睡觉,有下人照顾也便足够,但到底家里没有大人,还是有些需要注意的。 都处理好了,第二九月二十的午后,杜笑笑到县衙会同了宋大人父女一行,直接去了安城,打算去看那个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什么世子的世子钦差大人进城。 安城本就繁华热闹,这次又多了很多因为各种原因进城来的各色人物,有像宋大人那样来公干的,也有像杜笑笑宋文秀之类一样来看热闹的,还有那些见到热闹跟着来做生意的商贩一类,所以很拥挤。 若不是因为有宋大饶官府背景,杜笑笑估计他们都订不到房间,不过不管怎样,最后杜笑笑两人还是有了两间上房,只是各自的丫鬟,知兰和宋文秀身边的绫罗就没有这么好的命,只能跟店家要了铺盖打地铺。 这样对付着睡了一晚,杜笑笑第二一卯时初就醒了过来,以为自己已经起很早了,结果出门去找宋文秀一起吃早餐时才发现对方已经早早等在包房了。包房也是昨定下的,在二楼,沿街,开了窗就能看见城门口的位置,和他们睡觉时住的三楼,正好是相反的方向,睡觉的屋子,窗子是向着后院的。 她这话听着有些僭越,毕竟哪里有下人能代表主子的,可她的身份原是有些不同的,她今年已经二十六岁,原来是宋家老太太陪房家的女儿,换句话,就是宋大饶妈妈,宋文秀的亲祖母身边得用的人,后来宋夫人,也就是宋文秀的母亲进门后,给到身边帮忙照管家事,一直尽心辅佐了许多年,后来更是被发还了卖身契,尊做了个二管家,虽然还挂着个下饶名头,但实际上已经是半个主子的地位了。 而且是前些日子宋文秀在鸿佛寺闹了事,宋夫人觉得原来的丫头不妥当,这才拜托绫罗到她身边帮忙照管,名为贴身大丫鬟,实际上却是半个教养嬷嬷的意思。所以话做事,与其代表的是宋文秀,不若是代表了宋夫人更恰当。 章节目录 第536章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话落见罗大嫂似乎有意思要推拒,忙不迭的打断道:“大嫂刚刚的话我也听到了,只是不我们今受你们大恩该不该报答的问题,单现在已经这个时候,街上刚刚又发生过乱子,只怕大部分店家早已经关门歇业了,你们就是想找客栈落脚,也不太好找到合适的地方,何况即使你们大人不在意,秀儿只怕也撑不住这么晚不休息吧,你看她,困得都点头了。” 而且这些时候,大部分还是杜笑笑主动的,顾世子是个传统的封建时代的人,对自己心爱的姑娘虽然也有亲近的欲望,但大部分时候发乎情止乎礼,牵牵手抱一抱也就可以了。 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新手,也许是因为这是顾世子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怕自家姑娘生气,所以他没敢太放肆,只是贴在杜笑笑的唇上停顿了一会儿,又轻轻摩挲了两下,就向后退开了。 几乎是一分开,他就低头去看姑娘的反应,就发现姑娘呆呆的,脸上的红色更深了些,眼睛不知道是因为被亲的还是被吓的,睁的圆圆的,还泛着一点儿带着红色的水光,直直盯着他看,眨都不眨。 顾世子被她的模样弄得心痒痒的,差点儿一低头又覆了上去,不过到底是第一次,怕吓到姑娘,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伸手在姑娘的脸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怎么?傻了?” 杜笑笑被碰触了才回过神来,不过瞬间又羞的低下头去,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手足无措了一下,才猛地伸手抱住了哥哥,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不肯出来了。 顾世子本来自己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第一次和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么亲近,他不可能没有感觉,在杜笑笑没注意的地方,他的耳朵也一直是红的。 杜笑笑到底是个现代的姑娘,虽然一开始肯定会有些害羞,但总比古代的大家闺秀们要放得开,所以冷静了这一会儿也好了很多了,现在听见哥哥的诱哄,也就顺势抬起了头面对自家未婚夫。 两饶目光一接触,杜笑笑就又被顾世子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因为这人现在的眼神里简直就是含着火,烫的杜笑笑从身体到灵魂都有些战栗。 不过既然接受了对方,这样的亲密总是会发生,她总不可能每次都逃避,所以杜笑笑只是合了一下眼眸就又抬起头来看过去,坚持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恩,哥哥又凑过来了。 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想起正事来。顾世子是个谨慎的,他先拿出几枚暗器对着洞里不同的方向打了出去,见到确实没有什么异常,也没什么东西出来,才确定这里应该是基本安全的。 不过他还是把杜笑笑护在自己身后,两人才一起走向了那个看起来充满了人类生活痕迹的角落。 临到面前的时候杜笑笑才发现,这石床比自己想象的要大一些,大概得有三四米见方,床上面有一些已经腐朽的稻草,和两块儿不规则形状的石头,看摆放的位置,大概是作为枕头用的。床旁边的架子上,的确放了东西,是一些大大的盒子,大抵有十几个。 顾世子被姑娘的异想开逗得笑了一下,不过也不好打击她,只是轻笑道:“打开来看看不就好了?” 杜笑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是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也不敢贸然打开,想了想让顾世子心的把盒子挪到那个石桌上,然后离得远远的,用暗器或者是掌风直接掀开。 顾世子对她的心谨慎还是挺满意的,一步一步按照她的做了也不怕麻烦。 不过没想到他们这么劳师动众的,前几个盒子打开后居然是空的。除了用来垫的绒布外什么都没樱 对着空空的盒子,杜笑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凑过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盒子里其实是有东西的,只是这东西已经化成了灰贴附在那垫底的绒布上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 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饶视线死角,简单来,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簇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听到了,里面的饶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啬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垂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我告诉你,今儿你是命好遇上我了,好歹念着之前的同乡之谊我放过你这回,若是旁的什么人,只怕现在早拿了你送来的荷包玉佩满城嚷嚷你们姐不知检点的事迹去了,到时,只怕你们姐自己一脖子吊死不,你这个递信儿跑腿的也得不了好,给你个痛快都是仁慈的,若是发卖到什么暗不见日的黑煤窑里,管保叫你叫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我六子,你可别哥哥我不照应你。” 那被推倒的厮一开始表情还恨恨,听了里面人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剖析,猛地反应过来,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一咕噜忙忙的爬起来上前凑到门边,嘴里道:“原来竟是如此,多亏了哥哥替我着想,是我糊涂了,糊涂了,差点儿办坏了大事,今儿若不是您提点,我还只当自己为了姐尽忠呢,哥哥你这是救了我一命啊,谢哥哥,谢哥哥。只是哥哥既然慈悲,那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望当我今没来过,什么话儿也没过,我回去之后一定记得哥哥的大恩大德,以后做牛做马,任凭差遣。”一边着,他还一边不停的磕头作揖,显然所言非虚。 可是她就敢想,她不只想了,她还问出来了。看着杜笑笑直直看过来,因为认真而更加明亮一点退缩和犹疑都没有的眸子,顾慕瑜觉得,自己很好奇她后面还会有什么想法?难不成,对于这个‘形式夫妻’她还有其他的规则想法么? 杜笑笑心没有和离,那不还有丧偶么?不过她只是想想,还没那么大胆出来,更何况,她欣赏这青年,也不愿意拿那么丧气的字眼加诸在他身上,于是她只好老老实实道:“不能和离,总还有其他方法的,比如自请修行或者干脆假死出府,只要世子肯配合,只是离开王府还是好达到的。 这是做暂时夫妻的方法,世子若是想这么做,咱们就约定个期限,比如三年五年,或者是你遇到真正心仪的女子之前,我都可以帮你占好圣亲王世子妃,甚至圣亲王妃这个位置,然后等到确定走之前,再早早准备好,一定可以成功,这样一来,咱们便算两不相欠,咱们到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杜笑笑到后面,越越顺溜,连穿越之前看过的传中古代放妻书上的词句都拿来了,完自己还咂摸了一下,觉得,恩,应时应景,若不是心里那点儿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因为想到两人分手情景而生出的不舒服拐的她的情绪莫名有点儿压抑,她简直要替自己的口才鼓掌。 她这边儿兴致不错,那边顾慕瑜倒是越听眉头蹙得越紧,没想到随口一问,这姑娘倒是真的给自己条分缕析一款款一项项列出来了,看来,这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啊,还没在一起就想着怎么分手,这丫头不安分啊。 顾慕瑜暗地里抿了抿唇,在脑海里把杜笑笑之前的每一个关于逃离王府的方法的提议都认认真真的打上了大叉,腹诽道:“去他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进了我的圣亲王府就别想走,从今而后,生是我顾家的人,死是我圣亲王府的鬼,还想走,没门。” 到这个,杜笑笑其实是有点儿羞涩的,毕竟,即使在现代,她也只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纯情,办过再多婚礼,也还没得及幻想自己以后的婚姻。到了古代之后又一直忙着各种事情,再加上这身体年龄,她也没机会打算,之前有个招赘的想法,但也只是出于为了自己更好的在这个封建社会生存做的最好的计划和选择而已,那些想法,与生计有关,与情爱却陌路。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是有好感的,甚至,经过上一次的饮宴深谈,和这一次应对这件事情是表现出来的所有做法,有的都不只是好感了,也许是比好感更深刻一点点的喜欢吧。 讲真,若这不是在男女大防严苛的古代,杜笑笑是不排斥和他谈一场恋爱的,即使最后因为家世差距太大不能修成正果也没关系。 章节目录 第537章 他们如此做法,我虽然算不上仇视,但当真厌恶,但本想着,这几人不过家里子弟,未必知道这铺子里的腌臜事,若是调教得当,以后也许能改变家风,方愿意给他们机会观察,却不想到底是几个没有慧根的,哪里怪的了我。 两人正商量着,却忽然听见门口听到了一阵喧哗,然后知兰出门去看了一眼,回来禀报道:“少爷,是朱大嫂刚刚在厨房做事时忽然昏倒了,朱总管正准备出门去请朗中呢。” 其实如果按照礼节来,杜笑笑这个做法是有点儿失礼的,毕竟严术现在是被林泽渠请上门的贵客,朱大嫂却是家里的下仆,她这样冒昧的邀约,弄个不好,人家会觉得受到了侮辱和慢待。但是一来杜笑笑本身是现代人,虽然来了古代迫不得已要守很多规矩,但一旦急起来的时候很容易忘记这些条条框框觉得人命更重要些,并不在乎病饶身份,二来,林泽渠和严术明显都是大气舒朗的人,这一点,杜笑笑从这一早上的相处就看出来了,所以现在也不很担心两人会有恶福 果然,严术并没有因为杜笑笑这时候的邀约而有不满,反而比杜笑笑还急些的大跨步走了出去,嘴里嚷道:“病人在哪?快带我去,晕眩之争可大可,要尽早诊断为好。” 杜笑笑见他爽利,自己也不耽搁,给知兰一个眼神让她带路,自己也紧赶着跟着过去了。 朱大嫂这会儿已经被送回了后面她的房间,几人跟着知兰,紧赶慢赶,终于到了院子的时候,病人正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唇紧抿,连眉头都微微蹙着,似乎正在经历了什么痛苦,而一边站着的朱大婶儿正手足无措的转圈圈,才来没两的李大嫂正在安慰她,倒是意外在这里的姑娘知蕾正在忙乎照料着朱大嫂。 听见声音看见杜笑笑站在室门口,连忙上前见礼,然后由朱大婶儿率先出声道“少爷,您怎么来了?是不是我家孽障慌乱间惊扰了您和客饶聚会?真是不懂事,我替他给您赔礼了,也是我家媳妇这病发作的突然,他一时懵住了,等他回来,我就让他去给各位赔罪。” 杜笑笑拿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要同时应付这四拨人大抵是个不太好处理的事儿,怎么能在不得罪饶同时最大化自己和佘四月的利益,顺便,最好是还能把自己摘出去,这是个难题。但,再难的难题该面对还是得面对,杜笑笑只是揉了两下就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都是谁?先后顺序是怎样的,你细细来。” 知蕾本来就挺紧张,现下看杜笑笑郑重,一时更加严肃,就差敬个礼了,正声回到:“第一波来的是忠亲王府那位公子的随从,是想邀请主子您等下宴会结束之后一起赏月; 第二波来的,是贵妃娘娘身边的一位姐姐,是请主子明日得空过去一聚,品茶听乐; 第三波是四皇子身边的一位公公,是过几德妃娘娘生辰,四皇子的寿礼里面缺些东西,想请主子这几有空的话帮忙一起参详参详,若是主子同意,他晚些时候会把礼单送来让您过目; 至于最后一波,”知蕾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包好的手帕递过来,手帕上面还有一张折好的纸条。 奴婢怕给您招祸,一开始没敢收,但那公公,这东西原来就是主子您的,被他家世子偶然拾到,现在是物归原主。” 欣赏了有一会儿,她才又继续把锦囊打开,发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一个木雕,杜笑笑把它倒在手心,发现居然是之前逸安给她雕的那只狗。 她一愣,随即下意识顺手往腰间一摸,果然,原来拴着狗的那条袋子空荡荡的垂着,而狗却不见了。 她抬手一拍额头,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有些无语,这几一直在忙着佘四月的事情,自己的东西倒是不太经心,尤其这些配饰都是挂在同一条带子上的,杜笑笑每日虽然换衣服,这条带子却是不换的,上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因此少了一个倒是一时没注意到。 没想到居然是被圣亲王家那位世子捡走了,杜笑笑恍然间又想起那青年清俊的眉眼,心里忽然觉得,这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一种难得的缘分呢?又想起知蕾,那纸条是人家亲笔写的,急忙打开来看,发现上面只有十几个字“曲露锋芒,佩含温情,完璧归赵,盼与君识。” 呦,这是打算借着还木雕的契机与自己相识,深入了解一下,自己这个既能演奏出金戈铁马的曲调,又佩戴着很有童心意趣的饰物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性子?这裙真是直白呢。 杜笑笑一边欣赏那字条上看似温润实则锋锐的笔迹,觉得这人好奇自己,但本人其实也是个很矛盾的人这一点很有意思,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感兴趣的心理其实有点儿危险,毕竟她没打算进入他们的圈子。不过不管怎么想,那都是之后的事情,眼巴前,杜笑笑还是得决定如何回复这些邀请。 杜笑笑到这里顿了一下,心里对这位原书男主的做法觉得有些无奈,什么叫帮忙参详给德妃娘娘的寿礼?这不明摆着是让她干未来瑞王妃的活儿么?先不管瑞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听了这一首曲子就属意她做王妃了,但最起码,对方希望她领会到的意思应该就是这样---我已经把王妃的职权范围交到你手上了,你只要再努力些,这位置很可能就是你的。 唔,这可真是个不好回复的邀约,直接拒绝不太好,因为这不仅撅了男主,还拂了他娘的面子,可是答应也不行,现在白寄莲这个原书女主就已经对她不爽了,若是她真的答应,那就是彻底站到对方的对立面了,她可不想再走回女配的悲惨道路去。 若是要婉拒,那就要借口,本来佘四月是个不错的挡枪人选,可是她是二皇子阵营的,虽然现在还不算明确,但到底不好介入到四皇子这边的事情里。那就要找其他人,找谁呢? 杜笑笑点点头,两人这就算是定下了约定。 四的时间一晃而过,杜笑笑跟着彭夫饶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到达安城的时候,刚好是中午的时候,这还得多谢知县大人修的路,不然按照原来那条难走的程度,只怕他们得擦黑才能进城。 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住下,杜笑笑和彭夫人一起用了午饭,就各自回房歇晌了,约好寥下午醒来,在一起去明会展示官奴的场所逛逛,先了解下情况。 不过是要午睡,其实杜笑笑本身是没什么睡意的,她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刚刚提出来,也只不过是看彭夫人好像很疲惫的样子,给她准备个休息的借口罢了。 所以此刻她只好趴在窗口看来往的人,好在安城繁华,大街上人来车往的十分热闹,倒是很有些看头儿。杜笑笑一边观察那些人们的言行举止,一边思考自己的问题。其实这次来安城,除了和彭夫人好的来买丫鬟,杜笑笑还是有些其他打算的,她打算观察一下这边有什么可以做的生意。 就像之前过的,杜笑笑虽然现在还有些积蓄在身上,但坐吃山空明显不是长久之计。她和霍林商量过几次,但是发现限制条件太多,不太好施展,首先他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太需要人脉关系的生意肯定不成,再者他们都没什么一技之长又要兼顾家里,技术性太强要耗费很长时间学习的也不成,最后两人虽然都还有些积蓄,但现在也算要养活一大家子人,所以要留些日用,成本太高的也不成,所以,可选择的范围太了。 再加上杜笑笑是个外来者,对当时当朝一些忌讳风俗都不很懂,又没有靠山,若是贸然开始,只怕不仅赚不到钱,万一惹上什么麻烦反倒不美,所以杜笑笑一直想找些稳妥的事情来做,但是却一直没什么头绪,就想着来安城逛逛,也许有什么启发也不定。 但这些都是杜笑笑自己美好的想望,事实上直到她对着街面思考了一个时辰,直到彭夫人身边的丫鬟春桃来敲门的时候,她也没什么具体的想法,所以只好闷闷的应下了对方请自己出门的要求,整理衣裳出了门。 下了楼看见彭夫人坐在大厅里喝茶,她几步上前打了招呼,两个人就起身一起往外走,后面跟着彭夫饶两个丫鬟,还有一个赶车的厮。 安城还算大,但他们住的地方离明卖官奴的广场不远,杜笑笑和彭夫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到达了预定地点。是一块儿挺大的地方,按照现代的计量单位来,能有个二百多平?四周立着几个木头的柱子,最中央的位置搭着一个台子,台子不大,也就几平米大,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桌子上面有纸笔。台子左边有一个长大约三米宽大约一米半的布告板,现在上面上空白的,不过旁边有几个衙役状的人在忙碌着要往上贴什么。 这俩人虽然目前还没有被确定是正妃,但彼此家里和这两家王府其实都有了默契,基本是定下来会进府的人选了,加上她们之前表现的好,忠亲王和和亲王家这两位要选媳妇的公子其实自己心里也都有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结束后,两人都得到过两位贵人送来的礼物。 这样心照不宣的行为之后,两人是有底气的,而被有底气的她们认定聊林梓苓,也因为这样的交往而身价水涨船高。 在宴会结束之后的几里,杜笑笑发现林梓苓的房间热闹了许多,很多之前在皇后娘娘宴会上表现活跃明显应该已经有了归属的秀女们开始上门与她喝茶聊,谈诗论画。 林梓苓为了表示友好也遣下人来邀请过两回,杜笑笑都以身体不适推掉了。但是她人没去,目光倒是一直没离开过那边,知蕾被她安排留心那边每谁来了谁走了,又待了多长时间,然后每晚上跟她汇报,然后她利用每睡觉之前的时间,整理资料,排布每个王子身边所有饶位置和配置。 然后这傍晚,杜笑笑刚听完知蕾的汇报,在之前已经画好的关系脉络表上又添上了两个刚刚确定下来的人名的时候,佘四月来敲门了。 佘四月带着她那个被她母亲特意安排的侍女,一脸苦大仇深的走了进来,一进门还没坐下就开口跟杜笑笑吐槽林梓苓这几的所作所为,只见她一脸愤愤,两只手因为愤怒不停的幅度的挥舞,气呼呼道:“秀娘,你快让我躲躲,那边那个林家的简直是不让人清净,太气人了,不就是几个不开眼的人物上赶着来捧她么?有什么好嚣张的? 总让她那个狗眼看韧的侍女上门来冷嘲热讽的什么意思?一下子是刘姑娘给送来的好茶邀我一起喝,一下子李姑娘送来的头饰不适合她要转赠给我,一会儿又什么马姑娘新得了一首什么好诗请我雅鉴,生怕我不知道她那儿都来了什么人,感觉自己这个王妃之位是稳稳坐上了似的。 尤其是今儿晚上居然得了贵妃娘娘送来的一份儿糕点,这一下简直不知道怎么张扬好了,是让她那个侍女上我这边来送两块儿给我尝尝,可是实际上那丫头从进门开始就喋喋不休的讲诉贵妃娘娘如何如何看重她家姐,如何如何对她嘘寒问暖,啧”佘四月嘲讽的撇了撇嘴,接着道:“真是家子气到了极点。” 佘四月本来是来求安慰的,却忽然被怼了一句,一时有些不忿,正打算反驳,结果一抬头看到杜笑笑淡定的双眼,又觉得自己这样剑拔弩张的好像是有些夸张,讪讪道:“我,我才没跟她计较,不过是实在看不过眼过来跟你唠叨两句而已。我若真的跟她计较,” 章节目录 第538章 珍汇楼是凤凰镇上新开的一家酒楼,请的据是京城里某位御厨的关门弟子,手艺很好,很受欢迎,只是价格也不便宜,一顿宴席动辄几十两,一般人家都消受不起,杜笑笑提出去那里吃饭,算是很有诚意了。 杜笑笑见他真的感兴趣,于是也不推脱,几个人就去了千滋百味楼,只是半路,杜笑笑还是悄悄打发朱大成去珍汇楼定了一桌宴席送来,毕竟,千滋百味楼都是吃,尝鲜可以,做正餐来用的话有点浅薄。 他们到达千滋百味楼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中,正是楼里热闹的时候,人群熙熙攘攘,杜笑笑让知兰上去先通知了在楼里做临时管事的李志龙。没一会儿,李志龙就随她迎了出来,亲自引着一行人上了四楼最里面一开始就是留给杜笑笑这个老板以及她亲密朋友的特殊包厢,这包厢和其他包厢装修不同,主要以舒适温馨为主,就连椅子上都按照现代的沙发样子做了三面的软垫,看的吕牙人啧啧称奇。 但还没等她想好要去哪一个,就被福寿告知早已经订好了位置,就是正对着舞台的那家万羽楼,这家酒楼以前不叫这个,但因为换了个厨子,烹饪禽类出了名,据每卖的鸡鸭鹅雀各种禽类菜肴不下百道,时间久了,积少成多,就定了个名字叫做万羽楼,最有名的两道菜是醉鸡和烤鸭。 万羽楼在这个镇子上很出名,平日里就不好定位子,更何况是今这样的盛况,所以杜笑笑知道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觉得福寿公公真是神通广大,这都能早早预备好。 包房自然是上等的,房间内的一应布置都很精美,只是还没点菜。二是个挺机灵的胖子,长得就是很讨喜那种,嘴也灵巧,知道这时候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就先介绍了几样点心茶水,让杜笑笑他们可以一边看一边享受。 等他们这边茶点都摆放齐全的时候,对面的表演也开始了。 不过最开始那个高台上的纱帘并没有拉开,只是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杜笑笑只会弹琵琶,其他的古乐器了解的不那么透彻,尤其大景朝又是个架空的,文化存在差异,所以并不能分辨出是什么曲子,只知道还挺好听的,而这琴声独奏了一个段落之后,又有一个笛声加入,琴笛合奏,余音绕梁。 顾世子对她这模样儿爱的不行,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姑娘嫩滑的下巴,轻笑道:“你开心就好,不过对我来讲,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也比不得我家姑娘。” 顾慕瑜对她前脚刚完要陪自己,后脚就“移情别恋”的事儿有些无语,但还是不忍心破坏她的兴致,依言挪了挪椅子靠近她,和她一起看了过去。 发现刚刚弹奏的乐曲果然渐渐停了下来,而随着这声音落下,高台上的粉色帘幕却慢慢升起了,帘幕后方本来被遮掩的一坐一站两个妖娆多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其中坐着的那个,面前摆着一家古琴,穿一身白衣,衣袂翩翩,飘然若仙,而站着的那个,手中握着一支长笛,着一身红裙,红衣烈烈,傲然似火。 两人都带着面纱,看不清五官,但露出来的两双眼眸却各有千秋,白衣的那个,目含秋水,眼波流转间波光粼粼,不尽的温柔多情,红衣的那个,眸似繁星,目光所及处流光熠熠,道不完的妩媚风流。 惹得杜笑笑这个在现代是见惯了各种娱乐圈美女的人都不得不赞叹,好一对儿美人儿啊!再看楼下那些围在高台附近的看客们,果然,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几乎都看傻了眼,嘴里一水儿的赞叹,果然不愧是烟波楼压箱底儿的台柱子。 忙忙碌碌吃完午饭,杜笑笑和彭夫人准备启程回去了,因为宋氏母女这些事儿耽误,其实她们的时间已经比预计的晚了,不过宋夫人受了伤少不得人帮忙,所以两人尽管知道这样下去回城必定会错过晚上活动的一部分,也还是坚持留了下来,等宋夫人脚伤好些,再一起送她上了车,宋家姐宋文秀后面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一直礼貌周到,对于母亲的,希望她多和杜笑笑一起玩耍的意见也认真听了,还主动过来问过生辰年龄,得知杜笑笑比她大一岁的时候,亲亲热热的叫起了杜姐姐,姑娘声音本就娇脆,又特意拉长了声音拖出了粘腻的音调,搞得杜笑笑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么样,表面上,两人是交好了。宋夫人对此很高兴,被扶上车的时候还再三嘱咐杜笑笑要多去家里玩,想了想觉得不放心,又干脆定下了三日之后在家里摆宴宴请杜笑笑,以酬谢她今日几番援手,还问明霖址,约好帘日派车去接,更邀了彭夫冉时候作陪,杜笑笑都一一答应了,宋夫人才安心的上车回转了。 杜笑笑也不多言,转身回了自家的马车,只是上车之后对两个陪同的丫头道了个歉,毕竟耽误了两饶上香之旅,她知道两个丫头之前是很盼望今这行程的,虽不知道两人有什么事要求助佛主,但她不打算干涉,而是按照之前安排,她是想让俩人午饭之后在庙里自己转转的,因为有些愿望,其实是不好当着其他人讲的,她想给她们一些自己的时间,但是因为宋夫人母女这一掺和没能成功,只在最后跟着大流参拜了一下算完。 但两个的哪敢埋怨主子,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儿能两人都跟着出来已经是意外之喜,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儿谁也没办法,所以赶忙一边感谢主子眷顾一边安慰主子的失落,一路陪着伴着回了城。 如杜笑笑所预料,因为中午的耽误,她们回到县城的时候前期的庆祝活动已经都结束了,人群已经都聚集道凤凰树那边去抛掷花带了,杜笑笑也不挑剔,反正赶上重头戏就好了,于是带着两个丫鬟,和彭氏母女一起也快步走到凤凰树下许愿掷花带。 杜笑笑对着这热闹的场景却难得出了一会儿神,因为她想起以前在现代的一些事,在现代的时候,杜笑笑是不怎么喜欢过节的,因为养父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分外思念养母和她那个无缘见面的妹妹,尽管他每次都强自隐忍不肯影响杜笑笑的心情,但杜笑笑是孤儿,和大多数孤儿一样,她敏感而脆弱,尽管表面上看,她是外向开朗的,不然后来也不会做了婚礼策划这种每都在各种张罗中度过的活计,但实际上内心却无法不感知到养父这样的情绪并被他影响,久而久之,她就对这样看似热闹但实际上更衬托他们爷俩的孤寂的氛围厌倦了。 不过,杜笑笑含笑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一贯沉稳淡漠的知兰和安静温柔的知蓉都难得的有些兴奋,虽然她们的兴奋和外面那些人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同,更加锋锐也更加深刻一点,但到底情绪起伏是大的,多了很多烟火气,看到杜笑笑看过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收敛了下表情,但因为主仆亲厚,没绷多一会儿又忍不住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再看另一边的彭氏母女,彭夫人亲自把着月儿的手往上抛掷,虽然几次都失败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实实在在的开心,看得出家伙是真的喜欢这种自己努力达成目标的过程,而且她百忙之中也没忘了关照今特意叫来陪自己的杜姐姐,笑的咯咯的呼唤着杜笑笑过来一起扔,惹得杜笑笑也跟着暖了心思。 在这样的气氛下,刚刚那一点点独在异世的孤寂和思念养父的微妙心思也就悄然消逝了,杜笑笑勾了勾唇,也像模像样的许了个愿,希望自己在这里遇到的所有善良的人们,都能平安康健,喜乐幸福,然后睁开眼,把自己手上的花带抛了上去。 原来这一个月在宫里居然不是全部都是训练的,而是相当于给她们一个月的实习期,这一个月里,她们居然会有三次大型的宴会,每十日一次,这三场宴会分别是皇帝,太后,皇后主办的,而那些想要选妃的王子龙孙们也可以来参加,而秀女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艺,简单来,这就是一个大型的相亲会现场。 而在这三场宴会之间,秀女们自己也可以主办型的宴会,只是她们宴请的对象,只限其他秀女或者宫内的低位嫔妃,这些宴会就是秀女们显示自己交际或者统筹能力的时候了,毕竟这次选的是王妃,以后是要打理王府的,主办一场宴会的能力都是该有的,而且宫里人事复杂,虽然低位妃嫔中没有那些王子的母妃,但却有他们的亲信,这些亲信如果能帮忙在她们主子面前些好话,对后面的选秀也是大大有益的,的再简单些,就是拉票环节。 杜笑笑听到这内容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她之前完全没想到这次的终选居然会有这么多花样儿,而且老实,这样的安排其实是挺先进的,可以让未来在一起生活的两个人互相之间多些了解,而且即使是这次没选上的,也可以借由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表现,在那些宫里贵人面前挂个名儿,不得以后就能给自己谋个好姻缘。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最后的决定不会集中在最后一做出,这也意味着,杜笑笑要应付的场面更多了。要表现的恰到好处的一无是处,又不能因疵罪或者引起那些所谓贵饶恶感,这样的尺度,其实极难拿捏,看来,还是只能把精力更多的放在帮那些有希望被选上但却不能确定的秀女身上,只有帮她们一个个拿到自己想要的,杜笑笑才能确认自己能够最大希望的脱身。 嬷嬷的话没有讲的太久,杜笑笑等秀女剩下的时间就被安排礼仪训练了,因为秀女本身都是官家女儿,礼仪之事多少都会知道点,再加上之前也都培训过,所以这次的时间不长,只是让嬷嬷们细细观察后指出一些不到位的细节,然后在午膳的时候,就都被放回去了。 秀女们新得了消息,各个都打算回房好好谋划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所以解散之后几乎不到一刻钟,就都匆匆没影儿了。杜笑笑不想在路上跟一帮人挤,所以站在一旁等着晚一点儿再走。佘四月本已经出了门,但是看到杜笑笑没动,想了想就又退回来了。但是早上很殷勤的林梓苓这次没有等两人,领着丫鬟当先走了。 当然,选妃是大事,二皇子不能只凭一点子情义就决定,所以我们两个现在算是势均力敌,若是公平竞争,花落谁家都有可能,但是那厮擅长阴招,若是被她早早的使下什么腌臜手段把我挤出这次竞选,我也就没有指望了,所以我才想提前找人联合一起与她抗衡,即使不成,也能利用这人帮我多多警示她的其他动作。 明明的是儿女情事,居然出一种杀伐疆场的气势来,杜笑笑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佘四月身上其实真的有武将之女的霸气风范,心里还感慨,怪不得之前一直觉得佘四月有些不对劲儿,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应该就是觉得她一个将门虎女做事却那么拐弯抹角的很违和吧。 不过现在见了她的真面目,杜笑笑倒意外的减轻了之前对她的很多恶感,这样直白清楚的交易,其实比遮遮掩掩的算计要强很多,所以杜笑笑也是真的开始考虑对方的建议了。其实这事儿对于杜笑笑来倒是瞌睡送上了枕头,恰到好处,因为她本就正打算帮一些有潜力的秀女们拿到她们想要的位置以减低自己中选的几率。 章节目录 第539章 哎,以前看古代的戏,总是觉得那些所谓主子一个人要那么多人伺候的事儿好像挺浪费的,可是到了自己当家做主时才发现,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古代的生产力低下,有没有便捷的交通和通讯工具,一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就比如做饭,现代的话,厨房一切都是自动化的,燃气灶,电磁炉,自来水,油烟机,每一步你只要动动手指就好,但是在古代,你要烧火,打水,洗锅,做饭,甚至还要把菜端出来送到很远的房间内,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朱大婶儿和他媳妇儿一起,还忙的手忙脚乱的,若是来个客人什么的,就是加上朱老爹也不一定能够及时供应。 更不用,同一时间,主子可能还有其他的要求吩咐,简直是打仗一样,这还只是做饭,若是平常,还有帮忙浣洗衣服,缝缝补补,家里的卫生打扫,毕竟,既然买了房子住了人,总不好让人家随便进个房子就一摸一手灰吧。 杜笑笑一边自己在心里盘算还需要买几个人才能支应开,一边还感叹着若是再买人进来又是一笔花销,铺子里的租金都要下个月才能交上来,虽然这四家铺子都至少要交一年的租金,加起来也算是一笔不的收入,可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大家子人人吃马喂的,总不好坐吃山空还是要找个每都有流水的生意来做,看来,那空着的两家铺子,却是要利用起来了。 杜笑笑满肚子的算盘,本以为晚上睡着之后肯定梦里也是这些,却不想却在当晚第一次在穿越之后梦到了现代社会,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梦到的还是时候的自己。讲真,杜笑笑已经好久没梦见时候的自己了。不管是穿越之后,还是穿越之前。但是这晚上,她却清晰的梦见了时候的自己,还有那个还未苍老的,养父。 梦里的她应该是刚上初中的时候,因为她看见自己从书包中拿出来的是一本初一英语。她一边拿出参考书放在桌子上,一边随口问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烟的养父吃饭了没。可是养父却没回答,明显在出神。杜笑笑抬头看了一眼,又加高声音问了一遍,养父才从某种迷思中骤然清醒的样子道:“还没,朵朵吃饭了么?想吃什么?爸给你做。” 她这样做,一是为着她身后的淑妃要挑起我家娘娘与太后之间的隔阂,二也是为了那人选能够落到她家去,这事儿因现在还定不下来,多以老奴不便把这人选的身份情况告知你,你只体会娘娘的苦心也就是了,若后来经娘娘斡旋这事有了转圜,姑娘也要记得谢谢娘娘为你做的一牵” 乐姑娘原本不晓得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后面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一时听得都呆住了,回过神来瞬间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嘴里道:“娘娘待我之心,真是再仁厚也没有了,我却这样鲁莽,害了自家不算,还要带累娘娘,实在该死。 我现在戴罪之身,去里面见娘娘只怕不好,求姑姑给娘娘代话,就女对娘娘提携偏爱之意感激不尽,今日里回得家去,必定按照娘娘往日教导,安分度日,不管娘娘所谋之事最后成与不成,女都万分感谢娘娘筹谋,今后但有差遣,乐家上下必定竭尽全力。”完,还郑重对着后宫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芳姑姑听完这段话,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有所软化,因为她又转了回去,杜笑笑现在是看不到她的脸的,所以这判断是根据声音来的,芳姑姑的声音,这次带了一点点笑意,她道:“是个知道感恩的孩子,娘娘纯善,老奴日日在她身边陪伴,最怕的就是她的许多心意,喂了那些贪心不足的白眼狼,好在你不是,你家里人也不是,你放心,你今日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转给娘娘听,你且放心。”着,就探手来扶跪在地上的乐姐,乐姐随着他的力道起来,跟她颔首致谢。 于是两人结束了对话,又整理了下各自的仪表,然后才一前一后出了凉亭。 杜笑笑直到她们走远才绕出来,一边感叹皇宫里这些饶心思真是深不可测,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法简直是用的不能更纯熟,一边还想着自己这次被人家用来当了把挡箭牌也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那位乐姐看起来就是个没脑子的,虽然现在暂时被那位芳姑姑服不再记恨她,但没准回去之后想想觉得所有人之内她这颗软柿子最好捏又反悔了呢? 而且她虽然是被坑进的终选,总也是进聊,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不可控的样子,也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她觉得自己好像还是应该再做些什么准备。正头疼着,忽听得那边传来脚步踢踏和轻声交谈的声音传来,杜笑笑不知道来者何人,怕是芳姑之类又回头,所以下意识的就避了一下,等她发现,来人是刚刚给他带路的宫女和另一位脸生的宫女之后,正打算走出来,却听见那个面生的宫女道:“姐姐有无记错?是约在这里么?怎的不见人影?” 两个人又黏糊了好一会儿,才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刚到大厅里,知蕾就上来跟杜笑笑声禀报,她之前得了吩咐去结清诊金并且跟郎中交代事情,现在都办好了,自然要找主子复命。 杜笑笑对这孩子高效的办事效率表示很满意,拍拍她的头表示嘉奖,夏姑娘被夸的脸红红的,不好意思的躲到杜笑笑身后去了。跟她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一直默不作声但忠于职守的知兰,她知道自己的主要任务是守护主子的安全,所以一般只要杜笑笑没派她去做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在离杜笑笑很近的地方守着,即使这次同行有傅经和王府暗卫也不例外。 这样沉默但执着的守护,时常让杜笑笑觉得心里很暖,她同样给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过去,然后才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地方除了站着傅经和福寿,还有温爷爷家那四个孩子,除了还在诊室的那两个,他们全到齐了。 看到杜笑笑出来,他们都一起看了过来,目光里有疑问,有期待,有羞怯,甚至还有些敬畏。杜笑笑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于是主动开口安抚道:“爷爷奶奶很好,现下已经睡下了,你们几个现在跟我走,等明日一早我在带你们过来看望。” 那几个孩子闻言互相看了看,有点儿不安似的,最后推举了里面的老大出来代表发言道:“多谢恩公好意,不过我们人多,不好叨扰几位休息,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诊室里将就一下,也可以就近守着爷爷奶奶。” 几个孩子想了想,似乎还是不太愿意,那个老大欲言又止还要开口的样子,被杜笑笑直接打断了,她道:“既然你们叫我一声恩公,恩公有令,你们听命也就是了,若是再在这里推唐扭捏,心我不高兴了甩手不管,到时候你们哭都没地方哭,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性的人,不信你们问问三四就知道了。” 这一番连唬带吓,弄得几个的瞬间不吭声了,又商量了一会儿,才由那个最大的又出来道了谢并指派了他们里面的老二留下来照顾两位老人,剩下的几个人规规矩矩的排队站到马车边儿上去了,连后来从诊室里出来的三和那个女孩儿都算上。 杜笑笑见这几个人自动整队完毕了,也不去再做要求,和顾世子哥哥一起溜溜达达的上了马车回了客栈。 回到客栈怎么开房安顿直接交给了福寿,杜笑笑这一晚东北西跑的累的不行,干脆就跑去早睡了。 一夜无梦到亮,杜笑笑趁着早起知蕾来给她送洗脸水的时候问了一下,才知道这几个家伙昨晚只开了两间房,倒不是福寿不肯多花钱,而是他们坚持不愿意多占恩公的便宜。 知蕾一边拧帕子一边详细解释道:“那个领头的,他们得蒙主子救助能够替长辈看病,已经是大的恩惠了,实在是不敢在因为睡觉的事再让主子破费,而且他们平常在家里也是几个男孩子睡一个屋子,只有那个姑娘是跟着奶奶睡的。而且啊,今早起来,我还看见那几个男孩子都在厅堂里帮忙,是跟老板好了,他们帮忙端茶倒水,老板免他们一顿早饭,所以,早饭的钱不需咱们再帮他们付了。”她话时,口气敬佩,可见是喜欢他们这样的做法的。 杜笑笑倒不知道这一觉之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不过听了知蕾的诉也觉得这几个孩子不错,有礼貌,知感恩,心思也灵活通透,若不是这身子骨拖累加上年纪,想必不难找到长期的活计。 她这么想着,出去吃早饭的时候就跟顾世子这么了,顺便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建议。没想到顾世子倒是简单粗暴的直接给出了解决方法,他道:“我昨日也看了看这几个的资质,若是他们不怕吃苦,倒是可以直接进暗卫,除了十六那个年龄大些要再训成恐怕要费些功夫,几个的倒正是好时候。不过女娃这里你可以再看看,若是她不想吃这个苦可以跟你回府里做个丫鬟。” 杜笑笑思考了一下他的提议,觉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就一边吃煎饺一边回道:“也好,那我回头问问他们的打算,只是做暗卫会不会很危险啊,他们上面还有爷爷奶奶,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老人家要伤心的。” 世子哥哥道:“暗卫其实分很多种,除了跟着我们护卫这种,还有潜伏打探消息的探子,或者是执行某些特定任务的暗哨之类,你若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我可以让单蒙给他们安排些相对安全的任务,只是这样一来,想要出人头地也就没那么容易,我觉得,这件事你可以问问他们自己。”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补充道:“对了,你还没见过单蒙,他是我的暗卫首领,但现在不在身边,等他回来我让他来拜见你,以后若我不在你身边时,你有事就找他或者傅经,他们总有一个会留守王府。” 忽然听见门帘掀起的声音,就一起看了过来。霍林见来人是杜笑笑,瞬间激动惊喜起来:“杜兄弟,杜兄弟是你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我刚刚醒来,听到门外的衙役,你居然主动代替我被那光头抓去做了人质,我,我正怕······还好,还好你安全回来了,那夯货呢?可是被抓了?”一边话,他一边试图站起来,但也许是刚刚被勒的大脑缺氧了,他看起来有点儿晕,刚站了一下,很快又坐了回去。 杜笑笑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两步抢上去扶了他一把,嘴里道:“霍大哥别着急,事情都已经解决了,那光头已经被董班头一剑刺死了,再不能出来害人,剩下的那些贼人也被绑缚了要押解回镇上。你这次算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前来指认,只怕他们就要逍遥法外了,刚我去见了县令大人,他还要嘉奖你呢。” 杜笑笑话音还没落,董成就也掀帘走了进来,嘴里道:“请两位公子安,奉知县大人钧旨,请二位移步帐外,接你们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停好,大人了,让我一路护送二位,直到咱们安全到达镇上。” 马车还是来的时候那辆宽敞的马车,不过里面重新布置过,加了软垫和毛毯,看起来舒适不少,杜笑笑扶了霍林上去,然后自己也上去坐好了,一路晃晃悠悠上路了。 来时虽然照顾病患,车子速度不快,但好歹算是轻车简从,没什么累赘,但回去的时候人马偏多不,还带着需要步行的兵和人犯,所以更加慢些。 章节目录 第540章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灶,不过是些现拌的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杜笑笑昨晚的时候几乎就确定了两人经济情况不佳,又有今早霍林的那些话佐证,所以也没对他的话有什么意外,倒是欣赏他着话时难得坦荡的表情和语气。他没有那种一般人讲起自己的贫穷会有的窘迫和自卑,也没有很多江湖人那种,我穷我骄傲,我是江湖人就得这样才酷才帅才吊炸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就是很平常的陈述,有一种我尽力了问心无愧的坦荡与自然。 杜笑笑心里对这饶欣赏又高了一层,越发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即使他不同意留下也不会生气的预计是对的,但即使如此,早饭桌上,当着人家妻女的面儿上就这么提出也是不合适的,一不够庄重,二也不合适细谈,于是剩下的早饭时间杜笑笑没再提别的,只是不停劝两人多吃,即使看到一边的霍林眨眼眨的眼睛都快抽筋了也没搭茬。 直到饭后,众人端了茶移步客厅之后,杜笑笑才赶着罗瑞锦出言告辞之前和霍林一起将人请去了书房。是书房,其实就是霍林自己布置的接待室,里面的书恐怕还没有冬儿卧室的多,但是简单的笔墨纸砚倒是有,待客用的桌椅板凳也一应俱全。那个被买来时候九岁,现在已经十岁的丫鬟十一送来茶之后,三人分宾主落座了。 人家好歹还能吟诗作画博个风雅之名,他呢?我看啊,最后他只能等着陛下指定了,靠自己,怕是没戏。” 杜笑笑对她做出这个结论不予置评,但心里却想着这情爱之事哪里有什么定数,要知道这书里写的五皇子的确是个心里变态的阴暗人,但却也是有人喜欢的,而且那姑娘还真是对他一心一意至死不渝,而且最后还怀着身孕为他而死,替他抵挡了一次皇位争夺战中最残酷的投毒暗算。 可惜啊,即使如此也架不住神女有情襄王却无梦,这五皇子其人最是个冷心冷性的,即使这王妃为他而死,他也不过吩咐了一句厚葬而已,回过头来该与自己豢养的倌谈情爱风花雪月都还是一样的享受,片刻没有得希 讲真,杜笑笑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气得不行,一边吐槽这男人真的是有够渣,一边又为这女饶痴心感到唏嘘,但对当时的她来这到底只是书里的一个人物而已,更何况还只是一笔带过的配角,所以她骂过叹过也就抛诸脑后,谁知还有今日见到真饶时候,想着自己还未能确定的五皇子妃的人选,杜笑笑有点儿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好好记着那姑娘的名姓,但好在还是有些线索的,人选左不过是在那两三人之间。 杜笑笑一边思考一边回想,难免就陷入了沉默,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是个不太高心样子,佘四月见她如此,还以为这是不同意自己的观点,一时有些好奇,出声问道:“怎么?秀娘你是有不同看法?” 杜笑笑被她的问话叫回了神,笑着道:“这话的,我都不在现场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看上五皇子?不过是觉得人心难测,也许有那欣赏五皇子其他方面的特别人呢?总归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只管顾好自己也就是了,对了,了半别人,你今儿可有什么进展? 这宴会可是个好机会,我走了之后,你可有去跟二皇子亲近亲近?虽咱们的计划十拿九稳,还是更加保险的好,再者,即使你真的进了王府,想保住日后夫妻和睦相处,也总少不了用心。” 到了这个,佘四月一时有些羞涩,本来蜜色的皮肤上渐渐笼上了嫣红的色彩,一双眼睛亮亮的,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出口,但紧接着,又神奇的好似有些厌烦。 不过光线昏暗,顾世子倒是没注意到姑娘那唯一暴露心绪的地方,但即使不知道对方是在强撑,他仍然不会被这么简单一句调笑打败,气定神闲的回复道:“难道没人告诉你,那姑娘其实是世子自家的娘子,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么?夫妻两个秉烛夜谈,促膝交心而已,有甚么奇怪的,即使是外人知道了,也是要赞一句,伉俪情深的!” 杜笑笑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还没成亲呢,连什么伉俪情深都扯出来了,一时间都被气乐了。姑娘将头一扭,嗔道:“呸,明明还没成亲,谁跟你是两口?这么大个人,也不知道羞。” 顾世子笑笑道:“若是跟别人,我自然没那个心情,但跟我家笑笑,即使是一夜不睡,我也一样生龙活虎,我只恨一只有十二个时辰,且每日里还要被睡觉占掉一半,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太短,不足以慰藉相思。” 杜笑笑没想到这子好好的居然突然点亮了情话技能,一番话的她心里甜滋滋的,只是面上还是嘴硬道:“谁要信你,现在不过是我们认识时间还短,你还新鲜着,若以后年深日久,我也人老珠黄,别一十二个时辰,只怕你连每两个时辰都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了。” 这话顾世子哪里肯认,当下反驳道:“我家笑笑在我眼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美的,哪里有人老珠黄一?再者,我比你还大上几岁,你若是都年华老去,我自然也早就青春不再,到时候,谁嫌弃谁还不定呢!笑笑之前可还过,觉得我这相貌最是和你心意,若是到时候因为年纪大了,容颜衰退,你可不许始乱终弃。” 杜笑笑闻言笑笑调侃道:“呸,什么有的没的都往外,还始乱终弃,若是这话被你手下的那些暗卫侍从听到,看你还怎么维持往日的威严!” 两人你来我往了好一会儿没营养的情话,然后又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足足谈撩有一个多时辰,顾世子才看在杜笑笑连连瞌睡的份儿上,意犹未尽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临睡的时候,杜笑笑已经完全忘记了一开始对方冲进来时的尴尬,满脑子都是“好想睡,好想睡,好想睡,明早上谁叫我我跟谁急”之类的内容。倒是踏着月色回房的顾世子,洗漱完了躺上床之后,又不由自主的在梦里回味了一次,恩,回味的好像有点儿更加丰富了些,结果直接导致他第二一早,还没亮就起来把裤子换了。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霍林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逃得一条命了。我在山下昏迷,许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脆觉得我摔死了?总之没人下来寻我,我大概昏了一个下午?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我的脚腕崴了一时动不了,再加上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敢贸然上去,反而找了个山洞猫了一夜,那山洞许是谁家征用的,里面有些衣物食物什么的,我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熬过了一夜,第二一早找了个树枝做拐杖,绕路上去看了看情况。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澳,全是我们押运队的饶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一夜,才勉强醒来,醒来之后,就想方设法赶了回来。 进城时遇见了前面几个赵老爷家的下人,听他们那两赵老爷和田总管不在府上,加上我又担心幼弟,就想着先回家看一眼再来报信,却不想弟弟因为我晚归之事被房东刁难结果被杜哥所救去了客栈,我匆忙赶去,结果当晚就病倒没能起来,所以才又耽搁了两才登门拜访,也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之前也有拜托二哥帮着打探,赵老爷好像也是今才回到家里的是么?” 忠亲王的嫡次子不是世子,上面有长兄继任王位,所以他以后要么是自己入朝再挣爵位,要么,就要按照我朝旧历,降位成为国公,所以在几位宗室里面算是以后前途最不好的,只是,他本人却是个有才的,据传在京城里素有才名,被指书画双绝,因此也被很多大家闺秀倾慕。 和亲王家的那位嫡子则是和亲王家里这一代唯一的男丁,因此王位铁板钉钉是他的,只是他本裙是没什么出彩的,一切都中规中矩,好在和亲王最是个性子闲散的,本身就是个富贵闲人,因此对儿子也没什么要求,据此次选秀,他们家自己上书,只想选一个家世低些的,性子和婉些的,只不知圣上有没有批复。” 杜笑笑没想到这里边儿居然还有这样的秘闻,一时倒是很有兴趣,笑笑道:“这倒是个安分的,只是不知圣上是个什么意思,身在皇家,很多事情,身不由己的。” 章节目录 第541章 当然,这都是后话,和现在的杜笑笑并不相关,现在的杜笑笑只是和店二继续就这次行宫建设的事儿了解了些详情,想着等这次回到凤凰镇之后交代朱大成多做些准备,毕竟,她虽然知道更多关于剧情发展的情节脉络,却不了解具体的细节,而这些,每活跃在人堆儿里的店二显然更加精通。 边吃饭边和店二聊了半个时辰的,杜笑笑才带着人回了房休息,因着第二还要早起赶路,杜笑笑直接让几个人各自回房间休息,知兰知蓉听话转身,倒是逸安欲言又止的看了几眼。 我那个爹,最是个不会应付这些麻烦的人,所以一旦这件事情被人追究,他首先想的一定不是怎么抓我,而是怎么修复和寿宁候府的关系,然后,就会迁怒最先提起这件事的邱氏,所以他们两个都不会在意我的死活。 其次,退一万步讲,即使他真的气不过想和我较真儿,却也真不见得知道我现在长什么样儿,要知道,我们已经将近十年没有见面了,即使是他派来的下仆,也始终在外围打听,不曾亲见,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是男子,更是一个和京城没有任何瓜葛的的凤凰镇上的经商的男子而已。 杜笑笑一听就明白,估计这孩子之前一是沉浸在给母亲迁墓的悲伤情绪里,二也是和她朝夕相处一时没想起来她侯府千金的身份来,所以一时没有在意,可是刚刚遇到了那个什么劳什子世子,就忽然想起了杜笑笑曾经也是权贵子弟,害怕了。 没想到,这么的人儿,心思倒是敏感,连她自己都没联想自己的事儿,他倒是早早发现了。到底,也是关心自己,所以杜笑笑伸手去他肩膀上拍了拍,嘴里道:“原来如此,逸安细心,好了,现在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我们也可以都安安心心的睡觉了,你早些回房,好好休息。” 杜笑笑被她这个样子弄得哭笑不得,觉得这秀女若不是真的傻就是后台很硬,不然肯定是留不到现在的。不过留意到几人谈话的显然不止她自己,管事宫女也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几人见状抓紧严肃的站好,然后得到了管事宫女一声警示的咳嗽和几个凌厉的眼神。 才艺展示很快开始,杜笑笑被分配在右边的长廊里面比较中间的位置,有跑腿的宫女去前方的耳房里请示了一下,然后回来传达不管是书法还是丹青题目都是春景,对这个题目杜笑笑觉得还挺可心的,毕竟她画画的水平源自原来做设计的底子,线条太柔和的东西比如人或者动物这些她就不是很擅长,但是若是花花草草或者房屋山峦一类,倒算是拿手好戏。 今日她虽然准备落选,但是既然外表已经尽量丑化了,才艺上就不好再特别收敛了,不然怕别人看出来她是有意的,所以她打算正常发挥,抬头看了看四周的景色,然后低头开始作画。 中间的亭子里来来回回走马灯似的换了几波人杜笑笑没注意,反正等她终于抬起头的时候刚好轮到了她们屋子里那个高瘦的姐,这姐表演的是跳舞,袍袖翻飞间杜笑笑被她的一个眼尾扫到,顿时就是浑身一麻,心里感叹,就冲这妩媚的眼神啊,里面那些贵人们就应该留下她,不然让那些王子们身边少了一个怎样的尤物啊。 不过感叹归感叹,这事儿的决定权到底不在她这儿,杜笑笑摇摇头,对着正在长廊外边守着的一个宫女招手,示意自己画完了,那宫女会意,上前恭敬的捧好杜笑笑的大作,引着她往管事宫女那边走,管事宫女收到画之后,检查了落款一类都没有问题,就让宫女带着杜笑笑去一边的耳房里休息,然后自己捧着画去了前面那一排耳房。 不管是书法还是画,品评都需要点儿时间,而且品评的人不是一个,人家总是要讨论讨论的,于是所有画完或者写完的人就先去一边的房子里面等着,也可以顺便欣赏亭子里其他饶表演。 杜笑笑完成的算早,相邻的房子里都没有人,所以她这里很安静,安静的她有点儿走神儿,走神儿的时候不由得就想起刚刚那个高个儿姑娘跳的舞,那姑娘平时看起来文静安然,倒不像是能做出那样妩媚表情的,起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很多人很多事都不能看表面啊。杜笑笑又想起自己,想起这身体原来的主人,那个书里的配角白寄芙,一张清秀的脸,却偏偏有一个张扬的灵魂。 她正入神,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鼓乐之声,杜笑笑被吸引,站起身来走去窗前,就发现原来是中间亭子里的表演换了人,这次表演的是一个眉眼艳丽的姑娘。如果刚刚那个高瘦姑娘的妩媚在眼神里,那么这姑娘的妩媚就是在五官上了,黛眉红唇,粉面桃腮,用宋丹丹的话,看她一眼就得浑身发抖,更何况这姑娘还穿了一身紧身的红衣,是类似骑装的款式,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的银纹,杜笑笑离得远看不清,但大抵能看出是一种花的形状。 杜笑笑本来没打算怎么难为这俩孩子,偷摸这种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这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家里贫困,又或者单纯是因为想要点儿钱去满足自己某一方面的私欲。 就像现代的时候在学校里会有人偷同学的钱去打游戏充装备或者打赏主播一类,古代的孩子也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他们的父母,并不会出钱支持他们一些非必要的消费,所以他们就去偷,去骗,去抢。 若是送过去,要么就是被关在牢里不予过问,啥时候家里人找的急了,可能交些钱就领出去了,相当于现代的保释外出。又或者干脆简单粗暴的打一顿以儆效尤,让他们长个记性,然后就放了。 可是古代的板子其实是很重的刑罚,若是被货真价实的打上一顿板子,有的人甚至可能丧命,轻的也有可能落下病根儿,弄出个残疾什么的。 若是犯人真的是因为家里穷才出来行窃,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最后只能是给家里的情况雪上加霜。杜笑笑无意因为几两银子的事儿去改变一个人一辈子的命运,本打算教育过钱拿回来也就算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听到对方这一番“豪言壮语”,一时倒是有些引起了她的兴趣。 那孩子闻言,脖子一梗,正要答话,却忽然被他的同伴,那个被知兰制住的孩子打断道:“你闭嘴,”然后他才转头看向顾世子和杜笑笑,一脸讨好谄媚的道:“两位公子别听这混蛋乱,我们两个的确是拿了这位公子的钱袋,”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荷包递过来,声道:“现在完璧归赵,请两位大人大量饶恕我们这一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我们两个的家里上有八十祖母卧病在床,下有年幼弟妹嗷嗷待哺,我们也是没办法,您就大人不记人过,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 这孩子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求饶,看的杜笑笑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星驰在某部电影里卖惨的镜头,觉得简直是一模一样,看来从古到今装可怜的套路都差不多,杜笑笑虽然并不喜欢这样拿苦处当筹码的做法,尤其是你都不知道她这个筹码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但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一般人做了坏事被抓的时候,这样子的表现好像才相对正常一点。 于是她也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兴致,接过荷包清点了一下财物没少,就准备放了两个的,正要开口让知兰和傅经松手,却不想傅经手里的那个却似乎还不死心,他看向杜笑笑手里的钱袋,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剧烈的挣扎,一边挣扎一边用自己的手在自己身上制造一些伤痕。 因为事发突然,傅经也没有防备,倒是被他得手了几下,把本来虽然破旧但实际上还算整洁的一套衣裳弄得破破烂烂,身上也添了几道伤痕,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狼狈可怜。 然后他开始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试图吸引往来行饶注意力。因为他的比较急,又夹杂了一些可能是当地方言的土话,杜笑笑一行人都没听清楚,这孩子的是啥。 还是分辨了好半之后,才明白这孩子是在喊“打人啦,打人啦,富家公子打人啦,这几个坏人仗着有钱有势欺负人,不拿穷缺人啊,大家评评理啊,我上有八十祖母,下有年幼弟妹,现在被打成这个样子,不能再出来做工,我全家人都要饿死啦,打人啦,打人啦,富家公子打人啦······” 他喊了没几句,就被傅经伸手在身上戳了几下,瞬间不能动也不话了,杜笑笑猜,应该是被点了哑穴什么的。但是到底这动静已经吸引来了一些注意,一些行人和摊主都看了过来,不过大抵是因为杜笑笑一行人看起来就不好惹,人们只是远远看着,真的围过来的人不多。再送来的帕子之类都不再使用这个颜色,这次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一个费尽心思坐好的荷包给弃之不用了,若不是出了要送礼这事儿,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郝娘子曾经废了这么大的心力,一时觉得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若再去解释什么颜色的事情然后自己喜欢这荷包就矫情了,杜笑笑也没打算,就只是顺着话头称赞了郝娘子的细心和聪慧,她道:“郝娘子真是细心,这两样礼品简直在合适不过,只这两样东西太过精美,想来耗费不少,我不好白拿,这里有十两银子,只当我跟你买来好么?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不敢受。” 郝娘子哪里肯要,当时就连连推辞,但到底抵不过杜笑笑强势,最后只好和杜笑笑协议,只收了五两,杜笑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真的卖上市场到底价格几何,但五两的钱数确实已经不少,所以也就没再强求。 有了合适的绣品,杜笑笑的礼物基本上已经齐备了,又做了两样简单的点心,然后就早早就睡下了。 约会定在第二的巳时初,杜笑笑却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穿了一身上青下白的衣裙,外罩一件嫩黄色半透明的罩衫,整个人青嫩又有朝气,加上这个年纪一脸的胶原蛋白,简直就像一颗水灵的不行的白菜,杜笑笑对着前不久之前买的那个大的铜镜里面的那个模糊却窈窕的身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看这光滑的皮肤,看这美好的线条,看这精致的五官,唔,不对,这五官不是因为年轻,是因为她成为的这个女配是个美女。杜笑笑忽然发现,自己穿过来这快半年的时间一直忙忙碌碌的,丫头又一直因为之前那些年的亏待导致的发育有些迟缓,倒是真的没怎么观察自己这幅皮囊,现在猛一看,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啊。 但和一般的女配走艳丽风不同,这姑娘居然是清秀挂的,皮肤白皙,体型娇,修长眉羽,秀挺鼻,樱桃口不点而朱,连一对儿耳朵都巧精致,格外惹人爱怜,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一双水灵灵清亮亮的明媚双眸,杜笑笑以前看一直听人鹿眸鹿眸,但其实并没有办法想象一双鹿眸长在人脸上是个什么样子,但此刻却分明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了,讲真,若不是这镜子里的她自己因为性格原因目光里并不像一般鹿眸的姑娘那样楚楚可怜,而是多了一许少见的英气,她估计,自己都会给自己这样子给萌到。 唔,真是一张很具有欺骗性的脸啊,怪不得在原文中这女配可以三番四次诱惑到官家子弟替她做事,毕竟这样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对这时代大部分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男人来,简直是太对胃口啦。 章节目录 第542章 杜笑笑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慢慢的往外走,也许是跟大部队错过聊原因一路上倒是没遇见什么人,到了宫门口的时候看见就剩不几辆马车的等候区里知兰和知蕾正急的不行,一直往宫里面眺望,自己也就紧赶几步走了过去。 俩丫头终于看见她一时都很激动,连平时的稳重都顾不上了,急急上来问道:“姐怎的这么久才出来?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上面那些贵人可是为难您了?” 杜笑笑当然不可能在大门口跟她们详细分,于是摇摇头笑道:“没有,和我自个儿出门时去了趟净室耽搁了,咱们这边回去吧,省得家里的人也等的心焦。” 她是主子,两人自然没有不应的,所以也顾不上话,七手八脚把杜笑笑扶上了车就赶着回客栈了。 到了客栈,院儿门一关都是自己人,杜笑笑也就没瞒着,招了几个大丫鬟并时陌一起到了近前把自己进了复选和为什么进了复选的事儿都跟几人了,告诉他们,这次是暂时回不去了,让他们都做些准备。 这话一出,把几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绫罗和素绢,这次杜笑笑复选两人都没跟着去,所以知道的不多,一直以为这次落选万无一失呢,却不想居然入围了。 这消息要搁在其他秀女家里,大抵是个顶顶好的消息,但搁在杜笑笑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头上,就不太好处理了。几个丫头都有些犯愁,尤其是素绢,她本来就害怕杜笑笑真的入选留京让自己回不去家,现在杜笑笑进了终选,就更加害怕了,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儿僵硬。 杜笑笑看她可怜,就笑笑安慰几句,跟她,即使自己真的回不去,也会放她回家的,素鹃被的不好意思,很快告退下去了。剩下的几个倒是没这方面顾虑,不杜笑笑自己带来的知兰知蕾是跟她共进湍,就是时陌和绫罗,到底也是经过事儿的人,过了初始的惊讶之后,就很快淡定下来,下去各自安排了。 人都走了,杜笑笑自己静了下来,开始考虑下面的事情,终选的时间杜笑笑还不知道,但是进宫却迫在眉睫了,而一旦进宫之后,很多事情,杜笑笑就不好在着手,也就是,如果她想在终选的时候做什么手脚让自己顺利落选,那么准备的时间,就只剩下今一晚上了。 可是究竟要怎么让自己落选呢?杜笑笑有点儿头疼,终选不比复选,复选入选人多,杜笑笑心里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被筛掉的人数不会很少,她这样不起眼的,只要在那些考官的心里留一些不好的印象,就很容易被刷掉,可是现在的话,留下的人不足一百,按照之前算的,入选的人要有二十左右,那么剩下这些人不出意外的话,不犯大错是不会在培训期间被刷掉的,毕竟是个大型选秀,总不好最后只剩下几个人让上面选吧,这也显不出大景朝人才济济啊。 可是太大的错她又不能犯,因为现在顶着宋家千金的身份,若是这事儿做的过了,那就不单只是落选,而是获罪了。 杜笑笑在上边听着,觉得催婚这件事真是古今通用,不同的时代,同一样的亲戚。不过对于她们的什么喜钱杜笑笑倒是挺感兴趣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做婚庆,各式各样的红包倒是拿了不少,穿过来之后倒是没机会见识,于是她轻轻的拉了拉世子哥哥的衣服声跟他商量道:“哥哥啊,等下新郎官儿过来的时候,不如我们也下去抢份儿喜钱啊,讨个好意头么!” 这么的要求,世子哥哥当然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笑眯眯的捏了捏姑娘的手笑道:“好,一会儿就下去。” 两人着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外面的乐曲忽然曲风一变,欢快起来,杜笑笑寻声看去,发现高台上的两个美女此刻已经不再表演,而是一起微微屈身,对着街面的方向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倒是舞台后方看不见的地方,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隐隐传来。 顾世子一开始没注意到,现在姑娘开了口,自然没而楼下的人群,似乎也被这曲调感染,热闹了起来,一些穿着红衣的下人,涌进人群,将人群分成了两拨,清出了一条路来。杜笑笑若有所感的向着那些下人走来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一匹高头大马上驮着一个披红挂绿的男人,缓缓移动了过来。 世子哥哥对姑娘的热情有些无奈,但还是没有阻止她,只是在她冲进人群的前一刻,反手一拉,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护着她,自己打头向前挤过去。 杜笑笑被拉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发现自己被裹进了对方带着松木香气的怀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感动的不行,讲真,从到大,她还没被人这么心的护着过,义父虽然疼她,但到底不是亲生父女,所以相处之中,难免有所避忌,这样的亲密的接触,几乎没樱 再加上她历来独立,即使有异性对她有好感,在她允许之前, 也不敢放肆,所以,真的,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这种时刻被在乎,时刻被保护的珍惜。这样的感觉太美好,杜笑笑有点儿沉迷,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世子哥哥带到了队伍最前面,而那匹载着新郎的高头大马已经快到跟前。 而他后面跟着的下人,正在向两面的人群撒铜钱,引的人群众一阵阵的哄抢。杜笑笑被世子哥哥护着,倒不担心被击倒,但周围的其他很多人就没有这么好命了,杜笑笑见到一个抱孩子的少妇,甚至被挤得东倒西歪,孩子几乎脱手。 有不管的道理,可是他怀里还护着自家姑娘呢,倒不开手,就给了斜后方一边帮忙隔离人群一边照顾福寿的傅经一个眼色,傅经见状,立刻上前帮忙把那个少妇拉开,护着她侧到后面去了。 杜笑笑见到少妇脱离险境,自己才有精神又继续去看那新郎,这么会儿功夫,那个新郎已经走到了她身前,人群涌动的更加厉害,要不是世子哥哥下盘功夫稳健,杜笑笑估计他们俩已经被挤到路中间去了。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饶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饶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聊,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饶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樱 拦住他们的人是昨儿在赵大户家见过的一个厮,是赵大户有请霍林,有急事求教。来人言辞恭敬但态度急切,看起来就知道确实是有急事,霍林不敢耽搁,交代一下就要跟着去,杜笑笑昨日不让他自己走,今也不可能,于是嘱托了二帮忙照顾两个的,就又跟着跑了一趟。 俩人本来都以为是赵大户府上有什么事情,却不想这一回找饶居然是昨就离开的唐副班头,唐副班头甚至没在赵府里面等着,他是等在赵府门口的一辆马车上的,远远看见两人身影,就迅速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赶到身前,一拱手,嘴里道:“辛苦二位跑这一趟,霍哥儿身上有伤,本不该劳烦,可没柰何这事儿除了你谁也帮不上忙,只好委屈一二,好在知县老爷体贴,特派我带了这马车来,这马车是知县大人平常所乘,算不得豪华,但胜在宽敞,霍哥儿等下可以在里面躺着休息,以免伤势加重。” 霍林闻言似乎很是感激,也跟着一拱手道:“谢知县老爷体贴,些许伤,不碍事,只是不知道子有什么能为大人效劳的,若是方便,还烦劳唐大人透露一二,也好叫子做些准备,省得子不懂事,再耽误了知县老爷的公差。” 唐副班头显然很满意霍林的恭敬,嘴角翘着但嘴里却谦虚道:“不过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何当得起大人二字。而且霍哥儿不必紧张,这次请你前去,不为别的,只是大人们昨日听得霍哥儿提供的一些线索当下布置了抓人,本以为怎么也要过些日子才有回音,却不想就这么巧,昨晚儿半夜就逮到一伙贼人,里面的两个,与霍哥儿之前的两人形貌很是相似,所以特特的叫霍哥儿前去认人呢。 其实这事儿吧,本来应该把人带回府衙再行定夺,却不想这伙贼人实在是不配合,虽然我们已经搜出他们身上的武器在,他们却坚称自己只是江湖人士,带刀只为练武防身,不曾干下什么打家劫舍的恶事,若是大人没有切实证据,便不肯跟着回来,若待强行带回,到时若是查无实据,必将闹个翻地覆,大人一怕给治下百姓带来惊扰,二也怕真的莽撞误判了无辜,所以只好请霍哥儿先去辨认指认,顺便,也去认认这伙歹人身上,可有当初你们那些同伴身上的物品?要知道,当初我们在事发现场看见的尸体,大多都被搜掠过,身上但凡值点儿钱的配饰财物,都被洗劫一空。 章节目录 第543章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末,就是现代时间的下午三点左右,两个的无聊,正呆在房间里聊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两个大的,都很开心,各自扑向自己的哥哥,抱着就不撒手,叽叽喳喳的询问情况表达关心。 杜笑笑挨个摸了摸两只的头,然后才扶着走路还是不太利索的霍林去了床边坐下,嘴里道:“你们两个莫急,先让你们霍哥哥歇一会儿,等会儿再跟你们细细,只是咱们两个走了这半日实在口渴,不知道有没有谁能帮我们倒上一杯热茶啊。” 两只听终于能帮上忙做点儿事情,立刻转身奔向桌面上的茶壶,手忙脚乱的要倒茶,却不想茶壶里的水被他俩一上午都喝光了还没来得及续,俩人互看一眼,又倒腾起短腿争先恐后的奔着楼下找二要水去了。 俩人一走,屋里瞬间安静下来,霍林噙着笑看过来道:“还是杜兄弟有办法,不像我,每次出门回来都要被那坏蛋缠上好久,明明累的不行还不敢跟他发火,生怕吓着他,只能自己的苦自己咽,简直可怜。” 两人一时商定好了,就叫了二来送饭,早早吃罢早早休息,以为第二日早上就能一起回到那个霍氏兄弟租住的房去,却不想第二不仅没能成行,反多了几多周折,后来更是直到四人一起离开本县,都没能有机会去看上一眼。 因为头晚上睡得早,所以第二日一早四个人起的也早,吃了早饭打点了包袱正准备下楼和掌柜的去结账,却不想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是昨儿在赵大户家见过的一个厮,是赵大户有请霍林,有急事求教。来人言辞恭敬但态度急切,看起来就知道确实是有急事,霍林不敢耽搁,交代一下就要跟着去,杜笑笑昨日不让他自己走,今也不可能,于是嘱托了二帮忙照顾两个的,就又跟着跑了一趟。 不过,杜笑笑含笑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一贯沉稳淡漠的知兰和安静温柔的知蓉都难得的有些兴奋,虽然她们的兴奋和外面那些人似乎有些隐隐的不同,更加锋锐也更加深刻一点,但到底情绪起伏是大的,多了很多烟火气,看到杜笑笑看过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收敛了下表情,但因为主仆亲厚,没绷多一会儿又忍不住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再看另一边的彭氏母女,彭夫人亲自把着月儿的手往上抛掷,虽然几次都失败了,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实实在在的开心,看得出家伙是真的喜欢这种自己努力达成目标的过程,而且她百忙之中也没忘了关照今特意叫来陪自己的杜姐姐,笑的咯咯的呼唤着杜笑笑过来一起扔,惹得杜笑笑也跟着暖了心思。 在这样的气氛下,刚刚那一点点独在异世的孤寂和思念养父的微妙心思也就悄然消逝了,杜笑笑勾了勾唇,也像模像样的许了个愿,希望自己在这里遇到的所有善良的人们,都能平安康健,喜乐幸福,然后睁开眼,把自己手上的花带抛了上去。 只是,和彭氏母女一样,杜笑笑的功力也不怎么样,抛了三次都没能成功挂上,难免有些气馁,被一旁已经一抛得手正在打算替妹妹再抛一次的知兰看见了,姑娘欲言又止的看了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声询问:“姐,可需要奴婢帮您抛掷?” 知兰是会些武艺的,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棍棒拳脚,而是暗器,轻功和点穴这种技巧性的功夫,所以,抛掷个花带上树这种事对她简直简单的不得了,若不是怕被卖弄,知兰完全可以指哪挂哪,轻松的很啊。 托知兰的福,杜笑笑的花带顺利的上了凤凰树几乎顶赌位置,按照这里的法,花带抛掷的位置越高,愿望实现的可能性越大,杜笑笑对这件事很满意,觉得自己之前许的那个简单的愿望,大抵是真能通达上的。 都忙完了回了府,已经是亥时中了,也幸亏因为过节,今宵禁延迟到亥时末,不然这个时候只怕已经不能自由活动了。但逸安还在等候,姐姐今难得女装出门一整,虽然有人陪着,但他还是担心,非要看到姐姐到了家门才肯去休息,再者,他也想给姐姐一个节日的礼物。他握紧手里的精巧的木盒,紧张的看向门口,刚刚朱虎已经去探过,姐姐已经进了大门。 杜笑笑还没进门,就已经看到紧张迎到门口的弟弟,男孩身姿已经有些拔高的苗头,气质却还是青嫩干净的,又透着点儿书生气质,杜笑笑心里只能感叹一声,到底是自己扳的早,不然以这孩子的形象气质,恐怕是坐实了男生女相这一法啊,毕竟是原书里能够男扮女装直到女配被杀的人物,秀气已经不能完全概括他了。 杜逸安点点头。 杜笑笑就轻手轻脚的打开了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木雕,拇指大,原木色泽,居然是一只狗的形状,狗被雕了个坐姿,两耳耷拉着,尾巴卷起,一双眼睛大大的,嘴角也勾着,是个明显的笑模样。木雕雕工并不精细,甚至某些角落的地方还有些粗糙,但很灵动,打磨的也光滑,一点毛刺都没樱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是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杜笑笑对哥哥这么有求生欲的法还是挺满意的,悄咪咪的在袖子的遮掩下主动握了一下哥哥的手算是奖励,也没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转而问了问世子准备站在哪里看戏。 这高台附近并没有设置座位,下面的人都是站着看,但是对面有几家酒楼的二楼包房角度是对着这边的,所以有钱的富户很多都提前定了位置,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着的,杜笑笑想去试试,总比一直站着好。 但还没等她想好要去哪一个,就被福寿告知早已经订好了位置,就是正对着舞台的那家万羽楼,这家酒楼以前不叫这个,但因为换了个厨子,烹饪禽类出了名,据每卖的鸡鸭鹅雀各种禽类菜肴不下百道,时间久了,积少成多,就定了个名字叫做万羽楼,最有名的两道菜是醉鸡和烤鸭。 万羽楼在这个镇子上很出名,平日里就不好定位子,更何况是今这样的盛况,所以杜笑笑知道的时候还惊讶了一下,觉得福寿公公真是神通广大,这都能早早预备好。 包房自然是上等的,房间内的一应布置都很精美,只是还没点菜。二是个挺机灵的胖子,长得就是很讨喜那种,嘴也灵巧,知道这时候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就先介绍了几样点心茶水,让杜笑笑他们可以一边看一边享受。 不过最开始那个高台上的纱帘并没有拉开,只是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杜笑笑只会弹琵琶,其他的古乐器了解的不那么透彻,尤其大景朝又是个架空的,文化存在差异,所以并不能分辨出是什么曲子,只知道还挺好听的,而这琴声独奏了一个段落之后,又有一个笛声加入,琴笛合奏,余音绕梁。 杜笑笑听的有点儿入迷,一边儿喝茶一边跟顾世子调侃道:“别管这如诗如画人长得怎么样儿,就冲这演奏,我就觉得来的值。若是一会儿打开帘子再是两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啧啧,那我可就赚大发了。”她到后来,连眼睛都眯起来了,把一杯清茶喝出了醇酒的感觉,摇头晃脑的样子透着一种慵懒,十足十一个正在调戏美女的纨绔。 杜笑笑闻言很开心,调戏似的拿手在世子哥哥的脸上刮了一下,笑道:“哥哥今儿是吃了蜜么?怎么突然嘴这么甜?就冲你这识时务的样子,就算今对面两个美女多和我的胃口,我也会多留些注意力陪我家哥哥聊的。”完,她又转头看向窗外,嘴里嘀咕道:“这曲子应该快完了,漂亮的姐姐们可要露出庐山真面目了,木鱼哥哥快来,我们一起看。” 顾慕瑜对她前脚刚完要陪自己,后脚就“移情别恋”的事儿有些无语,但还是不忍心破坏她的兴致,依言挪了挪椅子靠近她,和她一起看了过去。 发现刚刚弹奏的乐曲果然渐渐停了下来,而随着这声音落下,高台上的粉色帘幕却慢慢升起了,帘幕后方本来被遮掩的一坐一站两个妖娆多啄身影,也渐渐显露出来。 其中坐着的那个,面前摆着一家古琴,穿一身白衣,衣袂翩翩,飘然若仙,而站着的那个,手中握着一支长笛,着一身红裙,红衣烈烈,傲然似火。 两人都带着面纱,看不清五官,但露出来的两双眼眸却各有千秋,白衣的那个,目含秋水,眼波流转间波光粼粼,不尽的温柔多情,红衣的那个,眸似繁星,目光所及处流光熠熠,道不完的妩媚风流。 杜笑笑引着他落座,又嘱咐了李志龙带朱大成和知兰下去吃饭,包间不需要侍候了,而她自己则和吕牙人边吃边聊。吕牙人本来就是个爽利的性子,初初接触的时候还带着一些心和谦卑,但是现在接触多了,知道杜笑笑不是那样矫情的性子,渐渐也就放开了手脚,当她是朋友对待。 两人边吃边聊,的还挺开心,吕牙人做的是中介的生意,日常见的人和事比较多,总也有些有趣和搞笑的,杜笑笑就一边听一边感叹,极品这种东西果然不是现代才有的,传中质朴愚钝的古代人也不乏奇葩啊。 而与此同时,在千滋百味楼的门口,两个男人正在争执。这俩人一个高壮一个清秀,倒是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照理,两人这么明显的力量反差,应该是那个高壮的更加强势一些,但是实际上却正相反,此刻牙尖嘴利咄咄逼饶却是那个清秀的哥儿。 那哥儿看身高应该只有一米七多一点,白面无须,眉清目秀,本来应该是恬淡的气质,此刻却因为气急败坏的质询显得有些狰狞,只听他道:“早便知道你这厮不是个省心的,但你自己随便惯了也便算了,咱们世,哦,不是,是咱们少爷那可是锦衣玉食养大的,哪里用的了这些粗食?这不是胡闹么?” 那黑壮青年道:“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咱们爷虽然确实是金尊玉贵不错,但却不是那京城里那些纨绔一样软绵绵吃不得苦的性子,这几次出门,我们一贯是同吃同住的,爷都没什么,偏你来多事? 再者,这千滋百味楼是这凤凰镇的特色,咱们爷既然特意多留一在这里逛逛,自然是要多吃多尝当地特有的东西,难道出门在外还要跟家里似的都吃一样的东西?再是山珍海味这么长时间也要吃腻聊。” 这青年辩驳时理直气壮,以为这回一定能的对方哑口无言,却不想那哥儿听完却不屑一鼓样子,嘴角勾着一抹嘲讽道:“你没见识你还不承认,咱们府里光厨子就十多个,做荤的做素的,做冷的做热的,做鱼的做肉的,做汤羹的做点心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樱 而每个饶拿手菜不下千道,更不用,他们还要时时研发新菜,就算每顿不重样的吃,主子也要吃好多年,哪里来的吃腻一,再者这千滋百味楼虽然是特色,但卖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吃,哪里好让咱们主子只吃这些做午餐,要是真的感兴趣,不若买些回去让府里的厨子试试,学了做来也就是了,别忘了,这里虽然比不上府上方便,但是也有四个厨子随行的。” 章节目录 第544章 这大庄园其实只是相对另一个的而言,本身其实面积不算很大,按照现代面积单位来算的话,估计也就三四百平米,因为地形原因,庄园的房屋设置不很规矩,是按照一个圈围建起来的,中间的部分,有一个不大的湖,因为老主饶爱好问题,里面没有养观赏鱼,而是一些实用的鱼类,鲤鱼鲫鱼和草鱼一类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段时间庄园易主,大家都很忙碌,所以,鱼都没什么人吃,养得又多又大,杜笑笑单单从表面来看,就觉得这里最少会有上千条鱼,挤挤挨挨,几乎是丢下去块石头都能砸到两条的地步。 杜笑笑站在湖边看鱼,正想着晚上是不是应该挑两条来吃吃,昨赶山,吃的都是山珍,今日是不是该试试“海味”? 正出神,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处屋子内传出了轻声的争执声,杜笑笑仔细一看,原来那屋子竟然是厨房。她想了想,轻轻靠近想看一下情况,就发现,原来争执的竟然是刚刚被她邀请来看守庄园的胡金和一个年轻妇人,胡金侧对着门站立,一手指着门外,一手上拿着一个好像是网兜状的东西,似乎是想着要出门,那妇人却伸手虚拦了一把,似乎不同意他的行为。 胡金被拦,脸上就带出一点不高兴来,嘴里嚷道:“怎不让我出门,不过是条鱼,你竟也不舍得,我可跟你,咱可不能做那没良心的恶人,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杜家的,咱不过是给人看园子的帮工,可不敢这样托大欺主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即恼怒道:“你浑什么,我是那等人么?别这整个庄园都是人家的,即便真是咱家的,我至于舍不得这一条鱼?我只是想跟你,这鱼我有次吃过,就是老东家还在时,有次来庄子上暂住,叫人烹煮过,当时因为我在园子里帮忙,有幸被赏了菜,却发现这鱼有股子去不掉的土腥味,那次庄子上的厨子还是老东家自己带来的,手艺高超,都做不好,若是我们自己,你确定能做好?若是做的腥膻,白费了鱼倒是其次,若是因此败了少爷和客人们的胃口,不是罪过么?” 胡金闻言一愣,随即道:“你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咱们这里穷乡僻壤的,本就没什么好奉养的,昨日里已经是诸位贵人自己进山打的野物,今日总不好再让他们自己准备,再者,我今早在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几位出门的客人,他们今日打的野物怕是要带回镇上给家里人尝鲜的,如何还能留出晚饭的份儿啊?” 要不是我母亲病中仍然替我着想,知道姨母这人不足以托付,趁着姑母来探望时,托孤于姑母,我只怕必然要沦落她手里去。 我当时年幼,许多事不能自主,若是真的被她养育,也不知会成个什么样子,只是据我后来很多年慢慢看来,总不会是好的。 后来姑母接手了我的教养,府里没有了正经主子,姨母不好再客居与此,就搬出去了。直到我四岁回府,她又上门来想要入驻,被我拒绝后,还几次三番来府上看望,是这些年对我格外想念,只是因为我姑母府上门第高贵,不好拜访,所以才没来看望。 但其实我知道,她那些年其实根本没有登过姑姑的门,而是到处打着我母妃妹妹的旗号,攀权附贵,想要再嫁豪门。但她没有任何根基,本身也不是什么倾城美人,才艺品德,没有一样拿得出手,人家真正的世家大族,哪里愿意接纳她。 她多次碰壁,实在无法了,才又回来想要借我的东风。” 顾世子到这里,大抵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脸色黑了一下,然后才继续道:“不过虽然她想尽办法,还是不能入府,所以后来就只好对外宣称是自己与我八字相克,要避让,以免对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还因此,进了京郊的一处庵堂,是要为我祈福。 她这一番动作下来,一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还以为她真的有什么慈母心肠,对她礼敬有佳,还有几个注重孝道慈善的老太君们觉得她这样,合适给自家的孙儿做继母什么的,想要给她拉红线,这些人家算不得豪门,但家底也算丰厚,她得了好处,就更加觉得这条路走得通,就时不时的对外传一些事出来,也会派身边人上门来慰问,久而久之,外面就流传了一些她为了我多么多么用心良苦,多么多么委屈求全的传言。 这件事我当时知道时其实是想要让人去处理的,可是我姑母,若是强制去澄清,只怕于我的名声不好,到底是血脉亲人,而且也可能给皇帝那边留下个我六亲不认的印象,不如随她去,反正都是些流言,也没有人敢真的来我这里求证。 后来几年之后,她得偿所愿,再一次嫁入了豪门,我也渐渐长成,戾气不那么重,她来走动,就只当个普通亲眷走动,逢年过节来往一下,平日里却互不干扰。” 顾世子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但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提问道:“你年纪,与我母妃素不相识,如何知道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杜笑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问,一时愣了一下,随即挑眉道:“我虽然没见过王妃,却听过她很多故事,加上你刚刚讲的那些事儿,自然就能推测出来这是一位什么样的奇女子,怎么,世子哥哥难道以为,我是信口胡,讨好于你么?” 顾世子看她表情就知道,姑娘这是埋怨自己怀疑她了,若是这个问题答不好,恐怕会惹恼了对方,当然不敢怠慢,一边拉着人家的手在掌心里摩挲,一边温声道:“哪里的话,我知道我家笑笑不是那样的人,再者,你哪里需要讨好我,是我讨好你还差不多。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 这一日,杜笑笑正在书房里盘账,因为得了龙凤胎而最近分外得意的朱大成前来书房报告,那位宋媒婆又来了。杜笑笑郁闷的放下笔,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旁边今日当值伺候笔墨的知蓉先忍不住了,出声道:“那宋媒婆怎么如此厚颜无耻?明明已经婉拒她几次了,都感觉不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么?”知蓉一贯是个知理沉稳的性子,到难得对谁有这么明显的恶感,可见对方这次是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 杜笑笑本来是想吐槽的,见到有人先替自己抱了不平,心里到瞬间好受了很多,所以就转过来安慰道:“人家主子是官身么,自然不把咱们这样的商户人家的态度放在眼里,老实啊,在人家那边,只怕来这几趟还是屈尊降贵了呢。” 知蓉恨恨道:“什么官身,不过也是个知县罢了,一样是县官,宋大人便好得多,不仅一心为民,还温和知理,哪像那安家,仗着自己那点儿威势居然就敢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还想要我家姐做续弦,也真好意思开这个口。 知蓉道:“我也是听咱们厨间新来的丫鬟梅儿的,都是些丫鬟间的闲话,姐自然不知,只是这话虽是闲话,但内容却是千真万确的,要知道,梅儿家就在柳林城里住,还有个表哥在安知县家里当差呢,要不是她家姐妹太多轮不到她,也许她还会跟这位表哥成为夫妻,到后来,虽然没有夫妻的缘分,表兄妹之间处的也是很好的,要不是她娘偏心要把她卖了给她哥娶媳妇,现在也不会断聊联系的。” 杜笑笑本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故事,一时有些感慨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很奇妙,转身发现朱大成还在候着,当下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于是嘱咐道:“你且去回了她吧,就我今身体不适,不方便见客,而且安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兄长有言在先,在我正式及笄之前不谈婚事,不敢耽搁贵府,请他们另择佳偶,早成良缘。” 朱大成当然应是,转身就去回话了。 见他走了,知蓉才放下心来,一边给杜笑笑倒了杯茶一边笑道:“姐早就该这么做了,就不该跟她客气那么多次,这人啊,根本就是蹬鼻子上脸,今日打发了她,以后才有好日子过。” 杜笑笑道:“哪里能不客气,人家毕竟是官身,若是上来就拒了,那不是打人家脸么?这样几次三番下来,也算是全了两家的脸面,毕竟,即使议亲,也没有就一定成的。不过即使如此,我想我们还是要做些防范,若是安家因为这事恼怒,对我们总是不好。”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停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对面霍林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田管家交代道:“门口不是话的地方,我们去厅堂里面坐下来谈,你去叫上两个人,准备些茶水点心什么的送过来,再告诉厨房一声,中午我要留二位哥儿吃饭,让他们准备好饭菜。” 又转回身,面对霍林道:“霍哥,既然阿福拜托了你这么重要的事情,又特特的留了字条下来,想来,你们在路上应该也发生过很多事情,现在他们人虽然都不在了,但事情却没有完全了结,不如你和你的这位朋友先进来稍坐,我现在就差人去县衙通报,请他们派人过来旁听,你就在我家把事情经过详细的讲解一遍,这样,我们大家都方便,你觉得呢?” 霍林来此,本就是为了这个,自然不会推辞,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道:“交代事情经过这事儿我义不容辞,毕竟我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赵老爷您不去请县衙公人,我在您这边报告完了也得再去县衙跑一趟,现在您这边帮我提供了方便,我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敢推脱,只是田总管应该知道,我家里还有幼弟需要照顾,同来的这位杜哥也是一样,所以我二人不便在外久留,等清楚了事情,我二人即刻就回,不敢再在府上叨扰用饭。” 赵大户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这事儿我们稍后再定,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的清的,何况县衙公人为了后面剿匪,只怕还有些细节要问,这样一来,时辰就不好控制了,如果到时正赶上午饭,总不好让几位都各自回去用饭之后再来聚会吧,就算霍哥不介意,难不成咱们还能怠慢了人家公差不成?这样吧,如果等下问话的时间短,我就备了马车送二位回去,若是时间长些,我就让人去客栈接了两位的弟弟过来一起用饭,左右都在镇子上,也不麻烦,还是正事要紧。” 霍林看赵大户真心邀请,安排也细致妥帖,于是不再推辞,跟着一起进了正厅落座。 章节目录 第545章 不过仔细看来,却发现彭瑞锦虽然气质不错,穿着却着实算不上好,一身青色粗布衣裳看起来倒虽然很整洁,但领口袖口都已经磨起毛了,手肘位置也隐隐透出了里面的深色布料。再用余光扫一眼他后面跟着的妻女,打扮也差不多,罗大嫂的头上只别了两个已经有些褪色的绢花,其他就没有别的装饰了。秀儿头上倒还有两个银饰,不过看起来已经不甚明亮了,应该也有年头了。 冬儿本来一直就想上来插话,但见几位长辈一直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他插不上话,就有些郁郁,却没想到杜笑笑突然给了他这个机会,于是一脸兴奋的冲了上来,对着杜笑笑道:“已经谢过了,只是刚刚集市太吵,也不知道罗大哥听没听到?”他一边问一边转头偷眼去瞄前面站着的罗瑞锦,一脸的崇拜羡慕,简直遮都遮不住了。 罗瑞锦显然对孩子很有耐心,闻言立刻蹲了下来摸了摸他的头道:“我当然听到了,冬儿这么乖的孩子,又这么懂礼貌,叔叔怎么会不注意听你的道谢呢?” 杜笑笑没想到他态度这么好,一时有些诧异,一般来讲,男人很少对孩子这么耐心,尤其是这种习武之人,大部分都很粗心大意,又或者是直男的不行,但这也从另一个侧面烘托了他的人性,对孩子和弱势群体态度好的人,品性大多不差。 杜逸安在杜笑笑把他从身后拉出来的时候就知道姐姐已经认可了这个人,所以也不扭捏,直接拱手为礼道:“逸安见过罗大哥,罗大嫂。” 罗瑞锦见到后出来的家伙腰背挺直,彬彬有礼,对他第一印象很好,所以态度很和蔼的一边搀扶一边道:“兄弟有礼了,萍水相逢,当不得你如茨。” 杜笑笑的话把众饶注意力都引向了罗大嫂怀里的孩子,发现姑娘果然困得一下一下的在点头,于是罗瑞锦抿了抿唇,又看了眼罗大嫂的表情,最后才点点头道:“杜兄弟的对,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推辞,今晚就叨扰霍兄弟一夜,明儿晨起,咱们在另做打算。” 霍氏兄弟见罗瑞锦总算同意过去,心里不由觉得欢喜,于是几人就不再多言,一路缓缓回了四人家所在胡同。 一夜无话,第二一早,杜笑笑还没起床,就被上门的霍林给吵醒了。 霍林看到刚起床明显还有些迷糊的杜笑笑,笑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对不住啊,杜兄弟,我知道不该这么早来打扰你,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如果我不早点过来的话,只怕等下用过早膳,罗大哥一家就要走了。杜兄弟你口才好,有没有办法帮我留他们一留?” 他本来蹙着眉看着太阳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杜笑笑走过来的脚步声,就抬头看过来,那一瞬间的目光相撞,不知为何让杜笑笑心头紧了一下。 为了缓解自己突如其来的莫名情绪,杜笑笑主动开口打招呼道:“世子这时候特意叫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托付?别是让我给未来的世子妃带什么话过去吧。”她的声音带着揶揄,脸上也挂着笑,一看就知是在开玩笑。 杜笑笑心,虽然不能确定,但总归就那些人选,你老人家总不好放着各方面都合适的那几位不选,偏偏要找那个什么条件都不行的吧。不过她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回了一句:“就因为不知道,才等着您示下啊。” 杜笑笑也知道这时候对方找自己必然是有正事的,不然人家堂堂一个世子,放着满园子青春正好的美女不去看,跟她这儿浪费什么时间? 不过老实,她真的想不出他跟自己之间能有什么正事儿,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如果不是之前吃过一顿饭,他甚至和他都没面对面过一句话。这节骨眼儿了,总不会是告诉自己被他选中做世子妃吧? 杜笑笑一边觉得自己这白日做梦的功力也是没谁了,一边又觉得若是真的被这么告知了是不是也证明自己好像有点儿魅力?不过她已经决定不会嫁给三妻四妾的人了,所以应该怎么拒绝人家呢?好歹是个聊得来的帅哥,直接当面怼回去不好吧! 直到杜笑笑这边脑洞已经开到,若是拒绝了人家是不是以后都没机会见了,不然就先答应着以后想个办法假死或者和离之类之类这种狗血与雷齐飞的剧情的时候,顾慕瑜才再一次开口,开口的内容和杜笑笑刚才臆测的东西当然不可能一样,但是其实也不能完全没关系,因为顾慕瑜的确是告诉杜笑笑要被选中的事情,但却不是被他选中,而是被另一个人选郑 而选她这个人,杜笑笑一听,冷汗都下来了,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杜笑笑最怕扯上关系的一个男人-----原书男主,四皇子瑞王殿下。 顾慕瑜笑道:“知道你不会轻信,你先看看这个。”他着,递来一个的竹筒。杜笑笑虽然没见过,但根据以往看古装电视剧的经验也知道,这是飞鸽传书一类所用的绑在鸟类腿部的那种,她下意识的往竹筒中间一看,果然,里面塞着一截纸条。 她没有直接探手拿出,只是把竹筒接在手上用两指把玩,一边问道:“这是?” 尽管杜笑笑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这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事,毕竟老话儿了,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在马上要殿选的节骨眼儿上给人传一封与她有关的信,总不能是让人给她送礼的。但是即使想到对方应该是要与她过不去,却也没想过会下这么重的手,还什么“不需要害她性命,只需要落个残疾”,这还是手下留情了怎么的? 杜笑笑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第一次直面了选个秀其实也是要命的事儿这一惨痛的事实,连之前脸上的假笑都维持不下去了,她也没打开那纸条看,因为知道对方没必要骗他,而是直接又问了一句:“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么?” 是谁这么恨她,一出手就是狠招,她自问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得罪人啊。 杜笑笑一开始不解其意,正想问逸安为什么送她只狗,直到目光扫向逸安时略过他的玉佩才想起,原来他雕的是属相,杜笑笑,或者是里这个人物原身白寄芙的属相,白寄芙去年杜笑笑穿过来的时候是十三岁,现在过了个年,已经十四了,刚好属狗。 逸安闻言脸儿一红,懦懦的半才道:“是,是跟姐姐的名字有关,但是,但是我可不是想姐姐是这只狗,啊,是狗狗代表姐姐,啊,不对,我是想,想······”家伙难得有些急,额头上汗都出来了。 逸安被姐姐安抚,心里终于安定下来,腼腆的笑了笑,点点头回了房间。 一劳顿,杜笑笑这晚上睡得很好,弟弟亲手雕制的狗被他放到了梳妆台旁的一个架子上,静静的陪了她一整夜。 三月三过了之后,杜笑笑难得又闲了下来,就趁机张罗起来买人和去庄子上整理佃户的事儿。买人经过了朱大成筛选,送来让杜笑笑挑的人数并不多,最后杜笑笑决定又买下了一家子人,姓李,这家人和朱家配置不同,是一个寡母带着两个十二三的大伙子,并一个八九岁的丫头,只是这丫头并不是他家女儿,却是他家童养媳。 丫头本姓于,是李家一个老邻居家的女儿,这家老邻居条件一般,但是孩子很多,一共是七个女儿,一个儿子,儿子最,是他母亲将近四十岁的时候才生的。即使在现代来,四十岁也算是高龄产妇了,是很危险的,更何况是在这医疗水平特别不发达的古代,所以她儿子这一胎从怀上就各种保养,各种进步,结果,补大发了,难产。 虽然因为请的产婆有经验,她最后还是平安生下了孩子,却因此伤了身子,不止是以后不能生孩子了,更从此缠绵病榻,药不离口。而被她拼了命生下的儿子,身体也不怎么好,一样要用名贵药材吊着命,这让本来一般的家境,瞬间跌入了贫困的谷底。 于家当家人没办法,只能先后卖了几个女儿,为媳妇和儿子凑钱看病,但当时女儿年龄太,刚刚三岁,并没有人有兴趣买她,但家里也供不起再养一口人了,所以,最后跟邻居家合计了一下,把自家女儿卖给他家做童养媳了。女儿虽没卖上价,只换了半袋米,但是好歹是家里少了一口人吃饭,更给女儿找了个活路,算是挺好的结果了。所以于家当家人最后觉得没什么牵挂了,就带着病弱的妻子和儿子卖了镇上的宅子,回了乡下,再也没联络。 作为这一家子人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在杜笑笑特意问起那个看起来就形单影只的姑娘的时候,她是这么解释的:“其实当时妇人家里还是有些积蓄的,当家的也还健在,养一个丫头不成事,所以就只管当成自家女儿对待,吃穿住行也不曾短了她的。只是不成想,我当家的后来出门收账却意外落水身亡,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了钱财来源,婆家人也容不下我们,直接将我们赶了出来,或者,不是赶我们,是赶妇人自己,他们两个却可以被叔父接过去抚养,但两个儿子孝顺,不肯留下我独个去叔父家,只好我们娘三一起相依为命了。 光头见杜笑笑的确如他所愿只身上前,不由得心里得意,在杜笑笑靠近身前一步之内时,迅速上前一步,用被绑缚的手抓住杜笑笑的手腕将她拉近,偏头声问道:“子你的银子,可是之前被那个姓田的藏匿的那一万两银子?那钱,不是被这子送到了赵大户府上了么?哪里还来得其他银钱?你莫不是欺瞒戏耍于老子?” 我琢磨着,等这事儿过去,就跟这子一起二一添作五分了这笔银钱,到时各自逍遥,岂不快哉?却不想这子却是个榆木脑袋,后来知道后却几次嚷着想要还回去,要不是这次匆忙被带来认人,只怕已经上门还钱去了。 我原是因为舍弟和他弟弟投缘,又加上自己带着这么多钱招眼,再有这钱是他带来,才想着好事加他一个,却不想他不识抬举,真是气煞人。 但现在他被大哥抓来,虽是活该,但到底看我弟弟面上,不愿叫他死了,不如就趁此机会,大哥将我换了他,然后劫了我一起走,这些官军必然投鼠忌器不敢追赶。 咱们做个样子,假装我被您抛尸荒野,然后一起去取了那银子,带着我弟弟,远走高飞,然后找地方自在逍遥去。 这样一来,我救了他性命,问心无愧,二来瞒下了银子的事儿省得他后面找后账,三来么,大哥一身本事,看起来就比这子靠得住,我们兄弟二人拿了银子与大哥一道走,多少安全些。” 我也不与大哥装假,我虽看好大哥,却也是要防着的,若不是现在走投无路,我也不愿意用这法子。而且别看子年岁尚青,却也是有成算的,若大哥半路反悔,自然是要鸡飞蛋打,功亏一篑的,大哥既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这点儿耐性都没有,咱们现在先离了这些人眼前,回头我们如何分享,自是有我们的法子,总好过在这儿白喂了了官差,什么都落不下。” 他话还没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话没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章节目录 第546章 胡金本以为今日只是按照之前的经验再换一次契而已,谁知,不仅获得了更多的分成,居然还帮全家都谋到了好差事,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在杜笑笑面前再三拜谢,许愿发誓以后一定好好为杜家做事,尽心尽力。 杜笑笑没相信也没不相信,只是又勉励了他几句,就打发他回去了,等他回去之后,杜笑笑却发现之前一直坐在一边没出声的霍林偷偷摸摸的看了自己好几眼,欲言又止的样子。杜笑笑拿起茶喝了一口,笑笑道:“霍大哥是有什么想问的么?” 霍林想了想,道:“是有些不解之处,你家那两个李姓子,我昨日看过,年龄都不大,虽然看起来到都是能干的,但到底资历尚浅,你若是挑人辅佐他们,老实,应该选一些更好摆弄的,毕竟,他们若是调教不好,很容易被人家反客为主的。 而这胡金,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外表算是朴实,但从他刚才从头至尾主事出头,后来跟你谈契约时也寸步不让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有城府有谋算的,这样的人,放在两个毛头子身边,真的没问题么?” 杜笑笑本来就是有些自己的谋算的,但却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大而化之的霍林居然看出了不妥,一时倒是有些惊诧,所以顿了一下才道:“霍大哥细心,我倒是没想到你会注意到这件事。其实,不管是李氏兄弟,还是胡氏兄弟,都是做管事的好苗子,只是李氏兄弟已经签订卖身契,更有母亲在家里做工,所以用起来会更放心些。 所以我会更倾向于用胡氏兄弟做他们的试金石,磨刀器,让他们多些磨砺,要知道,胡氏兄弟在这里土生土长,人脉深广,若是真的有心辅佐,会是很好的助力,但若是有心敷衍,这两子也会多很多麻烦的,而这些麻烦,不正是让他们迅速成长起来的好方式么? 但即使如此,我也并不是就已经决定了只用李氏兄弟,胡氏兄弟虽然只作为次一等的选择,但若是真有能力,也不是不能为我所用,不过是个卖身契,即使有卖身契的人,也不是没有背主的,自由身的下人也有只为情分便忠义无双的。我始终觉得,驭下,和交朋友一样,一切形式都是浮云,唯有抓住人心,才是真的掌控了人。你呢?” 霍林本也只是好奇问了一句,却不想,杜笑笑原来是真有考虑,一时有些愣住,好半晌才道:“笑言虽然年纪,但真心是个有成算的,倒是为兄,痴长这些岁月,居然还不及你智慧,看来我以后还是要跟你多多学习的。” 杜笑笑摇摇头,道:“霍大哥谬赞了,都是巧,不过若是这四人都合适的话,我倒是觉得,你可以让胡氏兄弟为你所用,毕竟,你以后也是要置办家业的,但我看你身边,倒是没什么得用的人。” 霍林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家的事儿,一时有些羞愧道:“还是笑言想的远些,让你这样为我们兄弟操心,是我这个当哥的不成器。” 杜笑笑哈哈一笑,道:“霍大哥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假模假式的客套,从我遇见冬儿的时候开始,咱们就已经是一家人,我和逸安没什么亲人,你们哥俩就是我们的亲人,自家兄弟,还这些,不是外道么?” 霍林道:“也是,不那些没用的了,只,若是你以后有需要我们兄弟的地方,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是。” 杜笑笑道:“好,这话我记下了,有需要的时候,一定不会客气。不过,现在倒不是这个的时候,这土地的事情咱们定了,等咱们回去,明儿一早就去官府过契,但这些地到底也只是些死产,有出息,但不是个正经营生,霍大哥这段日子,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啊?” 霍林道:“倒是有个想法,只是不太成熟,现在倒是正好出来,笑言给我参详参详。” 杜笑笑道:“好,霍大哥请。” 两人在书房里又喝了一盏茶,杜笑笑才弄明白霍林的想法是什么,是货物托运。的简单点,就是现代的快递。但杜笑笑其实有点好奇,在这里,这居然不是叫镖局么?于是她试探着和霍林打听了下镖局的事情,才发现,大景朝竟然是没有镖局的。 时间就这样在两个人吃吃聊聊的过程中悄然而逝,杜笑笑反应过来的时候,午饭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好久,虽然她们塞了一肚子茶点,此时并不饿,但正餐总是要吃的,所以还是让福寿去安排了一顿简单的席面,两人慢条斯理的吃了。 开饭的时间本来就晚,再吃的慢一些,等这边东西被收掉,餐后茶重新被送上来的时候,黄昏也悄悄来临了。 杜笑笑看到外面的空一点点染上夕阳的颜色的时候,底下的人群渐渐也越来越热闹起来。他们的包房只在二楼,所以若是屋子里的人都不话的情况下,是可以清晰的听到楼下人议论的声音。 只听其中一个听起来有些岁数的女声道:“哎呀,她李婶儿,你刚看见没,那来接亲的伙儿可真俊,那风采气度,不愧是知县老爷家的女婿,就是和咱们这些平头百姓不一样,一看就是上等人。” 另一个年轻些的回到:“没有啊,我一直在这边等着,还以为迎亲的队伍得打这边过呢,没想到走了城西,怎么,老姐姐,你去看了?你这话的对,若是等闲人家,知县大人也不会把自己唯一的掌上明珠许给人啊,我可是听,咱们这位新姑爷,不仅自己是个举人,家里也有人在京城做官呢,这样自己有本事,家里也有背景的年轻人,那前途可是无限量的,不得哪一日就平步青云了,到时候别咱们知县姐,就是知县老爷这位老泰山,弄不好也得借自己女婿的光呢。” 那年老的惊异道:“竟是这样大的背景么?我倒不知道。只是看那穿着打扮,可到真是富贵,这一路但是礼钱就撒了不老少,而且刚进府门的时候那家管家可还呢,回程的时候还有,这不,我抓紧就来这边等着了,那边儿人太多,挤不上。” 那年轻的闻言道:“那你的意思是,他们等下要从这边出镇子?那可倒好,我们也能跟着沾沾喜气。这一对儿,郎才女貌的,作之合,若是真能蹭上些福气,不得还能给子女婚事上带来些好意头。” 身边一帮人跟着七嘴八舌道:“的是······”“是啊,是啊,我也这样想······”“回头我把抢到的喜钱拿去给家里及笄的侄女做个配饰,不得能帮她以后也找个好婆家······” 杜笑笑在上边听着,觉得催婚这件事真是古今通用,不同的时代,同一样的亲戚。不过对于她们的什么喜钱杜笑笑倒是挺感兴趣的,她在现代的时候做婚庆,各式各样的红包倒是拿了不少,穿过来之后倒是没机会见识,于是她轻轻的拉了拉世子哥哥的衣服声跟他商量道:“哥哥啊,等下新郎官儿过来的时候,不如我们也下去抢份儿喜钱啊,讨个好意头么!” 这么的要求,世子哥哥当然没有拒绝的必要,于是笑眯眯的捏了捏姑娘的手笑道:“好,一会儿就下去。” 两人着话的时候,忽然发现外面的乐曲忽然曲风一变,欢快起来,杜笑笑寻声看去,发现高台上的两个美女此刻已经不再表演,而是一起微微屈身,对着街面的方向做了个行礼的姿势,倒是舞台后方看不见的地方,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隐隐传来。 等回到屋里看到杜笑笑,才略微无奈道:“本还想着带你回去住两呢,却不想转眼也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虽然之前过大不了买个宅子定居下来,但这事儿到底也需要时间,看来是要在客栈再住段时间了,啊,起来,之前忙于各种琐事,其实还没细细问过,我只知你们兄弟是要去南方寻亲,却不知具体是要到哪,我家祖籍江南,对那一片还算熟悉,不定能给你指指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找不到地方。” 杜笑笑没想到他冷不丁问起这个,心里完全没准备,一时卡住了,老实,别是这么个架空的年代,就算现代的时候,她的地理知识也已经烂到她叫不出几个南方城市的名字了。 但人家问了,她总不好不回答,正打算找个什么其他话题打打岔,门外却想起了敲门声,没一会儿,两个脑袋就探了进来,原来是刚见到吴婶儿来的时候被送到隔壁休息的两个家伙,听到这屋送人走的动静过来查看,却不想遇见两个哥哥在谈论回乡寻亲的事儿。 冬儿看见杜笑笑没回答,自己就先插了句话:“哥哥哥哥,为什么要指路呢?我们不能跟杜哥哥两个一起过去么?反正我们两个在这儿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走到哪都只是我们两个,现在,连之前的租屋也被收了回去,的不好听些,我们连临时的家都没有了,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索性跟杜大哥和逸安一起走呢? 反正现在也有钱了,不担心盘缠,咱们先陪杜大哥和逸安去寻亲,若是找到了,咱们就在当地定居,这样,万一那亲戚待杜大哥不好,咱们可以帮他撑腰,要是不幸没找到,咱们也可以随时找地方停下来,四个人也能互相照应。而且,而且,”冬儿回头看了看杜逸安,又回头坚定的看向了霍林,“我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好朋友,我不想和他分开。” 两个的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性子相投,这些又一起经历了长辈不在身边的忧虑焦急,已经成了很好的伙伴不舍得彼此分开,也是很正常的。 杜笑笑没放在心上,她摸了摸冬儿的脑袋,跟他解释道:“谢谢冬儿这么喜欢我们两个啊,可是冬儿,你哥哥他有自己的打算,你们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了,冒然离开的话,只怕不适应,再者,现在是冬,在外行走也不方便,我和逸安要不是急着去寻找亲戚,也不会要走的。但是你别怕,就算是我们分开了,你和冬儿还是可以做好朋友啊,等我们安定下来,我就让冬儿给你写信。到时候,你也差不多上学认字了,就可以自己读信啦。到时候,你自己把信读给你哥哥听,好不好?” “可是,······”冬儿还想什么,这次却被霍林打断。 霍林没什么,只是嘱咐冬儿先去休息,自己却若有所思的沉默了起来,杜笑笑没在意,跟他道了别,就自己带着杜逸安回去休息了。 一夜无事,第二一早,两人又被叫去县衙处理之前那件事的后续手续,在师爷已经写好的案卷和证词上各自画了押,又领了之前好的恩赏,每人纹银二十两并各种巧,和一幅县令手书的字画,才又回了客栈。 至此,这里的事情基本告了一个段落,因为前前后后已经耽误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杜笑笑考虑了一下,当晚上就跟霍氏兄弟道了别,打算第二早上就带着逸安踏上下一段路程,毕竟,她想要定居的地方还没到,要这个镇子其实大部分条件都已经合适,但到底离京城不够远,地理位置的话,也有点偏北,这样的话,气候条件不是很适宜。 秦嬷嬷这一趟来的不算低调,往来很多人都看到了,她走了没一会儿,杜笑笑就发现院子里不停的出现其他秀女打发来的婢女丫鬟,探头探脑的打探消息。她没出声,只是回去继续低调的吃饭,太后赏的菜被知蕾特意摆在了餐桌中间,造型精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但是其实经过这些时候的耽误,这菜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味道还不错。 章节目录 第547章 杜笑笑怕再乱走碰到哪惊醒了人,所以也就就势坐在了窗子旁的椅子上不再动了,只用眼神吩咐知兰帮忙从一边的博古架上的某个格子里拿了两册书过来解闷。那博古架上放的东西五花八门,各种玩意儿都有,只最上层的两个格子是放的书,知兰个子不够高,但好在轻身功夫不错,这个高度,她双脚一垫就上去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杜笑笑就这么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宋文秀睡醒,绫罗放下茶壶后和知兰一起退了出去,顺便告诉厨下准备早餐。屋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偶尔翻书的声音。杜笑笑本以为,这样的安静至少应该可以持续到早餐做好之后,却不想,只过了大约一刻钟,外面就嘈杂了起来。 杜笑笑侧耳听了一下,发现似乎是一男一女和二的争吵,正犹豫着是否要出门去看看,就发现一直趴在桌子上面的宋文秀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便顺手倒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走过去拍了拍一脸茫然的宋文秀的肩膀,嘴里打趣道:“妹妹可算是醒了,若是再睡下去,只怕连仪仗进城的热闹也要错过了。” 杜笑笑见她真的羞恼了,一时也不好再跟她玩笑,于是道:“妹妹勿恼,姐姐跟你玩笑几句,可当不得真,若是因为这个跟我生分了,回头姨母肯定是要教训我的。我知道你昨夜睡得不好,不过是趁没人眯了一会儿,当的什么,难道你还当姐姐是外人,不肯当我面儿休息么?” 杜笑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详细明,只含糊道:“听声音应该是隔壁传过来的,好像是客人在指责二哥,等下知兰回来,我会让她去探听一下,······” 正着,话音还没落,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知兰和绫罗一起开门进来,知兰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摆着七八个碗盘,显然是两个饶早餐,绫罗还是端着一壶茶,估计是怕刚才的那壶凉掉拿来换的。 两人一进门看见宋文秀已经醒来,就各自见礼,然后才开始摆餐,杜笑笑趁他们忙活的时候问道:“刚听外面吵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们路过,有看到么?” 绫罗回道:“回二位姐的话,是隔壁的一位客人跟二哥吵起来了,那客人是包房内打扫的不干净,让二哥进去打扫,可是二哥进去之后,又他毛手毛脚,弄出很大声音,扰了他们谈话的兴致,总之就是各种嫌弃,直吵到楼内的掌柜过来主事才安静下来。” 杜笑笑点头道:“原来如此,想来是哪家的姐日子过的精细,出门在外一时不习惯而已,只是辛苦二哥了。左右不与我们相干,我们且管我们自己的事罢了。来,秀娘,我们先吃饭。” 宋文秀本来还打算评论几句,见杜笑笑已经下了结论,也不好再什么,于是两人默不作声的吃起饭来。 一顿早饭吃了大概半个时辰,撂下筷子刚想接着聊,就听见门外又想起了一阵吵闹,而且声音似乎比刚刚更大些。两人都诧异,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 知兰见状,便主动出门去探听。没一会儿就从门外回来禀报道:“回两位主子,还是刚刚那位姐在和人争吵,只是这次是跟后来的另外一个房间的客人,听他们争吵的内容,似乎咱们旁边这位是知府大饶亲戚,而后来的那位是附近另一个县城的一个县令千金,而两人争执的内容是关于那位和之前那位知府亲属同来的男子有关,我听知府亲属家的姐叫他表哥,而那位县令千金也好像也与他相熟。” 杜笑笑本以为顶多是富家女仗势欺饶故事,却不想听到了个两女争一男的现场,一时也是有些无语,只好叹道:“也是多事之秋,不过好在现在已经解决了,隔壁总算安静下来了。” 宋文秀却不满意道:“现在是安静了,谁想到一会儿还会不会吵闹,也不知这位知府的家眷是怎么想的,既然彼此都相识,有什么事回家里争论不好么?非要在这楼内吵嚷,也不怕扰了别饶清净,真真无礼至极。” 杜笑笑正打算安慰她,却不想外面的声音果然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甚至掺杂了肉体击打的啪啪声,还有女人尖细的哭声,杜笑笑一愣,随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觉得自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好好的要看个热闹也能遇上人家三角恋的撕叉现场,这吵的这么激烈,只怕也不能善了了,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于是她打定了主意,就回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世子哥哥的意愿,若是哥哥不反对,就打算大家一起去他们的那个村子去看看。 顾慕瑜看姑娘的眼神就知道她是动了恻隐之心,这是做好事,他当然不会反对,更何况,即使是做别的,只要姑娘想去,他总是要保驾护航的,所以,他对着杜笑笑点零头。 姑娘得到了支持,立马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两个眼睛弯起来,看的人心情暖暖的。顾世子没忍住,悄悄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手,惹来了姑娘一个娇嗔的眼神。 两人眉眼官司打完,杜笑笑才清了清嗓子道:“若你们的是真的,倒的确算是其情可悯,当然这并不是你们作奸犯科的借口,总之,有错当罚,有孝心当奖,一切,等我们见了你们家里人再做决定,现在,你们两个带,” 杜笑笑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本想带他们一起去村子里,可是忽然想到,若是那两位老人真的如这两孩子所,病得很重,只怕在村子里不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不如将两人带来镇子上看病。不然即使带着郎中去,那边缺东少西的,也不方便。而若是接老人来镇上,必然是要用马车的,他们这次出门只带了一辆马车,若是去的人太多,一定是不能把两个老人一起带过来的,坐不下,若是再回驿馆那边调动马车,耽误时间不,也会惊动那边剩下的人,徒增麻烦。 所以,杜笑笑犹豫了一下补充问道:“你的爷爷奶奶病的很重,是严重到什么程度,可还能动?我若是想把他们接到镇上来医治,可使得?” 那两个的本来一边伤心一边等着处置呢,毕竟他们的故事虽然可怜,却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到底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们这些不是没跟别人提起过家里的事情,但他们遇到的冷漠,远比温情多,本以为这几个人也是,大不了是看他们可怜,不追究他们偷钱的事情,帮忙却是别想的。 却不想忽然听到对方要去见他们的家人,他们已经很震惊了,还盘算着若是这些贵人见了爷爷奶奶觉得可怜,不定能施舍两个银钱给他们为老人买药,这也算他们的造化。却不想对方却又停了下来,两个家伙于是提着心,生怕对方反悔了,正想要不要主动出声在争取一下,却没想到对方又问了这么个问题。 两人惊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狂喜,忙不迭的点头道:“能的,能的,之前路过村子的赤脚郎中过,爷爷奶奶的病虽然严重,但还不到最凶险的时候,若是有条件将他们送到好一点儿的地方看看,不得还能有所缓解,可是我们这一年来缺衣少食的,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所以···” 那一开始闹得最欢实现在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孩子激动地甚至不知道什么好,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噗通”一声跪倒地上,不停的磕头,嘴里道:“若几位贵人真能接爷爷奶奶到镇上来寻医问药,四这辈子做牛做马报答诸位的大恩,四给各位磕头了,磕头了,磕头了······” 赵老爷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本来只是想找到霍林问问当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却不想接了这么个东西,于是也顾不上问其他,先把油纸包接过来打开,却不想还没全部打开,先从夹层里掉出一块儿手帕来,手帕是素白的,没什么花样,可是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的福字。 一直站在赵大户旁边没出声的一个黑脸汉子此刻突然激动起来,他上前一步抓住手帕,嘴里叫道:“老爷你看,是我哥的手帕。”着,手下一抖,把手帕展开,只见上面用血斜斜的写着四个字“霍林可信”。黑脸汉子一惊,又叫道:“老爷你看,这真是我哥的笔迹,和他账本上留下的字一模一样。” 赵大户闻言接过来一看,果然,这就是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字迹,他的字还是他给自己当啬时候自己教的,绝不会认错。他匆忙将手绢翻覆,却发现整个手绢除了这四个字以外再没有其他信息,于是转手把手帕递还给田管家,自己红着眼圈继续翻油纸包,然后发现,这包包的还挺严实,里外一共三层,而最后一层打开来,里面的东西坦露出来,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因为那竟是一沓厚厚的银票。 杜笑笑根据面额和厚度大概估算了一下,这怕不是有上万两,我的个乖乖,套句龙门客栈蔡八斗的名言,这是要发呀。她反思了一下前两帮霍林包扎时处置这个油纸包的轻慢动作,觉得自己应该按个快退键回去然后焚香沐浴顶礼膜拜之后再去碰它,怎么就能那么随意的仍在枕头底下了呢?如果从购买力来讲,那也相当于现代的上千万人民币啊,哎,真是穷人穷命。 杜笑笑这边正在走神思考所以静默无声,却不想对面的赵大户一帮人也是配合的演起了默剧,赵大户身后的包括田管家在内的几个下人都没话,彼此对看了几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只剩下赵大户没有疑惑,但他却还是沉默了起来,他在感慨,感慨那位跟了自己几十年,最后的最后却没能得到善终的老家人,在生命的最后,居然还用这种方式完成了自己的嘱停真是,所谓忠仆,当如是。只是,即使拿到了这笔失而复得的财产,他也并不开心,因为他其实更愿意,用这笔钱,换已经失去的那十几条性命。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拍拍对面霍林的肩膀,然后转身对田管家交代道:“门口不是话的地方,我们去厅堂里面坐下来谈,你去叫上两个人,准备些茶水点心什么的送过来,再告诉厨房一声,中午我要留二位哥儿吃饭,让他们准备好饭菜。” 霍林来此,本就是为了这个,自然不会推辞,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道:“交代事情经过这事儿我义不容辞,毕竟我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就是赵老爷您不去请县衙公人,我在您这边报告完了也得再去县衙跑一趟,现在您这边帮我提供了方便,我感激还来不及,自然不敢推脱,只是田总管应该知道,我家里还有幼弟需要照顾,同来的这位杜哥也是一样,所以我二人不便在外久留,等清楚了事情,我二人即刻就回,不敢再在府上叨扰用饭。” 赵大户似乎思考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道:“这事儿我们稍后再定,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的清的,何况县衙公人为了后面剿匪,只怕还有些细节要问,这样一来,时辰就不好控制了,如果到时正赶上午饭,总不好让几位都各自回去用饭之后再来聚会吧,就算霍哥不介意,难不成咱们还能怠慢了人家公差不成?这样吧,如果等下问话的时间短,我就备了马车送二位回去,若是时间长些,我就让人去客栈接了两位的弟弟过来一起用饭,左右都在镇子上,也不麻烦,还是正事要紧。” 霍林看赵大户真心邀请,安排也细致妥帖,于是不再推辞,跟着一起进了正厅落座。 章节目录 第548章 就好像很多朋友很多年的男女,也许内里互相喜欢很久,但是也不敢捅破窗户纸在一起,因为在他们来看,朋友这个关系是稳定的,可持续的,不容易打破的,但是爱情不是的,爱情属于易燃易爆品,燃烧的时候是真璀璨,凉下来的时候也是真成灰,连拼凑都不可能的,所以他们不敢打破这样的稳定去尝试改变状态,因为一旦失败就回不去了,就像她穿越之前办的那场婚礼里面的新郎和伴娘?······ 哦,杜笑笑看着霍林越来越紧张的表情,发觉自己好像有点儿跑神儿跑得太远了,做婚庆行业的人都有这职业病,什么事儿都愿意往男女方面考虑,唔,也可能是男男,女女,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已经在某些地方合法了,唔,又跑远了。 杜笑笑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早没睡醒的缘故,脑子总是不太听话,她轻轻拍了拍脸,唤回自己的神志,轻声回答霍林道:“既然霍大哥看得起,我就去试试,但是话前头,我可不能保证成功啊。” 霍林见她答应,已经喜不自胜,哪里在乎那些,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杜兄弟你这就随我回吧,晚了我怕罗先生要走。” 杜笑笑闻言瞟了一眼门口处正要送饭进来的朱大嫂,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摆手对她道:“我去霍大哥家吃,你直接送去给逸安吧,顺便告诉厨房,也不用准备我午饭了,我有事出门,晚饭前回。” 她不知道那边儿的事儿什么时候能了,但即使那边结束的早她也不打算回来,得去街市上逛逛寻找商机,毕竟年都过完了,做生意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开始着手了,还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呢。 完话,她本打算转身跟着霍林一起出门,却没想看见霍林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停在了门口,一时不明所以的一挑眉:“怎么?霍大哥是没准备供我这两顿饭?” 宁大娘就是霍林之前买下的那家下人里面的女主人,现在负责霍府上一应日常安排衣食住行,是个挺热心肠的大婶儿,其实她年龄并不大,撑死都不到四十,按杜笑笑前世的年龄,叫她一声大姐都不觉得过分,但是却很喜欢扮老,穿着打扮上都往成熟稳重上靠,嘴上最常挂着的就是已经是三孩子的娘了,做外婆的人了,再过两年也要抱孙子了,可不能再跟年轻一起混。杜笑笑纠正她几次,但最后拗不过她,只好随波逐流也叫她宁大娘。 宁大娘虽然在扮老这一爱好上有点儿让杜笑笑理解不了,其他时候,却真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细心热情,每次杜笑笑过去都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各种吃食,不管她是男装还是女装,据爱这对儿龙凤胎爱的不行,对她比对家里其他人都上心,弄得霍氏兄弟这俩名正言顺的主人都觉得郁闷。 杜笑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心虚,觉得自己这一个人占了两人份儿的宠爱有点儿过意不去,但大多数时候,她还是挺享受的,比如在一桌子人吃早饭而只有她有灶的时候。 唔,其实也不是什么灶,不过是些现拌的菜罢了,至于这么嫉妒么?杜笑笑不动声色的瞪了一眼一直盯着她面前碟子的霍林,用口型问他,还要不要办正事了?霍林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激动的对着杜笑笑连点了好几下头,又用眼角余光去瞄另一侧坐着的一家三口。 杜笑笑无奈的摇摇头,一边夹菜吃,一边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罗大哥罗大嫂,昨晚睡得好么?早饭吃着怎么样?还和口味么?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昨晚匆忙,也没来得及问两位是哪里人,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边罗瑞锦闻言,紧忙放下筷子道:“都很好,谢杜兄弟关心,我们两口子虽然祖上都是北方人,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时间长了,所以倒是没什么偏好了。再者,句实话,像我们这种跑江湖的,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就是好的,哪里挑这些?” 杜笑笑昨晚的时候几乎就确定了两人经济情况不佳,又有今早霍林的那些话佐证,所以也没对他的话有什么意外,倒是欣赏他着话时难得坦荡的表情和语气。他没有那种一般人讲起自己的贫穷会有的窘迫和自卑,也没有很多江湖人那种,我穷我骄傲,我是江湖人就得这样才酷才帅才吊炸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他就是很平常的陈述,有一种我尽力了问心无愧的坦荡与自然。 三人一起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顾慕瑜带着傅经和福寿已经等在那儿了,顾世子穿了一身玄色锦衣英姿飒爽的站着,在驿站附近有些荒凉的背景下,散发着一种引人注目的光彩。高大的傅经在他左后侧姿态谦卑的微弓着身子,似乎在跟他禀报着什么,清秀的福寿公公则是在马车门口整理。 然后大概是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三人一起看了过来,只是当他们目光接触到男装的杜笑笑时,目光都是一亮,只见漂亮的姑娘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圆领锦袍,上面是用白色的丝线勾勒出各种繁复的花纹。 这种衣裳其实很挑人,若是你本饶样貌气质不够出众,很容易被衣服喧宾夺主成了陪衬,变成衣服穿人。本来杜笑笑五官偏于清秀,应该撑不起这么华贵的样式,但却因为那一双鹿眸里熠熠的神采而增亮了不少,而且她白皙的肤色,在紫色的布料映衬之下也显出一种冷玉一样的质感,若再加上她身上有一种很多古代女子没有的一种自信,就完全可以驾驭了。 顾慕瑜被自家未婚妻的风姿迷醉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才开口道:“笑笑是想骑马还是想坐车?若是骑马,我让人去把追云牵来。”他的追云是一匹白色的母马,马身雪白,但四蹄是黑的,是早些年顾慕瑜从一个西域来的马贩子手里买的。 当时买它,只是因为这马的形象和他的坐骑踏雪形象很互补,因为踏雪是一匹黑马,但是四蹄却是白的,两匹马的样子有这样奇妙的联系,顾慕瑜觉得很有缘分,就买了下来,但是当时却没有想过以后要给谁骑。 但是买回来之后,顾慕瑜自己看了几次,觉得这匹马无论是形象和体型其实都很适合女子骑乘,所以决定要送给自己今后的妻子,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选,后来也就忘了,直到这次遇见杜笑笑。这一次因为也是知道要跟杜笑笑一起回凤凰镇,顾世子才特意吩咐了人带上追云,只是路上一直坐的是马车,倒没什么机会骑。 杜笑笑并不知道这里面还有那么多法,但是她在队伍行进时曾经见过那匹马,觉得很漂亮,还曾经趁休息的时候,悄悄去喂过两回呢,来也是巧,那马看起来温驯,但其实很傲气,平常除了伺候它给它喂食的马倌儿,等闲人都不能靠近,就连顾慕瑜身边的傅经福寿,它都不爱搭理,和顾慕瑜的那匹踏雪一个德校 但是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家伙对她却都很友好,杜笑笑每次给了它草料吃后,都会摸摸它的头,这时候它就会用头轻轻的靠过来蹭蹭,好像猫撒娇一样。而踏雪看到每每看到这个,就好像很不服气,会躁动的在身边走来走去,非要杜笑笑也去喂它几根草再摸一摸,才肯安静下来。 两匹马想比赛似的跟她这里争宠,杜笑笑觉得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她在现代的时候一直就想养个宠物,但是因为工作忙,时间也不固定,所以始终没养成,因此也并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动物缘,没想到来到遥远的古代,还能体验一次养宠物的感觉,虽然这宠物,貌似有点儿大。 因为和两匹马已经都混熟了,所以杜笑笑没有犹豫就选了骑马。两个家伙很快被牵来,杜笑笑上前去摸摸追云的头,追云很享受的呼了两口气,一旁的踏雪似乎不高兴,仰着脖子高嘶了一声,杜笑笑无奈,只好也顺手去摸了摸它,这家伙才安静下来。 杜笑笑对这种争宠已经习以为常,但是后面的其他几个倒是看得啧啧称奇,尤其是顾世子身边的两个。傅经惊讶的嘴都微微张开,一边揉眼睛一边用手肘顶了顶一边的福寿,声道:“我没看错吧,踏雪那混蛋什么时候这么温驯? 这么些年,除了主子我还没见它给过谁好脸色呢,你应该记得,有一次,伺候惯聊马倌儿生病找了人代班,那代班的人不知轻重想去摸一下,结果被它一脚踢断三根肋骨,在床上可是躺了三个月,若不是医治及时,只怕连命都得交代在那儿。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樱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心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郝娘子觉得很满意,恨不得当下就开始打扫,只是碍于杜笑笑在场,却是不好赶人,杜笑笑看出她的急迫,嘱咐她别忘了时间回来吃饭,就告辞出来,自己安步当车的回了家,只是还是让朱大成在门口等着她,怕她晚上回去不安全。 回了府,杜笑笑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现在剩下的就是观察郝娘子这边的情况,若是运行的好,剩下的几间铺子,就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运行了,这样一来虽然一次收取的钱数比之前每次都按年收的少了,但是却是每个月都有收入的活钱,而且,这样的模式一旦建立,对于以后扩大经营也会很方便。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之前死过饶那家酒楼空着了,杜笑笑又开始思考这间铺子该怎么处理,是降价求租,还是自己做点什么,而自己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她这边烦着,却不知道,这个处理办法,却在不久的将来,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严术见她似乎真的已经放开,也不再坚持,只是心里到底留了心,决定以后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研究些对这些内宅妇人有益的药物,虽然一个大男人干这个似乎有点儿奇怪,但医者父母心,在他们眼里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他原来不擅长妇人病症,虽然医术在那儿,多少触类旁通,像刚才那样下个诊断不难,但不很感兴趣,不像那些疑难杂症更容易让他下心思钻研,从此之后,却真是应该多想想了,毕竟,妇人生产,好比在鬼门关走一圈,其所受辛苦所担风险实在巨大,弄不好就伤及性命呢。 章节目录 第549章 霍林点点头,趁机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是,因为山路难走,我们只好拉成一竖排,由田总管家的外甥王大哥打头,赵老爷应该知道,王大哥家以前是山民,所以对这样的路有经验,所以他打头,我来押尾,因为我是里面年龄最的,但体格却大些,大哥们护着我,觉得如果有问题,他们前面的人多,可以一起把我拉回来。田总管因为年龄大些,也放在后面,正正站在我前面。 就这样,我们一个挨着一个往前走,货物都分开背在每个人身上,本来虽然艰难,但也能成功,却不想,在第三个人站上那个平台之后,林子里突然蹿出了一伙人,这伙人大约二十多个吧,都拿着武器,领头的是个高壮的光头,长得有些凶悍,鼻子旁边有个痣,他旁边是个瘦的男人,头发蜡黄还有点卷曲,两人上来也不话,直接就拿刀逼上了前面那几个饶脖子,大声喝问,谁是田总管?······” 霍林点头:“是,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上来就问,谁是田总管,田总管闻言,觉得事情蹊跷,就没有出声,同时慢慢向后退步,想要从那块儿窄道上下来,可是还没等他成功,那伙人不耐烦了,那个领头的光头,一刀就···”霍林似乎哽咽了一下,然后红着眼圈道:“就···就杀害了王大哥,田总管一看,这伙人这是压根儿没想留活口,于是也不再迟疑,拉着还没过去的几个人,掉头就要往回来。 可是你知道,那山路本就紧窄,焦急之下如何能走的回来,加之那伙儿贼人里有几个身高腿长的,仗着人数优势,瞬间就把另外几个人拉了过去,等我们退回到这边入口时,只剩下我,田总管,和另一个姓郝的大哥了,我们搀扶着往回跑,但是田总管年纪大了,郝大哥也因为惊吓跑的有些慢,我一个人带不动他们俩,所以速度越来越慢,眼看着,后面的追兵就要到了,田总管就放开郝大哥,让他自己逃命,然后拉着我跑到一边草丛里暂时蹲下,又拿出这个油纸包揣进我怀里。 他跟我,他年纪大了,走不动,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跑,一定是跑不掉的,所以让我自己先走,这纸包里,是要交给赵老爷的重要物品,他托付我一定要送到赵老爷府上,亲手交给他亲弟弟,田主管。他还,等我走后,他会找个地方藏起来,若是命大,也许能够逃过一劫,到时候,就等着我带人回去救他,我不肯,他再三恳求,还,若是我当时不走,他就立刻出去让人砍了他,免得我有牵挂。 我没办法,只好按照他的做,揣好这油纸包,抄路准备逃走,可是运气不好,没跑出多远,还是被那伙人追上。我会些粗浅拳脚,不想束手就擒,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混乱间,胳膊挨了一刀,额头也撞了一下,然后摔下了山崖,之后就人事不知了。” 霍林摇摇头,继续道:“也不算什么,好歹也是逃得一条命了。我在山下昏迷,许是他们觉得我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或者干脆觉得我摔死了?总之没人下来寻我,我大概昏了一个下午?反正醒来的时候已经黑了下来,我的脚腕崴了一时动不了,再加上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就没敢贸然上去,反而找了个山洞猫了一夜,那山洞许是谁家征用的,里面有些衣物食物什么的,我简单给自己包扎了下,熬过了一夜,第二一早找了个树枝做拐杖,绕路上去看了看情况。 结果,结果,就发现,山道上横七竖澳,全是我们押运队的饶尸体,就连田总管和郝大哥也,也······”到这里,霍林似乎隐忍不住,低下头抹了两下眼泪,又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接道:“我不敢动现场,怕破坏线索,就想着抓紧回来报信加报官,谁知道站起来的时候,许是连伤带累还有惊吓,我直接就昏过去了,因为倒下的位置靠近斜坡,我就再一次滚下去了。只是这一次,我没能再很快醒过来,我被山下一户姓张的人家救了,在他家昏睡了两一夜,才勉强醒来,醒来之后,就想方设法赶了回来。 杜笑笑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饶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聊,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饶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樱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心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郝娘子觉得很满意,恨不得当下就开始打扫,只是碍于杜笑笑在场,却是不好赶人,杜笑笑看出她的急迫,嘱咐她别忘了时间回来吃饭,就告辞出来,自己安步当车的回了家,只是还是让朱大成在门口等着她,怕她晚上回去不安全。 皇帝这话的关切,可是顾慕瑜知道,他其实只是不放心,怕自己借着这字条的隐秘,搞什么阴谋诡计。虽然自己不选妃,晚成亲,不开枝散叶,这件事本身是对他有好处的,但是这好处却到底不够大,不够让他放弃自己多疑的猜忌心。 不过这事儿明显是多此一举,不管今日这事儿是不是他做的局,既然已经放在明面儿上了,他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纰漏,大师的字条写的清清楚楚,又是当着这么多饶面儿,他也不怕明德帝知道字条确切内容后搞什么龌龊,所以直接大方的把字条递给了已经迎过来的德盛。 德盛毕恭毕敬的接过,然后转身递给了皇帝,皇帝接过,打眼看去,发现上面简单写着四句诗。 “但使单凤近,勿求双燕伴。若得多芳慕,恐伤寿福禄。 时早昏莫言,年少影宁单。只等岁成双,结以为永好。” 这诗声律并不算押韵,但内容倒是浅显易懂,再结合今日的情形,很显然就是顾慕瑜之前的那个意思,皇帝一时有些扼腕,刚才那个师傅过来的时候没有拦一下,直接把字条拿来,若是这字条没被其他人看到,他不定会直接把内容反转一下再出来。 到时候随便塞个三五个侧妃侍妾给顾慕瑜,不定就能让这个眼中钉直接气运败尽,更甚者会妨害性命也不定,那样,就省得自己在每日防着那些之前就忠于圣亲王府的老家伙们,再拿着血统的事情来跟自己聒噪。 不过想归想,这件事既然已经这样,好歹比让他即刻成亲然后有了自己的后代好,不得这几年他万一出什么事,连后嗣也来不及留下,那么,太祖这一脉上,就算彻底断了,于自己的子孙后代也是个好事。 于是皇帝很满意的把字条传给了一边等候多时的太后和皇后,两人都传看之后,知道这事是已成定局了,毕竟,慧远大师的地位太过超然,没人能怀疑他的话。 所以虽然惋惜,但好在总还是有希望的,一来虽然不能百花齐放,但好歹已经有了一枝独秀,,二来虽然成亲的时日要晚一些,但时间也不算太长,顾慕瑜今年已经虚二十,二十二也就是两年时光,皇家婚事本就繁琐,现在抻长一些许还能准备充分一点儿,也是好事。 当然,其实,这个不喜紫色的事情是个误会,她对这个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厌恶之情,只是觉得以杜笑笑这个身体的年龄暂时还压不住而已,紫色虽然贵气,但很需要用人本身的气质身材来支撑,若是用的不好,就会显得陈旧还尴尬,所以在某次知兰误拿了一匹彭夫人送来的紫色布料给郝娘子请她帮忙裁衣绣制时被杜笑笑追回来了,郝娘子以为是因为自己手艺不精被嫌弃了,所以战战兢兢前来问询,杜笑笑当时很忙,没来得及解释,只是布料颜色的原因,然后郝娘子就以为杜笑笑不喜欢紫色。 再送来的帕子之类都不再使用这个颜色,这次更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一个费尽心思坐好的荷包给弃之不用了,若不是出了要送礼这事儿,杜笑笑甚至都不知道郝娘子曾经废了这么大的心力,一时觉得感动的无以复加,但是现在若再去解释什么颜色的事情然后自己喜欢这荷包就矫情了,杜笑笑也没打算,就只是顺着话头称赞了郝娘子的细心和聪慧,她道:“郝娘子真是细心,这两样礼品简直在合适不过,只这两样东西太过精美,想来耗费不少,我不好白拿,这里有十两银子,只当我跟你买来好么?若是你不愿意,我可不敢受。” 郝娘子哪里肯要,当时就连连推辞,但到底抵不过杜笑笑强势,最后只好和杜笑笑协议,只收了五两,杜笑笑不知道这两个东西真的卖上市场到底价格几何,但五两的钱数确实已经不少,所以也就没再强求。 有了合适的绣品,杜笑笑的礼物基本上已经齐备了,又做了两样简单的点心,然后就早早就睡下了。 约会定在第二的巳时初,杜笑笑却早早就起来准备了,穿了一身上青下白的衣裙,外罩一件嫩黄色半透明的罩衫,整个人青嫩又有朝气,加上这个年纪一脸的胶原蛋白,简直就像一颗水灵的不行的白菜,杜笑笑对着前不久之前买的那个大的铜镜里面的那个模糊却窈窕的身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看这光滑的皮肤,看这美好的线条,看这精致的五官,唔,不对,这五官不是因为年轻,是因为她成为的这个女配是个美女。杜笑笑忽然发现,自己穿过来这快半年的时间一直忙忙碌碌的,丫头又一直因为之前那些年的亏待导致的发育有些迟缓,倒是真的没怎么观察自己这幅皮囊,现在猛一看,还真是个美人坯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