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场交响曲》 第 1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 ·01 2019年9月28日。 摄影棚内,踩着高跟鞋穿着黑色西装的女人对镜头摆出一个魅惑的姿势,她的上唇翘起,和下唇中间的缝隙露出洁白的牙齿,红色的口红勾勒出唇峰,带着些许性感。黑色长发披肩,眼角黑色的眼线飞扬。筆趣庫 “阿泽,头偏一点…对,就是这个角度!”摄影师放下手里的相机,伸手比划了一下。 她今天拍摄的,就是网红鼻祖姚云泽——不笑的时候气质冰冷,笑起来憨态可掬,柔和了水和火的特点。还有她那双大长腿,是每次拍照合影的必杀技。鼓风机吹过,姚云的头发向后飞去,眼神中坚毅的目光直直地向镜头戳去,说她是当代花木兰都不为过。 “阿泽,笑一个,温和一点的,”换了一套碎花连衣裙,姚云泽手里拿着向日葵,对着镜头开心的笑了起来——眼睛的弧度弯成月牙,嘴角的笑容和煦,刚才攻气十足的样子消失不见。 摄像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电脑屏幕后面的宋明扬抱着胸看了一会。摄影结束后,姚云泽和路过的工作人员亲切地打过招呼后,走到宋明扬的旁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 “阿泽,给你水。” 姚云泽点点头,微笑着接过水瓶,“谢谢你。” 那人也回笑,摆摆手走开。 “阿泽,这些照片都不好…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东西,”待电脑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宋明扬在姚云泽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姚云泽咽下水,拧好瓶盖后,拿着鼠标翻了几张照片。 “还可以吧…我觉得可以。” “阿泽这些摄影师根本拍不出你特有的东西…这个千篇一律,这里的你就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宋明扬板着脸说,“…要不,就请她来给你拍吧…” 姚云泽放下鼠标,侧头看着宋明扬,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确实像一个毫无瑕疵的娃娃,“你是说…吕斯曼?” 宋明扬点头。 吕斯曼是著名摄影师,她的几张照片获得过了不少国内外的大奖。上个月,她的一部作品——站在战争过后废墟中的孩子手里拿着一朵雏菊,蹲着一只黄色的狗,泥土和灰尘在她的脸上交融,却笑得自在又害羞。身后的天空中有一架飞机飞过,投下的炸弹悬在空中——斩获普利策奖,霎时间成为头条新闻的热门人物。 他们两个同在列宾美术学院学习,一个学习油画,一个学习雕塑。偶然的一次机会下,两个人合作,姚云泽出名的那张照片就是吕斯曼拍的,两个人的交情很深。 姚云泽顿了一下,摇摇头,“算了吧,她现在这么火,肯定很贵,我们请不起的。” 宋明扬听完这话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姚云泽没钱?这可能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她肯定没时间,”在宋明扬反驳前,姚云泽补充说道,“可以的,这些照片没问题的,我怎么拍都好看,”说完拿着水瓶走向更衣室。 坐在化妆间卸妆的时候,姚云泽听她的助理周明明说微博晚会邀请她去,年度网红奖要颁给她。姚云泽闭着眼,化妆师的手按压在她的脸上,“嗯…那就去吧,下一季的服装就要发布了,露个脸也算预热。” “好了,”化妆师带着口罩,左右仔细看了看姚云泽的脸,“没问题了!” 姚云泽笑着道谢,然后从镜子中看到推开门走进来的宋明扬,两个人对上视线,宋明扬的脸色凝重,姚云泽有些惊讶。宋明扬一步一步走过来,递过一只手机。 “阿泽,你看看。” 姚云泽接过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 “好久不见,有空吗?许孟水。” 姚云泽看完信息,又看了看宋明扬,“去,还是不去?”姚云泽果断地问道。 宋明扬靠在梳妆台上,“他之前污蔑我们产品有问题,我觉得…” “去,”姚云泽斩钉截铁地说,“过去的事就翻篇,”姚云泽拿起手机,给对方回复了一个“好,什么时候?” 宋明扬的话卡在喉咙中,看着姚云泽淡定的发着信息,敌人诶…前男友诶…她这么淡定的吗? “约好了,”过了几分钟,“在kurog吃饭,后天晚上六点,记得通知几个狗仔,”姚云泽揣好手机起身,走到衣架边穿好外套,“还有一些营销号,能准备的就准备好,晚上我把要发的内容邮件给你。” “噢…好,”宋明扬跟着姚云泽走出摄影棚,她有些不太懂姚云泽的操作,她是要用许孟水的身份炒作自己吗?认识这么久,姚云泽可从来不会这么做,她一向爱惜自己的羽毛。 “服装厂那边的进度这么样了?”姚云泽坐在车后面问周明明,“顾猛虎还是负责我们的物流吗?” “是的,”周明明放下手机,看着老板对着电脑屏幕皱眉头,“阿泽,怎么啦?” “他们家的规模太小了,之后那一批货在双十一的时候要赶出来,我们可能要再谈几家物流公司了。” “有人选吗?”宋明扬眯着眼从前排回头看他们,姚云泽和宋明扬上午刚从巴黎回来,她现在已经困得无法睁开眼,姚云泽却炯炯有神地看着财务报表和公司的营运情况,这难道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区别? 姚云泽在回车键上敲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好像打走了宋明扬脑子里的周公——马上就要十月了,离双十一没有几天,现在衣服的样板才出来,加工加点做完后送往各个地方的仓库还要还要好久,能够保证顾客在第一时间内拿到衣服,现在再不谈合同就来不及了。 “还没有,明天开会的时候我们讨论一下,”姚云泽说,“还有模特,明天是拍预售的样片吗?原来那几个模特不太合适这几套衣服,联系成都的小张,让她找几个模特明天飞来,机票报销。” 周明明在手机备忘录中快速地记下明天的任务。 “对了,微博那个晚会是什么时候?”姚云泽合上电脑,胃不太舒服,她不能在车上看电脑,一看就晕车。但是,她闲下来就会想到和许孟水的邀约,虽然十年没见,但是她还有些忐忑,可是仔细想,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一笔勾销了,现在他邀请自己,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生意上的一些问题。https:ЪiqikuΠet “十月底,”周明明看着手机里的备忘录,“阿泽,这次穿什么衣服?是之前合作过的那家品牌,还是你现在争取的这个蓝血?” 姚云泽闭着眼说,“穿我们的品牌,这次去也是为公司,不是去出风头的。” “那我明天那件晚礼服过来,试一下,他们好修改尺寸,”周明明又在备忘录中记下一条。 “好,麻烦你了,”姚云泽点头,她深吸几口气,胃部依然翻江倒海。 与许孟水的见面是姚云泽从未想过的,就算是作为高中同学,她也认为没有见面的必要,更何况是撕破脸的前任关系。许孟水见姚云泽是为了什么呢?她暗自思索着,旧情复燃?这是最不可能的,他们分开的时候,他明确说过,他不喜欢她,只是玩玩而已。 商业合作?姚云泽算了一下时间,许孟水研究生还没有毕业,更何况他们家是地产大亨,用得着和她合作项目? 旧账新算?不太可能,前几年他没少给她使绊子,后来也不了了之… 所以这次见面让姚云泽有点紧张。下了车,姚云泽跟着服务员走到餐厅中,她看到许孟水的背影。他的肩膀比年少时期要宽许多,气场好似也更为强大。 姚云泽慢慢地走过去,高跟鞋的敲在地上,许孟水挺了一下背,侧头,静静地听着,姚云泽从后面只看得到侧脸的线条。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许孟水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筆趣庫 “来了?”姚云泽出现在许孟水的面前,他仰头看看她,又上下打量着她,“你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姚云泽笑着坐到他对面,许孟水摆手,服务员躬下身子离去。 “你也是,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应酬的时候这种话说多了,姚云泽脸不红心不跳地脱口而出,许孟水确实比之前稳重多了,而且气质也不同了。 许孟水嘴角含着笑摇摇头,“你开朗多了。” “现在是网红嘛,有时候开直播或者卖货的时候总要亲切一点,久而久之变得开朗许多。” “我还以为你会成为画家呢,没想到…”许孟水叹息了一句。 姚云泽一怔,嘴角的微笑没有下去,只是有点僵硬而已。 “那时候说着玩的,现在哪个画家能赚钱养活自己啊?吃饱饭比较要紧,”她打着哈哈想要跳过这话题,哪知许孟水接下来的话如同冬日扑面而来的冰水,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平庸面前低了头,那么请向我开炮’,我还问过你,要如何向你开炮,你说,”许孟水从一旁的西装里掏出一封信,“把这封信给未来的我,我最懂我。” 一封泛黄的信出现在姚云泽的面前,她愣着,想要接过那封信,手却重得如同千斤重,她根本抬不起来。 许孟水看着她,了然地笑了一下,把信放在桌子上,推给她。正巧这个时候服务员把食物端了上来,摆好后离开后,许孟水才说:“我看你这几年做网红做得风生水起…前天回国的时候,在飞机上看了你之前直播的画画视频,我突然发现,你好久没有画画了。跟人一打听,才知道你重心都放在了事业上,原本以为你当初直播是为了成为画家而铺路…” 姚云泽僵硬地拿起信封,塞到了包里。 “你看过我的直播?”姚云泽调整了一下状态,抓住一句可以转移话题的句子。 “哼,”许孟水噗嗤一声笑出来,“阿泽,我这几年一直在关注你,无论是因为当初我的愤怒也好,还是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也好,我都无法将我的目光从你身上移开。” 姚云泽听到这话,反而没有了先前的不适与尴尬,像是考试考到她复习的原题。 “许孟水,我是…” “我知道你心里是他,不用再说一遍了,这次出来吃饭,就是想把信交还给你,没有其他意思。” 她仿佛早就料到这样的话,没有继续逼问下去,拿起筷子,瞥了一眼他。许孟水的悠然自得让她放松下来,这一餐吃得很舒服。 离开前,许孟水叫住她,“你当网红…一部分原因是不是为了他?” 姚云泽静静地看着许孟水,拎着包的手紧了紧。 “…那为什么公司的名字叫’云水’?为什么用我的名字?” 第 2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02 第一卷曼弗雷德交响曲·02 对面建筑发出来的灯光铺在江面上,随着江水的波动而变化,外滩边一群又一群的游客熙嚷着来,笑着走。 那些热闹是他们的,姚玉泽一个人漫步在江边。 如果他不提起那个人,或许她就忘了…把他忘在骨子里,刻在灵魂中,她与他合而为一,就可以假装他还在她身边,从未离开过。她想抽一根烟,她的烟瘾不算特别大,但是此刻她无比、无比地寂寞,要是有什么东西可以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了。 手伸到包里,没有摸到烟,却碰到了那封信,她闪电般地从里面抽出手,不尖锐的纸张划破了她的指尖,姚云泽皱着眉头看划破的地方。她记得信里面写了什么,更记得那时她写这封信的感受。 风吹过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时间也不早了,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卸了妆,姚云泽扑倒在床上。被子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安心,紧张了许久的精神慢慢地放松下来,她缓缓地闭上眼。静谧的室内有猫叫声,一声比一声近。然后姚云泽感受了猫踩在她后背上,还有在她脖颈处湿热的呼吸。 “大花,我已经很累了…下去吧,”姚云泽侧着脸,大花低头在她鼻子前嗅了嗅,然后跳开,乖巧地蹲坐在她面前,尾巴遮在爪子前面,“喵——” 姚云泽眯着眼,凌乱的发丝铺满她的脸,好像大花还没有吃晚餐,姚云泽突然想起来,姚云泽一个激灵起坐起来,慌忙地爬下床,走到储物间拿出猫粮。 她蹲在一旁看着大花吃得很急,伸出手安抚了一下它。 “对不起啊…这几天回来的太晚了,我以后一定会按时回家给你做饭的,”又摸好几下大花毛茸茸的头才起身,她现在没有什么睡意了,应该是尼古丁的作用吧? 她拿着手机坐在阳台向外看去,她家就是江景房,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外滩的全貌。 过了这么久,也应该不是尼古丁的作用吧。姚云泽习惯在夜晚巡视外面的景色,万家灯火,每个窗户里都装着一个故事。姚云泽有些感叹,如今她的生活这般好,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陪她看这幅景象。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这么晚肯定是工作的事情,没准是周明明把修好的图片发给自己。 姚云泽想着,拿出手机。筆趣庫 一点开,是一条陌生人的来信—— “我回来了。” 姚云泽紧盯着手机屏幕——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有无数种可能——可是她偏偏就是知道,是那个人回来了。这四个字就如利剑一般,插在自己的心脏上。 许久没有感受过疼痛的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泪水溢出眼眶,滴落在屏幕上。 在泪水滴落到屏幕的那一刻,屏幕上的光消失了。 这个人回来干什么?他凭什么可以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万一她没有等他呢? 这个王八蛋,还知道回来。 一时间,姚云泽百感交集,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刺得她痛。 姚云泽打开一瓶啤酒,喝了几瓶,酒的度数不高,可是她醉了。躺在沙发上,意识慢慢地飘离□□,走回故事的最开端—— 2008年的夏季对于姚云泽来说具有很特别的意义:爸妈为了圆她出国读美术学院的梦想,一家人决定从天津搬到北京。从北京西站出来,姚云泽感觉自己进入到了一个大蒸笼中,闷热的因子在空气跳动,气候还有些干燥。 厚重的云铺满天际,压在姚云泽的心头。她不确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爸妈破釜沉舟地选择离开家乡,带着她来到这个大城市圆自己的梦——她真的能去圣彼得堡列宾美术学院学习美术吗?这好像是在做梦,一个冲动的梦。 她带着这个疑问,靠在天津到北京的火车玻璃上。玻璃冰冷的感觉给她降了温,轨道快速地向后退去,路边的景色逐渐变化。一个人从卧铺中走出来,走到车厢中点了一根烟。 “咣当——”厕所的门被粗鲁地推开,一个黑白发交错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从厕所的刺耳声传出来。姚云泽站着了身体,皱着眉头看着那个人。 几秒钟后她闻到了厕所的腥臭味,捏着鼻子姚云泽离开了车厢,回到卧铺。 姚辰逸接好水走到姚云泽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什么呢?”ъiqiku “没什么,爸爸,”姚云泽小声地说。 姚辰逸坐在卧铺上,笑看着坐在窗户边的姚云泽,“我怎么感觉你兴致不高?” 姚云泽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爸爸,最后我要是没能去列宾美术学院学习美术怎么办?” 姚辰逸一拍腿,“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别愁眉苦脸的,我和你妈带你来北京是想你能够接受到好的教育,就算最后没能去成列宾,那你的未来也不会很差。最起码…比我和你妈厉害就行!” 就在这个时候,高寒手里拿着洗过的桃子从过道里走过来,“我刚洗好的,你们快吃!不然下车后还要拿着桃子,太沉了。” 姚云泽接过高寒手中的桃子,狠狠地啃了一口。 “谢谢妈!”姚云泽嘴里咬着桃肉,嘟囔地说了一句。 姚云泽在脑海中按下了一直怀疑自己的暂停键,专心致志地吃着桃子。 等到真的到了北京,她走出火车站,看着“北京西站”四个大字,之前不真实的感受在这一刻尘埃落定。火车站前的人拖着行李四处奔波,脸上麻木的表情无法感受到鬓角的汗水,他们手上拎着行李,腾不出手擦一擦汗水。 姚辰逸的妹妹姚辰昕在北京工作,是北京四第四军医院的儿科大夫。他们打算先在姚辰昕家暂住一段时间,确定好学校后,他们再去学校附近找房子。 “嗨!小姑,”姚云泽玲着行李还有给姚辰昕卖的水果,一家三口站在门外面。 姚辰昕笑着欢迎他们,“都来啦!等你好久了!快进来!”姚辰昕等他们三个人走进来后,关好了门,房间里开着空调,无比清爽。 “哥、嫂子,你们住这间吧,这间屋子比较宽敞,你们两个住合适。我和阿泽住另外两个小房间,有什么没有收拾好的东西,你们自己收拾一下啊!”姚辰昕说完后,拉着姚云泽的胳膊,“这边是你的房间,”她推开门,一公主床和粉色的写字台,“我之前比较喜欢粉色,你就凑乎着住吧,嘿嘿嘿。” “谢谢小姑!”姚云泽笑着说,她不挑这么多,能够有一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 “我住你旁边,平时工作晚上不会回来太晚的,有时候值班回来可能会打扰打你…我会小声一点的。” 三个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姚辰逸说请自己的妹妹出去吃个饭,答谢她的救济之恩。 “哥,我就不和你们吃饭了,我一会有个约会呢!晚上可能不会回来了,你们先休息吧!”姚辰昕说到自己恋爱的事情,脸上挂不住的笑意。 姚云泽仔细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姑,真是美,是那种青春洋溢的美,她一笑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活力。 “什么?你谈恋爱了?”坐在沙发上的姚辰逸猛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姚辰昕,“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啊…男方对你好吗?帅不帅?人品怎么样?”一连串儿的话如同机关枪突突突。 高寒在旁边笑了笑,把站起来的姚辰逸拉下来,笑看着姚辰昕说:“你们相处的可以了,就带回家给爸妈看看,你虽然比辰逸小十岁,但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是不是?” “好,好,好,我过过眼,真的能行我就带回家给你们看看,”姚辰昕打住这个话题,她今年29岁,未婚未孕,家里人都很着急一谈到这个,姚辰昕有千万个的不情愿,但是又不能显露出来,于是换了一个话题,“阿泽来这边,要去哪个学校啊?有什么想法吗?”httpδ:Ъiqikunēt 三个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姚云泽的身上,姚云泽有些手足无措,“我想去俄罗斯读列宾美术学院,所以才回来北京读书…就是这方面比较好的学校就行,没有特别的要求。” 姚辰昕了然地点点头,“我这边有个同事比较了解北京的高中,我也帮你们打探打探消息。” 姚云泽手放在膝盖前,看着小姑点了点头。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楼下有汽车鸣笛的声音。 姚辰昕赶忙跑到阳台看向外面看,满脸笑意地冲到房间里那好包,“我男朋友来了,就先出去了,你们随意啊!” 高寒和姚辰逸交换了一下眼神,姚云泽则是走到窗前,看到小姑上了黑色的车。 应该是奔驰吧…这是她认识的为数不多的豪华车。 “奔驰诶…这小妮子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车这么好?”姚辰逸的声音从姚云泽的头顶传过来,“千万别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等她回来我好好问一下。” 姚辰昕是晚上十一点半回到家的,那时候姚云泽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带打开门,客厅的灯也没有开,她摸着沙发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房间挪动,还没走几步,啪第一声,房间亮了起来,姚辰逸从卧室中走出来,打开灯抱着胸看着从门外溜进来的姚辰昕。 “这么晚才回来?” 姚辰昕瞬间有了晚上放学偷偷出去玩被哥哥抓包的感觉,她直起身体,放下手里的鞋子,挠着头,脚趾尴尬得可以抠出一个两室一厅。 “吃完后,又他去了酒吧…喝了几杯…” 姚辰逸慢慢地踱步走到姚辰昕面前,低着头看着她,姚辰昕身上的酒味扑面而来。 “去换鞋,”姚辰逸瞥见姚辰昕□□着脚,换了一个话题,自己坐到沙发上,姚辰昕弯腰换鞋的时候,姚辰逸问道:“你男朋友多大?什么工作?性格怎么样?” 姚辰昕放好鞋子,听到哥哥的问话,翻了一个白眼后吐出一口气,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叫孙罗恒,二十八岁,外贸公司的小老板,性格就…”姚辰昕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欠揍,特别皮的那种,”想到形容词后,她才拿起水杯了一口。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喝到嘴里的水差点吐出来,姚辰昕吃惊地看着哥哥,“姚辰逸,我都已经三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的身体我做主好吗?” “打算结婚吗?”姚辰逸的声音沉了下去,面色有些不悦。 姚辰昕即刻点头,“我们的交往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哥哥你别担心,过两天我就带他来见你,嘿嘿嘿,”姚辰昕受够了家里的催婚,现在这么晚,她也不想和哥哥吵起来,只得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 “他人特别好,很优秀,对我也好。” 姚辰逸脸色舒缓,起身伸展了一下手臂,“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我来做。” 姚辰昕思考了一下,眼睛滴溜溜地转,“打卤面吧,我好久没吃哥做的面了。” 姚辰逸爽快地点头,回到了屋中。 第 3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03 孙罗恒搂着姚辰昕的腰走进饭店,金童玉女的搭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姚云泽合上菜单,饥肠辘辘,心里怨念着小姑怎么还不来,就在这个想法消失的一瞬间,她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姚云泽抬起头,看到一个带着陈冠希标准笑容的人向自己走来,嘴角的笑好似阳光下钻石发出来的光,耀眼却无法移开眼眸。就在那几秒钟,她注意到了他翘起来的睫毛,浓郁的野生眉,还有鼻梁上的那一颗痣。 气质上像极了陈冠希那种吊儿郎当的帅气样——但是五官更为精致——虽然这个男人的“艳照门”事件红动了整个娱乐圈,但是没有人能够否定他的颜值。 姚云泽心跳加快,她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个人太闪耀,姚云泽都没有看到他身边的姚辰昕,更要命的是,她不自觉的站起来。 那人走到她面前,笑着对她说:“嗨!你好,我是你小姑的男朋友,孙罗恒,”伸出手,身体稍微前倾,说是在模仿绅士却又不像,韵味却是说不清的儒雅。 姚云泽看着伸出来的手顿了顿,原来童话中的王子都是别人的。 高寒此刻起身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是辰昕的嫂子,这是我丈夫——姚辰逸,这是我女儿,”高寒收回手,落在姚云泽的肩膀处,轻轻掐了一下,姚云泽瞬间回神,“哥哥,你好!” 男人的眼睛笑弯了,“哎,你好!” “阿泽,我是你小姑,他怎么是你哥哥了?辈分搞错了!”姚辰昕笑着拉开一张椅子,孙罗恒跟着一起坐下,“这位就是辰昕的哥哥了吧!久仰久仰!早就听辰昕念叨过您,说您优秀,如今见了面,果然一表人才!”孙罗恒看到姚辰逸,热切地打招呼。 “还好还好!”姚辰逸谦虚地摆摆手,“我们还没点餐,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 孙罗恒听完姚辰逸的话,露出一丝歉意,“真是抱歉,刚才公司有点事耽误了!而且北京这个点经常堵车,真是对不住…”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个盒子,“我听辰昕说您写得一手好字,我就给你买了一副钢笔,给嫂子买了一个金项链…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孙罗恒把礼盒推到他们面前。 姚辰昕笑着在一旁应和道:“他哪里是公司有事,是因为我们去商场挑选这些东西费了点功夫,哥、嫂子,你们看喜欢吗?” 高寒看到孙罗恒那张脸,眼中就发出流光溢彩神色,更别说他又送了贵重的礼物。相反,姚辰逸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该道谢,还是拒绝这礼物。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姚云泽的目光在爸爸和美男之间来回游荡。 孙罗恒倒也没有觉得尴尬,他喝了一口菊花茶,然后笑看着姚云泽。 “小妹妹,我也有东西送给你,”神秘莫测地看着她,盯顿几秒后,抬头看向姚辰逸,“这件事呢…还是辰昕说的,”他抬手握住姚辰昕的手,两个人相视而笑。 “前几天辰昕提了一嘴,说阿泽上学的事情还没着落,我就琢磨着…能帮点忙是最好的,这不在,正好还就被我打探着关系了嘿,跟四中搭上了话,在重点班中弄到一个名额,不知道…”孙罗恒看着姚辰逸,笑意盈盈。 姚辰逸惊讶地张开嘴,高寒在一边抓了一下他,他回头看,夫妻两人之间眼神交流了一下,再转过头时,带着略微尴尬的笑意,”这么好意思…阿泽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这也才见面,就接受如此大的“礼”,不太好吧。 说到学校的事情,姚辰逸最近确实在四处奔波给姚云泽找学校,没钱没关系,只靠学习成绩很少有学校要她,四中…这个学校的牌子响亮,一开始他们根本就没考虑过。 四中,那是什么地方? 权贵子弟、精英阶层家孩子读书的地方,他们怎么够得上呢? “礼物可以不要,但是孩子的教育问题一定要重视,”孙罗恒看向姚云泽,“既然要出国,那怎么就去最好的高中,然后去国外最好的学校。” 姚辰昕在桌底踢了一下姚辰逸,“哥,这点事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收下吧,来北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阿泽的学习吗,是吧,嫂子!”她看向高寒。biqikμnět 高寒抬了抬嘴角,神色有些复杂。 姚辰逸垂眸点点头,抬手拍了拍高寒的后背,然后看向孙罗恒,“那真是谢谢你了!” 吃饭的时候姚辰逸多喝了几杯酒,说是为了谢罪,其实是在借酒浇愁。高寒在一起看着,有些心酸——有些人,生在了,却是别人要努力一辈子才够得到,或许…还不一定够得到。 这顿饭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结束了,孙罗恒开着奔驰送他们四个人回家。姚辰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特别开心地和姚辰逸、高寒聊天,姚云泽坐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https:ЪiqikuΠet 知道自己有学上了之后姚云泽的确开心,但是又有一点因为自己是走关系进去而感到心虚,相比这样她更希望自己堂堂正正地凭借着成绩进到那所学校。 到了楼下,姚云泽、姚辰逸和高寒下车后,姚辰昕在孙罗恒脸上落下一个吻后才离去。四个人和孙罗恒告别,就在要上楼的时候,孙罗恒降下车窗叫住姚云泽,“阿泽!” 姚云泽听到后回头,看到孙罗恒伸出手招呼她过去,她回头看看大人们,然后跑了过去。姚云泽有些喘,距离车门几步的时候停了下来走过去,弯下腰,看着孙罗恒,“怎么了?” “你这么优秀,就应该去最好的学校,心理负担别太重,做好学生的本职,千万别给我丢脸就成,”说完,孙罗恒笑看着她,眼眸漆黑,姚云泽在里面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光,她还未开口回话,就听到孙罗恒又说道:“回去吧,他们在等你,”他转过头准备升起车窗。 姚云泽缓缓直起身子,“再见,孙罗恒。” 孙罗恒听到姚云泽这句话,原本看向前方的眼睛侧着瞥她,如一把利刃在姚云泽面前闪过。 “再见,姚云泽。” 升起车窗,扭转车头,他留下一个离去的背影给姚云泽。 回到家里,坐在书桌前,姚云泽思考着刚才孙罗恒的话,他分明是察觉了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那一句话来安慰自己。姚云泽按开台灯,他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姚云泽心里有些窃喜,他看到她就好。 第二天,姚云泽跟着姚辰昕去四中报道,面试过后笔试,和老师谈话,早晨十点进去的,中午一点才从学校里出来。 “小姑请你吃北京烤鸭?”从学校里出来,姚辰昕勾搭着姚云泽的肩膀,优哉游哉地走到车前。 “嗯…也好,”姚云泽坐上车后对姚辰昕说,“小姑,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荐给我吗?” 姚辰昕发动汽车,“好啊,香山去过吗?还有□□、长城,几个有特色的胡同,都可以,回去我写下来给你。” “谢谢小姑了,”姚云泽转过头,看着路边的杨树。 “高三了啊,要好好学习啊!”姚辰昕突然感叹了一句,“不过,向来你都很优秀,应该也没什么担心的。新环境可能会不适应,遇到烦心事可以和小姑说。” 姚云泽低着头,“嗯,好。” “对了,四中就在我家附近,你们不用搬走,住着就行,我医院还有宿舍呢!” “我住校也可以,小姑。” 姚辰昕笑了笑,“住校休息不好,而且你也没住过宿舍,万一有矛盾,影响学习怎么办?” “…哦,那我和我爸说一声,”姚云泽看着车内的挂饰,一个招财猫不停滴地对她摆手。 “你之前的朋友还有联系吗?”姚辰昕转换话题突然问。 姚云泽想了想,她在原先的高中,因为长得好看,学习又好,有不少同学都喜欢和她交朋友,可是姚云泽觉得,他们不是真心喜欢她。在等级分明的环境中,如果高一级的人喜欢、欣赏一个人,那么周围的人就会“不自觉”地喜欢那个被欣赏的人,即使有不满也不会直接表达。 所以转学的时候,大家看起来不舍得她离去,到了北京许多天,姚云泽给那些自认为关系还不错的人发了信息,他们隔了几天才回她,说暑假高三补课,很忙没时间玩手机。 姚云泽理解他们,无心追究,过好自己的眼下的生活比较重要。 “有,他们有问我在这边怎么样,”姚云泽扯出一个笑容,“虽然不舍得同学,但是自己的梦想更重要。” “加油哦,去了俄罗斯带一个帅哥回来给我看!”姚辰昕笑着说。 说到这里,姚云泽突然想起来昨天见的孙罗恒,“小姑…你会和他结婚吗?” 一听到姚云泽说到结婚的事,姚辰昕的笑容瞬间垮掉,“哎,我说你怎么也问这个啊,真是头大。” 姚云泽带着歉意笑了笑,“他挺帅的,而且对你好,你们两个真的般配。” 车子慢慢停下,姚辰昕听到“般配”两个字,开心地转过头,“真的吗?你觉得我们两个般配?” 姚云泽点点头,“是真的。” “哎…可是你爸不这么认为,”姚辰昕摊开手,无奈地说。 昨天回家后,姚辰逸和姚辰昕进行了一场深刻的谈话—— “辰昕,我觉得他不适合你,”姚辰逸坐在书房中,认真地看着姚辰昕说。 “哥,你不能用完人家就把他一脚踢开吧…” 姚辰逸摇头,“哥哥只是觉得他心眼比你多,城府深。年纪轻轻就这样,以后过开日子不好说,”姚辰逸不是觉得孙罗恒不好,相反,他是觉得孙罗恒太好了,二十八岁就有如此深的城府:一见面,三个“大礼”直接哐哐哐地向他们砸来,恰好就解决了他们的问题——不像是在他们面前示威、炫耀,更像是一种有意的联盟;阿泽学校的事明明是他一个人办好的,言辞间却给足了辰昕面子,以凸显他对她的尊重。 让姚辰逸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注意到了阿泽的心情。当时在车上,作为父亲的他,都没有注意到阿泽的不同寻常,可是孙罗恒注意到了,这份观察力这让他十分敬佩。 “哥,我是真的喜欢他,真的真的很喜欢,让我享受爱情的沐浴吧,好不好?” 姚辰昕看着她,不为所动。 “所以…我爸就否决了你们?”姚云泽有些吃惊,孙罗恒多好啊,爸爸怎么能这么想他。 姚辰昕抬手包了一片鸭肉,大口地吃了下去,“我也仔细想过了,阿恒这么做,确实有些突兀。那件事,我就随口一说,他就记住了,说实话也给我挺大的惊喜。但是吧…现在再一想这事儿,我觉得有点过了。” 姚辰昕说完陷入了沉默,像是在品味鸭子,又像是在思考见面那件事。 姚云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鸭子肉,再三思虑后才开口说:“他关系这么厉害吗?” 姚辰昕咽下嘴里的食物,“哈!他做外贸的,一直和老毛子搞交易,然后…”姚辰昕凑到姚云泽耳边说了几句话,姚云泽也是很吃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姚辰昕。 “怎么样是个人才吧,他路数挺广的,四九城中人脉算是这个!”姚辰昕伸出大拇指,骄傲地摆在姚云泽面前。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姚云泽脱口而出。 “嗨,就是他姐姐家的孩子病了,去医院挂急诊,熟悉了之后,他姐把我介绍给他了,后来他追我,没多久后我们在一起了。” 姚云泽摊开春饼,放在手心,夹了鸭子肉,蘸酱,抹在饼上,然后加了点葱和黄瓜,卷好后一口吃完,葱香味和黄瓜的清香就着鸭子一起吞咽下去,姚云泽有些郁闷。 吃完午餐后,姚辰昕载姚云泽去书店,她说要买一些高三的习题册,车子停在距离四中不远的书店后,姚辰昕再三嘱咐姚云泽回家的路线,姚云泽都快要背下来了,最后无奈地重复了一遍,辰昕才赶往医院。 “不是,我说,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我送你周杰伦的演唱会门票,你呢?送我全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书店里突然的哀号声吓到了其他的顾客,姚云泽抬起头,从书架中间隐约地看到两个穿着白色校服的人。 “…我的天哪,真是交友不慎!薛蠡,你真够意思,下次你过生日,等着我的大礼吧!” 对面的人说什么姚云泽没听清,书店内又安静了下来。姚云泽挑选好几本书后,走到杂志区,她拿起一本《人物》随意翻了翻,放下书,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白色影子从她面前飘过。 那人低着头瞥了她一眼,丹凤眼,眉毛上挑,一脸风流相。对方比自己高许多,姚云泽现在的身高已经有一米七四,刚才那位风流公子可能比她还要高半个头。 “薛蠡你付好钱了吗?”那个影子飘过去,抬手勾住站在柜台前的另一个人的脖子。 那个人推开了他,说了一句什么姚云泽没听清,只见他们走出店内,先后上了一辆奥迪车。 等姚云泽付好钱后,她才明白过来,那双眼睛和另外一个人的眼眸极其相似——风流倜傥而有风韵十足。姚云泽一个人走到快餐店,点了一份汉堡和薯条,周围的人结成伴。 原来“热闹是他们的”这句话,是这个意思。 姚云泽咬了一口汉堡,拿出p3放大了耳机中周杰伦哼哼哈哈的声音。筆趣庫 高寒和姚云泽也找到了工作——高寒去故宫修文物,姚云泽在报社当编辑。在开学前的一段时间里,小姑和孙罗恒打得火热,姚云泽逼迫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偶尔那双眼睛如梦,第二天起床她都会开心许久。 伴随着这份喜悦,姚云泽体会到一丝罪恶感、愧疚感,每每看到小姑,她总是有些心虚。然后就期盼着可以快点上学,有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她就不会太尴尬了。 九月开学,姚云泽站在讲台上,又看到了双眼睛。 第 4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04 那双眼睛里的戏虐如同舞台上的追光灯,打在姚云泽脸上,让她十分紧张。 “大家好…我叫姚云泽,”她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王老师笑着拍她的背,“以后姚同学就是我们班级的一份子了!欢迎!” 话音落,几个人带头鼓掌,姚云泽在掌声中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的同桌手里拿着书,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丝毫没有受到她的影响。姚云泽走过去,放下书包,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 “嗨,你好,”那人抬起头,风轻云淡地说了一句,他的眼睛是干净、明亮的,姚云泽就在那几秒钟的时候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你好,”姚云泽坐下。 “薛蠡,”那人翻了一页书,冒出两个字。 姚云泽记得他,是那天书店里的另一个人,而且对送好友《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这件事印象也极其深刻。 “姚云泽,可以…叫我阿泽,”出于以后都要和他做同桌,姚云泽说了一句在她看来算是套近乎的话。 “嗯,好。” 早自习过后,第一节课是语文,让人昏昏欲睡的课。不过,姚云泽并不这么认为,她没有不喜欢的课程,再加上她在家里呆了许久,回到课堂让她兴奋又激动。 下课后,原本寂静如斯的教室一下子炸开了锅,姚云泽从书包里掏出下节课要用的书,之后拿着杯子去后面接水。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那个人就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任天堂又新出了游戏,就是那款…”他注意到姚云泽站到他旁边,然后抬起头笑着对她说:“嗨!新同学你好,许孟水,”他昨晚自我介绍后,继续和薛蠡说有关游戏的事情。 “许公子,”前面的人回头,姚云泽看过去——妖孽美女,“干嘛?”许孟水一脸不耐烦。 “你霸占新同学的位置,”她笑面如花,看着许孟水。 薛蠡的目光移到姚云泽的脸上,同时对许孟水说:“我同桌回来了,麻烦你让开。” 许孟水没好气地站起来,“不好意思啊,新同学,”他讪讪地说,然后走回到自己的位置。 前面的美女明没有转过去,友好地和姚云泽做了自我介绍,“你好,陈漫,”姚云泽注意到她手指上的鲜红的指甲油,她的手很白,指甲油的颜色很明显,很好看。 “你好,可以叫我阿泽。” “你好啊,阿泽,”陈漫歪着头打了一个招呼,她笑起来很好看,姚云泽注意到陈漫飘逸的眼线,还有大地色的眼影,“你是从那里转过来的?” “天津,之前的学校不是很出名。” “哦…”陈漫点点头,“想去清华还是北大?”四中是清华北大摇篮,这是不争的事实,既然从天津转到这里,那就是冲着这两所学校来的。 “去列宾,”姚云泽淡淡地笑了一下,“在俄罗斯。” “啊?”陈漫有些吃惊,俄罗斯? “学美术?”薛蠡接过姚云泽的话,继续说道,“我姐姐就在俄罗斯留学,不过她是在莫斯科国立大学学物理。” “薛曼莉?”陈漫若有所思地看着薛蠡,“上次我去欧洲玩的时候,还碰到她来着。” “是吗,”铃声响起,三个人的闲聊终止。 在这里的校园生活和之前的没有什么不同,姚云泽仍旧是独来独往。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薛蠡和许孟水还有几个男同学去操场打篮球,姚云泽抱着习题册安静地做着题,有的时候她去学校的画室中练习素描和油画。httpδ:Ъiqikunēt 早晨的自习,姚云泽一般朗诵俄文。 “同学你好,”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姚云泽抬起头,看到一个温婉的人站在薛蠡的座位边,“薛蠡他去哪里你知道吗?” 姚云泽摇摇头,她不是很喜欢被打扰。 那个女孩子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薛蠡的凳子,然后说:“你就是新来的吧,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他女朋友,范瑾菲。” 姚云泽点头,“你好,姚云泽,”她收回目光,想要继续写题。 “如果他回来了,你就告诉他我来找过他…前几天吵架了,他比较难哄,”范瑾菲变魔术一样的拿出一盒白色恋人,“原本是给他的,他不在就给你吧,麻烦你帮我传个话。” 姚云泽犹豫了一下,接过饼干,“好的,我会帮你转告他。” 薛蠡回来的时候,桌子上有一盒白色恋人。他看了看姚云泽,又看了看前面的陈漫,“她来过了?”薛蠡坐下问姚云泽。 姚云泽换了一张草稿纸,也没有看薛蠡,点了点头。 薛蠡把饼干塞到书桌里,拿出物理练习册,写今天的作业。 上学的日子很平淡,一天一天如同粘贴复制般地过去了。能让姚云泽感到惊喜的是有时候孙罗恒会来小姑家吃饭,而且会给她带礼物,都是她喜欢的、需要的。 而且他还会同她讲外贸公司的一些事情,还告诉她莫斯科滴血升天大教堂真的很好看,以及东正教的一些历史。姚云泽十分满意这样的生活,喜欢的人可以惊喜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给枯燥无味的高三生活增加一些乐趣。 直到有一天,她在进教室之前,一个短发大眼睛棕色皮肤的女孩子拦住了她,那女孩子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地对姚云泽说:“姚云泽你好…我是安娜,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喜欢你…”安娜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姚云泽的脸,“就…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谢谢你,”姚云泽没有一丝尴尬的回复到,“我有喜欢的人了。” 安娜惊讶了一下,这个女孩子在教室里不是做题就是做题,哪有什么时间去喜欢别人。 “没错,我就是她喜欢的人,”一个某名奇妙的声音从姚云泽身后传过来。 是许孟水,他今天来早了,没想到能碰到这样的告白,教室里坐着几个人,专心地干着自己手上的事情,头也不抬一下。许孟水注意到这样的情况后,便起了玩弄的心思——他说这句话纯粹是为了调侃,站在她前面的人回头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姚云泽收到这样的表白在她意料之中,她不惊讶。 她在的高三三班简直是卧虎藏龙,每个同学的背景都不容小觑,而且都得罪不了。这个看起来像假小子的安娜,姚云泽之前注意过。接水的时候,她和班级里面的另一个女生一起接水,姚云泽站在她们的身后。 她看到安娜把手放在那个女生的腰上,那动作,不像是普通好友之间的互动,反而像是情侣。之所以对这个片段的记忆深刻,是因为那女生不是他们班的。Ъiqikunět 然后课间操的时候,她留心观察了一下,和安娜关系不错的女孩子,都是长腿长发,气质非凡。姚云泽明白自己是什么类型的女生,可能会对安娜的胃口。前不久,她无意间发现安娜上课时偷偷看她,什么心思,姚云泽立刻就明白了。 许孟水无心说出的话,在午间休息的时候传遍了整个年级。姚云泽喜欢许孟水的事,在谣言中愈加成为事实。 “我同桌她喜欢你?”薛蠡坐在车后面,一脸疑惑地问许孟水,“这话不会又是你放出去的吧?” 之前许孟水追隔壁班的班花,也是用的这一招——放话说她喜欢他,然后女生找上门来,顺水推舟地就在一起了。这一回,许孟水真的是无心,不过他不会觉得多一个女朋友是一件坏事。 “是…但是我绝对没有要泡她的意思!”许孟水摊开手,“今天早上碰到安娜向她告白来着,我就插了一嘴,你也知道,安娜什么品性,就当是我救她一把,没想到…这姑娘什么反应都没有,哎…” 薛蠡嗤笑,“姚云泽不像是会看上你的人。” “薛蠡你什么意思?觉得我魅力不够大?” 薛蠡摇头,“她不会玩,来这里就是为了上学,你千万别祸害她。” “是嘛…”许孟水掏出诺基亚手机,在掌心里打转。 姚云泽回家的时候碰到了学习委员,宋明扬。原本宽大的校服被她改成贴身款,穿在身上不仅修身而且凸显气质。 “你喜欢许孟水?”她走近姚云泽,认真地问,“他是长了一副好皮囊,但是…他是远近闻明的花花公子,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你喜欢他?”姚云泽反问,许孟水好像是比较受欢迎。 宋明扬温和地笑了一下,“不喜欢,我只是出于好心提醒一下你,再见,”说完宋明扬走到车边,坐了进去。 姚云泽看着她的车远去,然后才往家的方向走去。今天是周日,孙罗恒要来小姑家吃饭,而且姚云泽周日的时候没有晚课,她又能见到他了。 回到家,姚云泽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孙罗恒的车停下楼在,她有那么几秒钟的紧张,步伐突然加快。就在她路过车,要走进楼门的时候,转头看到了车里孙罗恒和小姑在接吻。 她愣了几秒,车里的人过于热情让没有注意到她,姚云泽反应过来后跑回了家。 高寒站在餐桌边摆食物,姚辰逸在厨房里带着围裙做饭,姚云泽拉开门和他们打过招呼后直接回到她的房间。 扔下书包她躺倒在床上,刚才那个画面在她脑海中回放——孙罗恒捧着小姑的头,他侧着脸吻她,两个人沉迷于爱情中,急切地表达着爱意。 记忆中,一个亮闪闪地东西一闪而过。姚云泽暂停记忆,回放,暂停——她看到了小姑搭在孙罗恒肩膀上的手上戴着一枚钻戒,在中指上有一枚钻戒,她无比确定。 突然间,姚云泽很惆怅,也有些难过。之前那些她自以为是小甜蜜的东西,不过是因为她小姑,姚云泽是用来证明他爱小姑的一个工具而已。姚云泽慢慢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 金童玉女从车里走出来,手拉着手,消失在她眼中。 姚云泽坐回床边,有气无力,她好闷。 果不其然,在饭桌上,小姑宣布了他们要结婚的消息。爸爸妈妈真心替他们高兴,姚云泽摆出祝福的样子,说了一堆吉祥话。原先,就在刚才,她以为她可以做到不伤心,毕竟是一段见不得光的暗恋而已,但是要说出祝福的话时,她才明白,每一次都如一把刀,刻在自己的胸口。 孙罗恒在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害得姚云泽一直要笑着,带上喜悦的面具,笑得脸都僵硬了。 可是又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孙罗恒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姚云泽不敢多想,夹着盘子里的菜,放到嘴里,吃不出来什么味道。 饭后闲聊,孙罗恒还是坐在姚云泽对面的沙发上,“阿泽,最近学习怎么样?”他笑嘻嘻地问。 “一如既往地忙。” “嗯…看你状态确实不是太好,要注意劳逸结合。” 姚云泽看着他,她总觉得这句话中有什么其他意思。 孙罗恒对她笑了笑,没再说话。 之后,小姑忙着婚礼的事情,每天晚上回家,姚云泽都看到台灯下小姑忙碌的身影,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悄悄地回房,打开p3不断地循环播放周杰伦的《开不了口》。 台灯昏黄,桌上牛奶冒出热气,窗外的路灯依旧明亮。 学校里秋季运动会如期而至,全体高三坐在教室里自习。姚云泽听到窗外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尖叫声,皱着眉头停下笔,从书包里拿出耳塞,带到耳朵里。 薛蠡在一边看到了,他拿出p4,带好耳机把歌曲的声音调到最大。 许孟水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排的两个人,手里转着笔。 说实话,姚云泽从身材到气质,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是…就是这性格吧,过于冷淡了,冰山美人他还真没试过。薛蠡上次那么一说,他就一直在观察她,不出手的原因也是因为…没把握,姚云泽难度有点大,而且没有契机。他不好意思舔着脸上去勾搭她,总要有个什么机会才好…可是这个每天只会学习的人,能有什么机会接近她呢?httpδ:Ъiqikunēt 许孟水叹出一口气,拿好笔继续写习题。 或许是他的心愿感动了上帝,让他等到一个绝好的机会——薛蠡、范瑾菲、许孟水三个人一同去学校的食堂吃晚饭,人太多,找不到什么位置。 就是在人群的惊艳一瞥,许孟水看到姚云泽身边空出来的一个位置。 刚好,就一个。 他看了看薛蠡和范瑾菲,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在他们两个的注视下,他端着饭盘走到姚云泽的身边。 “嗨!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第 5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05 姚云泽咽下嘴里的菜,看着许孟水坐在自己的对面,“这里没人吧?” 姚云泽摇头,她在许孟水的眼睛上多停留了两秒,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饭。 “在这里学习还习惯吗?” 姚云泽听到许孟水说,她想了一下回答他:“还好。” 许孟水盯着姚云泽看,他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字的回答她还要想一下,“听说你准备去俄罗斯?现在开始准备申请了吗?” 姚云泽摇头,“没呢。” 许孟水用筷子戳着盘中的菜,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姚云泽就是一个怪咖、话题终结者,他暗自下了定义。不过这反而激起来他的征服欲——他想看姚云泽为她疯狂的样子。 姚云泽发现许孟水一直盯着她看,于是也抬头看他,对上那双眼睛,熟悉感扑面而来。 “为什么不去其他国家,一定要去俄罗斯呢?”许孟水好奇地问,“世界十大美院,除了俄罗斯其他都可以选啊。” “那为什么不能去俄罗斯呢?”姚云泽认为这个问题太奇怪了,她自由选择的权利不是吗? “因为那里经济不好啊,而且…而且…”许孟水觉得俄罗斯很土,苏联的印象深刻地印在他脑海中,算是对国家的刻板印象吧,他对俄罗斯真的提不起兴趣,可是这话又不能直接和姚云泽说,许孟水也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索性咧开嘴嘿嘿地笑了一下。 姚云泽被许孟水的笑容激到,笑容的角度、弧度还有气质,和那个人真的太像了。姚云泽有些挪不开眼。然而在许孟水看来,姚云泽冷淡的表情真的很想让他骂街。biqikμnět 姚云泽连忙低下头,“我吃好了,先走了。” 食堂中人比较多,她起身差点撞到后面的人,姚云泽调整自己的呼吸,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扒开一条路。 2007年8月,次贷危机席卷全球金融市场,扰乱经济秩序。各国经济受到影响,2008年,经济进一步持续恶化。 莫斯科,阿尔巴特大街53号,普希金故居。 孙罗恒站在普希金与冈察洛娃双人青铜雕塑下,嘴里叼着一根烟,四处张望,他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他口中的外贸公司,其实就是走私出口商品,免关税、赚差价,这行当还有一个通俗的名字叫“倒爷”,不过现在是小本生意做大了,“倒爷”不上档次,称之为贸易公司听起来更加靠谱。 这件事能干起来,是有一次孙罗恒去满洲里出差,看到成群结队的俄罗斯人到商店里购物,他发现了商机。之后和四九城里的人打通关系,和上面的人四六分成:孙罗恒四,他上面的人六。 当初入这一行的时候,他瞄准的群体原本是俄罗斯人,那些有钱的俄罗斯中产阶级买他的产品,利差极大。这个生意做了两年后,他发现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着大量的中国人和蒙古人,他们是生活在俄罗斯最底层的人,所有的行为活动均是为了生存。 对,是生存而不是生活——女人会去做代孕和□□、男人出卖体力到军队中服兵役或者是成为雇佣兵四处打仗,再不济加入当地的一些团体,能够保证吃上饭的团体。 孙罗恒思前想后,说是出于爱国也好、看不得他们被人欺负也罢,他逐渐把生意的重心转移到这群人——以不是很贵的价钱卖给他们,他们二次倒卖,卖出一个更高的价格,这两层利润原本都是他的,不知道怎么地,发了善心就做出这样的事情。 经济危机一来,原本就疲软的俄罗斯经济受到了更加严重的影响,导致他的东西卖出去了收不回款。 这又赶上他要结婚,现在急需用钱,所以来这里讨债——700万人民币,如果都能要回来,他就决定收手把这个贸易公司转让出去,自己找一个正常点的工作,然后再生个孩子。老婆孩子热炕头,算是他现在的梦想了。 他等的人,就是在外交部工作的阿历克赛:主要负责进口关税的部分——他从那六里面抽成二。最近一批货物,明面上说没有卖出去,和他卖惨,孙罗恒不信老毛子的话,私下调查了一下,那批货物早就卖出去了,还走的官方渠道。 那阿历克赛说没有卖出去,无非就是自己想要扣下那笔款项,孙罗恒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他还指着这笔钱给低下的人发工资、自己结婚买房用。逼急了狗跳墙、兔子咬人,他孙罗恒也是会拼命的。 一个带着fedora礼帽的人从外交部大楼中走出来,孙罗恒把烟丢在地上,用脚踩了踩,观察了一下四周的人群,然后快步跟上阿历克赛。在路口拐弯的时候,他一把拉住阿历克赛,把他甩到墙角。 “阿历克赛!”孙罗恒有些激动地吼着他的名字,阿历克赛举起手,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孙…冷静一点。” “欠款什么时候能到?”孙罗恒咬着牙问,他心里觉得好笑,让他冷静一点?这他妈什么世道,欠钱的是大爷,追债的跟个孙子一样任人摆布,“你别想骗我,那批货早就卖出去了,货款也收到了,你怎么不给我?” 孙罗恒现在太后悔了,当初在酒桌上喝大了,随口一应,就把货物丢给阿历克赛卖,他现在真的是急得跳脚。 “你那边的老大…他发话了?”阿历克赛放下手,沉下声音问他。 孙罗恒极怒反笑,“你他妈少转移话题,爷问你什么时候还钱?” 阿历克赛叹出一口气,看了看周围路过的人,“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找个餐馆详细说?” 孙罗恒盯着阿历克赛看了几秒,“行,走吧!” 拉开酒馆的门,门口类似于风铃的声音响了起来,孙罗恒跟在阿历克赛后面,手揣在衣服兜里。他们随意挑了一个地方坐下,点了两杯威士忌。酒馆里的人很多,留着大胡子抽着烟听着肚子的俄国佬从他们身边路过,孙罗恒身子前倾,他注意到那人肚子随着步伐上下摇晃。 要是放在平时,他可能会调侃一下,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他就像赶快解决到钱的事情。 阿历克赛摘下fedora礼帽放到一边,发际线向一个子弹头铺在他的脑袋上,加上棕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十分滑稽。 “孙,这批货确实早就卖出去了…你查过了,我相信你清楚这批货走的是官方渠道,是上面的人,”阿历克赛舔了舔嘴唇,凑近孙罗恒,“俄罗斯上面的人需要这笔货物…你应该清楚,前不久我们和格鲁吉亚打了一仗,现在需要给军/队的人一些安慰…你的货物就紧急调动过去了。”https:ЪiqikuΠet 孙罗恒喝了一口威士忌,严肃地看着他,“你把我卖给中国的人东西交给了政府?” 阿历克赛难为情地点头,“是这样的…” 孙罗恒手握成拳在桌子上砸了一下,“经济危机来了之后你应该知道中国人在这个狗屎地方受了多少罪?他们的生活已经很困难了,你怎么可以剥削他们?” 阿历克赛摊开手,“孙…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被剥削的对象…这是无法改变的历史规律。” “我艹!”孙罗恒笑着点头,“列宁就是这么告诉你的?” “苏联早就不在了,俄罗斯是资本主义国家。” 孙罗恒恼火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紧握着酒杯,他现在应该做什么?冷静,冷静一点…他拿起酒杯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孙,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在这一方面还是很有信誉的,”阿历克赛看着他冷静下来才说,“你们中国人做生意讲究一个信誉,和我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你要相信我。” 孙罗恒看着阿历克赛。 阿历克赛手搭在孙罗恒的肩膀上,“我背后是政/府,你一定要相信俄国政/府。” 孙罗恒苦笑了一下,刚才只顾着自己的货没有到应该到的地方而恼火,慢慢冷静下来后才想明白——一旦有些事情牵扯到政/府,尤其是俄国政/府,这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事情还是交给上面的人去弄吧,赔了就赔了,大不了就东山再起,他孙罗恒没在怕的。 孙罗恒起身,“那这笔生意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阿历克赛起身要和他一同往外走,孙罗恒拦住他,“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孙罗恒一个人漫步到地铁站,人不是很多。莫斯科地铁在孙罗恒心中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地铁,它华丽典雅、富丽堂皇、造型各异、美妙绝伦,又具有俄罗斯民族特色——壁画、浮雕、雕刻、马赛克玻璃、五彩玻璃等装饰铺设。广为人知的车站有共青团站、普希金站、阿尔巴特站等。 孙罗恒走下楼梯,他想到马雅可夫斯基站入口处立着诗人的头像,以及大厅两侧铺有大理石拱门,一盏盏照明灯围成园形,嵌在穹顶。地面中央铺着红色大理石通道,走上地铁,不像是离开,像是旅行。 或者像是走入到另一个世界中,这是他这座城市的原因。 地铁中没有几个人,孙罗恒走到出站口停下,有一个人撞到了孙罗恒,他向后崴了一下身子,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人也不多,那人却直直地撞向了他。 孙罗恒鄙夷地看着那人离去,身子站稳还没几秒钟,他听到了耳后类似于棍子的风声,来不及闪躲,他被一棍子打趴下了。 □□与棒球棍接触的声音回响在地铁中,列车带着风行驶过来,孙罗恒的意识渐渐消失,红色的血流淌在大理石的地面上,鲜艳无比。 带着fedora挥了挥手,让一个人去探了探孙罗恒的鼻息,确定没有呼吸后,他看着当场的几个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打死了他们。然后他把枪擦了擦,塞到孙罗恒的手里。 “是我…那边的人问起来,就说那批货被孙罗恒私吞了,现在人躲起来了。”筆趣庫 姚云泽周日下午回到家里,小姑面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妈妈握着她的手,父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们面色沉重,姚云泽轻轻地走到他们身边,缓缓地坐下。 “怎么了…”姚云泽犹豫地问出来,气氛如此凝重,她有些害怕——害怕未知的东西改变她现有的生活。 姚云泽说完后,姚辰昕的眼睛又红了。 高寒摇了摇头,姚辰逸拉起姚云泽走向里屋,关好门后,和姚云泽说:“…你小姑的男朋友跑路了…下午有一群人机关的人来,他们说孙罗恒外贸公司的一批货被自己私吞了,总价750万。” 姚云泽听完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不是说好要和小姑结婚的吗?”姚云泽的声音颤抖,她觉得好似一场梦,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在摇晃。 姚辰逸扶住姚云泽,他看着女儿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她和孙罗恒明明没有什么交集,怎么会这么惊讶? “阿泽?怎么了?” 姚云泽摇头,额头上有些虚汗,“没事,爸爸,”姚云泽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路过小姑的时候,她快走几步,“今天的卷子我有问题,先去复习了。” 回到屋里,姚云泽靠着门慢慢地滑落下去,脸埋在腿中间。 孙罗恒跑路了? 她不信。 孙罗恒挥斥方遒、风流倜傥的笑容在她眼前浮现,他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会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笑着告诉让她加油的事情历历在目,有时候沙发闲谈的样子她还记得。 姚云泽来开门,走到客厅中,对着小姑和妈妈的方向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小姑,你男朋友他肯定…” “阿泽!他什么样的人你小姑不了解吗?”姚辰逸呵斥道,“不是说卷子没弄完,还在这里干什么?” 姚云泽垂在腿边的手握了握,又说了一句:“孙罗恒肯定不会是那样的人,”说完,她就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做题的时候,小姑断断续续地呜咽声传到姚云泽的耳中,做题的笔在姚云泽手中翻滚。 她想要安慰一下小姑,可是她怕她们两个抱头痛哭,根本没有任何安慰作用,反而会把她的悲伤放大。姚云泽思索了一会,推开门走到客厅,坐到小姑身边。 “小姑…如果你难过,就哭出来吧,”高寒起身,看了一眼姚云泽后走回屋子中。 姚辰昕红着眼睛伸出手抚摸着姚云泽的头发,她摇着头,咬着嘴,眼中的悲戚让姚云泽心碎——她从未见过如此憔悴的小姑,小姑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的样子,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中来。 第二天,姚云泽顶着熊猫眼到学校,早自习的时候一点精神都没有。 临近上课,薛蠡地过去一块巧克力,“这个可以稍微提提神,”薛蠡放在她桌子上。 姚云泽转头对他说了一句谢谢,收起来放在书桌的桌洞里。 老师来了之后,通知大家期中考试的事情,班级中一片哀嚎。姚云泽苦笑着,手里的笔在纸面上划来划去。 “姚云泽,”有人怼了她一下,“要是期中考试我考过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许孟水说话时的热气扑在她耳边,有点痒,姚云泽转过头,“什么事?” 他笑着不说话,高深莫测得样子让姚云泽有些不耐烦,现在她是担心孙罗恒的事情,对于幼稚男孩的幼稚游戏实在是不感兴趣。 “要是你考过我,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怎么样?” 第 6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06 内蒙古,包头市石拐区,巴达嘎尔召。 阳光被层云挡住,从云层的缝隙中穿出一道道光速束照在远处的大青山上。山披着一层绿意,隐约见黄,一只鹰在空中盘旋而过,而后快速地扑扇了几下翅膀,尖锐的叫声一扫而过。杨树松树在风的律动下错落有致的摇晃着身体,在山谷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周围山顶上的尼玛堆和经幡,也随着沙沙的声音起舞。 巴达嘎尔召和中国其他三座藏传佛教的结构不同,小巧而又内敛,静静地伫立在幽幽山谷之中,像一个隐居于山水之间的老人,此生只为他的信仰叩首。 苏古沁独宫中,金光闪闪的佛像前,披着红色袈裟的喇嘛手拿着转经筒,盘腿坐在垫子上。他闭着眼,嘴里默念着经文,寺庙内的香火烟向上飘着,模糊了佛像。 门外几个小喇嘛拿着扫帚扫着院子。巴达格尔召后面就是大青山,它是阴山山脉的一部分,这里冬暖夏凉。天上的云随着秋风的吹动而移动,扫地的刷刷声传入孽·次桑云顿的耳中,他慢慢地睁开眼,对着佛祖鞠了一躬后起身走出去。 “云顿朱古出来了,”一个小喇嘛听到次桑云顿走出来的步子声,赶忙通知其他伙伴。其他几个小喇嘛赶紧摆好扫地的姿势,不再偷懒。 孽·次桑云顿看到那群手忙脚乱的小家伙,不由地笑了一下。孽是他家族的姓氏,次桑云顿是他的名字,他还有一个汉族名字叫昆仑。 昆仑身材高大,面容类似于高加索人,如果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他的眼睛带着一点点绿色,他的母亲是俄罗斯人,有种一双绿色的眼睛。昆仑肌肤黝黑,肌肉壮硕。 他十岁的时候被母亲送到这里成为小喇嘛,然后在这里生活了十年。虽然在内蒙古生活了很久,但是几乎没怎么说过汉语,念经的时候也是用蒙语,庙里的其他喇嘛也大多是蒙古人。只有平时遇到了来这里观光的游客,他才会努力地和他们学几句汉语。 “马上就要吃饭了,赶快回去准备一下吧!”昆仑说了一句话后,他朝着荣肯走去,路上一只橘黄色的猫不知道从何处跳出来,跟在他的身后。靠在椅子上的老喇嘛半阖着眼,嘴里念叨了一句——太阳快要落山了,然后慢悠悠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时,就看到昆仑高大的身材遮住了他的太阳,周身像是镀了一层金。biqikμnět “德吉,”昆仑对着他欠了一下身体,然后坐到德吉身边。 “这个月十五你就要去隐修闭关,做好准备了吗?”德吉闭上眼,手里的经纶不停转。 昆仑看着远处的山,没有说话。 “静修是一件大事,出关后…” “德吉,静修前我想去见阿布一面,”昆仑突然说。静修需要三年零三个月三天,他想放下一切执念。 德吉睁开眼睛,看着昆仑,嘴唇蠕动了一下,桑老的声音从昆仑耳边传出,“孩子,快去快回,马上就要下雨了,”德吉抬头看着天。 天空中的云压了过来,一阵冷风吹过,昆仑看着燕子贴着地面飞过。 “好。” 德吉可能是老糊涂了,他父亲原在乌兰巴托,就算现在下雨,也不可能一晚上就会回来。昆仑叹了一口气,正巧一个小喇嘛从白墙红顶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瓜,“云顿!德吉朱古!开饭啦!” 德吉麻利地站起来,昆仑伸出手想扶一下走路不稳的德吉,还没碰到他的身体,德吉一把开昆仑的手,“老家伙现在就剩下吃饭的力气了。”ъiqiku 昆仑起身笑了一下,捞起卧在他脚边的胖橘猫,和德吉一起走过去。 晚上念完经文,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间中的钨丝灯忽明忽暗,昆仑坐在窗边看着寺庙外的景色。 哗啦,门被推开,同昆仑住在一起的格桑从山上回来,满脸是汗水,随意拿了一个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擦着。 ”云顿,我刚才从山上打了两只野兔,在你闭关前来几顿好的补补,不然可真的会把你饿瘦的!“格桑把毛巾搭在肩上,坐在他的床上对昆仑说,”你还想吃什么?我去市里给你买点?“ 昆仑起身,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兔子我就不吃了。“ “咳,我们和那些和尚不一样,他们不能吃肉我们可以吃啊,你怕什么?” “我吃牛肉的,”昆仑解释了一句,偷偷去山上打猎是寺庙里明令禁止的,但是因为来这里当喇嘛的人越来越少,规定太严格反而会把不少人逼走,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干什么都可以,反正他们地处大山中间,有些事情传不到外面的。 格桑看着他,突然嘿嘿一笑,看了看窗外没有人经过,他坐到昆仑身边,用肩膀碰了碰他,“嘿,还在吗?玩过吗?” 昆仑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格桑压低声音看着昆仑的裆部,笑着说:“我看你小子尺寸…没试过?” 昆仑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自从他成为喇嘛后,他就对这种事情一点感觉都没有。昆仑是真心实意地相信他的信仰,愿意用一生的时间顿悟神明,在神明的坐下修行。 相反,格桑来当喇嘛是因为他爸妈在很小的时候把他丢在这里,寺庙里的事情他见得多了,便也觉得没有那么神圣,定期带着几个小喇嘛下山体会鱼水之乐。喇嘛,就是生存的一种方式而已,有什么好的他都要去试一试,别人也有东西他也要有。内心深处总是认为自己身世凄惨——爸妈不要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就要得到最好的。德吉说过他心太杂,不过以后会是一个好的喇嘛。 格桑觉得这就是一种鼓励的教育方式而已,引诱他虔诚。他才没有那么傻,美食、美女、权利金钱,他都会有的。 昆仑极致的禁欲让格桑觉得好笑,他肯定是不懂那事的滋味,“算了…我本想说在你静修前带你去体会一下,但是吧…你要是知道了那事的爽快指出,静修就…嘿嘿嘿。” 格桑拍了昆仑的肩膀,“睡吧,我去后院把那几只兔子收拾一下,让那些小兔崽子看到毛都不剩。” 等格桑出门后,昆仑才放松下来,躺在床上关了灯,他计划着明天去市里买火车票,还要给寺庙里的小喇嘛带一些好吃的回来。他翻了一个身,看着墙壁。 真的要去静修了,三年。 他期盼这天很久了,他真的真的愿意为释迦摩尼奉献他的一生。 闭上眼,昆仑默念了一句:嗡嘛呢叭咪吽,平复他稍有激动的心情。 格桑处理完野兔,蹲在地上洗手,听着后面有人悄悄地走过来,他琢磨着——不太可能是德吉那个老头,那就是寺庙里年轻的喇嘛。但是现在这个点,除了他和昆仑可以休息外,其他人都在大厅中诵读经书上晚课。 那么…肯定是偷溜出来的小喇嘛。格桑心里偷笑,手在袍子上抹了一下,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突然转身扑过去。 平措小喇嘛被吓了一跳,“啊啊——”向后退了两步,停住后弓着身子扶着腿,穿了一口气后看着格桑说,“格桑你…你要吓死我了!” 格桑拍了拍手,然后环抱在胸前,两条腿迈开,笑着问他:“你要干什么?不好好上晚课偷溜出来干嘛?” 平措垂着头,思索了好久才说道:“我听德吉说,云顿要回一趟蒙古,我想让他帮我给额吉代句话…明天要上山做法,现在不说…来不及了。” 格桑迈着步子走到平措面前,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袋,“想家了?” 平措的头被他揉得打转,听到格桑这句话,平措心里被掩埋好久的感情逐渐浮出水面,为了不让格桑看出来他眼中的泪水,他低着头说了一声:“嗯,有点。” 颤抖的尾音没有逃过格桑的耳朵,他的手移到平措的肩膀上,捏了一下,“昆仑在屋里呢,你快去吧。” 平措点头从他面前走开,步伐有些沉重。 格桑看着他孤寂的背影,眼神暗了一下,睫毛盖住他所有的情绪,“喂!小子!”筆趣庫 平措回头。 格桑的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下个月的休息我让给你,加上你自己的休息时间,足够你回趟家了吧?” 平措听到这话先是有些惊讶,然后笑容在他脸上慢慢地舒展开。 “格桑…” 格桑转过身子,背朝着他,“快去吧,我去看看晚课上得怎么样了,”说完迈着步子离去。 “谢谢你!”平措大吼了一句,向着昆仑的屋子跑过去。 格桑走路的频率慢了一拍,等到身后平措的声音听不到,格桑才停下来。 看着山里的洁白的月亮,长叹一口气。 巴达嘎尔召,又称五当召,坐落在大青山中,清帝王敕建,与西藏的布达拉宫、青海的塔尔寺和甘肃的拉卜楞寺齐名,是中国藏传佛教的四大名字之一。 荣肯:为僧人提供休息的地方。 阿布:父亲;额吉:母亲。 第 7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07 平原上,拐弯的火车发出一声鸣笛,远处的火车轨道延伸到深林深处,惊起一鸟群。 这一列火车从北京发车经由蒙古国到达俄罗斯莫斯科。昆仑原本打算买飞机票,因为乌兰巴托下了几场大雪,飞机无法降落,他便换为火车。火车上的人不多,但是原本昆仑的位置上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脸被盖住,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一只脚在床上,另一只脚耷拉在床沿。 他静静地站了几分钟,看到那人胸腔有细微平稳的起伏后转开了视线,有列车员走过,看到他穿着红袍袈裟靠在门边,微笑着对他点点头,“先生,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昆仑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有人,”然后递出去他的火车票给列车员看。 列车员接过车票一看,明白了昆仑的意思,“您不认识那位小姐吗?” 昆仑摇头。 “那我帮您问问她…”列车员刚走进车厢,就听到那个女人闷声说:“谁说我们不认识,他是我男朋友,我们吵架了他才装作不认识的。” 列车员的脚步一顿,回头从上到下地打量一番眼前这个穿着红袍的男人——难道…喇嘛是可以结婚的? 昆仑赶忙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 女人拿掉脸上的方巾,坐起来,“你怎么还没有消…”她抬头看到穿着红袍的昆仑,错愕了一下,但却接着说道:“还没有消气?我和置气是一回事,你说你…偏偏要出家…哎,那件事算我错了,好不好?”Ъiqikunět 昆仑看着陌生女人,列车员看着昆仑。 陌生女人面色苍白,样子确实一场好看,耀眼的的好看,乌黑的后发披在耳后,几根碎发缠绕着粘在她的脖子上。她有些无奈,像是看着一个小孩子一样看着昆仑。 “你们…这…你们之间…”列车员的目光在两个人中间来回移动,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们,“要不,你们自己解决?” “好,”昆仑和那个陌生女人异口同声地说。 列车员立刻推开门离去。关好门后,昆仑抱着胸看靠在门上着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只见那个女人脸上无辜的纵容的表情不见了,变得阴鸷,她从身后缓缓地掏出一把枪,没有对准昆仑,只是放在手里仔细看着。 “这是你的位置?” “嗯。” “给你六千,卖给我。” “不。” “七千。” “不。” “八千。” “不。” 薛曼莉心里骂了一句,舒缓好情绪后抬起头,无可奈何地看着昆仑,“哼,你脾气还挺硬,趁我心情好,乖乖地开个价吧,多少钱?” 昆仑摇头,“如果你要,你就要。”他想说,如果她需要那就让给她。 薛曼莉皱了皱眉头,“不会说中文?” “嗯。” “蒙古人?”她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对面的人,眼睛还带一点绿…“还是俄国人?” “都是,”昆仑回答。 那好办,薛曼莉操着流利的俄语问昆仑,“会说俄语吗?” “会,我会说俄语,”昆仑说。 “我出多少钱你才肯把这个卧铺让给我?” “不要钱,如果你需要…可以让给你住。” 薛曼莉手扶着自己的腹部,盯着昆仑看了一会。昆仑坦然地看回去,“你受伤了,需要休息。” 薛曼莉听完,心里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显露出来,反而像一只炸毛的猫,充满敌意地看着昆仑。 “嗡嘛呢叭咪吽,”昆仑俯下身子,双手合十,“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然后拉开门走出去。 薛曼莉看着昆仑离开,过了好一会,听闻脚步声离去后,她才慢慢地放松下来,手从腹部拿开,上面隐约带着血迹。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手上的呢?薛曼莉扶着墙,起身锁好门,然后从卧铺下拿出一包药。 这是她上车之前去药店偷的,她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之前让喇嘛报价是想等到站后再给他钱,霸王条款来一波,不行就用枪威胁一下他,这把枪里没有子弹,最后一颗子弹被她用来开锁。 拿出酒精,棉布,薛曼莉脱下衣服,穿着运动内衣的胸部起伏,腰部白色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她拿起袋子里的刀,咬在嘴里,颤抖着翻开纱布,拿着酒精慢慢地摸上去。 “哼——”薛曼莉闷哼了一声,汗水从额头处流下,背部肌肉紧绷,她看着自己的伤口,狠狠地咬着刀,深吸一口气,再次将酒精涂抹上去。 消毒过后,从袋子里翻出一个镊子,她的手上都是血,用打火机的火烤着镊子。镊子没有那么烫的时候,她屏住呼吸,从伤口中轻轻夹出一个弹片——子弹射到墙上后碎了,弹片穿入她的皮肤。 把弹片完整地拿出来,这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脸的颜色变得更加惨白,汗如雨下。薛曼莉滑倒地上,血水流出,她胡乱地拿起绷带覆盖在伤口上,血腥气味飘荡在空中。 休息了一会,薛曼莉做起身,把药膏倒在纱布上,轻轻地按在伤口处。 简单的几个动作过后,薛曼莉包扎好伤口,缠好绷带后她俯身趴倒在床上,汗水打了床单,再次闭着眼睛休息。阳光逐渐变得昏黄,车厢内红色门在光线的洗礼下变得庄重起来,薛曼莉半睁着眼,她突然想到了莫斯科的午后,那座城市宏伟的悲伤。 昆仑并没有走远,他走到车厢之间的休息室,坐在地上盘腿打坐。 “吃晚饭喽——西红柿炒鸡蛋、鱼香肉丝,还有大米粥!”推着餐车的大妈路过,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穷喇嘛,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吼着“吃晚饭喽——西红柿炒鸡蛋、鱼香肉丝,还有大米粥!” 昆仑睁开眼睛,他想到那个躲在他卧铺中的陌生女人。她受伤了——卧铺中应该还没有吃的——她现在饿吗?昆仑看着离去的餐桌有些犹豫。 她手里有枪。 “噔——噔——噔——”窍门的声音响起,薛曼莉急忙起身穿好衣服,然后把枪拿在手里,贴着门站着:“谁?” “是我,被你赶出去的那个人…”昆仑用俄语回答,刚才没有自我介绍,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 薛曼莉把枪揣到裤子兜里,然后打开门锁,“我数三个数,你推门进来,”说完她轻轻地后退到床铺上。 “好”,昆仑仔细地听着门里面的声音。biqikμnět “三——” “二——” “一——” 推门的咯吱声响起,番茄炒蛋的味道飘入薛曼莉的鼻子里,她警惕地看着昆仑关好门,走过来。 “这是…?”昆仑坐到她对面的床铺上,把手里的盒饭放上去。 “我买的饭,不知道你吃没吃,我很饿了…如果你吃了,介意再陪我吃一点吗?”昆仑真诚地问。 薛曼莉看着昆仑,“这里不会有毒吧?” 昆仑拿起筷子依次夹了每一道菜放到嘴里试吃,薛曼莉看过了后,从他手中抽出筷子,“那我就陪你吃点吧。” “你叫什么?”薛曼莉吃了几口菜后问道。 “孽·次桑云顿,汉名昆仑。” 车厢里的灯亮起来。 薛曼莉点点头,“我叫文成。” 昆仑掀起眼皮看她。 “贾文成,姓贾,商贾(gu)之家的那个贾(jia),文成公主的文成,”薛曼莉带着调侃地语气说。筆趣庫 “是商贾(jia)之家?” “不是jia,是gu”薛曼莉盯着昆仑, “商贾(jia)”昆仑带着一些疑问说。薛曼莉 薛曼莉收回她那带着试探的眼神,她听出来这个喇嘛是在纠正他,可外国人毕竟是外国人,不懂中文中的多音字也很正常,就是…教他的人,她收回念头笑着摇摇了头,“那个字的发音是’gu’不是jia,等你学中文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哦,”他继续吃着饭,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薛曼莉。 “你去俄罗斯干什么?”薛曼莉接着问。 “不是,我去蒙古,回家看阿布…看我爸。你呢?”昆仑咽下最后一口饭。 “我?”薛曼莉斟酌了一下,“我是去俄罗斯上学的,途径赤峰的时候把行李丢了,”说完她耸耸肩。 昆仑同情地看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到俄罗斯再找吗?行李中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重要的东西?那倒是没有,就是没钱了。” “你要多少?我可以给你一些。” “五千人名币吧,我可是丢了一学期的生活费呢,”她吃完了餐盒里的饭菜,那纸擦了一下嘴,“怎么样,借吗?” 昆仑看了看空荡荡的饭盒,又看看恢复一些精神的薛曼莉,“好,如果你急着用,我给你,”说着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许多现金,数了五十张,递给薛曼莉。 薛曼莉拿着钱,不可思议地看着昆仑,现在做喇嘛这么赚钱了?他是缺根筋还是…? “你不怕我骗你?”薛曼莉把钱放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说。 “不怕。” “为什么?” “你一直都在骗我:第一,你受伤了,而且身上还有枪,这绝对不是学生的标配;第二,你刚才说花钱买我卧铺的位置,但是又说没钱。我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但是…如果你真的缺钱,我可以给你,就算是假的,也好过是真的。” 话音刚落,昆仑看到一把枪顶在自己的额头处,薛曼莉对他笑,“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刚才进来的时候,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你应该包扎过了,伤口比较严重。你没有买票,说明你根本不是去俄罗斯的,可能是无意间跑上来的,或者是…你的目的地肯定不是俄国。” “还有吗?”薛曼莉轻声问。 昆仑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摇摇头。 火车从荒芜人间的草地穿过,野兔子跑到车边上,等着火车离去。一阵轰鸣声从背后响起,野兔立起来看了一眼,朝着火车到来的反方向跑去。 “那么…”这两个字在她唇间流动,薛曼莉的手指轻轻地扣住枪,慢慢地按压。她注意到昆仑的瞳孔变大,呼吸变轻而且更加急促。 是,□□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可是她喜欢看猎物死千挣扎的样子,被她折磨向她求饶的样子。 快求饶吧,薛曼莉的笑容变得妖艳,车窗上倒映出她用□□顶着昆仑的样子,她真是太享受这一刻了。 就差0001秒的时候,火车突然减速了下来,车内的灯光熄灭。 有几秒钟的时间,薛曼莉什么都看不到。只感受到昆仑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把枪拿走。 “我还知道,你的枪里没子弹。” 第 8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08 夜色如同一件斗篷披在荒野周围,几辆车闪着灯停在火车面前,它们身后停着一辆坦克,炮火对准了火车头。火车在它们的注视下慢慢地停了下来,风从树林中刮过,带过点点寒意,过了满洲里就是蒙古国界了。 “枪里有子弹和没子弹声音是不同的,”昆仑手好枪,不经不慢的和薛曼莉解释,“重量不同,而且子弹在弹夹中也会有声音。” “你到底是什么人?”此刻,薛曼莉声音凛冽,“你说你是蒙古人不懂汉语,那你怎么知道’商贾之家’?还有,你一个穷喇嘛,怎么会给我这么多钱?现在喇嘛工资很高?” “为什么要杀我?”昆仑很迷惑这一点,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杀他?biqikμnět “碰到我这件事你会说出去吗?”薛曼莉看着窗外向火车走来的人群,她站起身,车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如果你不愿意别人知道,那我就不说。” “好,”薛曼莉拿起一旁的皮外套,边走边穿,走到门边的时候,手握在门把上,侧头对着昆仑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哼!” 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个人你见过吗?”身上扛着枪,嘴里叼着烟俄国佬一脚把门踹开,手里拿着一张画像,气势汹汹地说:“他说这个人和你女朋友像,你女朋友呢?”之前那个列车员畏畏缩缩地站在俄国佬身边。 昆仑仔细地看了看照片上的人,又扫了一眼那个列车员,“我是喇嘛,没有女朋友的。” 俄国佬吐出一口烟,“那个女人呢?” 昆仑摇头,“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回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话音落,一把枪指在他胸口,“小子,我告诉你最好不好撒谎,否则…”他打量了一下昆仑的身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因为她霸占了我的休息室,所以我一直在休息时那里呆着,卖盒饭的阿姨记得我,你可以去问她。我还从她那里买了饭,回房间的时候就发现人不见了。” “我明明…”那个列车员刚说话,昆仑瞪了他一眼。 后面走上来一个人,凑到俄国佬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俄国佬眼珠子转了几圈,对着列车员说:“谢谢你,”然后又对跟班说,“走吧。” 虚惊一场,昆仑额头渗出水珠。那个列车员看着那几个人离开,然后尴尬地笑了一下,走到昆仑身边,“兄弟不是我故意出卖你,他拿着一把枪,外面还停着一辆坦克…你说我能不害怕?不让这帮老爷舒心了,他们是不会放我们走的…您…” “很晚了,我要睡了。” 昆仑转过身背对着列车员,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列车员在他身后嘿嘿笑了两声后离开。 火车过了十几分钟再次启动,昆仑躺在卧铺上,他也不知道薛曼莉去了哪里,这荒郊野外的,她能去哪里呢? 薛曼莉没有走远,也没有离开这列侯车,她蜷缩在火车顶部的通风口处。看着那群人离去,火车完全启动后,她才慢慢地爬出来。火车外面的风好大,薛曼莉的长发被吹开,幸亏她穿了一件皮衣外套,不然这天气就算不死在他们枪下,也会被冻死。 艰难地到火车尾部,她慢慢地爬下去,用刚才撬开车门的工具敲碎车上的玻璃, 走回到昆仑房间的时候,她遇到了列车员。他睁大眼睛瞪着他,像是看到了鬼一样。 “怎么?”薛曼莉停下来看着他,嘴角一勾,邪媚地笑了一下。 “你不是…刚才…”话还没说完,薛曼莉抡起手里的工具,向他的脖颈处砸去。列车员还不及反抗,瞬间倒地,薛曼莉踩着他的背,举起手里的武器又打了几下,然后拖着他走向她刚才进来的那扇门,把他关到外面。 她不想让他死,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危险。 薛曼莉带着一股寒气闯进昆仑的房间,没锁门?他心可真大。 昆仑打开灯,薛曼莉被晃了一下。 “我是蒙古人,但是在内蒙古的五当召做喇嘛,平时遇到汉族游客会教我几句汉语。听他们说,我家算是蒙古的’商贾’,所以他教我’商贾(jia)之家…’” 两个人对视许久后,昆仑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刚才我没有说谎,但是也没有暴露你的行踪,”他只是隐瞒了两个人一起吃过饭的事情,她去哪里,昆仑真的不清楚。 “你还真是一个…”薛曼莉解开衣服扣子,走到对面的床铺坐下,“傻瓜。”筆趣庫 “那你早点休息,”昆仑平躺下。 到了乌兰巴托的时候,薛曼莉还在睡觉。昆仑轻手轻脚地收拾好自己的行囊,把钱压在桌子上的杯子下,然后才下车。 父亲在车站门口等了他好久,看到昆仑高大的身影从火车站中走出来,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小子,回家了!”老父亲脸上的笑容引出许多道沟壑,是岁月和风霜在脸上留下的痕迹,“家里准备了烤全羊和马奶酒,还有你最爱吃的老酸奶。” 坐上红旗车,父子俩个人反倒没有什么更多的交流。 昆仑并不想回家的,但是他心里有些关于母亲的话想问。 之前听母亲说,她和父亲在莫斯科的红场前相识、相爱,最后在一起——未婚先孕。那时候人们对于未婚生子这件事极为在意,母亲的家里人不接受父亲的蒙古人的身份——他们在俄国是中上等的贵族,要结婚也应该是比他们更高阶的贵族,而不是一个蒙古土著。他们对于纯净血统的要求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母亲抗争不过家族,所以父亲母亲两个人在莫斯科渡过了一段相当困难的时光。 后来…乌兰世家,也就是奶奶家帮父亲在内蒙古找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母亲便放弃了在俄国的一切,在昆仑五岁的时候跟随父亲来到内蒙,而昆仑被“丢弃”在莫斯科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五年后,母亲回来了,她带着他去内蒙古,年幼的他以为要开始一段幸福的人生时,母亲把他丢在了五当召,然后消失不见。他的父亲偶尔过来看看他,再然后… 他回蒙古和当地的贵族联姻,而小昆仑像是一个被丢弃的垃圾一样,扔在了遥远的内蒙古。 昆仑看得出来,父亲现在过得很辛福。他也清楚自己不应该打扰父亲幸福的生活,可是…他就是想知道,为什么当年母亲会把他仍在召庙里,再也没有见他。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配得到爱,父亲母亲没有那么爱他,所以才会把他丢弃。 等到他大一点,他才明白,父亲母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自己被抛弃。 在静修前,他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抛弃他? 如今这凡尘间,让他牵挂的,也就是这件事。 可以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形容边塞的观景,便可同样用这一句来形容草原上的落日余晖。绿色的草地上几辆车开过,奔向远处的蒙古包。蒙古包周围还有一个羊圈,落下车窗,昆仑好似听到羊在他耳边的叫声。 一只黄色的狗向他奔跑过来,昆仑说它是草原上的猎豹,这个家伙奔跑的速度真是越来越快。昆仑淡淡地笑了一下,这抹笑容被他父亲捕捉到了,“斯勒斯基真的想你,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也都盼着你回来呢!” 昆仑回头看着父亲,“是吗?他们现在上学了吗?” “在内蒙古的蒙中上学,你不是说蒙古的学校不好吗,我就把他们送到内蒙古学习。” “那很好,要好好学。” “学那么好干什么?会回来还不是养羊?把我这一摊子生意接过去就行了,太高的学历没用,”父亲摇了摇头,砸么了一下嘴,“你上学了吗?” “寺庙里有教。” 父亲点头,没再说话,车子到了蒙古包前。 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站在蒙古包前,微笑着看着他们,昆仑下车。他才注意到他的弟弟妹妹手里拿着几条蓝色的哈达,昆仑穿着喇嘛的袈裟被穿着蒙古袍的人包围,一时间竟然有些奇怪。 “哥哥,欢迎回家,”穿着粉色蒙古袍的小女孩往前迈出一步,双手呈上哈达,昆仑低下头让她给自己戴上,然后两个人拥抱了一下。两个孩子跟随在后,也给昆仑带上了哈达。 “走吧,先休息一下,让他们给你打点水来,洗漱洗漱,我去后面看看肉怎么样了,一会来叫你们,”父亲牵过一匹马,和昆仑说完话后撑着马背骑了上去。 昆仑看着父亲消失在地平面上,后面的女人拍了拍他的胳膊,“云顿,我们进去吧?”昆仑回头,跟着她走进蒙古包里。 三个小孩子从未见过穿着这样一副的人,他们好奇地看着昆仑,看着陌生的哥哥,想要交谈缺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落座后,昆仑从随身带着的包中拿出一堆零食,只是他从内蒙古带过来的,其他东西孩子们不喜欢,汉人的零食倒是喜欢的紧。 “这是给你们的礼物,”昆仑把零食袋子依次放在三个人的手上,“拿着去玩吧!” 孩子们眼中亮起星星,含蓄地笑着拿走零食,走出门,如同一群小鸟一样散开四处跑去。 继母在一边温婉地笑着,“谢谢你,他们就喜欢这些东西。” 昆仑又从包里掏出两瓶花露水和一盒护手霜,“这边蚊虫多…我也只能拿这么多,下次…我多拿一些过来,”他把礼物放在桌子上,继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礼物。 “…谢谢你,”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个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心思沉,她…她不了解他。每当想要靠近分给他一点自己的温暖时,昆仑就会像乌龟一样,把所有的感情都藏到自己的壳里。 “没事。” 继母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下,目光扫到他有些干涸的嘴唇,才想到要给他倒杯水,于是急忙起身,拿出暖壶,“这是之前做好的奶茶,你先喝几口,酸奶在房车中的冰箱里,等一会吃饭的时候我拿给你。”biqikμnět “嗯,不用太忙,”昆仑接过奶茶,咸的蒙古奶茶流入口腔,回味悠长,甘醇的奶香味从舌尖上滑过,久违了。 “走吧!去吃饭!”父亲在门外吼了一声,继母笑着走出去,“骑马还是开车去?” “骑马吧,”父亲还未回答,昆仑已经站在继母的身后,“好久没骑马了。” 第 9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09 九十月,草原的草长得差不多有一人高,草矮的地方才可可以骑马,昆仑牵着缰绳走到夕阳的余晖中,他穿着蓝色蒙古袍,背上背了一把马头琴。踩在脚下的每一步都被填满了粉色。远处的羊群慢慢地往回移动着,白色一团团的样子,像天上的云。 高大的风车整齐地拍成一排,慢悠悠地转着。 他们说,乌兰巴托的夜最美。天上有群星,草原上有羊群,还有一生自由的游牧民族。Ъiqikunět 奔驰的骏马加快了步伐,昆仑微微眯着眼,入眼的是绿油油的草坪还有橘黄色的天空,此刻他的心情是红色的——不再是平静的蓝色,以前的生活太平静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随风而去。 天由橘黄色变成了红色,照在少年英俊的侧脸,晶莹剔透的水珠挂在鼻梁上。他要随风而动,驰骋在这辽阔的草原上。 天完全黑了,马儿放慢了步伐,昆仑坐在马背上微微喘息,天空被繁星占领,远处的蒙古包发出微弱的亮光。昆仑格外喜欢马踩在草上的声音,有规律,是大自然碰撞的声音。 昆仑下马,找了一块地方盘腿坐下,拿出马头琴仔细、认真地摩挲,马儿独自走开在草地上寻找吃食。过了好一会,他调好音后,起身架起马头琴,面对着草原上的星星开弓演奏《鸿雁》。 马头琴悠扬的声音回响在昆仑的周围,如同给这世界加了一层结界,带来几分悠长的哀愁。如果说,马头琴的基调是悲伤,那么除了圣彼得堡低沉的手风琴,在昆仑的认知中没有可以与它比拟的乐器——马头琴的悲鸣是自由的,而手风琴的哀伤是沉重的,是以国为己任的悲壮。 这两个地方都是他的家乡,有他的亲人。可是…内蒙古更像是他的家。 族群里的人围着篝火跳舞,中间的篝火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昆仑和他的弟弟妹妹们坐在一起吃肉喝奶茶。 “哥哥,外蒙古好玩吗?”妹妹瞪着大眼睛看他,充满了好奇。 昆仑想了想,“还好,每天打坐学习修行。有时候能去市里看会电视,夏天的时候大家一起看世界杯、奥运会。” “哇!”妹妹抱住昆仑的大腿,“那…哥哥有空带我去看看好不好?我也想看。” 篝火倒映在昆仑的眼中,熊熊燃烧,妹妹红彤彤的脸蛋像红苹果,昆仑心里一软说:“好啊,有机会我带你去。” “苏合!”继母在身后叫妹妹,“来这边!阿布要和你哥哥说几句话。” 苏合松开昆仑的腿,跪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母亲,又转过头对昆仑说:“哥哥,我去找额吉了!” “去吧,”苏合笑着跑开。 “阿布,”父亲走到他身边,整理一下袍子后盘着腿坐下来,“你还是穿着蒙古袍好看,多精神!像是天上的雄鹰。” 昆仑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到热闹的人群。 “是因为静修回来的?”阿尔斯楞同样看着远处的人群,“你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 昆仑有些错愕地看着父亲。 阿尔斯楞了然地笑了一下,他的孩子也就二十岁而已,就算再成熟老练他也能一眼看得出他在想什么。 “云顿,你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我也清楚你不是那么容易就和别人交心的人。这么多年,你回来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出来,这次闭关对你的意义又十分的重要,去除你心里的杂念,你才能安心修行。” “是的…阿布,我是有事情想问你,”昆仑的目光从阿尔斯楞的脸上移开,轻轻地说“我想问问您,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 阿尔斯楞听完,看着远处的篝火久久没有发声。 “我和你的生母…”阿尔斯楞的声音变得低沉,昆仑莫名地响起小时候母亲放在嘴边吹响的口琴。 昆仑的生母叫维什尼亚克·尼古拉耶维奇·洛特尼克夫,是叶卡捷琳娜大帝赏赐的姓,从那个时候他们家已经是俄国的贵族了。到了尼古拉耶维奇·洛特尼克夫这一代,经历过十月革命后大伤元气,在1991年苏联解体后逐渐恢复往日的兴盛,势头却大不如从前那般。 阿尔斯楞和维什尼亚克的相遇十分的浪漫,在一次阅兵中,俄国军队整齐地走过红场,叼着烟的阿尔斯楞看到了对面的一个曼妙的身影。那个女子皮肤白得好似白雪,金色的头发隐藏在贝雷帽中,带着皮手套,远远地站在那里,不需要任何修饰,她就是一幅美丽动人的画。 看得他愣住,知道嘴里的烟烫到自己,画中的女子掩嘴笑看着自己。 “哦,我的上帝,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她看向他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用俄式的口吻来称赞她的美丽而不是松开烫到自己嘴的烟。 “阿尔斯楞…对不起,我必须要回俄国了,我的家族需要我,他们为家族名誉而奋斗。我不可以躲藏在这里逃避我的使命,我…要回俄国。” “…那我怎么办?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云顿怎么办?你要带他走吗?他才来到这里没多久…你就如何狠抛下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吗?”阿尔斯楞的声音逐渐变大,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维什尼亚克。 此刻她翠绿色的眼眸不再美丽,沧桑和无奈慢慢浮现,“…我会补偿他的,现在我要去为我的家族奋斗了,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回去的决心。” “维什尼亚克,你不要再给自己找借口了!你想回俄国,是因为你们家现在又重现昨日的辉煌了不是吗?又成为贵族了对不对?吃香的喝辣的,你跟着我有什么?只会过尽苦日子!”ъiqiku “阿尔斯楞,我要回俄国不是因为家族变好了我才要回去,是因为她需要我。就算我们家族变好了,这一份荣光也会洒在你身上,这是家族荣耀!” “噢!你听听,你在说什么?为了家族?你要是为了家族当初就不会跟我私奔了,现在倒好,又说什么家族责任?你自己爽过了之后再去谈家族荣耀,哼,维什尼亚克你太虚伪了。” “我们一起走,好吗?”维什尼亚克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重建家族辉煌好吗?然后我们再回来,回到这一片自由的土地,好不好?” 阿尔斯楞甩开她的手,冷笑着说:“你别骗我了,你们家根本无法接受我,我和你回去干什么?受尽他们的嘲笑吗?还是你觉得之前他们对我的欺辱不够,再多一点?” “阿尔斯楞,不是这样的,如果我们在家族需要我们的时候,能够出一分力,他们必然会尊重我们的,包括我们的孩子、我们的爱情。”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之前和你在一起是为了你们家的荣华富贵,所以瞧不上我?然后这次我帮忙就可以挽救我的尊严了吗?” 维什尼亚克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biqikμnět 阿尔斯楞看着她的表情,慢慢地笑了,微笑变成苦笑,苦笑变成大笑。 “哈哈哈,原来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我是贪图你们家的荣华富贵?” 维什尼亚克垂头,“我们的这份爱情的背景布是华丽的,拿走着块布,它到底有多纯净,我不敢确认。但是我清楚,”她坚定地抬起头,“我是爱你的。” 阿尔斯楞笑着摇摇头,“我是为我自己,为了我的感情,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家族使命。你呢?” “…算了,我们就这样吧。” 回忆的迷雾消散在眼前,阿尔斯楞转过头,看着昆仑说,“你妈妈她爱她的家族胜过爱我们,所以她抛弃了你我。” 昆仑似懂非懂地看着他,“她不爱我们?” 阿尔斯楞点点头,食指和大拇指摩擦着。 “不爱我,为什么要我?” 阿尔斯楞的眼神漆黑,笑了一下,“你是她自我价值的证明,在家族需要她的时候,就丢弃自我。” 家族和自我的话题对现在的昆仑来说,十分沉重,他只要活好了自己,不就可以吗?读经文的时候,释迦摩尼为了普度众生,放弃了自己的妻子与孩子。 这是不是一样的道理?她的母亲因为家族,放弃了他们? 这种复杂的感觉让昆仑不是很舒服,暂时无法接受。如果不理解,就先放到某个角落里。等到时机成熟时,自然而然地就理解了。 离别的时刻到了,昆仑看着父亲和继母站在乌兰巴托火车站向他告别挥手,后会有期,他在默默地在心里做出告别。 回到巴达嘎尔召,时光好似在这里静止,走的时候什么样,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格桑抱胸站在寺庙门口,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眼中满满地开心。 “终于回来啦!想死你了!”格桑给昆仑一个结实的拥抱, “嗯,回来了,给你们带了礼物。” 带了一堆奶制品,格桑看完十分特别地失望,仰头朝天吼了一声,“啊!” “为什么没有牛肉干?羊肉干?马奶酒?”格桑把奶制品推到一边,故作生气地坐在一边,“气死我了,昆仑你要气死我。” 昆仑收拾着行囊,笑着摇了摇头。 “云顿,师傅找你,”平措带着笑容推门进来。 静修的时候到了。 第 10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0 清晨的画室,阳光从窗户中的缝隙照射过来,在空中形成丁达尔效应后投射在讲台上的石膏上,一般明亮一般黑暗,光与影的交错让石膏变得生动起来。秋风吹拂,姚云泽用铅笔量好尺寸后,在纸面上打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画室中铅笔划过纸面发出唰唰地响声,每个人都认真地画着。喜鹊的叫声从窗外传进来,偶尔有汽车发动的声音经过。垂在姚云泽耳边的碎发随风飘动,她侧脸的剪影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httpδ:Ъiqikunēt “姚云泽!”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静谧的美好,画室中的人同一时刻转头看向门口——许孟水不着调地靠在门框边,带着玩味笑容看向姚云泽,顺便挑了一下眉。 姚云泽张着嘴不出声,问他:“什么事?” 许孟水哼笑一声,学姚云泽张嘴不出声,“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北京特色儿!” 画室中的部分人对于许孟水的突然袭击,感到十分厌烦,虽然不做声地画着画,但是眉头明显地皱起。另外几个油腻的高中男生,眉眼间互相传递着只有他们之间才知道的信息。 姚云泽看着画,又看了看门口的许孟水,进退两难——每周画室组织的自由练习她都会在,跟许孟水走…这感觉像是逃课,而姚云泽恰好是不会逃课的乖学生。 姚云泽再次看向许孟水的时候,他扬起下巴示意让她出来。为了不打扰其他人,姚云泽哀叹地放下笔,走了出去。 一高一矮的影子投射在画室门前,姚云泽跟在许孟水身后走出教学楼。 “许孟水,今天我要练习画画,没有空跟你出去,你自己去吃好吗?”姚云泽停在楼梯上,努力摆出一个和蔼的不会让他伤心的表情,她想要拒绝的委婉一点。 正下着楼的许孟水听到姚云泽的话,停住了脚步,但身子由于惯性往前倾了一下。 “画画嘛,拿到毕业证之前都可以画,今天这个错过了以后就不可能再有了,”许孟水推后几步,瞥了她一眼,确定她是在犹豫后伸出手拉住姚云泽的手腕向前走去。姚云泽被他拉着脚下步伐不是很稳,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许孟水感知到,回头一笑,“呦,终于学会耍流氓了?” 姚云泽想触碰到热锅一样,立刻收回了手。许孟水的手还没收回来,姚云泽挣扎了两下,路过几个手挽着手的女生,她们带着惊讶的眼神望过来,姚云泽快走几步到许孟水身边,说:“这样不太好吧…” 许孟水瞥她,松开手的时候向后轻轻一甩,然后把手揣回到裤兜中,“哼——”快走了几步。 他这副样子像极了傲娇的猫,姚云泽抿嘴笑了一下,跟在他后面慢慢走着。 影子在脚下,随着步伐一上一下的摇晃着,他的影子长一些,她的短一些。 “嘿——走着么慢,等到上课我们都不一定回来,”许孟水抱怨了一句,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脚步,和姚云泽并排走。 “到底是什么啊?”她被勾起了好奇心,这么早到画室找她就为了吃东西?她现在有点好奇是什么东西了。 “一会你就知道啦。” 走出校门,又拐了一个弯,过了一条马路,她隐隐约约地看到马路边有一个早点摊位,后面排着长队。 他们停在了天津煎饼果子摊前。 许孟水手一摊,左脚向前迈出一步,身子的重心放到右脚,虽然此刻他矮了两厘米,但是气场高了两米——“我和你说哦,这家煎饼果子最好吃,里面的芝麻、葱花和鸡蛋混合在一起,一看就特别有食欲,还有啊…他们家的油条也是自己炸的,表皮脆,内里软,超级香;还有他家的酱——这个绝对是评价煎饼果子好不好吃的关键——不咸带点辣,准保你吃完还想吃。” 姚云泽仔细看了看这家天津煎饼果子的招牌——“董记煎饼。” “这个…我在天津的时候经常吃,”姚云泽扭头略带尴尬地说,许孟水掀起眼皮抱胸看着她,分享的喜悦烟消云散,姚云泽立刻补充说:“这一家吃过就不会忘,我很想念这个味道,谢谢你带我来吃!” 许孟水面色有所缓和,嘴角轻轻勾一个弧度,像是干涸大地裂开的一道缝。 “真的挺好吃的…”她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 “来两个鸡蛋的?”许孟水问她。 “好啊,”煎饼果子的香味飘过来,姚云泽吞咽了一下口水。 拿到煎饼果子后,两个人坐在路边哼哧哼哧地吃着煎饼果子,都没有说话。煎饼果子放凉了就不好吃,一定要趁热吃,如果里面有一些咸菜碎末,嚼起来特别劲道,以及鸡蛋的嫩滑包裹在煎饼皮的外面,有点小烫但是口感很好,再加上本身固有的香气,绝美。要是此刻有一杯豆浆,那么这就是最完美的早餐。 骑着车子路过的人看向坐在马路牙子上的两个学生吃着煎饼,不由得也停下脚步排起了队。 “谢谢你,”姚云泽咽下最后一口煎饼后说,“这个和家乡的味道一模一样。” 看到姚云泽开心的样子,许孟水笑弯了眼,“这边怎么样?和你的家乡比。” “嗯…最大的区别就是口音不太一样,其他的没什么区别。还有,这里人更多一些。” “走鸡?”许孟水试着模仿了一句天津话,姚云泽听完后咧嘴笑了一下。 “你这个味儿不对,应该是’’走鸡”,走这个音拖长一点,鸡这个音轻一点——走鸡,” “走鸡…?”许孟水试着学了一句。 说得四不像,姚云泽呵呵地笑,“你这个也太有趣了吧,哈哈哈。” 许孟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又说了一半“走鸡,怎么越来越走鸡了呢?”Ъiqikunět 姚云泽和许孟水对着笑了一会,许孟水收敛笑容,看着她的眼睛。 她也看着他的眼睛,太像那个人了。姚云泽眨了眨眼眼睛,他现在还好吗? 许孟水清了清嗓子,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走吧,快上课了。” 他们两个一前一后走进了教室,薛蠡抬眼无意间看到,“你们两个…”等姚云泽落座后,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姚云泽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心情似乎很愉悦,“一起吃了一个早晨,就外面的一家煎饼。” “董记煎饼?” “嗯嗯,就是那家。” “和你家的味道比,那个更好吃?” “嗯…”姚云泽惊讶于薛蠡居然知道她是从天津那边来的,“实话实说,还是天津的好吃一些。” “那我有空可要去吃一下,品尝一下比董记还要好吃的煎饼。” “没问题,到时候我做向导!” 下课后,前排的陈漫转过身,和姚云泽闲聊,说了说明星的八卦,又聊到班级里面的绯闻。 “你知道咱们班中最受欢迎的男生是谁吗?” “嗯…薛蠡?”姚云泽凑近了陈漫,在她耳边说。 “no,no,no,”陈漫伸出一根手指晃了一下,“是许孟水…宋明扬你知道吧?她就特别喜欢许,之前向他告白结果被拒绝了。” “哇…真的假的?”姚云泽想起那天宋明扬劝告自己不要和许孟水有太多的接触,没想到她是因为喜欢才让她远离许孟水的么? “真的!”陈漫的语气有些夸张,“我还听说啊…她把许孟水的名字纹在自己身上呢,够疯狂吧!” 这超出了姚云泽的想象,这也可以吗?对一个人的爱能够痴狂到如此地步吗? “班里还有几个女生喜欢他,还有隔壁班级的女生呢,”瞄了一眼姚云泽身后,微微一笑。 “许孟水的魅力确实大…” “我也这么觉得,”许孟水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既然这样,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姚云泽回头看向许孟水,他开玩笑时候的样子最能蛊惑人心,“我觉得你是属于’可远观而不可亵玩’那一挂的,站远一点比较好。” “那是因为你不了解我…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好好了解了解我?” 这令人窒息又令人尴尬的场景再次出现。 一周前。 国际部开办了一场画展,美术生把自己的作品纷纷交到画展的负责人那里,姚云泽拿了一副申请时要用到的组品——《梨》,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圆桌的左边,桌子上放着一颗梨,男人低头,目光看向梨。 除了背景里窗户外面有黑色的夜空外,其他地方全是白色的。 浓重的色彩对比带来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好似有一股力量要从中穿透出来,力透纸背。 许孟水看到这幅油画的时候,视线只停留了三秒钟。看完一圈作品,那幅画留给他的余味在不断地徜徉。黑白、黑白…乱作一团的黑白捆绑在一起,从纸面穿透出来。 离开前,他再次回到那幅画面前。因为角度站的不同,他竟然觉得那人不是在看梨,而是在看梨前面的东西,在看画面外的东西。许孟水难得认真一次,他又换了几个角度看那幅画。 只有一个角度可以看出画中的男人没有看梨,其他的角度都是在看梨。他思索了几秒,然后走到画前,完要仔细地看着——画的边缘,有一抹红色。 画框外面有作者的名字——姚云泽。 “期中考试要是…要是我考过你了,你答应我一件事?”许孟水的要求既幼稚又无理,姚云泽当下立即摇头拒绝。 坐在一旁的薛蠡皱着眉头看他,这难道不是霸王条款?逼着姚云泽打赌,然后又他订立规则,真是什么好处都被他占了。 许孟水注意到薛蠡的表情,再看向姚云泽,突然笑了——“我开玩笑的,吓到你啦?” 姚云泽笑了一下,熬夜带来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十分憔悴,“你有什么事情吗?” “嗯…我看到你的画了,很好看,”许孟水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卖给我好吗?” 笑容凝固在姚云泽的脸上。 “价钱好谈…我很喜欢你那幅画…” 筆趣庫 第 11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1 上课铃声响起,许孟水在薛蠡无情的注视下走回了自己的作为,姚云泽略带尴尬地低下头,手指扣着书桌的桌角。那是她申请是要用的画,那是她画的关于他的第一幅画… 许孟水可真讨厌啊,姚云泽抬头看向黑板,胸口稍微起伏了一下。 “你别理他,他老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薛蠡注意到姚云泽微微紧皱的眉头,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温柔地安慰她。 “没事,”姚云泽朝他笑了一下。 关于画的事情不了了之,据姚云泽所知,应该是薛蠡中间递话表达了姚云泽的意思,许孟水这才没有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 不过呢,这回姚云泽真的不想再说“没事”,她是真的很介意这种事情,毫无分寸感的许孟水真的太烦人了。就算他顶着一张和孙罗恒一模一样的脸,他还是很讨厌,甚至是更加讨厌。 突然,一个念头闪现——要他爱上自己,然后狠狠地甩了他!姚云泽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了。 陈漫伸出手拍拍她的胳膊,然后抬起头笑看着许孟水,“阿泽可能不喜欢你这套,要不你给我个机会?” 许孟水翻了一白眼,“切——我想和你在一起早就泡你了,还用等到现在?”转身离开。 姚云泽这回确确实实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许孟水——他这幅趾高气扬的样子真的太令人反感,刚才一起吃煎饼的情谊全都烟消云散。 转头手搭在陈漫手臂上,关心地问她:“你还好吗?他这样…” 陈漫大大方方地摇头,从姚云泽手里抽出手,摆手说:“他就是这样,早就习惯了。” “谢谢你帮我解围,”姚云泽从书桌里拿出早晨买的零食,“拿去吃!” 陈漫略带嫌弃的眼神看着饼干,又看了看,“我们的情谊就值这么点?”做作地咬了一下唇,“人家好伤心啊…”看样子就要倒在姚云泽的课桌上。 姚云泽急忙拿走饼干,“你可不能把我的饼干压碎了…”塞回书桌中。 陈漫起身作出要打姚云泽的动作,姚云泽握住陈漫的手,两个人对视几秒,松开手开心地笑着。 晚上回到家,姚云泽坐在写字台前,手里按着圆珠笔,咔哒咔哒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台灯下的牛奶一如往常地冒着热气,姚云泽出神地看着桌子对面的那副《梨》。 这段时间她比较少有地想起他,遇到他的时候还是夏天,转眼间到了秋天,他却不见了。离开了吧?他去哪里了?为什么要离开?他不是这样的人,姚云泽在心中默默地说。 他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坐在沙发和她胡侃地人怎么就不见了呢?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只是记忆太过美好,剩下的只是心碎的片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姚云泽转身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下一秒,手立刻把牛奶丢在桌子上,因为惯性作用还撒到书桌上一些,好烫!姚云泽抬手伸出舌头扇了扇,刚才一直在走神,都没注意到牛奶还是那么烫。 洒在书桌上的牛奶沿着书桌蜿蜒到书桌边,一滴一滴溅落到地上。 姚云泽从一遍抽出几张纸,蹲在地上擦干净了地面上的牛奶。直起身,看着白色的纸张上的牛奶混合着地面的尘埃,她莫名地想起许孟水,摇摇头立刻把手里的纸巾扔到垃圾桶中,到卫生间拿着拖把把她屋子里的地擦干净。ъiqiku 地面终于不再有一丝尘埃后,姚云泽才停止擦地,台灯的光照在地上反射出微弱的光,姚云泽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筆趣庫 第二天刚到学校,姚云泽就看到了许孟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薛蠡“打情骂俏”,看到她来,咧着嘴站起来 “阿泽,早啊!” “早!”她笑着打了一个招呼,放下书包。 “那薛蠡我先走了啊!”许孟水对着姚云泽眨了眨眼,然后露出一个自认为很迷人的微笑。 姚云泽愣了一下,一寸一寸地转过头,看这薛蠡,“他…怎么了?” 薛蠡用下巴指向她课桌的方位,姚云泽低头一看,书桌里有昨天一起吃过的董记煎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起身子回头看许孟水,他抱着胸依旧带着自信的笑容看着他。 “怎么样?” 许孟水挑眉,长着嘴不出声地问了一句。 姚云泽点头,“谢谢你!” 坐下后,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带的面包和牛奶,姚云泽思索着到底吃什么好呢… 陈漫这时转骨过头,“阿泽…我闻到了煎饼的…”饥饿如狼的目光过定格在姚云泽的煎饼上。 “正好我还想怎么吃呢,这个给你吧!”姚云泽把煎饼推过去。 “这怎么好意思…”陈漫看了看煎饼,又看了看姚云泽,无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阿泽,真的吗?” 姚云泽点头。霎那间,陈漫从桌子上拿起煎饼,三下五除二地开始吃着。 此后一周,许孟水每天都给姚云泽带一个煎饼,下课和薛蠡聊天的时候,姚云泽也加入到他们的闲聊中。 “这周周五高一高二文艺汇演去不去?” “不去了,下午要去画画。” “那叫上范瑾菲咱们三个去?” “好,那我和她说。” “你真不去?太可惜了,听说这次汇演很好看的,”许孟水又转头’勾引’姚云泽。 “真的没时间,你们去吧,我还差三幅画,十一月之前一定要完成。” “那行吧…不过…下一次就没机会了,你确定?” “你是复读机吗?”薛蠡无奈地问了一句。 “嘿嘿嘿,不是不是,行了吧。” 周五的下午的自习课,许孟水和薛蠡翘课去看高一高二的文艺汇演,姚云泽收拾东西准备去画室再画一幅素描。 “姚云泽,”宋明扬站在姚云泽身后,“要去画了画了吗?” 姚云泽转身点头,“是啊,要去了,怎么了?” “我们顺利,我去一趟围棋室,一起走吧?” 姚云泽有点奇怪,她怎么又突然找自己呢?和陈漫对视了一眼后,“好啊,走吧!” 下楼梯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流,拐了一个弯,马上就要到画室的时候,宋明扬突然从后面拉住姚云泽,“陪我去买个东西吧?” “啊?好啊。” “你和他…还是在一起了?”宋明扬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这话。刚才在路上,她想说却又说不出,作为许孟水的前女友,她确实没有资格对前男友的□□品头论足。 “谁?许孟水吗?没有啊,”姚云泽停下来,“你怎么会这么想?” 宋明扬垂着头,“你们关系很近,而且他还帮你带早点…”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真的不喜欢他,所以你大可不必把我当作情敌,”姚云泽结合陈漫之前说的那些话,再加上宋明扬的两次举动,她鲁莽地得出一个答案。 “不是的…”眼前这个好看的女孩子即使在阳光下也还是那么卑微,她稍微弓起的背,不断咬着嘴唇,还有眼神中的慌乱,“我是他前女友…” 姚云泽大吃一惊,宋明扬的声音很小,却很重。 “你是他…你们分手了?” “嗯,”宋明扬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或许我说,你离他远一点不对,但他确实是个…渣男。” “…这话,怎么说?”虽然姚云泽隐隐约约觉得许孟水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还是很好奇,他到底有多渣。心底里有那么几秒的拒绝时刻,但是她还是选择倾听宋明扬的倾诉——或者是想安慰眼前这个还未走出情伤的女孩子,又或者是为了验证她的感觉。 文艺汇演结束后,薛蠡直接和范瑾菲离开学校回家了,离开的时候许孟水吐槽他见色忘义。而后自己一个人坐在篮球场边的栏杆上,看着西沉的太阳,矫情地点了一根烟。 他四十五度仰头看着天空,好多妞都说自己这样子最好看,许孟水觉得他们审美有问题,这个姿势有什么好看的,又看不到他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喉结滚动一下,嘴里吐出一口烟。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食指夹着烟,他哀叹了一声,要说为什么说这句,那是因为他了解的黄昏诗句并不多,这是他唯一能背下来的,而且恰好表达了他现在的心情。https:ЪiqikuΠet 刚才他妈发来信息,告诉他今晚别回家,直接去奶奶家。 又是奶奶家啊 还没感叹完,就听到身后一个雄厚的声音——“哪个班级的!怎么抽烟呢?” 许孟水当下掐灭了烟一边往兜里揣,一边跑,这他妈要是背抓起起来了,他爸肯定不会放过他。于是他加快了速度,像是草原上被鹰追的兔子, “站住!你给我停下来!”老师在后面追着。 许孟水拐了一个弯,旁边就是画室,他立刻想到了姚云泽,没有再三思索,直接跑了进去。 “同学…你看到刚才跑进来一个男同学吗?” 老师气喘吁吁地扶着画室的门,问姚云泽。姚云泽正在给素描打阴影,一副被打扰到的样子,然后不解的问老师:“什么同学?这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老师看她也不像会撒谎的人呢,摆手没说话转身离开。 过了几分钟,迷你版的大卫雕像后面走出一个人,“可以啊,姚云泽,你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佩服!” 姚云泽瞥了他一眼,继续打阴影,“还好吧,没您厉害。” “呦,那我承让了,”许孟水搬了一把椅子,做到姚云泽身边。“画的这是谁?” “亚里士多德。” “我的妈呀…那么远古的人都知道他长什么样吗?” “有石膏,”姚云泽换了一只铅笔,手中的铅笔落到笔袋中和其他的铅笔相碰发出叮的一声很清脆,她换了一只4b的铅笔,有些阴影部分要软铅才可以。 许孟水含着笑,看着姚云泽的侧脸,慢慢地低头,目光却定格在姚云泽的脸上,他拿起刚才姚云泽放下的那只铅笔,上面还有她的温度。拿到手里,仔细地看了看。 铅笔削的一丝不苟,尖尖的头,不,不尖,有一点倾斜的角度,应该是她刚才用的时候摩擦出来的。 顺着她的胳膊,许孟水看着她白嫩修长的手拿着铅笔,在纸面上不断移动着。 许孟水有点渴,他舔了舔嘴唇,看着画板说,“你还差几张画?” “油画两张,素描这是最后一张。” “再提一个无理的要求…画一张我好不好?” 纸面上的笔顿住。 第 12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2 “小西天到了,前门上车后门下车,”姚云泽背着画板,从公交车上下来,许孟水告诉她是在小西天的一号楼,让她顺着军区大院找就能找到。 这次赴约,她很紧张——不是为许孟水作画紧张,而是害怕许孟水做出越线的行为。许孟水现在在姚云泽心中,完全就是一个富家纨绔子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领着画箱走在街上,骑着自行车的人从她身边路过,姚云泽握着画箱的手紧了紧。 “我可能…没时间,”姚云泽停下的笔慢慢地动起来,许孟水好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炽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做错了什么吗?你为什么一直逃避我?”许孟水温热的呼吸打在姚云泽的脖颈处,她的头发扎起来,露出白嫩的脖颈,甚至可以看到姚云泽细小的绒毛在他的呼吸下轻轻一动,肯定很痒吧,许孟水哼笑了一声,目光移到姚云泽的侧脸。 铅笔在纸面的声音勾起空中的暧昧的琴弦,许孟水有点点懊恼,他说话的时候她为什么不看他?瞥了一眼铅笔,许孟水抬手轻松地夺走了,呵,姚云泽终于看向他了。 许孟水嘴角噙着笑意定定地看着姚云泽,另一边把铅笔放到画架的槽里,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你为什么一直缠着我?”姚云终于说话了。 “你好看,”许孟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扭捏,落落大方他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给你画一幅画,你就能不纠缠我?” 许孟水一挑眉,“可能吧…”他仰头做出思考状,半晌后才低下头,认真地问姚云泽:“要不你把那幅画卖给我?我只是想有一副你的画而已。” “那幅画是申请学校要用到的,我不可能给你。” “那就给我画一幅,成为你的画中人不可以吗?” “你可以找其他人画,不一定是我,”姚云泽觉得无法和这个人正常的交流沟通,索性放弃,伸出手要拿铅笔继续画画,许孟水握住姚云泽的胳膊,阻拦她去哪里了那支笔。 “你怎么可以这么…”姚云泽转头,看到许孟水的笑容愣住了。 太像了,她用眼睛在许孟水的脸上度量:笑容的弧度、眼眸的弯度,还有笑起来的气质,和那个人太像了。下一秒,那人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撑在姚云泽的后脑勺上,让她贴近自己。ъiqiku 两个人距离不过几厘米,姚云泽慌了神,她闻到许孟水身上的烟味,虽然和孙罗恒喜欢的牌子不同,但也让她陷入了回忆中。 “周日下午,小西天一号楼,我等你。” 许孟水得意洋洋地离开,看到姚云泽看着自己的脸出神时,他就知道自己成功了。都说他以貌取人喜欢美女不对,可是那个人又能逃得过美的魔力呢?人对美的东西都偏心,他的美能打动姚云泽到达自己的目的,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耻的。 周六的时候,姚云泽特地向薛蠡“打听”了一下许孟水的人品。薛蠡听完姚云泽要给许孟水作画,整个人露出一种不可思议又莫名其妙的表情,“他…”评价许孟水的话卡在一半,薛蠡了解许孟水虽然无理取闹惯了,但是也从来不强人所难,姚云泽对他没兴趣这三个字都已经挂在脸上了,他怎么还会这么做呢? 许孟水之前不是这样的啊? 薛蠡不能再用“许孟水之前就是这样”来继续为他开脱,这借口一次两次管用,用多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反倒他像是溺爱孩子的父母一样,一只纵容着许孟水。 于是薛蠡紧皱着眉头对姚云泽说:“你不用去了,我会和他谈这件事情的。” 姚云泽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她是自愿的啊,我又没逼她,”许孟水看着电脑屏幕,使劲按了几下手柄的按钮,啪啪的声音很吵,让薛蠡很烦躁。 电脑屏幕变暗,许孟水拖着长音看向薛蠡—— “不是吧——薛蠡你丫脑子抽风了?”下一秒许孟水扔开了游戏机手柄,十分认真的说:“她真的是自愿的,不信你去问她,我骗你我就是孙子行了吧?” “实在不行是那紫禁城门口的石狮子总行了吧?昂?”许孟水慷慨激昂地指着北边,气得恨不得两鼻孔一起出气。 “你不会对她做什么吧?”薛蠡问出想要问题的事情。 “妈的我还是个处啊!我能对她做什么?我宝贵的第一次要献给我最爱的女孩儿好不好?”许孟水使劲拍了一下沙发,他很是气恼自己的铁磁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品行呢。 薛蠡眯着眼看了他半天,看得许孟水发毛,“怎么了?”他硬着头皮发问。 “…我倒是不清楚,你居然还是个处。” 这话打击到了许孟水,“你这什么意思啊…我虽然滥情,但是不滥交好不好?”说完许孟水起身,“走吧,一起吃个夜宵,一会让司机送你回家。” 第二天,薛蠡遗憾地和姚云泽说了自己谈判的结果,“你是自愿的?” “…算是吧,”美貌震慑住后被动的同意了。 姚云泽一早就猜得到,薛蠡在许孟水作画这件事情上,一点作用都起不到。 周日下午出门之前,许孟水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最好看的衣服,仿佛要把他自己的无穷魅力都展现出来,更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盛装出席一场宴会。 薛蠡和范瑾菲站在门口等他。 “你们这是…” “我们去小西天办点事,听说你也要去,咱们顺利,不如一起去吧?”范瑾菲手挽着薛蠡的胳膊,笑咪咪地对许孟水说。筆趣庫 得,这是真把他当作禽兽看了。 “行,走吧,坐我的车走。” 到了小西天,薛蠡和范瑾菲去北师大,许孟水到了一号楼。车子驶到一号楼附近,他从车里远远地看到姚云泽玲着画箱背着画板站在楼门口儿。他微微一笑,“李师傅,咱们把车开到一号口门口,我在那儿下,麻烦您嘞。” 许孟水推开车门,和姚云泽面对面,走到她身边,接过姚云泽手里的画箱,“跟我走。” 两个人走到了四楼,许孟水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门,推开进去,这是一间画室。 “想好怎么画了吗?”许孟水看着姚云泽掏出工具,摆好画板。 “你不是说油画?” “你有构思吗?” “人物肖像。” “太俗气了,”许孟水摇头,“既然你没有想法,那就按照我的想法来吧,”说着就开始脱衣服。 姚云泽没想到许孟水会脱衣服,吃惊了几秒,神色又恢复如常。许孟水么,这不很正常吗? 许孟水脱到只剩下一条内裤,然后赤着脚走到画室中间,把白色的布铺开,然后搬了一半椅子放到上面,他走过去,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一只脚放在白色的布上,同时不知道从那里又拿了一块白色的布半掩在腿中间。他坐的位置,画室的中间,恰好是阳光最充足的地方,一边明一边暗,显得许孟水更加的妖媚。 “这样可以吗?”筆趣庫 “可以,不过…这样素描更好看一点,人体的结构能完美的…” “我要油画。” 姚云泽先用铅笔打稿,不得不说,许孟水的身材真的没得说—— 臀大肌和腹直肌的线条十分流畅,有起有伏。锁骨和肩胛骨如同海的波浪,平滑而又曲直,不过他有些瘦弱,手臂上的肱头肌没有饱满的线条,但是也不错。 姚云泽的目光像一台摄像机,在许孟水每一个身体部分拍照定格,然后拼成一副完整的图画。半遮掩在腿间的白布带着隐约的□□,顺着许孟水的大腿,流淌到他的脚趾。 许孟水没有了先前被看的坦荡,姚云泽在他身体上一厘米一厘米地扫过,他好像不在是一个人了,和旁边的白色石膏也没有了任何区别,在姚云泽的眼中,他没有灵魂。 没有灵魂的他只是一个躯壳而已,她还能画得好自己吗?许孟水干咳了一声,想要说点什么。 “嘘——”姚云泽轻轻地说。 许孟水不用说话,他已经在用他的身体来表达现在的感受,姚云泽看着他的肌肉,都成一了一个独立的有生命的个体,此刻他们的喜怒哀乐走到了姚云泽的笔下。 许孟水反倒很是尴尬,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认真考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一时想到要这么做,一是昨晚看了许多名画,想着不能画的太普通,要是姚云泽以后成名了,古老的作品拿出手也不丢人是不是。 二是他想看看姚云泽害羞不好意思的样子,毕竟她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没想到姚云泽如此坦然,这倒让许孟水十分不好意思,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画画的人,哪有害怕裸体的呢?就算他真的脱光了,在姚云泽眼中也不过是一堆堆的肉而已。 想到这里,许孟水心里有些难过。她只看得到他的肉,看不看得到他的灵魂呢? 哎叹声还没发出,他看到自己抬头了。 妈的,这都能有反应? 姚云泽画着画,许孟水一下子跳起来穿衣服说要去卫生间,她很是迷茫的看着他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走出去,这种打断别人画画真的很影响发挥,姚云泽等许孟水离开后翻了一个白眼。 “怎么样?还好吗?”姚云泽收到范瑾菲的短信,立刻回复道:“他去卫生间了,还差一点就完成了,上色回学校上就行。” “那我们从北师大出发去找你啦?” “好的。” 第 13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3 许孟水推开画室的门,就看到靠在窗边薛蠡手里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翻看。推开门再走进去几步,范瑾菲坐在姚云泽身边,两个人悄悄地交流着什么,听到许孟水的脚步声,范瑾菲和姚云泽回头一起看向他。 “你回来啦,我和薛蠡的事情弄完了,顺路过来看看你们。” “是吗,那是挺巧的,”许孟水心里冷哼一声,走到姚云泽身边看了看她的画,“是要回去上色吗?”他看着黑白的纸面上铅笔的线条层次分明。ъiqiku “嗯,这个地方还差一点,你能再摆一下刚才的姿势吗?”姚云泽指着画中大腿的根部说,“这里的线条没有处理好。” 许孟水盯着姚云泽看,很难不去想她是不是故意的,毕竟在场的有三个人,不是她看他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有些犹豫。虽然和薛蠡关系不错,但是两个人也不会“□□”相见到如此程度,还有范瑾菲…她在薛蠡面前看别的男人算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薛蠡合上书,走到许孟水身边,“快点儿完成我们还可以一起吃个晚饭呢。” 许孟水看了看薛蠡,又看了看姚云泽,“那我脱啦?”他磨磨蹭蹭地走到刚才的地方,转过身看到三个人还是原来的姿势,他又说了一遍,“我要脱了啊!” “脱吧脱吧,”范瑾菲顺嘴来了一句,姚云泽嘴边挂着笑意,薛蠡手拿着书背在身后。 艹!许孟水心里痛骂了一句,脱下衣服和裤子,拿起搭载凳子上的白布。 “是这样的吗?”许孟水调整姿势问姚云泽。 “腿的角度不对,再张大一点。” 许孟水扭扭捏捏地撇开了一点角度。 “还是不够大。” 许孟水微仰着头再次张大了腿,尽量不去看薛蠡和范瑾菲脸上的表情。他敢肯定,现在他们心里肯定偷着乐,自己给自己埋的坑,咬碎了牙也得完成。 “再…” 姚云泽的话没说完,许孟水一下子撇开得更大,“现在可以了吧?” “可以了,”姚云泽低头拿起铅笔,忍住笑意,仔细揣摩着线条的走向。画的底稿完成后,坐在凳子上的许孟水出了一身汗,其他三个人什么事都没有,他看了一圈心里琢磨着应该怎么把这个仇报复回去。 薛蠡在一旁打电话订饭店,范瑾菲帮姚云泽收拾画箱,三个人没有一个人理他。 许孟水抿着嘴看了看,悻悻然地捡起衣服,带着些不痛快,麻溜地把衣服穿上了。 四个人其乐融融地吃过了晚饭后,薛蠡和范瑾菲送姚云泽回家,许孟水笑看着司机载着他们把车开走,等到车看不到的时候,拿出黑莓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 “那儿呢?” 周一姚云泽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在走廊里蹲下身子系鞋带,起身后转身,正巧迎面碰到了一个男生,迎面的意思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脸挨着脸,在外人看来好像是无意中“亲吻”到了。确实离得太近了,她感受得到那人的呼吸打在自己的鼻梁上。 那人也是莫名其妙,自己刚转身,一个女生就贴在自己眼前。 下一秒,姚云泽立马后退了一步,看也没看那人的脸,错开身子走回班级。一个穿着黑色马靴的同学站在门口,戴着黑框粗腿眼镜,梳着寸头看起来文质彬彬,对着姚云泽斜嘴笑了一下,“我刚才好像听到’吧唧’的一声。” 她抬眼瞅了瞅他,侧身走了进去。穿着马靴的这个男同学,叫做李琨,据说他家的背景不一般,平时和自己大院子弟吃饭的时候,他们都尊称他一声琨哥。 具体的背景姚云泽当然不清楚,她知道自己是靠孙罗恒的关系进来的,现在孙罗恒人消失了,那么她惹不起能躲得起,尽量不和他们打交道就是。可是她偏偏这么想着,事情就粘到她身上。 “阿泽,你刚刚在走廊里亲了安祺一口?”前排的陈漫转身趴到姚云泽的桌子上,“还是李老大亲自盖章,你行啊!” 姚云泽皱了一下眉头,“没有啊,我转身的时候恰好碰到他而已…”姚云泽顿了一下,这个解释好像怎么都说不通,她也不清楚怎么一回事。 “安祺诶,他们家姓乌兰,你知道不?” “不清楚。” “他们家是蒙族人,蒙古姓就是乌兰,然后他爷爷还是什么亲戚,是中央委员呢,厉害吧!” 确实挺厉害的,姚云泽有些吃惊,不过她没注意刚才那人的样貌,对他的印象就是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堵人墙而已。 “嗯…好厉害,”她接着陈漫的话继续说,“不过刚才真的是一个偶然,我们不是故意的。” “但你不觉得…”陈漫笑了一下,“那你不觉得这个片段很浪漫吗?就像《王子变青蛙》一样诶,安祺他人也帅气,虽然有点矮,但是其他的条件都符合偶像剧男主角呢!” 这扫射到姚云泽的盲区,她既不看《王子变青蛙》也没看到那人的样子,不过身高倒是和她差不多。 “我认识他,要不介绍给你认识认识?”陈漫拉住了姚云泽的手,看着她出神的样子以为她像自己一样幻想之后浪漫的桥段呢。 “不用不用,这真的是一个偶然事件,你别多想,”她说完后,就转移了话题。第二天,陈漫到了学校对姚云泽说:“我昨天问过了安祺,他说记得你身上的味道呢,说明他对你有印象,真的不来一段浪漫的…” “啊…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呢?”姚云泽大幅度地摇了摇头,“偶像剧是偶像剧好不好,他要是和明道一样帅我就立刻和他在一起好不好啊…” “明道是我的!”陈漫伸出手拍了一下姚云泽的胳膊,“不许和我抢他!” 经过陈漫的再三确认,姚云泽确实对安祺无意,索性她就放弃了这件事。 “你和安祺…?”薛蠡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煞有介事地询问姚云泽。她大概地讲述了一下昨天的情景,也表明了对安祺这个人并不了解也没有想法的意思。 “那就好…安祺这个人不好惹,最好离他远一点,”薛蠡给出中肯的建议,又多看了她两眼,许孟水的话在他耳边盘旋—— “不是吧!这妞儿刚看完我裸体就去勾三搭四了?还搞上了安祺?” “这话可不能乱说,她又不是你的谁,想怎样都行。” “哼,她想得倒美。” 许孟水坐在栏杆上,弓着腰看着向远处踢足球的人,然后没再说话。 薛蠡在那么一瞬间,觉得许孟水这次可能是真心的,他的情绪有感染到他,那是一种微妙的酸意蔓延到他心底,好似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彼此。 “谢谢你,我真的和他没什么,同学间的小事而已,”姚云泽反而笑着回应薛蠡,他紧张的情绪让她心底感受到一丝温柔,不过他过于紧张的样子让姚云泽心里过意不去。 “真的没事,谢谢你。” 不过,这件事超出了姚云泽预想,以更快的速度在全校范围内引起了一阵盛大的讨论,也侧面证明了薛蠡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其他班级的人有意无意地经过姚云泽的班级,寻找着传说中的那个和安祺“接吻”的女生。 姚云泽好似天生对这种事情不是很敏感,更加不是很关心。一是她没有做什么伤害到别人的事情,二是这种无中生有的桃色绯闻最终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消散。在舆论发酵的一周内,她正常的生活,该画画就画画,该上课就上课, Ъiqikunět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过是过了一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人,姚云泽对此不屑一顾,只有生活失败而且没有能力解决自己问题的人才会把目光放到别人的烂事上,以此得到一些心理安慰。 可是这件事好像有一顾强大的力量在背后推动着它的发展,就像火随着风越来越大,误“吻”这一乌龙事情在众多人的口中版本很多,唯一清楚这件事情的人只有马琨。筆趣庫 “…然后,我就在走廊中听到一声清脆的“嘣”!这还用解释吗?两个人亲上了!”一群人围在李琨的座位边,李琨像一个说书人,把那天下午的事情再次“精彩”地回放了一遍。 “要我说啊,这就是他们的缘分,一个美男,一个靓女,在一起多合适啊!” “对啊对啊!哈哈哈哈,真看不出来,姚云泽外表玉女,内心欲女啊!就喜欢生猛的汉子?” “此话怎讲?” “许公子…他追了姚云泽多久啊,都没消息,姚云泽这个小妞儿知道安祺要从那里经过,就蹲在那儿等着他,你看看这之间的差别!” “我说马乐,你可别瞎说,小心许孟水揍你!” “得了吧,还不是安祺家比许孟水他家厉害,这个娘们太势利了!再说了,一看他们两个的身材就知道,许孟水那种的肯定满足不了姚云泽啊!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哈哈哈!”一群男生坐在教室的后排猥琐地笑着,笑得前仰后合。 薛蠡和许孟水进门就听到了刚才那句话。 “艹!”许孟水骂了一句,踢翻了门口的桌子,那群人回头看到许孟水,便不做声地散开了。唯有李琨,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盯着许孟水沉着脸从门口走回到他的座位上。 薛蠡皱着眉头,看了看许孟水,又看了看马琨,默默地坐下来。 这天姚云泽早晨刚到教室,还是李琨的位置上,马乐以及李琨手下的其他几个跟班围坐在他周围。 “也不知道是谁,整天一副清高的样子,看到厉害的人就想要贴上去,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就算自己是天仙,身上还是带骚味儿,怪膈应人的!” 马乐扯开嗓子朝姚云泽的方向吼,生怕她听不懂继续说:“人家是什么职位,她什么算什么东西?还真以为进了四中就是凤凰了还!哼,怕是我们的庙太小,装不下这樽’玉面’菩萨呢!” 姚云泽放好书包,坦然地坐了下去了。 这事情越演越烈,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姚云泽仔细想了一下,她还真的没有得罪过谁,真的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折磨她。 “别不懂装懂,我说你呢!”马乐急眼了,说了半天,那人回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哎哎哎!”李琨拦住了马乐,“不和女人一般见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手上的动作确是很轻,马乐嘴里骂了一句“艹他妈的,真是给脸不要脸…”推开李琨的手向姚云泽走过去。 其他几个人看笑话似得看着马乐的样子,窃窃私语地说:“动得起来手吗?” “不会啊,马乐那么怂…” 一些话传到马乐的耳中,怒火中烧。三下两下迈到姚云泽面前,姚云泽感到危险的来临,她急忙起身就要走,没想到还是慢了半拍,马乐一把拽着她的头发向后使劲,“妈的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 他一脸横肉,嘴角和眼角向下,瞪着姚云泽。其他人发出嘻嘻的笑声,他们就是想看看,马乐会不会打女人。 “你要是敢动她我就把你的手剁了。” 李琨课桌前的几个人明显愣住了,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许孟水。 许孟水站在门口,马乐好像在他身后看到了旺盛的火焰,只听到他对自己说,“放开她。” 第 14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4 马乐愣住了,并没有及时松开手,许孟水向前迈出一步,马乐下意识地看了看抓着姚云泽头的手,然后往旁边一推,姚云泽扑倒在旁边的桌子上,力度不是很大,姚云泽踉跄了一下就站住了,但是腿还是磕在凳子边,“啊…” 许孟水听到这一声怒火中烧,收回原本伸出的手——想要扶姚云泽——只见她站稳了,许孟水才回到自己的阵地。 后排的人发出一阵狂笑,笑着笑着还互相看,对视一眼后继续笑,这场热闹他们要继续看下去呢!同班同学陆续地从门口走进来,看到这幅场景又些吃惊,往后退了几步。有的人不怕,背着书包走进来,事不关己地坐下拿出p3听歌,顺便拿出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许孟水转头,眼中的怒火好似能把马乐烧焦,瞪大了双眼,跑上前对着马乐就是一拳,这一拳包含着他的愤怒——伤害了姚云泽以及他自己的尊严,这一拳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马乐的侧脸。 教室里中的其他人此刻才感受到许孟水的愤怒,不敢再发出起哄的声音,后排的人更不自觉地转头看向李琨。李琨却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叉着腿看着许孟水打马乐,时不时还笑一下,做一个小点评,就是没人上前拉架。于是其他人也继续看着他们打架。 听着音乐的同学感受到桌椅变了位置,立刻跳起来跑了出去。躲在门外的人呢,就像站在菜市场里看热闹一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这怎么回事啊?” “是马乐说了姚云泽不好,被许孟水听到了,然后两个人打了起来。” “不是吧?”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情?” “听说是许孟水没追到,姚云泽看上隔壁班的安祺了…” 言语难能表达这激烈的场景,众人继续看着他们打架,许孟水和姚云泽每出一个动作,众人就会“哦——”一声,热闹的氛围像是看马戏团正在表演的猴子,更像是看自由搏击,就差鼓掌叫好了。Ъiqikunět 不过这也能理解,在高三说压抑不压抑的学习氛围中,克制着自己的天性,找不到疏解情绪的方式,一场最原始的近身肉搏,一下点燃了每个人心中的欲望,找到做人的感觉。 回到正在撕扯的两个人。 第一拳真让马乐有些懵,他在自己嘴角摸了一下,看到红色的血迹,下一秒想都没想挥起拳头就要往前冲去,管他爹是谁,现在老子就是要爽。 姚云泽听到拳头落在身体上的声音后,再转头就看到了两个人撕打在一起。怎么办?这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下一秒姚云泽扑上前去拉住了许孟水。 “你特么有病?抱住我怎么打回去?” 许孟水吼了一声,挣脱开姚云泽的手,再往前冲的时候,后背有一股力量牵扯住了他。 “你丫…”许孟水转身的时候后背被马乐踹了一脚,没稳住向前扑去。 一回头看到是薛蠡沉着脸,许孟水的怒火一下子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浇灭了大半部分,他看着他,好似做错事情的孩子。马乐趁机在背后又是一脚。 “拉住他!”李琨低沉的声音从众多人群中缓缓地飘出来,周围几个人反应了一下,互相对视着没有任何动作。什么意思?拦着马乐? 李琨踹了一下凳子,“拦住马乐!” 这才有人反应过来,立刻跑过去拉开在背后偷袭许孟水的马乐。 “马乐,我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要…”姚云泽还未说完,陷在人群中的马乐突然来了一句—— “滚一边去,我和你说话了?” “马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啊!”许孟水回头指着他来了一句,气势没有刚才的大,但是薛蠡站在他身后给了他不少底气。 姚云泽把许孟水拉到自己身后,他看着她莫名其妙的操作,不是很理解,伸出手想把姚云泽拉过来的时候,薛蠡制止了他。 “马乐,我是不太清楚你为什么突然针对我,毕竟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这么做是因为你背后的那个人吗?”姚云泽停顿了几秒,透过人群看了一眼李琨,“我是不太清楚你是以什么样身份出来针对我,为了他倒是说得通。” “你有没有想过,你动我的时候呢,没人拦着你,动许孟水就有人出来阻拦了,”姚云泽扫过其他人,“话我就不说那么明白了,你心里应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通过言语、身体霸凌其他人建立起自己的权威,找到优越感,是动物才做的事情。” 马乐想要挣脱开来,给这个害他被打的人来一拳,让她体会一下这个滋味,肉疼才真的疼。其他人再次出力把马乐拉了回曲,许孟水一下子拉扯过姚云泽把她藏在自己的身后,真不知道这个人是蠢还是笨,居然说这话,不等着被打呢吗。 “怎么回事!”特有的中年人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老师站在门口,室内诡秘地静默了几秒钟,空气中残留的几分战火瞬间灰飞烟灭。 “马乐、姚云泽跟我来一趟办公室,”老师站在门口发出一道指令,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姚云泽你先来。”Ъiqikunět 薛蠡和许孟水陪姚云泽走到老师的办公室门前。 “别怕,有什么事情就往我身上推,你就说是他欺负你在先,”许孟水手插兜,脸上带着伤,大义凌然地对姚云泽说,“而且说打架是我的原因,和你无关。” “我知道了,谢谢你,”姚云泽很是感谢许孟水,就在这时对许孟水这个人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嘴上有时候确实没有把门的东西,但是人还是不错的,在关键的时刻能够挺身而出,不计前嫌。她此刻对许孟水有一丝愧疚,他的画姚云泽上色的时候姚云泽很是敷衍,现在她决定重新打稿画一幅,当作送给他的礼物。 姚云泽推门进去,薛蠡靠在墙上微仰着头,少年侧脸的线条越来越好看,象征着成为男人的喉结滚动了几下,“他骂姚云泽你忍不下了?” “是啊,他怎么骂我都行,骂姚云泽就是不行,”许孟水走到薛蠡身边。 薛蠡笑了,他的好兄弟终于学会怎样去“爱”一个人了吗? “是他先骂我的。” “你做了什么事情他要骂你呢?” “一些没有依据的绯闻。” “那你和安祺同学在一起了吗?” “没有。” 老师看着姚云泽一脸坚定和坦然,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他清楚姚云泽并没有说谎,于是抽出课堂的随堂测验。 “你这次随堂测验分数不高啊” 89分,满分一百。 她看了看自己的卷子,脸上没有什么波澜起伏。 “哎——马乐同学是什么样的你应该清楚,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们,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去吧。” 马乐这群人在这所学校中还不少,家庭背景说不上差,但也不是顶好的,高中毕业家长就会把他们塞到国外各个学校,来到这里学习是为了打通向上的人脉关系,多认识一些权贵子弟。 出去了,只有许孟水一个人等在门外,薛蠡早已不见身影。 “怎么,老师和你说什么?”他一脸担心地看着姚云泽。 她看着许孟水的样子,突然想到多年前她打碎了最心爱的存钱罐,然后一个还没她膝盖高的小女孩关心地看着她,并且安慰她说——“姐姐别哭,吃糖。” 真诚的目光从来不会骗人。 姚云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着头说:“没事,老师什么都没说。” “噢——那就好,”许孟水长喘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下午难得的休息时光,姚云泽、许孟水、薛蠡三个人一人抱着一罐可乐,坐在操场的看台上,临近冬天的风刺骨得凉,就算这样,依旧无法吹灭他们心中的火热。 “这件事肯定是背后有人做手脚,才让这件事越来越大,原本两三天就可以解决的事,居然这么久。”薛蠡喝了一口可乐,看着操场上的人淡淡地来了一句。 “不是吧…薛蠡你别阴谋论了,阿泽她人这么好,那里会有人来整她呢,”许孟水摇头否定,“我看分明就是有人在整我,借着我追阿泽的事情,不仅挑拨离间,还有损我男子气概。” 原本默默喝着可乐的姚云泽听到“男子气概”这四个字,不禁想到了画室里许孟水裸体的样子,可能每个人对男子气概的定义不同吧,她觉得许孟水脸红的时候最男子气概。 “不过幸亏安祺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当笑话一听而过,”薛蠡又说,“就是阿泽你的…名誉问题…”看向默默发呆的姚云泽,薛蠡感叹一声。 姚云泽摇头,“这只是我人生的一个小小的片段而已,我不会太在意它。”ъiqiku 半阖着眼的许孟水,不经意间瞥了姚云泽一眼,“是,这件事给你造成的影响不大,可是对我来说,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可能还要想一下。” “这次真的很感谢你,”姚云泽看向许孟水,“谢谢你为我挺身而出。” “唔…话是这么说…”许孟水转身看着姚云泽,“来点实际的,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许孟水的眼角挑起,脉脉含情地看着姚云泽,嘴角似有似无地微笑,不断勾引着姚云泽。 孙罗恒再次跑到她的脑海中,与眼前这个人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第 15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5 “要不…我再给你画一幅画?”姚云泽试探地说了一句,她很确定她对许孟水没有除了朋友以外的感情,巧合的是许孟水的那张脸和孙罗恒太像了,她对他有感觉,不是因为他是他,而是他像他。 如果就这么在一起了,受到伤害最大的人应该是他。此刻,姚云泽一点讨厌许孟水的感情都没有,就算宋明扬告诉她—— “他用一个月的时间追到了我,那时候我感觉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温柔体贴还会搞浪漫,我喜欢什么他都清楚。虽然我们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行为,但是在我心中他就是和我最亲密的人。”httpδ:Ъiqikunēt “可是后来都变了,他不断地向我索要感情,关心、爱护,我则像一个母亲一样为他无私地奉献自己,他说’我们应该把彼此的名字刻在身上’,于是我去纹了他的名字,告诉他的时候,他却说自己是无意间的玩笑话。” “我清楚,他当时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可以读懂他心底的脆弱,像一朵娇弱的花一样,仿佛我的拒绝就是它即将要承受的暴风雨,所以我什么都会答应他。他说那是玩笑话的时候,眼里又筑起了一道长城,我翻山越岭,都找不到它的开始与结束。” “然后我才知道…他追我不过是因为我好看,和别人打赌说一定要追到我。追到手了,他就腻了,刚开始他做的一切有关爱情的事,不过是他自己的自我感动。” “不得不说,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会用感情演戏的人。” “许多他喜欢的人,都成为他为了烘托他感情中的配角。” 就算宋明扬这么说,姚云泽一想到他赤诚的眼神,真的不忍心做伤害他的事。可是喜欢这件事,也不能强迫,不想骗他。 许孟水听完后,再一次睁大了双眼,“什么?我为你…” “好了,好了,许孟水,你出头打架的时候可没和她谈判说要她成为自己的女朋友才打的,再说你也是为你自己,别逼她太紧,”薛蠡拉住许孟水,姚云泽不喜欢许孟水这几个明摆着写在脸上,平日里许孟水判断一个人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次带上了喜欢的滤镜,姚云泽做什么他都觉得她应该喜欢自己。 “喂——!” 范瑾菲站在看台下,向他们招手,三个人看到她后,范瑾菲急忙地跑了上来。 “我说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呢?”范瑾菲气喘吁吁地坐下问他们。 “没什么,就是课间休息,”薛蠡解释了一句。 课间休息?范瑾菲才不信呢,她注意到他们很久了。下午才听说他们班里许孟水为了姚云泽和马乐打了一架,趁着课间休息急忙跑过来想要问清楚,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接过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到处打听才知道他们三个人出去了。 平时去的小卖店、超市、食堂,还有篮球场、足球场,一个地方都没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从范瑾菲心中冉冉升起,闲来无事一个人再次逛到了操场。 也是无意间看到了坐在看台上的三个人,姚云泽坐在他们中间,许孟水和薛蠡各坐一边,他们嬉笑打闹,看起来特别美好。突然,好像薛蠡的目光瞥到了她,于是她抬手打招呼。 没想到薛蠡只是扫过一眼,抓住了许孟水的胳膊。 范瑾菲的眼眶发红,她真不知道他们三个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 可是她也明明知道,薛蠡不喜欢姚云泽,姚云泽也不喜欢薛蠡,这本应该没什么嫉妒的。可是她还是嫉妒,嫉妒薛蠡和她同桌、害怕她遭到许孟水的“迫害”拉她一起去画室;嫉妒平日里桀骜不驯的许孟水对她说话都是满脸温柔从不夹枪带棒,这是作为薛蠡正牌女友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 她还嫉妒姚云泽,就算处于舆论的中心,也不慌不忙朝着自己的方向努力,她更加嫉妒她只要努力什么东西都能得到。 一旦嫉妒的种子埋下来,会随着黑暗的增加不断成长,最后笼罩日月。 周围的学生少了许多,范瑾菲才朝他们吼了一声,急忙跑了上去。筆趣庫 “听说打架的事情,你们还好吗?” “害,那都是些小事,也不知道谁高三不学习,天天把这些话到处传,引得别人到处八卦。” 范瑾菲正了正神色,“高三本来就应该学习不应该打架啊。” “嘿,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 想到薛蠡在这里,许孟水收敛了自己的态度,“对,是,您说得对,高三应该学习不应该打架,我错了成吗?” 姚云泽看着许孟水憋屈的样子,有点想笑。 悠长的上课铃声响起,他们一行四个人回到教室。 因为姚云泽的事情,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下课许孟水总是做到陈漫的位置,他们三个人侃天侃地,好不自在。美好的时光都是易逝的,这天午休后姚云泽就没来上课。 薛蠡和许孟水还以为她生病了或者是家里有事。可是老师上课点名的时候特意问薛蠡同学的事,他们才清楚可能有别的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马乐和李琨。等到下午第二节课下课,薛蠡和许孟水走到李琨面前,质问他姚云泽去哪里了。 “她去哪里我怎么会清楚呢?我又不喜欢她,”李琨说完话瞥了一眼许孟水。 “马乐呢,你清楚吗?”薛蠡皱着眉头问。 “我对她也没兴趣,爱去哪儿去哪,关老子什么事。” “马乐,我要是搞清楚是你做得手脚,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啊。” “我说了,和我没关系!”马乐扯着嗓子吼着说。 “那最好。” 上课铃声响起,他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姚云泽是在安祺的护送下走进教室,薛蠡看到后立刻与许孟水对视了一下。不好,这件事还是把安祺扯进来了。 下午刚到学校,姚云泽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最多比自己高五厘米,身材壮硕,就算穿着宽松的校服她都隐约可以看到肌肉的线条,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姚云泽看清了那人的长相。 向后飞起的丹凤眼,横插在脸中间挺拔的鼻梁,给姚云泽一种巍然耸立的感觉,好像张家界上的一棵松。好看是好看,她觉得他地盘儿很稳,扫堂腿应该是扫不倒他。 “你好?”那人挡在姚云泽前面,礼貌地问了一句。 姚云泽想起来了,他应该就是和自己有关“一面之缘”的安祺。 “你好,安祺?” 安祺笑了一下,“真是抱歉,最近这段时间在外集训,没想到上回的事情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想来给你道个歉。” 姚云泽受宠若惊,原本以为他是不好惹的那种人,没想到如此绅士。 “没关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姚小姐真的很抱歉。为了道歉,我从英国带过来一些礼物给你,希望你收下我的好意。” 瞧这话说得,满满的贵族气息扑面而来,姚云泽此刻才真正地感受到阶级差距带来的影响。 “真的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跟我来,”安祺直接走了过去,没再和姚云泽多说一句话。可是安祺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有这种发号施令的威力,让人不得不服从他,于是姚云泽跟在了他身后。 只要不去人少的地方就行,姚云泽在心里默默地念了几句,她估计了一下,就安祺这个身量,五个自己都不一定打得过他,到时候只能指望着跑了。 他们走向画室。 安祺推开门,一副蒙着白色画布的画放在画室中间。 “这是给你礼物,打开看看吧,”安祺向前伸出手,示意姚云泽掀开画布。 姚云泽看了看他,微笑着向那幅画走过去,掀开画布,一个圆脸小人拿着皮鞭站在画布中间——这是新锐画家朵澜的画。不是说朵澜的画多么值钱而是她本身的画作特别有特点,正好是现在许多人争相模仿的对象。biqikμnět 对于美术生的姚云泽来说,这件礼物真的太合适了——不贵而且是姚云泽喜欢的,这既不会让姚云泽收下这幅画有太多的顾虑,也不会不实用。 安祺看着姚云泽惊喜的表情,露出一个淡淡笑意,“无意中发现了这幅画,原本想要自己收藏。但是在异国他乡听说了一位姑娘因为我受了不小的精神伤害甚至□□伤害,便不能这么自私,我想把这幅画送给你当做我的赔罪。” 姚云泽吃惊的转头,这件事和他们两个都没有关系,始作俑者明明是那群到处乱说话的人,真的不用他来和自己道歉。 “道歉不用,我们都是受害者,虽然…我受到的伤害可能比你的大一些,但这无法否定你也是受害者。画我不会收下,不过我们可以一起欣赏这幅画的美。” 安祺看着姚云泽笑了。 “就这些?”许孟水更加吃惊,“不是吧,传说中他是那种像牛魔王一样的人,怎么到你这里他就彬彬有礼是个绅士了呢?” “他真的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薛蠡也很诧异。 “没有,真的没有。” “哦…那好吧,”许孟水撇嘴,姚云泽评价安祺是绅士,这让他十分的不舒服,总感觉这个陷阱好像也把自己套进去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 16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6 或许是有人看到了安祺和姚云泽一同去了画室,又或是那副朵澜的画作让人浮想联翩,总之,关于他们的绯闻愈演愈烈。 课间,姚云泽再次被安祺叫出去,许孟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盯着姚云泽走出去的背影,逐渐消失。他便起身走到姚云泽的位置上,旁边坐着薛蠡,他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着数学题。 许孟水碰了碰薛蠡的胳膊。 “怎么了?”薛蠡一脸迷惑,沉迷于数学的美。 “姚…” “兄弟,我说姚云泽不会真的和安祺有一腿吧?” 陈漫回头一脸八卦地问他们。毕竟薛蠡和许孟水与姚云泽走得更近。许孟水其实也想问薛蠡这件事的,只不过陈漫比她先开口。 但问题是,他们三个人都不清楚这件事。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 “薛蠡,你是她同桌,你怎么不清楚呢?”许孟水实在是忍不住了,气急败坏地来了一句。 薛蠡放下手里的笔,有些无奈,“她是我同桌,是一个独立个体,我并没有必要事事都清楚吧?” “她最近和安祺走得那么近,你都不清楚吗?”许孟水有些着急了,搂着薛蠡的肩膀使劲按住他。 陈漫这时候笑了,“你喜欢她有不是薛蠡喜欢,干嘛要…”许孟水双眼怒瞪着她,陈漫转过了身子。 “成成成,你们不清楚我自己个儿去问行了吧,真是…”许孟水起身离开。薛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好笑,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许孟水。再三肯定,他是动了真心。 好兄弟有了喜欢的人,必然要帮一把。 “相比莫奈的睡莲,我更喜欢他的那副’花园中的女人’,整体布局优美,层次分明,光线的穿透力也强。”安祺和姚云泽并排走着,聊着彼此最喜欢最欣赏的画作。 “嗯,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莫奈画的向日葵,和梵高比起来,更加清秀一些。” 姚云泽想了一下,“看到过,他的向日葵看起来…没有梵高的有生命力,就像是,隔着一层雨幕。梵高呢视觉冲突比较大,向日葵好像要从画面中挣扎出来。” 安祺微微一笑,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不一会就走到了教室门口,许孟水靠在墙边躲在黑暗的角落中看着他们。 “再见!” 许孟水看着两个人告别,姚云泽仿佛没有看到他一样,原本就怒火中烧的许孟水更加愤怒了。她之前就不看他,无论是给自己画画还是坐在她身边,她都不看他。 就算自己凑到她面前,都是爱答不理的。筆趣庫 还有!还有!许孟水握紧了拳头,一步一步朝姚云泽走过去。 姚云泽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向外拉扯着她。还没来及的回头,她再次消失在了门口。 “啊——” 许孟氏拽着姚云泽向走廊的另一半走去。期间姚云泽反抗了两次,都没有从他手中挣脱出来,索性就顺着许孟水的意思,不然他发起疯来可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 不过姚云泽也思考了一下,许孟水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画?画的颜色还没有上好,这个之前告诉过他。那是什么呢?姚云泽想了一下,再结合许孟水之前的态度。 她大致有了一个了解,问题可能出在了安祺身上。 这一路上碰到了不少的同学,看到他们“手拉着手”还是蛮惊讶的。 不一会,两个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水房中。许孟水把姚云泽甩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水房的门。 许孟水怒气冲冲地走向姚云泽,姚云泽一步一步往后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姚云泽如同一只小白兔,像一只猎物落入了许孟水的圈套。不对,许孟水突然一笑,她早就是他的猎物,早就落入了自己陷阱中。 姚云泽看到许孟水斜嘴一笑,停下来不再往后退。 “你和安祺什么关系?”终于,许孟水大大地迈出了一步,和姚云泽紧紧贴在一起。他们的头顶在一起,呼吸交错,平稳而有规律。 “同学。”姚云泽大大方方地看向他,这个英俊的男孩,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莫奈油画中的一抹光,无法用太阳伞抵挡的光。 “他经常来找你。” 姚云泽身上的香气萦绕在他周围,如同火遇到了水,逐渐地熄灭了他心中的怨气和不甘。 “我们讨论画。”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周围静谧,听得到窗外麻雀的叫声。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许孟水突然来了一句,他盯着姚云泽粉嫩的唇,吞咽了一口口水,手抓进了衣服,他在用全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吻他。那一瞬间,他多么想当初要是他在走廊中,替换安祺就好了。https:ЪiqikuΠet 她是这么想的吗?许孟水嘴角的笑意遮掩不住,或许…她也觉得那样更好吧?他又想给她道歉,刚刚自己太过分了,不知道她手腕红了没有,疼不疼? 许孟水的手,不知不觉的抬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姚云泽的肩头,他感受到了她的发丝穿过自己手心的感觉,痒痒的…好想紧紧地抓住。 姚云泽就在这个时候稍微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警惕地看着许孟水。 如梦初醒。 许孟水此刻才意识到,这一切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都是他的幻想。 姚云泽向后撤出的那一步,撕裂出一个悲伤的时空。不断在许孟水周围放大,他明白了,姚云泽是兔子,是那只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兔子,跟着她,掉入了wondernd,兔子完好无损,把他一个人丢在美好的幻境中。 姚云泽看着许孟水的笑由羞怯,变为苦笑,然后仰头大笑。她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可怜他,她一直以为,许孟水嘴上说着喜欢她,其实就是开玩笑而已,从没想过是真的。 “哈哈哈哈,我就是个傻瓜!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 “咣当——”水房的门被踹开,薛蠡急忙跑进来,拉住了许孟水。 许孟水踉跄着往后推了几步,收敛了笑容后摇头,推开薛蠡走向门外,“放心,我对她什么也没做。” 说完,走出了水房。 薛蠡表情凝重,他看着姚云泽,“他…如果有冒犯到你的地方,我先替他道歉,”薛蠡收起了好好先生的表情,话音一转,“但是你要是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手下留情,毕竟,他奉献出了真心…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不对?”ъiqiku 姚云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薛蠡从姚云泽的脸上只看到了怜悯,没有看到心疼,他也明白,这个女孩是不喜欢许孟水的,他反反复复地确定了很多次,不知道该如何向许孟水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对姚云泽诉说。 这应该是她能够给出的最体谅的拒绝方式吧。 第二天,姚云泽把许孟水的画带到教室,当着许多的人面将画送给了许孟水。 收到礼物的许孟水一脸开心,拆开画册盯着画仔细看了一会儿,他又沮丧地把画收了起来。 薛蠡晚上到许孟水家写作业,“少爷在书房呢,直接去吧,”管家带了路,薛蠡直接走到书房。 缓缓地推开书房的门,还未见到其人,便听到了打火机有节奏地响起。 “咔哒——咔哒——” 火苗在许孟水手中起伏着,推开门仔细看,许孟水托着下巴,看着挂在墙上的画——一个少年包裹着白色的布,坐在阳光中,眼神是迷茫的;脸颊是红色的,带着稍许的…羞涩。 身体上每一寸肌肉的起伏,彰显了他的青春与力量感。 更像是遗落人间的天使。 原来是这样的…他在她眼中是这样的。 “画很好看,”薛蠡站到许孟水的身后,赞叹了一句。 要是搁在平时,许孟水绝对会邪媚一笑,然后说:“那可不是嘛,也不看看小爷是谁!” 可是现在,他眼中的光,转移到了打火机的火苗上。随着许孟水的动作来回闪动。 一声轻轻飘飘的话飞到薛蠡的耳中—— “原来,我在她眼中是这样的啊…” 第 17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7 “我在她心中,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特殊?” 两个少年躺在露天花园的躺椅上,天色渐晚,星星点缀在天空中,经过亿万光年的长途跋涉,在他们面前发出微弱光芒。 “我觉得有,”薛蠡拿起可乐,支着胳膊喝了一口。看来是姚云泽的画,再次给了许孟水一丝丝希望——他就是这样,给他一点希望,他就会死死地抓住不放手。 “是吗?”许孟水侧头看向薛蠡,眼中的光比天空中的星还要亮。 “我感觉是的,”薛蠡点点头。 “可是我总觉得,她和我之间有一堵看不到的墙,我很努力地在突围,她却越发地躲在里面。” “可能方法不对吧,姚云泽和你往常接触的女孩子不同,她内敛却又光芒四射,不喜欢交际但是很有人缘,所以…和她的交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太热情,保持适当的距离。” “那是我之前太用力了?”许孟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哈哈,太用力了?”薛蠡忍不住打趣道。 许孟水没心思开玩笑,撇了嘴撇转过头去,“我第一次见面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和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是吗?” “就是在学校边上的书店,你送我《五三》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她,你还记得吗?” 薛蠡有些吃惊地看着许孟水,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姚云泽明明是在学校里。 许孟水看着他开心地笑了,像是宝藏没有被人注意时却被自己珍藏的那种快乐,他知道,姚云泽只会为自己闪耀。 薛蠡反应了一会,顺手拿起旁边的抱枕扔了过去,许孟水抬手挡住,下一秒薛蠡就扑了过来。 “你小子!早就惦记上人家了是不是?” “哎!别!别!”许孟水怕痒,扭着身子躲薛蠡的攻击,“哈哈哈——” 薛蠡从他家离开的时候,许孟水特别认真地对他说:“我要认认真真地追她,用真心去待她,”那认真是薛蠡从未见过的。 半晌,他在许孟水的肩头拍了两下,转身离开。 午夜,仰面躺在床上的许孟水看着天花板痴痴地发笑,他已经迫不接待地想要见到姚云泽,开始施行自己的追求计划。他想了好多,比如说,就像安祺那样,姚云泽喜欢画画,那他就带她去看画展,聊美术。 她家是天津的吧,托人买一些天津特产,她总归会喜欢的。 然后呢…许孟水翻个身,看着那副被布挡住的画露出了一个小角——他现在觉得这幅画太好看了,走到哪里都想把它带到哪里。 对了,在给她讲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分享他人生中最有意义的时刻,让他们之间的喜怒哀乐彼此交织。或许…说不定他也能听到姚云泽的故事呢! 想着,想着,许孟水慢慢地合上眼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清晨的操场人不是很多,只有体育队中练习田的人在跑道上跑步,姚云泽懒洋洋地走到了操场伸拉腿的地方,热身过后开始跑步。带着耳机,放着《爱在西元前》,她对跨越千年至死不渝的爱恋感到一丝悲伤,并且她沉醉于这一份悲伤中。 “姚云泽!”远处有人喊着她。 “姚——云——泽——”许孟水把手圈成一个圈,放在嘴边。她还是没听到,许孟水放下手,只好跑上去。 “嗨!”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姚云泽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回头就看到了许孟水那张阳光灿烂的脸。 “怎么了?”拿掉耳机,她仔细打量着许孟水的表情,前几天他还对自己不满意,生怕什么细微表情再次伤害到他。 “没什么…”许孟水嘴角的弧度显现一下而后消失,他眼睛盯着她慢慢地弯腰凑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今天…你好美,”话音刚落,下一秒就起身,姚云泽有那么一瞬间的无措。 许孟水带着恶作剧后的微笑坦然地看着她。清晨的阳光勾勒出他青春俊美的侧脸,笑意盈盈的眼中还有几分调皮,莫名地,姚云泽又想到了那个已经消失在她生命中的人。httpδ:Ъiqikunēt “怎么了?”许孟水看着姚云泽发呆,她时常会露出这幅表情,好像是在欣赏自己的美貌,可分明那目光深沉得好似要看透他的灵魂。 “没事…”姚云泽缓缓地摇了一下头,反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那倒不是…” 身后好似传来了水牛群在大草原奔跑的声音,规律而又整齐。是田径队的人组成了一个方阵跑了过来,看到拐弯处的两个人,目光中多了几分打探和八卦的意味。 姚云泽看过去,他们收回了目光,故作专心致志跑步的样子,实则伸长了耳朵,想听清他们之间的谈话。 “跟我走——” 再一回头,许孟水已经走到了离她有五米远的地方,挥手对她说。他的背后是湛蓝的天空,有鸟在天空中盘旋,继而消失在云层中。少年笑着向她挥手,如同藏在森林中的达佛尼斯,跟他走,忘却所有烦恼,沉迷于他带给你的美丽新世界中。 “思念像底格里斯河般的漫延,当古文明只剩下难解的语言,传说就成了永垂不朽的诗篇。” 歌词在耳边徘徊,姚云泽发现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内,她已经失神了好几次。 街边豆腐脑儿摊,上班的行人急匆匆地走过,几个大爷拎着鸟笼子遛弯儿,另一只手里还揣着收音机,播放早间新闻,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许孟水和姚云泽就坐在小摊搭的棚子中吃着豆腐脑油条,就算到了秋天,热呼呼的早餐也吃出了一头汗。 姚云泽还是蛮惊讶的,她原本以为眼前这个高贵的少年会带自己去一些高端上档次的地方,没想到…上次是煎饼果子这一次是豆腐脑。刚刚炸好的油条冒着热气,轻轻地压入豆腐脑中,然后在大大地咬一口,不仅酥脆而且里面还有豆腐脑的香味儿。 姚云泽好早就吃过饭了,其实不太饿,吃了几口放下筷子,看着许孟水哼哧哼哧地吃着油条,嘴里鼓鼓囊囊的,瞥见姚云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赶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怎么…不合胃口?”他略带紧张地问。 “很好吃,只不过我早上吃过了。” “害,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个口味呢,咸的豆腐脑吃得惯吧?” “我们家的也是咸的,”姚云泽解释一句,许孟水趁着说话的空档又咬了一口油条,端起碗喝一口豆腐脑。 “这么好吃吗?”看着他吃的样子,姚云泽实在是费解,她搞不懂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儿居然喜欢吃路边摊。 许孟水嘴里手上忙着吃东西,只有眼睛闲了下来,看到姚云泽不解的样子,弯了一下眼睛。艰难地吞咽下去后,他说道:“好吃啊,当然好吃啊,是好吃的人都会吃,你说对不对,和有没有钱没啥关系。”筆趣庫 “嗯,也对,毕竟人总要吃饭的。” “是啊,天天山珍海味你肯定吃腻了,偶然吃一吃这种东西,有助于改善心情,提高开心指数,是吧?”许孟水边说,单眼k了一下。 姚云泽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阿泽啊…你画的实在是太好了,昨天我把画挂在书房里,我家老爷子还问我是谁画的,我说是我一个好朋友,铁瓷儿。说完他居然说你天生是艺术家!” 看到姚云泽放松了下来,少了几分警惕之心后,许孟水拐着弯儿说。 姚云泽是不再敢当,不过听到赞美的话谁不开心呢,就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姚云泽摇头,“没有没有,熟能生巧罢了。” “那你能说说…画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许孟水吞下最后一口油条,满怀期待的看着姚云泽。 “想你啊,”这句话脱口而出,都没有经过姚云泽的大脑——画人不想人,那怎么画得好。 许孟水一听,笑出了花。 “来,说说,说说你想我哪儿了?”手支的脸,凑到姚云泽面前,他就知道,要是她心中没有他,怎会把他画得如此好。 “你身体的线条,还有当时你的心情以及…”感受到许孟水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姚云泽突然明白了许孟水的意思。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看了回去。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 “说啊…怎么不说了?”许孟水微微撤回身体,细细打量着她。 姚云泽突然笑了,许孟水现在就像是一个要表扬的孩子。不停滴追问她。他存了什么心思,自己能不清楚吗?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姚云泽忍着笑意起身,许孟水露出一个“就这?”的表情,无奈也跟了上去,走在她身后,深吸了几口气,默念道——要淡定,要淡定,不能逼她太紧。 学校里关于姚云泽和安祺的谣言不攻而破,和许孟水之间的绯闻也好似被时间按下了暂停键。转眼间,已经到了十二月份,就算班级中大部分的人不参加高考,但是高考带来的紧迫感给每一个人带了或大或小的影响。 尤其是圣诞节,班级中嚷着要办最后一次元旦联欢会,平时大家都不太想上台表演,这一次截然不同。有节目有能力的人纷纷报名,作为高中以后一次的表演,心底里的挽留和不舍渐渐地涌现出来。 “阿泽,你打算表演吗?”陈漫回头看向姚云泽,刚巧姚云泽放下手里的笔。 “你准备表演什么?” “我啊…可能跳一段拉丁吧,和隔壁班的同学。你呢?”陈漫默默地把话题转了回去,她的阿泽打太极的本领真的很强,不注意就把话题引走了。 “我啊…”姚云泽扬起头,故作沉思状。 “对啊,你表演什么啊?”许孟水“碰巧”的路过她的位置,坐在后排人的桌子上,好奇地问她。 姚云泽扬着头,从上方看到了许孟水。陈漫不禁啧啧了两声,最近一段时间里,许孟水好像很喜欢往这边凑啊。他喜欢姚云泽这件事,几乎就是公开的秘密。 不过这一段时间,陈漫注意到,姚云泽和薛蠡、许孟水之间的关系比之前更好,三个人经常聚在一起聊天。看得出,姚云泽是真的融入了他们那个圈子,也得到了他们的尊重。 听说…上一次他们圈子里的张毅过生日,姚云泽也去了呢。说是不羡慕吧,是假的,但是呢,陈漫见过了这些二世祖,尤其是许孟水这一类的人,对于他们的印象十分不好。相劝说一下姚云泽离他们远一点,又怕自己好心做了坏事。 总之,进退两难。 “大提琴吧,”姚云泽正了正身子。 “诶,那感情好啊,我弹钢琴,你大提琴我们来个二重奏?”许孟水走到她面前,笑着问。 “好啊,”许孟水一听,来劲了,“文艺委员!给我和阿泽加一个大提琴钢琴二重奏!” 文艺委员听完,拿出笔和纸,几下来,写完了,撇撇嘴看着字说:“还阿泽,真是够肉麻的…” 不过两个人的效率很快,说干就干——姚云泽从乐团借了一把大提琴,许孟水要到了练琴室的钥匙,周日放学,他们就在练琴室汇合。 许孟水敲了敲键盘,发出清脆的声响,碎发垂在额头前,教室中开了暖气,穿得有点多,汗水微微渗出。 坐在一旁的姚云泽翻了一页琴谱,“我看,《破碎的回旋曲》这首曲子就可以,你觉得呢?” 许孟水微微侧头,看着姚云泽认真的样子,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好啊,你说了算。” 练了一个小时后,许孟水提议休息一下,姚云泽同意了,然后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出门前,许孟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略带抱歉地看着姚云泽,“我去抽根烟,可以吗?”httpδ:Ъiqikunēt 姚云泽看了看他手里的烟,又看了看他。 “…烟瘾犯了…” 姚云泽迟迟不说好,许孟水进退两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嗯,抽吧,我去趟卫生间就回来。” 姚云泽从卫生间出来,才意识到刚才那副样子好像是情侣之间才会有的对话,不禁觉得好笑。 “诶,你说姚云泽她到底什么意思啊,和许孟水关系都那么好了还没在一起呢?”一个声音响起来,姚云泽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是啊,别看她看起来清高,钓凯子可真的是一流,算算,许公子都多久没有交女朋友了?” “有几个月了。” “是吧,你还别说,你不可貌像,姚云泽看起清高,骨子里还真不清楚什么样的人,反正吧,吊着许公子,这一招就挺厉害的。” 姚云泽不禁苦笑,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变成了欲擒故纵,真是高看她了。 索性还是一些八卦的话题,姚云泽觉得挺下去是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回去练琴,可以早点回家。 姚云泽回到练琴室,许孟水还没回来,她坐在哪里翻着琴谱仔细看了一会儿。 过了好久,都不见许孟水回来,姚云泽等不及了,她便起身去找许孟水。不知道今天姚云泽是不是水逆,还是触霉头,总是能够碰到说她闲话的人。 “别说,许公子还真是给这个妞儿下血本,又是陪人家练琴,又是一起吃早点,还去看画展什么,是花上功夫了,”姚云泽仔细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 李琨。 姚云泽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原本以为过去了,没想到居然还在说。 “是啊!我们许公子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哈哈” 马乐。 姚云泽侧过身子,仔细地听。 “别他妈废话了,几顿早餐钱算什么,”许孟水吐出一口烟,眼中全是不屑与轻蔑,“不比之前那几个妞简单?姚云泽什么也不要,追她省钱。而且老子还得到一幅自画像,你们说划不划算?” 周围几个人轰然大笑。这笑声如同一道闪电,把姚云泽劈成了两半。 许孟水也笑了,手指夹着烟,环视了一周,笑意挂在嘴边却没进到眼底。 “诶,许公子,上次,你英雄救美那个事,兄弟我演得逼真吗?”马乐邀功,憨憨地站在许孟水面前。许孟水洗了一口烟,把烟吐到他脸上,“逼真,太特么逼真了。”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 “那你最近真的没有别的妞?”李琨倒是好奇,他不信许孟水一次只追一个女孩儿。 许孟水点点头,高深莫测的目光落在李琨的身上,算是对他的回应。 “诶呦喂!谁啊!谁啊!”其他几个人高声呼喊。 “陈漫。”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刀,插进了姚云泽的心脏,血在看不到得地方缓缓流淌。 “诶我就说啊,原来是她!怎么样?床上的…可以吗?”李琨眨眨眼。 “没有,就是亲了个嘴儿,摸了摸胸,我的这袋子东西还等着留给姚云泽呢!”说完许孟水向自己的下三路瞅了瞅,“好几个月没开张了…” 泪水模糊了眼眶,姚云泽的腿此刻好似千斤重——天使面容被剥离,魔鬼的笑容在逼近。 操场上的许孟水、画室里害羞的许孟水、毫无吃相的许孟水、真心实意的许孟水,在空间中折叠变换,最后拼成半个他——另外半个他,是邪恶的,丑陋的,让人恶心的。 原本让她无法分清的两张脸,瞬间分离,一个变得模糊,一个更加清晰。 “我就是和她玩玩而已,最近学习忙,有个这样的女伴挺好的,”许孟水掐灭了烟,“不和你们胡扯了,我要回去泡妞了。” “诶呦——” 好,既然要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第 18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8 从外面刚回来,许孟水就看到姚云泽坐在钢琴前面,笨拙而又认真地敲出了几个不成曲调的音,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此刻看来竟然无比的可爱。 许孟水笑了一下,慢慢地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子,贴在她耳边说,“不会弹?” 热气吹到姚云泽的脖颈,有些痒,她下意识地多了一下,眼中有几分警惕,看到来人是许孟水后才放松露出羞涩的表情,“感觉自己好笨哦…钢琴怎么学都不会啊。” 许孟水坐在姚云泽身边,安慰道:“什么笨不笨的,小提琴要比钢琴难学吧!不会我可以教你,但是千万别说自己笨,嗯?” 姚云泽点点头。 “首先呢,弹琴手的姿势要正确,手心和手指中间握一个球,”说着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姚云泽也抬手,五指弯折,像是周芷若的九阴白骨抓,“是这样的吗?” 许孟水看到后笑出了声,姚云泽在自己心目中是聪明的,从没见过她如此的笨拙,笨得可爱,让人心里直挠痒痒。 “是这样——”说着,许孟水两只手握住姚云泽的手,一只手握着手腕,另一只手摆弄着她的手指。 修长而又白嫩的手指,天生就是艺术家的手。 许孟水在心里感叹着,又想到了她之前给自己的那幅画——应该是上帝拿着她的手在作画吧。顺着指根,滑到指尖,许孟水摸到了茧子,这是握笔还是拉琴练出来的呢?筆趣庫 他在粗糙的茧子处摸索了两下,浑然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人——这动作做起来,就是在调情啊! 姚云泽有点痒,手指动了两下后,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好了我知道了!”说完姚云泽扭头看向钢琴琴键留下发红的耳朵给许孟水看。 许孟水愣了一下,笑意浮上心头,哟还害羞了? “那个…”姚云泽清了清嗓子,“今天要早点回家,下次我们再找时间联系?” “嗯,好啊,那我送你回家吧!” 两个人一路无言,许孟水还沉浸在刚才姚云泽手心的温度中,还有她不再排斥自己的开心中,显然没有注意到姚云泽此刻紧皱着的眉头。 北京的冬天相比再北边一点的内蒙古,潮湿许多,相比海边的天津,更干燥一些。姚云泽把手从兜里拿出来,又看了看许孟水有些干燥的手。下一秒,把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气,顿时温暖许多。 许孟水瞥见了,大脑急速飞转,思考着除了牵手,有没有其他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姚云泽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许孟水,“我知道学校拐角有一家烤红薯很好吃,要不要去买一个?” “嗯,好啊!”许孟水点头应和道。 烤红薯的旁边,还有糖炒栗子。味道很香,这是姚云泽喜欢的冬天特有的味道。也只有这个时候,路边温暖的吃食物才可以给内心带来一些慰藉。他们手捧着红薯站在街边。 许孟水用手碰了一下皮,“哎呦——”烫了一下,猛地缩回了手。烤红薯的热气和许孟水嘴里哈出来的热气一同上升,飘到空中,慢慢消失。 姚云泽在一旁看着他笑了出来,藏在围巾下面的脸露了出来,咯咯地笑着。许孟水看着女孩子因为笑而让牙齿之间形成的缝隙,走神了几秒,回过神来,他在心里骂自己没用,这点小伎俩就让他神魂颠倒了。 说实话,他一直都不懂为什么姚云泽明明露出一种喜欢自己的样子,却又拒绝自己的靠近。思来想去,他觉得姚云泽在欲擒故纵。无论是从哪幅画还是她看他的眼神,都可以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不答应卖画,让自己注意到她;不同意给她画,也是为了勾起自己更大的注意。然后呢,完成了油画后,显然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证明了姚云泽的画艺高超,更加让自己注意她。 更别说和安祺的来往了,安琪那种人是能看得上姚云泽的吗?她和他的接触就是为了看自己对她是什么态度——明显他上钩了——在水房那天,他看着她推后了一步,心里虽然生气,但是另一种念头在心间缓缓升起;她是在试探自己,她就是那只勾引他到爱丽丝仙境的兔子,他怎么会这么晚才明白呢? 自己真的傻,那么多漂亮女孩儿哪个不是这样的?她和没区别,看到了自己的钱和财,只不过手段更高明些。她之所以没有对安祺“下手”,是因为安祺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那些谣言,都是姚云泽故意放出来的。 理清这个事实后,虽然抑制不住想要得到姚云泽的欲望,但是也更急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他就是要得到她后,狠狠地甩开她,从天堂到地狱的滋味是他为她准备的高三毕业礼物。 最好呢,在高考的前一天告诉她。许孟水预想了姚云泽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一想到这个,他就兴奋的睡不着觉。告诉她自己的故事,换到她的真心,再狠狠地踩上去。筆趣庫 现在还没有任何人可以在许公子的心尖上跳舞,想要征服他的,都将会为他倾倒。 两个人边吃边走,街边的人多了,小店亮了起来。 “诶!”许孟水用手肘碰了碰姚云泽的肩膀,下巴指向马路对面的书店,“还记得吗?” 姚云泽不解地看着他,记得什么? “咱俩第一次见面啊!” 姚云泽愣了一下,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说:“你你居然还记得?” 许孟水夸张地点点头,“对啊,我怎么会错过一个大美女呢?”眼中的狡黠像是狐狸。 姚云泽转过头,没再说话。他们静静地走着,穿过热闹的集市,走过天桥,天色由黑变红,白色精灵从空中落下,粘在姚云泽的围脖上。 “下雪啦!”姚云泽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世界被雪一点点地掩埋,变换色彩。这是今年北京的第一场雪,初雪盈盈,银装素裹。 “是啊,下雪啦,”许孟水伸出手,雪花轻音地落在他的手心,融合,消失。 他们继续走着,穿过马路,踩着雪。不一会,就有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许孟水转头看向姚云泽,发现雪落满了她的黑发,嘴角一弯。 “嘿!” “嗯?” “咱俩算是一路白头吗?” 昏暗的路灯打下来,像是一场庄重的祭奠,雪吞没了这个世界的杂音。 “我想去故宫看看。” 今天很冷。 昆仑裹紧了身上的棉被。他在山上的窑洞中静修,外面有人烧煤给他取暖,保证屋里的温度冬暖夏凉。 可昆仑还是慢慢地“醒”过来了。 从一种虚无的,白色的时空中醒来。回到现实的国度,他慢慢地活动着自己的四肢和脖子,像一个刚出场的机器人,浑身关节发出和踩在雪地上一样的声音——咯吱咯吱。 组装完成。 昆仑脚从炕上迈下去,结结实实地踏在地上,久违的熟悉感。扶着墙壁,他一步一步,慢慢地往窗前走过去。虽然叫做窗户,但是已经被厚厚的纸围住,平日里细微的灯光从缝隙中挤进来。 这段不长的路,他走了十分钟。 扒开窗户上的纸,昆仑眯着眼向外看去——外面黑漆漆的,没有刺眼的光。他慢慢地睁开眼,白色的雪花飘落,落在门前,给远处的山穿了一次银衣,威武雄壮的将军穿上了战袍。 昆仑叹出一口气,想笑,嘴角的肌肉很是僵硬,最后露出一个奇奇怪怪的表情。 原来,已经冬天了啊—— 夏离秋走冬来,才三个月。 昆仑迟缓地转过身,扶着墙再次颤颤悠悠地走回到炕上。 他瘦了好多,静修进入到了一个虚无的世界,不吃不喝,已经三个月了。此刻昆仑扫过眼前的一切东西,默默地在心里念出它们的名字。三个月的时间,在虚无中好似一场梦。 回到现实世界,昆仑还不太能适应。他又渴又饿,吞咽了几口口水后,闭上眼想要再次进入到那个世界,继续静修。 摆好打坐的姿势,昆仑缓缓地合上了眼,下地走了一圈,浪费了他仅有的力气,如何一个疲倦不堪老人一般,他再次回到那里,寻找虚无的入口。 夏宫,金碧辉煌的夏宫在皑皑白雪中伫立着,天就像是被苏联烈士的血染红,他一个人站在雪地中,仰望着奢华的宫殿。筆趣庫 “哈哈哈——妈妈!我在这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小孩子躲在高大的松树后面,这棵松树从远处看,就是一个巨大的圣诞树。他的妈妈带着黑色皮手套,披着厚重的衣服,在远处寻找着他。 “来啦!藏好哦!” 妈妈的俄语最好听,是他听过所有说俄语中说得最好听的人。 风暴来得更加狂野,雪打在她的脸上,好疼。 过了好久好久,昆仑躲在松树后一动不动。她怎么还不来?小昆仑很是好奇,转过头寻找他的母亲。 一回头,夏宫不见了,白茫茫的一片。 “妈妈…”他走出来,呢喃着。 “妈妈。”昆仑迎着风雪向前走去。 在大雪朦胧中,宏伟胸大的埃尔米塔日博物馆出现在他眼前。风雪越来越小,冬宫——米白色的墙壁,清晰地展现在他面前。在高大的建筑面前,小小的昆仑像一只蚂蚁。 “我在这里!”一个声音从冬宫中传出来,昆仑清楚的听到,这是他母亲的声音。 “过来啊!我在这里啊!”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女人对着他挥手,“我在这里啊!云顿,来到妈妈这里!” 昆仑笑了,抬脚跑了过去。就在他迈出第一步时,风雪突然变得更加大了。 “你是她自我价值的证明,在家族需要她的时候,就丢弃自我。” “她不要你了!” 浑厚的声音从天际传来,昆仑不信。 他一定能追上去的,他的母亲不会不要他,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母亲!母亲! 世界变得虚无,脚下的雪越来越厚。他跑着,努力的跑,他要追上他的母亲! 妈妈—— 时间很晚了,天空却还是红色的。 “其实明天早上看更好,”许孟水对姚云泽说。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故宫对面的酒店中,小二层。 “嗯,我想看他们被雪掩埋的过程。” “掩埋?”许孟水觉得这个词用得不好,“覆盖不好吗?为什么用掩埋?” 这一次,姚云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远处。 第 19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19 残云初雪雍容甚,高下东风点乱红。天是红色的,雪是洁白的,红墙绿瓦的建筑在夜色中徐徐拉开了一道时空之门,无声地诉说着故宫里面的故事。 “好美啊!”姚云泽过了许久,感叹了一句,历史的余韵慢慢飘散,轻轻地触碰着脑海中的记忆,发出幽幽余音。 “白天来看更美,”许孟水趴在栏杆上,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嗯…白天与夜晚的美不同,”姚云泽看向许孟水,拿起手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后,缓缓地说道:“白天的故宫很庄严,有一种敬畏感和距离感。晚上故宫,看起来更有故事的味道。” “故事的味道?”许孟水扫了一眼姚云泽手中的水,自此她买了这瓶水后就一直没离手,“那你一定没听说过375路公交车和故宫十大灵异事件,”许孟水压低了声音说—— “1995年的冬天,一辆汽车从圆明园中驶出,它的目的地是…” 一阵冷风吹过,姚云泽余光瞥到了窗户外面的故宫—— 紫宫初雪——子宫出血—— 吓得她打了一个冷颤。 “好了好了!”姚云泽感忙抓住了许孟水的手,微微带着颤抖,“别说了!我每天还要坐公交上学呢!”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许孟水的手,他看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出神。 姚云泽注意到许孟水的目光,十分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许孟水的目光像是粘在了她的手上,随着她一起移动。姚云泽为了缓解尴尬,抬起的那只手撩了一下头发,带出了一股清淡的茉莉花香。 那味道朝着许孟水扑面而去,像是浪在他心头——春心荡漾。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感应到了姚云泽的注视,清清嗓子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大口的把杯子里的咖啡吞完。 “走吧,现在都八点了,你家里人不管你吗?”之前姚云泽回家放下书包就匆忙地赶过来,应该连晚饭都没吃,原本许孟水是想请她吃饭的,无奈姚云泽坚持不用他请,两个人就对着坐点了饮品。 “嗯,那我们回家吧,我爸妈出差了,就我小姑在家,她晚上值班,会晚点回家。” 两个人刚走出酒店的大门,许孟水就看到了李琨牵着漂亮小姑娘的手玩过走。同时,他也看到了他们,挑眉嘴角浮起一丝不明所以的坏笑。姚云泽只是扫过了一眼,没再注意他们,也不想打招呼。 只见四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李琨拉住了许孟水的胳膊,“哟,我说许公子,进度这么快啊!” 听完这话,许孟水甩开李琨的手,正了正神色,“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和姚云泽之间是清白的。” 李琨看了看身边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姚云泽,最后看着道貌岸然的许孟水,他忍住笑意讽刺地说:“是…从这酒店中出来,还能清白?”他望向酒店大门,“这话说出去真的没人信…而且还是这么一个好看的美女…”ъiqiku 许孟水抓住李琨的衣领,向上起来,咬着牙齿说:“我告诉你,说我可以,说她不行。” “许孟水!”姚云泽拉住他的衣角,“好了,别再节外生枝了,我们走吧!”她冷静的说,脸上一点表情的浮动都没有。 那个明艳的女子此时拉着李琨往后推了几步,笑着说:“我这弟弟不懂事,我替他道个歉,今天…”她的手和李琨的手交叉握在一起,尾音暧昧地拐了一个弯,“今天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拉着李琨往里走,李琨身子是走了,但是依然回头看着他们两个人。 姚云泽和许孟水也侧头看着他——许孟水眼中的笑意像是鳄鱼慢慢地从水里浮起来的样子,狡猾的猎人。可是他感受到了一股如刀子般的目光审视着自己,分明感觉姚云泽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冷意,下秒却消失不见只剩下如同死水的冷淡。李琨觉得她看着自己就像是看着路边的一块垃圾。 “走吧!”姚云泽转过头对许孟水说,话语中一点起伏都没有。 许孟水微笑了一下,两个人还是没有交流的走着,过了许久,他才问——“你不生气吗?” 姚云泽摇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不和他一般见识。”Ъiqikunět 许孟水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雪还不断的落下来,落在鞋子上,衣服上,就是…落不到姚云泽的心上。 到了姚云泽家楼下,两个人简单地做了告别后分离,姚云泽让许孟水先走,她看着他不时回头看看自己,心里觉得好笑又无奈。之后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嘴角的微笑慢慢凝固,眉头紧皱。 她思索着他们一起去看雪这件事的另一个版本明天会不会在校园中传播开来,此时一个黑影闪到了她身后,并且伸出手悄悄地打在她的肩头。 “阿泽——” “啊——” 姚云泽下意识地抬起手就要向后劈去,多亏姚辰昕陪姚云泽练过拳反应得快,一下子躲开了。 “小姑?”手停在半空中,姚云泽一脸惊讶,在手落在肩头那一刻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却也让她出了一头的汗,“你干嘛吓我啊…” 苍老而又无力的声音正是姚辰昕发出来的,这几个月她苍老了不少。连带着声音都不在年轻。 “你谈恋爱了?”姚辰昕没有回到姚云泽的问题,紧盯着她的脸,认真严肃的问道,“他是谁?为什么和罗恒长得那么像?” 如果仅仅是谈恋爱的问题,会很好解释,但是一说到许孟水和孙罗恒像,姚云泽有点心虚。 “没有谈恋爱啦,”姚云泽温和地笑起来,“那是我同学,晚上练完了琴有些晚,他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危险,就送我回家啦。” “他是谁?为什么和罗恒长得那么像?”姚辰昕步步紧逼,她想要知道答案! “告诉我!他——” “他叫许孟水,是我的同学!”姚云泽稍微提升了一点声调,看着马上就要爆发的小姑,她心有些累。不过,更多的是悲伤和心疼——那件事过去再久,刻画在心头的悲痛还是会有规律的出现,给予并且增加他们生命悲痛的厚度。 “小姑,小姑父他…真的不见了,我了解你的心痛,可是无法替代你去承受…”说着,姚云泽走上前抱住比自己矮一点的小姑,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温和地拍了拍她的背,“可他真的不是孙罗恒,我第一次见面也特别惊讶…但他真的不是。” “我不会劝你忘记他,反而要把他刻在骨子里,这样你才能更好的活着,带着他的那份幸福,更好的活下去。” 记住他,不要去找任何替代品。 他,无法被替代。 雪,渐渐的小了,树枝挂着雪变成了雪松,远处居民楼中的灯光温馨,有孩子的人家穿着厚厚的衣服从楼门中从出来,迫不及待地堆起了今年的第一个雪人。 世界的杂音变少了,欢声笑语从雪地中长出来。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马路上的车行驶的极慢,姚云泽从公车上提前两站下车,今天特意早早的就从家出发,她想走一段路。到了学校,班级中过,一进门,姚云泽就注意到黑板上的字—— “姚云泽和许孟水去酒店开房!!!” 三个黄色加粗的感叹号跟在那一串字后面。班级中的人看到了姚云泽,不自觉的停下了手里正在忙的事情,表面上一脸正经或许还有一些同情,更有人露出我不知道这是谁写的,与我无关。 姚云泽站在门口,眼神扫过他们一张张吃过看好戏的脸,她的眼睛好像是激光,被看到了的人无一不低下了头。最后,姚云泽定睛看了几秒黑板,然后径直走回道自己的座位上。放好书包后,她走向黑板,就要拿起板擦的时候,一双好看的手伸过来从她手下抢先一秒夺走了板擦。 许孟水用力地把黑板上的字擦干净,生怕留下一丝痕迹。 坐着的同学互相交换着眼神,男女主人公同时出现了,这场戏继续怎么样,他们都拭目以待。 擦干净后,许孟水把板擦重重地拍在讲台的桌子上,心中蓄意已久的怒火从眼中喷射出来,“我告诉你们,谁再说我和姚云泽的事情,休怪我不客气!被我发现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薛蠡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许孟水吼出的这句话,加快了脚步走到门前。 许孟水拉着姚云泽像风一般地从他面前消失,薛蠡看着他们他们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 “你还好吧?”他们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许孟水松开姚云泽的手腕,一脸关心的的问。 姚云泽摇头,“没事,其实这件事你不用替我出头,越说越说不清。” 许孟水不悦,姚云泽没露出他现象中的神色,“什么意思?我多管闲事?” “谢谢你的好意,我只是觉得这样会让别人更加误会我们的关系。” “那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负你吗?我连我喜…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男子汉?” 姚云泽长叹一口气,“谢谢你的好意…”低下头沉默,“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谢意…” 许孟水的手握住姚云泽肩膀,弓着身子说,“没关系的,这是我自愿做的。”筆趣庫 姚云泽和许孟水对视,两个人如此近,每一寸表情都不会错过。空气在他们周围慢慢地凝固,时间的流速减慢,他们只能看得到彼此,体会得到心跳的声音。 “嘭——嘭——嘭——” 姚云泽长了张嘴,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许孟水没有听到,他以为是自己没听到,赶忙看向姚云泽的唇——慢慢地合上了——她眼眶中流落出的悲伤与脆弱击中了。怎么跑,怎么逃,他就是无法离去。像一颗恒星一样,围绕着她转。 她的唇合上了,紧紧地抿在一起。 还差一点。 就差一点啊… “呤——”上课的音乐响起,许孟水松开了姚云泽的肩膀,“走吧。” 昨天晚上九点。 “琨哥,我有一个计划还是要拜托您帮个忙,”许孟水掏出一支烟,递给李琨。 李琨接过,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然后笑着对许孟水说:“什么计划?” “把我和她去酒店这事儿穿出去吧,我看她今天没什么反应,她对这些事情好像不怎么在意。”许孟水紧紧地抿了一口烟,“就算我帮了她,她只会道谢,其他的意思好像都没有。” 漂亮女人从卫生间出来,看着他们两个人抽着烟,一脸不快,转身走向另一个卧室。 “她没有一点点以身相许的意思?”李琨有些吃惊,不过再结合姚云泽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心生几分不安。 许孟水摇头,吐出烟,“我们这次搞个大的吧。” “怎么来?” “简单,”看着李琨认真的样子,许孟水笑了一下,掐灭了烟,“校园冷暴力听说过没有?” “我要成为她唯一的救世主。” 第 20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0 流言蜚语像癌细胞一样迅速扩散,姚云泽坐在教室中,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人用与往日不同的目光打量着审视着自己。 “别理他们,”薛蠡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姚云泽对他笑了一下,而后目光移回到课本上。课间姚云泽去接水的时候,前面的人一转身,热水全部洒在她的衣服上,水隔着厚重的毛衣不至于太烫。 “哎呦!不好意思哈…我这水太多了!”那人笑了笑,姚云泽看着她摇了摇头,一句话都没说。 回到座位上,手伸到书桌中掏书的时候摸到了一片冰冷,她一下子把手从里面掏出来,俯下身子看到了书包泡在混着这黑色泥水的雪中,化掉的雪形成肮脏的水,从书洞中流出来,流到了凳子上,滴落在地面。 姚云泽眼眶红了,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 “阿泽?怎么了?”陈漫起身,拍着姚云泽的后背,姚云泽摇摇头,把书包从书桌里掏出来。 “这是?”薛蠡和许孟水从外面进来,看到姚云泽举着滴着水的书包,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许孟水几个大跨步走到了她面前,拿起书包,然后抬起头大声的询问—— “这特么是谁干的!” 姚云泽伸手去够自己的书包,教室的氛围一下子冷了起来,没有人说话。许孟水的怒气就像是冬天的风,从他们面前刮过。 依旧没说人话。 姚云泽听到鸟叫,转头看去,一只鸟落在窗外的树枝上,光秃秃的树枝上,就有一只鸟,它正歪着头看着教室中的世界。真是有趣啊,姚云泽嘴角的笑容闪了一下,又消失。 事情在沉默中不了了之,姚云泽把书包放在脚边,原本温热的毛衣逐渐变的湿漉漉沉甸甸。风吹过,毛衣粘住了风的冷冽,透过皮肤传到心里。这不是他们的错,每当冷风经过的时候,姚云泽就默默的在心中说一遍——“这不是他们的错。” 那错的是谁呢? 许孟水。他不过恰好的利用了大家的心里,利用他们的感情作为对付自己的武器。一回想到他们两个人一起看故宫的雪那副场景,姚云泽就不禁感叹许孟水高超的演技。都说相由心生,那为什么如此相似的人却能做出如此不同的事情呢?https:ЪiqikuΠet 姚云泽望着远处的漆黑的天空,天台的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一个人的寂寞,被天空放大无数倍。 “你还好吗?”温润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姚云泽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天空,风吹起她的头发,贴在脸边。 “不好,我一点都不好。” 安祺走上前来,把手里的衣服披在姚云泽的肩膀上,“心情不好就算了,千万别感冒…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筆趣庫 姚云泽笑了一下,抓紧了他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是真的吗?”安祺接着问道。 姚云泽转头看他,他目光平淡、宁静。在她看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海浪掀翻。 “不是真的,我们两个练琴,下雪后去了故宫看雪。什么都没有发生,”姚云泽实话实说,“当时我们遇到了李琨,所以…” 安祺盯着她看,好想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 良久过后,他才缓缓地说,“要我怎么相信呢?” 姚云泽叹出一口气,“清者自清,我不会去证明我的清白。” “你不得到我的信任,让我如何帮你?” 姚云泽看着远处的天空,没再说话。安祺自嘲地笑了一下,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挪动身体离她更近了一些,“这一切都是许孟水的安排,你清楚吗?” “嗯,”她的声音很冷,被冬天的雪泡过。 “…你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安排的吗?”安祺瞥了一眼姚云泽,自问自答地说:“从我们相遇之前,原本,和你有绯闻的那个人,应该是李琨。”安祺的声音低沉而又残酷,每一个字都散发出应该有的残酷。 “我是偶然路过的而已,然后…他们趁我不在国内的时候,编排了我们的事情,让全校都知道。许孟水的目的,就是让你对他产生好感,和他在一起。这真的是一个很笨的方法。” “这一次也是,你应该清楚吧?不过他也不是真心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和陈漫在一起。他很享受那种刺激的感觉,如果你成为了他的女友,那就是前任和小三前后桌,等到哪一天,他无意透露这一切,然后坐在一旁看你们为得到他互相厮打的样子。” “他以前就是这样吗?” 姚云泽随口一问。 安祺手指指尖在掌心摩挲,“是啊,我记得有一次,一个男生和一个生同时向他告白,就算他喜欢女生,也会因为没见过一男一女争斗的样子答应男生的交往。” “变态。” 安祺笑了,“是啊…所以,他这次故意设计校园暴力针对你,不想报复他吗?” 想,当然想。姚云泽的思绪在黑夜中蔓延,她在思考该如何报复回去。 “不喜欢上他,看起来是在报复他,可是你想想,要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无法拥有正常的校园生活,这值得的吗?” 姚云泽转过身子,认真的看着他,“我没有那么蠢,如果我不喜欢对来说是最大的惩罚,那我肯定会这么做。但是,他最爱的是自己而且…相当缺爱,缺爱的人,给点温暖就会知足。” 姚云泽眼睛中的光在黑夜中闪耀,安祺在其中寻找了一份答案。 “如果需要我的帮助,请别客气。” “谢谢你。” 突然,天台上有东西被碰掉。 “谁?”安祺锋利的眼神扫了过去,“出来!” 他走了过去,那人慢慢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宋明扬。 “你躲在哪里干什么?”安祺像一只随时扑过去的猎豹,虎视眈眈地看着宋明扬。 宋明扬慢慢地蹲下去,捡起保温杯,“我是来给她送热饮的,我看她都没怎么吃晚饭…我有点担心。” “宋明扬?”姚云泽听到那人说话,才转身望过来。 “你们认识?”安祺皱着眉头问她,姚云泽点头后,安祺才收起那副冷冽的表情。 三个人并排靠在天台边的墙上。ъiqiku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也可以帮你,我了解他…”宋明扬的声音弱了下去,虽然当初她告诉过姚云泽许孟水的卑劣事迹,听完安祺的话,她才觉得自己真的是低估了他的恶意。 姚云泽从衣服里伸出手,握住了宋明扬的手腕,“谢谢你。” “我不清楚你们为什么要帮我,因为在我看来,宋明扬有动机帮我,而你…”姚云泽看向安祺,“我不清楚你的目的,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我只是讨厌许孟水,恰好欣赏你的画而已。至今为止,还没有人敢利用我的身份来为自己达成目的。” 他说的是姚云泽和他在走廊的事。 确定他们都是真心的,姚云泽才缓缓开口说——“我有一个计划。” 许孟水在走廊的尽头找到了姚云泽,她蜷缩成一团,趴在窗台前。他害怕她做出不好的事情,伸手把她拉了下来。 “你在这儿干嘛呢?”许孟水问了一句,姚云泽一转头,他就看到了她通红的双眼。心里一软,说不出话了。 这是第一次见她哭。 姚云泽看到许孟水的反应,立刻扭过去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泣的样子。这一别扭的举动许孟水看在眼中,痛在心头,一把扯过她搂紧怀里。摸着她的头发,呢喃着安慰着她——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他感受到胸前的温热,那是泪水的温度。 “许孟水,我好累啊…” 姚云泽的手紧紧地抓着许孟水后背的校服,苦痛的言语就想从他心头发出。 对不起… 许孟水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 第 21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1 德吉醒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跪在床下的人,眯着眼还以为那是一只大猫,意识还未回笼,翻了个身。刚从朦胧中听到有开门的声音,他年纪大了,睡着了就不容易起,像一只年迈的老猫。 房间中很温暖,睡前小喇嘛们给他把炕烧得很暖和。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身影,更像是一种催眠曲,让人在寒冷的冬天睡得更加安稳。 过了许久,德吉的意识渐渐回笼,他才觉得蜷缩在床下瑟瑟发抖的一团应该是人。 德吉张开眼,缓缓地翻过身,看着那一团。 “谁?”苍老的声音因为刚起来而含糊不清。 昆仑一点一点吃力的抬起头,“是…我,昆…” 话没说完,他就昏了过去,头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德吉赶忙起身,下地想要扶起昆仑,无奈年纪大了,他试了几回,就算昆仑再轻,他也没有力气抱他上床。遂想去叫几个年轻力壮的人来帮把手,刚一推开门,寒风凌烈裹着白雪迎面向他刺来。 门口以及远处的雪地上,有一条蜿蜒的曲线——如同白色的大地裂开一道缝隙,直直地指向他的房间——那是昆仑爬过来留下的印迹。德吉转过头看着缩成一团的昆仑,满是褶皱的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水气。 许孟水很早就到了学校,外面的天还没亮,刚吃完热乎乎的早饭,坐到开着暖风的车子中,他缓缓地打了一个哈欠。透过车窗看着外面墨蓝色的天空,像是有什么压在自己的心头,沉甸甸的。 到了班级,几乎没有人到校,和门口的保安打了一个招呼,他让司机把车开了进去,停在教学楼下面。教学楼前打着探照灯,教学楼中亮着灯的教室一个都没有。 司机走了,许孟水独自站在诺大的教学楼前,周围空空旷旷的,一个人都没有。突然几股巨大的无法逃避的孤独感如同野兽般从空旷的四面向他袭来,霎那间抓住了他,让他无处可逃。 或许,冬天真的是需要很多很多温暖的时节吧。 推开教室的门,打开灯,许孟水放好书包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天边掀起了一道缝,像是半睁开了的眼睛。许孟水靠在窗边的暖气边,热气隔着在衣服里蔓延。 他手里转着新买的诺基亚手机,面容苍白,目光看向姚云泽的座位。 他觉得自己玩大了,看到姚云泽憔悴的样子,他是于心不忍。可是,许孟水觉得姚云泽是活该,一直吊着自己,不给一个明确的答案——既然她想要抖自己,那么自己也逗逗她。 没想到,一直觉得她云淡风轻的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还挺好看的。她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带给自己惊喜,让他越陷越深。该停止吗? 许孟水思索着,不甘心和心疼两种情绪在他身体中来回碰撞。他清醒的知道,心疼的那种情绪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真心喜欢。但是,长久以来他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就这么低下头颅,心甘情愿地在这份感情面前俯首称臣。 他想听她说,喜欢自己,特别特别喜欢。 走廊中响起脚步声,像是踩在许孟水的心头。 是她吗?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待着,也不敢重重的呼吸,生怕赶走了来人。 “哒——哒——哒——”https:ЪiqikuΠet 脚步声越来越近,手心里除了一些汗水,他在校服衣服上抹了一把。 “呲啦——” 门被推开。 陈漫。 许孟水皱着了一下眉头。 恰巧,这一细微的变化被陈漫注意到了,她对他微微一笑。然后低下头,从书包中掏出了一个东西——花花绿绿的外皮。 许孟水看着她掏出这个东西,慢慢地走到自己的面前。 “这个还给你,”她把东西递过来。 许孟水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礼物。 陈漫把那东西放在窗台上,不经意地笑了一下,“这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给我的定情信物,”陈漫看着他的眼睛,想从中找到羞愧或者抱歉的神情。 许孟氏坦然地和她对看着,点点头,“哦,是吗?那你还给我干什么?” 陈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说——“我还记得,你送我礼物后的那一天,你就在我面前调戏阿泽。我当时特别嫉妒她,嫉妒她怎么可以这么耀眼,即使她没有用力的发光,也可以那么…光芒四射。” “然后…你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早就泡你了,还用等到现在?’,虽然我们约定了地下恋情,可是你这么说,我还真的很伤心呢!” 许孟水拿起花花绿绿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他送给她的限量手表。 “反倒是阿泽,她不仅安慰我,而且关心我。” 许孟水掀起眼皮瞅她一眼,没接话。 “所以我不想伤害阿泽,她很好,真的很好,比你好很多,我很珍惜这份友情。所以…如果她喜欢上你,我绝对不会和她争的。” 许孟水讥笑,“你心倒挺大。” 他把装礼物的盒子扔在一边,看着限量款手表,“真的不要了?” 陈漫坚定的摇头。 “好——” 许孟水转身打开窗户,把手表丢了出去。这一些列动作就在一瞬间内完成,陈漫还没反应过来,许孟水向他的座位走去,“送给你和扔了没什么区别。” 一个人故意碰到了姚云泽的杯子,两个男生偷走了姚云泽的零食,还有一人把她的笔袋藏了起来。 许孟水坐在后排,手里不断地按着笔,“咯哒——咯哒——”,观察了姚云泽一天。她就算受到了这些伤害,在自己走过的时候,她依旧会露出礼貌美好的微笑。 而且,他明显的感觉到,姚云泽越来愈依赖他了。去接水的时候,会主动过来询问自己要不要水喝,或者是和自己聊一些圣诞晚会的事情。还是那么的温柔,平淡,可是他总能从她的眼角中发现被她藏的好好的悲伤与疲乏。Ъiqikunět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许孟水扔开篮球,走向休息区,李琨从后面跟上来,“今天打球心不在焉啊!” 许孟水朝后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哟,你丫什么时候学会说成语了?” “本来就会好吗?”李琨笑了一下,侧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许孟水的表情,转身把手里的球抛出去,“我歇一会儿,你们先玩儿着!” 篮球室内,球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此起彼伏,许孟水和李琨走出去,两个人点了根烟。 “看你愁眉苦脸的,不会是为了那个妞儿吧?” 许孟水吐出一口烟,点点头,“感觉这么做,挺不地道的。” “地道?许孟水,那当初这么做了,就是把对付她的武器交出去了,没有地道不地道这一说。” “…我明白,就是心里不太好受。” “嗯?” “她也没伤害过我什么,可是我…” “你不会真的是想和她在一起吧?” “嗯。” 李琨愣了一下,目光缓缓地从许孟水身上移动到远处的篮球场,深深地洗了一口烟。 良久,李琨问:“薛蠡知道这些事情吗?” 正要把烟递到手中,许孟水的手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说:“不知道。” “哎——” 李琨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是不是…我做错了?”许孟水掐了烟,迟疑的问他。 李琨狠狠地洗了一口烟,“许孟水,咱往前看,想想你现在能为她做什么吧。校园暴力这事儿…要是能够一时半会解决,也不会有那么多悲剧发生了。” 温和没有活力的姚云泽更让许孟水心疼,他知道自己错了,就像李琨说的,他只能朝前看。所以许孟水决定向姚云泽告白,表明自己的心意,真诚的告诉她自己的想法还有未来的规划。如果她答应自己,那么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守护着她。 如果她不答应,那就用好朋友的身份守护着她,陪她好好的渡过高三的最后几个月。 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说。练琴的时候,她给自己讲题的时候,他紧张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甚至询问过薛蠡,他是怎么向范瑾菲告白的。 薛蠡笑着打趣他,“没想到你也有今天。”Ъiqikunět 理论再多,不经过实践也是没有用的。 “姚云泽!有人找!”一个站在门口的男生大声吼了一句,许孟水的思绪一下子回来了,那个死胖子居然这么大声朝姚云泽吼!许孟水瞪了一眼那个死胖子,那人好似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打了一个寒颤。 安祺,是安祺!许孟水看到门口的人,心头的警钟一下子敲响。姚云泽出去了几分钟,许孟水就担心了几分钟。他不断想着,安祺找她什么事情,他和她之间什么关系…他们这么熟悉吗? 姚云泽终于回来了,许孟水快要从蹦出来的心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上。他注意到姚云泽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不知道是冻得还是因为他们的交谈。姚云泽和陈漫开心的聊了一会儿,薛蠡也加入了他们。 许孟水等不急,推开桌子走了过去。 “…什么?安祺真的向你告白了?”还未走过去,他就听到陈漫惊讶地吼出来,许孟水顿时停下脚步,感觉周围的事物在不断旋转,心跳加快。 原本想问她,她答应没有,话到嘴边却变了味——“哟,安祺啊!你们原来是真的啊!” 薛蠡回头看她,关切地看着他,眉头却紧皱着。陈漫不悦地看着他,姚云泽没说话。 “怎怎么了?”许孟水用手抓头,故意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下一刻,世界在他眼前颠倒。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许孟水躺在医院里。点滴和翻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我…我怎么了?”躺了太久,暖气很干燥,许孟水的声音沙哑。 “你低血糖,外加没有休息好,突然晕倒了,”一只温暖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姚云泽俯身看着他笑,“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许孟水舔了舔嘴唇,点点头。姚云泽注意到他干燥的嘴唇,给他到了一杯水,“来,喝一点吧!” 姚云泽把他扶起来,手里水杯放在他面前,“喝吧!” 许孟水看着她手里的水,又看了看她,小声地说了一句——“你喂我好不好?” 第 22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2 许孟水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们之间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不断的所求,而从未给予过什么。他紧盯着姚云泽的脸,喉结滚动,说不出是希望她不要因为自己的过度索取生气或是答应喂他。 “那…” “我自己来吧,”许孟水伸出手接过水杯,仰头咕咚咕咚地喝完了。 “谢谢。” 姚云泽笑,“不客气。” 透过窗户,许孟水注意到窗外天色已晚,他也不清楚自己昏了多长时间。姚云泽放下水杯后,转过身看到许孟水正看着外面,“现在九点半,你已经躺了三个小时了。” “你陪了我三个小时?” “之前是薛蠡,我是接替他的。哦,对了,老师联系了你父亲,他说开完会就过来。” 许孟水点头,姚云泽再次坐到一边,看起了书。病房静得能听到药水滴落的声音,许孟水左看右看,最后叹了一口气,头枕着那只没有输液的胳膊,仰头看着白色天花板。 “有人陪就是好啊…”他小声说了一句。突然又想到什么,他问:“阿泽,你为什么陪我啊?” 姚云泽抬头看他,毫不犹豫地说:“你是病人啊。” “就这么简单?”许孟水眨眨眼睛,不相信她的话,“没有其他原因吗?” “嗯…这需要什么其他的原因吗?” 许孟水看着她,过了片刻释然的笑了,“也是,”他换了一个姿势,“那你和安祺…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毕竟现在是高三,我还是想以学业为重。” 那就好那就好,许孟水开心地笑了。 这时,门外传来交谈的声音,“是在这间…” “好谢谢,”许建国推门而入。 姚云泽站起身,看到和许孟水十分相像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叔叔好。” 许建国的目光落在了姚云泽身上,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许孟水,“你好,你就是姚云泽?谢谢你陪着她了,我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姚云泽摇头,“不用了,叔叔,我自己能回去。” 许建国没再说话,许孟水默不作声地看着姚云泽收拾好了书包,穿好外套,起身离开。 等到门合上了,许建国才坐到许孟水身边。 “女朋友?”许建国指了指姚云泽离去的方向。 “不是,你别瞎说,”许孟水扭头看着刚才姚云泽坐过的地方,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许孟水皱着眉头看他,“不问我身体好不好,你倒是关心我有没有女朋友,怎么,着急抱孙子了?” “我问过医生了,你身体没大碍。还有,我是你父亲,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你还知道你是我父亲啊!”许孟水咬着牙问,“十天半个月我都见不到你,我还以为自己是孤儿呢!” 许建国起身,走到姚云泽先前坐过位置,看着许孟水满身是刺的样子,满脸疲惫。 “我说过很多次,我工作很忙。我也知道你想见我,但是你也不能让我关心你,就糟蹋自己的身体啊。”上一周,家里的保姆就和许建国汇报,说许孟水回家除了打游戏就是睡觉,饭都只吃一两口的。筆趣庫 许孟水抬手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扫到地上,气急败坏地说:“谁要你来看我!你可以不来啊,我自己的身体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你管不着!你说你没时间…宁可把时间花在和情人的床上,也不愿意来看我!你和我妈…”Ъiqikunět “许孟水!” 许建国怒吼,抬手就给了许孟水一个巴掌,“你有完没完!” 许孟水没坐稳,一下倒在了床上,苍白的面容上,缓缓地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眼中的泪水晶莹,他仰着头,可最终泪水还是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消失于他浓密的黑发中。 许建国,看着颓然的儿子,像一个毫无生气的瓷娃娃。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从会议室匆忙地赶过来,原本是想要和他好好的谈一谈,让他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的身体了,可没想到… 他长叹了一口气,“孟水,你也长大了,该成为一个男子汉了,总是要人陪是什么意思?只有女人才会每天要人陪,你应该更关注自己的未来和事业,爸妈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许孟水一下子咧开嘴笑了,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空空洞洞,如同一句行尸走肉。 “就算是你母亲,她也没有要我一直陪着她…你怎么就…”许建国看着许孟水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算了,这话说了很多遍了,也不见得你该。好好休息吧,我走了,明天早上保姆会过来。” “对了,”临出门前,许建国转身对他说,“最近上面风声紧,你最好小心一点,不要给我惹麻烦。” “咣当——” 门关上了。 许孟水仍旧是那个奇怪的姿势,他想要动一动,可是觉得自己的灵魂早已飞出了出去,留下一具□□。 他的灵魂在俯视自己。 泪水模糊了眼睛,他突然想到上小学时,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叫《我的快乐时光》。他认为最快乐的时光是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其他同学看了之后百思不得其解,他们觉得最快乐的时光是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可是他觉得,有爸爸妈妈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后来,长大了,他们越来也忙,事业也越来越成功,在他刚上初中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离婚是把一个大房子切成两半,一人一半吗? 那他要不要也被切开,然后爸爸妈妈一人一半吗? 他已经做好了把自己切成两半的准备了,可是…他们都没有要他。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快乐的回忆被巨大的空间埋没,最后消失不见。他早就忘了,什么是家。 可是,后来他生病了。爸爸妈妈在一起团聚了,他好开心。要是病不会好就太好了,这样他们就可以永远地围绕在他身边。 再后来… 没有后来。 薛蠡曾经说,他的人生目标是继承家业,然后把薛氏发扬壮大。许孟水笑笑,他没出息,只希望能够和爱的人在一起,相守一辈子,不离不弃。遇见爱情,是他的人生目标。 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有人推开了病房的门,许孟水睡觉极轻,一点声音都能把他吵醒。听着小心翼翼向自己走来的声音,这不是他们家保姆的声音,他极其熟悉保姆的走路声。 那,来人是谁? 许孟水的眼珠一直滚动,侧着身体仔细听到底是谁。 “许孟水?”那个声音小小的,轻轻的,柔柔的。 嘴角轻轻一弯。 姚云泽轻拍了他一下,手里煎饼的香味儿四散开来。许孟水闷哼了一声,眯着眼缓缓转过身,“嗯?”带着特有的刚性来的鼻音。 “起床啦,我给你带了早饭,然后一起去学校吧!” 许孟水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眼前不是错觉。 “你…姚云泽?你怎么来了?”睁开眼睛,许孟水吃惊地问。 姚云泽忙着拿出早点,没有回答许孟水的话。接过姚云泽手里的早餐,许孟水大大的咬了一口,“是董记的!”然后傻笑着看姚云泽,“排队排了好久吧?” 说着,手碰到姚云泽冰凉的手上,“这么凉?”他故作关心,心里却开心极了。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别动,我给你捂一捂。” 因为姚云泽,许孟水开心了一整天。 “是,上面又要查了,”许建国给徐璐打了一通电话,也就是许孟水的母亲,他的前夫。 “是因为前几个月消失的那个人,私吞国家财产,卷款潜逃,虽然已经下了通缉令,但是能抓到的几率太小了,”许建国背靠在椅子上,听着徐璐说—— “这么说,是因为有人给他打掩护,上面有同伙?”筆趣庫 “是啊,不然他一个小娄娄怎么会有路子给俄国走私呢?” “小娄娄?”徐璐冷笑一声,“你注意安全,我这边也注意着。” “嗯,行,那就这样吧。” “等等…许孟水最近怎么样了?”徐璐迟疑了好几,才缓缓问出。 “哼,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啊,”许建国拿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还行,挺好的。” “嗯,挂了。” 许建国看着暗了的手机,点燃了一根烟。 昆仑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醒来,他缓了缓神,脖子很是僵硬,他慢慢地动了一下。 “醒了?”德吉在一旁坐着,手里拿着经轮。 “嗯…”昆仑想说话,却发现舌头也很僵硬,说不出来话。 “你才刚出来,别着急说话,要恢复过来怎么也得个把个月,”德吉起身走上前,坐到昆仑的身边,“孩子,想家了吗?” 昆仑睁着眼睛看着他,目光清澈,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可是德吉缺从他坚定的目光中看到了即将远去的方向,他轻轻抬起干枯如柴的手,放在昆仑的脸上,顺着额头,盖住了他的眼睛。 “再睡一会吧,孩子。” 出了荣肯,格桑和平措等在门口,急切地问德吉,“师父,云顿他怎么样了?” 德吉瞥了他一眼,缓声说道:“给昆仑收拾行李吧,醒来之时,就是离去之日。” “啊?”格桑和平措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不是很明白师父的意思,“什么?他不是静修之后…” “云顿的资质很好,”德吉停下脚步,“可是,他去得太尽了了。” 德吉摇头,重复了一遍,“去得太尽了。” 踩着厚重的雪,缓缓离去。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山谷间,惊起了一片鸟,在空中盘旋。 第 23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3 圣诞节,整个城市中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街上走过的行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红红的灯笼挂在街灯边,经典的圣诞歌曲《铃儿响叮当》不断地重复循环着。 姚云泽换好了衣服,推开门走出衣帽间,看到女孩子们开心地化妆,欢声笑语打车一片。她从人群中穿过,不远处的许孟水和薛蠡对着他打招呼,她左拐右拐走过去了。 姚云泽注意到许孟水打量自己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惊艳两个大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还看吗?” 许孟水使劲点头,薛蠡在一边笑。 她也从头到脚把许孟水看一了一遍,今晚他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像一个高贵的王子,一丝不苟的发型,还有祖母绿的袖口。虽然脸庞还是稚嫩,但是姚云泽好似看到了未来的他。筆趣庫 “今天可真冷啊,早晨差点起不来,被窝是我生命中最牢靠的中坚力量。” 许孟水抱怨了一句,“我前几天看到一本书,名字叫做《被窝是青春的坟墓》,简直胡说,要是没有被窝,每天早起都不知道要期盼什么才能过到晚上。” “你是为了钻被窝而活的吗?”姚云泽打趣问到。 许孟水认真的点点头,“是啊,不然呢?” “那你可以选择不起床啊…” 许孟水一脸“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表情看着姚云泽,薛蠡无奈地摇摇头。 “诶,对了!你们准备苹果了没?我带了好多苹果来,等一会结束了送给你们!”姚云泽突然想起来,急忙说道。 “好啊!”许孟水眼中一亮,“多给我几个,我可喜欢吃苹果了。” 三个人正聊得热火朝天,一个推车过来,撞到了姚云泽,她下意识的向前扑去——“啊!” 许孟水把姚云泽搂进怀里,向姚云泽的脚看去。 脚后跟被推车撞破了皮,殷红色的血珠慢慢渗透出来。 薛蠡上前一步,“你还好吗?” 姚云泽额角渗出了汗水,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 许孟水也蹲下去看,“还行,没什么问题,”姚云泽对许孟水说。许孟水点点头,起身,朝着推推车的人吼了一句,“走路不看道儿吗?” 推着推车的宋明扬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是毫不在意地说:“这里是通道,你们站在这里聊天,阻碍了我过去的路。” “那您那张嘴是喘气儿的,还是装饰品?说一句让让不成吗?” “我说了,你们没听到。” “嘿!没听到不会再吼一句吗?” 许孟水说着就要往前走去,薛蠡拉住了他,“没事,阿泽她没事,宋明扬也不是故意的,算了吧!” 许孟水忍住火气,把姚云泽扶起来。 “一点小伤而已,没事!”姚云泽安抚着许孟水。最近的许孟水和以前很是不同,没有之前那么调皮,正经了许多。这种转变姚云泽虽然看在眼里,但怀疑在心里。 薛蠡太手看了看表,“快到时间了,我们去汇演大厅吧!” 走到半路,遇到了范瑾菲,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相比姚云泽裸色长裙,更加引人注目一些。 “哇!阿泽,你好美啊!”范瑾菲绕着姚云泽转了一圈,由衷的的夸赞。确实,姚云泽身材匀称,线条流畅,气质好,看着看着,范瑾菲觉得姚云泽不应该去画画,应该去当模特。 “阿泽,你真的是太好看了…”范瑾菲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可能要回去多看看书,积累一点夸人的词汇吧。 “行了,好看就行了,干嘛摸她?”许孟水把范瑾菲放在姚云泽腰部的手拿开,他总觉得有点其他不同的意味在里面。 范瑾菲偏头看着他们,“阿泽,你们还没在一起呢,他就这么管你,要是在一起了可能都不会让你出门的吧…” 姚云泽低头笑了,许孟水脸微微红,侧过头看向别处。薛蠡这么一看,两个人真还是般配,“好了,”他走到范瑾菲身边牵起她的手,“走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大厅内灯光渐渐变暗,舞台上打出一束追光灯,打在许孟水的身上,挺拔的身姿,宛如舞台剧中的贵族王宫,手放在胸前,对着大家聚了一躬。掌声打破了宁静,许孟水坐到黑色钢琴前。 突然,第二束追光灯出现,随着姚云泽的步伐不断地移动。 走到大提琴前,优雅的坐下。 他们交换过眼神后,许孟水轻柔的抬起手,放到了钢琴琴键上,黑白相错的琴键,被许孟水压下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后,音符组成一长串的波浪,汹涌而来。 低沉的大提琴伴如泣如诉,急速的钢琴声如同一颗颗子弹激烈射出。后半段曲子的间断部分,更像是情人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相似的情节不断重演,最后荒唐的结束。筆趣庫 姚云泽和许孟水沉浸在这一支曲目中,手下的琴不再是琴,而是他们灵魂交织的中介——最后一个音符被敲响,掌声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相视一笑,颤动的灵魂久久不能平静。 “哇!你们真的太有默契,合奏得太好了!”范瑾菲在后台和他们说,激动不已。 姚云泽和许孟水并排站着,好一对金童玉女。 “薛蠡呢?”许孟水转移了话题。 “哦,他爸来了,他陪着他爸在观众席。” “他爸?”许孟水有些奇怪,想到许建国和自己说的话,琢磨着不是薛明川胆子大,就是他来送钱,对于薛明川这个人,许孟水向来搞不懂他的行事作风。 晚会结束后,姚云泽换好了衣服,正准备和范瑾菲他们一起走,薛蠡和薛明川早早离开。刚出校门,却没想到被小姑拦住了。 “小姑?”姚辰昕拦住她。 “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走吧?”姚辰昕的目光移到了许孟水身上,又移回开。 “嗯,那我先走了!”姚云泽和他们三个告别,许孟水他们对着小姑打了个招呼后也准备离开。 “你的同学要我送一下吗?”姚辰昕盯着许孟水的背影,下一秒又对姚云泽笑了笑。 “不…” “好啊!”许孟水开心的说。 路上,姚云泽坐在副驾驶旁边没怎么说话,许孟水和范瑾菲倒是和姚辰昕聊得很开心。 把他们一一送回家后,姚云泽才慢慢地放松下来,时不时地偷瞄几眼小姑。筆趣庫 “今天检察院的人来找我了,”姚辰昕说,“他们还是问我关于孙罗恒的事情。” 姚云泽看着她的侧脸,等待下文。 “现在上面开始查他的贸易公司了,说是有上面的人参与进来。” “嗯…”姚云泽还是搞不清楚姚辰昕话里的意思。 “最近不太安全,所以我去接你,没其他的原因了。”姚云泽得面容变得严肃,姚辰昕不想吓唬她,只得那轻松的事情安慰她。 “这和我的人身安全有什么关系啊…”姚云泽小声嘟囔一句,把头转向窗户那边。不一会,到了家,姚云泽刚下车,姚辰昕落下车窗对她说——“我去买点卫生用品,你先回家吧!” 说完升起车窗,车头拐了一个弯。 开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姚辰昕从车门边的储物盒中拿出一双白手套,拽出一个密封袋,打开后车门,在许孟水坐过的地方仔细搜查,捡到三根头发,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密封袋中。 许孟水晕倒去了医院,恰巧姚辰昕路过,她不仅看到了姚云泽,还看到了许孟水他爸。 一个令人好奇的想法油然而生,恰巧检察院的人来找她,结合孙罗恒的背景,和她说过的话,一些破碎的线索连成线。 “许书记,来检查身体啊!” “是啊,这不是单位硬性要求的嘛。”许建国笑着回答,走进了体检室。 姚辰昕抱着体检资料,站在体检室中,瞥见许建国,嘴角扬起一抹笑。 第 24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4 “许书记,这是我们今天过来帮忙的医生,她叫姚辰昕,叫她小姚就行。”主任和许建国说完,把姚辰昕来过来,“快和许书记打个招呼!” 姚辰昕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书记你好!” 许建国看到她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问好:“小姚是吗?”眼神中的打量是让人无法忽视的。 主任一看许书记的反应,笑了,她转身对姚辰昕眨眨眼,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那你们忙,我回科室了,还有病人等着我呢!” 门一关,室内陷入一片寂静。 “书记,我先给您量□□温?” “嗯嗯,好,”许建国起身,走到姚辰昕身边。 两个人多没怎么说话,快速地完成了检查。 “书记,过两天后就可以拿到体检单子了,我到时候让司机来取,怎么样?”姚辰昕热情地问。 许建国点头,“好…好…” 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后,他站定回头看她,“小姚啊,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姚辰昕回头看他,“没有。” 许建国一顿,叹了口气,“小姚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能没人追你呢?” 姚辰昕坚定地看着他,“其实我有男友,只不过他去了俄国,就没再回来了。” “哦?是吗?”许建国眼神飘忽,转过身,手推开了门,“也不一定要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有好的选择就去吧,万一…他回不来了呢?” “他会回来的…”姚辰昕话还没出口,许建国已经消失在门口。 泪水慢慢涌上姚辰昕的眼眶,模糊了视野。 “最近北京真的是太冷了,”姚云泽赶到画室时,安祺已经在画了。 “是吗?天津冷还是北京冷啊?开春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踏青?那时候还可以采风,多画几幅画?” 姚云泽坐到画板前,“再说吧,我还差一幅画就可以申请了,开春就太晚了。” “想好了,就准备去列宾?”安祺反问,他觉得以姚云泽的能力,去巴黎美院更好,那里发展得要比俄国好多了。 而且艺术之都,机会更多。 “嗯。” 姚云泽说完拿起画笔专心画画。 安祺看着她,通过最近一段时间的接触,他觉得姚云泽是一个做了决定不达目的绝不放弃的人。 就算他说过很多次,要她去巴黎,其他的事情交给自己来做,可姚云泽从来都不为所动。 安祺哀叹了一口气,他可总算是明白了许孟水的苦。 过了一会儿,“我爸和我说,最近上面在忙一件大事,”安祺手里拿着画笔,在纸上来来回回。 “嗯,”姚云泽认真的勾勒着人物的外形。 安祺对看姚云泽的没什么反应,紧接着又来了一句,“这可能是最近许孟水这么老实的原因吧。” 姚云泽手里的笔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他,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原来如此。”ъiqiku 天色阴沉,风呼啸而过,山里的天气变化多端,格桑站在山顶,眺望着远处。 “昆仑什么时候能醒啊?” 风声吹开了字节,飘荡在空中。 “不知道,”平措往火堆里扔了一个柴火,红色的火光照在他脸上。 “你说,他走了之后还回来吗?” 平措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德吉不是说,他只是想家了,看完家人还是要回来的吧?没说还俗的事情啊!” 山顶的风是越来越大了,如同刀子般刻在自己的脸上。平措扔下木头,缩回到衣服里。 “哎…”格桑看着光秃秃的山顶,叹出一口气,“他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他走到火堆边,坐下来,伸出手烤火。 “睡过这个冬天吧。” 霹雳哗啦的声音从火堆里冒出来,也同意格桑的话。 日子平淡的如同一杯白开水,时间在中性笔下飞快流淌,冬去春来,时间一眨眼来到了四月。 许孟水和姚云泽这几个月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他们四个人经常混在一起玩,虽然许孟水和姚云泽不是一对,但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要比是情侣的薛蠡、范瑾菲要好许多。 学校里关于姚云泽不好的传闻也渐渐消散,每个人专心投入到复习中,不再关心别人的事。还未完成的校园冷暴力,好像是画上了句号。 “阿泽很厉害啊,之前学校里那么说她,她好像没受到一点伤害,”许孟水靠栏杆边,和薛蠡闲聊,“你说是吧!” 薛蠡瞥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不这么觉得,受的伤越深,越看不到。”ъiqiku 许孟水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是吗?我觉得她真的还想没受到什么影响。” 他强调了几遍真的,说给薛蠡,更是说给自己听。 薛蠡低头,轻笑一声。 是啊,所有的事情都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阿泽说她去俄国的事情基本已经定下来了,我在想…要不要陪她去俄国?”许孟水有些拿不准主意,看着薛蠡。 “你…去俄国能学什么?”薛蠡迟疑地问了一句,他们家里早就帮自己安排好了路,只要跟着走就行,出国镀金,回国开个小公司,一辈子不愁吃穿。 “那你为什么要和范瑾菲去美国?” “我们一早就定好了这件事,而且,她是我女朋友。” 许孟水没话说了,脚踢着石子,嘴里嘟囔着——“要是早点遇到阿泽就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一起出国了…有个伴,多好啊!” 姚云泽从画室出来,走到洗手间洗画笔。回去的路上,碰到了安祺。 安祺站在她面前,拦住了姚云泽的去路。 “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姚云泽看了他一眼,冷淡地问到。 安祺抱胸,眼中满是戏谑。 “怎么了?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答应要和我一起出去踏青的事?” 他往前迈了一步,姚云泽退后一步。 “我没答应你,”姚云泽警惕地看着安祺。 “没答应?”安祺听完快要笑出来了,仰头叹出一口气,而后玩味地看着姚云泽——“哎,姚云泽,你把我当什么?玩弄我的感情于你的股掌之间?” 安祺俯身,在姚云泽耳边轻轻说:“那你,记不记得,当初你说我们一起报复许孟水,我的条件是和我在一起?” 姚云泽愣住了。 就在安祺再次迈出一步前,姚云泽往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姚云泽又往后推了一步,“是你一直缠着我的。” 路过的学生没敢正眼看他们,用余光偷偷地瞥了一眼后,加快步伐离开。 “这话你对许孟水说过吗?”安祺问她。 姚云泽感到危险逼近,转身就跑。 走廊中响起突兀的奔跑声,脚掌落地狠狠地拍在地面上,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出的阳光洒在地上,被他们踩了好几脚。 迎面走来抱着模考成绩单的同学,看着他们朝自己跑来,来不及躲闪,张开了嘴还没发出尖叫,白色的卷子便如雪花般四散。 下一秒,落在地面的洁白纸面上复印了一个黑色的脚印。 你追我跑的游戏永远不过时,尤其是身后追你的人带给你无尽的恐惧。 姚云泽觉得这一种恐惧是天生的,在人类诞生的是十几万年前,他们从被追的动物到成为猎人,这份恐惧就潜藏在体内。 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用尽最大的努力要生存下去。 可是这一份天性,却永久地被刻在了基因中。 声音变小,追逐于被追的人消失于楼梯的拐角处。 范瑾菲从厕所里出来,听着同学的议论,满是好奇地走了过去。 “怎么了?聊什么这么开心?” “刚才,安祺追着姚云泽,好像是什么去踏青?样子蛮凶的…” “什么?被追?”范瑾菲对于这个词,不是很理解。 “哦,就是安祺追姚云泽啊,用跑的那种!” “好像是因为他们最近在一起画画吧,我看啊,也是安祺变向的追求。但是姚云泽不答应安祺的追求,反而和许孟水越来愈好,安祺生气了呗。” 不是吧?姚云泽不会有什么事吧? “他们去哪里了?”https:ЪiqikuΠet 众人摇头,“不清楚,我看他们往天台跑过去了。” 范瑾菲一下子急了,书包也不拿,急忙跑出教室。 身后的人看着她这副样子,对周围的人说:“安祺想要的,还能得不到?” 薛蠡看着范瑾菲飞一样的跑出来,脸上扬起了笑意。 “喏,他们出来了!” 许孟水把手机揣到兜里,左摇右晃地看了,“咦?阿泽呢?” 范瑾菲离他们越来越近,脸上慌张的表情看得越清楚。 薛蠡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平了。 “不好了,不好了!安祺缠上阿泽了!” 许孟水一听到“安祺”和“阿泽”的名字放在一起,心里猛然一紧。 大跨步迈到范瑾菲面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怎么了?!你说什么?阿泽怎么了?” 范瑾菲上气不接下气,又被许孟水来回使劲摇晃,光顾着喘气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许孟水…”薛蠡一把拉开许孟水的胳膊,“别着急,让她缓一缓。” 许孟水松开手,着急地看着她。 “安祺…安祺追着阿泽,说是…踏青的事情。” “他们现在在哪里?”许孟水焦急地问。 “那…那边…”范瑾菲抬手指向天台。 下一秒,许孟水狂背出去,他把书包扔在地上,头也不会的就往天台跑去。 薛蠡没走,蹲在范瑾菲身边陪着她。 “怎么样,还好吗?”薛蠡撩起范瑾菲的刘海,关心地问。 “没事,你也去看看吧,我怕许孟水一个人对付不了安祺。” 薛蠡温和的笑了笑,“他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三个处理吧。我们走吧?” 许孟水踹开天台的门,门吱吱呦呦地在空中来回逛游。 天台上的风很大,快要落幕的明亮在这里洒满一层灰。 第 25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5 许孟水轻轻地走出去,四处张望,寻找着他们的身影。 空旷的天台上,只有风刮过,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许孟水屏住呼吸,脚轻轻地踩在地上,像一只猎豹静谧地打探敌人,不发出一丝声响。 他走到天台边,从上往下去,楼下的人小得如同蚂蚁在校园间来回穿梭。 “咣当——” 许孟水猛地回头,看到了隐藏在天台旧物后面的一只脚。 是姚云泽的脚,鞋子早已不见。 许孟水一下红了眼,喉结滚动,慢慢地走了过去。与之前警惕的打探不同,这一次的轻声是害怕惊到远处的人。 一步一步,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她面前,站在那只脚前,他没有勇气转过身去看她,缓缓地蹲下来,一点点侧着身子去看她。 残碎的美如同一把有利的刀,刺破了许孟水的心,刺穿了他曾多次安慰自己给自己造成的假象。 不要在粉饰太平了,许孟水。 校园暴力一旦发生,它的伤害就是不可以逆转的。 大火过境的森林尚可在来年春天生根发芽。在人心上放一把火,或许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等到下一个春天。 泪水从许孟水的眼眶中渗出来,滴落在姚云泽的腿上。 她紧闭着双眼,脸上惨白,眼角还带着青。 额头处还有红色血迹。 脖颈处又被勒过的痕迹。 姚云泽紧握着拳头,依旧没有松开。 她像一个没有生气的破旧娃娃,伤痛散落一地。 许孟水颤抖着手,从姚云泽的脸庞滑过。 她微睁开眼,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剑,朝着许孟水的心射过去。ъiqiku 一把刀,一把剑,足以撕裂他。 “阿泽…”许孟水颤抖着说,手从脸上移动到脖颈处,轻抚着她受伤的地方。 “阿泽…” 姚云泽抬起手一把挥开了许孟水的手,好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软软地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许孟水,你看到我这样,开心吗?” 姚云泽的声音很轻,可是许孟水听得很轻。 “阿泽,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 许孟水慌忙间就抱起了姚云泽,向门口跑去。 平日里看着姚云泽好像很好,可是在许孟水的怀里,显得十分娇小脆弱。 “许孟水,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吧?”姚云泽有气无力地说着,“从我和安祺的绯闻开始,到我和你开房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 许孟水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汗水夹杂这泪水不断滴落。 “阿泽,你现在很虚弱,你先别说话,我们去医院。” 姚云泽笑了,苍白无力的笑容终于击碎了许孟水最后的防线。 她的笑容包裹着他的心,一点点把空气挤压干净,在一点点把他的心挤碎。 “阿泽!阿泽!我错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真的阿泽,阿泽…” 我的自私,我的欲望,把你推进了这无尽的深渊。 是我的错,阿泽。 你是多么纯洁啊! 可我的内心是黑暗的,沾染上了凡尘的欲望,把你拽入到这地狱。 阿泽,对不起。 警车鸣笛,驶进校园里。 一群人围在警车周围,叽叽喳喳。 听到声音的许孟水,缓步停到了教学楼的门口。 “小王啊,今早我收到了一封检举信,你来看看。” “什么内容?” “孙罗恒走私案件和许建国许书记有关。” 信封里的纸被仔细查看。 “你确定这是真的?” “这封信中的证据齐全,还附有他们的走私记录,交货地点。我派人去查看一下,我们现在先控制住许建国,千万别让他得到消息跑了。”Ъiqikunět “好。” 昆仑在一个寒冷的午后醒来。就算是到了春天,山里依旧很冷。 “哟,终于醒啦,”格桑从外回来,带着一股寒气。 “嗯,身体好多了。”昆仑从炕上坐起来,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慢慢练习走路和说话。 “嗯…你是打算还俗,还是…回家看看?”格桑终于问出他想问的话了。 “不还俗,就是想去看看我妈妈,还会回来的,”昆仑缓慢地说。 “嗯…行吧…”格桑低头看着红色袍子上的泥土,没再说话。 “吃饭啦!”平措从门探出脑袋,叫他们吃饭。 昆仑点头,“我们一会就过去了。” “你去吧,我没胃口,”昆仑从炕上下来,格桑闷声地说了一句。 昆仑抬头看他,觉得很是奇怪。 “昆仑,我总觉得…你这一回走,就不会再回来了。” 昆仑笑了,“格桑,你舍不得我,还是在担心我?” “都有吧…”格桑叹了一口气,“和你我差不多从小一起长大,我早把你当作自己的家人。可你这么一走…分离让我难受。” “格桑…” “别!你别说佛经了!我都能倒背如流,我知道你的意思…”格桑打断了昆仑的话,“我虽然是出家人,可是断不了七情六欲。等你离开后,我可能就还俗了吧。” 格桑的声音随着头越来越低。 昆仑有些动容,拍着他的肩膀,安抚他:“别伤心…我永远会是你的家人。” 格桑苦笑着抬起头,认真地问昆仑,“你说,我家人当初把我扔在这里,他们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昆仑也回答不上来, 因为他也是被抛弃的,就算他想了几千遍几万遍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上来这个问题。 昆仑看着格桑,悲痛无力感在他们的眼神中交换。 “嘿!你瞧我问的,咱俩都一样!”格桑抬手挠挠他那光滑的头,笑嘻嘻地说,“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事情了,我们去吃饭吧!” 吃过饭后,其他小喇嘛去上晚课,德吉留下了昆仑。昆仑做到了德吉对面,很是恭敬。 屋子里的煤油灯亮了,墙上全是影子。 平日里和昆仑关系好的人听到德吉让昆仑等会再走的话,皆是心头一酸。 他要走这件事,大部分人都清楚,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年纪小点的,人还没走出去,眼泪便先留了下来。 “云顿,你是真的要走吗?”一个小喇嘛,抹着眼泪哽咽的问。 昆仑回过头看他,平日里冷清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不舍,可是目光中决心离去的念头一直没有动摇过。 “我只是回一趟家,很快就会回来的,”他温声对小喇嘛说。 “可是你还没有静修完。” 小喇嘛认真地反驳。 “因为我想家了,所以我没有办法静修。” “那你从家回来后,就可以静修了吗?” 昆仑点头。 小喇嘛乐开了花,他年纪虽小,但是很能干,之前昆仑静修的时候,是他在外面守护着昆仑。 格桑下一秒就在小喇嘛头顶上敲了一个脑瓜嘣,“小小年纪就这么啰嗦,你太适合你念经了…” “师兄!”小喇嘛跳起来拍了他一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脑袋,看向德吉。 “德吉,你看他——” 德吉闭上眼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你们快去上课吧。” 过了一会儿,人都走光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还有他们的影子。 “德吉…”昆仑叫了一声,德吉闭着眼,好似要睡过去。 “是要回家?” “还回来吗?” 昆仑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煤油灯边上的滴落出来的油渍。 “去吧,早点回来。” 这是德吉最后的期望,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昆仑能够掌管这里。 昆仑离去的时候,走到召庙下,虔诚地敬拜这座哺育他十年的地方,神圣而又纯洁。 雪,飘落。 风,呼啸。 他来这里的时候,一无所有;离去的时候,满是牵挂。 红色的袍子上落满了雪,昆仑紧了紧自己的衣襟,缓步前行。 一个人行走在风雪交加中,捡起了失去已久自由。 格桑没有去送他,一个人躺在和昆仑一起住过的房间中呆呆地出神,房顶都快被他盯出一个窟窿。 “德吉,他走了。” 平措等到雪掩盖住了昆仑的脚印后,才走回房。 “…他走了。” 德吉半阖着的眼,完完全全地合上了。 “不是我做的。” “你干什么了?” “我…” 许孟水额角的一滴汗流下来,“我去的时候,她已经倒在地上,衣服…破烂不堪。” “受害者说,是你伤害了她。” 审讯的人说完这句话,盯着许孟水看。 许孟水一下子愣住了,“不是我,我没有!你让她来,我问她!” 两个审讯的警察互相看了一眼,继续发问,“你为什么去天台找她?” “因为,有人…”许孟水手握紧了,“有人说,姚云泽被安祺缠上了,我去救她。” “你是说…你去天台救人?是因为安祺准备伤害姚云泽?” “对,是这样的。” 旁边一个警察叹了一口气,抬头对许孟水说:“视频监控录像,只有姚云泽被你追着跑的画面,没有其他人。” “?!” “是你报的警吗?” “对,是我。”宋明扬说。 “你说,你看到了有人追着受害者跑?” “是的。” “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是许孟水。” “有人说是安祺,你怎么认为是许孟水呢?”https:ЪiqikuΠet “我在走廊楼梯上遇到了姚云泽和安祺,他们有说有笑,之后姚云泽说有事要上楼,让我们在楼下等着她。于是我和安祺就先离开了。” “那…你怎么看到许孟水追姚云泽呢?” “她迟迟不下来,安祺先回家了,我自己就上去找她,听到姚云泽尖叫的声音,她嘴里喊着’许孟水——你别过来’,然后我…我害怕,没敢上去,我就报警了。” 警察看了手里的资料,又看了看宋明扬。 “书记,不好了,许公子被抓了!” 许建国刚从办公室中走出去,就被人拦住了。 “什么?”他重复的问了一遍。 “学校说许孟水□□未遂,被拘留了。” 许建国脸色一白,从怀里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的时候,一群穿着警服的人走向前。 “许建国,你因涉嫌走私、贿赂等罪名被通缉,这是通缉令。” 第 26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6 医院走廊内,护士抱着病人的资料慢慢走过。 阳光从门缝内挤出来,投射在走廊中。 护士无意间瞥过去,他记得这间病房住着一位好看的女孩子,被送进来的时候,浑身是伤。 可依旧无法遮掩她的美,一种凋零的美。 不难想象,她没有伤时的美应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花。 可惜了 门内。 “是李琨和许孟水对你实施了□□对吗?”警官犹豫了几分钟后,才缓缓地问出来,“案发现场我们并没有发现李琨的任何形迹,以及摄像头拍摄的内容…并没有他的身影。” 姚云泽一下子红了眼睛,呼吸不稳,惶恐地看着警察。 对面漂亮而又脆弱的女孩子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躺在床上,警察看着她呼吸一滞,素颜就可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怕是以后难以见到。 “…警察先生,真是是他们,是李琨,是他!他把我…弄成这个样子的,”姚云泽哽咽地说,下一秒小姑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 “嗯…可是,他既没有在现场留下他的dna证据,我们现在也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他就是□□你的人。更重要的是,许孟水是唯一在现场的人。” “所以呢…真正的犯罪凶手就不抓了吗?” 少女的泪水在眼眶中盈盈打转,苍白干裂的唇紧紧地抿着。 “不是不抓,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的。但是…现在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而且,许孟水坚持他是去救你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旁边的另一个人缓缓地开口,她进来很久都没有说话,一直听着姚云泽和同事的对话。 “他在骗人,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这样。” 姚云泽忍住情绪,尽量平静地说。可是她身体不禁在发抖,像是用尽全力才保持这样。 “你可以给我们讲述一下,关于案发当天的情况吗?” 姚辰昕听完,很是愤怒,她挡在两位警察前。 “受害者已经遭受过一次伤害了,再让她回忆,是什么意思?想让她无法永远地从伤痛中走不出来吗?” 警察一愣,转头看向他身边的同事。 “乔希…这…” 乔希摇头,“很抱歉,如果要找到真相,就必须还原当时的情景。如果你们不想让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你们可以做一个选择,说或者是不说。” “你们警察不就是寻找真相的吗?怎么,就一定要折磨受害人才可以?怎么不去问问犯罪的人如何犯罪呢?”姚辰昕抱住姚云泽,情绪激动,她眼眸渐渐变红。 乔希叹出一口气,真诚地、严肃地再次说—— “很抱歉,犯罪者有一千个理由推脱自己的罪行。我们只有根据受害者的描述,寻找证据,最后给他们定罪,罪恶才得到应有的惩罚。” 姚辰昕没再说话,胸腔起伏不断,她既愤怒又无奈。https:ЪiqikuΠet “小姑…”姚云泽拽了拽姚辰昕的衣服,“我说,我一定要说。我没做错,为什么害怕说出来。” 姚辰昕转头慢慢看向姚云泽,“害怕的人,应该是有罪的人。” 体会到她眼神中的坚定,姚辰昕慢慢松开了环保着姚云泽的手,但眼神依旧紧锁在她身上。 “事情是这样的…” “受害者说,是你伤害了她?” “不是,不是我。” “理由?” “我有什么理由去伤害她?这件事肯定是许孟水干的,他既出现在现场,还有动机。” 李琨坐在审讯室中,吊儿郎当地说。 “动机?他有什么动机?” “他喜欢姚云泽,追了快…我也不知道几个月了,反正从姚云泽转过来,他就一直注意着她,然后追她。但是姚云泽呢”李琨停顿了一下,“哼,那个妞就是过于矜持,说白了就太太装了。许孟水什么条件?她居然一个正眼都不给她。然后…爱而不得,□□了她呗。” “许孟水喜欢姚云泽这件事,全校都清楚?” 李琨抖了抖他搭在腿上的脚。 “嗯…倒也不至于全校都知道,我们这个年级都清楚。” “你和许孟水熟吗?” “还行,一起打球。和他玩得来的是薛蠡,就是…薛明川的儿子,你们知道吧?” 警察抬眼看了看他,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 “有学生说,他们看到你追姚云泽在走廊里跑,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为什么追她跑?” “闹着玩儿。” “你们关系很好吗?经常这样追着玩儿吗?” “还行,关系挺好的。第一次这样玩。” “宋明扬说,原本三个人一起走,结果你提前走了,是因为什么?可以说吗?” “我爸昨天回来了,让我去机场接他。所以提前走了。” “你爸…” 另一个警察用胳膊碰了碰问话人的肩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过了一会,问话的警察说道:“好,谢谢配合,没事了。” 警察局办公室内,透明白板上写着一连串的名字—— 姚云泽放在正中间,周围两离得最近的是许孟水、李琨,他们是受害者口中的施暴者。另外,安祺和宋明扬在外围,是报警以及大部分同学指出的人呢。 这个案子人看起来少,但是却有些复杂。biqikμnět “姚云泽、宋明扬、安祺,他们三个人的口供是相符合的——共同点是均指正许孟水为施暴者,但是,”乔希顿了顿,看向自己的同事继续说,“姚云泽还说,李琨也是伤害她的人,也就是说,有两个人施暴者。” “但是在宋明扬和安祺以及许孟水,包括李琨自己的口供中,都没有人指认李琨是施暴者。而且,我们在监控录像中,也没有看到李琨的人影,只看到了许孟水追着姚云泽跑。” “而且从动机角度看,似乎也只有许孟水有这个动机,因为学校里确实很多人都清楚许孟水喜欢姚云泽,而且追了她很久。” 乔希长叹一口气,手指在桌上敲打出有规律的节奏,“活的人案子,要比死人的难办多了…” “这个人你认识吗?” 许建国看着那人丢了一张照片过来,他接过,看了一眼。 “不认识,”他摇头。 “孙罗恒,你不认识?” “不认识。” “最后问一遍,你认识吗?” 许建国皱着眉头,咬紧牙关,仍旧摇头。 对面的人又扔了一份资料给许建国。 他打开一看,是dna检测报告。他没把文件抽出来,瞥了一眼抬头就放了回去。 对面的人看到许建国的样子,礼貌地笑了笑。 “他是我的孩子,”许建国把资料放到另一边,“不过那是我下乡插队那时候的事情,我和他也好久没见面了。” “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他走私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许建国无奈一笑,“您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我会诚实回答的。” “孙罗恒走私的事,你了解多少?根据我们收集到的证据,他在这个层级碰到的人,只能有您。” “他走私的事情我确实不清楚…” 外面月色皎洁,初春寒风掠过,还是让路过的人止不住地打冷颤。 “这是真的吗?”范瑾菲放下手机,担忧地看着薛蠡,“可是…明明,我告诉他之后,许孟水跑到天台,不过也是五分钟左右的事情,”说着说着,她便开始回忆。 “我们走的时候警车还没来,最快出警的警察局距离这里也要15分钟左右能到。而且那天学校边也没有堵车…” 薛蠡看着她,接过她的话说:“所以十分钟,许孟水想要十分钟内□□姚云泽是不可能的。” “可是…我昨天去看望阿泽的时候,她一口咬定,就是他。哦,对了还有李琨。” 薛蠡觉得这里面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明天警车找我谈话…我该说什么呢?”范瑾菲有些紧张,握住薛蠡的手。 “别怕,实话实说就好了。” “你说什么?”宋明扬一下子站起来,一脸惊悚还有不可以思议,“他还有人性吗?” 下一秒泪水奔涌而出。扑倒在姚云泽的身上。 “阿泽…对不起…阿泽,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安祺咬牙切齿,手握成拳。 “这个畜生!”一拳砸在墙上。 姚云泽轻轻抚摸着宋明扬的头发,眼里虽有悲戚,但是面色比之前住进来的时候好多了。 “走一步计划一步吧,我们现在只能…” 姚辰昕轻轻地从门边走开,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阿泽说的话,心情复杂。 “许孟水说是你告诉他姚云泽出事了?” “对,我当时从卫生间出来,听到同学说安祺追着姚云泽跑。样子也很凶狠,我怕她出什么事情,所以就立刻告诉许孟水了。” “你为什么会认为姚云泽和安祺在一起会出事?” “啊”范瑾菲犹豫了一下,“因为安祺也喜欢姚云泽,许孟水也喜欢她。我和许孟水关系比较好,而且安祺那人很危险,从朋友的角度看,我的确是怕她受到伤害。” “安祺之前伤害过姚云泽?” “没有,他们之间有过一段绯闻。之后,安祺反倒也会给姚云泽送画,一起写生和练画。” 乔希顿了一下,“等等所以你的意思是,安祺也喜欢姚云泽?” “这我不是很清楚,”范瑾菲斟酌了一下用词后继续说,“应该是好朋友的关系吧,就像我和姚云泽的关系一样。” “你告诉许孟水后,他跑过去”乔希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安祺追姚云泽那件事过去了过久?” “嗯我不清楚。” 范瑾菲离开后,天色已经很晚了。乔希的男友丰子寓过来接她回家。 “别回家,先去一趟这个学校,我有事情做。”biqikμnět “哦,好。” 丰子寓点头,根据手机里的导航,调转车头,向学校的方向驶去。 第 27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7 夜晚的校园中人不多,入口处保安拦下了他们两人。 “大爷,您好,我是公安局的,来这里调查一个案子,”乔希说着,出示证件给门口的保安看。 “您请进,”保安打开了大门,丰子寓开了进去。 下车后,两个人在教学楼前逛了几圈,“我先上去,然后你跑上去,怎么样?” “什么意思?”丰子寓不太理解乔希的想法,“去哪里?天台吗?” 乔希点头。 他们两个靓男美女站在校园中,很难不惹人瞩目。 “你们是要去天台吗?”一个女孩子停在他们面前。 “嗯,对啊,怎么了?”乔希回答道。 “现在天台的正门锁住了,”那女孩子若有所思地回答,“不过…你们可以去旁边教学楼的天台,那里的没有锁。” “那…这个天台为什么锁起来?” 女孩笑了一下,“哦,前不久这里发生了一个案子…学校就给锁住了。” “这样啊…谢谢你啦!”乔希说完,手挽着丰子寓的胳膊离开,向另外一座教学楼走去。 上了另一个教学楼的天台,乔希发现两个教学楼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 “你说,从这里跳过去,摄像头就不会发现了对不对?” 丰子寓点头,“很有这个可能,如果时间对得上,那么看这一栋楼的摄像,应该能看到李琨,那么他不在场的证明就会被打破。” 乔希眯着眼笑了笑,抬手掐了一把丰子寓的脸蛋,“说对了,那咱们跳过去吧?” “这…”丰子寓看着眼前的距离,下意识地吞了一口口水,“老师…你带我来这里不是说破案的吗?怎么又…” “我现在用女朋友的身份和你说话,可以跳吗?” 无奈下,丰子寓跳了过去,接着乔希也跳过去。 他们在天台仔细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回家的路上,乔希一脸疲惫靠在座椅上对丰子寓说:“回去再看一下监控,我觉得吧…还得从他们的口供入手,那几个小朋友之间肯定有问题。” 丰子寓默默地开车,没做声。 “小乔,宋明扬来了,在审讯室了。” 乔希从案卷中抬起头,看了一眼表,“好,我就去。” 过了两秒,乔希突然反应过来,叫住刚才通知她的同事,“哎!你刚才说什么?”biqikμnět 同事一脸茫然,“我说,‘宋明扬来了’,怎么了?” “她已经来了?” “对啊。” “哦,谢谢啦!”乔希笑了一下,抱着资料起身走到审讯室。 “麻烦你再重复一遍,你看到安祺和姚云泽的场景。” “我在走廊楼梯上遇到了姚云泽和安祺,他们有说有笑,然后姚云泽说有事要上楼,让我们在楼下等着她。” 宋明扬不安地看了一眼乔希,“于是我和安祺就先离开了。她迟迟不下来,安祺着急先回家了,我自己就上去找她,走到半路,我听到姚云泽尖叫的声音,她嘴里喊着’许孟水——你别过来’,然后我…我害怕,没敢上去,我就报警了。” “嗯为什么报警?” “因为姚云泽在喊叫。” “你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我” “如果是简单的事,为什么不找同学、老师帮忙而是选择报警呢?” “我当时脑子一懵,没多想” 宋明扬低头,紧咬着嘴唇,鼻梁上有丝丝汗珠渗透出来,她的手握住又松开,又在衣服上蹭了一下。 “没多想就报警?如果没事呢,是同学间普通的打闹呢?出警后你要负责大部分责任。” 宋明扬一下子抬起头,慌张地说:“不是出事了吗?我不用负责” 乔希拿着资料,摊开放在宋明扬面前,“你看看这里——” 是宋明扬报警时的通话记录: “这里有□□案,在xx学校,请您赶快来!天台上,天台上有人要□□我同学” 乔希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头发披散下来,发出幽幽香味。 “你说你没有上楼看,却知道事情发生了,你到底上去了吗?”乔希紧盯着她。 宋明扬抬起头,正准备说话,乔希接着说—— “如果你上去了,受害者姚云泽和许孟水为什么没有说你的出现?如果没有上去,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呢?” 刚才她终于想明白哪里不对了,原来是时间差,时间差 一滴汗水从宋明扬额角滴落,落在桌子上,她慢慢地低下头,“我” 乔希走回到座位上,“不着急,慢慢说,作伪证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httpδ:Ъiqikunēt 宋明扬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 夜店内,音乐震耳欲聋,男女疯狂地跳着舞,头发在空中飞扬。李琨穿过人群,走到一个包间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才来啊?哥们都唱差不多了,”马乐丢开话筒,给李琨递过去一杯啤酒。 李琨摇摇头拒绝了,从桌子上拿起烟和火机,“咔嚓”一声点燃。 “最近烦着呢,”李琨吐出一口烟,“姚云泽那事儿还没结束呢,警车盯上我了。” “啥事儿啊,不是许孟水做得吗?为啥盯着你?” “姚云泽指控我,说是我和许孟水一起欺负了她,”屏幕中的灯光打在李琨的脸上,来回变换,“哼,早知道这么指控我,当初我就直接睡了她!” 马乐愣住了,笑容渐渐消失,“哥那事儿真是你干的?” “嘿嘿,”李琨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别瞎想。” “我们给未来的自己写一封信吧?”范瑾菲歪着头,对姚云泽和许孟水还有薛蠡说,“交给对方保存,等十年或者几年后,寄给对方,看看我们有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 “好啊,”姚云泽眼睛里冒出亮光,“我想成为一名画家,就像是莫奈那一类的画家。” 许孟水看着姚云泽,会心一笑,“阿泽你画画那么好,一定能成为画家的。” 四个人写好了信,薛蠡的交给了范瑾菲,许孟水的给薛蠡,姚云泽的给许孟水,范瑾菲的在姚云泽手里。 “哎呀!还有一分钟倒计时,我们快去看烟花吧!” 今天是十二月三十一日,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跨年。 “五——” “四——” “三——” “二——” “一!” “嘭!” 远处的烟花在空中爆裂,发出耀眼的光芒,那光芒映在仰着头的人的面容上,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幸福就要从中溢出来。 这是许孟水罕有的温馨时刻,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和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人在一起跨年了。 因为他们,这个跨年多了一份别样的意味在里面。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姚云泽洋溢着笑容的脸,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许孟水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此刻他很清醒,清楚地记得姚云泽在他怀里,轻声问他,“是不是你做的?” 这份懊悔在心头不断反复涌现,他想,这肯定是他的报应——他最喜欢的女孩子,因为流言蜚语,因为她的美丽,受到了伤害。 而这一切,确实是他一手造成的。 和李琨联合,一起演戏骗阿泽,让阿泽陷入困境,自私地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残忍地欺骗了她。 他该如何弥补呢?弥补她受到的伤害? 从床上爬起来,许孟水跑到书房的电话边,按出一串数字。 “薛蠡我可能真的做错事情了。” 黑夜给脆弱的感情加了一层防护,让人肆无忌惮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许孟水把自己不堪的计谋全部告诉了薛蠡。 “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不清楚,她为什么说,我是在天台伤害了她呢?” 电话那头沉默着,许孟水只能听到薛蠡的呼吸声。 “你应该还不清楚,阿泽说,是你李琨一起侵犯了她。” 李琨? 许孟水皱了皱眉头。 “什么意思?李琨?我和李琨?” “对” 挂了电话,许孟水百感交集,隐隐约约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头浮起。 第二天到了学校,一进门,就看到姚云泽的座位依旧空着,对着那里发了会儿呆,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边。 他不敢去看她,心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可是心里却有惦记着她。向安祺和宋明扬大听,他们只会冷冷地甩出一句,“想知道就自己去看。” 他不敢,他真的不敢。 这几天,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好像是看一个□□犯,不和他说话,不理他。许孟水也不在意,上课就认真听,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课间从是室外回来,看到自己桌子上用白色涂改液写的“□□犯”三个大字,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拿出一张只盖住了他们,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说实话,这几天,他过得很不好。 内心的煎熬和周围人的冷眼旁观,像一把把锋利的针,扎在自己身上。有时候,他会想,当时阿泽应该会很痛吧。 坐到座位上,许孟水看着李琨的座位,心里有了盘算。 过了一会儿,李琨从外面大呲咧地走进来,叉着腿坐在座位上。 “李琨,我有话和你说,出来一下。” 许孟水面无表情地对李琨说,他现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想象着,如果是阿泽,她会怎么做。 校园的假山边上,李琨和许孟水面对面站着。 “什么事?” “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事?”李琨笑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姚云泽,阿泽,是不是你伤害的?” “哟,许公子,别的话咱可以瞎说,但是这没证据的话可以不能瞎说啊,我还不想进监狱呢。” 许孟水极力忍耐,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一步,“你说,是不是你?” 他目光中的火喷射出来,握成拳的手垂在身侧颤颤发抖,姚云泽苍白的脸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这更让他呼吸加快。筆趣庫 李琨看到许孟水的样子,反而心情愉悦,走到许孟水身边,轻轻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她的唇好软。” 李琨来不及退后,就被许孟水一拳打倒在地。接着他蹲下来,手拎着李琨的衣领,咬着牙说:“你他妈就是和畜生!” 李琨坦然一笑,“难道你不是吗?谁会让自己喜欢的人遭受校园暴力呢?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啦,许公子!” 抬起的手悬在空中,李琨闭着眼,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是你做的吧——” 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字字可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流血。 是他,是他! 是他造成这一切的。 许孟水松开他的衣领,李琨一下栽倒在地上。 他从李琨身边跑开,要去哪里? 他也不知道。 跑着跑着,他来到天台。 天台的门被锁上了,许孟水想都没想,用力几脚踹开了门。 “啊!” “啊啊!” 许孟水站在天台上大叫,无处发泄的情绪只得来到这里,如同喷发的火山,这股怒火可以堙灭一切。 叫也叫了,拳头也在墙上打出来血。许孟水贴着墙壁,缓缓地坐下。 是这里,就是在这里,他看到了姚云泽 泪水逐渐模糊了他的眼眶,他知道自己不能哭,可是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让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内疚,痛苦,懊悔。 煎熬着他。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她当时都遭受了些什么。 许孟水毫无生气地靠在哪里,眼睛突然瞥到了远处的天台。好似沙漠中看到绿洲的旅人,他踉跄起身,跑了过去。 看着两幢楼之间如此近的距离,他近乎疯狂地笑了。 “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是你早就” “乔希!许孟水来自首了!”同事推开门,对乔希吼道。 宋明扬看过去,如释重负地叹出一口气。 乔希愣住了,之前许孟水一直坚持他是去救人的,怎么突然间就来自首了呢? “他在哪儿?” “在另一个审讯室。” 乔希推开门,看到一个颓废的少年坐在椅子上,衣服凌乱,眼神锋利。 “是我做的,”许孟水说,“是我和李琨做的,我先追姚云泽,她到了天台后,李琨从另一栋楼的天台上跳过了过来,然后我们两个就对她施行了□□。” 乔希点头,这和她猜想的没有错。她也在另一张大楼中看到了李琨的身影,与那个时间相吻合。 “你之前为什么一直强调是去救人的呢?” 许孟水笑了,“因为不想说实话。” “那你为什么又来自首呢?” “内心煎熬,我受不了了。如果不煎熬也不会□□未遂。漂亮姐姐,你说是吧?” “那你知道你要承担的法律后果吗?” 许孟水点头,“知道,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第 28 章 第一卷 曼弗雷德交响曲·28 案发当天: 安祺追着姚云泽跑到了楼梯口,和宋明扬汇合。两个人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怎么样,效果好吗?”安祺手撑着腿侧头问宋明扬,姚云泽侧身靠在楼梯上,汗水从额头上滴落,苦笑一声。 “可以可以,完全演出了纨绔子弟爱而不得、由爱生恨的样子,”宋明扬眯着眼笑着说,“好了,阿泽快上去吧,安祺你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漏出脸。” 宋明扬摇了摇手机,“我带了电脑来,一会趁老师不在,我会把监控搞好的。然后我们…手机联系?” 安祺和姚云泽相视而笑。 “阿泽,那我们真的不用报警吗?” 姚云泽摇头,“不用,就是吓唬吓唬他罢了。” 安祺松了松衣领,一股烦躁涌上心头。 “怎么了?”姚云泽问。 “没什么,就感觉有点热。”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也说出来。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说了好聚好散吗?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李琨踹开天台的门,看着约他到天台的人。 “你要给我一个分手的理由吧?”漂亮女生紧握着拳头,怒视着他。 李琨站定,偏头冷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你要什么理由?” 女孩子走近,眼睛慢慢变红,“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你说过…” 李琨退后一步,抬起手,无奈地说:“既然是’说过’,就是过去式,咱甭提了可以吗?” “李琨!”女孩子扑过去,在李琨的胸口捶打。 李琨默默承受着女孩子的拳头,百无聊赖见转头看到了对面天台上的姚云泽和安祺。 他们两个人挨得很近,李琨皱了皱眉头,这女的不是和许孟水走得挺近?怎么和安祺也这么好了? 不用细想,下一秒,“□□”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打人的女生停下了手,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琨,“什么?你什么意思?” 李琨不耐烦地转过头看她,“没什么意思,闹够了你就赶紧走吧!” 那边,安祺离开,只剩下姚云泽一个人。 女生还是很气,想要再次扑打李琨。 李琨一个反手就把女生推开了,她踉跄了几步,摔倒在地。 李琨叹出一口气,“没事吧?我手重了,”说着伸出手就要拉倒在地上的女生。 女生抓住他的手,使劲咬了一口,然后起身跑开了。 李琨反倒没在意她,整了一下衣服走到天台边。 姚云泽皱着眉头,看了看手里的表,脸上因为跑步的原因,很是红润。胸前的几颗扣子也解开了,若隐若现看不到里面的内容。紧身的裤子包裹着臀部线条,清冷的气质没有让人觉得不好靠近。 反而有一种纯洁的、无暇的禁欲感。 …更让人浮想联翩。 李琨往后退了几步,助跑跳了过去。 姚云泽一惊,看到从隔壁天台过来的李琨。防备地往后退了几步,“你有什么事吗?”biqikμnět 李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她的腰部及以上区域流连,似乎在欣赏一幅美景图。 姚云泽立刻转过身,系好了扣子,这几颗扣子是因为她跑上来太热所以解开的。 身后的脚步声逼近。 “安祺和许孟水就那么好吗?” 姚云泽刚系好第一颗扣子,她往前走了几步。 “他们都还是小孩子,不懂得怎么调情,和我在一起,也吃香的喝辣的。” 姚云泽放下手,没有系另外两颗扣子,赶紧往前走。 李琨一个大步迈过去,拽住姚云泽的胳膊,往自己的怀里带。 一股浓重的烟味,特别不好闻。 姚云泽另一只手用力推着李琨。 “这是在学校,你注意一点。” 李琨笑了,一只手抓住姚云泽的两只手腕,话语因为气息拂动而不稳,“没事,这里也没有人来,也没人会看到。” 姚云泽抬脚就要踹过去,李琨身下一闪,眼中奇异的光芒看着姚云泽。 “怪不得,你这么饥渴吗?弄坏了它我怎么让你爽?” 说完,用力拖着姚云泽走向另一边的角落。 “你放开我!” “李琨…” “没事,做过了就清楚我的好,你就会死心塌地跟着我了…” 她的嘴被堵上,眼神中全是惊恐和绝望。 过了一会,范瑾菲从卫生间走出来。拐弯处的安祺看到了,默默转身掏出手机,“她出来了。 宋明扬躲在楼下的监控室,许孟水疯狂爬楼梯的画面在眼前呈现。原本在电脑上飞快操作的手停了下来,看着画面中的人飞快地跑着。 在印象中,好像只有别人为他疯狂的样子,从来没有看到他为谁疯狂过。https:ЪiqikuΠet 这还是第一次。 她…原来不是他的那个,姚云泽才是。 真是自作多情了,宋明回过神来,嘴角勾一起抹自嘲的笑容,看了看一旁的手机,轻轻拿起,敲了三个数字,点击绿色按钮。 放下电话,她的手指又在键盘上飞快地走动着。 “咣当——” 天台的门被踹开,伏在姚云泽身上的李琨停下了动作,一偏头,汗水滴落在姚云泽的脸上。 她厌恶地闭上了眼。 下一秒,身前刮过一阵风,李琨消失了。 李琨趴着躲在对面天台的墙角,捂紧了自己的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跑步的声音越来越远,李琨松开了自己的手,刚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楼下警笛的声音响起。 李琨穿好裤子,从天台上离开。 天台恢复了宁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远处鸽群飞过,在空中拐了一个弯。 一切都是那么安详和美好。 姚云泽收拾好了上学的书包,还有画板,默默地做到了一旁。 今早,她收到了列宾的录取通知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噔——噔——噔——” “阿泽,我可以进来吗?”小姑隔着门问她。 “嗯,怎么了小姑?”姚云泽打开门,看着小姑。 “现在方便吗?我有话和你说…”姚辰昕犹豫地说了一句,看着她波澜不惊的样子,继续说道:“你知道今天李琨和许孟水的那个案子开庭审理吗?” 姚云泽顿了一下,点点头,“小姑,进来说吧。” “阿泽…许孟水是罗恒的弟弟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小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闷声说道:“他父亲请求我,说…让你出庭作证,证明你和许孟水是男女朋友…不是,证明他是去救你而不是…伤害你的人。” 姚云泽有些失望地看着小姑。 “毕竟,现在许孟水是他唯一的孩子了,看在罗恒的面子上…帮帮他好吗?” 姚云泽起身,冷淡地说——筆趣庫 “小姑,他自己都认罪了…” 姚辰昕抬头,手紧紧地握住了姚云泽的手,“他真的是去救你的对不对?在医院我都听到了,你就是故意设计他,但是却被…” 小姑没有继续说下去,手缓缓地拉耸下来,身子躬着,像一座隆起的坟墓,“你就当帮帮小姑吧,好吗?” 室内的空气在那一瞬间,化为道道细针,穿透姚云泽的心。 过了一周,姚云泽重返校园。 许孟水、李琨的桌子空了出来。平日里原本就不多话的薛蠡,更加沉默了。偶尔过来找范瑾菲的薛蠡,路过姚云泽时,目光也有些变换。 陈漫依旧没心没肺,可是她也感受到了姚云泽对她的疏远,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依旧笑嘻嘻的。 姚云泽慢慢地接受了陈漫的示好。 毕竟,当事人也不在了。 就算姚云泽和陈漫都曾经是许孟水的男友,但彼此的友谊更深厚。 宋明扬和姚云泽明面上没什么往来,可是她们的默契越来越好,不该提的从不提,校园中偶遇就微笑着打个招呼。 安祺拿大毕业证书就去了巴黎,一点都不留恋这里的生活。记得走的时候,他红光满面地对姚云泽说,自己的父亲因为打了一只大老虎而升官了。 生活再次变得不好不坏,有时姚云泽会不自觉地回头看向许孟水的座位。然后怅然地回头,看着纸面上的数字。 其实,拿到通知书的同学,都可以不再来学校了,但是姚云泽闲下来也没事可做。 到了六月,过了几天,薛蠡和范瑾菲也不再出现在校园中。 不过他们给这里留下了神秘的传说,初恋成为后妈,在校园中轰动一时。 到了离开的日子,姚云泽还有些不舍,拖着行李箱,在机场回望最后一眼这个城市。 还是回来晚了。 昆仑浑浑噩噩地坐在火车站的外面。 这里,他的家乡前不久发生了大规模鼠疫,死了很多人。 包括他的父亲。 火车站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去往他家的那条路被堵住了。 远处天空变得火红,那是因为草原的火已经烧了三天三夜。火不仅烧在草原上,更烧在昆仑的心中。 他的眼也很红。 他还有好多话没和父亲说,他想说—— “我去看看母亲。” “阿布,你有什么话想对母亲说呢?我会帮你转达。” “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 “阿布,弟弟妹妹还好吗?一定要让他们去城里上学,那里的教育质量好。” 昆仑搓了搓脸,腿已经有些麻了,他缓缓地起身。 如今,他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第 29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1 楔子 2009年 姚云泽在一个不那么炎热的午后抵达俄罗斯圣彼得堡,普尔科沃机场空荡荡没有几个人,行李箱在机场的地面上发出声响。她看着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环境,畅想着她的美好未来,既忐忑又憧憬。 出海关后,她打开手机给父亲母亲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坐上了去往学校的大巴。 办好入学手续,她根据地图找到了自己的宿舍,两人间。姚云泽看着有些简陋的宿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但是想想自己要在这里生活七年,她又觉得这里实在是太过于简陋,哭笑了一下然后又无奈地摇摇头,拿出床单被罩整理床铺。 收拾好寝室已然是傍晚时分,远处建筑的尖塔挑着一缕阳光放到姚云泽的屋里,她手里拿着一个杯子,坐在床铺上静静地打量着被阳光浸染过的房间,许孟水、李琨仿佛在此刻竟然遥远地像一场梦。 在天黑之前,姚云泽揣着钱包想要出去买一些日用品,来之前母亲特意嘱咐她说这段时间圣彼得堡的治安会比较乱,最好不要在傍晚时分出门。 姚云泽没有在意,新生活的开始让她无比激动。 涅瓦河水拍打着瓦西里岛的花岗石堤岸,阳光在河面上洒下一把把金子,随风而动。河滨的斯蒂芬克斯雕像伫立在一座宏伟庄重的米黄色巴洛克式建筑前,守护着那句跨越两百四十四年的信仰—— “献给自由的艺术——1765年。” 姚云泽看着那句话,微微眯着眼,风吹过,吹红了她的眼。 自由,自由。 走进去,抱着画板坐在走廊过道里的人仔细地观摩着对面的雕塑——整栋教学楼的走廊中,古典主义的建筑结构线条在眼前伸展开来,还有随处可见的雕塑上自然的人体曲线——这是一座艺术的宫殿。 姚云泽不禁放慢了脚步,放缓了呼吸,生怕扰到他们。 在这座拥有三百多年历史的建筑物中游荡许久,她好似进了阿里巴巴的藏宝阁中,惊喜却又不知所措,这里的一切她都想要,可是她又无法全部拿走。 突然间,她觉得那件简陋的宿舍不在简陋,现在就算让她睡在大厅中,她都会毫不犹地点头答应。https:ЪiqikuΠet 从教学楼中出来,姚云泽在江边走着,来到一个热闹的集市中,找到一家超市。她从超市中拿了一条毛巾,一个水盆,还有暖壶。把他们放到购物车里后,余光扫了一个人。 那个人很奇怪——她进超市的时候他就跟在自己的身后——黑漆漆的脸庞,破烂的衣服无法遮蔽住他魁梧而壮硕的身子。 不过因为姚云泽对于美十分敏感,在他裸露出的腹部多打量了几眼,流畅线条,性感的腹肌。 或许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那人转过身子背对着姚云泽。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 再怎么优美的线条也不能否定这个人的危险。 她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个气,姚云泽双手紧握着推车快走几步,听着后面的脚步声。 那人也顺着她的步伐紧走了几步。 姚云泽心下一沉,抬头看了看周围,寻找人多的地方。 正巧,前面有几对俄罗斯情侣推着车子站在冰柜前挑选食物,姚云泽想都没想推着车小跑过去。 那几个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明白了什么意思,然后低下头继续看着手里的食物配料。 姚云泽站定,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那人。 那人明显是没有料想到姚云泽会回头看他,感受到姚云泽炙热的目光,他身子一滞。 这双眼睛是她从未见过的——干净、澄澈,让姚云泽想到了满天繁星。可是他眼中还带着一点绿意,像是黑暗中的狼。 孤独的狼 不似孙罗恒睥睨天下的神情,也不似许孟水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不羁。 姚云泽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许久,甚至忘了自己是在躲避他的追踪。 那人被盯怕了,过了几秒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看着穿着破烂衣服的人离开,姚云泽吐出一口气,有惊无险。结账前,她还四处看了看,生怕再次遇到那个人。 从超市出来后,路过蛋糕店,漂亮精致的蛋糕摆放在橱窗中,姚云泽盯着橱窗犹豫了两秒,然后转身走进去买了一个新鲜出炉的蛋糕。 她拿着蛋糕,欣喜地瞧了一会,想着回寝室可以先画一幅素描再吃了它,就在这时,一双黑手从她背后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姚云泽吓了一跳,身子一震,刚才那个人的模样浮现在她面前。慢慢地转过头,果然是他,姚云泽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我很饿,可以不可以…”脏兮兮的男人指了指她手里的蛋糕,姚云泽看到他指甲缝里的黑泥,紧张地抿了抿嘴,皱起眉头。 “我也是中国人,原本是来这里找人…然后,不小心被骗了…我已经四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如果你愿意,分享给我一个蛋糕给我好吗?什么忙我都可以帮你的!” 那人的普通话口音有些奇怪,而且很沙哑,姚云泽看了看蛋糕,看了看他,害怕他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真的,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 姚云泽摇头,转身就要跑。 “你别怕…我只是要一个蛋糕而已…” 那人的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入到姚云泽的耳中,这话好像是最后的挣扎。 是啊,一块蛋糕对姚云泽来说,没什么用,可是… 她转过身,看着那个人。 那人眼睛里流出一丝喜悦之情,却又有些不知所错,手里比划着,“如果你愿意…”他的目光没有落在蛋糕上,而是仔细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分享你的蛋糕” 姚云泽感受到他说出这话时的难为情。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做…求你。” 最后两个字,那人说出口的时候,咬紧了牙关,对他来说像是扛起了一座大山。 “你要是想…” 邢昆仑话还没说完,姚云泽就把蛋糕递了过去,“吃吧。” 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缓缓地向前够着蛋糕,确定这个好看的女孩不是在逗他玩——至少他遇到过的人都借着善良来戏弄他,手碰到蛋糕后立刻握住然后风残云卷地吃掉了一个好看的蛋糕。 他吃得嘴都鼓起来了。 姚云泽缩回手,还想要和他说几句话的时候,两个警察从他身后扑过来,把他扑倒在地。 那人的脸贴在地上,警察从后面扣住他的手,姚云泽看着他蹭在地上的脸,觉得好疼。 姚云泽听到那人嘴里类似于猛兽的呜咽声,不由得再次后退一步,同时觉得警察的动作太过于粗鲁,他不至于被如此对待,便想要向前解释几句。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开来,停在她身边,然后下来一个人,用俄语亲切地问候姚云泽:“哦,女士,您还好吗?最近这一段时间治安确实不好…经济危机发生后,这些住在贫民窟的人总是来这边乱窜,真是抱歉。” 姚云泽摇头,看着他们对待那个男人如同对待一只畜牲,她皱着眉头看着警察,“先生…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们不至于这样对待他,”姚云泽解释道。 警察狡黠一笑,“女士,我刚才看到他抢了你的下午茶?不是吗?” 姚云泽还想说什么,看到警察的嘴角的笑,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蛋糕是我自愿给的,不是他抢走的,”姚云泽走上前想要抓着那人的警察松开手,却被站在一旁的警察拦了下来,“女士,我不敢保证您推了我的同事后,不会作为袭警处理。” 姚云泽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拦着她的警察,看着他错愕的脸,礼貌地笑了笑。 姚云泽转头看着被压跪在地上的男人,只见一只脚踩在了他脸上,姚云泽顺着脚,看着拦着她的警察。 “您大可不必这样,”姚云泽的语气变得严肃,警察嘿嘿地笑了一下,抬起脚,邢昆仑被拉了起来,趔趄地走向警车。 姚云泽的手握成拳垂在身侧,她看着那人被警察拉着一步一步走上了警车,胸腔起伏。 “我叫…我叫邢昆仑!”姚云泽愣了一下,那人从降下来的车窗中对着她吼了一句,泥土和伤痕又在他脸上作画,可是比不过他此刻真挚的目光。 “邢昆仑!” 在慢慢升起的车窗后,姚云泽回以一个浅笑,眉头却紧皱着,然后点了点头。 她记住了,他叫昆仑。 筆趣庫 五天前,昆仑来到了圣彼得堡。 下了火车后,他便问火车站中的警察“知道十字架街怎么走吗?” 警察听完这话,从头到脚打量他,“先生,你好,请您有什么是要去往那里呢?” 或许是昆仑的红袍在这座信仰东正教的城市中很显眼,他不自然地说:“我找我的母亲,她叫维什尼亚克·尼古拉耶维奇·洛特尼克夫。” 昆仑说完这一串在心默念了许多遍的名字,生怕说得不好听,但也许就没有说俄语,语音语调确实有些奇怪。 警察原本考量的表情变为了微笑,“哦,是这样啊,既然您是尼古拉耶维奇家的孩子,那么可否联系他们,让家里人派车来接您呢?” 昆仑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不好意思,我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我是从中国来的,我和我的母亲分离许久,所以” 警察提了提宽松的腰带,拍着昆仑的肩膀,笑着说:“这样啊,那您可以坐地铁或者是打车到十字架街都可以。地铁更便宜,仅需要十几卢布便可。” 昆仑道谢,转身离去。 警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这年头骗子很多,前几天还有说自己是叶卡捷琳娜的后代呢。 “神经病”大腹便便的警察嘴里嘟囔着转过身。 这里的地铁真的很美,很雄伟。昆仑在十字架街下了车,他来到一所宏伟的建筑前。 和小时候的记忆重合。 他在门前站了好久。 正准备上前窍门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人从里面走出来。 他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放在背后。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昆仑。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来找维什尼亚克·尼古拉耶维奇·洛特尼克夫小姐的,她是我母亲。” 管家听完,眉头一紧。迈着小碎步,连忙从台阶上走下来,目光在昆仑的面部仔细描摩。Ъiqikunět 昆仑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人眼中泛着绿光,让人害怕。 他的眼神在昆仑脸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打量,不时发出“嗯,嗯”的声音。 过了两分钟,管家收起打量的目光,“你在这里等一会,我进去通报一声。” 昆仑点点头,心里舒畅了不少。 他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母亲了。 “先生,门外有一个人自称是小姐的孩子”管家弓着身子看着地毯说。 尼古拉耶维奇先生放下手里的香烟,眼神向另一扇门中扫过,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搂着管家的肩膀,走到离门很远的走廊边。 “他是吗?” 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小声地问。 管家点头,“像,是尼古拉耶维奇家族特有的绿色眼眸,侧脸和小姐极为相像。” “嗯——” 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叹出一口气,鼻孔里冒出烟气。 他又转头看了看门那边,脚下乱走了几步。 “怎么突然来了呢?他躲在山里不是很好吗?” 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像一只无头苍蝇半乱转。过了一会,好似下定决心地对管家说,“这样,找几个人,把他送走,送的越远越好,让他自生自灭。尼古拉耶维奇家族只会要带来荣誉的家人,这种没钱就来投奔的就算了!” 管家点点头。 不一会,几个人从门里面走出来,看到昆仑在门前笔直地站立着。 “先生您好,小姐在别处,请跟随我们来。” 说完,驶出一辆黑色汽车,几个人招呼着昆仑上车。 昆仑坐在后面的中间,两边各做了一个人。他们偷偷地用余光看昆仑,这个人很是俊美,像是太阳神阿波罗般俊美。 就是身上这个大红袍子可不怎么好看。 不过再想到一会他的遭遇,一种同情感油然而生。 车子来到远离市区的远郊,人烟稀少。昆仑不由地警惕起来。 只有司机和他有说有笑地聊天,说着最近俄国经济受到美国次贷危机的影响,真的很严重。 昆仑应和着点点头,眼神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这是哪里?” 车子缓缓停下,昆仑发问。 除了司机,剩下的人都下了车。 “小伙子,下车吧,这里才是你的归宿。”司机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放在嘴里。 昆仑正要反驳的生活,头顶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一把枪,正指着他的脑袋。 昆仑屏住呼吸。 “先生,请您下车。” 第 30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2 警察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走廊中走过,路过的人纷纷躲闪,不是捂着鼻子就是嫌弃地看着那人。 虽然经济动荡一个多月了,但是还么见过如此邋遢的流浪汉。 路过的一位漂亮女子,无意间瞥了昆仑一眼,没在意地回过头。等昆仑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她才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昆仑远去的方向。 “先生,请问您是怎么来到俄国的?您有护照吗?我们接到报案,说你在超市中偷东西,还尾随一个年轻的小姐,是这样的吗?” 坐在他对面的少年,虽然又脏又臭,脸甚至是黑乎乎的,但是依旧遮挡不住他沉着冷静、遇事不慌不忙的气质。 “有的,被人抢走了。我没有偷任何东西。” “你能说一下,护照是被谁抢走了吗?为什么不报警、不和大使馆联系呢?” 昆仑摇头,“我…不知道,”这十几年他一直生活在山里,学的东西就是他的信仰,周围的小喇嘛也都是和他一样,没有人教过他。 警察无奈地笑了,“先生,出国要准备护照这件事您不清楚吗?” 昆仑静静地看着他——确实不清楚,他把这里当作他半个家,回家还有这么多规矩吗? “先生,是这样的,既然您的护照丢失,我会和当地的大使馆联系,帮助您找回丢失或者重新办一张护照。” 审讯室的门被撬开,大腹便便的那个警察向对着昆仑问话的警察挥了挥手。 过了好一会,警察才回来。 “鉴于您的认错态度良好,就不再拘留您了。请在这里签个字,同时我们会协助您找回护照的。” 昆仑看着警察,又看了看他递过来的纸和笔。 “请您在这里签个字。” 警察再次重复,昆仑拿起笔,飞快地签了字。警察看着纸面上昆仑刚毅的字体,笑着对他说:“外面有一位美丽的小姐正等着您呢,快去吧!” 漂亮的小姐? 昆仑一惊。筆趣庫 是她? 薛曼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看了看警局的出口,百无聊赖地靠在车门边。 又过了几分钟,那人才出来。 大街上原本就没有几个人,那人站在门口四处张望。原本红色的袍子也只剩了一个角,耷拉在他肩头。 薛曼莉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那人才把视线移到她身上。 只见昆仑茫然地望过来,静看了几秒后,才缓缓地向自己走来。 “怎么?许久不见,不记得我了?” 薛曼莉微微一笑,歪着头看着向他走来的昆仑,“小和尚脱了袍子就是好看!” 昆仑站定在她面前,“是你帮我” 薛曼莉点头,“是啊,还你帮我的人情了”说完后退了一步,“你身上可真是臭,先带你去洗澡吧?” “老板,两人间,”薛曼莉掏出钱,拍在桌子上。 老板看着昆仑,视线又晃过了薛曼莉,手上的动作不停,“两位是来旅游的还是” 薛曼莉从老板手里抽走房卡,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昆仑垂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没说话,跟在薛曼莉的身后也走开了。 “现在年轻人口味就是不同啊!”老板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笑着对旁边的服务员说。 服务员抬头看了看他,点点头继续工作。 昆仑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薛曼莉抱着一本厚厚的书,盘腿坐在床上看。正对着床的桌子上放着香喷喷的饭菜。 昆仑没好意思吃,坐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薛曼莉看完手里的书。 过了好久,薛曼莉才抬起头,“怎么不吃?怕我下毒?” 昆仑微眯着的烟一下子睁大,赶忙摇头,“你还没吃。” “啪——”第一声,薛曼莉合上书,起身走到桌子前,“来吧,一起吃。” “你怎么来这里了?”吃到一半,薛曼莉好奇地问,“你不是回内蒙吗?怎么来俄罗斯了?” 昆仑咽下一口面包,“我是来找人的。” “找谁?” “我妈妈。” “哦——”薛曼莉吃了一口土豆泥,“然后回国继续当喇嘛?” 昆仑点头,吃着面包,脸颊鼓了起来,薛曼莉多看了几秒,一个吃面包都性感的少年。 下一秒她收回了目光。 “找到了吗?” 昆仑放下手里的面包,眼中的失落之情如同星星般散落,“没有,我没见到他,然后就被人骗走了。” “怎么骗的?”薛曼莉觉得有趣。 昆仑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薛曼莉。要说,第一次他们见面,他真的一点都不信任她,可是这一次,竟然在这宽广天地中体感到一丝丝安全感。 听完昆仑的话,薛曼莉仰头大笑,“怪不得你会被骗,就你一个穷喇嘛,还要和富贵人家攀亲戚,听了得人要不以为你是做梦,要么觉得你是在骗人。” 昆仑看着她笑,没有反驳,待到蔓莉把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擦干,他才缓缓开口说:“是真的,她真的是我的母亲。” 眼神中的坚定,让薛曼莉闪了闪神,她无奈地叹出一口,“拜托,你才二十,不要总是摆出一副老年人的样子好不好?也不要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好不好?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 “抱歉,”昆仑低头拿起面包,又咬了一口。 薛曼莉看着昆仑低下的头,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他怎么这么不禁撩啊 “说到你母亲,我倒是认识一个人可能和你母亲搭上关系,”薛曼莉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昆仑眼神带光,看向她。 “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她在俄罗认识很多人,也和这里的贵族有些来往。不然,我帮你去问问?” 昆仑激动得有些说不出来话。Ъiqikunět 看着他惊喜的面孔,薛曼莉又说:“我帮你也可以,但不是无偿哦” “你要我帮你做些什么呢?” 薛曼莉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姚云泽的室友叫做吕斯曼,她是雕塑系大一新生。 “你就是我的新室友?”吕斯曼顶着一头板寸,推开门走进来。 此刻姚云泽正坐在桌边收拾东西。 “你好,我叫姚云泽。” 她起身和吕斯曼打招呼。 吕斯曼点头,从她的课桌上拿起一张表,“这是我的课程表,雕塑课下课后,我可能回比平时晚回来几个小时,希望不会打扰到你睡觉。” 直接跳过客套话,直奔主题,姚云泽觉得这样的方式很好。 “我的课表要给你一份吗?”姚云泽接过吕斯曼递过来的纸,问道。 吕斯曼摇头,“不用,我没有记别人时间的习惯。” 这就尴尬了,姚云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哦,对了,我女朋友有时候中午来这里休息,离版画教室比较近,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女朋友? 吕斯曼拿起背包,向外走去,“那就再见啦,新室友!” 门关上了,室内再次陷入一阵宁静中。 女朋友啊。 姚云泽扫了一眼课程表,把它放到了一边。 昏暗的酒吧内。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朋友,昆仑,”薛曼莉对吧台的帅气小哥说。 那小哥手里拿着白毛巾,正在擦洗着玻璃杯子。 “您好,”小哥的目光定格在昆仑的眼睛上,“您绿色的眼眸很好看。” 昆仑笑了笑。 “今晚有什么演出吗?” “老样子,先是dj,然后有手风琴,爵士乐队的演奏。”ъiqiku 薛曼莉单手胳膊弯折靠在柜台上,“行吧来两杯威士忌。” “我要牛奶,”昆仑突然说,小哥和薛曼莉像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看着他。 “或者,一些不含酒精的饮料也可以。” 薛曼莉吃惊地看着他,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少年啊,这里是酒吧,不是哺乳室” “我是喇嘛,不能喝酒。” 酒保在一旁插嘴说了一句:“长岛冰茶可以吗?这个是茶。” 薛曼莉狡黠地看着酒保,另一只手给他比了一个赞。 昆仑点头,“好。” 不一会儿,酒吧的人越来越多,灯光也变得五颜六色,激发人疯狂的那一面。 昆仑喝一口长岛冰茶,皱了皱眉头,酒保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上的水迹,低头笑了一下。 这个茶的味道不对,昆仑又喝了一口。 就在这个时候,薛曼莉倾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笑着走开。 音乐声音很大,昆仑没听清,只见薛曼莉向他挥了挥手,然后走到舞池中,甩起头发跳舞。 他默默地收回目光,继续喝了一口茶。 这里的环境是他不熟悉的,陌生的。如果他对周围的警惕少一点,专注于自己的饮料,就会发现长岛冰茶的神奇之处。 薛曼莉跳了两下舞,走到人群中,寻找着她的目标—— 花白胡子的墨西哥人。 在黑暗的舞池中戴着墨镜,周围环绕着几个青春美丽的姑娘。 就是他。 薛曼莉走过去,很辣地撩起头发,对他伸出手勾了勾,然后扭动着身体,展露性感的弧线。 白胡子男人果然来了,他和薛曼莉贴身跳了一会舞蹈。 就在最激情的时候,薛曼莉转身就要走。 白胡子男人跟了上来,手围上薛曼莉的腰。 薛曼莉回头,手里拿着刀,刀刃在灯光下发出一丝银光,下一秒就消失在男人的胸腔。 薛曼莉搂着他,刺了他好几刀。鲜血喷了出来,溅落在薛曼莉耀眼的脸庞上。 她生来就是嗜血的,不是吗? 她松开手,那个男人慢慢地在自己面前到了下去,像是电影中的慢动作一般。 她很喜欢看人死之前的样子。 有绝望的,有释然的,有不可思议的。 每一种表情都让薛曼莉觉得满足。 她对着倒地的男人笑了一下,留下一个飞吻后从人群中离去。 周围的人依旧在疯狂地跳舞。 “我们走!” 薛曼莉走回来,拉着昆仑就要跑。 昆仑虽然喝了一杯长岛冰茶,但是他骨子里俄国和蒙古的基因混合,加强了他的酒力。 反而感受到体内的温暖。 “怎么了?”昆仑问她。 他们跑到车边,薛曼莉把手里的包在后座。赶紧发动了汽车。 昆仑扫了一眼那个书包,觉得有些眼熟。 下一秒,车飞快地行驶在森林中。 “后面有人追我们?”昆仑从后视镜中看到两辆车尾随而来。 薛曼莉没说话,抿着嘴认真地开着车。 一种不想的预感从昆仑的心头慢慢升起。他回头看向那个被薛曼莉随意扔在后排的背包。 他记得,来的时候她手里并没有包。 第 31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3 庞大的黑色森林像一头巨大的怪物,吞噬了光明与希望,埋藏着许许多多的危险。车灯发出的光从树丛中闪过,成片的乌鸦从树丛中飞起来。 “啊——啊——” 它们消失在黑暗中。 “把东西还给他们,我们就安全了。” 昆仑看着后视镜中后面车的影子,三辆车,从不同的方向追逐着他们。 薛曼莉踩下油门,头也没回,脚下动作使了劲,仪表盘上的指针飞速划过一圈。 “东西不能还给他们,想想其他办法。” 昆仑回头看她一眼,伸手就要去够放在后排的书包。 车子一个拐弯,昆仑被甩开了。 “我说了,东西不能还,”眼中的锐利划过昆仑,“就算还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嘭——” 后车窗上一颗子弹射了过来,昆仑和薛曼莉躲闪开。第二颗子弹相继而来,打在车皮上,透过玻璃朝着他们奔来。 “你到底是谁?”昆仑说完,抿着嘴看她。 薛曼莉轻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管我是谁?” “如果要死,我也要死得明白,”昆仑看着她,认真地说了一句。 薛曼莉摇头,没好气地说,“贼,偷东西的。” 昆仑愣了一下,继而问道:“有枪吗?” 薛曼莉挑眉,“我要是有枪用得着跑?” 前方的路越来越难走,后面的敌人紧追不舍。 “嘭——” 他们的车子打了一侧转,车胎被打爆了。薛曼莉拍着方向盘咒骂了一声,“艹!”然后急忙扑向后坐。 车撞上了一棵树,昆仑向前扑去,额头磕在玻璃上,血丝渗出。 后面的车开上来,包围住他们。三个人手里举着枪,站在他们身后,慢慢地向他们走去。 “车里的人,举起手来!”距离五米远的时候,为首的人叫了一声。 昆仑和薛曼莉从座位上抬起头,慢慢地举起手,警惕地看着来人。 “下来!”他们隔着车窗,指着他们。昆仑和薛曼莉慢慢地从车上走下来,站在巨大的探照灯前,微微眯起了眼。 这时,另外一个车上下来一个留着胡子的中东司机,他大力地关上车门,很是苦恼地向他们走来,手舞足蹈地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的车不为绑匪提供服务,你们” “嘭——”Ъiqikunět 一声枪响,中东司机倒在地上,头上一个血窟窿,周围的草地被染成了红色,在白色的灯光下格外鲜艳。 这枪好像是打在昆仑的身上一样,整个后背都湿了。虽然已经被人用枪指过两次脑袋了,但是那些人从未像这样不讲道理。 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绝望和害怕,体会到生命不在自己手上的的恐惧。如果悲剧的发生只有一霎,那所有人都受命运摆布,没有一个人是万能的。 杀了中东司机的枪口再次指向了他们。昆仑偷瞄身边的薛曼莉,只见她脸上没有一丝起伏,淡然地看着他们。 “谁派你们来的?东西呢?” “什么人派我们来的?”薛曼莉摇头,“我们中国来的留学生。” 她说完看向昆仑。 昆仑点头。 为首的人笑了,不紧不慢地走上前,“留学生?那你跑什么?还跑了这么远?” “因为你追我们。”昆仑不着痕迹地站在薛曼莉身前,挡住了来人。 那人比昆仑矮一头,仰头看着他,“那你清楚我们为什么追你吗?” “不清楚?” 为首的人笑了笑,侧头挥手,“给我把东西找出来!”说完,身后的几个人端着枪,指着他们,慢慢地走向他们的车。 “东西找出来了就不嘴硬了。留学生?不该动的东西别动,不知道吗?”说着,他慢慢地走向另一。 昆仑身子又是一侧,再次完美地挡住了薛曼莉。 那人脸上凶狠的样子突然变了,昆仑身子一紧——这个人说杀人就杀人,一点预兆都没有,躺在那里的中东司机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们是情侣?”他问。 昆仑点头。 那人哦了一声,然后低头,视线在薛曼莉的脚上和自己的脚上打量着。再抬起头,玩味地对着他们笑了一下。 “老大,什么都没有。” 下来的人说。 什么都没有?那人点点头,“我们走吧!”他挥了挥手,在昆仑他们车里的人还有纷纷走回到车里,但是他自己却没动地方。 “你——” 怀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那人气急败坏地掏出手机,另一只手拿着枪指着他们。 只见那人接通了电话,用他们听不懂的语言稀里哇啦地说了一通,越说越激动。昆仑看着眼前的枪口,心理提着一股气,害怕他激动一下,就朝着自己开枪。 听着那人的口气,好像是在和什么人挑衅,又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最后挂了电话,看了一眼昆仑。把枪口从他脑袋上移开,揣好手机转身就往回走。 看他一只脚已经迈在车边,昆仑慢慢地把手放下,呼吸慢慢地平稳下来,手里出了汗水。 那人无意间瞥了他一眼,抬起手,朝着昆仑的腿开了一枪。 “啊——” 昆仑半跪在地上。三辆车调转了车头,纷纷离去。 薛曼莉从后面扶着昆仑,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看着离去的车,又看了看昆仑流着血的腿。 豆大的汗水从脸颊留下来。 “车里有包扎的东西,你等一下!” 薛曼莉急忙跑到车里,从后备箱中拿出刚才被烦乱的医药盒。打开车灯,照向昆仑。昆仑侧躺在地上,脸色惨白,他看着远处和他一样睁着大眼躺在地上的中东人,呼吸越来愈急促。 薛曼莉把今晚行刺的到用酒精布擦了一下,放在昆仑面前。 “咬着!” 昆仑咬住了刀刃。 薛曼莉用剪刀划开了昆仑的裤子,血肉模地腿出现在她眼前。 还好,没有伤到骨头。薛曼莉掏出打火机和镊子,给镊子消完毒后,手有些颤抖地扒开他的伤口处。 “用力咬着,我要把子弹给你取出来。” 昆仑点点头,脖颈处的青筋爆起,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包扎好了伤口后,昆仑虚弱地躺在地上,看着星空,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寻找星光。 “能走吗?这里晚上可能会有熊,我联系了人,他一会儿来接我们。” “去哪里?” “莫斯科。” 今天是周末,姚云泽准备去一趟莫斯科。一是为了玩,二是为了采风。圣彼得堡和莫斯科距离不远,为了能够更好地体会这一路上的风景,她选择了乘坐火车去莫斯科。 上了车,她找到空位坐下,百无聊赖地拿出p3,播放了之前她下载好的俄罗斯歌曲,然后靠在椅背上,看着过路人。 人们陆陆续续地上了车,不一会儿,除了姚云泽周围的座位,其他位置都坐满了人。大腹便便的售票员正了正自己帽子,在车厢中间难地移动着。 “先生女士,请出示您的车票。” 姚云泽从兜里掏出车票,就要递过去的时候,三个人走到她旁边。 “小姑娘,让个位置!”漂亮的女生对姚云泽说。姚云泽起身,列车员接过她手里的票,又看了看坐下的三个人。 一个是穿着黑色皮衣的漂亮姑娘,另一个是留着长发的怪异男人,还有一个围着头肩,戴着墨镜,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Ъiqikunět “你们的车票!”列车员盯着他们,毕竟这样奇怪的人总是会逃票。 薛曼莉从兜里掏出三张车票,漂亮的黑色指甲油映衬着白色的手背,极其性感而又美丽。 列车员离开后,姚云泽才觉得周围的三个人很奇怪。一个头发长到看不到脸,另一个蒙着围巾带着墨镜,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还有一个耀眼美丽的女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姚云泽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戴着耳机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吧。 可是她总感觉到一股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看,姚云泽眯起眼睛,那道目光应该来自于长发男。 他从黑色的头发中看着自己。姚云泽没有完全睁开眼,吃力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身体消瘦,身型不错,肩膀很宽,然后他右手食指确实残缺的。 不会是变态吧!姚云泽立刻闭上了眼,睫毛抖动了两下。 却只见那人的手动了一下,慢慢地我成全你,放在裤兜里。同时,移开了他落在姚云泽身上的目光。 姚云泽下车的时候,那三个人还没有下车。走出站台,她长叹一口气,还好那群人不是跟着自己的。在这里过了几周,她才清楚,这里的治安确实不好,经常会有一些人抢东西,要不是就是当街开枪。 圣彼得堡还有另外一个名称——犯罪之都,有名的刺杀事件就是波罗的海石油公司总裁卡卢什于光天化日下被打死在圣彼得堡的市中心。 这让姚云泽不得不提高警惕。 昆仑醒来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他听到窗外汽车行驶过的声音,还有街上走过人的聊天声。biqikμnět 刚想动一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 “醒了?”一个男声穿出来。 长发男慢慢地走到昆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现在在莫斯科,你对面就是瓦西里大教堂,她很美。” 说着,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巨大的鼓形圆顶红色教堂出现他眼前。 昆仑看了一眼后,闭上了眼。 那人似乎是无声哀叹一句,“你不了解薛曼莉,她想办到的事情,就没有不成功的。” 时间倒转,回到那片漆黑的森林—— “你好,这是我的新朋友,昆仑,”她指着躺在地上的昆仑,很正经地介绍他们彼此认识,“这是我的老朋友,瘸子。” 昆仑用眼神向那人打了个招呼。 “至于他为什么叫瘸子呢?是因为他的腿是瘸的,”薛曼莉又说了一句,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小朋友,介绍自己的玩伴。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瘸子什么话都没有说,俯下身子扶着昆仑站起来。 薛曼莉开车,瘸子坐在副驾驶。一路上,薛曼莉开大了音响声,跟着唱歌,瘸子默默地点了一支烟。昆仑一个人坐在后座,好像是要努力融入黑暗中。 等车子开到市中心,一直沉默的昆仑说:“你们去莫斯科吧,我就不去了。” 他来这里是找他母亲的,不是来这里冒险的。 薛曼莉一听,长大了嘴,很是无辜地看着瘸子,车慢慢停在路边。薛曼莉很伤心的回头看昆仑,“你是因为跟着我受了伤,所以要离开我吗?” 昆仑摇头,她帮自己,自己也应该帮她。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薛曼莉眼中的悲伤溢出,淌满了涅瓦河,“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要去找我母亲,她在这里。” 昆仑坚定的目光在黑暗中发出了无比亮的光。坐在副驾驶的瘸子哼笑一声,手里的烟在车窗边弹了弹。 “哦这真是让我伤心,”薛曼莉感叹了一句,推开车门,走到后面,用很真诚的语气对昆仑说,“那我们来一个离别的拥抱吧!” 昆仑点头,她上前拥抱住他。 针管里的液体慢慢地全部注入到昆仑的身体中。 下一秒,他倒在了座椅上。 薛曼莉摊着手,一脸吃惊地看着昆仑,又看了看瘸子。 过了两秒,她仰头哈哈地笑了一下,然后十分诚恳而又认真地对瘸子说:“你看,他是不愿意离开我的。” 第 32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4 瘸子早已熟悉了薛曼莉这种行为,他转过头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走吧。” 他比较想看的是昆仑醒来后的样子。不过看来,他好像不如自己预料的那般,反而很平静地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瘸子没再询问,放下手里的食物就离开了。 “他醒了?”薛曼莉靠在门边,看着瘸子走出来。 “嗯,”瘸子看着薛曼莉,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反而变成——“你去看看他吧。” 等瘸子走了,薛曼莉才进入房间。 躺在床上的人,目光清澈而又明亮,静静地看着她。 “你”昆仑这样反而让薛曼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没有她想象中的恼怒,也没有恶言恶语,更加没有反抗。 昆仑转头,闭住了眼,“松开我吧,我不会走的。” 薛曼莉坐在床前,看到昆仑的睫毛翘起,特别好看。她倾下身子,一股青草香萦绕在她周围。不知不觉间,她的手慢慢地抚上了昆仑的脸,他的睫毛一颤,却没睁开眼。 他挡在自己身前时,薛曼莉就闻到了一股青草香,那是草原的味道吗?她从小在城市长大,只能在花园里的草被修建时,才能闻得到香草味。 他身上的,和自己熟知的味道不一样。所以那是草原的味道吗?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这样和你分别你的腿因为我受伤了,我怎么能抛弃你?” 她收回了手,昆仑下一秒睁开了眼,目光还是那么清凉。 薛曼莉哼笑一声,“也是,你这腿,松开了你也跑不了,”她起身,指着一旁的食物,“吃了吧,等我的事情办好了,我们一起回圣彼得堡。” 街角的一家酒馆。 残缺一根手指的手在桌子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周围人时不时地瞥过去,然后默默地地收回目光。 “瘸子,我要是半个小时内没出来,你就打给亚克斯,”薛曼莉丢下这句话后离开了,她走进了对面的黄绿色建筑物中。 离半个小时,还有十分钟。他手指的节奏不禁快了起来,有些焦躁。 昆仑站在窗边,看着对面的教堂,暮色的光照映在他脸上。 “我已经把你们要的东西交出来了,你还要干什么?”薛曼莉故作平淡地问出来,手心里的汗抹在裤子上,湿了一片。 对面的人直直地看着她,“人生的转折点总是会不经意间地出现,我们都无法预料,可是当我看到他时,一定要抓住它。”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又从沙发缝隙中拿出一个□□。 薛曼莉紧盯着他手里的枪,不自觉地咬紧牙关。 “自然,你的选择关系到你未来的生活。” 那人身后的白色窗帘在微风下浮动,薛曼莉缓慢地点了点头。 酒馆的门被粗鲁地推开,薛曼莉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大步走到瘸子前,一把拿起桌子上的烟和火机。ъiqiku 汗水早已打湿了她的头发,紧贴在她的脸庞,点烟的手微颤。瘸子轻声叹了一口气,从薛曼莉手中抽出打火机,凑近了给她点燃了烟。 随着第一缕轻烟的升起,薛曼莉满意地叹出一口气,抬起下巴,脖颈优美的弧线展现。 “你明明可以不这么做的,”瘸子看着她说,“薛家不是很厉害吗?你用不着自己这么拼,回去” “继承家业就好?”薛曼莉讥讽地看着瘸子,笑容艳丽妖艳,“我只选择我喜欢的,不会选择最合适的。只有弱者才会选择最合适的。” 瘸子把面前的琴酒推过去,薛曼莉拿起酒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biqikμnět “那帮孙子”放下酒杯,她骂了一句,“车臣又要闹独立,这帮石油商不仅火上浇油,还想从中发一笔战争财。” 瘸子笑了,“这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吗?你打算怎么办?” 薛曼莉手中拿着杯子,转动着,“威胁只有在可置信的情况下,才能有作用,”抬头看着瘸子,“我不想再受制于任何人了。” 从酒馆打包了一份吃食,薛曼莉和瘸子就回到了酒店。 “小和尚,我们给你带了吃的,过来吃一点吧,”薛曼莉走进房间,看到昆仑坐在床上,包扎着他腿上的伤口。 “我是喇嘛,不是和尚,”他纠正他,“请带我去医院,好吗?我的伤口要化脓了。” 薛曼莉放下食物,仔细看了着他腿上的伤口,“确实应该去医院了”,顿了顿,她抬起头说:“吃饭吧,吃完了我让瘸子送你去医院。” 说完,薛曼莉起身离开,关紧了门。 吃了饭后,薛曼莉再也没有进来过。昆仑拖着一条腿,走到门口,怎么开都无法打开。 他静默地看着门锁,又看了看窗外美丽的夜景。 第二天清晨,瘸子和薛曼莉准备开车前往特维尔,敲了昆仑的门,叫他起床,过了许久,都不见他出声。 昆仑不见了。 打开门,他们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只有半开的窗户在风的吹动下发出刺耳的声响,床上被单的温度在已经冷却。 薛曼莉沉下脸,“他拖着条残废的腿,跑不远的。” 瘸子看着薛曼莉阴沉却又一副逃不出自己手掌心的表情,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不送昆仑去医院的原因了。 这个女人,还是真可怕。 夜晚,姚云泽收起画板,莫斯科的夜晚真的是冷啊,画最后几笔的时候手都冻僵了。 不过还好,画稿已经打好了,就等着她上色。 周围吹萨克斯风的、拉手风情的,弹吉他的人也都收好了自己的东西。 漫步路过红场时,她停下脚步,驻足观看了一会。 俄罗斯建筑的美,不同于其他欧洲建筑,总会带来一种别样的历史厚重感,如同他们的食物——连提拉米苏都与众不同,香甜浓郁的口味化在嘴里,回味无穷——霸道地让你铭记住他们。 可能是因为高纬度原因吧,总要更火热的温度才能抵御这里的寒冷。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拖着一条腿,出现在她眼前。这和红场的氛围极其不和谐,姚云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也是,许多文明的建立是无比的残酷。 她收回目光,继续走着。 他,好像又看到了她。 昆仑停下了脚步,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衣服穿得太少,冻出了幻觉?他好笑地摇摇头,继续拖着腿走。 低头费力地走了几步,额头因为痛苦流出的汗水被寒冷的风吹过,砌上一层寒冷。他咬咬牙,奋力走着。 走了几米远,他抬起头,她站在远处看着他。 昆仑弯起嘴角笑了一下,最近他经历的事情太多,唯一美好的事情让他回味的,就是街头的那块美味蛋糕。biqikμnět 虽然辛苦,每当想起来的时候,都会让他感到温暖。 他低下头,继续走着。 姚云泽向他走了几步,停在他面前。看着他那张慢慢抬起,逐渐露出吃惊神色的英俊脸庞,姚云泽眨眨眼睛,看着面颊线条如同雕塑般精美的英俊少年。 夜色中的红场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的城堡,在黑暗中勾勒出它锋利线条的灯光闪烁,远处《胡桃夹子》盘旋着前进,走到古老的雕塑前,在白色灯光下低声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童话中,胡桃夹子变成了王子。 眼前这个少年绿色眼眸中的感情慢慢倾斜而出,在姚云泽的心炫上跳起了舞蹈。 说实话,姚云泽不懂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倒霉的人——第一次见面时,被警察追;第二次见面,一条腿受了伤。 而且还没有任何证件,他们只能来到私人诊所,花的钱够去公立医院住半个月的院。 不过姚云泽低下头,看着睡梦中英俊的少年,心头还是浮起一层怜惜。因为腿部伤口没有及时处理,感染导致发炎,现在他发着高烧。 他没睡着之前,告诉自己是来找母亲的,而且父亲在一场鼠疫中死去。姚云泽觉得他好辛苦,无依无靠,不过是比自己大两岁,就要千里寻母。 东西和钱都被人偷走了。 放到自己身上,姚云泽觉得自己肯定没有他这么坚强。 昆仑在第二天清晨醒来,太阳还未全升起来,露了半个头在远处。他看着豪华的天花板,确认自己不是又被薛曼莉抓回去了后,叹出一口。 姚云泽往后退了半步,看着他醒来,多了几分警惕。 “医生说你的烧退了,”她想了半天,只干瘪地挤出这么一句话。 昆仑如潭水一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十分认真地说:“谢谢你。” 虽然普通话说得不标准,但是诚意十足。 “如果你中文不好,大可说俄语,我俄语也还不错。” 昆仑靠在床头,点了点头,室内再次陷入静默。阳光突然间变得刺眼,和室外零落的叶子揉在一起,带来秋的寒意。 “你穿的太少了,应该加一件衣服,”姚云泽开口说。 昆仑的棱角分明的脸隐没在光明与昏黄的交界处,看不出什么情绪。 第 33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5 “我去医院,你去私人诊所。” 交代完这么一句,薛曼莉就不见了踪影。瘸子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思考起来她这么做的原因。 是喜欢昆仑吗?还是觉得他是个人才可以归到自己麾下?瘸子又想了想自己,低头看着自己半跛的脚,举起残缺不全的手,还有自己头发下面恐怖的样子,自嘲地笑了一下。 然后拖着步子孤零零地向外走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姚云泽坐在离昆仑比较远的地方,有些担心地问。不得不说,昆仑这样子,很难不让人有怜悯之心。 “找到我母亲,然后回内蒙。” 昆仑很真诚地说,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坏人不会有这样的眼睛——姚云泽心里想着, “真的很谢谢你帮助我,如果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我义不容辞。” 姚云泽摆手笑了一下,“没事,你只要记得帮我在佛前多祈祷就好了。” 昆仑愣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说:“我是喇嘛,不是和尚” 姚云泽不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区别,眼睛瞧了瞧天花板上奢华的装饰,带着不同寓意的壁画栩栩如生。 “不管怎么样,我们顺路回圣彼得堡,等你找到母亲,再把钱还给我也不迟。”她看得出,昆仑对于承蒙别人恩情不是很好意思,遂先说出这番话。 昆仑一如既往地平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吃过了早饭,姚云泽还是要去瓦西里升天大教堂采景。背好了画板,“你在这里等着我回来,如果有什么就找这里的护士。我交的钱管够。” 昆仑带着谢意点点头。 东正教的教堂都带有他独特的魅力,俄罗斯的滴血、升天大教堂是姚云泽见过的独一无二的教堂。 没有哥特式的诡异和巴洛克式的奢华,浓重的色彩冲击着视角的每一度。法国旅行家马奎斯是这样描述大教堂的: “从远处望见它,令人着迷。 错落有致,像座塔,像束花。 乍一看,像筐烂水果,装着菠萝、甜瓜、哈密瓜; 仔细看,又像一个多宝盒,装饰着各色水晶,一颗颗璀璨耀眼的迎着太阳,像金色的鱼鳞,像斑斓的蟒蛇皮……” 大教堂随着姚云泽的画笔,在纸面上逐渐散开。 美人画美景,姚云泽抱着画板画画的样子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来往的游客拍完照后,几乎都会把镜头对准远处的漂亮女孩儿。 或者是站在她身后,将她画板里的教堂和实物教堂排在一张照片中,她的侧脸俊秀美丽,线条优美,犹如达芬奇手下的蒙娜丽莎。 “您好,请问您见到过一位大概这么好,腿部受伤,眼睛是绿色的男孩子吗?”瘸子比划着,对诊所中的护士说,“我是他的哥哥,那孩子离家出走,我很是担心。” 护士抬头看了看他,警惕的目光中有了一点点松懈,“您是他的哥哥,那您清楚他的名字吗?” “昆仑,他叫昆仑。”瘸子急忙说,这已经是第五家医院了,这么招下去不是办法,明明今早应该出发去特维尔,但是为了找到昆仑,薛曼莉不惜延迟去那里的时间。 护士在本子上翻了翻,又看了看瘸子。 瘸子笑了一下,晃了晃自己的手,拍了拍自己瘸了的那条腿,“您看我,我都这样了,还能做出什么大事呢?” 近期会有一些杂乱的帮派到处找茬,那些因伤住进医院的人不少是因为帮派的斗争而进入医院的。 所以医院加强了安保。 听完这句话,护士才松了一口气,“应该有,我记得是个很帅的男孩子。” 瘸子点点头。httpδ:Ъiqikunēt “还有一个好看的女孩子。” 瘸子回头看了她一眼,扭头拖着腿向楼上走去。边走边给薛曼莉打电话,“我找到了,在xxx诊所。” 姚云泽回到诊所,发现昆仑人不在病房。放下画板,拿出自己刚买的水果,走到水房中洗了一把。 洗好了走回去,刚要拐弯走进房间的时候,身后一只手伸出来,捂着她的嘴,把姚云泽拉走了。姚云泽的叫声消失在嘴边,心跳急剧加快,李琨邪恶的脸突然闪现在眼前。在她想要反击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句——“是我,别怕。” 一股青草香包围住了她。 “有人追我,坐在这里比较好一点。”说完他轻轻地松开自己的手,姚云泽才慢慢地找回自己的心跳。 两个人躲在了病房对面的杂物柜中。 杂物柜的门是横条状的,黑暗的横条把光一条一条地分开,姚云泽隐约地看着外面模糊的人影。 一个瘸子出现在房门口。左右张望了一下,走了进去。 姚云泽看着那人的背影,觉得十分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们是来找我的,很抱歉可能会牵连到你。”昆仑在她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耳边,身体一震。 悄悄地,姚云泽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他们为什么抓你?” 昆仑与她对视,小幅度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一会儿,瘸子走了出来,左看看右看看,站在原地抱着胸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面前的杂物柜上,眼神上下打量。过了几秒,他走到了杂物柜前,又盯着柜子看了许久。 姚云泽眼睛贴在缝隙中间,看着那张隐埋在头发下面的脸,怎么也看不清。那张脸越来越近,姚云泽心底想要往后退,却怎么都移动不了。 身体好像不听她的命令。 瞬时间,那张脸贴在了柜前,和姚云泽的眼睛透过黑暗对视着。 姚云泽喉咙一紧。 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她见过他。 下一秒,瘸子直起身子,没再看向柜子。反而抬起手,慢慢地伸向杂物柜。 姚云泽屏住呼吸,身体往后仰,碰到了热的身体,虽然有些尴尬,但是姚云泽忍住了,没有尖叫,也没有再动。 目光随着那只伸来的手,不断地移动着。心跳声巨大,在耳边响起。 瘸子的手握住了杂物柜的门把手。 姚云泽目光向下移动,眼睛猛地瞪大了——她的衣角卡在了门外。虽然轻薄,但是很明显。 姚云泽的手慌忙间紧握住昆仑的衣角。 “他一打开门,我会推开他,然后你就冲出去,跑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回头。”身后,昆仑紧挨着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手搭在她的肩头,轻得像是羽毛从空中坠落。 “你呢?”姚云泽侧头,此刻她整个人好似隐匿在昆仑的怀抱中。他们距离很近,她几乎看得到他脸庞上的绒毛。 昆仑没再回答她,目光紧紧地看着门外的手,嘴角抿成一条直直的线。如果她的目光再往上移动一下,她就看得到他紧锁的眉头。 门被轻轻地拉开。 “人呢?在哪里?”Ъiqikunět 门又再次被关上了。 瘸子扭头,看到了急忙跑来的薛曼莉。 姚云泽看到漂亮的女孩子,胸口一紧——他们在火车上见过。仔细想想,姚云泽看着那张好看而又熟悉的脸,她想到了薛蠡。 穿着一身皮衣,长发披肩的薛曼莉,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 “人呢?”薛曼莉左右看看,目光最后才落到瘸子身上。 瘸子摇头,“人不见了,”说完下巴朝屋里指了指,“我来的时候人就不见了。” 薛曼莉走进房间,随意扫了几眼,然后走了出来,没好气地对他说:“那你特么说找到人了?” “看走眼了。” 薛曼莉狠狠地盯着他,“以后找到人了,也抓到了,再告诉我!”她转身向外离去,“浪费我时间!”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急促又有规律,瘸子嘿嘿一笑,拖着腿跟在她身后离去。 过了好久,姚云泽和昆仑才从杂物柜中出来。 “你”姚云泽看着坐在床上垂着头的昆仑,想要说出口的话又不知该如何说。 “谢谢你”昆仑抬起头,眼中全是歉意,“对不起,我是连累了你你走吧”再多的话昆仑不知如何说出口,只是静默地看着姚云泽。 良久,姚云泽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包,“这里有3万卢布,你先拿去用,”然后又拿出一张纸,写下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等你找到了母亲,再还我钱。” 昆仑看着姚云泽把钱放在桌子上,然后被起画板离去,“加油!” 她最后留下一个微笑。 蓝宝石色的冬宫,里面正举办着一场无与伦比的慈善晚宴。贵族、各界名流、政商两界的人纷纷出席,还有作为陪衬的国际知名模特。 “洛特尼克夫小姐,您的容貌如同这宫殿——历史悠久,一直那么迷人!”一个金发碧眼的人,轻轻地抬起洛特尼克夫的手,在上名落下一个吻。 洛特尼克夫笑了一下,收回手,:“谢谢您的赞美,如果去掉历史悠久这四个字,那就更加完美了。” 男人笑了一下,举起手里的几杯,想洛特尼克夫致敬。 洛特尼克夫今天是真的美,穿着高级定制的限量款礼服,带着从中东买来的红色宝石,高贵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您的孩子,亚历山大,真是遗传了您的美貌,他真是越来愈好看了!”另外一个石油商的妻子,挽着她丈夫的手,走向洛特尼克夫,看着远处俊美的亚历山大说。 洛特尼克夫面露微笑,在这种场合,被人夸奖是最高贵的赞誉。 “谢谢你。” “对了,听说,下个月,他就要和沃尔康斯卡娅公爵的女儿结婚了,是吗?” 洛特尼克夫笑了一下,点点头,“订婚而已,他们年纪还小,等他们能够为自己的未来负责后,再结婚也不迟。”ъiqiku 石油商的妻子眉眼间发出了羡慕,“你真是有一个好儿子啊!” 洛特尼克夫愣住了,然后急忙点头,看着远处的亚历山大,走了神。 “母亲,您为何把这件东西拍卖了啊?”拍卖的时候,亚历山大坐在母亲身边,好奇地问道。 洛特尼克夫捐出的一把上好的马头琴——这把琴有两百年的历史,传说是成吉思汗后代留下来的,一直在各大收藏家手中流转。 这把琴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难道我们家最近比较缺钱?”亚历山大随口一问,洛特尼克夫刀搬的目光刺向他。 他悻悻地闭住了嘴,看向拍卖台。 都说她有一个好儿子,洛特尼克夫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只有她自己知道,眼前这个“好儿子,”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过,她还真的有一个好儿子 他倔强的眼睛看过时间的浪潮,紧紧地盯着她。 两天前—— “夫人,这是从花圃中找到东西,您看”佣人手里拎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一堆东西,小心翼翼地看着洛特尼克夫。 洛特尼克夫放下手里的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阳光透过玻璃摄入房内,“你拿来我看看。” 佣人拿着一筐东西走过去。 洛特尼克夫翻看着篮子里的东西,不是手电筒就是钱包,还有一些破旧的衣服。洛特尼克夫皱了皱眉头,手上戴着的绿宝石映衬着里面不值钱的东西,好像蒙上了一层灰。 她手一推,“扔了吧!” 佣人点头,抱着框子走开。 不过一会儿,她又走了进来,“夫人” 洛特尼克夫不耐烦地放下书,背靠在椅背上,“又有什么事?”冰冷的声音从空中传过去,佣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夫人篮子里还有这个”佣人递过一个绿皮的东西。 洛特尼克夫瞟了一眼,“护照?”她喘出一口气,“去问问是谁的护照,这事和管家说就好,不用向我”说完就要拿起书。 突然,洛特尼克夫身体中好似过了一道雷,她吃惊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拉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那护照上写着——蒙古的英文。 佣人站在原地,不敢动。 洛特尼克夫戴上老花镜,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她从佣人手里抽出那本褶皱的护照。轻轻地拿起来,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然后,慢慢地翻开—— 一个漂亮的年轻人,目光中的倔强和锋利的嘴角,透过纸背,向她劈来。 昆仑! 第 34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6 昆仑在医院中又住了几天,他的医生是一位风趣幽默的东斯拉夫女士,她蓝色的眼眸中不时地传递出一些搞怪的神情。 “哦,小帅哥,你在打坐吗?”医生手臂和身体间夹着资料,带着温暖的微笑看着他。 昆仑睁开眼,看到她后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您好。” 医生看着病例上的内容,检查了一下他腿部的伤口,自言自语地说:“最近可真是动荡啊,国内物价也涨了不少。美国佬钞票发得越多,我们的石油就越贵” 昆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医生弹开笔,在病历上写了一些东西,“那个小美女呢?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昆仑微笑着说:“她有事,先走了。而且她只是随意帮了一下我,我们之间并不熟” 医生目光转向他,眼神中全是考量,“嗯她真的很美。下次见到她,记得告诉她。” 昆仑依旧微笑着,“有机会一定告诉她。”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了。 医生收起病历本,“你的伤口还是很严重的,但好在取弹技术过关,不会留下太大的疤痕。那就先这样,如果你不舒服,就叫我,先走了。” 她刚走出去,过了两秒钟,探头进来说:“小伙子,那姑娘可真是个天使!” 说完,对他眨了眨眼。 昆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医生就已经消失在门口。他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是啊,她真的很好。 “昆仑” 姚云泽的声音传入耳中,昆仑一下子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姚云泽。 “你” 姚云泽边走边从书包中掏出一本绿色的东西,然后递给昆仑。 “这是你的证件,看看有什么缺的吗?”姚云泽试着调整呼吸,脸颊微红,像是匆忙跑过来的。 昆仑有些迟疑地接过,低头翻看了,确实是自己的证件。 “这是”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她,“谢谢你”他小声的说,这两个字似乎是他对她说过次数最多的几个字。 姚云泽摇头,“没事,这是我恰好看到大使馆发出了这个通知,我就帮你领回来了。” 昆仑疑惑地看着她,“大使馆的通知?” “对啊,满大街都贴着遗失信息,而且学校里页通知了,说如果有认识的,一定要转告。” 如此冲动、不顾一切地跑到这里来,给他送护照,姚云泽心中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阿泽,宿舍门口贴了一张失物招领,我看是大使馆发出来的,你去看看有你认识的人吗?”吕斯曼和女友分别后,回到了寝室。Ъiqikunět “啊?”姚云泽正在给她笔下的红场上色,吕斯曼凑过去看,“哇,可以诶,真好看。” 姚云泽淡淡一笑,“油画系的人油画拿不出手,会不会太扯啊。” 屋子里静默了一会儿,吕斯曼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点一点地上色。“诶?阿泽,这是什么啊?” 她指着画中红场前的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背影,“这么冷的天,真有游客穿这么少吗?” 姚云泽瞥了她一眼,“哦,这我就不清楚了,那里游客那么多,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这么穿。” 吕斯曼点点头,又看了看画。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冒出一句,“阿泽,红场真的这么美吗?” 姚云泽当时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随口地说了一句“嗯”。直到她驻足停留在宿舍门口楼下的公示时,突然明白了吕斯曼的话。 名单中,里面有个熟悉的名字。 姚云泽盯着看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帮他去取,或者告诉他。可是记忆就是这么的神奇,从不知名的角落中钻出来——她好似又看到了那个拖着受伤的腿,向自己走来的英俊少年。 那一刻,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忍着痛的喘息声,似乎在自己耳边响起,拨动了心弦。 他抬起绿色的眼眸,背后的红场为之逊色,化为他身后的背景。他眼中的迷茫与坚毅,穿过深深地时空刻印在她心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李河漾看着他的名字,都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的美,给红场增加一份别样的情愫。 想到少年很平静地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姚云泽微微叹息了一声。 唉,算了,可怜可怜他吧。 不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姚云泽默默地纠正了自己的观点,掏出手机,拨打了公示上的电话。 “小姐,您是来认领云顿先生的护照吗?”工作人员抬起头,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对面的人。 姚云泽点头,“是啊,他是我的朋友,现在没有时间,所以我帮他来取。” 工作人员侧头,歪着嘴思考了一会儿,“您能说说关于他的详细信息吗?” “他是蒙古人,叫孽·次桑云顿,之前一直在内蒙古,是个喇嘛。他是xxxx年生人,母亲是俄罗斯人,父亲是蒙古人” 姚云泽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对面的人,当然,关于他更隐秘的事情,她没说。 “您稍等,我去问问领导,看看可不可以帮忙带领。”说完,他起身走向柜台后面。biqikμnět “洛特尼克夫小姐,那位女士的信息全部对得上,而且我们规定可以让他人带领,您看”工作人员俯下身子,恭敬地问她。 洛特尼克夫没有看她,目光紧紧锁定在外面的那个女孩身上。“她说他和云顿的关系了吗?” “没有,她只是说,他们是朋友。” 过了好久,洛特尼克夫才转头,她的白色绒毛帽子随着她动作歪到一边,不是很明显,“给她吧。”声音苍老,带着疲惫说。 工作人员把东西交给姚云泽后,她就买了最近一班的飞机,飞到了圣彼得堡。 但是,她总感觉路上有人跟踪她,又想到了那天医院里的事情,姚云泽即为小心谨慎地躲避着。 大约是在里医院三千米的地方,她才觉得安全,并且一口气跑到了医院里,把护照交给了他。 昆仑静默地看着她,嘴角多了一丝弧度。可是,很快,就消失了。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请你吃法吗?”昆仑轻声问她,眼眸锁住她的所有表情。 姚云泽一吃惊,笑了一下,“好啊,有机会的话。” “你今天要走吗?”他又突然问,“太晚了,外面不安全,你今晚谁这里吧,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回去。” “嗯好,”她迟疑地说,“我看周围有酒店,我住酒店就好了。” 昆仑看着她,不做声地点点头。 “跟丢了?”洛特尼克夫一脸吃惊,“一个小女生你都能跟丢?” “夫人她警惕性很强,而且具有相当的反侦察能力,所以是我们低估了她。” 洛特尼克夫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低沉地声音如同西伯利亚大草原中的狼,“给我吧人找出来,一定要找到昆仑的下落!” 亚历山大按出一根雪茄,放在鼻子前闻了闻,然后一脸沉迷的样子,“这味道真是太美好了!” “哼,你不要一抽烟,就露出这种表情,好像没见过雪茄一样,”坐在他身边的未婚妻阿加塔无奈地说了一句,然后点燃了雪茄,狠狠地洗了一口。 “你母亲查她另外一个孩子的事情你清楚吗?”烟雾从阿加塔鼻子里飘出来,她闭着眼睛问亚历山大。 他冷笑,“是啊,估计是觉得我这个孩子不好,想换个新的。” 阿加塔手里夹着烟,侧头看他,“笨蛋,她应该是想把遗产分给他。” 亚历山大如梦初醒,“什么?不会的!我和她生活这么常时间,一直都是我陪伴着她,她不会稀里糊涂地把财产给从未陪伴过的陌生人!” 阿加塔嗤笑,“你自己也说了,她从未陪伴过他。作为一个母亲,没有尽到她的责任,即使是没人谴责,她的天性也会让她内疚。” 亚历山大看着她,眉头皱起来了。过了几秒,他突然喜笑颜开,“阿加塔,我们关心这件事太早了不是吗?我们还没结婚,我哥哥他被丢在了寺庙中,成为了喇嘛,他绝对不可能构成威胁的。” 阿加塔翻了一个白眼,“到了眼前的威胁就不是威胁了,那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亚历山大笑着给阿加塔倒了杯酒,然后塞到她手里,“来,喝一杯吧。” 阿吉塔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第二口的时候,亚历山大温热的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准备出院是昆仑早就有的打算,不过是想着一个人走。但是路上多了一个人,倒也不错。 “这个很好吃,”昆仑递过去一块面包,“这里的食物虽然很单一,但是他们做得很好吃。” 姚云泽接过昆仑递过来的面包,大大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他问。 姚云泽嚼了几下,然后硬生生地咽了一下去。 “好吃。” 喜悦飞上了眉梢。biqikμnět 过了好久,火车上的人来人往,姚云泽靠着玻璃睡着了。昆仑闭着眼,默念着经文。 突然,火车急停下来,姚云泽在惯性的作用下,身体前倾。 昆仑及时拉住了她。 第 35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7 还没停稳几分钟,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剧烈的晃动。玻璃和车内的东西随着晃动而摇摆,桌面上没放稳的水杯掉落。 火车上的人惊慌失措,交头接耳地说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有的人脸贴在玻璃上,看着外面的样子。然后又急切地坐回到位位置上去。 姚云泽就是在一阵晃动中清醒过来,满脸不安与惶恐看着昆仑,他抿嘴笑了一下,算是安慰她。 过道中的人陆陆续续起身,想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火车内,一时间声音嘈杂,全都慌了神。可是没有一个人下去,第一个走到车窗边的人,看到了不远处的蘑菇云,大声吼叫着:“战争来了!战争来了!” 这一声,激化了紧张人们紧张的情绪,吼叫着让司机快开车,不要停留在这里。 姚云泽也听到了,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战争,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十分遥远。 此刻,列车员才从车厢中走出来,把人群赶回到座位上——“大家坐好,我们的列车马上就要启动了!快坐好!” 话音未落,火车猛地启动,站在过道中的人不由得向后倒去。昆仑伸出手卡在姚云泽面前,生怕她再次坐不稳。 “刚才那个炸弹要是飞到我们这里怎么办?” 她小声地在他耳边问到,昆仑思索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清澈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火车的声音响彻天际,它在拐弯的时候,姚云泽趴在窗户上看着远处还未消散的烟雾,每一粒尘埃加速度般向她飞来。 下了车,昆仑和姚云泽告别,一个回到学校里,一个继续寻母。 “我拿到了钱,一定去找你。” 临走前,昆仑这么对她说。姚云泽苦笑,她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债主,而那个光头喇嘛是债务人。这个关系真是有趣,姚云泽笑着离去。 昆仑刚走几步,就被一群黑衣人拦住了。 “是孽·次桑云顿吗?”为首的问,昆仑看着他们,迟疑地点点头。然后那人笑了,“夫人等您好久了,请跟我们来。” “夫人?”昆仑没有跟着他们走,“你们是” “我们是洛特尼克夫小姐派来接人回家的。” 回家,昆仑有那么一瞬间停滞了呼吸。 回家。 这个词还真是奇妙。 见昆仑没有反应,那人接着说:“夫人听说您来过这里,也在找您。” 昆仑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点点头跟着他们走了。 洛特尼克夫很是不安,也很矛盾——她想知道,昆仑为什么来找她?害怕他对自己图谋不轨。 可是她内心中取又本能地想见他,他们分离十年之久,可在心头的还是他那稚嫩的脸庞。 等待的时间焦急难熬:洛特尼克夫打开报纸看了一会儿,心里不得平静,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于是又去浇花,看看今天的郁金香怎么样,可是心不在焉,水总是倒多。 算了,她想着,干脆看一会电视吧。 于是打开电视,里面的新闻报道着车晨的战争,洛特尼克夫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按下遥控器的按钮。接着,她想要不撸猫吧?筆趣庫 于是,抱起了走过来的缅因猫,巨大的猫在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让她觉得安心了一些。 “到了,您请下车。” 车门被打开,黑衣人恭敬地对昆仑说。他看着黑衣人,有些恍惚,之前下车是被人用枪指着下车,这一次却如此礼貌。 昆仑下了车,看着熟悉的建筑,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这一路,跌宕起伏,为了心里那丢不开的执念,千里而开。就在马上能见到母亲的时候,心里生出一股怯意。 十岁那年以后,他便没有和自己关系亲密的人。一直以来,他都是以佛为圆心,给自己画了一个半径,活在那个小圈子里。 腿上的伤、父亲的死亡,一根根高压线压在他心头,可是他心中还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去见母亲。 只要这个念头在,多苦多累,他都觉得值得。他不想做那个丢弃妻子的释迦摩尼,在这个世界上,和自己有天然亲密关系的人,只剩下母亲一个人了。 昆仑走了进去,看着一扇扇门在自己面前打开,突然间觉得这一切好像一场梦,一场舍不得醒来的梦。 一个女人穿着绿色裙子,披着白色披肩,站在奢华客厅中的角落。怀里抱着猫,目光深情地看着自己。 昆仑身后的佣人给洛特尼克夫鞠了一躬后,退了出去,轻轻地合上了红色的门。 室内一片寂静。 怀里的猫好似嗅到了不同的气息,叫了一声从洛特尼克夫的怀里跳了出去。 猫这一动作,才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结界。 洛特尼克夫带着泪水看着眼前这为英挺的少年,时光飞逝,十年就在他们之间悄悄溜走了。 他长得像那个人,洛特尼克夫走进了几步,“孩子坐吧!”声音苍老疲乏。 昆仑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后,愣了一下,然后才走到她对面缓缓地坐下。 “昆仑?是昆仑吗?”洛特尼克夫语无伦次的问:“路上辛苦吗?累不累?你越来越帅气了,像你父亲一样” 昆仑张了张嘴,卡在喉间的“妈妈”两个字愣是没叫出来。洛特尼克夫以为是他太渴了,立刻退了一杯水给他。 “喝点水吧,别着急。” 昆仑看着由白色大理石做成茶几,没说话。 他想问的一切,统统无法说出口。之前,母亲在他心中就是一个记号,当她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化为具体的样子坐在他前面,温柔地、慈祥地对着他笑,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你的腿怎么样了?”洛特尼克夫见昆仑不说话,自己找到一个话题。 昆仑伸了伸腿,静默地摇摇头。 洛特尼克夫一下子想到了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他也是这般表情,静默地看着自己。那时他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悲伤相识涅瓦河一般流淌着。 以至于每当她路过那条河,都会想起那么一双眼睛。 藏在涅瓦河的眼睛。 “就是他么?” 亚历山大藏在门后,从缝隙中隐隐约约看到了个人影。 “是的,先生。” 亚历山大转过身看着他,思量着说:“之前祖父将他赶了出去?” 管家点点头。 亚历山大笑了,大拇指摸索着下巴,心里想着——只要祖父不认他就行,母亲那里肯定会听祖父的话。 边想边走,走到了会客室。门是关着的,亚历山大有些吃惊,平日里这门是开着的,即使有人来拜访,也是开着的,今日怎么会关上? “车臣那边有了动乱,他们来了商量对策。” “车臣?那边动荡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亚历山大不解地问。 管家摇了摇头,“先生您还小,这事情等您长大了,就会懂。” 亚历山大一定到“长大就会懂”这一类的话,想都没想就翻了一个白眼。 “阿吉塔什么时候来?” “已经到了,”管家说,“在外面的葡萄树下等着您呢。” 亚历山大飞快地跑了出去。 管家看着他孩童一般地模样,不禁再次摇摇头:现在时局复杂,而先生还没长大,心思全在阿吉塔小姐身上,而还没有任何家国意识,要如何撑起这个家呢?httpδ:Ъiqikunēt 这可如何是好啊,他叹出一口气。 “哈哈哈!好,那我们就说定了!”会客厅的门被推开,洛特尼克夫先生和一位穿着浅绿色军服的人走了出来。 “国家大事,在所不辞。”尼古拉耶维奇先生严肃地对那人说,“我们会在尽我们所能,帮助您的!” 那人对着他笑了一笑,敬了一个礼,带好了帽子。看了一眼管家,迈着大步离开。 昆仑和洛特尼克夫没聊什么,关于过去,他们不该触碰,关于未来,他们也无法预测。洛特尼克夫想着等她和昆仑关系再亲密一点,他们就聊一下未来的事情。 昆仑呢,心里一直想着该如何把“母亲”叫出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晚饭时间到了,我们去吃饭吧,顺便,介绍一下其他家人。” 其他家人?昆仑咀嚼着这四个字。 果然,在母亲介绍完昆仑后,祖父和自己的舅舅都不满地看着母亲,昆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仿佛置身事外。 而作为外人的阿吉塔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却无所谓耸耸肩,切着盘子里的鹅肝,“果然战争的力量是伟大的,千里寻母?真是令人佩服。” 亚历山大嘴角挂着笑,他为他的阿吉塔感到骄傲,这是他的阿吉塔啊!biqikμnět 祖父哼了一声后,认真地切盘子里着牛排,用叉子叉起来后就着土豆泥吃了下去。 舅舅倒是道貌岸然地斥责了一句:“昆仑和我们是一家人,他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 如果昆仑听不出这是反讽,那他真的可以回去重读小学了。奢华的餐具在巴洛克风格的吊灯下发出闪闪的光,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值多少钱,小心翼翼地用着餐具,把食物放到嘴里。 可是他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看着母亲,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瞥了一眼昆仑后,说:“吃饭吧,不然凉了。” 吃到一半,威严的祖父尼古拉耶维奇开口说:“现在你们的哥哥在前线作战,国家需要我们。” 洛特尼克夫发放下了手里的勺子,严肃认真地问:“父亲,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尼古拉耶维奇咀嚼着鹅肝,大胡子随着他嘴部动作一动一动。 “西伯利亚那里的难民又多了,如果有时间就去看看。前方大战,后方□□,千万不能出岔子。对了,过段时间我要去一趟莫斯科。” “好的,爸爸,我会安排时间去一趟西伯利亚。”洛特尼克夫说完,拿起白色餐布,优雅地擦了擦嘴角。 昆仑默默地吃着饭,一言不发。 饭后,昆仑在花园中闲逛。不是因为他想出来,而是因为他面对房子里里面奢华的东西不知所措。 “昆仑?”轻浮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昆仑回头看去,是亚历山大,同母异父的兄弟。 “你好,”他起身,站在亚历山大前面。 他足足比他高一个头。 亚历山大不着声色地打量着昆仑。眼前这跟男孩子明显比自己更帅气,肚子里窝的火,慢慢地升起来。 “你来我们家是干什么?嗯?”他逼近昆仑,为了显示自己更有气势,踮起脚尖。 “我是来找母亲的,”昆仑觉得他像一个跳梁小丑,试探着他的底线。 “你为什么要来找”说到一半,亚历山大停住了,这么蠢的问题也只有自己能做出来了。 “如果你没事,我就先回房间了。” 留亚历山大一个人在花园中,他又气愤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在昆仑面前丢了面子。 狠狠地朝着花园里的石头踢了一脚。 西伯利亚之行,定在了下周四。昆仑和亚历山大随行,洛特尼克夫通知了他们后,到了酒窖中,拿出一瓶红葡萄酒。 “小姐,东边的那些难民很难对付,您不准备一下就去吗?” 洛特尼克夫擦了擦酒瓶,不解地看着管家:“准备什么?带上枪药和炸弹?”洛特尼克夫笑了,“我是安抚难民的,不是去消灭他们的。如果不怀着一颗仁爱之心,如何做到让他们相信你?” “小姐,我这是担心您” 洛特尼克夫正了神色,“放心,我会安全地回来的。” 姚云泽下课,手机显示一个未接来电,她兴冲冲地拨了回去,以为是昆仑。 “喂?”语气中带着喜悦。 “阿泽?”那面的声音一愣,他从未感受到姚云泽如此快乐过。 “安祺?”她慢慢地说出对方的名字。 “哼,你还记得我啊!我现在在你们学校门口呢,还不快来接我!” 第 36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8 昆仑去学校里找姚云泽的时候,恰好看到她和一个英俊的男孩子拥抱在一起。嘴角的微笑逐渐消失,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们笑着离去。 握着礼物的手紧了紧,喉结滚动,昆仑过了好久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啊,”安祺看着姚云泽满面红光,不禁感叹一句。 “还行吧,学习、画画、学习,也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他们坐在咖啡店里聊着过去,现在。外面阴雨连绵,一开门就有一股湿气扑面而来,雨水的味道混合着室内的咖啡香,别有一番韵味。 “你怎么突然来这里?”姚云泽捧着咖啡,缓缓地问道。 “是因为你,”他盯着姚云泽,深情地说。 “啊?”姚云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 安祺转刻间哈哈大大笑,“在手机上看到了你的照片,就突然想过来看看你。” “我的照片?” “嗯,就是在红场前画画的那张照片,”安祺拿出手机找到那张图片,递给姚云泽看。 “这”姚云泽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看衣服,应该是送昆仑去医院后的第二天。看着照片,她想到了昆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许久都没有联系。 安祺收回手,一脸崇拜地说:“你火了,你的照片在网络上,好多人都说你好看,人好看,画好看。” 姚云泽搅动着咖啡抿着嘴角没再说什么。安祺收起手机,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口腔中回甘,浓郁的味道让他有些陶醉。筆趣庫 “没想到这里的咖啡也很好喝,”安祺笑着说了一句,他原本以为这种偏僻落后的国家,除了重工业和石油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小时候经常听父亲说老毛子花高价换取日用品,听多了,刻板印象也就形成了。 “这里的糕点也有很好吃,有空带你去吃?” “嗯嗯,不过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去办”安祺耸耸肩,“对了你知道许孟水最近怎么样了吗?” 姚云泽沉默着,摇摇头。 “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最后会出庭作证,说他是自己的男友?”安祺终于问出了他想说的话。 姚云泽身体一滞,喝了一口咖啡,苦笑着说:“是因为我小姑。” 安祺等了好久姚云泽也没说下文,他只好作罢,也不想在拐弯抹角地说些有的没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安祺看着她说,“如果你没有喜欢的人了,可以考虑一下我。” 杯子咖啡不再冒出热气,安祺握着杯子的手反而渗出了些汗水。 姚云泽看着他,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奇怪,心里反而轻松了许多——总算盼来一天了,毕竟,他对自己的感情,她早就体会到了。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仿佛他的告白只是证明了自己的感觉。 良久,安祺都没有听到她的回复,尴尬地笑了一下,眼中装着不知所措,正准备说一些其他的话,化解一下这奇怪的局面,还未开口,只听到姚云泽开口说道—— “好,我会考虑的。” 姚云泽笑着看他。 这出乎安祺的意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说:“好,好那我等着你。” 回程的路上,姚云泽想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回答他——那个人的面容在经过那些时候,逐渐变得模糊。不知道是因为许孟水的缘故,还是因为他离去的时间太长,长到让她忘记了他的模样。 “阿泽,刚刚油画系来了一个人,送了一些东西过来,你看看。” 刚回到寝室,姚云泽就听到吕斯曼说。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不是要陪女朋友吗? 吕斯曼头埋在书里,“吵架了。” 姚云泽点点头,这个时候,同性恋三个字还是一个颇为禁忌的词,游弋于真爱与罪恶的□□之间。姚云泽不是很在意这些,她最初了解到同性恋,还是从雨果说的那句:“我说的是平等,我不是说相同!” 爱情,应该是灵魂与灵魂的碰撞。 拿起书桌上的礼物,姚云泽回头看了看吕斯曼,不知道是谁送给自己的礼物,或者是追求者的礼物送来的礼物?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精致的俄罗斯套娃出现在眼前。姚云泽有些想笑,憨态可掬的胖娃娃挺着大肚子正对着她笑呢。剩下的盒子是空的,她把它推到一边去,然后拿起一个娃娃,里面还有一个娃娃。 再多拿起几个娃娃,姚云泽觉得很是无聊,一个一个放好了娃娃后,却仍旧找不到送娃娃人的任何信息。 “斯曼,送东西来的同学有说这个是谁送的吗?” “别提了,是一个印度小哥送来的,他俄语不好,只会说英语,而我英语超级烂,听不懂。一股咖喱味儿真是绝了,”吕斯曼说完,摇了摇头。 姚云泽挑眉,“嗯,那好吧!” “诶!姚同学!你知道你的照片在一个叫做某瓣的软上流传吗?还有一个叫微博的软件。” 姚云泽摇摇头,“不清楚,不过现在知道了。” 吕斯曼抬起头,看着姚云泽一脸云淡风轻,缓缓地笑了。 出发这一天,圣彼得堡下着小雨,管家和仆人把东西放到车子后面,洛特尼克夫数着箱子的数目。而昆仑昆仑穿着一身黑西装,乖巧地站在洛特尼克夫身边。 在一旁送行的阿吉塔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喂你看够没有啊”亚历山大在一脸醋意地看着她,然后走到她面前,挡住了阿吉塔看向昆仑的视线。 “他明明就很帅啊!”阿吉塔目光落在亚历山大脸上,笑着说。亚历山大无奈而又愤怒,因为她说的很对,在自己的眼中,昆仑也是很帅气的样子。可是他又无力改变这事实,可真是让人感到愤怒啊! 远处,昆仑的身体被包裹在黑色西装中,勾勒出他身体的曲线,如铁一般瘦,可是该有的纹路依然存在。他的目光总是很淡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佛前修行久了,对任何事是一种坦然的态度,丝毫不见情绪波动。 如果说二十岁的孩子能够有什么慈悲心怀,亚历山大不是不信的。他们还年轻,生命的红烛才开始燃烧,昆仑只是没有找到点燃它的火柴罢了。他第一次看到昆仑,就能够感受到他潜藏在平静情绪下的汹涌暗流,这个人是草原上的一头狼,不是看门的狗。 亚历山大从未有过如此感应,可能是因为他们是兄弟?或许是他对昆仑的敌意过于浓厚,让他无法客观看待他。 温热的唇落在他脸颊上,“你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 亚历山大回头,捧着阿吉塔的脸,吻了上去。 昆仑瞥到他们亲热的画面,不着痕迹地把目光移开。洛特尼克夫仿佛是注意到了他窘迫的样子,在他的西服上摸了一把,笑着说:“你今天很帅气,就应该这么穿,总是穿着红袍子,盖住了你应有的魅力。” 昆仑点头,“我是喇嘛。” 洛特尼克夫听完,挑眉一笑,她的昆仑还没有见过大世面,这么早就归降在佛祖脚下,真是有些可惜。 “嗯,他们装好了东西,我们可以走了。”说完,她走下台阶。 “女儿!”浑厚沉重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昆仑和回头一看,是他的外祖父尼古拉耶维奇。 洛特尼克夫站定在原地,皱着眉头看向他,“怎么了爸爸?”尼古拉耶维奇快走几步,到了她面前,大胡子上下动起来,“孩子,为自由的灵魂向无尽的黑夜战斗!” 洛特尼克夫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又重复了一遍:“为自由的灵魂向无尽的黑夜战斗!” 两个人眼中都有着一种不可名状的东西在流动,他们拥抱着,脸贴着脸吻别。 昆仑看着他们,默不作声地走到了洛特尼克夫身后,身子微躬,向尼古拉耶维奇行了一个礼。洛特尼克夫鼻子抽了两下,转身对昆仑说,“走吧,我们出发!” 一架私人飞机从绿莹莹的草地上起飞,载着他们驶向遥远的西伯利亚平原。 托博尔斯克,蒙语的意思是“宁静的土地。”昆仑看着这一片临近蒙古的土地,内心的暖流涌上心头。这座建在森林中的城市,让昆仑倍感亲切。httpδ:Ъiqikunēt 车子驶向远处,钢铁般的灰色蒙上了周围所有的景色,如同镀了一曾灰色的油漆。矮的建筑,推着货车行走的人,停在路边摆摊买东西的人,络绎不绝。周围房屋的烟囱中冒出灰色的烟。 人们脸上也是灰秃秃的,一点生气都没有。 看到一辆车子驶进来,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在这里,没有人可以拥有一辆汽车,路上的小孩子看到了,好奇地追着车子跑了起来,想要看看他和车子谁跑的更快。 车子一路开到远处的一幢房子前。“我们到了,”司机说了一句,打开车门走下车。 “亚历山大,你去帮忙把行李拿下来。”洛特尼克夫说到。 “好的,妈妈。”说完,亚历山大目光扫过昆仑,可以停留了几秒,然后推开门走了下去。 昆仑也想跟着下去,抬手正要推开车门的时候,洛特尼克夫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为自由的灵魂向无尽的黑夜战斗!”眼中的光闪烁着,定定地看着昆仑。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是家族的信仰,是尼古拉耶维奇家族生生世世捍卫的东西。 洛特尼克夫看着昆仑不解的样子,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是慈祥,“虽然我真的很讨厌说‘有些事你以后就懂了’,但是现在我必须这么说。” 说完,松开了昆仑的手,推开车门下去了。 昆仑坐在车上,手上母亲的手带来的余温渐渐消散。没关系,现在不懂没关系,他很聪明的,可以学。 在难民区住了几天,洛特尼克夫发现这里的人分为两派,一派是原本就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是从蒙古和x国过来,生活在这里的;另一派人则是从一些斯坦国家过来的,现在美国和中东地区正在打仗,苦了百姓。 这两派虽然说势不两立,但是部分难民会利用自己的劣势博得当地人的同情然后偷光抢光当地人的食物。看似给安顿难民,给他们工作,似乎就能解决。但这条方案不行,洛特尼克夫皱着眉头,摘下了老花镜。 昆仑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母亲忙碌的样子。都这么久了,他还是未能将母亲这两个字叫出口。 “这里的生活和你之前的相比,怎么样?”洛特尼克夫揉了揉眉心,问道。 昆仑思索了一下,“这里很乱,而且他们的生活似乎很不稳定。” 洛特尼克夫笑了,点头说:“可这不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如果每个人都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他们毕竟过上幸福的生活。”洛特尼克夫放下手里的眼镜,转过身,“当然,我说的自由选择,是那种背负责任的选择。自由没有限度,就是另一种囚禁。” 昆仑眨眨眼,洛特尼克夫看着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眸,温情此刻从他们心中留出。 昆仑极少能听到母亲的教诲,他用心地一字一句地把母亲说过的话记了下来。 屋里昏黄的灯火摇晃着,在墙上倒影出他们的影子。 “昆仑,那时候把你丢在寺庙中是我不对,”洛特尼克夫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来,眼中全是后悔,“当时” 突然,屋里的灯熄灭了。 洛特尼克夫拉着昆仑的胳膊,立刻矮下身子。黑暗中,洛特尼克夫急促的呼吸回荡在昆仑耳边,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她抓着自己的手突然紧了。 “难民中肯定有敌方派来的人,”洛特尼克夫目光明亮,在黑暗中闪烁,“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 昆仑反手握住了洛特尼克夫,不解地看着她。 就在这时,司机端着枪走了进来,“夫人!这里有埋伏,我要赶紧撤!”洛特尼克夫和昆仑从桌子下出来,他们很快的适应了周围的黑暗。 “去哪里?我们怎么走?”洛特尼克夫冷静地发问,“他们是故意让我来到这里的,我们走不掉了。”说完,把昆仑推了出去,“你带着亚历山大和昆仑离开,他们要的是我。” “夫人!”司机把手里的枪递过去,洛特尼克夫没有接,“他们不会要我性命的,因为我对他们有用你不带着他们离开,反倒会成为我的软肋。” 司机听到后,点点头,亚历山大此刻从楼上睡眼朦胧地走了下来,“怎么了?怎么不开灯?” 话音刚落,子弹的烟火从窗外扫射进来。屋里的人即刻趴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外面静悄悄地,没有了声音。只见高魁梧的影子投射在窗上,他们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屏住呼吸。 坦尼克进到屋子里的时候,看到了洛特尼克夫端正地坐在桌子前,周围十几个枪口对准了她,可她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们是奉命来这里抓捕尼古拉耶维奇家族的人。 坦尼克抬手向楼上指了指,几个拿着枪的人立刻行动走了上去。 “洛特尼克夫小姐,好久不见啊!”他摘掉自己的面罩,脸上一个横跨左眼右腮的刀疤横亘在眼前。 “好久不见,”坦克你,是尼古拉耶维奇家族的敌人,也是这个国家的敌人。 他拉开凳子,坐了过去。 “我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尼古拉耶维奇家族会派你这么一个弱女子来呢?” 洛特尼克夫扫了他一眼,尽是轻蔑,“女人不是软弱代名词。” 尼古拉耶维奇站在窗台边,看着远处的流淌过的涅瓦河,手里的雪茄被他掰弯。 “先生,洛特尼克夫小姐被他们抓住了,”管家迟疑地说了一句,看着眼前的人,“我们要不要救?” 尼古拉耶维奇点头,挥了挥手,管家愣了一下,转身离去。 这个家族要牺牲一个人,必然是洛特尼克夫。他走到沙发边,打开了一瓶威士忌,默默地喝了起来。这件事的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那天将军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自己了。 他只能将洛特尼克夫送出去让损失最小化。这个念头太邪恶了,他仰头喝完一杯酒,然后将手里的威士忌地扔了出去。酒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触碰到地面后炸裂。 透明的玻璃和酒溅起在空中,绽放出最美的花。 “我们不能逃!” 路走到一半,沉默不语的昆仑说。亚历山大扫过他的面容,发现他眸子里终于有了一些愤怒。 “你还没搞清楚吗?这是外祖父的安排,母亲来到这里,肯定是这种结局。我们走了,可以将损失变得更小。” “她是我们的母亲。” 昆仑说出这两个字,可是觉得可笑,这种时刻叫出来母亲又有什么意义呢? 亚历山大有片刻的惊讶,“我们”的“母亲”,这是他从未听到过的。 “我们要以家族为重,现在去了,我们两个可能都会死。” 昆仑摇头,坚定的目光逐渐占领眼眶,“我去,停车,我去。” 亚历山大原本想要嘲笑他,可是他眼中的那种的认真与偏执,堵住了他肤浅的情绪。 风吹过少年的衣角,车消失于远处的森林中。黑暗森林中散发着恶臭和腐蚀的味道,昆仑踩了上去,树叶吸收了他脚下的声音。 狭小的室内,洛特尼克夫被困在一个椅子上。头顶的灯因为风吹得来回晃动,虽然刺眼,可是她从未底下自己那高昂的头颅。 “洛特尼克夫小姐,如果你告诉我们,八角军什么时候出征,线路是什么,我们就放了你走。”坦尼克笑着说,把玩着手里的铁烙。 洛特尼克夫胸口已经有几个红色伤口的印记,她依然摇头不说。筆趣庫 “说出来,这对你我都好,”坦尼克继而又说道,“我想你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肯定是想回到圣彼得堡,看天鹅舞,听歌剧。我呢,也想回到我的家乡,那里有我可爱的妻女。” “我建议你不如把行凶逼问的时间花在研究武器上,千万不要被我们一打就跑。” 坦尼克仰头哈哈大笑,下一秒就把手里火红的铁烙按在她的胸口。 “啊——”洛特尼克夫狰狞地大叫着,呲啦——肉被烫熟的声音,还带着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门口有个人走进来,俯身在坦尼克耳边说了几句。他收回手里的铁烙,放到了一边,自己也走了出去,留了几个人在屋里看着她。 洛特尼克夫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不是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过了几秒,只见屋子的另一面墙亮起来了,满脸是血的昆仑出现在玻璃墙的那边。 洛特尼克夫面色一沉。 “这个小崽子就是一头狼!”坦尼克对洛特尼克夫说,“为了抓住他,我们损失了好几名大将呢!没想到啊就算是尼古拉耶维奇家族的私生子,都可以这么厉害!” 洛特尼克夫看着对面的昆仑,很是生气。 “我告诉过你快走!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留下来!”她朝着玻璃大吼,就算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也还是吼道:“蠢货!你这个蠢货!” 昆仑垂着头,闭着眼,身体被绑在椅子上。原本俊美的身体上布满红色的伤痕,白色的衬衣早已看不不出血迹。 洛特尼克夫仰头泪水从眼角流落,她深知,这个孩子的倔强与坚毅,以为时间淡化了他们之间的轻易,却没想到 一股巨大的力量捏着洛特尼克夫的下巴,让她看着对面惨兮兮的昆仑。 坦尼克笑着说:“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给他上刑。” 一个拿着毛刺鞭子的人,沾了沾盐水,看着他们。 洛特尼克夫咬紧牙关,力气大的全身都在颤抖。一面是家族使命,另一面是从未陪伴过、给过母爱的昆仑她煎熬着。 鞭子刷地从空中飞起,盘旋着,劈向昆仑。血红的印记如同一只丑陋的蜈蚣,趴在他身上。 洛特尼克夫喉头发出一声呜咽,咬破的嘴唇,血沿着嘴角划落。 疼痛让他睁开眼,眼中全是血,昆仑无力地看一墙之隔的母亲,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容。 “妈妈”他张着嘴,没有说出话,可是洛特尼克夫看懂了他的意思。 微笑还没持续多久——鞭子再次落在他身上——变成了痛苦,可是他又不那么痛苦,“妈妈”他终于说出来了,他们不会在分离,他们会一同奋战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分开。 洛特尼克夫痛哭,她从未这么悲伤过,在悲伤这一力量面前,她渐渐地平静下来。对不起,昆仑,既然今生无法做一个好的母亲,来时我们在做母子吧。 坦尼克的笑声也小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她狂笑,下一秒,她朝着玻璃墙前的一把剑冲了过去,剑穿过脖颈,血滴落,周围的一切好似慢动作般前进着。 昆仑来不及惊讶,母亲对着他笑,好像是说了——“我爱你”又或者是“对不起”,血弥漫在他眼中,努力几次想要睁开看清楚,最后确实看到母亲微笑着的样子。 野兽般的悲嗥从昆仑的胸腔发出,连大地都跟着为之颤抖。 他昆仑,一生向佛,从未过做坏事,为何这世界要对他如此不公? 修行十年,日夜在佛前祈祷——为父母,为天下,为苍生,却没有为过自己。 为什么? 就算历尽千难万险,他都不怕。 为何要让他再次失去。 心中,莲上佛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化身为地狱中最邪恶的阿修罗。 他睁开眼,冷酷地看着这世间的一切。 第 37 章 番外——昆仑篇 小时候的一些事,昆仑记得很清楚。大人们总以为小孩子不会有记忆,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周围的发生的事物有了记忆与意识。 他还记得和母亲坐在车里,他们一起去红场看阅兵的画面,母亲对他说:“我们的祖国曾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他们有十月革命,有列宁,有托尔斯泰,他们拥有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大脑,最好的体制。” 昆仑那时候还很白,白色皮肤映衬着绿色眼眸,长长睫毛下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母亲,吃力地点了点头。母亲开心的笑容在他面前绽放,昆仑记住了那一刻。 因为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母亲如此灿烂的笑容。 他们在内蒙古,家里的气氛好似哪里的天气——阴沉沉的,从南边来的黑云压着整个城市,苍穹下如同蝼蚁的人们并不在意,自顾自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昆仑蹲在院子里看着地下的蚂蚁窝,成群的蚂蚁从里面出来,他一看就可以看很久。都说蚂蚁对雨的来临特别敏感,当地人说如果燕子低飞、要不蚂蚁搬家,那就预示着要下雨。 他就喜欢在下雨前看蚂蚁搬家,然后再拿出一杯水,浇在他们的洞里,看着它们在浅浅的水面上无力挣扎。就像他一样,他们家一样,在这里苦苦挣扎。 每每看到这幅画面,母亲都会叫他回家吃饭,所以他根本不清楚蚂蚁最后怎么样了。 院子里的孩子也不怎么和他玩,因为他们说昆仑是杂种,从他们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他还不是明白什么意思。然后那群孩子又说了,杂种啊,就是他们家马和驴生出来的骡子,就是杂种。 昆仑还是不懂杂种的意思,但是他觉得他们骂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哄笑声中,昆仑向那个人扑了过去。 然后是爸爸妈妈去道歉,他不懂,明明他们做错了事,为什么自己要道歉? 他知道爸爸妈妈间出了问题,看着母亲痛哭,父亲酗酒,家里乱成一团。ъiqiku 再后来他与母亲来到这里,他的外祖父有厚重的胡子,吃饭的时候总是上下动,他觉得有趣。其他人对他也很好,也不会说他是杂种,但是小伙伴眼中的提防与警惕带来的距离感,让他感觉到孤独。 人如果感受到了孤独,就完成了他的第一次成长。 躺在草坪上,看着蓝天中的白云随风飘过,空旷地土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绿草——这里像是草原,却也是俄国,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有一天,他和祖父去打高尔夫球,绿茵茵的草地一眼望过去如同绿浪,他和小朋友们在草地上玩耍,你追我赶,那个人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后来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周围的警卫向一个方位跑去,他们一边跑一边掏出了枪,昆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动不动。 “放开他!你们要是伤害了他,我就一枪打死这个孩子!” 昆仑从背后被人抱住,拿人手里拿着枪,颤颤巍巍地顶在他头上,不明所以的他奇怪地看着身后的大人。 他的祖父慢慢走向前来,抬起的手在空中定顿了一下,“你最好不要伤害他,不然你们会死得很惨!”他的大胡子在此刻看起来竟然如此霸气,衬托出了他十分强硬的态度。 他身后的人不断地往后退,眼中很是惊恐,拖着昆仑向后退去,手里的强在空中挥舞着,“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在过来我就要开枪了!” 昆仑想哭,泪水溢出了眼眶,他不是怕身后的人开枪,而是怕外祖父会因为这件事不要他。身后那人的恐慌,通过颤抖的身体,传给了昆仑——他清楚那人不过是想要逃离。 外祖父没再上前,侧身对身边的警卫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脸严肃地看过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那人慢慢地往后退,没有人再向前走来。 空旷的草坪上,一个男人拖着一个小孩子往后退,他的对面是一片人群。当他退到感觉差不多的地方,松开了昆仑的脖子,立刻想要出逃去。 子弹从枪膛内弹出,旋转着向远处的目标飞去,几秒钟,又好像是几分钟,那人扑倒在地。而后一群人应声而上,昆仑坐在地上,泪水早已消失,他的目光看向朝着他走来的外祖父。biqikμnět “小昆仑,害怕吗?”外祖父抱起了他,昆仑摇摇头,手却抓紧了外祖父的衣角。接着,外祖父又继续问道:“刚才这个游戏好玩吗?” 游戏?昆仑眼中有几分不解,“这是游戏吗?” 外祖父笑着点头说:“说啊,这是游戏,以后要是在发生这件事,你就这么做好不好?” 昆仑看着外祖父开心的样子,点点头,“嗯,我以后就这么做。” 傍晚时分,那个人困住了手,跪在地上,满眼通红。夕阳的余光照射在他身体上,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外祖父抱着昆仑从人群中走了过去。 “请您放我了我只不过是被逼无奈,我也没做对不起您的事情求您,放了我求您” 那人脸上有淤青,还有血,昆仑搂着外祖父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问道:“他怎么了?” 祖父笑着说:“他想家了。” “真的吗?” “要不你问问他?” 说完他们蹲了下来,昆仑因为阳光的照射,眯着眼睛,走到了他身边,嘟嘴问他,“你想家了吗?”他稚嫩的童声十分温柔。 那人点头,使劲点头,眼中的泪花似乎有了喜悦的意味。 昆仑走回到外祖父身边,伸手拉着他的裤腿,仰起头说:“他想家了,是真的。” 外祖父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枪,他正用手绢细细地擦着它,太阳光反射出了黑色的亮光,“那我们应该怎么帮助他呢?” 外祖父笑了一下,蹲下来,把枪放在他幼小的手中。枪有些沉,昆仑接过的时候向下坠落,然后他再吃力地拿了起来。 看着昆仑的样子,外祖父轻笑了一声,“你想帮他吗?” 昆仑手里拎着枪,看着他点点头,“想。” “这个,就能帮他回家。” 昆仑看着手里的黑黑的东西,“真的吗?”他抬头问外祖父。 外祖父没说话,只是将他的身子转了一个方向,扶着昆仑的手,把枪举起来了,“这个能帮助他回家,神说过,天堂会是所有人的归宿,所以我们送他去天堂好不好?” 昆仑想要摇头,对他来说,最好的地方就是家——爸爸妈妈在的地方。 “那天堂里,有他的爸爸妈妈吗?” 大胡子蹭在昆仑的脖颈处,有点疼。 “会的,他爸爸妈妈也会在那里等着他的。” 那人全身颤抖,干裂的嘴唇呜咽着说:“别杀我求你别杀我”泪水倾盆而下。 外祖夫把他的手放在了扳机上,目光盯着对面的人,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按动他,他就回家了。” 枪顶在那人的脑袋上,昆仑眯着眼,按动扳机。 “砰——”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吧。 母亲知道后,质问外祖父为什么要让昆仑去杀人,外祖父只是狂笑,泪水流进了他的大胡子中——“哈哈哈,太有趣了,我们家族的人,就必须会杀人,我们是战斗的民族,我们崇尚武力,杀戮才是一切。”筆趣庫 母亲留着泪水,绝望地看向坐在红色地毯上的昆仑。 “昆仑,来到这里,忘了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你的生活,好不好?”母亲站在寺庙门前对他说,昆仑依旧是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点头。 德吉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离别的样子,“寺庙中有泰拳师傅,我会安排他继续习武的。” 母亲点点头,目光依旧在昆仑的脸上,“孩子,忘掉过去的一切,你要做个好人,做一个善良的人。” 昆仑点头,他记住了。 “妈妈,你还会来接我吗?” 母亲点点头,“会的,我会回来的。”她坐上了来时的车,消失在山间。昆仑心里空荡荡的,就像是这山,隔绝了空间的山,什么都没有但好像又什么都存在。 他记住了,要做一个好人,忘却一切。 可是他能忘掉什么呢?他原本拥有的就不多,如果有,就要紧紧地抓在手中。 昆仑蹒跚地走在森林中,左侧腹部还插着一把刀,身后的一切化为火红的烟火,血模糊了眼眶,他看不清来时的路。 薛曼莉赶到的时候,爆炸刚发生,她长叹出一口气,火苗在眼眸中燃烧。副驾驶的瘸子看着火海,映射在薛曼莉的脸庞上,他竟感到了她的失落与惆怅。 听闻昆仑被绑架了,薛曼莉推迟了原来的任务,直奔这里——他们经过了荒芜人间的雪地,还有古老的森林——还是来晚了一步。 想必昆仑已经葬身火海了吧。 身后有灯扫过来,昆仑晃悠着转过身,手放在腹部,眯着眼,抬起手,看着向他驶来的汽车,速度很快。他不打算躲了,放下手,闭着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吱——” 车停在距离昆仑五厘米的地方。 昆仑向后倒去。 满是伤痕的后背接触了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面,昆仑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今夜的星星,好亮啊。 第 38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09 \&"十月十九日,西伯利亚发生了一起特大型爆炸,死伤人员有目前还未查清。发生爆炸的原因可能是境外势力或者是车臣的邪恶分子\&" 收音机中报道着这一周的最新消息,姚云泽在瑜伽垫上做平板支撑,吕斯曼站在窗边上雕刻石膏像。天气逐渐变冷,玻璃上有层雾气。 “阿泽,我好了,你呢?”吕斯曼放下手里的刀,左看右看,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好了”姚云泽憋着一口气,过了几秒后倏地趴了下去,“呼好了,我们先去吃早饭吗?”她的脸紧贴在瑜伽垫上,脸上还有丝丝红晕,汗水也流了出来。 “好啊,去食堂吃大列巴?” 走到外面,呼出的暖气在空中凝结成白色的水珠,漂浮着。姚云泽的鼻头冻得有些红,低头在围巾上蹭了两下,感觉到一点温暖。 就像往常一样,他们去餐厅排队,打饭,吃早点。唯一不同的是,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黑人女孩坐在了她们对面,俨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嘴里嚼着口香糖,打量着对面的姚云泽和吕斯曼。 姚云泽和吕斯曼对视了一眼后,默默地低下头吃东西——毕竟是动荡时期,谁都不想惹麻烦。熬到毕业,拿到学位证书,回国过好日子。 “你就是姚云泽?”那人问了出来,姚云泽微微抬眼,看到那姑娘一脸不屑地看着自己,她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是,我是姚云泽。” 像是京剧变脸一般,下一秒那黑人女孩就笑了,“你好,我叫娜塔莎,我从学校的网站上看到了你的照片。” 姚云泽一惊,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你好,我叫吕斯曼,是她的舍友。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姚云泽侧头看着吕斯曼笑了一下。 黑人女孩趴到饭桌上,姚云泽注意到她的袖口已经有些脏,可能很久没换过衣服了。“我是想和你们合作,”她说,认真地看着她们,“利用互联网,我们可以赚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的oney,怎么样?” 吕斯曼看着娜塔莎贪婪的笑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想到没想就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们是学生,对那些有的没的事情不感兴趣,你要是想赚钱去找别人。” 娜塔莎听完吕斯曼的话,一下子收敛了笑容,身体慢慢地往回退,人瘫坐在椅子上,嘴部嚼口香的动作越来越大,目光落在了端着盘子路过的人身上。 姚云泽伸腿踢了一下吕斯曼,瞥了她一眼后,看向了黑人女孩:“什么意思?你说的利用互联网是什么意思?” 娜塔莎原本暗下去的目光蹭地一亮,坐直了身体和姚云泽手舞足蹈地说:“利用互联网,可以赚钱。分享你的生活,然后喜欢你的人越来越多,到时候就可以像明星一样,有人找你代言,找你拍戏我们每个人都是世界的主角,而互联网恰好给了我们一个舞台。” 姚云泽被最后一句打动了,有一股逆流沿着血液直奔心脏。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姚云泽有些犹豫,她不想做明星。 “一定要成为明星吗?” 娜塔莎愣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如果不成为明星的话那”那还怎么利用互联网赚钱呢?后半句她没说出来,茫然地看着姚云泽。 吕斯曼在一旁用力地把叉子仍在盘子上,声音大到周围的人都转过了头看他。她不耐烦地说:“你是想利用姚云泽赚钱?去找乌克兰姑娘好吗?她们跟好看!” 姚云泽倒是没有吕斯曼这般生气,诧异地看着她,“吃完了吗?吃完了我们走吧,”吕斯曼看向姚云泽。见她没有反应,吕斯曼径直起身走了出去,没给姚云泽留思考的时间。biqikμnět 姚云泽慌乱地拿起了盘子,略带歉意地对娜塔莎说了声抱歉,然后追了出去。 “你怎么了?”姚云泽追上了吕斯曼,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吕斯曼抬手想要水开姚云泽,却使不上力气,气急败坏地回头看她:“我生气啊,不行啊!” 姚云泽看到转过身的吕斯曼,慢慢地松开了她——吕斯曼的眼睛红红的,姚云泽以为自己的鲁莽伤害了她,于是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 吕斯曼侧过身子,撇头不让姚云泽看到她眼中的泪水,声音嘶哑——“我女朋友就是跟着一群说让她成为明星的人走了,最后”她背对着姚云泽,清瘦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特么的被人骗去拍黄片”最后的音被哭腔掩盖。 姚云泽偏头皱了一下眉,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想到了前几天她说女友吵架的事,心头一酸,往前迈出一大步,想要抱住她,却又不知道如何下手。毕竟她的喜欢女孩子,这种拥抱会不会越界了? 她思考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吕斯曼看着地面上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下下撇着的嘴角慢慢地向上勾起,眼睛还是那么红,只不过泪水少了许多,“姚云泽,你特么要抱就抱,别矫情。” 下一秒,她的后背被一股温热环保。吕斯曼慢慢闭上了眼,风吹干了她睫毛上的泪水。 两个人离去的时候,娜塔莎追了出来,看着她们的背景,她吐出了嘴里的口香糖,十分沮丧。晚上回到宿舍,她的室友还没回来,无力黑着灯,对面寝室的光亮闪烁着。 娜塔莎把手里的包随手扔到地上,直接扑倒在床上,熟悉的味道铺面而来,是自己的味道——让她十分有安全感的味道。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仰面朝天,看着天花板。 肚子里空荡荡的,一直在叫。她已经好多天没吃过饭了,她的钱全被父亲拿去赌博了,她一定要离他远远地,娜塔莎在心里默默地发誓。 可是如何解决现在吃饭的问题呢?娜塔莎侧过身子,手捂上胃部,带了一丝温暖,明天去问问学校里有没有什么工作吧。 想着,她闭上了眼,哀叹了一口气。 睡觉,是抵抗饥饿的最好的办法。 远处是金色的胡杨林,这里和其他地方不同,没有神秘的森林也没有广袤的荒漠,一幢小别墅坐落在胡杨林中。 胡杨林,一千年不死,死了一千年不倒,倒了一千不朽。 昆仑在一个温暖的午后醒来,阳光从窗外探进身子,照射在墙壁上,给房间染上了昏黄。哦,还有几缕阳光在他的眼皮上跳舞,告诉他夕阳西下,夜晚是猎人活动的最好时刻。 他慢慢地睁开眼,看向墙壁,怔怔地发呆,室内有水滴落的声音,他的手腕上插着针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僵硬地动了动头。 这幅场景不陌生,他仿佛回到了莫斯科,那天下午,阳光也是这么好。 “你穿的太少了,应该加一件衣服。” 那个站在阳光中的少女如是说。 昆仑微眯着眼,收回目光。看向远处——金灿灿的树叶,随风起舞。窗外传来了声音,他仔细听了一下,应该是薛曼莉开心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又赢了!你们可要努力啊!我再赢了就不和你们玩儿啦” 薛曼莉带着一顶白色针织贝雷帽,穿着红色毛衣,黑色紧身裤和皮靴,手举起棒球棍,手指因为紧张还多次张开合上。 对面的球发出来了,薛曼莉紧盯着那颗想自己飞奔过来的球,叹出一口气,挥动球棒。筆趣庫 “啪——” 她击中了,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薛曼莉急忙扔下手里的棒球棍,向西北角跑去,黑色皮靴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带着秋天的味道。 “哇哦!!!”薛曼莉从地上爬起来,红色毛衣上占了几片金黄的树叶,她抬手扶了扶帽檐,然后开心地说:“我们又赢了!” 其他几个人,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游戏是薛曼莉自己发明的,也是要他们陪自己玩的,她不赢,谁赢? 瘸子靠在车边,看着他们玩完了,熄灭了烟一瘸一拐地走到薛曼莉的身边,递出一张纸巾给她。 “擦擦吧,小心别感冒。” 薛曼莉结果纸巾,笑看着他,“就说嘛,剪了头多清爽,你人这么帅,怕什么?不过”她仔细打量着瘸子脸上的刀疤,无奈地摇了摇头,“要是没有这道疤,喜欢你的女人多了去了,可惜啊” 瘸子不以为然,“我先回屋看看那小子醒了没,”说着就往别墅中走去。 昆仑醒了,平静地躺在床上,他看清了瘸子的长相,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他看。 “你这回伤得很严重,估计要在床上躺很久,”瘸子拿起一杯水,放在昆仑的床头柜上,“是她救了你。”瘸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昆仑,一言不发。biqikμnět “谢谢”昆仑用尽力气,说出了两个字,苍白的脸上还有一些伤痕。 瘸子摇头,拖着残废的腿离开了。 不一会儿,薛曼莉就上来了。她推开门,看到昆仑醒了,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你醒啦?想好怎么报答我没?” 昆仑很无奈,这个女孩子——暂且称之为女孩子,她总是计较得失、回报,生怕自己吃亏。 薛曼莉也没着急逼问他,只是拉过一把凳子,坐在他面前,“看在我们孽缘不浅的份儿上,我就和你谈谈为了救你,我的损失吧。” 昆仑静静地看着她。 “第一,我那天听说你这个死心眼的家伙和你母亲去西伯利亚,就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让我莫名的焦虑——这影响到我的工作,就算是精神损失吧;第二,听说了当地有武装分子,我当天开车直奔向西伯利亚,开了整整三天三夜,才赶到那里,这也算是精神损失吧;第三,我们找到你的生活,你已经昏迷了,我请医生来,给你看病,你躺了多久,我就担心了多久,这也是精神损失吧?” 看着昆仑无动于衷的样子,薛曼莉有些恼火,“所以你欠我很多你知道吗?”她贴近了昆仑,闻到了昆仑身上药的味道,“听到了吗?所以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我的人,只能听我的,我让你去做什么,你就要去什么。” 昆仑依旧是平淡的看着她,绿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还有,这一次,绝对不要再有逃跑的念头了,绝对不能有!” 她死盯着他。 良久,昆仑才默默地点了点头,沙哑地说:“好。” 一丝喜悦浮上薛曼莉的眼角,她坐正身体,认真地对他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说定了——你我,是一个共同利益联盟,一体哦!” 她的手指指了指昆仑,又指了指自己。 得到昆仑的肯定的眼神后,她才继续说:“那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组织吧。”她起身,走向隐匿在角落,推出一块巨大的黑板,用白色的布掩盖着。 “哗啦——” 薛曼莉掀开了白布,复杂的组织架构出现在昆仑眼前。 “我还有些不是舒服可以改天再说吗?”昆仑深吸一口气,对薛曼莉说。 她愣了一下,确实也是,自己太心急了,生怕昆仑再次跑了。 “嗯那好吧,不过你有空可以看看,等你身体差不多了,我再给你详细解答,怎么样?” 昆仑点头。 薛曼莉在屋里待了一会后,才走出去。 关门前,她清楚地听到昆仑唉叹了一声,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她想到了52hz的鲸鱼——那条游在深海中,却很孤独的鲸鱼。 昆仑像极了那条鲸鱼,孤独,潜藏在黑暗的水底中。 第 39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0 第二次遇到娜塔莎,是在学校的超市中,她穿着超市收银员的工作服——“您好,一共五百卢布。” 姚云泽把钱递出去,拎起袋子后,还默默地端详了她一眼。娜塔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礼貌地对姚云泽说欢迎下次再来。 之后,她又在油画课上看到了娜塔莎,不是作为同学,而是作为人体模特。这里很少有黑人模特,娜塔莎长相标致,身体比例又很好,是一个好的人体模特。 姚云泽从众多人群中看向□□的娜塔莎,心里不是滋味,几次拿起的笔都无法下落,最后长叹一口气,向老师请了假后离开了教室。 两个小时后,娜塔莎才结束了她今天的工作,学校又发来了通知,告诉她如果再不交学费就要被驱逐出境。娜塔莎无力地穿好衣服,走到镜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冬天到了,天气阴沉沉的好像被刷上了一层铁灰色,娜塔莎对着镜子笑了一下。 要加油。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女更衣室旁边就是男更衣室,挨得很近,快走到出口时,她就听到了几个男生的声音—— “平时看不出来,原来娜塔莎的身材这么好?” “要什么有什么,”一个男生夸张地说,用手比划着,“胸围——腰围——臀围——啧啧啧,极品。” “哈哈哈哈,你观察这么仔细吗?我画的时候看得都有些硬了。” “不是吧不过,就算身材好,我也睡不下去——她要是个白人就好了,黑人真的没胃口。” “” 听着他们的话,娜塔莎手握成拳,呼吸加快,泪水几乎就要溢出眼眶。她走了几步,腿上好似绑了沉重的沙袋,最后,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她想冲出去,给他们一拳,可是她的拳头不够硬,也不够大,最后受伤的是自己——她没钱看病,而且会耽误人特模特这份工作。 想到这里,她缓缓地闭住了眼,忍着呼吸中带来的疼痛,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 “麻烦让一让!”一个强势而又冷漠的声音响起。 “哦,不好意思”男生们一下子变得有礼貌很多。 皮肤的颜色,就可让一个人变成两种模样。biqikμnět 娜塔莎倏地一下睁开了眼,是姚云泽,她慌张地望向四周,想要找到一个角落藏起来,她不想让姚云泽看到自己这么惨样子,毕竟毕竟她可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才敢去找她的。 可惜,更衣室地方就那么小,她刚过身,就听到了姚云泽的声音——“好巧。” 娜塔莎深吸一口气,转过去,露出一个无所谓地笑容,“好巧,你也来换衣服吗?”说着话,她上下打量着姚云泽,注意到她鼻头有些红,然后没有任何其他情绪在里面。 “不是,”姚云泽摇头,直勾勾地看着她,“我是来找你的。” 娜塔莎故作吃惊的样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真是不可思议你能来找我?” 姚云泽抱胸往前迈了一步,贴近她,姚云泽虽然是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可是在身型完美的黑人面前还是有些地,她微微仰头看着她—— “缺钱?” 娜塔莎往后退了一步,紧紧地抿着唇,没说话。 “说话,你是不是缺钱?”姚云泽再次迈出一步,盯着她看。 “不、缺。”这两个字如同子弹一样,从娜塔莎的嘴里喷射出来。 “我缺钱,”姚云泽突然这么说了一句,“之前你找我,那事儿是真的么?靠谱吗?” 娜塔莎一怔,连忙点头,“是真的,我来经营你的账号,你只要分享你的生活就好。” “赚了钱怎么分?”姚云泽的声音越发地冷酷。 娜塔莎皱了皱眉头,这个问题她还没想过。 “我六你四,这么说定了。” 姚云泽留下一句话后就离开了教室,娜塔莎还没回过神,姚云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更衣室门口。经过娜塔莎的精心策划后,过了一周,她才去姚云泽的寝室找她。 开门的是吕斯曼。 她想一头豺狼一样盯着自己看,娜塔莎不自在,看着姚云泽温和的态度,吕斯曼倒也没怎么为难她。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你是因为在红场前画画而出名,正好,你也是美术生,所以我想,我们就分享你作画的过程,然后放在油管和国内一个叫做微博的软件上,剪辑和后期修改我都会做,你只要负责美美地录视频就好。” 姚云泽点点头,递给娜塔莎一杯温热的牛奶,“外面冷,喝点热的东西暖暖胃。” 娜塔莎一脸惊奇地看着姚云泽,暖胃?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不过一杯热牛奶,确实是她现在需要的。喝完了牛奶,娜塔莎准备继续说—— 姚云泽却看着她的脸笑了起来,娜塔莎一脸迷惑,姚云泽递过镜子,她的嘴唇上站了一圈牛奶皮,“很可爱,但是你要把她吃了,不然一会凝固了就不好。”Ъiqikunět 娜塔莎略微尴尬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商讨过后,他们定了下周一在学校礼堂处录视频,还要拍一些照片。 送走了娜塔莎,吕斯曼十分生气地走过来,质问姚云泽——“不是说不让你和她合作了吗?你怎么不听话呢?” 姚云泽无所谓地说:“我缺钱,她说这个可以赚钱,那我就去试试呗?” “拍黄片更赚钱,你怎么不去呢?”吕斯吗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姚云泽你不是挺清高的吗?怎么都是装的啊,为五斗米折腰了?” “还有啊,现在这里这么乱,你就不怕被拐到难民区吗?” 姚云泽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她很严肃地说:“吕斯曼,我不是你女朋友,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卑劣。请你处理好和你女朋友之间的事情,不要滥发情绪。” 巨大的关门声让吕斯曼慢慢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重了,那扇关紧的房门,让吕斯曼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寂寞;又那么一瞬间,她想跑过去追上姚云泽给她道歉。 可是她说“我又不是你女朋友”这句话在耳边回响,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啊,自己的女朋友都没追回来,还想去追别的女人? 幸好,吕斯曼在校外有房子,为了不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太尴尬,她连夜搬出去住了。姚云泽回去的时候,看着对面空空的床铺,沉默了很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整个圣彼得堡像是陷入了冬眠,每个人都穿着厚重的衣服,电车上的人看着报纸,打着哈欠。 安琪也有时候会过来看看姚云泽,他每过来一次都会给她带一些有趣的礼物。 “怎么不见吕斯曼?”这一次聚会居然没看到吕斯曼,安琪有点惊讶。 姚云泽无奈地耸肩,“她刚失恋,心情不好。” 安琪看着姚云泽,也没再多问。两个人之间还是那样,聊聊最近的生活,有趣的事,还有他们未来的打算。 “我和一个女孩子合作拍视频,可能会做一个”姚云泽皱着眉头,想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类似于油管上的人?分享自己的生活?”安琪反问,姚云泽点头,“是这个意思。” 安琪带着些怀疑的目光看着姚云泽,“真的吗?你?”他不敢相信姚云泽这么冷淡地一个人,要做一个视频博主? “怎么,不可以吗?”姚云泽认真地反问他。 安琪摇着头,笑着抿了一口奶油啤酒,“不是我不是说你不好,我是觉得你这个性格这不太像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那我应该做什么?”姚云泽很认真地问,她不明白自己的外表到底给了别人多大的误解。 安琪无奈地举起了手,“好吧好吧当我没说可以吗?”他笑着示弱,“如果你要拍视频,可以让我看看吗?” 姚云泽存疑,默默地收回目光,喝了一口长岛冰茶,“好啊,今天就要去拍,在我们学校教学口那里。” 安琪眼中闪着光,“那我有幸可以去看看吗?” 姚云泽大方地点点头,咽下嘴里的酒后,皱着眉头说了一句,“高纬度地区还是要和高度数的酒,这样冬天就不冷了。” 安琪拿起自己厚厚的外套,笑着说“是啊,等大学毕业后,你就会成为一个酒鬼。” 姚云泽系好围巾,撇了撇嘴。 拍摄过程很顺利,姚云泽坐在画板前,坐在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艺术天堂里,形态各异的雕像站在她身后,整个人融入到艺术的氛围中去。 娜塔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套摄影的东西,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又是打光又是调角度,安琪在一旁想帮都帮不上忙。 等草稿打完了,视频也录好了。 姚云泽收拾好东西后,走到娜塔莎身边,看着她录好的视频,“除了这个,我还要录一些关于你的生活镜头,”娜塔莎十分专业地说,“拍摄的时候,你要说最近去干什么了,要干什么,即将要干什么,或者是你生活中的烦恼。” 姚云泽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嚯这么累吗?”安琪听完了,在旁边感叹了一句。 姚云泽笑了一下没说话。 去完所有的景后,他们在涅瓦河前拍照,怎么拍,娜塔莎就是找不到满意的角度。 “要不换一个地方?”看着娜塔莎要发飙的样子,姚云泽问了一句。 娜塔莎摇头,手里摆弄着相机,根本没有听姚云泽在说什么。 吕斯曼回寝室拿书,正好路过了涅瓦河,也看到了姚云泽她们在拍照,她本想悄悄地溜走,没想到安祺看到了他。 “吕斯曼!”安琪一声大吼,姚云泽和娜塔莎回头看,两个人,表情各异。 安祺没发现他们之间的问题,笑着说:“你们现拍,我过去找她聊会儿天。” 走到吕斯曼身边,安琪从兜子里掏出烟盒,给自己倒了一支,也给吕斯曼递过去一支。 “谢谢!”他们围着打火机,打着了烟。 “听阿泽说,你最近失恋了?” 吕斯曼吐出一口烟,凌厉的侧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是啊,她还说什么了?” 安琪吸了一口气,“说你心情不好,让我过来安慰安慰你。” 吕斯曼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别扯了行吗?我前不久和她吵架了。” 安琪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对面的姚云泽,“她?” “嗯。” “因为视频这事儿?” “嗯。” 烟雾缭绕,两个人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吕斯曼突然骂了一句,“两个蠢货,拍个照片都拍不好吗?”说着,叼着烟走了过去。 她从娜塔莎手里夺过相机,“我来吧!” 说着,另一只手夹着烟,“阿泽,你身体再侧一些,然后看向来的那艘船!其他的别管,专心看船!” 姚云泽似懂非地点头,装过了身子,嘴角却扬起了笑容。 “咔嚓——” 昆仑身体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下地训练,薛曼莉为他安排了许多课程。 “我会打泰拳,”说了好多课程后,昆仑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薛曼莉看着课程表,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昆仑,轻蔑地说“你会打泰拳啊!怎么不见你”说着,薛曼莉抬起头,眼中的不屑慢慢消失,而后变得凝重起来。 “是你杀了他们?”她问了一句毫无逻辑的话。 昆仑平静地点点头,“我以前,不能杀生。” 薛曼莉没接话,低下了头,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那你先上射击课吧,瘸子会教你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薛曼莉就消失了一周。在这一周中,昆仑学会了如何上膛,组装枪支等等等。 “你们到底是谁?”有一天,昆仑在地下室,看着一堆枪支弹药,问瘸子。 瘸子正在擦枪,在枪口上吹了一口气,“魔鬼。” “是政府军吗?” 瘸子一下子站了起来,警惕地看着昆仑。 “你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为谁卖命。” 说完,昆仑转身离开。日常训练还是那个样子,两个人表面上虽然看起来很和气,但是背地里瘸子很是提防昆仑。 薛曼莉一周后带着伤回来,昆仑那时候在地下室复建,书房中只有瘸子一个人,其他人都去其他地方执行任务了。 “看什么这么认真?”薛曼莉推开门,闻到一股烟味儿,瘸子看着电脑里的东西,狠狠地洗了一口烟。看到薛曼莉进来,他靠在椅背上,电脑一推。 “你看看这个小子每天都在想什么?” 薛曼莉轻笑了一下,看着电脑里照片,愣了一下——“小姑娘?”涅瓦河畔的一个美女,“怎么了?他这个年纪”她狡黠地笑了一下,“不很正常吗?” 瘸子熄灭了烟,唉叹了一句,离开了书房。https:ЪiqikuΠet 薛曼莉放大了照片,仔细地认真描摹着,观察着这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 第 40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1 “你上过学吗?”有一天昆仑做完复建,就听到薛曼莉的声音。他用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慌不忙地穿上了衣服。 薛曼莉眯着眼看着昆仑精壮的身材,汗水在上面形成一股股水流,沿着腹部清晰的线条,最后隐匿在裤子中。 “上过,”昆仑穿好了衣服,看向薛曼莉,“怎么了?” “我还想着,你要是没上过学,我就帮你在国立大学中要一个旁听名额呢。” 昆仑摇头,起身慢慢地从薛曼莉身边走过去。 “列宾美术学院可是四大美院之一,历史悠久。” 走到门口的昆仑顿住了。 薛曼莉转过身,手环保着胸,似笑非笑地看着昆仑雄壮的后背,“在圣彼得堡上过小学后,你就再也没系统地学习过了,以你的资质,当个和尚是最好的选择哼,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一个文盲和尚呢?” 嘴角的嘲笑还没扩散开,下一刻,一阵风从薛曼莉面前闪过——昆仑转过身掐住了薛曼莉的脖子,他绿色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深邃得好似一片森林。 薛曼莉没想到昆仑会掐自己,她反手从腰部掏出一支枪,抵在昆仑的腹部。因为呼吸不通畅,薛曼莉的脸有些红,可是她目光中的不可一世还在,“你猜猜看,我是我枪快,还是啊——”https:ЪiqikuΠet 昆仑手上用力,把薛曼莉顶到了墙上,薛曼莉拿枪的手有些无力,她想着如果昆仑再用力,就开枪。可惜,昆仑用另一只手凶狠地抢过了薛曼莉手中的武器。 “你调查我?”昆仑看着薛曼莉无力反抗的样子,他问出了第一句话。 薛曼莉硬撑着笑,眼中溢出了红血丝。 “我的事不用你管。” 第二句话。 他松开了手,薛曼莉贴着墙慢慢地滑倒在地,不断地咳嗽着,泪水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昆仑轻轻地把枪放在她身边,起身慢慢走开。 薛曼莉缓过来后,眼中满是仇恨,拿起枪对着昆仑离去的方向开了几枪,屋子内弥漫起了一股弹药的味道。 “惹她生了气?”瘸子站在车边上抽着烟,看向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昆仑,枪声跟在他身后。 最近西伯利亚下了几场大雪,把原本金黄色的世界变成了白色城堡,昆仑身子还没好全,走起来还是很吃力。 昆仑淡淡地扫了瘸子一眼,他向森林深处走去。 “昆仑!”身后的瘸子再次叫了一声,昆仑还是没有没回头,一直向前走去。 “我认识那个姑娘,叫做姚云泽,对吧?”身后的瘸子猛地喊出来。 昆仑停下慢慢地转过身,他没动,幽深的眼眸望着远处的瘸子。 瘸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一次遇到的昆仑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像一只孤傲的狼、嗜血的狼——谁都不信任,这让他觉得有些惶恐。 “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昆仑绿色的瞳孔紧锁,紧皱着眉头看向瘸子,“你们要干什么?”瘸子笑了一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到底是在为谁卖命。” 车子驶入破旧不堪的小镇,这里人们脸上的表情十分麻木,远处的几个人扛着巨壮巨大的木头,还有人推着车,里面装着煤炭。 瘸子把车掉了一个头,一个巨大的黑色深坑出现在他们面前。昆仑知道,这是因为挖煤才会留下的巨大坑落,这和记忆中的黑色煤矿渐渐重合——他想到了草原中间,每隔几米,绿色中就会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坑。 像一个个黑色的眼睛,注视着星空。 车子继续向前开去,路途不太好走,左摇右晃,昆仑仍旧直视前方。 “这里是开采煤矿和室友的地方,我们再走一会儿,就到了石油钻井那儿。”瘸子余光瞥过去,生怕昆仑不开心,他是比较琢磨不透现在的昆仑——没有之前纯粹,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但是现在不是了,他隐藏了自己,像是潜入水底的□□。 参天巨树,粗旷的树干逐渐消失在他们眼前,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一个树桩,还有一口巨大的石油钻井。车子停下来了,瘸子说:“可以下车了。” 然后自己解开安全带先走了下去。 “你知道这里每年能够带来多少钱吗?”昆仑刚走到瘸子身边,瘸子环视着前面的巨大深井,用狂妄的语气问他,“七十亿!”瘸子张开双臂,仰头对天说:“七十个亿啊!哈哈哈哈,这里的资源丰富,给我们带来了许许多多的财富!” 昆仑无动于衷地看着瘸子有些癫狂地重复着这里的价值,“所以我只在为他卖命?” 瘸子喘了一口气,停下来,笑看着他说:“不是,是这口井背后的主人,”他站直了身体,对着他说——“你之前说的没错,我们是政府军,是国家的一把利刃,一个秘密武器同时,我们也守护着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ъiqiku 他向后指着,“就是这里,政府在西伯利亚新开发的石油资源,会为这个国家带来的巨大利润。” 昆仑漠然地看向他,“有了钱之后呢?” “军/火,军工,我们的国家就会强大起来。”瘸子走到昆仑的身边,“我们守护着,不仅仅是这里,还有这里的人民。战乱不断,只有我们要能保护他们。” 昆仑轻笑了一声,“我们?这和我没关系,我只想完成我的事情后,就离开这里。” “她不会让你走的。” 昆仑没回答他的话,冬日凌烈的寒风吹过,在脸上如同刀割般疼痛。瘸子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言语却冻结在喉头。 “回吧,”过了好久,瘸子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声音怪异而又曲折。 回到了冬日城堡前,昆仑还未下车,瘸子拉住了他说:“薛曼莉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残忍,如果你想完成自己的事情后离开,请做好一切准备而且,离那个无辜的女孩子远一点吧。” 昆仑点了一下头,下车后向森林深处走去。 姚云泽浏览着网页,看着微博上面粉丝的数量越来越多,评论也多了很多,她欣慰地笑了。这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姚云泽合上电脑,走过去低声询问—— “谁?” “是我,娜塔莎。” 姚云泽打开了门,“喝点什么?” “一杯热水就好。” 说完,姚云泽打开微波炉从中拿出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她——“喝着吧,水太烫了。” 娜塔莎默默地接过奶茶,捧在手心里,“那个她还没回来住吗?”眼睛盯着牛奶,娜塔莎小心翼翼地问出来。 姚云泽打开电脑,打开刚才浏览的那个页面,“没有,怎么了”她看着娜塔莎犹豫的表情,反问道。 娜塔莎放下手里的牛奶,摸了摸鼻头说:“我觉她照片拍得很好看所以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如果她能来帮你摄影,效果会更好的。” “嗯”姚云泽陷入沉思。娜塔莎看着姚云泽的侧脸继续说:“如果她不想见到我,她在的时候我可以离开。” 姚云泽转过头看她,“她没有恶意,只是因为怕我被骗了而已,”姚云泽把电脑屏幕转过去给她,“你看,我们确实吸引不少粉丝,你没有骗我。” 娜塔莎看着姚云泽页面上的数字,开心地笑了,“那油管上?” 姚云泽点开另一个页面,“这里,粉丝数量也上来了。” 娜塔莎太高兴了,她拉着凳子坐在姚云泽身边——“那我计划一下具体的更新时间,以及每次的拍摄内容,还有风格!”她兴奋地说。 “对,风格,有记忆点,”姚云泽点头,“不过我们还是要以内容为主,我的照片风格和内容要相符,这样才不会觉得突兀。” 娜塔莎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最后,他们定下来,视频的更新频率是要一周一次,照片每天一次,尽量用更加日常的风格,让粉丝看出她并不是故意凹造型,而是她真实的生活就是这样。 确定好了一切后,娜塔莎看着表掐着时间离开了。因为这项事业刚开始,还没有办法变现,所以她还要去兼职。 “还是人体模特吗?”临走前,姚云泽把她拦在门口,严肃认真的问。 娜塔莎摇头,在姚云泽咄咄逼人的视线中,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是我的事情,我们只是在在营运社交账号这件事上是合伙人而已,千万别觉得我是你的朋友,我有朋友,不需要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注意安全,那群人再那么说,就给他们一拳。” 娜塔莎抬起头,看到姚云泽认真的模样,想笑却忍住了。 “那我走了,”她推开姚云泽,落荒而逃。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姚云泽在准备期末考试,以及每天准时更新社交网络中度过了她在俄罗斯的第一个学期,深冬的来临,意味着春节的来临。 “你春节回家吗?”安琪还是老样子,时不时从巴黎飞过来看望她,原本这一次姚云泽是准备和娜塔莎去摩尔曼斯克看极光,收集拍摄素材。 但是因为娜塔莎另外的工作上时间调不开,安琪这一回就陪着她来取景。 “不回了,”姚云泽点了一杯龙舌兰,“我爸妈都在外面,他们不回国,所以我就不回去了。” “那我也不回去了,”安琪突然俯身贴在在姚云泽耳边,他轻轻地、用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在这里陪你过年!”https:ЪiqikuΠet 木质的酒屋中,燃烧着的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更为这冬天增加意思温暖的氛围。舞台上的人拉着琴,跳着舞,好不自在。 姚云泽轻轻推开安琪,笑着对他说什么,周围的人群很多,挡住了昆仑的视线。 他坐在酒屋中角落中,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从姚云泽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她,而跟在她身旁的男人,是那天他离去的时见到的男孩。 昆仑走到吧台,“给我再来一杯”他转头指向姚云泽手里的酒杯,“和那位女士一样的酒。” 酒保点头,而后很快地把酒递给他,“先生,您的酒。” 昆仑看着他们,并没有听到酒保的话,“先生您的酒,”他的声音大了一点,昆仑才回过头,“谢谢。” “我去一趟卫生间,你等我一下!”安琪放下手里的酒杯,手在姚云泽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好,你去!”姚云泽笑着看他离去。 安琪刚走没多久,一个人就坐到他的位置上,姚云泽有些眩晕,看着酒杯,想都没想就说:“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 “是吗?” 这两个字如同火焰,点燃了姚云泽体内的酒精,她竖笛一下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昆、仑? 第 41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2 酒精模糊了姚云泽的心,她微皱着眉头,看着笔直坐在自己身边的昆仑,耳边好似有一层膜一样,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剩下规律的心跳声。 “昆仑?”她张嘴轻轻地念着他的名字。 “ojito可能更适合你的口味这个”昆仑微微笑着指着手里的酒杯,缓缓地说:“太烈了。” 姚云泽的目光顺着他的手看向酒杯,嘴唇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顺着手指看向他穿着的白色衬衣,一点褶皱都没有,凹陷的锁骨,凸出的喉结,线条流畅的下颌,紧抿着唇,在往上看那双绿色幽深的眼眸正看着自己。httpδ:Ъiqikunēt 她面前好像有一片森林。 “和尚可以喝酒吗?” 她看着他的眼眸,认真地问。 混合着酒精的香味随着音乐在酒吧中蔓延,喧闹的人群中他们静静地看着对方。 昆仑的情绪似乎是藏在了他眼眸的那片森林中,姚云泽像里面望去,什么都看不清。就在她要走进那片森林中,昆仑移开了目光。 人群中的欢笑声再次传回姚云泽耳边。 过了好久昆仑似乎是露出了一个苦笑,她没有看清,下一秒他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我是喇嘛。”声音低沉嘶哑,像是被刀刮的一样。 姚云泽垂下眼眸,睫毛在打出一片阴影,笑着调皮地说:“我知道。” 昆仑侧脸看着她,握着酒杯的手慢慢地紧了起来,喉头滚动,顿了片刻,他问:“你是来这里玩吗?” 姚云泽微笑着点头,“准确的说,是来这里找一些拍摄素材,然后放到网上我会把我的生活放在网上,”姚云泽手舞足蹈地给昆仑讲自己最近的生活,告诉他自己的梦想,还有憧憬的未来。 他安静地听着,听着那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那你呢?腿好了吗?”姚云泽说完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昆仑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笑了一下,“早就好了我也是来旅游的。” “你这次要去这里执行一个任务,只准成功,不准失败,”薛曼莉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连带着她的嗤笑:“失败的话我想你就看到不到下周的太阳了。” 昆仑说完,姚云泽目光一亮,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也是来看极光的吗?那我们可以一起啊!” 她的手很暖,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我还有一个朋友,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姚云泽又说了一遍,握着昆仑的手臂的手又使了一下劲儿,脸上的笑意更浓。 昆仑看着她笑了一下,垂头看着早已空了的酒杯,“好啊,”他点点头。姚云泽慢慢收回了手,拿起酒杯认真地喝了起来。 “你好?”安琪站在姚云泽身边,和昆仑打了一个招呼,“你们认识?” 姚云泽回头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和脸颊的红晕,让安琪一愣——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姚云泽。 “认识,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到俄罗斯后认识的地一个朋友,”姚云泽郑重地介绍了一下,安琪望向昆仑,仔细地打量着。 “你好,昆仑,”他点点头平静地说了一句。 “你好,安琪,”安琪犹豫着,要不要伸出手。 “他也是来看极光的,可能要和我们一路,”姚云泽扭头对他说,“这样可以吗?”筆趣庫 安琪措不及防地愣了一下,随后笑着点点头,“好啊,一起”他看着姚云泽,可是感受到了昆仑危险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酒屋坐落在一片森林中,天色早已黑了,白色的雪铺满了大地,挂在枝头,冷冽的寒风吹过,雪花也随着落下地。 “那你先去那边取车,我在这里等昆仑,”姚云泽红扑扑的脸藏在围脖下面,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安琪。 安琪点头,辛亏他喝的酒不算烈,不然这荒郊野岭地怎么开车。他踩着雪,咯吱咯吱地声音脚下。“丁零零——”是酒屋推门口的铃铛发出了声音,应该是有人出来了。 姚云泽皱着眉头看着昆仑的衣服,十分不满,“天气这么冷,你怎么还穿这么少?上次不是告诉你要你多加衣服吗?” 昆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呼吸冒出的白色烟雾从头顶处飘走。 姚云泽无奈地摇摇头,把自己的围巾接下来,递过去,“喏,先带着我的围巾吧,天气这么冷,冻感冒就比较惨了。” 昆仑接过了她的围巾,在姚云泽的注视下,围上了。 “吱——”安琪的车开了过来,他没有降下车窗,看着昆仑带着姚云泽的围脖,觉得十分荒谬。 “嘀——嘀——”两声,姚云泽回头,安琪打开车灯降下车窗,“上车吧?”对着姚云泽说完,又看先昆仑,“你去取车?” 昆仑点头,急忙快速离开。 姚云泽坐上了车,车内安琪早已经打开了暖风,姚云泽搓了搓手,放在嘴边了哈了一口气,“真是太冷了俄罗斯怎么会这么冷呢?” 安琪笑了一下,“早就说让你去巴黎,那里环境好,你不去,非要来这里,怎么,后悔了吧?” 姚云泽摇头,“不后悔,我喜欢这里,所以我不后悔。” 看到后视镜一个车开了过来,安琪再次启动汽车,“总有你会后悔的一天。”这话不知对谁说,姚云泽不在意地晃了晃脑袋。 是昆仑的车。 开到身边,昆仑降下车窗对姚云泽说,“我前不久才学会开车,可能会开的慢一些,你们在前面走,我跟着,可以吗?” 姚云泽注意到昆仑把自己的围脖摘了。 “好,那你跟着我们走。”说着,安琪升起车窗,打着方向盘,拐了出去。 车灯闪过树丛,白雪闪闪发出光,他们走到了马路上,可还是在森林中。两旁巨大的树木看过去,心里总有一种自己特别渺小的感觉。 车里的收音机放着音乐,姚云泽听着哼着,脚下打着节拍,不一会就打了一个哈欠。 “喝酒,就是容易困啊”姚云泽转头无奈地看着安琪,“我先睡一会儿,可以吗?然后我醒了再接你的班儿?” 安祺嗯了一声,姚云泽放缓了靠椅,慢慢地睡了过去。 昆仑的车就没有姚云泽那辆车暖和了,他平静地看着前方,方向盘的手却紧握着。副驾驶的位置放着两把枪,只又昆仑自己清楚,他的后备箱还有两把。 姚云泽的围巾,覆盖在枪上。 他现在脑子很乱——“离那个无辜的女孩子远一点吧” “你知道这一次任务的重要性,如果你不行就让我来吧,”瘸子坐在他对面,认真严肃地说。 昆仑摇头,“这次我去,”他明白,这一次必须是他,他只有完成任务,在他们面前杀过人,才可以完全被组织信任,而他,才有机会去调查、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 瘸子低头,看着桌面,把枪缓缓地推到昆仑的面前,“你现在的身份还很‘干净’,如果你做了这件事,你后面的路,就难走了。” 就算不毁掉,他的路就好走吗? 昆仑伸手去拿武器,刚要碰到的时候,再次瘸子拿了回去,昆仑不解,抬眼看他。 “我在问你一” “瘸子,就你话多,”薛曼莉的声音门口传进来,她虽然是对着瘸子说话,可是目光定在昆仑身上一动不动,“想好了,就拿着。” 昆仑瞥了一眼薛曼莉,从瘸子手里拿走了武器。 临出发前,瘸子靠在车窗上对他说——“我跟着你一起走,这一路,你还有反悔的机会。我和你说,你这段时间的训练,那都是儿戏,真刀真枪的动起来你一点儿退路都没有,我知道你想为你母亲报仇,或者是找到谁杀了你母亲,但是你可以通过别的方式,不一定要走条路的。” “那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这条路呢?”昆仑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这”瘸子一时语塞,挠了挠头,“咋俩这性质不同,不能这么想啊” 昆仑没再说话,只是升起了车窗。 “嘿!嘿!嘿!”瘸子看着油盐不进的昆仑,十分懊恼,看来他之前带他去看油田,疯癫地演了一把戏,还是没能让昆仑产生退却的念头啊。 瘸子摇头,走到自己的车上,跟在昆仑后面。 车里好冷,昆仑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在卢浮宫开画展的那种画家!”姚云泽笑着对他说,“但是我想在分享生活,纯粹是为了赚钱,一个小姑娘说她可能需要钱,然后我就开始了创业之路” 叽叽喳喳的话在昆仑耳边回荡,她的世界是纯洁的,而自己跟着她走,或许就能得到希望不是吗?昆仑皱着眉头,想着。 可是你已经迈入了地狱之门,她再美好,只要和你有关联,她美好的世界就会崩塌。 跟她走,隐姓埋名? 那母亲的死呢?她的死呢!?你为了自己的幸福,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 可是我就差这么一点点,就莫到了幸福的样子。 这个世界夺走了你的一切,你使命只能是复仇!复仇!https:ЪiqikuΠet 豆大的汗珠低落下来,消失在昆仑的羽绒衣中。呼吸急促,他的脚才在刹车上,迟迟不想踩下。 突然,一道车光晃了过来,昆仑撇头一看,车里坐的是瘸子。 下一秒,昆仑咬着牙,死死踩住刹车。 ——呲啦 安祺看到后面的那辆车,猛地急刹车后调转了方向,向着他们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他没有踩下刹车,反而踩了一脚油门,余光瞥向安睡着的姚云泽,她的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第 42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3 清晨微光,雪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晶莹剔透中,成就了一片冰雪王国。昆仑站在桥上,看着不远处的灯塔纪念碑,太阳只隐匿在水平线,不肯再升起。 这里很冷,冷得让人清醒。 “石油巨商塔克尔和车臣的□□领头人明勒斯基接头,就有关稀有金属出口的问题进行协商。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就是将明勒斯基抓捕,还要找到塔克尔更多勾结外商卖国的证据。” “知道了,”昆仑看了看手里的的明信片,是一座灯塔,“是在这里交易吗?” 瘸子点头,坐在他身边的卢波米尔,也就是负责和中央政府对接的工作人员,严肃认真的说:“是在这个周围,具体哪里,我们的线人没有得到可靠的消息。” 卢波米尔臃肿的身体挤在一张小小的椅子上,手里拿着烟斗,向空中吹了一口烟,看着少年感十足的昆仑,不禁回忆起自己年少的时候——“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沉迷于女人堆里出不来呢”他露出欣赏的目光,“干大事,就要趁年轻,不然你看我现在呵呵呵呵。” 昆仑细细地看着明信片上的风景,没有回话。 “卢波米尔那边有人接应吗?”瘸子问,“这一次的任务非同小可,如果有个闪失” 卢波米尔笑着摇头,“不碍事,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让昆仑去,一是为了探究他们底细,二是”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昆仑,“就算他有什么闪失,那些人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 听完这句话,瘸子直接吼出来——“我们这些外来人在你们眼中难道就这么不值钱吗?” 昆仑抬起头,眉头皱了一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卢波米尔没看瘸子,只是把手里的烟斗掐灭,装到兜里,笑着说:“你们要是在自己国家呆得好,会来这里干这些事情吗?” “卧槽!”瘸子握紧了拳头在桌面上锤了一下,下一秒起身拉着卢波米尔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他妈再给老子说一遍?”biqikμnět 卢波米尔呵呵笑着,没有回应他的话。 “瘸子,放开他。”薛曼莉穿着一身黑色皮衣,长发披肩,推开门走了进来。昆仑转过看过去,移回目光又看了一眼瘸子,刚张开的嘴慢慢地合上了。 卢波米尔色眯眯的目光在薛曼莉的腿和腰部打量,最后落在她丰满的胸部。 “还是美女善良不易动气,呵呵呵。” 薛曼莉掀起眼皮,看向瘸子,冷冷地又说了一遍,“放开他。” 瘸子呼吸声逐渐加重,手却越来越松,最后从卢波米尔的衣领上垂落下来。 “小伙子,我和你说” “嘭——” 卢波米尔眉心中间多了一个红色的洞,他睁着眼向后倒去,因为太胖,压垮凳子,摔在地上的时候溅起了四处的尘埃,它们在阳光下乱舞。 薛曼莉收起了枪,踩着皮靴走到他们面前,“能用枪解决的事情,千万不要用拳头。” 瘸子倒吸一口,然后点点头,“可是没了他,我们这回的任务怎么办?” 薛曼莉嗤笑,“去执行任务的又不是你,你担心什么,”说完,她云淡风轻地走开了。 昆仑看着和明信片中一摸一样的灯塔,犹豫了一下后转过身,背对着灯塔走下了桥。 姚云泽醒过来,听到安祺说昆仑离开了,先是点点头,而后呆滞地看向车窗外,除了白色,什么都没有。嘴唇张开合上,最终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出来,“他说离开的原因了吗?” 安祺瞥了她一眼,“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很突然地调转了车头。我和他不是很熟悉,所以我没有下车阻拦” 姚云泽轻笑着摇摇头。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安祺苦笑,“如果我知道你会伤心,我就应该拦住他” 姚云泽打断他,“我不伤心,他就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他突然离开,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姚云泽的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她只是觉得,再次遇到他像一场梦。 梦醒了,人也就散了。 “前面路口停下来,我们换一下,我来开,你休息一下。”姚云泽扯出一丝笑意,看着安祺。 “嗯,好,”安祺点点头。 摩尔曼斯克每年从12月2日起到次年1月18日前后应该是极夜,姚云泽原本以为所谓极夜都完全是黑天,其实只是太阳始终在地平线没有升起而已,阻碍不了阳光普照大地,但白天的时间也就只有两三个小时。 在前往萨米村的路上,他们穿越永久冻土的北极荒原,行驶在寸草不生的雪色王国,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冰雪世界中疾驰。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到达了俄罗斯最西北部的破旧小渔村,当地的萨米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带着白的棉帽,坐着驯鹿拉着的车上,与刚下车的姚云泽和安祺打招呼。 姚云泽走进了和他们打招呼,路边还有祭祀过后留下的黑色灰烬。 天边的云压下来,远处的河水慢慢地流淌着,向远处眺望竟然觉得河流和水要融为一体。这里是与世隔绝的冰雪世界,也是百年独孤的小小村庄。 他们住的地方叫teriberka,这是一间位于海边悬崖上的民宿,这里观赏极光很是方便,而且站在悬崖边还可以望到远处的冒着烟的烟囱,林立的高楼和野性十足的荒原结合,怪异的搭配却无比和谐。 “吃完饭后,我们要干什么?”安祺吃着饭,问姚云泽。 “嗯先休息一下吧,明天再拍摄,有些景色有光的时候可能比较好看。” 三三两两的游客坐在姚云泽和安祺身边,他们吃着饭,从落地窗重看向外面的冰天雪地,像是一副会动的画。安祺注意到姚云泽的情绪好像是好一点了,也开始和她随意聊聊天,两个人都没有再提起半路出现而又消失的昆仑。 红色屋顶的雪滑落,昆仑踩着雪从湖面上走过,来到了一家格鲁吉亚风味的餐厅,门外停着两辆车。刚走进去,里面的氛围很是安静,这和当地饭店的氛围大不相同。昆仑没在意,他低着头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垂着头走进去。 等他落座后,餐厅中的氛围再次热烈起来,刀叉碰到在盘碗上的声音,还有喝酒的声音,以及粗旷的欢笑声。 服务员抱着菜单走到他面前,“先生,您想吃点什么?” 昆仑接过菜单,随便点了几道菜。等到服务员走了之后,昆仑细细打量着饭店中这些人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他的目标人物。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到奇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餐厅中的人各吃各的饭菜,谈笑风生,带着珍珠穿着高贵的人优雅地吃着饭,有些人大口地喝着高度烈酒,一片繁华。 这时,一个服务员端着菜单走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过了两分钟后出来,手里的饭菜不见了。昆仑压低了鸭舌帽,那里应该就是塔克尔和明勒斯基谈交易的地方了。biqikμnět 昆仑思索着应该如何才能进去,活着抓捕到他们。昆仑叫住了刚刚上好菜的服务员,“请问,卫生间在哪里?” 服务员指了一个地方,距离那个角落只有五米远。昆仑道谢过后,起身便往那边走去,刚到门前,一个人挡在他了他面前,“先生,这里不是卫生间。” 昆仑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说了一声抱歉。他向卫生间走去。 那个拦住他的人昆仑有印象,一直坐在窗边和一位女士吃饭聊天、大口喝酒。昆仑走进卫生间,关注了门,打开水龙头,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餐厅门口的车还有吃饭的人。 昆仑思索着。 他好像忽略了什么细节。 吃饭的氛围,奇怪的顾客还有门口的车以及今早看到过的当地人。 当地人! 昆仑突然明白了——他们不是当地人的装扮,穿着华丽,像是在圣彼得堡出席晚宴。也就是说昆仑关上了水龙头,手撑在两侧,这里的人全都是他们带过来的保镖。 这有些难办了,他打开卫生间的暗格,从里面拿出早已经装备好的炸弹和枪支。 他一个人是没有实力对付这么多人的。 昆仑拿了几颗微型炸弹,然后将其他枪支放了回去。 而他也不想丧命在这里。 昆仑看这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更加坚定。 从卫生间走出来后,他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炽热目光。在他们的注视下,昆仑走回来自己的座位上,回去的路上,一个人去卫生间的人不小心撞到了昆仑。 他连忙笑着和昆仑道歉,昆仑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看到即将路过的那几个人——身体强壮,凶神恶煞。于是昆仑选择了另一条回到座位的路,路过一个花瓶和圆柱后,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里只要能从地下挖出来的稀有金属,就都是我的,你还在担心什么?是怕我无法及时提供货物?”塔克尔肥胖的手指带着一枚绿色的戒指,夹着一根雪茄。https:ЪiqikuΠet 明勒斯基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价钱什么的都好谈。我的问题是,你只给我们供货吗?” 这话一说出口,塔克尔倏地笑了,笑容放大在脸上。 “聊了这么久,这才是你想问的吧。” 明勒斯基表情严肃,“是。” 塔克尔一瞬间收起了笑容,“把货卖给你就好,其他的事,与你无关。” “我只要求你近三个月,不把这东西卖给其他人。” “再说一遍,这与你无关。” 明勒斯基咬着牙,腮帮子鼓起来,看着塔克尔。 “嘭——” 是爆炸的声音,地面跟着晃了晃。 他们两个连忙抱着头躲在了餐座下。 “有埋伏!”外面突然吼了一声,塔克尔一把拉住明勒斯基的衣领,凶狠地问:“是你?” 明勒斯基反手推开塔克尔,“不是我,倒是你,是不是和这里的人联合起来?” 塔克尔摇头,“我是商人,不会做这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明勒斯基不信,打开房门就要往外走。 此时,门外子弹纷飞,两伙人交战很是激烈。 明勒斯基从后面掏出枪,对着塔克尔就是来了一枪,塔克尔翻身躲了起来,手里也拿好了枪。 瘸子收起了望远镜,看到了餐厅中的爆炸,他原本想要去帮昆仑,刚推开车门,慌乱中拿错了武器,再次回到车边,俯身够后备箱的武器。 突然,他停下了够武器的手,嘴角出现了笑容。 抬手把后备箱关了,“好小子!”他说了一句,拖着腿便回到车里。 昆仑很聪明,瘸子想着,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他虽然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能够让他们两伙人打起架来,这就足够聪明,自己躲在暗处,等到他们差不多的时候,再出手坐收渔翁之利。 “哈哈哈,”瘸子越想越开心,笑着抽烟,看着昆仑二十出头的少年样子,他心里一方面是心疼,因为他见过太多因为战争而是去童年的孩子,他们最后变成了战争机器—— “战争没有考虑到你们孩子,而祖国,只能向你们残酷地索取。” 另一方面,他不够了解昆仑,不清楚如果他参与到这件事情中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才极力阻止昆仑完成这一次任务。 昆仑没有让他失望,瘸子磕了磕手里的烟灰,抬手扭动车钥匙,发动汽车后离去。 白茫茫地雪地上,血迹滴落。明勒斯基朝后面又开了一枪,回过身子急忙向自己的车跑去,他一把拉开了车门,启动了汽车,喘着粗气拐了一个弯。 把他的同伴丢在了餐厅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顾不上许多,血从他的额角滑落,抬手随意抹了一把,再次看向后视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俊美少年。 “把你的枪给我。” 昆仑手里拿着枪,抵在明勒斯基的额头处。 “好”明勒斯基慢慢地,手伸到副驾驶,眼神瞥向远处,汗水混着血水留下来。 就在触碰到手枪的那一瞬间,车子猛然一抖,明勒斯基拿起枪就朝着昆仑的方向开。 “嘭——” “啊!” 昆仑把明勒斯基的手臂射穿了一个洞。车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明勒斯基握着自己的手,疯狂地尖叫,昆仑见状,用枪托打晕了他。然后自己走到驾驶座。 天,下开了雪。 第 43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4 车轮在洁白雪地上画出了两道平行线,穿过荒野、冻成冰的湖面,车子停在了一桩红色的房子前。周围的树枝上挂着雪,风一吹,丝丝雪花掉落。 “这是你要的人,”昆仑从车上走下来,瘸子没动地方,眯着眼睛抽了一口气烟,盯着他看。 “人那么多,你怎么搞定的?”他用下巴指了指昆仑车中昏迷的明勒斯基,好奇地问道。 “引战,他们带去人多,除了是为了保证交易良好进行,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信任彼此,”昆仑面无表情地说,呼吸出来的热气升到空中,变成白的的雾。 瘸子笑看着眼前青涩的少年,他虽然年轻,但是却拥有了同龄人没有的平稳与狠辣。瘸子熄灭了烟,从车里走出来,“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昆仑轻皱眉头,“什么事。” “昨天收到消息,尼古拉耶维奇——你的外祖父,他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具体动机不清楚,如果你愿意回去,就离开这里,”瘸子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张明信片,夹在左手食指中指间,“如果你不愿意,就去执行新的任务。” 昆仑看着他,轻抬起手,从瘸子指缝间抽走了明信片,上面画着一架孤立暴风雪中的秋千。 “萨米村,去寻找一位科研人员,他是研究石油层的,我们需要他的技术。”瘸子看着昆仑,慢慢地说着:“这是你唯一逃离这里的机会了,可以回到正常生活中,过一个普通人应该过的日子。” 昆仑把照片收了起来,绿色眼眸中倒映出瘸子的样子,他反问瘸子:“你为什么,一直都想让我逃离这里?” 瘸子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昆仑会直接拒绝,没想到会问自己,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因为我想逃离这里,我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娶妻,生子,平凡地老去。”biqikμnět 昆仑淡淡地看着他。 “你还年轻,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希望,所以不想你再重蹈我的覆辙。” 昆仑露出了鲜有的迷茫。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 “在我身上看到希望” 昆仑断断续续,艰难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他为了给自己的感情刹车,喉结一个劲儿的滚动着,目光移向车里,看着鲜红的血液从明勒斯基的手臂中流出。 “傻孩子,”瘸子笑了,他此刻才觉得,昆仑真真切切地还是个孩子,“离开这里,去寻找你的幸福。” 昆仑摇头,不解地问他:“幸福是什么?” 瘸子一顿,嘴角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幸福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 瘸子看着昆仑,脸上同样也露出了迷茫。 风,在呼啸,卷着雪花向前跑去。 “人,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昆仑率先低下头,拉了一下帽檐,打开车门将明勒斯基拖了出来。 瘸子机械地帮昆仑拉开自己的车门,看着昆仑把人帮好后,嘭地一声关上车了门。筆趣庫 直到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瘸子才慢慢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去完成任务。 昆仑隔着窗户,对瘸子说了一声——“再见。” 星星点缀着黑色的夜空,极光宛如绿色丝带在时空中荡漾,姚云泽收起相机,搓了搓冻僵的手。 “好美啊!”她感叹了一句。 “嗯,”安祺侧脸看着她,绿色的光在他眼眸中闪动。 悬崖下的北冰洋颠倒了极光,周围静悄悄的,偶尔会传来哈士奇的嚎叫声,增添几分奇趣。 “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回去作为素材?”安祺转过头,看着天空中的繁星说。 “好啊,”姚云泽把相机从脖子上拿下来,递给安祺,“摆什么姿势?仰望星空,还是做两个动作?” 安祺打开相机,挑着眉说:“都行,你好看,怎么拍都美。” “胡闹!”姚云泽把脸藏在羽绒服中,向前走了几步。 安祺认真地拍了几张照片,姚云泽的美是那种直击灵魂的美,会让你瞬间感觉到呼吸停滞,一瞬间忘却世间的烦恼。 高中的时候还看不出她的美,到了大学中,少女学会伸展发现自己的美,并将它展示给众人。 “阿泽,你有过喜欢的人吗?”回程的路上,安祺小心翼翼地问。 姚云泽挑选着相机里的照片,听到这个问题,她犹豫地点点头,“算是有过吧”毕竟只是暗恋而已,现在这份感情早已变淡,再谈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算是?什么意思?”安祺笑着问。 “暗恋,算是喜欢吗?不是那种双向的喜欢,”她说。 “算,”安祺点头,“那你现在还喜欢吗?” 姚云泽摇头,“不喜欢了,现在甚至连他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只是一瞬间的心动吧,crh那种。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美,或者是皮囊起因就注定了,这是一份无法长久的感情。” 姚云泽说完这句话,发现车慢慢地停在了路边,安祺眼神炽烈的看着她。 “阿泽”他伸出手,握住了姚云泽的手腕,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两三秒钟,他才慢慢地说:“我很喜欢你,我说会等你但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 姚云泽缩在衣袖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安祺我”她慢慢地把手移开,“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对你没有感觉,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 安祺眼中多了一些慌乱,他急忙说:“别着急给我们之间下定论,还有时间不是吗?”他倾身向姚云泽的身边,“阿泽,你可以” 姚云泽立刻推开了他,眼中满是警惕,“安祺,请你注意一下!” 安泽扣住姚云泽推着自己的手,把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慌乱搅拌着炙热,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 “阿泽,你别这样” 那种让人害怕的惶恐感再次席卷心头,绝望拍打着心。姚云泽呼吸变粗,身体抖动着。慌乱间,她推开车门,逃命似的跑了出去。筆趣庫 李琨邪恶的笑容出现在她眼前,那一切经历过的感受再次放大包围着姚云泽——他在自己身上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恶心的吻,如同一只只鬼魅的手,将她拉扯回黑色记忆的泥潭中。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努力的跑,不断地向前跑,她就可以摆脱李琨,摆脱纠缠着她的许孟水,还有身后的一切罪恶。 逃离!逃离!逃离! 姚云泽奋力跑着,眼前所有的景象好似都化成电影中的快进画面,她看不清,也不敢去看。身后有猛兽,你要向前一直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汗水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在她后背,额头打湿的发染上了白色,姚云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手撑着腿,看着鞋上的泥混合着枯树枝。 周围的一切现实慢慢地回归他们应有的位置,姚云泽抬起望去,她在一片森林中。 粗壮高大的树,地上堆落着厚的积雪,原始森林中幽暗神秘的气息混合着树枝的腐味儿,迎面扑来。 姚云泽莫名觉得很熟悉,这片原始森林带给她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熟悉,可是又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幽幽森林中,好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召唤着她。 她看着四周,慢慢地向前走去。 远处黑色的东西散落在地面,姚云泽低头仔细分辨,跟着它的印记走。 耳边是风声,混合着脚踩雪发出的咯吱声,营造了一种让人压抑的氛围。黑色印记逐渐变得多起来,一道变成一滩,最后变成一片。 姚云泽皱着眉头,蹲下身去,想要仔细分辨。 突然,一双手拉住了她下蹲的身体,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尖叫被吞回肚子中,恐慌刚达到顶端,绝望充斥在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他们拥挤,他们尖叫,他们呐喊着。 像一锅杯煮沸的水,绝望、恐惧、害怕此起彼伏,马上就要冲破她的身体。此刻,姚云泽觉得人生无望,可她又不甘心这样死去,她还有好多想要做的事情没做啊! 她的双手无意识地紧扒着身后那人的胳膊,恐惧关上了她的视觉、嗅觉。 “别看。” 清朗熟悉的话语从耳边传来,她的黑暗世界裂开一道缝隙。 她闻到了青草的味道。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为何这片森林给她的感觉如此熟悉—— 像是,昆仑眼中的那片森林。 第 44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5 幽暗的树林中,风吹过的声音惊动了在树枝上休息的雪,咯吱的踩雪声、急促的呼吸声,在空荡的深林中回响。 昆仑拉着姚云泽的手,他们在森林中奔跑,干枯树枝的缝隙中隐约看到绿色的极光,前方危险却又迷人。 “那是什么?” “一只熊,它死在了这里。” “我们为什么要跑?” “我救了它的孩子。” 答非所问,姚云泽轻笑着摇头。 他们没有尽头的奔跑着,跑到森林深处,远离人间。 “到了。” 昆仑轻轻松开姚云泽的手,望向不远处的木屋。 “你住在这里?”姚云泽惊奇地问,眼前的木屋屋顶被雪覆盖,在黑暗中还可以看到雪折射出来的白光,木屋的样子像极了姚云泽小时候在童话故事本上看到三只小猪的家。 昆仑点点头,径直走了上去,打开屋门,邀请姚云泽进入,“这里很暖和。” 姚云泽弯着腰走了进去。 温热的火光一下子包围着她,屋中墙壁上挂着几把列强,底下铺着黑色毛茸茸的垫子,她看不出那是熊还是狼的皮毛,壁炉里的火烧着,哔哩啪啦地声响增添了几分暖意。 身后昆仑关上了门,将寒气关在了门外。 “最近你一直都住这里吗?”姚云泽转身看向昆仑。 正巧,昆仑打开了身后一直背着的包,从里面掏出一只可爱的小棕熊,它目光中似乎有几分害怕与胆怯,但仍旧带着好奇打量着四周。Ъiqikunět “哇”姚云泽走到昆仑面前,来到这里这么久,还真的没见过野生熊。 “可爱吗?”昆仑微微抿嘴一笑,抬手摸了摸熊的头,“摸起来很舒服。” 姚云泽喜悦的心情猛地坠落谷底,“你不会是要杀了他剥皮吧?” 昆仑掀起眼皮,笑看着她,“我的意思是,你来摸一下,它不咬人。” “哦”姚云泽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摸了摸熊,它也伸出爪子在姚云泽的手臂上轻轻拍打了一下。 “它的母亲死了吗?” 昆仑安静地点了一下头,姚云泽伸手把它抱在怀里,“那些血迹,是它妈妈的吗?”她看向昆仑沾着血的手。 昆仑也看向自己手中的血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它的母亲,我看到他们的时候,那只大熊已经死了。” “是猎人杀的吗?”姚云泽看着昆仑。 他点点头,迈开步子走到壁炉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旁边的抹布,在手上使劲地擦着,“应该是的,为了保护它,它死了。” 昆仑半边脸在火光下十分明亮,另一半脸沉陷于阴影之中,若隐若现。 姚云泽放下熊,也走到了壁炉边,坐在了黑色绒毛地毯上。屋中只有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声音,还有小熊碰到一些东西后,它们倒地的声音。 姚云泽抱着腿坐在地上,目光时而飘向昆仑,时而看着燃烧着的柴火,昆仑在一旁擦洗着手中的血迹。 良久,昆仑问道:“你怎么会一个人来到森林中?不怕迷路吗?这里很危险。” “那你呢,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我习惯了。” “什么?” “我习惯一个人了。” “我说,你不怕危险吗?” “我有枪。” 姚云泽点点头,手指交错,莫名的紧张。 “你找到你母亲了吗?”姚云泽想到两人在酒屋碰面,也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此刻她想问为何他会离去,可是她害怕毁了他们之间相处的时光。 “嗯,”昆仑的手一滞,下一秒拿起水杯,倒在手心,细细地擦着。 “她怎么样?”姚云泽侧过头看着昆仑,“你们还好吗?” 昆仑先点头,然后摇头。 姚云泽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见他抬起头,眼中的绿色变得幽深,即使在火光下,她也无法看清他里面的情绪。 “她死了,为了保护我。” 姚云泽惊诧地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点看着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有些失礼后,急忙低下头,“对不起。” “没事,”他淡然地说了一句,“没事”他又重复了一遍。 姚云泽看着昆仑棱角分明的侧脸,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父亲知道吗?你妈妈死的事情。” 火光在他眼中闪烁,昆仑平静地说:“他也死了。” 姚云泽的目光定格在他英挺的侧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果你不介意我抱抱你吧?”说完,她在昆仑的注视下,慢慢起身,走到他面前,张开双臂。 昆仑仰头看着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轻捻了一下,喉结滚动。此刻,他的眼中全是她。 下一刻,姚云泽轻轻搂住昆仑,她感受到昆仑身体的僵硬,轻柔地在他的后背拍了几下。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就像小姑面对孙罗恒的离去,她只能默默地将自己拥有的温暖传递给他们。 她垂下头看昆仑,隔着衣服,她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悲伤。她有时候会忘记,他也不过是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手轻轻扶上他宽大厚实的肩膀,之前他瘦如铁。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他的声音小而细,姚云泽还没抓住,它就消失在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中,好像是她幻听了。 过了一会儿,昆仑离开她的怀抱,低着头,小声说:“谢谢你” 姚云泽笑了一下,“没事,”她的手从他的后背收回,有些不知所措地放在腿边,“那个”她往后退了一步,昆仑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后面有火,”他目光清澈,手上的力气很大。 “我们去看极光吧?”姚云泽看着他眼中绿色,突然想到了天边的绿光,“走吗?”她反握住昆仑的手,“走吧?”晃了一下。 昆仑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好” 他们没有走出森林,停在森林边缘,姚云泽还可以看到远处的北冰洋,它慢慢地流着,和天空中流动的绿光一样。 从森林中看极光,和空旷的平地上看,感受十分不同。 “好美,”姚云泽仰头,再次感叹一遍。 昆仑和她并肩站着,风不如之前那般锋利,柔和了许多,雪在远处闪闪发亮。 “你是摩尔曼斯克,我是北大西洋暖流。你应该被抱紧,有风我来顶。”姚云泽轻轻地说了一句,她转头看向昆仑。 昆仑恰好也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姚云泽只是看着他笑,没有回答。她的笑容,和天上光,一样美好而又温柔。 过了几秒,昆仑也慢慢地笑了。 “你会跳舞吗?”姚云泽问。筆趣庫 昆仑摇头,“我是个喇嘛” 她无奈地抬起头,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喇嘛,我还以为你是多才多艺的喇嘛呢!”她转过身子,看着他,目光盈盈,“喇嘛可以跳舞吗?” 昆仑看着她伸出的手,点点头,“可是我不会” 姚云泽霸道地握住他的手,“不要紧,我也不会,随便跳就好!” 他们跳了一支没有伴奏的舞蹈,动作都是瞎编的。姚云泽看着昆仑迟钝的动作,略嫌弃地摇摇头,他跳起舞来,一点都不好看,好僵硬。 跳了几分钟,昆仑才没有那么羞涩了,很好地配合着姚云泽的动作——她转圈,他会用手护着她;跟着她的步伐,小心翼翼。 风是他们的旋律,脚下的雪声是他们的节奏,舞蹈在昆仑的俯身礼下,结束了。 天边的星星看着他们的胡闹,偷偷地笑了。 回到了林中小屋,昆仑明显比之前放松许多。熊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姚云泽抱着热水杯,坐在地毯上听他讲故事。 “那,内蒙和外蒙,文字也不同是吗?” 昆仑点点头,“对,部分文字被俄化了,内蒙的蒙语算是比较正统的文字。毕竟,众所周知的成吉思汗是在鄂尔多斯,并不是在蒙古境内。” 姚云泽像一个学生,认真地点头,“那你觉得,是俄语好学,还是蒙语好学?” 昆仑微微思考一下,“都还好,他们都算是我的母语,我的汉语就不太行”他略带抱歉地看着姚云泽,“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学汉语的。” 说到这里,姚云泽突然有些担心昆仑以后的生活,“那你以后怎么办,生活在俄国,还是回内蒙?” 昆仑摇摇头,他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有些人就是生命之船的锚,是他们停留的原因。 “没想好”看着姚云泽担心的神色,他又补了一句,“我还想活着,不过,我还不知道要如何活着。”想到母亲的死,昆仑眼神一暗,黑色随发在额前垂落。筆趣庫 “你想怎么活着?”她问。 “自由地活着,就像骑马在草原上飞驰那种自由,”他想要有负重的自由,不抛开人世间的一切。 “你不是喇嘛吗?我以为你会说,在佛前度过一生。” 昆仑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他一直在欺骗自己,骗自己还是那个纯洁的昆仑、云顿,“心中有佛,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要做喇嘛呢?”她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歪着头好奇地问。 昆仑的目光再次黯淡了下来,这一次长久的沉默,让姚云泽不知所措。 “如果我说错什么,我道歉,”她紧张地看着他。 昆仑摇摇头,坐到姚云泽身边,“之前只是告诉你我来这里的目的,现在,我想把我所有的故事告诉你,你愿意听吗?” 姚云泽侧头看着他,身后的火苗摇曳。 “愿意。” 昆仑的故事并不简单,只不过昆仑是个简单乏味的人,他的故事在他口中,三两句就带过,不解释,没有添加更多的情绪,更不会去分析当时自己的选择,他只是慢慢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姚云泽走进了那片神秘的森林,里面有伤害、温暖、失落、快乐,它们在姚云泽面前一一闪过,森林没有想象中的大,但却比想象中的更加厚重,每一片回忆的落叶随风而去。 天渐渐亮了起来,姚云泽披着昆仑的大衣,慵懒地打了一哈欠,在昆仑的微笑中睡去。 第 45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6 摩尔曼斯克的清晨没有阳光,太阳在地平线处眯着缝,森林中的雪染上了微弱的光亮,不耀眼却足以温馨。 姚云泽在激昂的音乐声中醒来,意识复苏的那一刻,她嗅到了吐司烤焦的味道,还有浓郁的花生酱味。她缓缓开睁开眼,屋中的烛火仍旧烧着,细微的阳光从木屋的玻璃缝隙中挤进来。筆趣庫 “醒了?”清朗的声音响起,昆仑坐在桌子边,微笑着看她,怀里抱着一只棕熊。 姚云泽坐起来,手撑着身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早!” 昆仑微笑着点点头,眼中有几分笑意,“洗漱用品在那里,”他伸手指了一下,随后俯身放下怀里的熊,它站立着,好奇地看着姚云泽。 “它叫什么?”姚云泽到熊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笑着问:“要不叫小胖?圆滚滚的,还蛮可爱。”说完抬头看昆仑,他点头,“好,就叫它小胖。” 她洗漱过后,两个人坐在餐座边静静地吃着早饭,虽然简陋但足以裹腹。天阴着,不一会儿下开了雪,木屋中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 “是柴可夫斯基的《曼弗雷德交响曲》吗?”姚云泽端起热牛奶,小声地问了一句。 “嗯,”昆仑嘴角始终带着微笑,他点点头,“小时候听过,很喜欢。” 姚云泽挑眉,放下牛奶,她思索了一下,昆仑虽然离开家庭这么多年,但是骨子里的高贵依旧在。昨晚听他讲了过去的事,内心中突然有了些心疼在里面,如此年幼,她还挣扎在学海,而他经历着另一番人生,如果不是那场相遇,他们今生绝无相识的可能。 姚云泽内心感叹着自己幸运,也觉得这就是缘分吧。 昆仑扫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姚云泽,而后低头摆弄了一下餐桌上的叉子,“你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去看极光了吗?” 姚云泽一听,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突然想到被她丢在身后的安祺,神色瞬间有些焦急起来,可是她又不好说实情,只能说:“回程路上想要去卫生间然后下了车,在这里迷路了。” 昆仑清澈的眼睛望向她,眼中绿意盎然,“那我一会儿送你出去吧?别让他着急。” 姚云泽猛地抓紧了手中的牛奶杯,“他就是我一个普通朋友,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急忙解释。 昆仑哑笑,在摩尔曼斯克刚相遇的时候,她向那个人介绍自己是她的“普通朋友”,如今,她又说那人是自己的“普通朋友”,她到底如何定义普通朋友呢? 看着昆仑的样子,姚云泽撩了一下头发,遮住发烫的耳朵。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啊?”姚云泽扯开话题,她对这个林间小屋很感兴趣。 “闲逛的时候发现了这间屋子,我简单做了一个清扫。” 姚云泽若有所思点点头,她看着昆仑,昨晚他虽然讲了她的过往,但是从未提起过他现在是做什么的,来到摩尔曼斯克,萨米小镇,不住酒店,反倒是住在了野外,莫非是没钱? 可是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没钱的,反而比自己刚遇到他是阔错不少。 姚云泽目光在屋中四处环绕,昨晚天色暗,没能来得及仔细打量屋中的环境。视线还没转移四十五度,她就在昆仑身后用木头简陋做成的衣架上看到了自己的围巾。 那一瞬间像是被电到了一样,姚云泽立刻闪开目光,看向别处,可是嘴角的微笑却慢慢地浮起。 那是她的围巾。 昆仑留着她的围巾。 姚云泽感觉自己无法遮掩喜悦,遂拿起牛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们什么时候走?”姚云泽假正经地问,和昆仑相处真的太愉快了,她早已忘却时间,忘却安祺。可是这话一说出口,姚云泽又有些失落,遇到昆仑像是寻宝,到了一定关卡才会得到的奖励,下一次见面,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 “嗯你平时,是在圣彼得堡时间多一些,还是莫斯科?”在昆仑开口前,姚云泽问。 昆仑犹豫了一下,最终垂眸摇头,“看情况,”他不确定,执行任务地点肯定是随机的。 “出了这片森林,我们怎么联系?”姚云泽紧盯着昆仑。 昆仑静静地看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才缓慢说:“你想见我,一定见得到。”他从兜里掏出一支黑色的手机,放在了姚云泽面前。 “你想见我,就打给我,”他低着头,把这句话说完。 姚云泽很是轻松地拿起了昆仑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好。” 上午十点左右,他们离开了森林,回到住处,安祺看到平安归来的姚云泽,长长地叹出一口气,还未缓过来,瞥到姚云泽身边的昆仑,他悬在心中的石头再次飞了起来。 而昆仑很是平淡地看着他,安祺觉得他的气场很特殊,但却和之前见面的感觉不同——之前那个昆仑,像是一抹飘零的孤魂,而眼前的昆仑好似才有了生机,生命有了不可言说的重量。https:ЪiqikuΠet 他收回目光,把心思全部放到姚云泽身上。 “阿泽,你去哪里了?我找你找了好久,你没事吧?”他大跨步走上前,神色焦急,绕着她看了又看。周围的旅客也说,幸亏是回来了,之前安祺找她很久,害怕出了什么事,大家还帮着找了一晚。 姚云泽、安祺谢过他们后,她才单独对安祺说,“不好意思,昨晚”姚云泽看了看身后的昆仑,他皱着眉头听着安祺的问话,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后,姚云泽继续说:“我在森林中迷路了,是昆仑找到我的,我没事。” 安祺点点头,确定姚云泽没事后,他客气地笑着,用和姚云泽学过的几句俄语同昆仑打招呼,并且感谢了他帮助阿泽的事情。 昆仑抿着嘴,默默地点头,目光始终挂在姚云泽身上。 “谢谢你,”姚云泽用俄语说了一句,“如果你方便,接下来的旅程我们可以一起。”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老板,还有空余的房间吗?” 昆仑越过姚云泽,看到趴在柜台上的妖娆的薛曼莉对他眨了眼,身旁的瘸子背对着他,站得笔直。 姚云泽看着昆仑的表情,十分疑惑,她转头顺着昆仑的目光看过去,那个女人很眼熟,姚云泽想了一下,之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她,特别熟悉。 薛曼莉对姚云泽微微一笑,鲜艳的红色嘴唇轻轻一抿,飞天眼线瞥向她身后的昆仑,十分暧昧。 她收回目光,还等到昆仑的答案,薛曼莉踏着高跟鞋走到了昆仑身边,她轻轻靠在他臂膀处,“怎么,不介绍一下?” 高跟鞋的声音如同一道刺,劈到姚云泽头顶——这个声音她记得,在医院中,昆仑躲避的那两个人。想到这个事情后,她的目光中全是防备。 薛曼莉目光满是好奇,看看昆仑,又看看姚云泽。昆仑依旧很平静,她看得出,姚云泽警惕地看自己。httpδ:Ъiqikunēt 站在一旁的安祺十分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对于妖艳的人,他向来没什么好感,不着痕迹地将姚云泽拉到他身后。 “噗嗤——”薛曼莉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吃人怪,”她笑看着安祺,眼神中全是不屑。 “这是姚云泽,”昆仑轻轻侧过身子,与薛曼莉拉开了距离。薛曼莉瞥到了,嘴角的笑有些僵硬。没等昆仑介绍,她便自报家门——“薛曼莉,”说完,她伸出手,就在她握住姚云泽手的同时,昆仑的拨开了薛曼莉的手。 薛曼莉和姚云泽不解地看向昆仑。昆仑收回手,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淡淡地对姚云泽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没等薛曼莉作出反应,昆仑的身影就消失在旅店中。 “这”姚云泽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苦笑着看向薛曼莉。 薛曼莉收回手,不在意地笑笑,“真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就是这样,不喜欢我接触别人,你看,生气了吧”她笑着往外走,嘴里还嘀咕着:“连女孩子的醋都吃,太没劲了” 姚云泽听到“男朋友”三个字,失落瞬间如同潮水淹没了她的心,霎时间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看着空中自己尴尬的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安祺看到她的模样,伸出手搂着她的肩膀,“走吧,我们回去,我给你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就不要再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了!” 姚云泽和安祺消失在拐角处,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瘸子,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的离去。 薛曼莉拦在昆仑的车前,昆仑立刻抬起踩着的油门,在刹车上狠狠地踩下去。 她拉开了昆仑的车门,脸上完全没有刚才那副男友胡闹要去劝的甜蜜感,揪着昆仑的衣领,她恶狠狠地说——“你的命是我给你的!是我救了你!你别想逃离我!” 昆仑只是淡淡地微笑,眼中一点情绪都没有,他任凭薛曼莉拽他,不反抗。 薛曼莉红着眼看着昆仑无动于衷的表情,最终无奈的松开了手,气焰消散不少,可她依旧理直气壮地对昆仑说:“执行然后去泡妞,昆仑你可以啊!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她摇头,声音渐渐地笑了下去。 待到室内完全安静下来,昆仑才开口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去执行任务了。” “哈!”薛曼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癫狂,“昆仑我告诉你,是我把你从战火中救出来的,你的命就是我的,是我的!你听到没有?你说你的事情不让我管,我告诉你,没有我,就没有你!不许再说你的事情我不嫩管!”说到最后,薛曼莉眼中打转的泪水慢慢流下,声音高且抖。 那天他将她按倒在地,也是因为这个人吗? 薛曼莉不敢想,一想,眼泪就会留下来。 昆仑看到车窗外升起来的太阳,淡然地点头,“好。” 命是她的。 可他的心是自由的。 第 46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7 第二卷胡桃夹子·17 2008年,俄罗斯和格鲁吉亚争夺南奥塞梯于8月8日开战,战火弥漫十天,于18日双方签订停战协议,俄军撤离,战争结束。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是战争这朵乌云仍旧笼罩在大地上,久久能不散去。 离开摩尔曼斯克,一路向南,路过圣彼得堡和莫斯科,他们来到了南奥塞梯,车子行驶到边界处,瘸子降下车窗将护照和通行证递给武装兵,随后又递上一根烟,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围栏升起,他们开了进去。 薛曼莉因为薛蠡的到来,不得不在莫斯科下车,她嘱咐瘸子,让他看好昆仑,说话的时候没再露出调侃或者讥讽地表情,认真严肃地说着,瘸子不知道是因为这是昆仑第一次来到战场,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那天从萨米村离开的时候,瘸子就已经发现薛曼莉的情绪低落,思来想去没有问出口,他寻思着,肯定是感情那点事,他活了二十七八年,这种事情见得多了。 而且之前薛曼莉执意要去救他,从那时候起,他就觉得他们之间不太对劲,但是没多想。薛曼莉这个人,看起来嚣张跋扈,不近人情,可是她很讲义气,要把一个人当朋友,那是真心的。 就是…她居然喜欢上一个还未还俗的小喇嘛,瘸子觉得可笑。可是他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嘲笑他们,自己过得都稀里糊涂的,不过看着小年轻在爱河中挣扎着,他旁观着感觉还挺有意思。 瘸子升起车窗,嘴里叼了一根烟,“薛曼莉她弟弟来了,估计她这几天抽不开身,没空管咱俩个。” 昆仑坐在副驾驶,微微点头,环视着四周。 这里虽然早已停止了战争,但是四处仍然是残垣断壁,黑色的土地,灰蒙蒙的天空,每个人脸上没什么表情,麻木地生活着。破烂的鞋,脏乱的衣服,头发像杂草堆。 “快两年了吧,”瘸子夹着烟在烟灰缸中磕了磕烟灰,扭头看到昆仑的样子,他又说道:“战争啊,最后苦的还是百姓,利益既得者呢,不好说,”瘸子一脸无奈地摇头,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夹着烟。 昆仑轻叹一口气,朝着瘸子的方向望了望,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他们最终停到了一桩还算完整、没有被炸毁的城楼前,下了车,两个人走了进去。这里是战后营地,一楼是办事厅,处理战乱中死亡或是消失的人;二楼到四楼是病房,里面躺满了受伤的士兵,昆仑上楼的时候,瞥到了那些人痛苦地躺在床上,有的人失去了胳膊,有的人失去了腿,或是半个身子。筆趣庫 这里很安静,因为他们知道死神时时刻刻笼罩在这里,大声说话会吵醒他的。 护士医生从一个病床前移动到另一个病床前,紧皱着的眉头从未松懈过。 还有一些人,昆仑看不出他们受了什么伤,穿着完整地躺在病床上,木然地看着天花板。其中一个人,侧头看到瘸子腰间的枪支,下一秒抖着身子,黄色的尿液在白色的床单上铺开。 护士急忙跑过来,生气地关上了门。 瘸子听到了关门上,回头一看,嘴角一扯,用衣服把枪盖住。 “他们怎么了?”昆仑小声地问了一句。 “这里病了,”瘸子指着心脏的位置,摇摇头。 “心脏病?”昆仑迟疑地问了一下。 瘸子无奈地笑了,“是精神出了问题,pdst,创伤后应激障碍。” 昆仑不懂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瘸子只好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说:“战争不仅仅摧毁人的□□,还会折磨人的精神。就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你,最后成为一体…这种痛苦折磨着他们,永远。” 昆仑头侧过去,看着那扇门早已关闭着的门,刚才的画面一闪而过。 “哎…走吧,还有两层,”瘸子转过身去,嘴里絮叨着:“战争选择了他们,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们这一次来战后营地,主要是为俄方政府的意思,看看这里的进度如何。战后俄方答应要帮助他们战后重建,还有一个营地是挨着格鲁吉亚,战争肆虐过后,他们仅能做的是赔偿还有帮助。 “过去这么久了,这里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从办公室中出来,昆仑沉着气问了一句。 “先别说城市如何建好,你就看看这里的生活,有人气儿吗?”瘸子看着昆仑,像是看着自己的弟弟,“一会儿带你去看看集市,那里是这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昆仑紧带着悲悯的情绪一声不吭地跟在瘸子身后。 集市虽然说是这里最热闹的地方,但也是破烂不堪,房子没有楼顶,剩下半个墙壁支撑着。人们搭着棚子,风一吹,卷起地上的黄土,和摊上的东西混合起来,包裹着围巾的人那抹布随意擦擦,然后继续叫卖着。 “老板!来看看衣服吗?这里的衣服都是新新的!”一个人指着自己的衣服,热情地问着他们,眼中却没有一丝光,仅仅是笑着而已。 瘸子脚下一顿,摇摇头。 “老板!来看看我家的茶壶吧!” “老板!还有我家的盘子!吃饭总是要用盘子的” “老板!” “” 昆仑和瘸子穿着完整,干净,一看就是有钱人,走在集市上就像是两只待宰的羊羔,没走几步就被一些蛮横的人拦住,围了下来。 昆仑警惕地看着他们。 那群人的目光好似要吃了他们。 “来了买点东西走啊!” “对啊,你们只看不付钱,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昆仑听不懂他们的话,瘸子连连后退。 “他们说什么?”昆仑低头问瘸子。 “让我们买点东西,不然不让我们走。” 昆仑皱着眉头,“那我们就随便买点吧?” 瘸子笑着说:“不行,掏出钱,他就会抢走的。虽然卢布不值钱,但是在这里就是这个!”说着他比划着大拇指,“这样啊,先表面上答应他们,然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咋俩分开跑,你跑得快,开上车过来接我!” 昆仑摇头,“你这腿我总不能丢下你不管吧?” “嗐,我被他们抓住顶多就是打一顿,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我们还要用呢,千万不能被他们抓到”他看着昆仑摇头,继续说道:“你放心吧,我这里还有枪呢,不行就用枪!”httpδ:Ъiqikunēt “走不走,去看看我们的东西?”领头人笑着走过来,看似询问他们的意见,实际上后面的人早已围在他们身后,肩膀处扛着棍棒。 瘸子回头,和昆仑交换了一下眼神。 “好!”瘸子回头,大大方方地走向前,跟在那群人身后。他们走到买衣服和鞋子的摊位,那个老板笑着迎上来,“老板要点什么?” 瘸子翻着他的衣服,“这都多少钱啊?” “这件五万卢布,这件八万。” 瘸子哼笑,“还有没有其他好一点的?”说完嫌弃地扔开手里的衣服。 买东西的人连忙点头,从身后的纸箱中掏出几件看起来还不错的衣服。 瘸子点点头,随意拿了一件在昆仑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周围的人哄然大笑,看着他们的目光一下子不一样了。瘸子倒也没受他们的印象,又拿了一件衣服放在昆仑身上比划着。 昆仑不明所以地看着瘸子,他嘴里哼着歌,悠然自得地看着昆仑身上的衣服。 下一秒,瘸子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的锋利扫到昆仑的眼眸上。 “跑!” 昆仑像一只豹子猛地转身就跑,瘸子一瘸一拐地向另一个方向跑去。瘸子跑了还没几步,就被那群人拦住了。 他们拽住瘸子的衣领,一把他扑倒地上,拳头和棍子扑打在他身上。瘸子没有反抗,打了几下后,领头人拉着他的头发,看着流着鼻血的瘸子,“来了要带点礼物回去吧你跑算什么呢?” 瘸子嘿嘿地笑了一下,手颤颤巍巍地伸到衣裤兜中,后面按着他的人使力气按住他。 “别别别”瘸子小声说,“我买我买!你让我把钱掏出来” 领头人警惕地看着他,示意身后的人松开他的手。 瘸子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卢布,刚拿出来,还未递出去,领头人一把夺去了过去,笑嘻嘻地数着钱,嘴里还念叨着:“早点给钱不就行了,还用遭这罪?” 瘸子的脸贴在黄土地上,鼻血滴落,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滴——” 远处一辆车朝着他们疾驰过来,那些人像一群鸟儿,一瞬间四散开来,只有瘸子一个人趴在地上。 昆仑踩下油门,车子打了一个弯,停到了瘸子面前,瘸子利索地爬起来,在那群人冲过来之前,他爬上了车,车门一关,军绿色越野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响起,将那群人甩在身后。 昆仑看了看瘸子满脸的土,身上凌乱,“你不是说用枪吗?” 瘸子拍着身上的土,“枪用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回圣彼得堡的路上,安祺和姚云泽之间的氛围和之前大不相同。姚云泽是不想说话,安祺则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都累了,他们除了换人开车的时候交谈两句,其余时间都是收音机在说话。 第一个感觉到他们只见不对的人是吕斯曼,雕塑课下课后,吕斯曼路过姚云泽的画室,她走进去,看到姚云泽正在上色。 “最近不见安祺来,”吕斯曼看着绿色和黑色画,随意地问了一句。 “嗯,最近期末考,他忙。”姚云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等到吕斯曼在期末考试展上看到了这幅画的完整样貌——绿色和黑色交错翻滚在整个画面中,两各样色相互交织,极强的冲击力好像要突破纸面,画中还有几道白色的痕迹,细细的,不易察觉。httpδ:Ъiqikunēt 这幅画的主要颜色是黑色和绿色,吕斯曼看了半天,不懂——为何姚云泽要给这幅画起一个《森林》的名字? “森、林?”她抱着胸,仔细地看着这幅画。 夕阳从窗□□进来,给画铺了一层橘黄色。 吕斯曼突然看懂了这幅画。 第 47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8 天空如同被墨泼了一样黑,月亮藏在乌云后,风卷着雪花在地面上形成一个漩涡。 还未被太阳笼罩的城市酣睡着。 “轰隆隆——” 几架飞机从上空飞过,投下一颗颗炸弹,炸弹有序地向下落,飞机往前飞,白色尾气割裂了黑色的天空。 “嘭——嘭——嘭——” 大地颤动,楼房不断抖动,玻璃全部炸裂,红色的火光点亮了天空,叫醒了沉睡的城市 “昆仑!”瘸子一下子惊醒,震碎的玻璃扎在他们身上。 远处轰隆隆的声音逐渐靠近。httpδ:Ъiqikunēt 昆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去拿放在枕下的枪。 瘸子慢慢地走到床边,望着窗外一颗颗火蘑菇拔地而起。 “不好了!走!我们走!”瘸子拖着步子跑到穿边,穿了好几次鞋,脚一直在抖,穿不进去。 整理好衣物的昆仑看着瘸子的样子,轻轻皱眉,而后蹲下身子,握住瘸子的脚,帮他把鞋穿好。此刻房间外响起了慌乱的脚步声,昆仑和瘸子打开门,议论声的匆忙的脚步声,偶尔传来女人尖叫声。 “我们去哪里?” 昆仑和瘸子混在人群中。 “防空洞,这里应该有一个防空洞。”瘸子舔了舔干燥的唇,额角深处的汗水出卖了此刻的紧张。 随着人群刚走到楼房门口,大地再次抖动,人流像是波浪一翻滚,抱着孩子的女人手又紧了紧—— “啊——” 昆仑伸出手拉住瘸子,抬头看着头顶盘旋的飞机。 “那儿——那儿!防空洞在那里!”瘸子紧拽着昆仑的袖子,吼叫着。 昆仑缓缓地回过头,拉着瘸子,不顾晃动的大地,径直向瘸子指着的方向跑去。 周围的人刚站稳,惊魂未定,长叹了一口气,幻想着的美好的生活好似再次回到他们心中,笑容还未浮起,第二颗炸弹从天而降。 措手不及。 昆仑拉着瘸子跑了几米,身后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热气把他们推倒在地,炸弹溅起的泥土埋在他们身上。 “嗡——” 世界有那么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昆仑看到了站在冬宫门前的母亲对自己微笑,静坐在草原上等着自己回家的父亲。 悠扬的马头琴、马蹄声和空气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午后山间夕阳朦胧,格桑慵懒地打了一哈欠,台上德吉半阖着眼,扫过哄闹的人群。 灯光幽暗,美丽少女静静地站在红场前,对他微笑。 “轰隆隆——” 昆仑缓缓睁看眼,睫毛上粘着土屑。天空灰蒙蒙地,战斗机如同鸟儿一样在其中游来游去。 意识回笼,背后灼热的痛提醒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瘸子头上鲜红血液混合着泥土,眉头紧皱,昆仑起身,后背满是灼烧过后的血痕,他扭头看了看天空,拉着瘸子往前走去。 汗水和血滴落在地上,滋润着土地。 昆仑咬着牙,背上瘸子,向防空洞跑去。httpδ:Ъiqikunēt 大地如同被钢铁锤炼过,狰狞着吼叫着。 进入防空洞里面,昆仑放下背上的瘸子,坐在地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防空洞中的人不多,大过是之前没有地方住的流浪汉,他们用麻木的眼睛看着昆仑,没说什么,过几秒缓缓地闭上眼,编织着他们不切实际的梦。 不一会儿,洞中的灯晃动,墙壁上有碎末掉落,那些人仅仅是翻了个身继续睡。 昆仑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血迹,瞥了一眼仍旧昏迷的瘸子,陷入沉默。 过了多久,昆仑不知道,时间好像在这里停滞了。直到墙壁上不再有土渣掉落、灯不再晃动,昆仑才百分之百地确定,战机飞走,轰炸停止。瘸子还没有醒,昆仑撑着腿,走到洞外。 满目疮痍,鲜红的血液洒满铁灰色的土地,混合着人的残肢七零八落。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抬头望去,战火早已把这里包围,呛人味道刺激着鼻子。 “嗨——” 远处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站在残垣断壁上,对着他招手。 周围很是空旷,一个人都没有,仅有着的是毁灭。 昆仑心中一喜,来不及回应,少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眼中的喜悦消失,唇边的笑容不见。 坦克像怪物一样,陆陆续续地出现在昆仑的视野中。 “所以你就乐不思蜀了?”薛蠡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慵懒地向后靠去,“姐,今天过年真的不打算回家了吗?” 薛曼莉嘴里嚼着牛排,摇头,端起手边的朗姆酒喝了一口。 “你不怕奶奶追过来?”薛蠡看着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打趣地问。 “奶奶最怕冷了,她才不会来这里找我呢,”薛曼莉笑着回答他,“你怎么突然来了?都不告诉我一声?”想到薛蠡前不久经历的事情,薛曼莉小心翼翼地问。httpδ:Ъiqikunēt “哎,”他叹了一口气,“想你了,不行吗?” 薛曼莉哈哈大笑,无意间瞥到薛蠡喉结处的紫色印记,身子前倾严肃地对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死在女人的床上!”说完看了看薛蠡的吻痕。 薛蠡轻笑,没说什么。 “今日凌晨,xxx地遭受恐怖袭击,今早政府出兵,那里情况不明,我们有请前线记者陈嘉怡连线报道——” “今天凌晨,一时二十五分,xxx遭受袭击,当地…” 薛曼莉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刀叉,抬头认真地看着餐厅中的新闻报道,呼吸慢慢地急促起来。她慌忙地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薛蠡坐在对面看着她反常的表现,顺着薛曼莉的目光看向电视。 “姐,怎么了?” 握着酒杯的手轻轻颤抖,薛曼莉垂头黑发挡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情绪。 “…当地居民楼被炸毁,战后营地和之前运送过去的储备,全部被大火烧毁,目前,还未找到任何活着的人。” 餐厅里的人静默不语,紧锁眉头,看着新闻。 在一片寂静中,薛曼莉猛地起身,向外走去。 第 48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19 刚走出餐厅,没走几米远,薛曼莉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劳斯莱斯幻影,熟悉的车牌号,熟悉的颜色,薛曼莉没再向前走。 过了几秒钟,车窗落下,雍容华贵的女人带着黑色墨镜,看向她。 “曼莉,上车。”不容抗拒的命令。 薛曼莉看着车窗缓缓升起,脚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薛蠡看到这幅样子,拿着姐姐的衣服,漫步走了过去,然后把衣服打开,包裹住薛曼莉。 “你看,奶奶,想你了,她都从来没看过我,”薛蠡笑着,搭好衣服后,双手握住薛曼莉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姐,别惹奶奶生气,”然后一只手来开车门,另一只手使劲儿将薛曼莉塞了进去。 他俯下身子,浪荡地笑了一下,“奶奶,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和姐姐叙旧吧!” 话说完,车子缓缓启动,消失在街角。 薛蠡看着远去的车,双手插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过身缓缓地叹出一口气。 车里的香味淡然,气氛宁静,音响中播放着《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激昂的音乐声悄然掩盖住了暗流涌动的情绪。 “今年不准备回家过年了?” 许久,薛晓阳抬手摘了墨镜,眼中满是疲倦。 “嗯,不回了,”薛曼莉从薛晓阳手中接过眼睛,然后从柜子中拿出一瓶香槟。 “不要这个,来点烈的,”薛晓阳摆手,制止住她的动作,从柜子中拿出另外一瓶酒,“这是去英国拍卖回来的,四百万的酒,”薛晓阳冷笑,看着瓶子上闪闪发亮的红色宝石,“我看也就是这颗石头值些钱,这酒…”她摇摇头,打开酒瓶,倒在酒杯中。 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再车内响起,薛曼莉看着奶奶喝了一口酒后,自己才轻微抿了一些。 薛晓阳咽下一口酒,这皱眉头不满地说:“也就是这瓶子值钱,酒不行,”说着她放下了酒杯,“还是龙井好喝。” 薛曼莉此时精神才有所放松,端起薛晓阳放下的酒杯,“奶奶,你这一口是多少钱,你算算?”她打趣看着薛晓阳。 薛晓阳皱着眉头看她,“五万美金?” 薛曼莉挑眉,“十五万美金还差不多。” 听完薛曼莉的话,薛晓阳翻了一个白眼。 看着奶奶可亲近的模样,薛曼莉笑着缓缓说道:“奶奶,你突然找我,是因为什么事情呀?”脸上挂着狡黠的笑。 薛晓阳好似没听到薛曼莉的问话,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这里就是冷啊…你刚才怎么穿得那么少就从餐厅中跑出来了?是看到奶奶太开心了吗?”Ъiqikunět 薛曼莉愣住,下一刻笑晏如花,“是啊,好久没见到奶奶了不是吗?”心里咒骂着薛蠡。 “哼,说想我,放假还不准备回家?我看你是野得忘了本!”薛晓阳突然收起笑容,冷漠地说:“这几天和一个石油商谈项目,我不会俄语,正好你会,跟着我当我的翻译就是了,”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那些事,停一停,学校里已经帮你请好假了。” 薛曼莉紧咬着嘴唇,目光似火,手下意识地向后掏去,却摸不到枪,她只好强压着怒火,胸口连绵起伏,似乎是从鼻腔中发出:“奶奶…” 薛晓阳冷漠地看着她,轻声道:“想要他活命,就乖乖听话。” 薛曼莉瞳孔瞬间变大,下一秒就像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噗”地一声,气全没了,留下无奈与失落,同时心中的担忧少了几分。 车子最后停在了十字架街街口,一桩极具俄式风情的建筑出现在眼前,薛曼莉跟在薛晓阳身后,管家打开门,赢了出来。 “薛小姐,请,”那人十分恭敬,弯着腰将薛晓阳和跟在她身后的薛曼莉迎进屋中。 一楼挂满了画像,薛曼莉边走边看。 “这是尼古拉耶维奇家族所有人,他们每个人都会有一幅画像,均挂在这里,”管家走在她身边,薛曼莉听完后,将其翻译给薛晓阳。只不过翻译的过程中,薛曼莉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但是由于俄罗斯的人名极其复杂,有些发音极为相似,就没有再纠结。 薛晓阳听完后点头,称赞道:“这是一个有历史的家族,让人敬佩。” 管家听了后,十分开心。 走到二楼,客厅中已经做了三个人——尼古拉耶维奇先生,穿着绿色军衣的大胡子男人,还有一个穿着皮衣的秃头。 薛曼莉看着他们,心里的恶趣味来了,突然间很想知道,谁才是这一次的主角呢?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们,尼古拉耶维奇先生穿着西服,中规中矩,像极了贵族作风,他不可能是奶奶嘴里的那个石油商。 穿着绿色军衣的人,就更不是了,看到他,薛曼莉嘴角扬起一丝讥讽的笑。 那么…就肯定是那个穿着皮衣的秃头了。 人不可貌相,薛曼莉随着奶奶入座。 介绍过后,薛曼莉知道了穿着皮衣的秃头叫德米特里,正是一名石油商,薛曼莉暗自给自己加分,穿着绿色军衣的人叫博格丹,是名将军。之后,几个人聊了聊生意,还有石油问题,以及战争对于他们生意的影响。 穿着绿色军衣的那人,手里点着一根雪茄,拍着肚子笑着说:“我巴不得他们继续打呢,这样,出口那些东西很方便,而且赚好多钱呢!”说完,目光在石油商那里停留了几秒,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目光闪动。 薛曼莉皱着眉头,机械地把话翻译给薛晓阳,她听过之后仅仅是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筆趣庫 聊了一会儿,博格丹突然想到什么,做出十分悲痛的样子,对尼古拉耶维奇先生说,“关于您女儿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说着手放在胸口,以示虔诚。 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只是摇头,薛曼莉看不出悲哀。 “她也是为了国家牺牲的,在xxx遭到敌军突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听到这个地名,薛曼莉眼神一下子聚焦,结合尼古拉耶维奇这个名字,还有…她曾救过的那人,好像有什么东西连接起来了。 “她的画呢?没有挂出来吗?”德米特里突然问,“她应该挂在显眼的地方,让家族的后人知道她伟大的贡献。” 尼古拉耶维奇哀叹,起身走到客厅边,拉开红色的帘布,一个女人端庄坐在椅子上的画面呈现在眼前。 薛曼莉看到后大吃一惊。 姚云泽和吕斯曼抱着燕麦片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前线的报道。 “不是吧…又打仗?有什么矛盾可以坐下来好好谈吗?为什么要打?”吕斯曼很是无奈地说了一句,侧头看看姚云泽,“你知道咱们学校好多xxxx的留学生吗?” 姚云泽点头,“其实,他们之前都是苏联的,苏联解体后,因为宗教和石油问题,他们打过好几次,”说完耸耸肩,“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地感受到战争的可怕。” 吕斯曼无比赞同,“那我估计要回国过年了…你呢?” “我是不准备回,这战火,应该蔓延不到国内吧?这里应该很安全。” “啧啧啧,你可别这么说,只要身处异乡,最大的靠山还是祖国。你看吧,开学了肯定好多xxxx的留学生不来了,要不就是回不去家。而且,xxxx是靠进口为生,战争打开了,哪有人会选择去那里做生意?” 姚云泽不置可否,她自顾自地吃着手里的燕麦牛奶。 也就是电视中刚报到完新闻,姚云泽就接到了母亲高寒的电话。在电话中,她嘱咐了一番,告诉姚云泽,能窝在学校就千万别出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电话煲了半个小时,姚云泽才挂了,此时吕斯曼早已不在寝室中,阳光照/射进来,打在憨态可掬的套娃身上,竟然有种别样的滋味。 手机放下还没有几分钟,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个陌生电话,姚云泽细细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接起来。 “喂,您好?”她试探着问,心跳加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打来的。 “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干脆。 薛曼莉躲到了卫生间,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嘴。 “如果你想看到活着的昆仑,就听我说。xxxx发生战乱的事情你应该清楚,昆仑就在那里,他现在生死不明。但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这场袭击的昆仑现在很危险,唯一能够救他的,就是去xxx找到一个名叫弗拉季斯拉夫的人,他是一名卡车司机,年前却有白胡子”筆趣庫 “噔——噔——噔——”有人敲门,薛曼莉姐加快了语速。 “你告诉他,是我薛曼莉,让我去找他的,他会帮助你帮助我们救出昆仑的。” 姚云泽紧皱着眉头,听完了薛曼莉的话,十分混乱。 “拜托你一定要去好吗?求你了!” 姚云泽张了张嘴,没有回答她。 “求你。” “那我万一找不到弗拉季斯拉夫怎么办呢?” “嘟——嘟——嘟——”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姚云泽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中百感交集。再次抬起头时,美丽的俄罗斯套娃盯着她笑。 第 49 章 第二卷 胡桃夹子·20 姚云泽没有来上人体素描课。 娜塔莎从人群中寻找着她的身影,再次确定她没有来上课。这很反常,姚云泽本身作为一个好学生,从不迟到早退,对自己很严格。居然没有来上课?这让她感到吃惊。 不过…或许是最后一节课了,所以她不想来? 娜塔莎心中暗自给她找借口,心里却又些担心怕她出什么事。教室中的铅笔声窸窸窣窣,伴随着压抑的气氛,娜塔莎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 一下课,她迅速穿好衣服打给姚云泽,电话响了几声,没有人接。娜塔莎很是着急,小跑着从人群中穿过,来到姚云泽的寝室。看着寝室门紧闭,她抬起手敲了敲,然后弓着身子扶着腿,心脏的跳动声噗通、噗通地在耳边响着。 门开了,娜塔莎有那么一瞬间放松,直起身子定睛一看,是吕斯曼。 “姚云泽在吗?”她焦急着往门里面看。 吕斯曼脸色不是很好看,回了一句“在呢”,抱着胳膊转身走了进去,娜塔莎跟着走进去,关好了门。看到姚云泽蹲在地上整理箱子,而吕斯曼坐在床上冷笑着看她。 姚云泽匆忙之中抬起眼眸,瞥了一眼娜塔莎,“你怎么来了?” 娜塔莎看着床上和地下的衣服,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不去上课?你要去哪里?” 姚云泽起身拿起另一件衣服,折好放到行李箱中。 “你要回家?”娜塔莎抬手擦了擦鼻尖的汗。 “哼,”吕斯曼冷笑了一声,“她要是回家还好了呢,”说罢停顿了一下,“她要去救她的小情人。” “嗯?”娜塔莎不解地看着吕斯曼,等着吕斯曼的下文。 “不是,他是我朋友,”姚云泽起身,撩了一把头发,腿迈开,从衣柜中拿出几件厚厚的羽绒服。 吕斯曼无奈地摇头,“是,他是你朋友,但你总不能这么草率地就做决定要去帮他吧?” 姚云泽抱着衣服,“他现在有危险,我应该去救他。”biqikμnět 吕斯曼挑眉,“你看看,”她气极反笑,指着姚云泽,看着娜塔莎说:“要去xxxx帮她的朋友,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抽筋了?” xxxx?娜塔莎听到这四个字后,很是惊讶,“那里…前不久不是…被轰炸过?” 确实,这件事对在俄罗斯留学的人来说,尤其是来自xxxx地区的留学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可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争的爆发,无能为力。 姚云泽沉默着没说话,从娜塔莎身边走过。 “是啊,你看她,蠢不蠢,要去xxxx帮她口中所谓的…” “吕斯曼这是我的事情,”姚云泽突然严肃地说,“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吕斯曼收起笑容,侧着头仔细地看着她,好像眼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 气氛一下子凝结,如同窗外寒冬的雪。 娜塔莎站在两个人的中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这比自己从教室跑来这里还要累,心累。 穿着马丁靴的吕斯曼往前迈出一步,脚落地的声音沉闷而又响亮。 “吕斯曼…”娜塔莎试图挡住姚云泽,但是因为吕斯曼力气比较大,而且比娜塔莎高出一头,她轻轻一推,将娜塔莎推开。微微俯头看着姚云泽,“要是我也有困难,你也会这么帮我吗?” “会。”姚云泽毫不犹豫地回答。 过了两秒,吕斯曼轻笑一声,后退一步,“行,你去,那我就陪你去。” 瘸子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这味道让他难受。 远处庞然大物闪着车灯,“嘀——”地向前驶来,带着一阵风猛地吹过。他微微睁开眼,头上的血流到眼睛上,模糊了他的视线。那声音越来越大,朝这自己奔来。 他轻微转头,嘴角想笑却笑不出。 不甘心啊。httpδ:Ъiqikunēt 地铁如同一个巨大的猛兽,闪着灯快速驶过。 灯光,惨白。窗外的树叶一动不动,像是画中雕刻出来的一样。 瘸子垂着头,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脚。 放肆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不同抬头,他就知道自己在哪里,遇到了怎样的一群人。 “噔——噔——噔——” 高跟鞋的声音。 瘸子慢慢睁开眼,看到了一双白嫩的脚,揣在红色的高跟鞋中,白嫩的脚面,很性感。 他哼笑,舔了舔干得早已裂开的唇,铁锈的味道在他口腔内扩散。 下一秒,他的下巴被一股力量带起,一张美艳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灰蒙蒙的森林中,机关枪对准远处被捆绑着的人,他们面容憔悴,气焰嚣张。 “开枪!” 瘸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那条瘸了的腿不停地抖动着。 “啊——” 他五官紧皱,手紧紧压着那条腿,汗水从发间滑落。 “你好还吗?” 昆仑伸出手,帮瘸子按摩那条抽筋的腿。 瘸子看着昆仑满是关心的眼神,呼吸慢慢地平缓下来,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放下手是,看着白色的袖子,一愣。 “我们这里是在哪里?” 昆仑注意力全在他的腿上,“我们现在是战俘,被囚禁了。” 瘸子看着自己身上的衣物,又看了看昆仑身上完好无损的甚至可以称得上崭新的衣服,“被囚禁了,还给我们穿这么好的衣服?”说着,他抬头环视四周,这个房间不大,四四方方,但是该有的东西都有了——马桶、洗漱池,花洒,甚至还有一个电视,“还住的这么好?” 昆仑摇头,“我们对于他们,一无所知。” 瘸子听懂昆仑的话,“我们”是指昆仑和他自己,“他们”是囚禁自己的人。 “其他人呢?”瘸子想到从楼下跑出来时,那群人。 昆仑目光黯然,“都死了。” 瘸子木然地点头,看着墙角的马桶,一动不动。如果他仔细看昆仑,就会发现他眼底明显的乌青。 昆仑走回自己的床铺,仰头躺下。余光瞥见瘸子沉默的身躯,昆仑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就知道他也不好受。 昆仑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大规模的死亡,那些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他突然明白了,那些完好无损却躺在床上不断抽搐的士兵。 瘸子昏迷的这几天,昆仑不断做噩梦,梦中是那些人,他们伸出手,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手,白色的,混合着鲜血的如干枯的树枝,那些白骨伸手抓着自己,想让他与自己同归于尽。 轰然倒在自己眼前的红衣少年,依旧笑着和自己打招呼,额头却不断渗出红色的血,眨眼间,脑门的正中央,出现一个红色的洞,血都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他被吓醒了好几次。 然后睁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一直到天亮。期间,思绪没有任何障碍,穿过墙壁,回放当时的情景,一遍又一遍。筆趣庫 日日夜夜,不停地折磨着他。 太阳升起,照射到屋子里。门外响起吹哨的声音,昆仑和瘸子对视一眼,“每天有早操,之后要去干活,挖煤,或者是去钻井挖石油。”昆仑简单地说了一句,抬手指了指门后墙壁上的衣服,“工作时穿这个衣服。” 瘸子反应了好一会儿,然后呲牙咧嘴地骂道:“去他妈的,咱们成劳/改/犯了?” 昆仑不明白劳/改/犯什么意思,但看瘸子那个样子,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只是坐起身来,走到挂衣服那里。 “小子,”瘸子看着昆仑穿好衣服,他靠在墙头虚弱地问他,“你看过《越/狱》吗?” 昆仑停下手里的动作,平静地看着他。 越狱这东西…还需要看? 安祺打给姚云泽时,他已经到了机场,犹豫这不知该如何开口,直到广播中传来登记的消息时,他才缓缓地按下拨打电话:“阿泽” “怎么了?” 安祺听到她那边风的呼啸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荧幕上红色俄文从他眼中路过,“阿泽,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吗?” 说完这句话,他静静地等着姚云泽的回复。机场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穿梭而过,远处还放着俄文歌曲。而手机中的世界,好像里这里很遥远——那里很静,静得能听到心跳声。 姚云泽久久不说话,安祺抬手看了看手机,是在通话中啊。 “阿泽?”他试探地问。 “安祺,”姚云泽声音好似从远处传来,空洞得好像有回音,“我要去找他。” 不用说,他知道是谁。 安祺苦涩地笑了一下,眼中多了几分湿润。 “阿泽,新春快乐。” 姚云泽挂了电话,把车窗升起,车内的温暖将她包围。 吕斯曼带着黑墨镜,嘴角斜着一勾,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抬手将收音机的声音调大,盖过风声雪声。 后排的娜塔莎被维塔斯的海豚音吓了一跳,拿起眼罩蒙住自己的眼睛。 红色越野车行驶在荒芜人间的土地上,空旷的土地竟然看不到头,白色掩盖了一切,包括她们来时的路。 维塔斯的尖叫声,盘旋在白色大地上空。 第二卷·完 第 50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1 格鲁吉亚,大山男子监狱。 山即使铺着一层洁白的雪,也是灰蒙蒙的一片。鸟落在干枯的树枝上,好奇地看向扛着铁锹排成队走过的人。 这是昆仑来这里挖煤的第七天。 他穿得很少,手冻得僵硬,身后跟着一名挺着啤酒肚的狱警,这名狱警是来监督他们干活的。 “后面的快一点!”狱警怒吼着,嘴里的雾气喷出,像他生气时的怒火。 瘸子瞅了他一眼,急忙低头一拐一拐地加快步伐,紧跟在队伍后面。 到了煤矿处,他们四散开来,昆仑和其他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戴着安全帽下到矿里挖煤,而瘸子则被留在了地面上推小推车,运送矿下挖出来的媒。 大胡子狱警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屋里监督着他们的工作,同时打开了收音机,听着广播,泡了一杯上好的茶水。 腿放在桌子上,手里拿着报纸细细地看着,茶杯中的热气蔓延开来,好不自在。 大胡子看累了报纸,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张大嘴使劲打了一个哈欠,而后悠闲地看向外面,随意瞅了瞅,然后又坐回到座位上。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神不住地往外飘。 今天很安静,那个瘸子终于不在发出叮铃咣铛的声音打扰他看报纸了,大胡子狱警轻笑了一下,拿着茶杯转身倒水。 水声伴随着收音机中的音乐声温暖了整个房间。 听着听着,大胡子嘴角的笑容渐渐凝固。眼中的惬意被慌张取代,连水杯中的水溢了出来都没有注意到。 “咣当——” 水杯掉落在地面上,沾湿了地面,音乐声不断,却没有人听,外面的噪音传进来,破坏了应有的惬意氛围—— “死瘸子!你给我出来!别想偷懒!” 大胡子狱警左看右看,找不到瘸子的身影。 “我再说最后一遍!你给我出来,千万不要和我玩游戏,我不喜欢和你这种残缺的人玩游戏!”https:ЪiqikuΠet 雪从天空中飘落,一点回应都没有。 大胡子喘着气,定在原地,突然,他向矿井跑去,朝里面大喊——“你们都给我上来!”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枪,矿井中只有他孤独的回音,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寒冷的天,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不过他也分不清,到底是雪融化在额头化成了水,还是因为着急而淌出的汗水。 没有人回答,这里安静得好似不曾有人在。 雪地中,车子急速前行,拐弯的时候因为太滑车尾的弧度变大,在地上画了半个圆。 车内氛围紧张而又兴奋。 “我们这是离开了吗?”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问瘸子。 瘸子轻笑一声,“可不是吗,你看着,那头肥猪定是下午睡醒了才会发现我们溜走。” 车内其他人哄然大笑。 昆仑仅仅是抿着嘴笑了一下,从后视镜中看着那激动的人,而又转头看向旁边开车的人,“格桑,谢谢你带我们出来。” 格桑抬手挠头,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嗐,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遇到格桑,让瘸子和昆仑的越/狱计划变得更加完美。 “离开这里,你们打算去哪里啊?”格桑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的路。 “先回到俄国再说,可能…”昆仑面前浮现了姚云泽的面容,“如果大家认为我们已经死了,那就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biqikμnět “普通人的生活…”格桑跟着念叨了一遍,“在这个地方,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昆仑点头,“那你呢?要不要跟着我们离开?” 格桑摇头,“不了,反正我离开也没事可做,不如在这里打工呢。” 想到格桑的那份差事,昆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你离开那里,德吉怎么说?” 格桑一愣,而后咧嘴笑,“能说什么,他一直都清楚,我的心思不在那里,放我走他巴不得,少一个人和他抢饭吃呢。” “德吉不会这么想的,”昆仑纠正。 格桑笑着看了他一眼,瞥到昆仑脖子上戴着的那串东西,“呦,还没还俗?” 昆仑低头看了看脖颈中的佛珠,点点头,“是。” 格桑觉得好笑,“你头发都这么长了,还要当喇嘛?” “没时间剪头,毕竟俄国是信仰东正教的国家,剪了太过于引人注目。” 格桑只是笑着摇摇头。 “咯吱——” 车子停了下来,车里原本的热切的氛围突然冷凝,表情严肃地看着格桑,又转头看着身后,四处张望。 瘸子愣了一下,下一秒找回理性,试探着问昆仑这位好友,“弟弟,我们…到了?” 格桑这才回头大笑着点头,“哈哈哈哈,吓到你们了吧!” 昆仑无奈地看着格桑,“他们原本就没有安全感,你何必要吓唬他们呢?” 格桑嘿嘿一笑,“行了,你们赶紧走!我也要回去了,不然一会儿就被抓了。” 众人吐出一口气,“谢谢你!”他们诚恳地队格桑说,下车的时候都握了握格桑的手,瘸子想着要不是因为在车上,他们就会给格桑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谢你了!好弟弟,以后来俄国找哥哥我,有什么事都给你解决!” 说着我住了格桑的手,瘸子余光瞥到车外站得笔直的昆仑,“那就不耽误你了!”说着就要下车,格桑收回手,不着痕迹地在车背上抹了一把。 下了车,他们按照格桑告诉他们的路——穿过森林,就到了俄国。 脚下白雪皑皑,踩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瘸子很喜欢听这些声音,更喜欢看故宫的雪。 走到一半,瘸子回头一瞅,发现格桑的车没动,他坐在车里,用手帕仔细地擦手。看到这幅样子,瘸子觉得奇怪,他转身拽了拽昆仑的衣角,“哎我说,你朋友不是说害怕被追吗?怎么还不走?” 昆仑停下回头看格桑,只见他注意到了自己和瘸子,便笑着走下车,靠在车头,摆手让他们快走。 瘸子和昆仑对视一眼,谨小慎微的交流着心中的那一点疑惑。 “欸,算了,我们走吧,”沉默了一会儿,瘸子开说道。 “嘭——” “啊!” 瘸子和昆仑同时回头看去,只见那群人被炸飞,树上的雪在弹药的作用下在空中飞舞,随着人的腿和胳膊,还有凌乱的头颅,一同从空中落下。 “嘭——嘭——嘭——” 一连爆炸好几次,昆仑拽着瘸子的衣服就像后跑去,他们看到远处的格桑笑得直不起腰来。 雪和血在空中飞舞。 “嘀——嘀——”一辆车从远处奔驰而来,卷起泥土混合着雪花。 瘸子握着昆仑的手紧了紧,昆仑紧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车,又看了看眼前玩味地看着他们,像一个猎物一样看着他们。 三天前。 优雅的绅士拿起桌边的餐巾,在嘴边按了按,然后推开面前的盘子,微笑看着对面的姚云泽。 “要我帮你们救人?”他低沉的声音如流水般徜徉,琥珀色眼眸紧盯着姚云泽。 “薛曼莉…”姚云泽顿了顿,她有些不确定那人的名字,“她说让我来找你,你会帮我救人。” 弗拉季斯拉夫看着她笑,沉默不语,餐厅中的手风琴声悠扬,环绕在他们之间。 姚云泽抬手撩起耳边的碎发,大方地笑了一下,“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在我可以出力的范围内,我会帮你做。” 弗拉季斯拉夫向后靠去,拿起桌上的雪茄盒,敲了一下桌面,旁边的侍从弯着腰,打开打火机,为他点燃香烟。 香烟在他们之间弥漫,弗拉季斯拉夫似笑非笑地看着姚云泽,“你说说,你能帮我做什么呢?”尾音挑起,说不出的暧昧。 姚云泽微眯着眼,娇媚地笑着说:“您掌控着俄国与东欧小国的边界线,我只是一名学生而已,”她顿了一下,注意到继续说弗拉季斯拉夫表情有些放松,于是继续说道:“能做的,怕是您瞧不上…” 弗拉季斯拉夫吸了一口烟,哼笑一声,正准备开口嘲讽姚云泽时,就听到她说:“可我也并非没有一技之长。”筆趣庫 姚云泽不再说话,眼中带着光。 弗拉季斯拉夫身体前倾,“哦?”他吐出的烟气打在姚云泽脸上,磁性的声音环绕在姚云泽耳边,“说出来…听听?” 姚云泽的睫毛扑闪了两下,她微微向后靠去,脚上的高跟鞋在空中晃悠,下一秒她倏地抬起头,直起身子,走到弗拉季斯拉夫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下一刻,弗拉季斯拉夫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眸中的肃杀挡不住地向姚云泽袭来。 铺天盖地的愤怒迎面而来,姚云泽甚至都没有看清弗拉季斯拉夫的动作,回过神来已经被他按在窗边的墙上。 窗外的雪飘进来,吹着窗帘如同一个破窗而入的怪物。 弗拉季斯拉夫手中的枪,抵在姚云泽的小腹上,他英俊的面庞距离姚云泽不过五厘米而已,浓厚的睫毛微垂,他看到姚云泽乌黑的头发上粘着零星的雪花。 美极了。 第 51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2 远处的车鸣笛,向他们飞快驶来。 瘸子拉住昆仑的衣角急忙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身后格桑吼叫道:“别跑了!你们逃不出去的!” 昆仑想要回头看,他想问个明白,还未回身,瘸子手上的力量更大——“别管他了,保命要紧。”原本瘸子也没有对昆仑的这个旧识抱有太大的幻想,就算是帮了忙,也肯定不会白忙活。 不过…他没想到,格桑居然把人命当做儿戏,这让瘸子觉得十分惊悚。 身后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还响起了枪声,昆仑回头看了一眼,发觉是格桑持枪对着那辆车。瘸子也发现了,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 “嘭——嘭——”枪声接着响,昆仑犹豫了几秒,按着瘸子趴倒在雪堆中。 红色的越野车冲向格桑的车子,将它的车头撞向另一边,格桑因为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从驾驶座上飞到另一边,身子撞到车门上,整个人为之一颤。 红色的怪物向后倒退,改变了进攻的方向。 昆仑听到车子离他们越来越近,按着瘸子的手埋在了雪中,冻得通红,他一动不敢动,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放大的呼吸声。猛然间,他突然想到了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司机,回想着当时自己绝望的情绪。 什么都感受不到,那种称之为“恐惧”的东西,好像早已从他的世界消失。 昆仑苦笑一下。 生生死死,早已习以为常。 “嗡嗡嗡——” 车子驶过来,瘸子想要回头看一眼,昆仑使劲按住他,此时不是好奇的时候。 慢慢地,那怪物好像停了下来,停在他们身后。 “昆仑!” 他回头,看到了她。 怀里的瘸子身体抖动了一下。 瞬间,昆仑心跳变得更快。 “姚云泽?” “快上来!”姚云泽对着他吼,推开门,风雪跑到车里,头发丝被风吹起。 她伸出手,眼神坚定地看着昆仑。 那一霎那间,对昆仑来说,她就如同风雪女神般降临,带自己逃离这肮脏的地方。 昆仑眼神暗了暗,抿嘴点点头,拉着瘸子站了起来。不过似乎好像瘸子不是那么配合,扭动着身子,头垂得低低的。Ъiqikunět “这是瘸子,我的朋友,”昆仑简单介绍完后,将瘸子塞进车后坐,随后自己也挤上了车。 车轰隆隆地开启,离开了这片混沌之地。昆仑从后视镜中看着前排的姚云泽,眉眼间增加了不少的温柔,还有一丝丝疲乏。 姚云泽无意中抬起头,从后视镜看到了昆仑,便对着他笑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一来一往,让车内原本紧张的氛围变得旖旎。开车的吕斯曼余光一瞥,注意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于是干咳了两声,昆仑咧开嘴笑,眉头卸下防备,少年气飘然而至。 车内氛围瞬间轻松不少。 “你这位朋友,他怎么了?”同坐在后排的娜塔莎将手里的棉衣递出去,她好奇地问昆仑。 昆仑看着双手捂住脸的瘸子,身子有些颤抖,他欣慰地叹出一口气,拍了拍瘸子的肩膀,对他说:“好了,没事了。”轻声安慰道。 瘸子缓缓地点了点头,慢慢抬起头,仿佛像是要迎接什么审判似的。昆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这般模样。 前排的姚云泽从包里掏出一些吃的,刚抬起头,无意间瞥到后视镜中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瞳孔一紧。 手中的东西因为车的颠簸掉到了地上。 吕斯曼分神瞅了瞅了姚云泽,眼睛瞅着前方,低下身子,无奈地捡姚云泽掉落在地上的东西,随后放到了她的手中。 姚云泽没有任何反应,木然地接过东西,吕斯曼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注意到了一个人残缺的手指。昆仑看不到姚云泽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车内的气氛是变了又变,有些不对。 “孙罗…恒…” 空气不再流动,窗外的风声呼啸而过。 “阿泽,好久不见。” 孙罗恒苦笑着说。 昆仑薄唇轻启,看着他的侧脸。 车内及其安静,娜塔莎靠在后座头转向窗外,看着如同白色巨人般的树木快速向后飞去。昆仑微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姚云泽刚递过来的吃食,目光落在上面,沉默的发呆。 姚云泽双手抱膀,淡然地看着前方的白茫茫的路,车前雨刷开着,雪时不时模糊了她们的视线。开着车的吕斯曼不在注意他们的情绪,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景物还有路面,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来把控方向。 瘸子手里端着热水杯,残缺半根手指的手有些颤抖,他垂着头,目光里满是悲伤,交杂着幸福的回忆在悲伤的背景下,如同一部老电影般,回放着。 “我小姨她…”姚云泽打破了安静,“她找了你好久。” 瘸子嘴角慢慢扬起,单调地回了一个“嗯”后,什么话都没有了。 昆仑眉头皱起,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关姚云泽家人、瘸子家人的话,心底里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感。 “你过得还好吗?”姚云泽抬起头,从后视镜中盯着瘸子。他的头发有些长,但是比上一次见面短多了。 “呵,”瘸子颤抖着将右手举起来,残缺的手,还有他脸上讥讽表情下的刀疤,“如果我说好,你会不会不相信?”biqikμnět 姚云泽一下子被孙罗恒的手和脸刺到,腾地一下收回了目光,声音有些低沉:“你怎么不回来?” “回去?”孙罗恒慢慢地放下手,眼中带着些迷茫,“回去做什么?”下一刻带着些嘲讽地说:“回去蹲局子吗?这里有吃有住,还有美女陪着我,是我的天堂,我为什么要回去?” 昆仑蓦然转向瘸子。 姚云泽听不下去转过头,红着眼看向孙罗恒,“那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关心着你,想着你?” 孙罗恒先是一愣,后一秒带着些玩味,倾身靠向姚云泽。他们两个对视,姚云泽盯着那双从前装满了戏谑的、澄澈的眼眸,如今却满是沧桑与悲凉,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一层保护色,让人看不透。 孙罗恒坦然地接受姚云泽的打量,嘴角浅浅变弯,眼中一丝笑意都没有,他轻声问她:“那你呢?你有没有想我?” 姚云泽睁大双眼看着他,昆仑一把将瘸子扯回去,目光中已然有了些警告的意味。 娜塔莎满是嫌恶地看着他。吕斯曼从后视镜中瞥了他一眼,舌头抵在上颚,翻了一个白眼。 孙罗恒不以为意,半阖着眼,身体随着车上下晃动,慢悠悠地说:“呵呵,你和你小姨的审美还挺一致,都喜欢我…对吧?你别说,我还真想过,你们俩个我挑一个…” 姚云泽牙齿紧咬着下唇,目光落在孙罗恒那半根手指上。 昆仑看着姚云泽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一片阴影,他蹙着眉头,等着姚云泽的回答。过了好久,也许没过多久,吕斯曼一把将姚云泽扯回去,脚下同时踩着刹车,凶狠地看着孙罗恒。 “你他妈给我下车!” 娜塔莎被吕斯曼突然起来的暴怒吓到,孙罗恒如同一个无赖般笑看她,“这儿一个人都没有,我干嘛下去?”ъiqiku 车子完全停稳,姚云泽的泪水也因此滑落。 吕斯曼拉开车门,大步走下去,推开后面的车门,死命地往外拉扯着孙罗恒。 孙罗恒也只是笑笑,没做任何反抗,不一会儿就被踹下了车。昆仑见状,犹豫了一会儿,想要看姚云泽的表情,而一旁吕斯曼怒气冲冲地盯着他看,只好低声道歉,然后也下了车。 昆仑向孙罗恒走去。 “喂!假小子!”孙罗恒拍了拍手,从地上坐起来,“扔我一个人就行了,和他没关系!” 吕斯曼听到孙罗恒叫自己假小子,高高地挑起眉头,向他走来。 “死瘸子,你管我叫什么?” 孙罗恒虽然瘸了半条腿,在身高上也还是比吕斯曼高出小半头。她走到瘸子面前,抬手拉住衣领,狠狠地往下一拽。 瘸子笑嘻嘻地低下头,“对不起,兄弟,我叫错了,真不好意思。” 吕斯曼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还未发作,孙罗恒继续说道:“你们带他走,我一个半残不残的人,也没什么活着的价值了。他不一样,他还年轻。” 拽着衣领的手慢慢松开。 “我现在人微言轻…就当我求求你,带昆仑离开这里,成吗?” 吕斯曼盯着瘸子看。 他鼻头那颗痣上好像落下一片雪花。 “休息够了就都上车,天黑之前要离开这里!” 昆仑回头,看到姚云泽扶着车门面朝他们。 “我来开车,斯曼你休息一会儿。” 孙罗恒上了车,看到盖着棉被的娜塔莎一脸不满地看着他,他没皮没脸地笑了一下,“呦,您想个工具人似的,窝在这儿看戏呢?” 昆仑抬眼警告瘸子,让他不要乱说话,瘸子讪讪地笑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坐正身体。 因为怕被追查,姚云泽一行人还是选择住到弗拉季斯拉夫给安排好的地方。经过几道看守,姚云泽才将车子开进了庄园中。 虽然这里成为庄园,但却很简陋。毕竟在这种地方,能够有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房间虽然看起来豪华,却是靠柴火取暖,一行人吃过饭后,挤在不大不小的客厅内取暖。 “叮零零——” 电话打来,姚云泽愣了一下,然后急忙跑去接电话。 昆仑已经走到电话旁,伸出手还没碰到,就被姚云泽接起。 “喂,你好。” “宝贝儿?” 漏音的话筒内传出一句暧昧的声音。 姚云泽下意识地看向昆仑。 昆仑皱了皱眉头,移开目光。 第 52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3 弗拉季斯拉夫轻佻暧昧的声音再次响起,姚云泽侧头看昆仑转过身子离去,而后才开口对着话筒说:“什么事?” “呵,救了人就不理我了?”弗拉季斯拉夫卷着舌头,慢条斯理地问,姚云泽完全可以相信到话筒那端的人漫不经心地看着手,犀利眼眸轻抬,扫到桌边的红酒杯。 “谢谢您,人已经找到了,”她诚恳地道谢。 “…就这样?”弗拉季斯拉夫不满地问。 姚云泽一愣,接着说:“您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会去做的。” “别叫我’您’,我说过,你叫我弗拉就好,”弗拉季斯拉夫顿了顿,“除了这个,你就没有其他想说的了吗?” 姚云泽听出了言外之音,却只是微笑地回答道:“我会按时完成的。” 话音刚落,“嘟嘟嘟嘟——”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姚云泽把话筒从耳边拿开,看着它缓神片刻。 “阿泽,”孙罗恒向他走过来,眯着眼对她打趣:“你打电话的时候,昆仑一直盯着你看呢!” “啊?”姚云泽将电话挂回去,顺着孙罗恒的手,看向远处的昆仑。昆仑察觉后,微微侧头,看向壁炉。耳朵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红了。 “啧啧啧,”孙罗恒拖着腿向楼上走去,“还害羞?” 姚云泽望着此刻有些别扭的昆仑,抿嘴一笑,却也不走过去。身边刚放下手机的吕斯曼,发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心里觉着好笑,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这就是阿泽执意要来“帮”的人吗? 高挺的鼻梁,英俊的侧脸,宛如她刻刀下的太阳神阿波罗。不,吕斯曼摇摇头,他比雕塑还要精致。目光顺着昆仑的下颌下滑,性感的锁骨,还有…其他的吕斯曼看不到了,消失在衣领中。 昆仑注意到了她的打量,偏头看向她。 吕斯曼轻佻眉头,昆仑的碧色眼眸在阳光下璀璨生辉,下一刻又如西伯利亚的冷风,向她挂来。 她转头,拍了一下娜塔莎,“喂,我的衣服还没折呢,一起折吧!” 娜塔莎愣了一下,摇摇头,“不要,这里很暖和。” 吕斯曼啧了一声,“走!我的怀抱更温暖!”说着,边拉边拽,将娜塔莎拽上了楼。仅剩下昆仑和姚云泽两个人呆在客厅中,柴火的噼里啪啦声微微响起,好似将他们拉回到了摩尔曼斯克那个夜晚。 那个遥远的夜晚。 他们相视一笑。 姚云泽漫步走到昆仑身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柔软的沙发下陷,接过昆仑递过来的热牛奶,对他笑了一笑。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最近还好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看着彼此皆是一愣。 昆仑笑着低下头,姚云泽透过他额间的碎发,看到了他笑起时眼角上扬的弧度。httpδ:Ъiqikunēt 他们好像都很享受此时此刻,不着急表达,只要在自己身边就好。 良久,昆仑才缓缓开口说:“我和瘸…孙罗恒,来到这里是因为…工作原因,”昆仑心中向佛乞求原谅,原谅他的谎言,他想要在这个女孩子面前拥不那么狼狈。 仅此而已。 “…但是没想到遇到了战争,然后被当成战俘,关了起来。”昆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谢谢你,能来救我…”他深深地看着姚云泽,“好像你一直都在救我…”说完自己无奈地笑了笑。 “我来救你,是她告诉我的…”姚云泽迟疑地说,“是薛曼莉,她叫这个名字对吗?是她…让我来的。” “她?”昆仑再次皱起了眉头,“她和你说了什么?”眉眼间多了几分严肃。 姚云泽细细回想了一下,“她说她抽不开身,没有办法过来,所以让我来,”她适当地删减了一部分内容,有些不安地看着昆仑。“她为什么让你来?”昆仑不解,她这么一做,万一将姚云泽也拖进这片淤泥之中怎么办? “因为我一定回来的。”姚云泽毫不犹豫地说。 用惊讶撑起一段沉默。 她也是在说出这些话后,才觉得有失妥当。 “你和他,很早就认识了吗?”昆仑不想叫’瘸子’,也不想称呼他用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孙罗恒”,这离他多么遥远啊。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不知不觉间,超过了他们自己的预料,就像姚云泽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昆仑问的是孙罗恒。 “嗯,他之前是我小姨的男朋友。” 昆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神情中有些犹豫。 姚云泽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笑了笑,“他之前长得特别帅,所以…就是单纯地对美好事物的欣赏而已,”她随口一说,带着一些紧张,而后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 昆仑眉头微蹙,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她:“那我呢?” 姚云泽嘴里含着牛奶,两腮鼓鼓的,莫名其妙地“嗯?”的一声,待到口中的温热消失,她才明白过来昆仑的意思。biqikμnět “哈哈哈,”姚云泽止不住地笑,不断地点头说:“你也很好看!真的!” 昆仑的耳根渐渐变红,目光转向别处,嘴角带着似有似无地笑意。 “小胖还好吗?”姚云泽突然问道。 “嗯,他还好,”来之前,他将小胖送到了宠物店寄托。不得不说,这里的宠物店让他大吃一惊——里面不仅有熊,还有豹子、狮子,鳄鱼。反正能想到的野兽,几乎都有了。 姚云泽点点头,长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杯子,伸了一个懒腰,“有些累,我先去休息了!” 她离开后,昆仑先是看了看她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电话。 夜幕降临,如同战争降临般突然。 空旷巨大的客厅中,豪华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灯吊在头顶。天花板上环绕着的是《创·世纪》中上帝与大卫的“触碰”,纷繁复杂的壁画,栩栩如生。墙壁缝隙中的灯照上去,像是为这幅画增加了几分真实感。 弗拉季斯拉夫翘着腿,仰头靠在真皮沙发座椅上,看着微晃的灯。 他身后有几幅巨大的油画,在红色的墙壁边,十分注目。 “又有坦/克经过这里对吗?” 俯首在一旁的管家斯韦特点点头,“听将军说,还会有一轮攻打。” “哼,”弗拉季斯拉夫轻笑,“这样做,他们会打扰到我的生意的。”说罢,他抬起头,眼眸着带着不耐烦,“那个尼古拉耶维奇家的小子呢?来了吗?” “来了。” 弗拉季斯拉夫点点头,优雅地将腿从大理石桌面上的放下,“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小狐狸。”他整理了一下衣装,黑暗为他俊美的脸庞增添了几分妖艳感。斯韦特不禁看得出神,弗拉季斯拉夫看着他那样子,冷笑了一声。 斯韦特回神,慌忙低头,跟在弗拉季斯拉夫身后。 两扇巨大的门被推开,弗拉季斯拉夫从门内走出,像是暗夜城堡中的王子,为这黑暗加冕。 看着金碧辉煌的大厅,楼下人来人往,荷/官走来走去,人员流动。端着盘子的服务生在人流中穿梭,赌/客们的脸通红,弗拉季斯拉夫拉了拉衣襟,他看着他的天下。 感受得到每一个人体内细胞兴奋地叫嚣着。 而他就是一个怪物,依靠吸食他们的兴奋、疯狂而活。 这是他的邪恶王国。 斯韦特抬手指向一边,弗拉季斯拉夫傲慢地点点头,走下台阶,向那里走去。 亚历山大赌红了眼,衬衣上的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手中的动作夸张。 “来来来!快开!快开!”像一个着急要糖的孩子,盯着荷/官手里的牌。 荷/官不紧不慢地将牌摊开,亚历山大凝视着它,最后一个十露出来的时候,他愤怒地垂着桌面,“妈的!运气怎么这么不好!”周围的人轰然一笑,不过也对他这幅样子习以为常。 “亚历山大,我劝你还是去洗把脸,或者…”那人把自己手边的白色粉末扔给了他,“来点这个提提神,要比尼古丁来得更有效果!” 亚历山大颓败地抹了一把脸,看着那包东西,摇摇头,“不了不了!”嘴上所着拒绝,眼神却从未离开过。 “那咱们再来一盘!”旁边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在国内,我爸爸可不会让我这样!还是这里好!”https:ЪiqikuΠet 亚历山大木然地听着他们的交谈,瞥向自己的牌,早已空空荡荡。 “嘿!你是没钱了吗?”有人问他,亚历山大回过神,笑着说,“谁说的,我出来前带了一张黑卡,瑞士银行的呢!” 那群人只笑不语,看着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如同被十几束灯光火热地烤着。 他确实没钱了。 这是祖父给他的最后一笔钱。母亲呢… 亚历山大很是生气,母亲居然将她所有的财产全部留给了那个和野男人生出来的昆仑,想到那小子离开的画面,亚历山大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等到再过两年,那比没有人继承的钱就会是他的了。 “钱呢?” “对啊,钱呢!” 那些人打趣,他们心知肚明,尼古拉耶维奇是不会允许亚历山大赌博的,没钱也很正常。 亚历山大红了脸,脖子也跟着红了。 一时间气氛即是尴尬。 “呦,这不是尼古拉耶维奇家的小公子嘛?”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还未来得及回头,桌边原本空荡荡的地方突然放满了许多东西。 弗拉季斯拉夫站在亚历山大的身后,单手扶胸,微微弯腰,做了一个旧时见到贵族时应施的礼数,而后优雅地抬起头,笑着看向亚历山大。 “您能够来这里,蓬荜生辉,怪我服务不周到,”说着指了指亚历山大身边的东西,坐在座位上的那些人,面面相觑,亚历山大看到听到弗拉季斯拉夫的态度,不禁有些骄傲。 想来,贵族在这里还是有些地位的。 “既然是这样,那是我们误会了亚历山大,真是抱歉,”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声道歉,将这尴尬的局面转变,“来,那我们就继续来吧!” 一群人准备开启下一轮,亚历山大也因为如此心中的大石头落地,想着一会必然要将输了的钱赢回来,大展雄风,让他们看看尼古拉耶维奇家应有的气魄! “等等!”弗拉季斯拉夫抬起手,而后落在了亚历山大的肩膀上,“我和亚历山大先生有些话要说,可能会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弗拉季斯拉夫面露歉意,看着他们。 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都知道这里的老板十分俊美,平时就算见到了,心中也会觉得不齿,哪有男人靠美貌的呢?于是将他的美貌是如尘土,可如今这么一看,确实美。 美得妖艳。 大杀四方。 “既然这样,那我们等几分钟就是了!” “对啊,对啊,你去吧,我们等你,顺便来根烟冷静一下!” 原本他是不想去的,被那几个人一说,亚历山大一愣,很不情愿地起身。 弗拉季斯拉夫笑着点点头,领着亚历山大离开这里。 等他们离开后,他们悄悄耳语。 “这个老板,什么来头?”第一次见到弗拉季斯拉夫的问。周围其他常客眉头一挑,交换着彼此知道的意思,笑意盈盈地说,“听说啊…是个卖/屁股的。” 话音落,周围的几个人眼神中顿时来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男人的屁/股,我还真没尝过呢!” 第 53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4 圣彼得堡的清晨没有硝烟的味道,不同风格的香水味漂浮在空中,要比那个“人间天堂”好很多。亚历山大坐在餐厅中,手里拿着刀叉,默默地想着。 “先生,这是您的早报。”管家走上前,托着盘子,里面放着三份报纸。 尼古拉耶维奇点头示意他放下,嘴里咀嚼着食物,大胡子动来动去,有些滑稽。亚历山大转移目光,看着管家将报纸放下,吸了吸鼻子,他似乎闻到了油墨的味道。 “明天跟我一起出席圆桌会议?”尼古拉耶维奇漫不经心地说,“哼,联合国的一贯把戏,就算当面谈又如何,还不是当场被打脸吗?” 亚历山大瞥了他一眼,默默地点头,手里的刀叉碰到碗盘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窗外的阳光铺满整个餐厅,恍惚间,亚历山大好像看到了母亲坐在那里对着自己微笑。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尼古拉耶维奇没有听到亚历山大的反馈,十分不满,眉头紧皱,看着他。 亚历山大回神,只看到一份冰冷的报纸静悄悄地躺在盘中。 “听到了,我回去的,”他顿了顿,犹豫着问道:“那…母亲的追悼会,什么时候办?” 尼古拉耶维奇掀起眼皮看着他,“看情况吧。” 亚历山大胸口起伏,很是无奈。 尼古拉耶维奇注意到他的反常,紧接着说:“现在还不能对外发出她死了的消息,不合适。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说出来,她的死才会更有价值。”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想到一个人,此刻他很是后悔。 当初应该和他一起离开的。 尼古拉耶维奇很快吃完了饭,拿起报纸靠在椅背上看着。手上绿色的宝石闪闪发亮,好几次都闪到了亚历山大的眼。 “你最近有和斯凯奇勒夫将军的大儿子联系吗?”尼古拉耶维奇抖了抖报纸,发出清脆的响声。 亚历山大一愣,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又或是没有。 “没…没有,”亚历山大摇头。 “那有没有和莫斯勒联系呢?” 亚历山大紧张地摇头,拿着刀叉的手愈来愈紧。 “没…没有。” 下一秒,尼古拉耶维奇很用力地将报纸拍在桌面上,“他们太嚣张了!”咆哮了一句后,喘着粗气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管家!管家!”尼古拉耶维奇向外走着,“备车去一趟将军府!” 亚历山大腾地起身,不知所措地看着祖父离去的方向,愣了一下,而后拿起桌面上的报纸,报纸中间几个大字赫然醒目——《斯凯奇勒夫将军的孩子惨死街头》。 报纸翻过一面——《莫斯勒当街斩首》 亚历山大手抖着,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滴落在报纸上,画出一个圈。他强迫自己盯着报纸,仔细地察看死亡名单。 几乎涵盖了那晚和自己在一起的所有人。 他的手不断地抖动着,无法控制,恐惧和害怕将他吞噬。颤抖着 ъiqiku手,将报纸放下,无意中将盘碗碰掉了地,碎成几片,女佣急忙跑来收拾。亚历山大踉跄地向后退—— “不合作?”那人带着笑意的话语从耳边响起,“呵,你会听话的。” 是他做的吗? 亚历山大瘫倒在沙发上。全身上下不自觉地抖动着,这让他无法思考。 到底是不是他? 往索契走的路途十分遥远,姚云泽和吕斯曼轮流开车,昆仑和瘸子身上还有伤,便没有让他们开车。有时路上路过美丽的风景,姚云泽和娜塔莎便会下车采景,其他几个人也会趁着空档休息一会儿。biqikμnět “回去后,你打算怎么办?”孙罗恒看他们都不在,偷偷地问昆仑他的打算。 “我…”昆仑直起身子,带着些犹豫说:“…不知道,”而后转头看向瘸子。 听到昆仑这回答,瘸子咧着嘴笑了。 “挺好的,”他笑着点头。眼前的昆仑和之前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但是孙罗恒能够体会到不同——刚被救的昆仑,像一只炸毛的野兽,一碰就会爆发,更像是走入死胡同的人,冷漠、残忍、就像是一个杀人机器。 他看得出来,薛曼莉很喜欢这样的昆仑。 瘸子以为昆仑一直都会这样了,毕竟…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手里沾满鲜血,就算昆仑没有还俗,依旧每晚会大作战,可他知道幸福和稳定的生活早已被他们所在了保险箱中扔到了北冰洋里,现在过得日子,就是在刀尖儿上讨生活。 他以为不会变了。 却没想到,一切在碰到那丫头后就不同了。 瘸子看到昆仑眼中对幸福的期盼,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地接近,害怕这些温暖的时光猛然消失,就像一场梦,或是镜花水月般虚幻。 他想,或许这就是转折吧。 “要不你跟着她们走吧!”瘸子靠在车边,对昆仑说。 “为什么?” 孙罗恒咧嘴一笑,“你不喜欢她?” 昆仑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出家人…” 瘸子摆摆手,“得得得,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咱手里的人命够多的了,你看佛祖会不会原谅你!” 昆仑垂头,额前碎发被风吹动。 “佛说要爱世间的一切,”许久后,昆仑缓缓地说,风声带着他的话语飘到瘸子的耳边,“你说,我可不可以把这份爱,只给一个人?” 瘸子皱着眉头,转身看着昆仑的侧脸。 他还未开口说话,远处就传来了姚云泽的笑声。 昆仑抬头望过去,眼中经多了几分寂寥。瘸子耸肩,利索地拉开车门坐上去。 山路崎岖,车子来回摇晃。瘸子半眯着眼,似乎是要睡着了,昆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姚云泽认真地开着车,车内一片祥和。 孙罗恒慢慢闭上眼,不一会儿,又看到了姚辰昕——她的笑,她的泪水,她的娇嗔。他叹出一口气,或许是遇到了姚云泽勾起了前尘往事,最近总是能看到她。 可就算是梦里,他们相遇,瘸子都不敢上前和她打个招呼。 不对,瘸子想了想,之前也见过姚云泽,那时候也没梦到过她。估计…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转折? 可拉倒吧,他现在这幅样子,自己都嫌弃,更何况姚辰昕呢。 “不准备回去了吗?” 他突然想到有一晚,姚云泽问他。 孙罗恒看着眼前的火光,轻轻地摇摇头,“我还会去干什么?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回去就是蹲监狱,肯定没有在这里逍遥自在好。” “你的案子,不能调查吗?或许会还你一个公平…” “哎…算了,”孙罗恒垂头看着自己残缺的手指,它有时候看起来也挺有意思的。 “我可以帮你,证明你的清白。” 孙罗恒一愣,抬头看着姚云泽,“你相信我?” “当然,你不是那样的人。” 火光在她眼中跳跃,孙罗恒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看着黑暗的角落。良久,他才开口说:“谢谢你。” 声音有些沙哑。 “不回去了…我在这里挺好的,”说完,他又补充道,记忆停留在她转头看向自己的画面。筆趣庫 他不敢看姚云泽,不知道她的目光中是否包含着怜悯又或是可怜,这都让他难受。只要他不回去,就不会难受,就算自欺欺人,也总比那样回去好。 天色逐渐变亮,他们停在了一个寂静的小镇前。 “过了这个镇子,我们就到了索契,不远了!”吕斯曼将头发上的墨镜推起来,卡在头上,嘴里轻咬着笔头,看向姚云泽。 只见姚云泽手支着头,撑在车门上,闭着眼,阳光洒在她睫毛上,伴随着呼吸的起伏,脸颊上的绒毛依稀可见。吕斯曼笑了一下,想要伸手去掐一把,刚伸出手,倏地感受到灼热的目光从她背后投/射过来。 她当然知道是谁在看自己。 可是…’ 太可爱了,还是掐一把吧! 说着,手就怼到了姚云泽脸前。 “别打扰她睡觉。” 一双坚实有力的手紧握住吕斯曼的手腕。 昆仑碧色眼眸淡然地看着她,吕斯曼想要调侃的话被他堵在了喉间——“她通宵开车,已经很累了。” 她悻悻地收回手,撇撇嘴,低头仔细研究着地图。 “我们要不要去村子里休息一下?”娜塔莎在后排发问,瘸子伸出手指摆了摆,摇头晃脑地对她说:“这里没人,不是被抓了,就是这里的百姓跑了。” “为什么?”娜塔莎问。 “因为战争,”昆仑接过瘸子的话,“战争毁了他们的生活。” 瘸子故作高深地点点头,“对,战争是万恶之源。” 娜塔莎明白瘸子的意思,但是对他这番姿态很是无感,转头看向别处。 “绕开这里,我们直接从树林中走,这样比较安全。”昆仑扭头看向吕斯曼,对她说,“而且要小心,这里…可能会有军/队埋伏。” 第 54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5 瘸子一愣,吃惊地看着昆仑,“你小子…怎么知道这里有军/队?” 车内的其他人,也一并将目光定格在昆仑身上。 “因为这里整洁、干净,而且宁静,”昆仑目光扫过他们,“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就住在这里,而这条路是出边界线的必经之路;第二,小镇的人跑了。为什么要跑?因为战争来了。” “所以…” “肯定会有不知名的组织驻扎在这里,”姚云泽接着昆仑的话,缓缓地说。 昆仑看向她,不置可否,“我们不要从这里走,从树林中绕过去。就算遇到了他们,也好能跑,进去了,可能永远无法出来。” 吕斯曼点头,“明白了,那我绕过去,路上你们注意着点周围的动静,有什么不对的,告诉我一声。” 瘸子和娜塔莎神情严肃,点点头。 车子小心翼翼地驶进光秃秃的森林中,像是走进爱丽丝的仙境,防备着,害怕猛然冒出来的怪物。车身颠簸,吕斯曼咬着牙,脚下的油门就没松开过,或许是这里从未有人来过,地上坑坑洼洼。 陈年腐蚀的树叶堆叠起的落叶,混着雪,十分不好走。 姚云泽一侧头,从树干中依稀还可以看到小镇中的房子,这个角度看,那里还真的是寂静的可怕,像极了《伊甸湖》中那个世外桃源。 走了半个多小时,还未走出森林,但已经看不到远处的房子了。姚云泽松了一口气,但却也没放松多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生怕出现一些意外。 风吹过,带着一股硝烟的味道飘过来。姚云泽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向昆仑和孙罗恒,“前面…” “刚结束,”昆仑说,眉头微微皱起,“把车停在这里,我去看看。” “啊?”吕斯曼疑惑地看着昆仑,“你不都说前面刚打完,我们…” “这是唯一的路。” “吱——” 车子停下来,昆仑推开车门走下去,“十分钟,如果我十分钟内还没回来,你就走。”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后离开。 紧接着姚云泽拉开安全带,想要跟着下去,孙罗恒一把拉住她,“别去。” 姚云泽满眼的焦急,“可他一个人不安全。” 孙罗恒摇摇头,昆仑执行任务时的冷静有条不紊,都是她未曾见过的,“他比你想象中的更厉害。” 昆仑踩着树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过走,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他放缓了步伐,慢慢地走着,藏在粗壮的树干后,时不时地打探前方的情况。还未走近,昆仑远眺着,横尸遍野,血流不止。 他顿了顿,蹲下身子,看着四周,脑袋里却想着他思考很久的事情——天这么冷,血却从未冻结过。 新鲜的血液,一股又一股地冒出来。 静谧的树林中,血腥味混合着刺鼻的硝烟,构成了战争特有的味道。这几天,不,这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最熟悉的味道了。 确定没有活人后,昆仑慢慢地站起身,确保不发出任何声音,然后慢慢地走了过去。 看到一句尸体,昆仑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血,还有些热,这些人应该也没死多久。尸体堆成了山,昆仑望着他们,长叹一口气。血滴落在雪中,渗透下去,很快地就融为一体。 他低头四处看了看,找到一把枪,从尸体手中拿了出来,端着枪,昆仑走上了尸山。这一片必经之路,都被尸体挡住了,昆仑想着,如果是坦克,可以直接压过去,而他们的车,不太可能开上来。httpδ:Ъiqikunēt 昆仑低头,翻着尸体,想要看看他们是哪里来的,以后如果有机会,就回到他们的家乡,立一座碑。 “嗯…” 昆仑猛地抬起头,端着枪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只手从人群中伸了出来,昆仑举起枪,眼睛盯着那双满是血的手。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是血、穿着破烂衣服的女孩子从尸堆里面爬了出来,昆仑没有把枪放下,枪口仍旧指着她,冷淡地看着那个女孩。 看到枪,她好像也不害怕,缓缓地举起手,颤抖的指尖出卖了她此时的恐惧。 小女孩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淡漠的男人,继而看到他手里的枪,深深地呼吸着,可能每一次呼吸,都会是最后一次。 “你是哪里人?”昆仑碧色眼眸向她扫/射过去,薄唇轻启,如冰一般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 “我以前住在前面的村庄里。” 昆仑拿着枪的那只手,指了指尸体,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哽咽了一下,“他们来了,我们想要离开这里,被追上了…”一滴血从她的头发上滑下,打在她的睫毛上。 昆仑颔首,收回了枪。 “你的家人呢?” 女孩子看到他收起了枪,缓缓地放下手,声音中的情绪越来愈大,“他们把我护在身后…那群畜生开枪胡乱射,像是玩游戏一样,把我们当作老鼠…” 昆仑点头,不过他没有兴趣听着他向自己卖惨,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她叫住了他。 “哥哥…你要去哪里?我没有了家人…这世界就剩我一个人了…” 昆仑顿住,宽厚的背影在女孩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如果你不介意…不如你当我的哥哥,好吗?你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好吗?”她咬了咬唇,看着昆仑有些迟疑的背影,继续说道:“我很乖的,每顿吃不了多少饭…哥哥,带我走好不好?” 昆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子,“走吧。” 女孩听了慌忙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地从尸堆上移动着,“哥哥,慢点,我下不来!”她在昆仑身后喊了一句。ъiqiku 昆仑微微侧头,而后无奈地走向她,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 女孩子把满是血的手搭在了昆仑的手中,她握着拳,放在昆仑的掌心中很小。 昆仑看着她,猛地瞳孔一缩,拉着她的手将她锁在怀中,另一手掏出枪顶在她的太阳穴上。 小女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昆仑当作人质压在怀中。 对面,一个比怀里小女孩大不了多少的男生拿着刺刀,刺向昆仑的脖颈处。 昆仑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孩,微眯了眯眼,他的声音冰冷而又遥远,“你说,是我的枪快,还是你的刀快?” 男孩拧着眉头,将刺刀往前递了递,“不许伤害我妹妹!” 昆仑轻笑,呼吸的温热打在女孩耳边,她身子一紧。 “你们打算干什么?” “杀了你!” “然后呢?” “离开这里!” “怎么离开?” “…”少年看着昆仑,血滴在他眼中,“这不用你管!” “你最好说实话,是谁派你来的?”昆仑手指慢慢滑到扳机处,盯着太阳穴的力道又大了一下。 “哥哥,疼…” 昆仑锋利的眼神射向少年,对怀中女孩的话不闻不问。 “你轻一点!”少年眼中的心疼与警惕一览无余。 “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这里的人!他们来了,强女干了村里的女人!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而且他们以杀人为乐!杀了整个社区的人!”少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朝着昆仑怒吼,压了许久的愤怒与无奈顷刻间如同开闸的洪水猛地冲了出来。 手上抵着昆仑脖颈处的刺刀无意间也划开了一道血丝。 昆仑皱着眉头,抬手对着少年的方向就开了一枪。 “不要!” “嘭——” 少年猛然跪地。 刺刀从尸上掉落,翻了几个跟头才落地。 听到枪声,姚云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心口,她扯开安全带,推开门朝着昆仑离去的方向跑去。 她现在有些后悔,害怕。为什么刚才不和他一起来呢?更懊恼的是她竟然没有好好的看他最后一眼,慌乱和恐惧逐渐占满了她的内心。 怎么办? 心脏有力地在胸腔内跳动。自己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就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和□□好似分离开来。 漂浮在空中的灵魂俯视看着自己笨拙的身体在林间跑动。 眼前的树叶、白雪、森林,熟悉而又陌生,她不懂为何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经历这些,为什么会认识昆仑。 经历过的事情,快速地在眼前循环着。 这是她不曾踏足过的世界,这里兵荒马乱,战争与硝烟弥漫,为什么?姚云泽问自己,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慌张再次浮现,姚云泽看着满没有呼吸的人,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眼神绝望,又或是痛苦地看着天空。 她的步伐不知不觉地慢了下来。 抬起头,看到昆仑皱着眉头向自己走来。 下一秒,她被按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别看。” 熟悉的青草味,可惜有些血腥味。 姚云泽轻轻吸了吸鼻子,在怀中慢慢地闭上了眼。 “还好,你还好…” 昆仑手拍着她的肩膀,“我没事,我没事…” 身后的小女孩跪在少年身边,同样安抚着他,“哥哥,没事了,刚才他开枪是因为身后有人要杀你…” 少年目光黯然,颓败地坐在尸山上,裤腿中间有一片温热散开。 车子驶离这里,蜷缩在车后的两个孩子扒着车窗,看着身后燃烧正旺的火。 “烧了吧!”昆仑从车里拿出一瓶汽油,“他们在这里也不会安生的,而且,”他看着两个和他一样,失去家人的孩子说,“来年春天,他们腐烂,肯能会带来传染疾病。” 少年、女孩点头,含着泪向尸山中的父母告别,而后一把大火熊熊燃烧。 亚历山大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看。 这不是假的,早晨饭后和祖父出门,一同去开秘密圆桌会议。刚从府邸出来,他就收到了一封信。 “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歪歪曲曲的俄文字母此刻像是恶心的、蠕动的虫子,在他眼前扭动。 看完纸条后,他立刻将那东西扔到了地上,使劲地踩了几脚。 到了会场后,他就一直觉得有人盯着他看。亚历山大回头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什么人,但他的感觉告诉他,就是有人在看他。biqikμnět 而且他知道那人是谁。 弗拉季斯拉夫就是一个魔鬼。 “先生您好,请您将金属物品放入篮子中,”不苟言笑的军官看着他敬了一个礼,亚历山大回过神,点点头,急忙将兜里的打火机拿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出了安检处,尼古拉耶维奇一脸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外孙,“今天什么场合你难道不清楚吗?” 亚历山大听完后急忙低头道歉,“祖父对不起…昨晚没睡好…” 尼古拉耶维奇冷哼一声,没再说话。金黄色的大厅空荡荡,偶尔传来高跟鞋踏在地上的清脆声音。头顶奢华的吊灯,辉煌的壁画,无一不彰显着这里的严肃与宏伟,墙壁上挂着历届领/导/人的画像。 表情更是严肃,像是盯着路过的人,警告他们不得放松。 走了一会儿,停在一扇红色大门前,在进去之前,尼古拉耶维奇再次转过身,十分严肃地对亚历山大说——“这次会议是谈论xxx战事的问题,不该说的话,千万别乱说!” 亚历山大点头,还未进去,额角已经渗出了汗水。 尼古拉耶维奇正要转身推门的时候,无意间瞥到了亚历山大满头的汗水,不禁冷笑,“你和阿吉塔要有个度,现在这么浪费,以后你会后悔的。”说哇,他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亚历山大,而后推开了门。 亚历山大擦了擦汗水,他不是因为纵/欲,而是因为害怕。 第 55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6 推开门,门内红木桌椅出现在亚历山大的面前——血红色的地毯,凹陷下去的阶梯,正中央挂着一站巨大的奢华吊灯,环视看去,竟觉得红色地毯犹如血海一般汇入了主会场。 这让他想到了古罗马的斗兽场。 走到会场中间,亚历山大仰头望去,座位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过了不久,其他领/导人陆陆续续来了,穿着正装,正襟危坐。 亚历山大明白了这场会议的重要性。 最后来的人威严肃穆,他们起立一同迎接着那人的入座。 那人环视会场,打开面前的黑色话筒,“今天,我们会议的主题是,格鲁吉亚战争后续问题,以及我们周边小国的维和问题,”说完,他看着每个人的反应。 在座的人直了直腰,面容紧绷,关于这两个问题,他们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说了。 “鉴于是秘密会议,所以一些程序上的问题,我们直接略过,各位直抒胸臆。” 说完,他挪动了一下面前的纸张,拿起钢笔,墨水甩在白纸上,“先说说格鲁吉亚的问题。” 斯凯奇勒夫将军看了看了周围的人,他双眼猩红,犹豫再三,他开口说:“我们应该采取更加强硬的手段,他们那里的人过于凶险,而且在不久之前他,他们就属于我们国家。如果不采取强硬的手段,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我不同意,”穿着黑西装打着红色领带的人打断了斯凯奇勒夫将军的话,“暴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斯凯奇勒夫将军猛地趴到话筒前,眼珠子似乎要瞪出眼眶,“国/家之间的暴力不叫暴力,是战争。战阵可以解决很多事!你想要的资源,想得到的土地,统统都可以通过战争得到。” 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吃了——他叫艾奇沃夫,是一个和平主义者。在政/府中,一派是和平主义保守党,一派是以斯凯奇勒夫将军为首的激进党,两派相争已久。 艾奇沃夫笑了,他摇头,目光如利剑般扫射过去,“中东地区的战争持续了这么多年,有结果吗?他们的子民日子过得好吗?你要知道我们是为了国家里的子民,而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利益。” 坐在他周围的人赞同地点头。 斯凯奇勒夫将军哈哈大笑,不顾其他人的眼光,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看你是和平日子过太久,忘记了我们这一切是怎么得来的——十月革/命,列宁,我们是通过革/命得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现在你突然翻过来说战争不好?哼!” 他轻蔑地笑看着艾奇沃夫。 艾奇沃夫整理了一下衣领,起身和斯凯奇勒夫平视,“如果凡事不看原因,只看手段,那么有些事情就变了味道——十月革/命是为了民众,而我们现在也要为了民众,就更加不应该继续攻打他们。” 说着,他伸出手,旁边的人递给他一份资料。 “而且,战争不是你想开战就开战,”艾奇沃夫翻开资料,“这是我们上一个季度的央行资产负债表,以及国际收支平衡账目,还有失业率的统计。”筆趣庫 艾奇沃夫用坚毅的目光看向在座的每一个人。 “战争开始到结束,我们的财政支出增加了百分之五十——用于研究新型武/器、从军/火商手里购买武器用于军/事部门的开销大大增加。与此同时,这一笔钱并没有流入本国市场,反而是走向了那些和平国家,他们的项目没有风险,政/府更加可靠。” “而且,部分外资企业从我国撤离出去,原本我国经济结构就是有问题的,只靠卖石油,不改变经济结构,我们会被这个世界甩开的。” “与此同时,国内失业率提高,也就是说,流向军/工企业的资金,也没有融入市场。边境处、偏僻地方的经济越发落后。” 艾奇沃夫悲哀的摇头,“我们国家支撑不住这样大规模的开销,这是不能开战继续攻打的第一个原因。” 坐在主位的那人停下手里的笔,点头听着后续。 “第二,就国际/地位来说,我们更加不可以效仿霸/权主义,与邻为善,这是正确的外交方式。” “最后,”他的声音弱了下去,“我们早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强大,现在是收敛光芒,努力发展的时候。” “胡说!” 声音从远处传来,在空旷的会议室中回响,莫斯勒将军起身,板着脸说,“完全是理想主义者的谬论!打仗这件事,你以为是国家自主能够决定的吗?” “周边那些国家,有些地区,就是想要独立,不断地来我国边境折腾我们的百姓,你看不到?他们希望国家为他们撑腰,你就告诉他们’国家忙着发展经济,没空理你’这种话?” 艾奇沃夫张了张嘴,眉头轻皱。 “我们不能停,但是不可以让别人清楚是我们做的,”莫斯勒将军给出答案,“想必在做的各位,你们应该清楚,我们国家有着最大、最多的军/火商,可以控制国家经济命脉的石头商。” 顿了顿,他看到那人再次动笔写,嘴角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弧度,“他们想要挑起战争——商业战还是其他什么战争,轻而易举。除了这点之外,有些商人,他们游离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 “也就是说,我可以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攻打格鲁吉亚?”财政部长索菲娅问道,“如果是想要通过他们把控周边地区的和平,风险很大,而且,”她的目光看过去,“如果他们有能力做这件事,那就有能力挑唆我们之间的关系,到时候,如果他们形成一个巨大的利益体,联合欧洲其他国家,这形势对我们很不利。” “是这个意思…”莫斯勒将军皱眉头,他本意就想通过那些处于灰色地带的人,控制周边地区,这样不仅不用打仗省了钱,还可以从那些人手中捞一些油水,却没想到被索菲娅猜中了。 索菲娅部长摇头,看向中间那人,“我们现在已经在着手进行经济结构的改善,利用我们的天然优势——石油获取的资金,进行大量的国内投资。现在处于西伯利亚平原和圣彼得堡两个地方,我们都有一口井,而且有敢死队负责看守——不仅保守我们拥有开采量最大的石油这个秘密,更是看住他们。” “之前的打仗的一些资金,就是从这里支出。如果,”她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能够对周边国家进行经济制裁,用这笔钱,让商业间/谍去购买他们国内的资产,正好因为战争过后,他们需要资金发展经济。所以,我们控住了国内经济,就可以维护周边的和平。” “哼,”莫斯勒将军笑了,“是,你控制了国民经济,可以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其他国家的人资助他们打仗闹事呢?这样的境外/势力,我们不得而知。” 索菲娅笑了一下,“关于这点,我们可以联合你刚才说的那些人,让他们去那里开店,挖石油,进行投资,或者是建厂,有了麻烦自然会自己解决。护食的能力,野狼生来就必须有,不是吗?” 莫斯勒将军胡子动了动,翻了一个白眼没有说话。 座在正中央那人旁边的一个人,一直带着微笑听完了几个人的争论,而后悠悠地开口说,“据我所知,我国周边势力纷繁复杂,牵扯的力量太多,一不小心,万一将在座的各位,牵扯进去,可如何是好?” 话音落,会场内的氛围一下子诡异的宁静。 坐着的人不是低头,就是你看我、我看你交换着眼神,中间那人冷冷地笑了一下,“柴洛夫,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 柴洛夫含笑点头,“索菲娅的方法我觉得是没有问题的。我的意思是,我们要先去除掉几个威胁比较大的人,杀鸡儆猴,让威胁度小的人去,给他们几块肉,他们就乖乖地帮我们把地守住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根据我的调查,目前,威胁度比较的人,是这些——”他将名字一一念了出来:德米特里、布格单拉、弗拉季斯拉夫、薇薇安。 亚历山大听到了弗拉季斯拉夫这个名字后,突然明白了那晚他的威胁以及这场会议的主要目的——扫黑除恶。 柴洛夫念完名字后,看着每个人脸上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表情,缓缓地笑了。 “这些人,都是手里有些钱,但却不知收敛地组建了自己的军/队,他们什么居心,你们还不明白吗?”眉眼间突然聚集了许多凌厉,“如果这个明白上,有你们认识的人,请尽快断交…或者,辞职。” 会议室中很是静谧,头顶奢华的灯突然摇晃了两下。 “还有,”柴洛夫看向索菲亚,“既然是敢死队,就让他们赶紧死了吧!”ъiqiku 弗拉季斯拉夫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像早已没有灵魂的雕像。过了一会儿,他摘下耳机,缓缓地站起身,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对自己。 “先生…”管家走过来,试探地问他,“您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弗拉季斯拉夫按了按眉心,摆手,“给我准备飞机,我要去一趟莫斯科。” 回到索契的一天,天气晴朗。 车里人的心情都不错,可没开心一会儿,他们的笑容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他们该何去何从? 吕斯曼和娜塔莎都因为这一场旅行开阔眼界,而姚云泽、昆仑、孙罗恒心中却很是迷茫。姚云泽清楚自己要回到学校中上课,可是心中总有一种不舍的情绪在。 孙罗恒不太清楚自己该怎么办,他们经历了这一战争,组织内部还不清楚他们的死活,如果就此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漩涡,买个黑户,随便找个姑娘,在这里平淡地生活。 可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瘸子早已深陷泥潭,未来有一天如果有人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到时候还会牵连未来的家人。 他眼中的目光黯然,低头看着自己残缺的手指。 昆仑不纠结,他想好了,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他未来的方向就明晰了。 车停下,姚云泽拿出自己的衣服给那一对兄妹换好,一行人去餐厅吃了一顿中午饭。而后到了他们之前预定好的酒店,姚云泽看着昆仑的身影,始终想问出的话憋在心里,仿佛只要她不问,他就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你说,他们离开,回去哪儿?”吕斯曼拿着吹风机,看着换好睡衣的姚云泽。 “我怎么能知道呢…”姚云泽闷闷地说了一句,“我只是负责救人,其他的,与我无关,”说完她耸肩,把衣服挂好。 吕斯曼目光没有离开她的脸,“你是不是想要他留下来?” 姚云泽顿了顿,走到浴室门口回头看她,“谁?你是说孙罗恒还是昆仑?” 吕斯曼挑眉,笑看着她,身子躺到了床上,妩媚地对她说:“不用问我,你心里清楚。” 姚云泽深深看了她一眼,走进浴室。 不想他们离开吗? 不是的,姚云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是觉得,他们这一路不容易。而且…他们从事的工作也很危险,尤其是昆仑,动不动就受伤,要不就是被抓,每次见到他,昆仑都是伤痕累累的。Ъiqikunět 所以她对他们的离开无所谓,对吧? 姚云泽穿好衣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对吧? 镜子里的人没有回答她,答案浮上了心头。 酒吧里灯光闪烁,瘸子点了一杯马提尼坐在吧台喝酒,不时几个美丽的金发美女走过来对着他抛媚眼。 每每看到她们,孙罗恒都是一脸暧昧,等人走过来了,他伸手掏兜,而后在自己的下三路上看了看,笑着对她们摇摇头。 美女都一脸嫌弃地离开。 昆仑从群魔乱舞的人群中找到了他,点了几杯龙舌兰,就着柠檬喝了好多。 “喂!”瘸子抢下他手里的酒杯,“你干什么喝这么多?不是还没还俗?” 昆仑眼中好似流着一汪水,化成了碧色湖水,看着他没说话。 瘸子看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 “你还和我走吗?” 昆仑眨眨眼。 瘸子搂着昆仑,在他耳边说,“去吧,去问问她。” 房门被敲开的时候,姚云泽早已入睡。听着有规律的敲门声,她看向躺在两一张床上玩游戏的吕斯曼。 “别看我,肯定是找你的。” 姚云泽无奈叹口气,在吊带睡衣外又套了一件衣服。缓缓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姚云泽就被拉到门外,她被一个人锁在了墙角边。 碧色眼眸带着醉意,凝视着她。 “昆仑?” 她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昆仑看着她的脸,抬起手,抚平她的眉头。 “别皱眉,不好看…” 低沉暗哑的声音将姚云泽包围。她一下慌了神,心跳加快,“昆仑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着,推开了他,害怕他看到自己害羞的样子。 昆仑一把拉住了她,将姚云泽的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姚云泽慢慢地回身,看着他。 “你说,想我留下来吗?” 昆仑很认真地问她。 姚云泽静静地看着昆仑,他身上特有的温度,从掌心传到她身边。看着此刻较真的昆仑,姚云泽好想笑。 昆仑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回答,下一秒,昆仑将她锁到自己的怀中,头埋在她的发中。 “你说,想我留下来吗?” 姚云泽在他抱住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眸睁大,而后慢慢地放松下来,她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耳边。 第 56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7 走廊灯光幽暗,姚云泽踩着地毯犹如身在云端。她被昆仑紧紧地抱在怀里,抬起手,犹豫着,缓缓地抚上他的腰。 “不想走,就别走。” 昆仑听到回答,埋在姚云泽发间深吸一口气,而后不舍地抬起头,松开她。 “是你不想让我走,对吗?” 昆仑盯着姚云泽看,碧色眼眸在昏暗的灯下愈发深邃,她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对。” 姚云泽点头,她看得出来,昆仑并不想离开,就像她一样——也不想离开他的身边。 听到她的回答,昆仑泛起笑意,握着姚云泽的手越来越紧,“我们要去哪里?”说完,喉结上下滚动,手摩挲着姚云泽的胳膊。 姚云泽看着他略带紧张的样子,笑而不语。 “我陪你去圣彼得堡?你读书,我…”昆仑面露难色,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 姚云泽也细细思考了一下,“如果你想上学的话…” 昆仑摇头,拧巴的眉头舒展,“我可以在你学校周围找个工作,陪着你。” 姚云泽一愣,吃惊于他的决定,过了三两秒,笑颜满面,“好,”姚云泽低头,看着地面上的白色的地毯,这一切好虚幻,好像是在做梦。 记忆中,他是向她走来的英俊少年。 他是拉着自己的手,在森林中奔跑的人。 他是会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美少年。 他是 姚云泽嘴角的笑意挡不住。 他是一个喇嘛。 可是 她好像喜欢他。 第二天,坐在餐桌边的人,除了孙罗恒和那两个半路捡来的小家伙不吃外,吕斯曼和娜塔莎十分惊讶于昆仑作出的决定。 “那你要怎么生活呢?”吕斯曼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昆仑。在她眼中,昆仑就是应该生活在灰白交界处,他身上有一股野性,那是无法隐藏于城市之中、被钢铁森林所掩盖的气质。 就像雄鹰应该翱翔天际,昆仑就应该驻守着他身后的土地,他是这里的王。 一只野狼,来到城市中,该如何生存呢? 昆仑微微一笑,“我会找一份工作,不会饿到自己,也不会饿到她。” “咦…”吕斯曼扭动了一下身体,鄙夷地看着姚云泽,“就知道你这次来肯定是为了男人,没想到你还能拐走一个,厉害!” “哈哈哈哈,”姚云泽放下手里的刀叉,眼中亮晶晶地,笑看着她。 “既然这样…不如你也把我收了?”瘸子侧头,打趣地问道。 吕斯曼侧头,嫌恶地来了一句,“你当我是垃圾回收站吗?”说完起身离去,姚云泽心里一紧,她看到孙罗恒把放在餐桌上的那只手缩了回去,“她就是喜欢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孙罗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没事儿,我清楚。” 看着他那表情,姚云泽说不出话,和昆仑对视一眼后低头看着餐桌上丰盛的早餐。 “吃完饭,我一会儿就走,”孙罗恒的话从耳边冒出来。 “你不是要去莫斯科,我们顺路,”昆仑回答道。 “我不去莫斯科,先去一趟喀山,之后再回去。” 昆仑点头,没再过问,既然选择分开那么也无需纠结那么多。 瘸子看着昆仑,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姚云泽,犹豫了一下,最终开口说道:“我之前和阿泽的小姨 筆趣庫谈过一段,也算是她半个小姨夫了,”谈起这段往事,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沧桑。 姚云泽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昆仑,你要照顾好她,”笑着对昆仑说完,孙罗恒正了正脸色,看向姚云泽,“阿泽,我对不起你小姨。还麻烦你千万不要告诉她我的情况,就让她当做我死了吧。你小姨是个好姑娘,肯定有更好、更适合她的人出现。” 姚云泽张嘴,想要说什么反驳他,可是话到嘴边,觉得没有必要。没有必要再争执,他们早已是不同世界的人,各自安好是彼此的最好选择。她抿起嘴,沉重地点点头。 “嗐,你看你,我就提了这么一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认真?”孙罗恒最见不得姚家人这幅标志性的表情,看见了会让他心疼。通过姚云泽的这张脸,她好像看到了那个人。 “行,那我们有缘再见。”孙罗恒起身,姚云泽和昆仑也站起来看着他,孙罗恒摆摆手,“你们起来干什么啊,待会儿有你们好送的呢!我就是去收拾一下我的东西,”说着按下了昆仑的肩膀。 姚云泽点头,看着孙罗恒离去的背影。 那两个捡回来的小孩子,吃得很饱,打了一个饱嗝后看着他们,“他要去哪里?”小女孩睁着大眼看着他们。 姚云泽的笑容掩盖不住悲凉,“回家,他回家了。” “他回家,那姐姐你这么这么伤心?”小女孩继续问着。 “笨!”坐在他旁边的哥哥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我们也想回家,可我们还有家吗?” 昆仑回到房间的时候,瘸子已经离去了。 “对不住,我先走了。不是不想你们送,而是我这个人矫情,别人一送我,我就怕我老泪纵横。先走一步,希望你和阿泽能够好好生活。”Ъiqikunět 七扭八歪的俄文躺在昆仑的床上。 他拿着那张纸,看了好久。 把这张纸条拿给姚云泽看后,她也沉默了很久。昆仑看着她悲伤的样子,握着她的手,想要告诉她,自己还在这里陪着她。 姚云泽目光从窗外移回来,看着两个人紧握的双手,她扯起一个微笑,“如果你见过之前的他,就会明白我现在的痛苦。” 昆仑平静地看着她,手上的力量却很紧。 夜降临在大地,一艘直升机从天而落,在地上吹开一个圆。周围的树木也因为风吹而摆动,走下来的人虽然背风处乱了头发,但却吹不走脸上凝重的情绪。 “弗拉季斯拉夫先生,他在里面等你。” 弗拉季斯拉夫颔首,迈着大步向玻璃门内走去,门边的保安为他拉开了门。他往里走了几步,屋内一片漆黑,弗拉季斯拉夫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这里隐藏着许多危险。 “啪嗒——” 室内亮起了等,弗拉季斯拉夫下意识地闭住了眼,在那一瞬间他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向他迎面扑来。 下一秒,他被压倒在沙发上。 柴洛夫一只手掐住了弗拉季斯拉夫的脖子,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漆黑的眼眸中满是嘲讽。 “你来这里做什么?嗯?” 弗拉季斯拉夫睁开眼,没有反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柴洛夫没有说话,眼眸描绘着弗拉季斯拉夫脸上的每一道线条,像是看最美的画一般,他静静地欣赏着。 “你要摧毁我,难道不是在摧毁你自己吗?”弗拉季斯拉夫再次问道,就在柴洛夫的手摇落在他脸上时,弗拉季斯拉夫侧头,手尴尬地落在空中。他感受到自己脖子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下一刻风声从自己耳边刮过,疼痛伴随着鲜血从嘴里流出来。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的东西想毁灭就毁灭,你有什么资格过问?嗯?”柴洛夫翻身骑在弗拉季斯拉夫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弗拉季斯拉夫抬手反抗,眼中满是红血丝。 弗拉季斯拉夫没有足够大的力量将柴洛夫推开,毕竟柴洛夫是军/人出身,常年锻炼身体,力量自然是比寻常人大得多。 他咬着牙看着自己身/上的的柴洛夫。 柴洛夫看到这张妖艳美丽的脸上满是痛苦于不堪,像是激发了他的兽性,他笑了。httpδ:Ъiqikunēt “你就是着这张脸好看,没有这张脸,你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嗯?”柴洛夫说着,突然来了感觉,手上的力气小了一些,“你多久没有被我压过了?嗯?” 他猖狂地笑着问。 “那天,那几个小东西还说过,我替你解决了他们,你开心吗?”柴洛夫松开手笑着问他。 弗拉季斯拉夫听到了柴洛夫的话,原本一直反抗的他像是抽走了灵魂,颓然地躺在了地上。 柴洛夫看着他不反抗的样子,俯身在弗拉季斯拉夫脸颊上落下几个吻,喘着粗气说,“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了你,给你口饭吃,你怎么能有今天呢?”说完他将弗拉季斯拉夫翻个身,他笑了,“放松,我不想让你疼。” “我不喜欢男人。” 静谧的空间突然飘出一丝柔弱的声音。 柴洛夫脱了自己的裤子,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你说什么?我再给你…” “嘭——” 柴洛夫应声倒地。 失控的弗拉季斯拉夫红着眼看着他,对他怒吼:“我说,我不喜欢男人!你就是个垃圾!收养我就是想要培养一个供你玩乐的傀儡,不是吗!” 血从柴洛夫额头留下,恍惚间他失了神。 “胡说,你说过,你最喜欢我…”血从眼睛上流下,柴洛夫看不清弗拉季斯拉夫。 “嘭——” 弗拉季斯拉夫再次举起手里的石膏像,挥手向柴洛夫的头部砸去,眼中满是疯狂。 “如果不是你,我就没有今天。我也告诉你,没有我,你也没有今天。” 手中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柴洛夫的头上。 柴洛夫想要抬手阻止他,来不及,他好像看到了弗拉季斯拉夫刚来到他家的画面——小男孩看着他手里的棒棒糖,渴望地眼神,紧抿的嘴唇,就这么一瞬间,他就爱上了这个孩子。 他想给他所有的好东西,他想要的都给他。 他不准他叫自己爸爸。 他要等他成年,让他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 他…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柴洛夫想——死在他手上,是最浪漫的事。 弗拉季斯拉夫踉跄地推开玻璃房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他向远处的飞机走过去。 管家看到先生走出来,很是恭敬地弯着腰,等着他上飞机。弗拉季斯拉夫路过他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再一抬头,只见弗拉季斯拉夫坐在座位上,衣服和手上沾满了血迹。 可这些依旧无法改变他的优雅,弗拉季斯拉夫从桌上叉起一块血淋淋的生马肉,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第 57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8 俯视整个奢华的会议室,会议室成圆形,地上铺着一块红色的圆形地毯,书桌如同月亮般围绕在地毯周围,书桌后面是宽大的深棕色书柜,制作成书柜的木头与一般的木头不同,是从极冷的西伯利亚,看下的一棵百年老树制作而成。 书桌上挂着一面国旗,干净整洁,苏联老旧式台灯放在桌边。桌前的人穿着白色衬衣,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 红色的窗帘规矩地站立在床边,外面白雪皑皑。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男人蹙眉抬头看向门边。 过了两秒,穿着西装的人快步走来。 “雷诺总统,今早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秘书脸色铁青,等待着总统的问话。 雷诺放下手里的笔,靠在椅背上,“说。” “柴洛夫大卿昨晚死了。” 雷诺原本平静的面容猛地掀起惊涛骇浪,“他死了?怎么死的?” 秘书犹豫了一下,“是被弗拉季斯拉夫打死的…” 雷诺听完他的回话后,沉默不语,看着桌面上的国旗。他死的不是时候,现在正值国内外动荡,而柴洛夫不仅是他的得力助手,更是牵扯着多方势力,他一死,未来局势突变。 没想到啊。 雷诺想过柴洛夫会为国家死,会死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或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却没想到为一个白眼狼而死,那个人还是他曾经的“儿子”。雷诺闭上眼,缓缓地叹出一口气,良久过后,他缓声问道——筆趣庫 “他的死还有谁知道?” “除了家里的几个佣人和弗拉季斯拉夫之外,没有人清楚。” 雷诺正过身子,抬眸看他,“把那几个佣人解决了,他死的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弗拉季斯拉夫那边…给他点好处,先堵住他的嘴。” 秘书点头,犹豫着问,“给他…什么好处?”在秘书库勒眼中,弗拉季斯拉夫在这片土地上势力极大,钱他有,权/利是柴洛夫生前亲自给铺好的路,他想不到有什么“好处”可以给他。 雷诺笑了,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前不久柴洛夫不是说要整顿这几个家族吗?就先放过他。” 库勒点头,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雷诺再次叫住他。 “这件事,不要告诉索菲娅。” 库勒身子一顿,点点头。 等到库勒离开房间,雷诺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索菲娅,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粉红色的玫瑰如同烟雾般在空中飘浮,遮盖住台下参加宴会的人,桌上的男人带着微笑看着他们,他的目光与宠臣坐在围绕着他——他的眼睛很大、蓄着胡须,姿态优雅。 薛晓阳穿着豹纹皮草,带着白色的绒帽,站在粉红色的画前。 “奶奶?”薛曼莉从背后叫了她一声,今日美术馆明明闭馆,却不知薛晓阳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进来了。她走到薛晓阳的身边,仰起头也看着这幅《埃拉加巴卢斯的玫瑰》,“奶奶你怎么突然想到来美术馆看画?” “我很喜欢这幅画,是从这里买吗?” 薛曼莉听着她答非所问的回答,失笑道:“这幅画一直收藏在美术馆,怎么可能卖?” “不,”薛晓阳转头看她,“没有卖出去是因为钱不够多,”她顿了一下,“你去联系这里的馆主,要多少钱让他说。这幅画可比那个四百万的啤酒瓶子值钱多了。” 说完,薛晓阳转身离开,薛曼莉在画前站定,细细地观摩着这幅画。画中宝座之上的埃拉加巴卢斯冷眼旁观发地看着醉生梦死的宾客,是他创造了这荒/淫/无/度。 “你弟弟最近情绪不太对,适当的时候关心一下他。”薛曼莉刚上车,就听到薛晓阳的话,嘴角轻轻一扯,“奶奶,他的事我不想管。” “哼,”薛晓阳翻看电脑里的邮件,“我劝你最好还是把心思放在薛氏,现在这边上面出了问题,闹出事你没办法收场。” 薛曼莉低头不语,车内暖风吹过打在她的腿上。Ъiqikunět “你从小就比别人聪明,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份心思放在正确的地方上,日后能将薛氏打造成为百年家族企业。而不是在这里浑水摸鱼,”薛晓阳合上电脑,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是,乱世出英雄,这片土地会许会成就你,但更可能毁了你。我只有一个曼莉,所以我想自私一点。” 薛曼莉体会着薛晓阳手心的温度,眼眶突然间有些湿润。 “奶奶…” 这时,她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内的温馨。 薛曼莉身子一抖,看着奶奶有一瞬间的愣神。 “先接电话吧!”薛晓阳向后靠去,闭上眼睛。 薛曼莉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犹豫了几秒,缓缓揭起,“喂,你好。” “曼莉,今晚老地方。” “cy,不好意思啊,今晚我还要陪我奶奶,没时间陪你去逛街。” 索菲娅皱着眉头,迟疑了两秒后说道:“有空打给我。” “嗯,好,那我们明天见吧!拜拜。”薛曼莉微笑着将电话挂掉。 “同学找你你就去,总是陪着我一个老人干什么?” 薛曼莉笑而不语。 突然,薛晓阳好似想到什么,转头鄙夷地看着她:“你不会现在还没有男友吧?薛蠡的初夜早就不知道丢给谁了,你还是个处/女,真是…”薛晓阳转头没有再看她。 薛曼莉吐了一下舌头,侧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不远处的滴血大教堂静静的伫立在风中。 索菲娅挂了电话,男人从她腿/间抬起头,起身擦了擦鼻梁上的水痕。她看着他那样子,把手里的烟递了过去。 “他居然不让你告诉我柴洛夫死的事情?”索菲娅哼笑,“怪不得装模作样地叫我去办公室,问我是否有竞选下一届大卿的意愿,”她摇摇头,把被子扯了过去,盖在赤/果的腿上。 库勒接过索菲娅的烟,深吸了一口,在烟雾朦胧中眯着眼看向她,“柴洛夫这一死,他就处于孤军奋战的状态了。你也清楚,柴洛夫的手下并不是很认同他当总统,当初就差两票,”库勒摇头,“更没让我想到的是,柴洛夫居然成了他的心腹?哼,”他又洗了一口烟,“可笑。” 索菲娅一只手支着头,另一只手描摹着库勒英俊的脸庞,眼神迷离,“他既然不想让我知道柴洛夫的死,那就是想要我继续帮着他清理人。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先砍了自己这一支吧。” 库勒伸手将烟按灭,“对自己这么狠?” 索菲娅笑了两声没说话。 看着她这幅舒心样子,库勒心中十分不满,微眯着眼问她:“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公离婚?” 果然,索菲娅的笑容慢慢消失,她手用力地掐着库勒的下巴,勾着他的头向自己靠拢,而后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等我当上了总统的时候。” 十字街,尼古拉耶维奇家中的地下室,灯光昏黄,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 “我看他就是不想开战,拉柴洛夫出来做背书,真是可笑!”斯凯奇勒夫将军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而后一饮而尽。 “我看不尽然,他是想趁这次机会,攘外而且要安内——处理那些庞大的境/内势力,”尼古拉耶维奇摇头,“如果说他是当真不清楚那些势力背后有上面的人,还是知道明说?” 莫斯勒将军沉着脸,“就怕是他要与我们地对,虽然他一个人势单力薄,但是柴洛夫…”他摇头,“要是柴洛夫联合他,这一战恐怕是难上加难。” 斯凯奇勒夫放下酒杯,“他现在没空,边/境处还这么混乱,哪有时间来处理我们?在这之前,我们只要将柴洛夫搞死就行,没了他,哼,”斯凯奇勒夫将军冷笑,“他就是一只蚂蚁。” 沉默已久的德米特里此时开口说:“他这一步走得很奇怪——一般攘外必先安内,但是他却要从内部入手…”他的眼睛在灯下发出奇异的光芒,“除非他已经知道了。”筆趣庫 “他知道了这次炸毁xxx的人是我们了?” “我看不止这件事…” 众人倒吸一口,过了一会儿,莫斯勒摆手,“知道就知道,我们难道还怕他?反正每年上交给他的税,也有一部分是我们挣回来的。他有什么资格惩戒我们?”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都清楚走私军/火所要承担的罪名。 “…我这里还有一批要给车臣的,卖还是不卖?”德米特里轻声说,“他们已经预付了10亿的定金。” 斯凯奇勒夫看着那几个人不语,他咬咬牙说:“卖,柴洛夫不是还有一条线呢吗?就算他现在从良了,这段黑历史他是抹不去的!” “什么意思?”尼古拉耶维奇吃惊地看着他,“他也曾经…?” 斯凯奇勒夫默默地点头,“我们再把他拉到我们的船上,不就行了?” “不行,这条路走不通,”尼古拉耶维奇说,“他现在立场很坚定,我们只能从他要清除的那几个人中下手…” “弗拉季斯拉夫?他可是柴洛夫的’儿子’呢,”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挑。 尼古拉耶维奇摇头,笑容诡异而又阴沉,“不,我们要从索菲娅那里入手。” 第 58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09 午后冬宫广场前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各地游客和当地出来遛弯的人漫步在冬宫前的广场上。路从雪堆中冒出来,空旷的冬宫多了几分庄重感。 “终于回来啦!”坐在车后排的吕斯曼伸了一个懒腰,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转头看向靠在椅背上还未醒来的姚云泽。昆仑开着车,从后视镜中看到了吕斯曼的笑脸,点了一下头。biqikμnět 只见吕斯曼环视了一周,发现车子上好像少了一个人,“娜塔莎呢?她去哪里了?” “她说要去一趟博物馆,所以她就提前下车了。” 吕斯曼点点头,看着车外的人群,嬉闹声透过车窗传了进来。那两个小孩子还在睡,头垂在胸前,很是可爱。 “今晚你住哪儿?”猛然间她想到这么一个问题,扭头看向昆仑,“要不我出去睡,你和阿泽…”说着她便笑了。 “我住酒店,”昆仑回答说。 “啧…行吧,我还想着成人之美呢,”吕斯曼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向后靠去。她看着昆仑熟练的开车技术,心里琢磨了一会儿,“你…不是个喇嘛吗?喇嘛可以交女朋友?” 昆仑身子一滞,“不可以…”他话其实还没说完,张嘴犹豫了一下,没说出来。 吕斯曼皱着眉头,“那你和阿泽什么关系?你不是喜欢她吗?”车子拐到了涅瓦河前的大街,还有几分钟就到学校。 “朋友关系,”他抿嘴,没再说下去。 吕斯曼满脸冒着问号,听着昆仑意犹未尽的话,她继续说:“你喜欢她吗?” 昆仑默默地点头。 “你喜欢她……然后你还是喇嘛…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还俗和阿泽在一起啊?”吕斯曼扒着座椅,眉头拧在一起。 “我…”突然有个人从车前跑过去,昆仑瞬间踩下刹车,三个人身体前倾。 姚云泽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转头看了看车外学校的大门,又看了看昆仑的背影——“我们到了?” 吕斯曼和昆仑坐稳身子,同时看向她。 “嗯,到了,”昆仑回答。 “呼!”姚云泽长叹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脖颈,“太好了。” 昆仑和吕斯曼很有默契地没再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姚云泽满心欢喜没注意到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 到了学校后,姚云泽提议先去吃点东西,坐到餐厅里久违地看着熟悉的食物,姚云泽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终于回来了啊…… 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她抬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昆仑。 赫拉克利特曾经说过,人不能两次走进同一条河流。姚云泽深知,有些东西早已经面目全非。 “怎么了?”昆仑微微一笑,侧头看着姚云泽。 她摇头,“就是……突然回到校园生活中,有些不适应。”学生端着盘子,从她身边走过,脸上带着笑,带着青春洋溢,这里与她见到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这里真好。” 昆仑侧脸看着学生,感叹道。 姚云泽看着他流畅的下颌线,少年气混合着男人的坚硬的线条,让她一不开眼。 “其实寺庙中也是这样的,”昆仑回头笑着对她说,笑弯的眉眼间全是温柔。 他的笑容扑面而来,姚云泽身子一滞,麻苏感从脚底升起,像电流一般顺着身体四散开来。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盘子里的面包。httpδ:Ъiqikunēt 吕斯曼打好了饭菜从昆仑身后走过来,看到姚云泽一脸花痴的样子,嘴角像被戳破的气球,向下弯折。 “咣当——”吕斯曼把盛饭的盆子摔在了桌子上,来开凳子坐了上去。跟在她身后的妹妹阿芙罗拉和哥哥安德烈被她粗鲁的动作吓了一跳,阿芙罗拉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人,盘子里的汤撒在了她的身上。 “对不起!”安德烈放下盘子,将妹妹拉到身后,低着头向那人道歉。 昆仑和姚云泽起身走过去。 “没事,”被撞的那人温柔地说,看着姚云泽和昆仑,她笑着顺了一下脸颊边的头发,手指着阿芙罗拉说:“我不要紧,她身上撒了汤汁,你们看看她。” 姚云泽点头致谢,看到了阿芙罗拉身上的汤汁,俯下身去,拿着手里的纸巾在她身上擦了几下,而后握着她的手。 “要不要紧,有没有烫到?” 阿芙罗拉摇摇头,眼中的的小心翼翼在姚云泽看来,十分的让人心疼。 “他们很可爱!”被撞的女生对昆仑说,“我没事,那就走了!” 昆仑点点头,一回头,姚云泽就对他说:“我去带她换一套衣服,你们先吃。” 安德烈向姚云泽说了好多遍谢谢,直到人离去餐厅,他才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吕斯曼坐在那里吃东西,没有理会他们。昆仑再次坐回来,余光瞥到他,吕斯曼放下了手里的刀叉。 “你打算什么还俗?嗯?” 吕斯曼的话语中满是挑衅,昆仑不由得皱皱眉头,“我不会还俗的。” “什么?!”吕斯曼挑起眉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还俗?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和阿泽在一起?” 昆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哈!”吕斯曼激怒反笑,“那你到这边来做什么?还守着她找工作?说得冠冕堂皇,实际是想要享受她对你的喜欢?” 昆仑抿嘴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不想还俗,还想守在她身边,我是不是该说,你真是伟大?” 昆仑目光黯然,他垂下眼眸,“不可以背叛,”佛祖给了他不曾有过的安宁,他受过佛的庇佑,又经历过此前一段经历,他自然是不会忘记这一份恩情。 吕斯曼看着昆仑的样子,就算他此时看起来十分脆弱,容易被伤害,可是她内心知道,昆仑也只是看起来像而已。 她起身,俯身在昆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原来杀人犯也可以信佛?你不怕报应吗?” 昆仑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像锋利的刀朝着吕斯曼的面容剐去。不过,也就是那一瞬间,下一刻,他又如同平静的海面,淡然地看着她。 “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轻声的,一字一顿地对她说。 吕斯曼背后一凉。 从他眼中,她看到了薄凉的怜悯,她好似草芥般被他轻轻拂开。 原本默默吃着饭的安德烈也看到了昆仑眼中的神态,像是一把枪抵在太阳穴口,不由得身体紧绷起来。 吕斯曼跌坐在椅子上,背后早已出了一身冷汗,面容上却强撑着说:“请你一定不要伤害阿泽,她为了你……”吕斯曼顿住,想到姚云泽交代的话,低头鼻息轻叹,“她这个人有点傻。” 昆仑敏感地抓住了她话中的矛盾点,“她怎么了?” 吕斯曼抬起头,看着他带着关心的目光,突然笑了一下——佛不需要他的庇护,可是阿泽需要。Ъiqikunět 她是他的软肋。 或许…这就够了。 能被这样的人放在心里。 吕斯曼摇摇头,够了。 斜阳照进寝室,姚云泽推开门,看着里面的样子,竟然多了几分怀念感。 “我的衣服在这里,”她领着阿芙罗拉走了进去,站在衣柜边,“你看看你喜欢什么样子、什么颜色的衣服,我拿给你。” 阿芙罗拉仰头看着姚云泽,又看了看衣柜中衣服。 “就…那一件吧!”她选了一件和姚云泽身上颜色相似的衣服。 姚云泽笑着点头,从里面将衣服拿出来,递给她。 “需要我的帮忙就说!”她蹲下身子,对阿芙罗拉说。 阿芙罗拉点头,抱着衣服,“谢谢你,阿泽…我可以叫你阿泽吗?” 姚云泽点头,“可以的,”说着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还真是可爱呢。而后姚云泽退出寝室,轻轻地合上门。 阿芙罗拉看着她离去,轻叹出一口气。看了看手上的衣服,走到床边脱换衣服。 无意间,她瞥到了姚云泽摆在床头的套娃。 她轻蔑一笑,不懂她怎么会对这种娃娃感兴趣。换好了衣服,阿芙罗拉盯着那个娃娃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而后拿起来,把套娃一个接一个分开。在最里层,她发现了一条项链和一个张纸条。 “谢谢你,救了我。” 阿芙罗拉皱了皱眉头,将纸条放了回去,看着项链在手心中闪着光。 “阿芙罗拉,好了吗?” 她回头,“没有呢…阿泽姐姐,在等我一会儿,”回答着她,把项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手里赶忙将套娃组装在一起。 打开门,走出去,她笑得像个天使般纯洁。 “谢谢阿泽姐姐!” 姚云泽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算不上合身,但是也算是好看,她满意点点头。 “走吧,我们去吃饭。” 第 59 章 第三卷 四季·春 10 不知道什么时候,校园中多了一家超市。超市中除了有平日中需要的日常用品,还有极具蒙古特色的餐食和礼品。超市中摆放了几张木桌子,供客人在这里吃饭。 明熹很喜欢吃奶酪,每天中午都要去超市买一块奶酪,顺便在那里看书。 倒不是因为超市的环境有多好,超市人来人往,十分红火。在这里读书,当然不会是为了看书。 因为这里的老板很帅。 老板每天下午三点准时来店里,平日里都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碧色眼眸隐藏在帽檐下。明熹只看得到薄唇微抿,俊挺的鼻梁,可她知道藏起来的那双眼睛有多好看。 “哗啦——” 门开了,明熹手腕上的手表指针转到三点。 是他。 明熹微微低下头,眼神在书本上,心思和耳朵却黏在进门的那个人身上。 “哇,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居然搞得这么好?”一个夸张的女生突然冒出,明熹抬头一瞧,她认得的,是雕塑系的大一新生,吕斯曼。她在学校里很是张狂,略有耳闻。 她怎么会和这里的老板认识呢? 明熹轻皱眉头。 “嗯,还好。” 明熹看到老板嘴角微微上翘,带着疏离的笑容看向吕斯曼。下一秒,他就看向了自己。 明熹一愣。 来不及反应,呼吸一滞。 老板脸上的笑容没有变,他朝她点点头,而后转身和吕斯曼往前走去。 等到他离开,明熹才意识到,刚才他对自己笑了。 她转过头,慌乱地看着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懊恼刚才自己的表现太愚蠢了,怎么没能给他一个回应呢? 吕斯曼和昆仑走到后面,她瘪嘴摇头说:“啧啧啧,你这张脸真是祸害,漂亮小姐姐都不给我留一个……” “嗯?”昆仑转头看她,“什么?” 吕斯曼停下来,赶忙摆手,“没事没事……阿泽和娜塔莎去拍照片了,过一会儿可能才来。” 昆仑点头,走到一扇门前,拉开门后是一个小院子。 吕斯曼眉头一挑,跟着走了进去。 “天……想到不到你一个喇嘛,居然这么有钱?”吕斯曼四处焕看院落。 院子里有一个秋千,旁边有几棵松柏。在她正对面有一间小二层,上面有一个阳台,吕斯曼考量的目光顿了顿,阳台上好像有……好像有一只熊?! 吕斯曼慢步往前走,盯着那个毛茸茸东西细细看着。 棕色毛茸茸的小东西,也看着她。 “不是…吧?熊…?”吕斯曼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心中直打怵,这……她叹气,养个宠物都要这么霸气吗? 走在她前面的昆仑侧头看了一眼,直径走到屋中,过了一两分钟后,出现在阳台上,单手抱起熊,对楼下的吕斯曼说,“没事,它不咬人。” 吕斯曼摇头,像一只拨浪鼓一样,“你又不是熊,你说了不算!” 昆仑苦笑,把熊放下,而后转身消失不见。 吕斯曼眼睛紧盯着门口,生怕熊破门而出。虽然它小,但也是一只熊啊! 昆仑出来,后面跟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https:ЪiqikuΠet 吕斯曼往后退了几步,“好了好了!别往前走了!”她喊了一声。 昆仑顿住脚步,蹲下身子,抬手抚摸熊的脑袋。吕斯曼收起惊异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一人一熊,心中的紧张感慢慢消失。 等了好久,明熹都不见老板出来。刚到下课铃声,一些学生涌了进来,明熹皱眉头,忽地,她闻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她转头看去,明艳的女子走了进来,明熹惊叹。httpδ:Ъiqikunēt 这不是……姚云泽吗? 姚云泽不仅在国内网络上很火,在国外也很火。前不久她还看到姚云泽去看了极光,心心念念也想去看看。倒是没想到,她能在这里碰到真人。 她好似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也朝着自己笑了一下,而后面走去。明熹保持着完美的微笑,看着姚云泽离去,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明熹突然反应过来,她去的地方,好像是刚才老板进去方向。 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 “阿泽姐姐,昆仑哥哥在后面!”安德烈看到姚云泽来,他笑着指了指后面的门,姚云泽点头。看着安德烈不是很大,没想到早已经成年,他说因为战乱家里也很久没有许多充裕的粮食,所以有些瘦。 但他生怕昆仑把兄妹两人送去福利院,听着胸脯响亮地拍着说:“你们放心,我特别能干活!不怕苦不怕累,只要给我们一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昆仑看着他,没说什么。 安德烈心里十分没底,直到昆仑通知他可以来店里帮忙的时候,他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 吕斯曼手刚放在熊的头上,想要轻柔地摸一下,熊猛地转头跑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吕斯曼忙地跳起来。 “啊啊啊啊——” 姚云泽看着吕斯曼夸张的表情,和昆仑对了一眼后,无奈地笑了。熊跑过来,扒着姚云泽的腿,仰头看她。 “我怎么感觉小胖最近有些瘦了?” 昆仑朝着姚云泽走过来,“我最近有些忙,没顾得上给它做饭,所以它一直在吃罐头。” 姚云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昆仑笑。 “怎么了?”昆仑被她盯得有些害羞,低头看看熊,有看了看她胸前的纽扣,始终没敢看她的眼。 “没什么…”印象中,她还真没见过他日常生活的样子。前一段时间,他忙开店,姚云泽忙着拍照排版修图,国内有几家娱乐公司想要签她拍戏,为此忙了好一阵。 两个人之间的旖旎飘到了吕斯曼那里,她躲在松柏后面,十分无情地说:“喂!这里还有个大活人呢!” 晚上姚云泽和吕斯曼从超市离去,漫步在校园内。 “阿泽,你不觉得奇怪吗?”吕斯曼咬了一口俄罗斯提拉米苏,鼓着脸问道:“你之前说,昆仑她没钱管你借,现在怎么就这么有钱了呢?他不是喇嘛吗?” 姚云泽点点头,淡淡地回答道:“他们家好像很厉害,是贵族。” 吕斯曼把甜腻的提拉米苏吞咽下去,“哇!贵族!好厉害啊!我还没见到过活的贵族呢!” 姚云泽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不过,吕斯曼却再次皱紧了眉头,“他既然是贵族,想必一定是信仰东正教的吧?怎么会去当喇嘛呢?而且…” 姚云泽停下脚步,转身看她,“如果你真的好奇,就去问他,这些我也不是很清楚。” 吕斯曼定住,她才不会去问昆仑呢,不过……阿泽的态度好奇怪,这念头一闪而过,又走了一会儿,她们回到了寝室。 “…所以,第二代货币危机的发生,是因为预期的自我实现,”桫椤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教室里的人,继续说:“因为当局政/府或者是国家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导致民众对经济有了一个较为悲观的预期。再加上固定汇率制度,这必然会导致投机者在外汇市场上进行投机——做空一国货币。” “不过也有例外,像索罗斯做空泰铢、日币。在亚洲四小龙经济快速发展的时候,他借入泰铢,而后大量抛售,最后发生了货币危机。”桫椤教授看到一个人举起手来,便停了下来,“说!” 卷毛同学起身说,“那如果是因为国家当局造成的经济萎靡,那这个时机是不是也可以对他们国家进行货币攻击?” 桫椤点头,不过又摇头,“但凡经济不行的国家,也没有必要去做空他们,这样得不偿失。” 那同学继续说:“那像现在俄罗斯的状况呢?既然他是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也就是外汇走廊,那么……现在他能否有实力保持呢?” 话音一落,桫椤教授的眉头拧在一起。 原本在梦中神游的许孟水,听到俄罗斯这三个字,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这要看具体的情况,每个国家的经济基本面不同。要做背景调查,当然,当初索罗斯要做空香港的时候,这是一个错的选择。因为香港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后盾——中国。” 卷毛同学点头,坐了下去。 许孟水侧头打量着那人,头发卷卷的,皮肤雪白,琥珀色的眼眸中不带一丝感情。 有意思。 下了课后,许孟水把人拦住了。 “你是俄罗斯人?” 卷毛皱起了眉头,从许孟水身边绕过去。许孟水再次拦住他,“别生气,我只是有些事想要问你。” 那人一脸不悦,“我不是俄罗斯人,你让开。” 许孟水听着他带着俄罗斯口音的英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被着急走,我就是要问问你,是不是对做空卢布感兴趣。” 对面那人虽然仍旧皱着眉头,可是眼中的警惕少了许多。 “你要干什么?” 许孟水玩味地看着他,“有没有兴趣……玩儿一把?” 薛曼莉把薛蠡和薛晓阳送到飞机场,飞机场内停着一架私人飞机,上面用漆喷着一个大写的“x”,代表薛氏的意思。 “曼丽,在这里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俄罗斯现在太危险了,”薛晓阳握着薛曼莉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薛曼莉点头,余光却瞥向在远处抽烟的薛蠡。 “奶奶,我会注意的,您到家了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薛晓阳点头。 机场下面一个辆车行驶过来,将一个保险箱抬了进去。 “奶奶,你要的画,我帮您买好放到了飞机上,到时候回去找几个人来安装。千万别自己动手,这是名画!”薛曼莉再三叮嘱,之前卖过一副莫奈的画,差点被薛晓阳毁了。 一听这话,薛晓阳摇头,“不会的,这次交给那个小兔崽子干!”她指了指薛蠡,“不然一天净去祸害别家的小姑娘了。”https:ЪiqikuΠet 薛曼莉听了呵呵笑了两声。 等到飞机飞上了天上,她长叹一口气,转身从包里拿出手机,慢条斯理地拨打了一个电话。 “索菲娅?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第 60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1 灰蓝色的天空给笼罩在大地上,阳光穿过钢铁般密布的云层,把光辉洒在大地上。 薛曼莉坐在街边的餐厅中,手里握着一份报纸,看着白纸黑色的她眉头紧簇。 “02年诺贝尔化学奖获得者勒斯福,因实验室突发爆炸去世。” 这已经是第五个人了。 薛曼莉放下报纸,端起咖啡慢慢地来了一口。从落地窗向外看去,行人把脸躲在围巾后,车子在马路上慢悠悠地行走着。 接连死去的朋友,让薛曼莉感到害怕和担心。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隐藏在她背后,危险会随时悄无声息地降临。她预感,未来的局势大变,而在局势没有稳定之前,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今日快报——国际著名企业薛氏和俄罗斯最大通信公司已达成合作协议,就未来关于4g网络的开发……” 薛曼莉扫了一眼电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拎起身边的白色大衣,走了出去。 她和索菲娅约定早晨八点的时候,在克林宫见面。薛曼莉不清楚为什么她会选择政府办公的地方见面,这让她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精神应对那只老狐狸。 高跟鞋的声音突兀地在克林宫中响起,众人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妖艳的女子穿着一身白色,带着夸张的墨镜,扭动着身子走到前台。 “我是来找人的。” 前台小哥愣了一下,只见那张涂着红色口红的唇一张一合,接着妖娆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薛曼莉看着眼前的人,歪了歪头,摘下墨镜,“我是来找人的。”她又重复一遍,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还会调戏一番,不过现在没有那个心情,她只想速战速决,这里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biqikμnět 前台小哥回神,耳根红了,不好意思地低头问她:“请问您是来找谁的?有预约吗?” 周围路过的人看着前台和漂亮的女人,不由得会心一笑,也有不目斜视的女人带着蓝牙耳机从他们身边挤过去。 “索菲娅部长,”薛曼莉把墨镜推到原来的位置上,冷淡地说了一句。 前台有些惊讶,再次问道:“您是……来找索菲娅部长的?” 薛曼莉点头,“对,我是她儿子的情人,现在怀孕了,请她来主持一下公道。” 周围静默的人听到了她的话,大吃一惊。索菲娅部长的儿子米拉德今年32岁早已结婚,女方是丹麦的一位贵族,家族历史上百年。虽然女方家的势力很大,但是挡不住米拉德花心,到处沾花惹草。 虽然众人早已习惯,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闹上门来。 看着前台除了吃惊外没有任何表情,薛曼莉从翠绿色的宝格丽蛇头包中掏出电话,“你要是不信,我给索菲娅部长……” 这是一个人从电梯里急忙跑出来,跑到薛曼莉面前,喘着气说,“薛小姐,部长让你直接上去。” 薛曼莉对他微微一笑,跟在男人身后过了几道安检后,走进了电梯。 到了楼层,男人请她下去,姚云泽走出了电梯,风情万种地回头看着那人,“请问……卫生间在哪里?我想去补个妆。” 男人仔细嗅了一下薛曼莉的香水,而后在她略带调戏的目光下,指明了方向。 薛曼莉拎着包,迈着超模般的步伐,走进了卫生间。门内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打量了几眼扎眼的薛曼莉,薛曼莉侧身走了进去。进到左手第三个隔间,她敲了敲门,没人,她躲了进去。 一进去,就先按了一下冲水按钮,而后把包挂在墙壁上,打开冲水箱上的盖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零散的枪/支组成部分。放下坐便盖,把东西到了出来,快速地组装好。 过了几分钟,薛曼莉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走到了洗手池边,站着一个身体线条流畅的男人。薛曼莉从后面看,倒三角的身材,臀部翘得弧度刚好,背部肌肉充实,有让她想摸两把的感觉。 昆仑的屁股看起来也很翘,不知道摸起来什么感觉。 薛曼莉想着,听到一声咳嗽后。 她才慢慢回过神,目光从男人的身体上移开。为了不显尴尬,她带好了笑容,慢慢地抬起头,看向男人的脸。 入眼的是一双碧色眼眸,薛曼莉下意识地倒吸一口气。而后男人鬓角的丝丝银发让她意识到,这人不是昆仑。男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眼角带着些皱纹,鹰钩鼻,嘴角边的法令纹像两条沟壑,直直伸到下颌。 “您好?” 他张嘴试探着问。 薛曼莉倏地笑了,点着头说:“您好,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她打开水龙头,装模作样地洗了洗手,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男人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肆意打量别人,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ъiqiku 薛曼莉侧头,从镜子中看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轻浮地笑了一下,抬手一个飞吻出去,而后消失在门外。 索菲娅站在窗前,看着落下蚂蚁般小的人,手里端着茶,轻轻吹了一口。 “噔——噔——噔——” “请进,”她转过身,走到书桌边。 薛曼莉扭着腰走了进去。 索菲娅看着薛曼莉的样子,轻笑道:“你可真是能折腾,提他做什么?” 薛曼莉耸肩,“你儿子那么多情人,多我一个不算多。”说着,做到了索菲娅的对面,“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索菲娅低头看着交叉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说:“也没什么事,之前交给你的油田,是该交回来了。” 薛曼莉挑眉,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为什么?” “那是政府的东西,只是暂时交给你打理而已。” 薛曼莉侧头看着书桌上的国旗,笑了笑,无奈地说:“油田就在那里,我也拿不走,国家要收回,还用得着我同意吗?” “是用不着经过你的同意……”索菲娅起身,手指在桌面上跳舞,她站到薛曼莉身边,低头俯看着她,“你把管理油田的人都变成你的人,而且还有军/队在在周围驻扎。所以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一声才好。” 薛曼莉抬头看着索菲娅,她紫色的嘴唇像一只恶毒的蛇。 索菲娅挑起薛曼莉的一缕头发,轻卷在手指上,缓缓地低头,在薛曼莉耳边轻说——“看到那些死掉的人了吗?上面要将你们斩草除根,一个都不留……” 薛曼莉一听,猛地回头,缠绕在索菲娅手指上的头发一下子勒紧了,她吃痛地皱眉。 索菲娅温柔地笑着,眼中的毒渗出来,“……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要是听话,我绝不会让他们动你。” 薛曼莉想要远离索菲娅,她现在就像一只毒舌,缠绕在薛曼莉的脖颈处,信子不断伸缩,发出危险的信号。她将头一偏,头发断了,索菲娅看着仍旧缠绕在自己手上的发丝,笑了。 “你看,你和我就是手指与头发的关系,你痛我也痛。可最后,断掉的是你。” 听完索菲娅的话,薛曼莉浑身上下寒气倒流。她起身,“我要是不还呢?” “私吞国有财产,在俄罗斯,会有什么罪行,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要是还给你,您就不会杀了我?” 索菲娅手蜷缩放在唇边,故作思考状,“那要看薛氏的诚意了……” 薛曼莉沉着脸,慢慢地从包里掏出□□,指向索菲娅,“放我走。” 她一边用枪指着索菲娅,一边往门口退。 索菲娅大笑,“你以为你来了,就这么轻易的能走掉?”说着,她迅速从桌下面掏出一把枪,对准薛曼莉。 薛曼莉瞳孔猛地睁大,抢先一步按下了扳机。 “嘭——” 只有一声枪响,是索菲娅的枪声。 薛曼莉枪口装了□□,没有声音。 她捂着腿慢慢蹲下,索菲娅看着薛曼莉的样子,哈哈笑了两下,然后用枪抵着自己的脚,开了一枪。 “保安!有人攻击我!” 索菲娅忍着痛,打了一个电话。 原本门口的保安听到了枪声就已经准备行动,再加上索菲娅的指令,他们立刻拿好武器向财务部长办公室跑去,其他几波人跑到总/统门口,还有一些重要保护人员的门口。 薛曼莉看着索菲娅笑了,脸色惨白,红唇在她脸上显得更加悲惨。 “索菲娅,你等着!” 拉开门,她向外跑去。 身后有人追,薛曼莉看着自己的腿上的血流了下来,咬牙把包里的东西到了出去,把它按在腿上,拿起枪对着摄像头打过去,火花四溅。她跑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薛曼莉汗水浸满了全身,疼痛不断地从腿上传递到身体各处。 门口没有任何地方出口了,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爬几层楼。看着远处的那扇门,她握紧手里的枪,拖着腿走到门前,轻轻地敲了一下。 过了好久,门才开。 门一开,薛曼莉举起□□对准那人的眉头。 下一刻,按着板机的手犹豫了。 是刚才那个男人。 就在薛曼莉犹豫的那一秒间,她被男人拽了进去。 “噔——噔——噔——” “请进。” 雷诺放下手里的文件,平静地向门口望去,来人面色匆匆,他不解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 库勒身后跟着一位保安,扛着枪指走了进来。ъiqiku “索菲娅部长遭到袭击,那人跑了,我们过来看看您有没有事。” 雷诺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库勒挠了挠头,刚才他去了一趟卫生间,刚从里面出来,就知道了索菲娅被攻击的事,跑下去看了一眼索菲娅,而后才上来的,正好碰到了安保队长,两个人一同跑了上来。 “就刚才……” 雷诺放下手里的笔,摇头说道:“我没事。” 就在这个时候,雷诺下/身感到一片温热,下意识地皱眉,将腿并拢,脚往前踢了一下。 “加强安保,没事的话先出去吧。” 雷诺吩咐完,库勒和安保队长再三确认没事后离开了。 薛曼莉藏在桌下,手被雷诺用腿紧紧地夹住,她已经没力气生他那一脚的气了,听到关门声,便倒在雷诺的膝头,晕了过去。 第 61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2 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空旷的餐厅中飘出来小提琴悠扬的声音,留声机缓缓地旋转着。穿着白色围裙的波兰佣人端着盘子从餐厅中走出来。 尼古拉耶维奇手里拿着刀叉,十分陶醉于音乐声中。随着激荡的音乐,挥动着手臂,好似手中拿着的不是刀叉,而是指挥棒。 猛烈喷涌而出的音符在房间中回荡,最后一道滑音落下,屋内瞬间寂静,尼古拉耶维奇拿起白色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眼睛瞥向墙上的钟表。 “有电话打来吗?”他挥手将管家叫了进来。 管家弯着腰,“并没有,先生。” “嗯……”尼古拉耶维奇下颚的胡子随着嘴里的动作而变化,“好的,我清楚了。” 早饭过后,尼古拉耶维奇来到了书房,关好门,走到书架便,巨大的红木书架边挂着一副《雅典学院》,他握住画框,顺时针摆动了一下后,旁边的书架呼啦啦地响起,缓慢地向后转动,墙中央裂开了一道口子。 尼古拉耶维奇走了进去。 沿着灯光,顺着盘旋梯向下走去。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楼梯中,尼古拉耶维奇的影子被拉扯投在墙壁上。不一会儿,他走到了地下室,打开灯,一室辉煌。 尼古拉耶维奇做到沙发上,拿起手边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怎么样?” 电话通了之后,尼古拉耶维奇迫不及待地问。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紧皱着眉头,“既然她跑了,那我们就再想想其他的办法。薛氏下个月就要和来俄罗斯做生意了,他们强占了我们的市场,如果不能用薛曼莉威胁她,那就换个其他方式。” “哼,你说得倒是轻松,”索菲娅躺在病床上,“你可清楚薛氏真正的实力吗?当初我将那片石油交给她,不就是因为她背后的势力吗?” 尼古拉耶维奇干笑了两声,将手里的话筒换了一个位置,“索菲娅小姐,合作是需要信任的,我相信您这一次不是故意的,所以……” 索菲娅躺在床上蜷起手指,看了看手指甲,不耐烦的表情中带着几分厌倦,说出口的话却是极为郑重,:“真的抱歉,这会是我的问题,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 尼古拉耶维奇抿嘴点头,手指在沙发上的照片上轻轻敲了两下,“您这么说……正巧这里有个事情想要您帮我……” 索菲娅听完了尼古拉耶维奇的事情后,表情轻松许多,“这件事好办,交给我了。”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挂了电话,尼古拉耶维奇点了一根雪茄,无意中转头看到沙发上的照片,他叼着烟,单手拿起那张照片。 “他和你真像……” 嘴角的笑容蔓延开,他抬起头望过去,洛特尼克夫坐在巨大的画框中正对着他微笑。筆趣庫 午后放学的人匆匆忙忙地走向食堂,刚开学没几天,人群熙熙攘攘。 “阿泽,下午我有节版画课,你先帮我这个位置!我去食堂里买好饭等你,你想吃什么?”吕斯曼耳边夹着手机,边走边说。版画课的位置及其重要,有一次去上课,吕斯曼坐在最后一排,俄罗斯人生的高大,她要踮起脚尖看老师如何演绎作品,这让她十分苦恼。 正巧每次姚云泽上课的教室就是吕斯曼上版画课的教室,于是每次都让她帮自己占位置。 “斯曼,我现在不在教室,不过已经帮你占好位置了。” 吕斯曼觉得不对劲,手拿起电话,“你下午不是有课?你怎么不来上课?” “……我晚上要参加一个宴会。” 吕斯曼眉头一挑,“是他来找你了?” 风声很大,穿过话筒打在手机上。 “是……不过他说,只是一个宴会而已。” 吕斯曼气急败坏,她走到一个角落中,“之前不是说只是为了救昆仑吗?这件事结束了,您的交易也完成了,怎么还要去呢?” “我走不掉的,斯曼。” 吕斯曼破口大骂:“去特么的,什么走不掉,你不就是帮他传个消息吗?当一回快递员就行了,你还当上瘾了?” 姚云泽手握紧裙摆,抬头瞥了一眼帘子外的人影,眼神中满是戒备,“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反正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就不用管那么多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刚放下手机,门帘被拉开,人影出现在她眼前,弗拉季斯拉夫温和地笑看着她,“怎么样,裙子还合适吗?” 眼前的美人冰清玉洁,散落在肩头的长发乌黑,嘴唇上粘着玫瑰红,冷清的眼眸中带着寒意。 “快了,”姚云泽垂下眼眸,默默地转过身去,“这一件就可以,其他的不用了。” 弗拉季斯拉夫微微皱眉,走了几步,目光落在姚云泽雪白的颈部,如同一块羊脂玉,他握住她的肩头,将她转了过来。 “怎么?”姚云泽声音冰冷。 “这件不好看,我要让你成为今晚最美的人!”说着,他打量姚云泽的裙子,站在他身后的设计师和助理满脸不安。ъiqiku “我喜欢这件,不可以吗?” 弗拉季斯拉夫固执的摇头,“不行,要我喜欢才行。” 说着,将姚云泽拉了出去,站在红色的地毯上,面前是玲琅满目的晚礼服。 “你来挑,这里有更好看的!”弗拉季斯拉夫执拗地看着姚云泽。 姚云泽看着身后那几个人为难的样子,轻叹一口气,点点头,走上前。 被挂断了电话的吕斯曼不解气地看着手机,想抬手摔了它,却又觉得没必要,手抬到一半,放下转身离去,朝着昆仑的超市走去。 中午人还挺多。 “来一瓶威士忌!”吕斯曼把钱拍在台子上,安德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远处的昆仑看过去。 “怎么?钱不够吗?”吕斯曼抱着胸问他。 安德烈惶恐地摇摇头,急忙从架子后面拿出一瓶威士忌,伸出手刚要递给吕斯曼,下一秒就被一双手夺走了。 吕斯曼回头一看,呵,居然是昆仑。 “你拿我酒干什么?”安德烈看吕斯曼将怒火转移,趁此机会,他将钱收到柜台中。 “你下午没课了?”昆仑不为所动,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吕斯曼冷笑,“你不管你女人,管我算怎么一回事?” 昆仑平静的目光泛起了一丝波浪。 “什么意思?” 吕斯曼看到了昆仑目光中的杀气,不自觉地站直身子,摇头说道:“没事,我就是觉得你没资格管我。来了都不问阿泽的事情,你居然关心我下午有没有课,你小心我女朋友过来找你算账……” 昆仑表情松懈下来,将手中的酒瓶拿给她,“少喝一点。” 吕斯曼接过酒瓶,低头细细地看着上面的俄文。 过了几秒钟,她突然抬起头,“你们吃饭了吗?现在食堂没地方坐了,我能在这儿蹭点吃的吗?” 吕斯曼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一头熊一起吃饭,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熊碗里的食物,又看了看自己碗里的,无奈摇头。 昆仑端着一盘水果从无外走进来,身后跟着阿芙罗拉。 “哇!斯曼姐姐你来啦!” 吕斯曼听闻抬头看过去,穿着修身牛仔裤、灰色卫衣的阿芙罗拉看起来十分有活力。 “阿泽姐姐呢?她没来吗?”阿芙罗拉笑着问道。 吕斯曼摇摇头,看向昆仑。 昆仑在吕斯曼的注视下,放下了果盘,坐在了她身边。阿芙罗拉依次挨着昆仑坐下,吕斯曼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看到阿芙罗拉对着她亲切地笑着,等着吕斯曼的回答。 “她拍外景,一下课就走了,”吕斯曼说完,漠然地拿起刀叉,吃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吕斯曼和昆仑都没怎么说话,只有阿芙罗拉一个人讲着有趣的事。 阿芙罗拉和安德烈来到了圣彼得堡后,阿芙罗拉继续上高中,安德烈则是帮昆仑开超市,三个人过起了宛如兄妹般的生活。 “这里的学校真好啊,不想我们那里,永远没有下课……只会被炮弹或者是敌人打断……”说到最后,阿芙罗拉想到了自己悲惨的生活,声音有些颤抖。 昆仑叉了一块牛排放到了阿芙罗拉的盘子里,轻声说道:“都已经过去了。” 阿芙罗拉满眼泪水,看到了昆仑放在自己碗中的牛排,带着些欣喜,“遇到昆仑哥哥,是我最幸运的事情!” 吕斯曼嘴里嚼着牛肉,眼中尽是讽刺, 饭后,趁着阿芙罗拉将东西收拾出去的功夫,吕斯曼严肃地问昆仑——“你只想呆在阿泽身边吗?” 昆仑点头,这是他早已想好的事情。 因为他的来路早已注定,经过她时,自己早已满身罪孽,只有臣服于佛脚之下,才可以洗刷罪恶。 守着她,过一辈子。biqikμnět 吕斯曼仔细地看着昆仑的眼眸想从中找到一丝关于情爱的东西,看了许久,就像是从森林中找出一片红色的叶子般渺茫。 她没有看到。 慢慢地转过头,轻声叹了一口气。 好吧,就这样吧。 她这次是真的死心了。 但愿,他不会后悔。 第 62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3 夜幕中,院落中的柴火成堆,昆仑丢了一把火进去,不一会儿,火光蔓延。 一人一熊围坐在火堆边。 昆仑看着火焰,默默地发着呆。 火光给他冰冷的手带来一丝温暖。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昆仑哥哥,你在这里做什么?”阿芙罗拉走过去,坐到了昆仑身边,小胖站起来,走了两步后四肢着地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歇一会儿,”火光在昆仑眼中璀璨生辉。 “哎——”阿芙罗拉轻叹一声,伴随着风声火声音,她轻轻地说:“我和哥哥,也好久没有过如此平静的生活了,好像眼前这一切…都像一场梦。”说完,她侧头看着昆仑,他的目光深邃,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我也是。” 阿芙罗拉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想把头靠在昆仑身上,她感受到了昆仑此刻和自己十分相同的感情,像是海里的鲨鱼,他们同样对一种味道敏感——安定。 他们是一样的。 可她忍住了,快速转回头,看着火堆。 “呼,阿泽姐姐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很久不来这里?” 昆仑转头看了她一眼,“她有她的事情要忙,自然是不会每天都来的。” 阿芙罗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好久没见到她……还想着把她送给我的衣服还回去呢……”阿芙罗拉觉得有些尴尬,随口扯了一个借口。 反倒引起了昆仑的注意。 “衣服还没有还?” 阿芙罗拉点点头,此刻她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借口。 “你给我,我帮你去还。” 风吹过树梢,带下来雪花在空中飞舞,阿芙罗拉看着昆仑一动不动。 “好。” 她僵硬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贵妇们穿着高级的定制礼服和男伴在正中央跳舞,隐匿在楼梯下的乐队卖力地演奏着手中的乐器。其他人端着酒杯到处与人交谈,从服装周到国际论坛,想到哪里聊到哪里。 墙壁上金色时钟敲响第九下的时候,姚云泽挽着弗拉季斯拉夫的手臂从旋梯上缓缓走下。 “紧张吗?”弗拉季斯拉夫扶着姚云泽,在她耳边轻声发问。 “还好,”姚云泽淡然地回答道,她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感觉。回答完弗拉季斯拉夫的话后,她微微侧头,精心挑选后垂落在耳边的碎发随着她的摆动在空中游荡。 轻挑眼尾睥睨众人,姚云泽眼中似有一块宝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配合着手指上翠绿色的翡翠,贵气逼人。 台下的人看着郎才女貌的一对,不自觉的鼓掌,不是出于恭维,也不是出于屈服于对方的实力,而是因为看到美好的事物感到愉悦。穿着黑色金丝绣裙,很好地勾勒出了姚云泽的身段。她身旁的弗拉季斯拉夫,原本就有着妖孽美少年之称,两个人一同出现,这要比钻石都要闪烁。 “弗拉季斯拉夫不是和柴洛夫大卿……”一个人微笑着鼓掌,身子微倾,问身旁的妻子。 “他们早就分开了不是吗?我之前和你讲过的啊!你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是谁啊,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看起来不像是新晋超模,更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姚云泽和弗拉季斯拉夫走下来,汇入人群中。 “您今晚真是太美了呢?”httpδ:Ъiqikunēt “您真好看……” 松开弗拉季斯拉夫的手臂,姚云泽就被一群贵太太包围住了,她手里拿着一杯香槟,礼貌地对着她们微笑,简单地回答问题。 阳台上,一个穿着绿色裙子的少女抽着烟,“她就是弗拉季斯拉夫今晚的女伴?”她问身边穿着西装的英俊男孩。 “是的,”他说完,手指在少女的锁骨上溜过去,“在我眼中,你最好看。” “哼,”少女对着男孩的脸吐出一口烟,“亚历山大,别这么油腻好吗?” 亚历山大收回手,慵懒地靠在墙边,面容却十分不满:“你最近对我很是冷淡。” “有吗?” “是忘不了他吗?” “谁?” “他已经死了。” “哪有这么咒自己哥哥的人呢?” “阿吉塔,”亚历山大转过身,抬手握住阿吉塔的下巴,往上抬,表情狰狞,“别再提那个人名字。”阿吉塔眼中满是不可以思议,她静静地看着亚历山大,尽力将恐惧与害怕隐藏起来。 看着她闪躲的目光,亚历山大已经得到了回答,手轻轻易一松,哼笑了一声转身。筆趣庫 “……还有,忘了他。” 亚历山大的背影顿了一下,而后起身离去。 阿吉塔愣住了,她对亚历山大的转变不无好奇,之前他对自己言听计从,从眼睛里便看得出欢喜。直到他从那里逃了回来,阿吉塔听说亚历山大的母亲和他同母异父的哥哥都死在了那里。 虽然他外祖父看起来不是很伤心,也对亚历山大跑回来的事情颇为赞赏,夸他识大体。可是阿吉塔能够感受出来,他心中的崩溃与不安。再后来,亚历山大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她知道他经常去赌/场,和那几个将军的孩子混得还不错。 他越发变得难以捉摸了。 可是刚才他一提起昆仑,一双淡绿色的眼眸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样的英俊的男孩,死了……怪可惜的。 “您好,美丽的女士,不介意和我喝一杯吗?” 姚云泽转过头看着那人,黑色西装、定制皮鞋,手腕上昂贵的手表。她点点头,接过那人递来的酒杯。弗拉季斯拉夫带她出席的这个宴会,是俄国上流阶层举办的交流会,但凡是能够出席这里的人,必然非富即贵。姚云泽虽然满心抱怨,但是也不能得罪这里的人。 亚历山大举起酒杯,对着姚云泽喝了下去。 “亚历山大。” “姚云泽。” 喝过酒后,两个人做了自我介绍。 亚历山大笑着问姚云泽,“姚,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之前我没有见过你。” 姚云泽含笑点头,她原本想着今晚做一个漂亮花瓶就行了,没想到上来主动和她聊天人的不少,由此看来,弗拉季斯拉夫的地位不低。 “来俄国留学?还是……工作?” “留学。” “哦?我也在上学,请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呢?”亚历山大眼眸中的笑意增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列宾,我是学美术的。” “这样啊!”他点点头,“莫斯科经常有画展,你要是有空,不妨我请你来看几场?下周日,就有一场……” “找你好久了,原来你在这儿!”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亚历山大的话,两个人一起侧头看去。弗拉季斯拉夫捏着一只高脚杯,漫步到他们面前。 “你们在聊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姚云泽笑了一下,撩了一下耳边不存在的头发,“这位先生想要请我去看画展。” 亚历山大一愣,一般这种情况下,女方会急忙撇清和别的男人之间的关系,他还是第一次碰到主动交代的。 “哦?”弗拉季斯拉夫笑了,“带我的人去看画展,我要和我打招呼的吗?” 姚云泽笑笑,不着痕迹地走到了弗拉季斯拉夫身后。周围的人眼睛余光时不时地瞟过来,看着他们。注意着动向,十分好奇。 亚历山大无所谓地笑了,走进弗拉季斯拉夫身边,小声地对他说,“没有我,你还会站在这里吗?” 弗拉季斯拉夫愣了一下,看着亚历山大与自己拉开距离,眼中带着些疏离,“是要好好感谢一下您,今天来的匆忙,不如一会儿,您随我去,我们喝一杯,好好聊一下?” 亚历山大点头,好似料到他会这么说。从身边走过的侍从盘中拿起一直酒杯,对着弗拉季斯拉夫举了一下,“不见不散,”而后一饮而尽。 直到宴会结束,弗拉季斯拉夫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姚云泽跟在他身边细细地观察着,静静地不说话。直到他们上了车,弗拉季斯拉夫揭开领结靠在椅背上,她才开口问道:“你这回,又要我做什么?” 弗拉季斯拉夫闭着眼,嘴角浮起一层乏力的笑,“什么都不想让你做,就是想见见你。” “嗯?”姚云泽瞥过去,上一次,他要姚云泽帮他传递信息——关于赌/场和最近战事的消息。怎么传递信息?很简单,姚云泽作为国内外著名网红,微博、itter还有脸书已经有五百多万的关注量,这对传递信息来说,也是一件极为方便的事—— 弗拉季斯拉夫给信息加密,让姚云泽把信息发给你在推送的文中,结合照片,看到的人自然会解密出来。 不得不说,这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尤其是弗拉季斯拉夫对她的把控,如果他用这件事威胁他,姚云泽没有办法应对,只能听命。 “你放心,是真的没事,”弗拉季斯拉夫睁开眼看着她,“你和那些贵太太合影了吗?发出去,你的名气会大很多。” “她们发就好。” 弗拉季斯拉夫哼笑。 姚云泽不懂他在笑什么,侧过身子,看着他,“你多大了?” 弗拉季斯拉夫挑眉,“有事?” 姚云泽看着他时而带着些少年气,时而却又极其稳重成熟,一是对他的年纪感到好奇,二是觉得他现在走的这条路,不是长久之计,转念想了一下,说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大,上完学了?” 弗拉季斯拉夫眼中闪躲一道奇异的光,“没有,怎么了?” 姚云泽犹豫了一下,想着他帮自己找到了昆仑,也算是救人一命,看在这件事上,她不由得多说了两句:“我是只觉得,你现在的工作,并不稳定,而且风险很大,”姚云泽顿了顿,看着弗拉季斯拉夫的表情,继续说道:“如果你父母知道了,我想他们也不会让你这样……” “他们早死了。” 弗拉季斯拉夫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语调平稳没有一丝起伏。 姚云泽张开的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她带着一丝尴尬低头:“抱歉。”https:ЪiqikuΠet “没关系,”弗拉季斯拉夫转头做好了身子,还未发话,门再次被打开。 “嗨!是在等我吗?” 亚历山大坐了进来,将刚才的旖旎氛围打破。 弗拉季斯拉夫冷着脸,哼,他倒是忘了这个人。 “走吧。” 昆仑找到吕斯曼问姚云泽去哪里的时候,吕斯曼背后渗出一层冷汗。虽然他们两个不是情侣,也没有必要知道对方的行踪,吕斯曼总觉得昆仑是来捉奸的。 “她和娜塔莎一同出去拍外景了!”吕斯曼急中生智依旧用了老借口,“你有什么事情吗?” 昆仑把手里的东西拎起来,“这是她借给阿芙罗拉的衣服,我过来还。” 吕斯曼看着他手里的带着,下意识地想起阿芙罗拉小鸟依人般地靠在昆仑身边,瞬间鸡皮疙瘩满身都是。 “不用了吧……”她摆手,“阿泽衣服那么多,给她一件也不缺,你拿回去给她穿吧!” 昆仑摇头,“不同你拿走吧。” “这……”吕斯曼低头看着昆仑手里的袋子,不知如何是好。 “我已经洗过了,干净的。” 好吧,吕斯曼点头,刚抬起手,要接过袋子,昆仑却将袋子放了下去。诶?她不解,抬头看去。之间昆仑眉头轻皱,看着远处的人,又看了看她。 “斯曼!你下课?阿泽呢?还有几张照片没拍呢,昨天她就不见了……” 娜塔莎走近了,看着吕斯曼僵直的背。 “阿泽,昨晚没回来?” 娜塔莎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点点头,“你们聊啊,我要去吃个饭……”说着,默默地走开了。 吕斯曼感觉到昆仑灼热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她不敢抬头,心里骂着自己——“妈的,抬头啊!”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妈的你抬头啊!” 内心深处两个声音争吵。 “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一抬头,对上了昆仑澄澈的眼眸。 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鸣声,过几秒后,周围干枯的树枝以及落叶四散飞开,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落到了校园中绿色的草地上。路过的学生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 一个纤瘦的身影从上面跳下来,而后是一位英俊的美男子。两个人拥抱一下后,女转身,男人再次回到了直升机上。 昆仑手中握着袋子,抿着嘴看着眼前的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姚云泽被风迷了眼,微眯着看向远处站立的人。 倏地,她停在原地。 空中的直升机早已消失不见。 直升机内,弗拉季斯拉夫身边的人趴在玻璃上,看着地面蝼蚁般大小的人。 看着他那样子,弗拉季斯拉夫耻笑,“怎么,没见过学校?” “昆仑!那是昆仑!他没有死!”亚历山大神情慌张,手握紧拳头,激动地吼叫着。 “他没死!” 第 63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4 姚云泽在昆仑的注视下,一步步向他走去。难得此刻她内心有一丝慌张,就算是没做什么见不得人事情,可是面对昆仑,姚云泽依旧心虚。 “……嗨?” 走到他面前,姚云泽笑着打了一个招呼,心里却很是不安。 昆仑淡然地看着她抿着嘴,抬手将东西递出去。 姚云泽满是疑问地看向昆仑,瞅了瞅他手里的东西,又打量了一番他此时的表情。袋子是新的,她默默结果,心理想着不会是昆仑送来的礼物吧?这么一想,她心内深处更加愧疚,他跑来给自己送礼物,而她却刚从别的男人身边回来。 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惭愧。ъiqiku 可是转念又一想,这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给自己呢? “这是你的衣服,阿芙罗拉上学,我替她来还给你。” 姚云泽打开袋子的手停了下来,闷声点头,“好。” 白惊喜一场。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事不想告诉我的,或者不方便说的……可以不说,”昆仑微垂着头,看向姚云泽,阳光下睫毛遮住了眼眸,打出一片阴影,“但是,请不要骗我。” 姚云泽猛地抬起头,脸突然涨红,慌张地向他解释道:“没有!不是……我没、有……”看着昆仑冷淡的表情依旧站在他身后的吕斯曼和娜塔莎,姚云泽没有继续说下去。 昆仑点头,算是明白她的意思,而后转头就要离开。 刚迈出一步,衣角就被拉住。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她伸手轻轻勾住昆仑的衣服,没用力,可他却停了下来。 姚云泽不知道昆仑怎么想的,她觉得两个人虽然没有认真地聊过关于彼此,但是她很清楚的、明显地感受到昆仑对她的与众不同,所以就算他们现在没任何“关系”,她也想要向他解释、道歉。 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在姚云泽的感知中,好似过了好久好久。 她等着昆仑的回答。 他并没有转身,嘴角拉出一个弧度,侧头向后看她—— “要一起吃饭吗?” 霍勒津布拉格餐厅内,服务员端着皇后沙拉走过来,将菜放到姚云泽面前,微笑着说道:“小姐先生,你们的菜上齐了。” 姚云泽点点头,目光不禁看向坐在她对面的昆仑。 “我还没来过,这里的菜很好吃吗?” 昆仑点头,“我小的时候经常来这里吃,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姚云泽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西米丹奶酪饼,一口咬下去,浓浓的奶油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看着姚云泽笑意逐渐浮上眉眼间,昆仑笑了一下,自己也切了一块奶酪饼。 “小时候母亲经常带我来这里,”昆仑咽下一口食物后,对她说道:“这么多年了,味道还是没有变。” 姚云泽点头,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可又看到他平淡的模样,不知道如何是好。 奶油味在嘴里回荡,她看着昆仑,猛然发现他们之间好似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心中好似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大脑飞速地搜寻着他们之间的共同点以及可以聊的话题。 “当喇嘛好,还是当老板好?”姚云泽嘴里突地蹦出这一句话。 昆仑看着她,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想到姚云泽会问这种问题,下一秒笑容在他脸上浮起,“各有各的好。” 姚云泽木然地点头,忽略了他语气中的调侃。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傻极了,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呢? “虽然离开寺庙很久了,但是我每天还是依旧会念经,打坐,”他看着姚云泽纠结的表情,脸上的笑意散开,“所以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姚云泽心中有些诧异,她以为他早已还俗。 “你……不准备还俗了吗?” 昆仑看她。 “我的意思是……现在你离开了寺庙,不准备过正常人的生活吗?”姚云泽胡乱地说着,意识到“正常人”这个形容词不对,她很是懊恼,放下手中的餐具,“我不是说你不正常,而是我…” 不知怎的,一在他面前,姚云泽就语无伦次,慌张的不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昆仑安抚道,“皈依佛门是早就选好的路,我没有任何还俗的理由。” 姚云泽半张着嘴,过了一会儿,带着些失落,低下头。 原本以为,她可以成为他的理由。 原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哼,救命之恩就可以以身相许吗? 姚云泽细细地看着昆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板,来杯啤酒!”姚云泽抬手叫服务员,心中满是不甘——暗恋小姨夫无疾而终,现在又喜欢上一个和尚,任谁都觉得这很倒霉。她想到虽然心里意义上的初吻还在,可是生理上的早就被夺去,心中的悲愤更是无处发泄。 可能她不适合谈恋爱吧,姚云泽在昆仑的注视下,喝了好大一口酒。 算了算了,她想着,自己还是去搞事业吧。 搞事业比搞男人简单多了。 “来来来,你也来一杯!”姚云泽说着,给昆仑到了一杯酒,还未到满,想到昆仑是和尚,应该不能喝酒,而后苦笑着看他,“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能喝,”说完将酒杯拿起,一饮而尽。 昆仑皱眉,想要压下姚云泽手里的酒杯。 “我今天高兴,你别管我好不好?”姚云泽用满是委屈的口吻对他说,昆仑不明白,这幅样子是开心应该有的吗? “……求你了。”biqikμnět 昆仑收回手,“你下午没课吗?” 姚云泽又到满了一杯酒,眼睛盯着酒杯,“没有。”说完,又吞了一杯。 过路人看着漂亮的女生一杯接着一杯喝酒,对面好看的男孩子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她喝。如果细看,可以看到桌下男孩子紧握成拳的手。 不一会儿,姚云泽便醉了。昆仑将她扶到自己的车上,姚云泽脸很红,半眯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昆仑给自己系安全带。 “昆仑!”她的两只手一下子将昆仑的脸夹住,微微抬起头,凑近了看他,“昆仑?” 翠绿的眼眸看着她,姚云泽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片森林中。 “既然我们是朋友,而你还是个和尚,所以我拜托你两件事好不好?” “嗯。”昆仑看着她无法聚焦的黑色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此刻竟然也不去纠正她自己是个喇嘛不是和尚的事情。 “拜托你在佛祖面前多讲讲我的好话可以吗?尤其是姻缘方面的……我喜欢的男孩子都不喜欢我……我想让佛祖赐我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好不好?” 昆仑看着姚云泽笑弯的眉眼中泛出了莹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好。”声音沙哑而又低沉。 “还有,”姚云泽凑近了昆仑面前,她用特别小的声音说,“我想向佛祖借五分钟。”Ъiqikunět 昆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把你借给我五分钟,好不好?” 昆仑没有回答她,抬手握住了姚云泽的手腕,就要发力将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掰下去时,带着酒气的唇落在他的脸颊。他的瞳孔瞬间变大,甚至都忘记了如何呼吸。 接着,柔软来到了唇边。 她轻轻地,咬了他的唇一下。 “五分钟就好……这样你就没有破解,他也不会罚你对不对?” 姚云泽抱住昆仑,趴在他的颈边,呼吸声逐渐平稳。 向佛祖借五分钟? 昆仑紧紧地搂住姚云泽。 她想要就给她吧。 反正他能给的,也不多。 五分钟而已。 再次醒来也是晚上。从窗户中向外看去,一片漆黑,静悄悄地。姚云泽低头看着身上的被子,而后从被子上滑倒里面,闻到了熟悉的青草香。 还未窃喜,后脑勺突然抽了一下,而后疼头随之而来。 “哎……”喝多的滋味不好受。 “姐姐你醒啦?”少女曼妙的声音传来,姚云泽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阿芙罗拉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嗯,”姚云泽慢慢地坐起来,“这是……你的房间?” 阿芙罗拉点头,“昆仑哥哥说你喝多了,睡在他房间不方便,于是就让你睡在我这里了。” “谢谢,”姚云泽微笑,握着被子的手逐渐变紧。 “姐姐!”阿芙罗拉走进,“你看我这一身搭配可以吗?今晚要参加一个舞会,我怕搭配出问题。” 姚云泽转头看着她的裙子,“很好看,你气质很好,穿什么都好看的。” 阿芙罗拉咧嘴笑,坐到她身边,“那姐姐你看,我带着条项链可以吗?” 姚云泽看着她脖颈上的项链,微笑着点头,“很好看,很适合你。” “哇!真的吗?”她兴奋地说,“这是昆仑哥哥送我的呢!” 姚云泽身子一滞,盯着项链。 “这样啊,真好看……” 第 64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5 超市中最后一位客人离开后,昆仑和安德烈锁好大门,相继走回屋中。httpδ:Ъiqikunēt 一推开门,昆仑就看到阿芙罗拉坐在他的床边。 “昆仑哥哥,你回来了?” “她呢?”昆仑皱眉四看,“走了?” 阿芙罗拉点头,甜甜地笑着说,“阿泽姐姐让我告诉你,谢谢你收留她,晚上有课先走一步。” 昆仑看了她一眼,反应了好一会儿。在阿芙罗拉的注视下走到了床边,“回屋吧,很晚了,早点睡。” “明天休息,今天可以晚睡!”阿芙罗拉笑着说,穿着碎花抹胸裙站起来,“明晚我要参加一个舞会,我虽然练了很久,但还是不太会跳舞,不知道昆仑哥哥你有没有时间……” 昆仑皱眉,话还未说出口,安德烈推门而入,看到妹妹的样子,又看了看昆仑。 “阿芙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打量着阿芙罗拉的衣服,“这是……” 阿芙罗拉走到他身边,“我明晚有个舞会,不太会跳舞,想让昆仑哥哥教我…” 安德烈很是无奈,忙了一天神色很是疲惫。 “昆仑哥不会跳舞,”他瞥过去,喇嘛怎么会跳舞?继而说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吗?” 阿芙罗拉低头吐了吐舌头,“阿泽姐姐说昆仑哥哥会跳舞的啊…她还让我请教昆仑哥哥呢!” “哦?她怎么说的?”昆仑坐到床边,脱了外套,带着弱微的好奇问向她。 阿芙罗拉转身,“就……我本来想要她教我的,可是她说,你跳得比她好。” 昆仑哼笑,目光柔和,“她是在逗你,我一个喇嘛怎么会跳舞?”说完看了看墙上的表,“不早了,你们都去睡吧!” “那我的舞蹈怎么办…” 安德烈挠头,觉得自己的妹妹此刻有些胡闹,于是将她拉到自己身后,“那我们去睡了,昆仑哥,晚安!” “好,晚安。” 昆仑看着安德烈将阿芙罗拉拽出房间,门轻轻合上后,他舒展了一下身子,而后躺在了床上。 枕边似有似无的香气飘来。 他头枕着手,看着简陋的天花板。 “呵。” 昆仑轻笑,他闻着姚云泽身上特有的香味,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说“他跳得比自己好”时那副样子,肯定是淡然之中带着几丝揶揄。还有她的表情,必定十分有趣。 想着想着,睡意涌上,昆仑侧身关了灯,盖好被子,睡了过去。 琥珀色的眼眸盯着他看,平静得好似广阔的海面。 身体轻盈,他俯瞰着湛蓝的海面。下一秒少女羞涩的笑容从海底浮起,红色替换蓝色,他来到了童话故事中的城堡,红墙尖顶。 “是你吗?” 他伸出手碰了一下,少女没有回头,身子变得透明,直到消失。 下一刻,天旋地转。海浪拍打着沙滩的声音汹涌澎湃,他站在海滩边。视野开阔,潮水此起彼伏向他扑来。昆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住迎面而来的浪花,画面一转,他在一艘木船上。 波浪翻滚,他无法站稳,手紧紧地握在船沿上。乌云压境,雷鸣电闪,雨水打湿了他,海浪如同千军万般横扫而过。一叶扁舟如同落叶飘浮,昆仑看着深蓝的黑色海面倒映着自己的脸。 “来吧!” 他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来——” “来到这里……” 猛浪拍击,昆仑像是被蛊惑般,渐渐松开手,敞开怀抱,投入了海底。 “噗通——” 昆仑猛地坐起身,汗水从他坚硬的胸膛前滑落。他看着眼前的环境,好一会儿他才确定自己是在屋中,在自己的床上。又干又燥,昆仑抬手摸了一把脸,翻开被子,身子刚转过去,他便注意到了与往日的不同之处。 那东西如同利剑般直立在自己面前。 良久,他才起身换了一条裤子。 冰水冲击着昆仑壮硕的身体,他眼中似是有一股火,旺盛地燃烧着。火苗被风吹动,不一会儿,消失在眼眸深处。 从浴室出来,他抬头一看,指针指向三点,昆仑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水,自嘲地笑了一下,而后将整瓶水吞咽下去。 外面很安静,安静似乎是放大器,将白天不曾注意到的声音放大,送到耳边。 昆仑闭着眼靠在床头,似乎是听到了小胖睡觉的沉重呼吸声,又好像听到了风从门前经过的呼啸声。安宁的恰到好处,十分安逸舒适。Ъiqikunět 突然,昆仑睁开眼,带着警惕看向门。 窸窸窣窣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昆仑顿了顿身子,从枕边拿起衣服,穿好后,轻声慢步走到门边。 外面的声音越来愈大,昆仑紧皱着眉头,临出门前思索了一下,抬手从门框上摸出一把枪。 “噼里啪啦——” “嘣——” 昆仑拉开门,端着枪冲出去。 院落中的矮墙边,一团东西在蠕动。昆仑身子一滞,余光扫到小胖,它也醒了。 等了许久,那团东西没有在动。昆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走进了才发现,血从它的身上缓缓流出,定睛一看,是个人。昆仑抬脚踹了一下,那人没有反应,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大意。 用脚将那人翻过来,身上全是伤痕,满脸的血让昆仑看不清这人的面容。 他一瞥,看到了这人残缺的左手。 瘸子? “今天昆仑哥哥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啊,”阿芙罗拉在安德烈耳边说。 “他一向没什么表情,心情好坏不好判断,”安德烈耸肩,继续清点货物。 “不过也是…他皱眉不一定是生气,也可能是心疼。他笑也不一定是因为有趣,也可能是害羞。他难过时不一定哭,也可能会很平静。沉默不一定就是妥协,更像是拒绝的一种的方式……” 安德烈瞥了她一眼,“大清早的,学普希金写诗吗?快把货物清单给我!” 阿芙罗拉撇嘴,不情愿的将手里的清单递过去。此时,昆仑拿着一份报纸从超市外走了进来,阿芙罗拉猛地蹲到安德烈身边。 安德烈不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昆仑,在阿芙罗拉的警告:“你离他远一点,他不是你能掌控的。” 阿芙罗拉先是一愣,而后妖娆地笑了。 “我不喜欢掌控,喜欢被掌控的滋味。” 安德烈皱眉,“不许和他有任何来往!” 阿芙罗拉翻了一个白眼,“凭什么?” “他会喜欢你的!” “这又有什么关系?” 安德烈盯着她看,“再说一遍,只要我在,你就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的关系!”说完,他起身向前走去。 阿芙罗拉看着他的背影,安静地眨眨眼。 看完报纸后,昆仑将报纸叠好放回到简易书架上。而后转身看到了向他走来的安德烈,“早!” “早!”安德烈朝着昆仑点头,无意中看到了昆仑手背上的血迹。 门口的风铃响起,第一位客人来了。 “哥!”安德烈碰了碰昆仑的肩膀,目光落在昆仑手背的血迹。昆仑注意到了后,没说话,从柜台边抽出一张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待到手臂上一点红色都没有了,将纸巾扔到垃圾桶内。 “我的好哥哥,好几不见啊!” 先声夺人,昆仑眉头轻挑,他看到亚历山大带着笑容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跟着不少带着墨镜的保镖。 亚历山大走到他面前,站定。两人相视一笑,亚历山大谦虚地伸出手,递到昆仑面前,“好哥哥,最近可过得还好?” 昆仑轻握住他的手,点头,“还好。” 亚历山大收回手,从衣服兜里掏出白色手帕,在接触过昆仑的地方擦了一下,他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既然这样……给我砸!” 后三个字中气十足,安德烈被吓了一跳,亚历山大身后的那些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棒球棍,疯狂地四处砸。被棒球棍接触过的东西扭曲,看不出原形。ъiqiku “哥!”下一秒安德烈想要冲出去,昆仑拦住了,他平静地看着亚历山大,“为什么?” 亚历山大仰头大笑,嘴角都要笑出了泪水。 昆仑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亚历山大停下笑,双手撑在柜台上,轻蔑地看着昆仑,“好哥哥,你求我,我就说为什么。” 听完他这番挑衅的话,昆仑淡然一笑,以同样的姿势看着亚历山大。他比亚历山大高很多,俯视看着他,眼眸死死地压着亚历山大的气焰,他轻声说:“我想,母亲不愿意看到我们兄弟二人互相残杀。” 亚历山大暴跳起来,将柜台上的东西一扫而下,“你个杂种不配做我的哥哥!我父亲是将军,母亲是贵族之女!你算个什么东西?”他红着眼向昆仑吼叫,砸东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气急败坏的亚历山大。 “你就是丧门星!你没来之前母亲好好的,你来了之后她就死了!还给你留了一把笔财产!你是什么狗东西!”亚历山大指着昆仑破口大骂。 昆仑脸色一下沉了下去,安德烈没看清他是如何从柜台上如何翻出去,只见他握住亚历山大指着他的手,而后将他按压到地面上,脸色如铁,“你有这么多问题,那我就送你去见母亲,你好好问她如何?” 昆仑手上用力,亚历山大嚎叫声越发凄惨。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泪水从亚历山大的眼中挤出,他的脸紧贴着地面,甚至可以闻得到尘土的味道。 昆仑松开了手,起身脚却踩在亚历山大的后背上,“死?呵——”他讥讽地笑了一下。 “懦夫!死多么容易,活着才难。” 第 65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6 亚历山大癫狂地笑着,黑衣人围过来,举起手中的棍棒,警惕地看着昆仑。 昆仑一抬头,环视那些人,而后松开脚,把趴在地上的亚历山大拎起来,“如果没事,请你们先离开,”昆仑冷淡地说:“物品损坏要赔偿的钱,我会把账单寄到十字街。”httpδ:Ъiqikunēt 亚历山大微微仰头看着昆仑,而后转头唾了一口,斜着眼看过去:“昆仑,我过不好,你也别想好好过!”说罢,转头摆手,带着那些人离去。 超市门外早已聚集了许多人,围观看着屋里,有的人还拿出手机把画面拍了下来。 “今天休息吧!”昆仑对安德烈说完,径直走向门口,把拍了翻了一个个儿,将铁门拉下来。 “昆仑哥,他们是什么人?”走回到后院,安德烈小心翼翼地问,最近一段时间和昆仑接触,他清楚昆仑是一个极为注重隐私,不喜欢他人干涉自己事情的人,此时问出来,一方面是听到那人叫他“好哥哥”,另一面是想知道继续留在这里是否安全。 “我弟弟,”昆仑侧头,随口说了一句。 安德烈愣了一下,“弟……弟” “嗯,”昆仑走到自己的屋前,搭在门把手上,侧头看着安德烈,“今天你休息一天,一会儿我叫人来帮我收拾。” 安德烈点头,看着他迟疑地问了一句,“昆仑哥,我们不报警吗?” 按下门把手,昆仑侧头对她说:“不用。” 一进门,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昆仑皱了皱眉,走向里屋的床铺。还未走近,只听到报纸的窸窣声,昆仑拐个弯,推开门。 孙罗恒虚弱地躺在床上,手中翻动着报纸,头部被白色绷带缠绕着,一圈又一圈,像极了古埃及的木乃伊。 “你回来了……” 纱布包裹着他的头,只有嘴和眼睛露出来,说话极费力。 昆仑点头,走到一边的柜子,拉开柜门,脱了衣服从里面找了几件干净的穿上。 “怎么了?”瘸子放下报纸,抬手指了指被昆仑扔在地上的衣服。 “没事,店被砸了。” 瘸子听到后一惊,用尖锐的语调问他,“是他们吗!他们来了!?” 昆仑苦笑了一下,坐在瘸子身边,安抚他说,“不是,和他们没关系,是同母异父的弟弟来胡闹。” 瘸子叹口气,慢慢地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又像是想到什么,把身边的一排报纸握在手里,“你也看到了?” 昆仑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报纸,点头,“嗯,原本以为只是巧合,不过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昆仑顿了一下,抬眼看着瘸子,“是谁干的你的清楚吗?” “应该是组织里的人,袭击我的人就是他们。好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开始追杀我们。” “他们是不是要收回油田了?”筆趣庫 昆仑轻声问道。 屋里的氛围像拉紧的弦,轻轻一动就会割破手指。 “他们收回油田…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孙罗河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了昆仑的意思。在之前执行任务的还没离开圣彼得堡的时候,薛曼莉处置了上面的人。虽然说是因为违反了纪律,但也不至于直接枪杀他们。 瘸子还一度笑薛曼莉小心眼。 现在看来,她是早有计划。 昆仑看着瘸子的眼神加深,“她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瘸子确实不知道,“我没去找他,还没离开喀山我就被盯上了,”说着,瘸子咳嗽了几声,昆仑起身到了一杯水给他,里面放着一根透明吸管。 瘸子吸了几口。 “你身子还太弱,等你好点了我们再做计划吧。” 瘸子喝完水,躺到了床上。昆仑把吃得东西放好,而后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忙活好了之后,靠在桌子边对瘸子说:“我会留意她的动静,也会注意他们的动态……”昆仑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沉默了一会儿,“就是我那个麻烦弟弟可能要经常来……” 瘸子嘿嘿地笑了两声,“说到这个,还挺巧,我也有个麻烦弟弟……不过比你弟弟好多了,不会来麻烦我。” 昆仑抬眼看向他,孙罗河滑稽的样子出现在眼前,此刻他才觉得这造型真是十分有趣,想笑却又笑不出,他清清嗓子,“你先好好休息,我出去了……” “哎!等等,”孙罗恒叫住昆仑。 “什么事?” “那个……”孙罗恒很是犹豫,“别……别告诉阿泽……我来了事情,千万别告诉她。” 昆仑皱眉,“为什么?” “……就,我这幅样子,真的是太悲惨了,我还想在她面前留几分好印象呢……万一回头她向她小姑转述的样子,说我惨得不行,那多丢份儿啊!” 昆仑挑眉,大致明白了孙罗恒的意思,不过这仍旧让他感觉不是很舒服,“好,那你休息吧!” “哎!”昆仑一只脚刚迈出门,就又被瘸子叫住了。 “又有什么事忘记了吩咐?” 瘸子标志的嘿嘿笑声出现,“你和阿泽……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 “没在一起?” “我是喇嘛,怎么……在一起?” “嘿!”孙罗恒听到昆仑的话,不顾疼痛坐了起来,“你小子不是为了她留下的?” “是。” “那怎么没在一起?” “留下来,就以为要在一起吗?” 瘸子眯眼,想要让昆仑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可是因为隔着一层白纱,昆仑只能看到一个半屈着身子的现代“木乃伊”,胳膊肘撑在床上透过两个洞打量着自己。 “你休息吧,有事再说!” 昆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关了门走出瘸子的屋子,走到自己屋中的沙发上,仰靠着坐了一会儿。 瘸子也慢慢躺下,嘴里骂了一句“渣男”后,缓缓地闭上眼。 雷诺端起一杯咖啡,坐在红色的椅子里,后面是一个巨大的书柜。 “先生,那位小姐醒了。” 雷诺放下咖啡,摘下眼镜,起身跟在波兰女佣身后。 “她睡了几天?有一周吗?”https:ЪiqikuΠet “四天半,先生,”走到卧室门前,女佣推开门,退到一边,雷诺颔首,而后漫步走了进去。 薛曼莉披散着长发躺在旧时复古木质床上,床边的纱幔被系在四根大理石柱子上,她脸色惨白,黑漆漆的眼眸望向雷诺,嘴唇好似敷了一层白面。 “谢谢你……”她的声音沙哑,神色憔悴。 雷诺抬手,“别说话,等你身子好点再说。”而后绕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我问你几个事情,是真的就点头,不是真的就摇头。” “好……” 雷诺皱眉,“你能保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薛曼莉眨眼,“能。” 雷诺盯着她,似是打量她的话,而后薄唇轻启,“你叫薛曼莉?” 点头。 “你是索菲亚的人?” 过了几秒,薛曼莉点头。 “你是薛晓阳的外孙女?” 点头。 “索菲娅要杀你?” 点头。 雷诺抬起头,落到薛曼莉的头部,沿着她的发丝勾勒出她的轮廓,目光也随着手在她脸上滑动。 “最后一个问题……” 声音比之前低沉了许多。 “为什么看我?” 手指移动到薛曼莉的下颌,在下巴处打转,薛曼莉眨眼狡黠一笑,在雷诺手指压住她唇的那一刻,轻含住了他的手指,笑得妖艳。 雷诺身子一滞。 第 66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7 感受到男人的悸动,薛曼莉笑了,虽然微弱光芒,却也美得惊心动魄。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存了什么心思心知肚明,他救她,不是白救的。和性命相比起来,性一文不值。如果可以用她的身子换回一条命,她也心甘情愿。 雷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而后抽出手指,即刻起身。从兜里掏出手帕,细细地擦了愣一笑,冷笑道:“呵,你以为一场情史就可以抵消我救你的事?” “不敢这么想,”薛曼莉仰头看着奢华的天花板,话语中不带有一丝感情,“不过,真的感谢你救了我。” 把手帕扔在了地上,转身盯着她,“你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了,我再来品尝……当然,这只是报答我救你的一小部分利息而已。” 听完薛曼莉笑了,既然这笔帐能算清,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她故作娇媚,望过去,“好,我等你。” “哼,”雷诺看着她勾人的样子轻轻眉头皱眉,又看着她闭上了站,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去。 “先生,”管家走到雷诺身边,递出电话,“夫人的电话。” 他将手机拿了过去,抬手松了松胸前的领带,“喂?什么事?” “会,今晚我回家的……嗯,估计要很晚,你别等我了,嗯…好,那就这样,挂了。” 从耳边拿开电话,雷诺拧着眉头长叹一口气。 穆里尼奥看着母亲挂了电话,脸上多了几分喜悦的神色,他摇摇头,轻轻从她身后离开。 姚云泽知道了昆仑的店被砸,结合着他之前的一些经历,还有弗拉季斯拉夫曾经告诉过她“昆仑是个危险的人”这几件事,除了担心他的安危外,也是第一次想要搞清楚,昆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就算他曾经告诉过自己,母亲是名门望族而后被不明的组织杀害,关于他背后的那个“家”,姚云泽了解的少之又少。而且,她总觉得,昆仑在对她隐瞒着什么。 “因为母亲和父亲的分离,所以我就被送去了寺庙中当喇嘛。” “……父亲死了,这世界上我只有妈妈了。” “之后,我找到母亲,随她一同去难民区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组织的人绑架……他们杀死了母亲。” “这几个月颠沛流离,从西伯利亚到圣彼得堡,一路上有许多人帮助我。” 什么样的人帮他?这里乱世中能够几个好人? 弗拉季斯拉夫为什么说他危险?筆趣庫 薛曼莉、孙罗恒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疑点太多,要不是昆仑在感情方面给她当头一棒,她还沉迷于迷恋之中无法自拔。 姚云泽想着,拿起手边的啤酒,咕咚喝了两大口。她坐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人群在余晖下漫步,远处的涅瓦河泛点星光。 “也归亏了他们,我才能在这动荡的局势中活下来……” 抬起手,啤酒还未到嘴边就落空。 “喂,你在这里伤春悲秋干什么呢?” 吕斯曼抢过姚云泽手里的啤酒,眉头一挑喝了一小口,“不是吧…这个这么难喝?是什么牌子的?嗯?我下次一定不买!” 姚云泽淡淡地笑了一下,从窗台上跳下来,“本土最有名的牌子。” “啧啧啧……”吕斯曼摇摇头,看着手里的啤酒咂舌。 “问你一个问题,”姚云泽躺倒,“你觉得昆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吕斯曼转头,坐到自己的床上,“嗯……这个嘛,不好说。” “怎么说?” “这……”吕斯曼放下手里的啤酒,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他这个人呢,我看不透,感觉很神秘,而且吧……我觉得他挺复杂的,”吕斯曼看着姚云泽逐渐严肃起来的表情,她不自觉地提了一口气,“当然,这个复杂不是说他这个人性格复杂……就算他性格复杂,我也看不出来……我是说,他的经历复杂。” “首先,从车上判断该走哪条路,他都能通过细微的变化判断出正确的道路。而且,你明明听到了枪声,到了那里却什么都没看到,反而投入到他的怀里……” 吕斯曼摇头晃脑,“……真不知道你是心疼他,还是为了他那张脸……” 姚云泽无奈地看着她,这人就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 “第二,你之前说他家还挺厉害的,那他怎么还会被抓到监狱中去?就算是真的碰上了战争,那你有没有想过,他怎么会出现在xxx,那里就是多发战争的地方啊。” 姚云泽脸色沉下来,默默地坐起来。 “那我是……说还是不说啊…”吕斯曼知道自己戳到姚云泽的心头了,之前她就提了两句昆仑信仰的问题就被姚云泽挡了回去,这回… “你继续,”姚云泽说。 吕斯曼点头,“第三啊…你说他是贵族吧,怎么回来了一次都没回过家呢?还要在学校里开个小超市?他从战场上回来,居然还能有这么多钱,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最后一点呢,”吕斯曼顿了顿,“阿泽你要挺住,最后这一点挺伤人的……我之前问过他什么时候还俗……” 姚云泽缓缓侧过头,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他怎么说?” “不会还俗。” 姚云泽了然地点头,“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想到阿芙罗拉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她眼中的嘲讽更甚,还带着些悲伤,“我看,他是有其他打算……那你知道他这次的超市被砸了吗?” “知道……所以我回来看到你坐在这里,还奇怪怎么不去看看……阿泽,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再被蒙在自欺自人了……” 周五,下课后,姚云泽还未从画室里出来,就看到了站立在门口的阿芙罗拉和安德烈。 “阿泽姐姐!”阿芙罗拉笑弯了眉。 姚云泽对他们点点头,心里很是吃惊,她们好久没见面了。筆趣庫 “我还差一点,稍微等一下!” 安德烈扯了一下阿芙罗拉的衣角,她才站正身子。画室里的人渐渐变少,阿芙罗拉拉着哥哥的手走路进去。 “哇,阿泽姐姐你画的什么啊——啊!”刚看到画布,她就被安德烈捂住了眼睛,顺势他转也过身 姚云泽调皮地笑了一下,“人体而已,有什么害羞的?你没有吗?” 安德烈脸红了,“不是…这个……” “这里不也是艺术之都?按道理来说,你们从小应该看习惯了吗?”姚云泽收好铅笔,慢条斯理地将画布盖上,“而且,你不觉得,人体才是最完美的艺术吗?身体上的每一道流畅的线条,都是大自然的赏赐,我们更应该欣赏对不对?” 安德烈护着阿芙罗拉的手越来愈紧,“阿泽姐姐你好了吗?别说了……我们可以转过去了吗?” 姚云泽笑笑,手抱胸,“安德烈,我们的身体是最美的,看到它不应该感到羞愧,这也是一种美,下次见到了它,请不要这样,好吗?” 安德烈听到姚云泽温柔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开了手,“好…好吧……” 看着他僵直的背,姚云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别逗他们了,还是个孩子而已——” 昆仑站在画室门口,阳光从他身后投射进来,在他周围形成一个光圈,逆着光,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姚云泽有一霎那间的走神——阳光在他身体线条上起舞,优雅的弧度让她挪不开眼。 “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昆仑直径走到姚云泽身边,微低着头,笑看着她,眼眸中的绿色璀璨生辉。 昆仑早就发现了姚云泽的不对劲,超市被砸之后,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发了一条短信,询问了一下修缮的进度。他原本以为,只是因为自己当时拒绝了她,所以姚云泽在生闷气。 可是后来,他觉得,不对劲。 姚云泽不仅不来超市,连吕斯曼都怎么去了。他等了几天,想着或许是因为超市被砸了,她们没地方去。而且后院里还藏着一个孙罗恒,她们不来也还好。 再后来,超市修好了,重新开业两天,只是收到了姚云泽的祝福短信,之后一点消息都没有。 昆仑不明白,是他哪里做错了吗?她…怎么不来了? “小胖,你说,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午后昆仑把饭盆放到了地上,小胖跑来吃,昆仑蹲着问它。 问完了话,耳边只有吃饭的声音,昆仑无趣地拍了一下小胖的脑袋,“就知道吃——” 当天晚上,昆仑给姚云泽发信息,“超市这几天进了新鲜的水果,我给你留了一些,要吃吗?” 刚发出去,他就看到了姚云泽s上的新动态。 可过了几分钟,都没有收到回信。 “喂!小胖,你说她会不会忙得把咱两个忘了?” 小胖翻了个身,继续睡。 昆仑抱着手机睡了一晚。第二天清晨四点,手机震动了两下,昆仑立刻翻身起来抱着手机看—— “不了,谢谢。” 他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绿色眼眸中第一次有了不知名的情绪。 “小子,我告诉你,追女孩不是这么追的,”瘸子说完,费力地将菠萝放到嘴里,“你不知道她愿你什么,你就去问问呗?而且,男孩子要主动,不能等女孩子,等她想明白了,你就没戏了。” “可是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是想明白了。” 瘸子咳嗽了几声,扶着墙问他,“你觉着她想明白了啥?” 昆仑摇头,“不知道,可是她不理我,不就是我……没戏了?” 孙罗恒看了他几秒,收回扶着墙的手,又吃了一个菠萝。 “那我问你,你会为她还俗?你们会在一起吗?” 昆仑看着他鼓囊囊的嘴,摇摇头,“不会。” “这你不是闹着玩呢吗?你又和她没结果,别去祸害她了成吗?” 昆仑不解地看着孙罗恒,“祸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来找你,是因为你们之前认识,或许…你比我更了解她,”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Ъiqikunět “哼,正因为我了解她,所以,我劝你,好好经营超市吧,她是个好姑娘,你惹不起的。” “惹不起?”昆仑笑了,“她很温柔的,”抱起来很软,嘴唇也很软。 孙罗恒摆手,放下手里的菠萝,打了一个饱嗝,“姚云泽这种姑娘呢,认真了就不会回头的,你要做好对她负一辈子责任的准备才行,”孙罗恒看着他,眼睛从黑洞洞中打量着昆仑。 “而你,自身难保,还想要她陪着你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昆仑一愣,过了好久,他慢慢转过身。 瘸子说的对。 下一刻他苦笑,幸福的日子如同温水煮青蛙,会让他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又将会到哪里去。他的日子,过得有一天没一天的,总不能拉着姚云泽一起这么过下去。 又过了半个月,日子平淡除了超市里忙一忙,其他也没什么。 期间孙罗恒的绷带卸了下去,容貌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亚历山大会时不时来挑衅一下,这都是小事,昆仑不放在眼里。他每天会准时守在手机边,只能隔着手机屏幕,看着姚云泽发出的动态。 哦,对了,昆仑拜孙罗恒为师学习中文。 简单而又快乐的日子,这是昆仑梦寐以求的。 “阿泽好久不来了吧,真是有点寂寞呢!”一天傍晚,瘸子躺在初春的星光下,翘着二郎腿,自言自语。昆仑在一旁和小胖玩儿,听到了他这话也只是侧了侧身。 “你这人奇怪的很啊!”瘸子转头看向昆仑。 “嗯?”昆仑蹲着,看向他,“什么?” 瘸子咂嘴感叹,“你这人啊,就是什么都有的时候呢不珍惜,想珍惜的时候,偏偏守不到。” 昆仑一愣,过了几秒后笑了,“我现在守住了。” 孙罗恒看着他的笑容,第一次感受到了昆仑身上的少年气,一种盎然生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都忘了好久,昆仑也“曾”是个少年,经过战争的打磨,他变得铜墙铁壁,坚硬了许多,可是内在还是个孩子。 真好,瘸子也笑了,这样真挺好的。 “既然我好了,那我就去看看阿泽吧,还怪想她的呢!” 昆仑盯着瘸子起身,期待的目光从未移开过。瘸子一颠一簸地走到门口。昆仑眼巴巴地瞅着他,瘸子猛地回头,昆仑来不及收回目光,两道炽热的光在空间中交汇,昆仑有那么一瞬间尴尬。 “我觉得我还没恢复利索,要不你带上那两个小孩儿,明天去把阿泽给我找来?” 昆仑点头,期待地笑了一下。第二天下午,瘸子看着他们三个人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摇着头笑,“啧啧啧,臭小子!” 第 67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8 “你们怎么来了?我……”姚云泽一时间有些慌乱、紧张,她也很久没有见到昆仑了。 “嗯,有个好消息,孙罗恒回来了,他想说……”昆仑侧头看了看那两个小孩儿,“找你来,大家一起吃个饭。” 姚云泽点头,目光移动到那两个孩子迷茫的表情上,她才突然反应过来,昆仑居然说得是中文。 “你……” “我学了中文……”昆仑难为情地挠挠头,姚云泽还是第一次见到昆仑害羞的这一面,笑容在嘴边绽放。 “昆仑哥,你告诉阿泽姐姐了吗?我们要去吃饭?”阿芙罗拉拉着昆仑的手臂问道,昆仑转过头去用俄语向他们解释了一下,姚云泽的目光落在阿芙罗拉的搭在昆仑手臂的上的手,笑容逐渐消失。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姚云泽淡淡地问。 昆仑回头看着姚云泽淡然的样子,不禁眉头一挑,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现在一下子这么冷淡了?他不清楚自己那里做错了,干笑了两声后说道:“现在就走?” 姚云泽点头,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对了,我把斯曼叫上吧?” 昆仑点头,从兜里掏出手机,刚递过去,就看到姚云泽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昆仑的手不上不下地悬浮在空中,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姚云泽,对着安德烈和阿芙罗拉歪头抿嘴一笑,而后收回手机。 吕斯曼接到姚云泽的电话后,犹豫了几分钟才答应——“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也没什么意思…” “你这不是逼我去呢嘛?”吕斯曼回了一句,“成!我去,你不就是想见他吗?去去去!” “哎你别胡说…” 吕斯曼呵呵地笑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等着我!” “好。” 挂了电话,吕斯曼神色凝重,拿起吧台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怎么,姐妹你又遇到情敌了?”酒保手里擦着杯子,打趣地看着她。 吕斯曼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酒杯,目光随着酒杯落到了红木色的吧台,“你别瞎说,谁和你一样,整天想着男人,我可不是你这样人。” “呵呵,那你是因为什么啊?” 吕斯曼一抬头就看到了酒保翘起来的小拇指,茫然地说了一句:“和你一样,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酒保还未来得及仔细询问,吕斯曼背起书包,急忙离开酒吧。 “呦,这是谁啊,一进门,连灯都不用打了,刺眼得很呐!”吕斯曼半只脚踏到房门内,就听到那个欠揍的声音,她扶着门框翻了一个白眼。 “是谁把这尊瘟神请回来的?嗯?是谁!”吕斯曼走了进去,没好气地说。姚云泽起身给吕斯曼腾出一个位置,吕斯曼大呲咧地坐到了昆仑身边,姚云泽一愣,又默默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筆趣庫 “你怎么回来了?没钱了?”吕斯曼吃了一口菜,问瘸子。 瘸子皱眉,脸挤到一块儿,“你这姑娘怎么心这么狠毒,不能盼我点好吗?” “哼!”吕斯曼鼻子出气,抬眼看了看瘸子身边的那两个小孩儿,又转头看了看昆仑和姚云泽,眼睛一转,眉头一挑,“阿泽,上次那个谁…弗什么的,他又约你出去?” 姚云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突然被cue,恍惚了一下,“嗯,对…怎么了?” 吕斯曼感受到身边人在姚云泽点头的时候身子一直,她就明白这招好使,“你经常出去吃,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没有,他就是…”姚云泽看着吕斯曼狡黠的目光,顿了顿,“可能吧…”姚云泽幽幽地说,“但他真要是提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弗什么要是条件不错,对你好,你也有点感觉,就答应试一试,年轻就是要多试一试!” 吕斯曼和姚云泽一起转头看向瘸子,他突然这么说,还有些奇怪。 “你…” 孙罗恒夹了一筷子菜,满不在乎地抬眼瞥了她们一眼,“怎么?我说的不对?” 姚云泽摇头,她一直觉得瘸子是站在昆仑那边的。 吕斯曼余光瞥向昆仑,只见他默默低头夹菜吃,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见到这幅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出来,抬胳膊碰了碰昆仑的手臂,“你觉得呢?” 昆仑直起身子,垂下的眼眸掀起,平静地说:“如果…合适,试一试也无妨…”他一字一顿地说,生怕姚云泽听不清他的话。 瘸子轻叹一口气,踩着昆仑的脚慢慢抬起,下一刻笑脸四溢,“对啊,你看我们家昆仑都明白的道理,阿泽你怎么能不懂呢?” 听到昆仑的话,姚云泽感觉周围的时空都静止了——她想问他,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当初还要让她“决定”自己留不留?此刻她好像再次回到那个乌黑的森林,这一次,是她一个人。 迷失在这片森林中。 阿芙罗拉和安德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们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那个…我想起来,我还要辅导阿芙罗拉的功课呢,你们先吃吧!”安德烈说着,就把阿芙罗拉拉起来,向外走。 阿芙罗拉满脸不情愿,“什么啊…我还没吃饱你,你高中水平还能辅导我吗哥哥…” “昆仑你也这么认为?”姚云泽低头,苦笑着问了一句。吕斯曼的脸沉下来,听到姚云泽这幅语气,她心里气不打一出来,“试试就试试,我们家阿泽这么好,怎么会有人喜欢的!”httpδ:Ъiqikunēt “对啊对啊!阿泽这么优秀!”瘸子笑弯了眼,脚下使足了力气。 姚云泽摇头,她不信,目光坚定地看向昆仑,“那你为什么要问我,留下来的事情呢?” 昆仑眨眨眼,看着眼前丰盛的中国菜,喉结上下滚动,“我当时…很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前方的路,阿泽…谢谢你,”昆仑转头看向姚云泽,看到她琥珀色的眼眸,汹涌的感情隐藏在绿色眼眸下。 “真的谢谢你,给我提供了一个很不错的建议,我在里生活得很好……” “哗啦——”盘子和筷子掉落在地上,昆仑的话还没说完,姚云泽仓皇逃离。 “行啊!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吕斯曼把筷子拍在桌上,咬着牙说:“离阿泽远一点!” 说完她追了出去。 瘸子把脚慢慢地抬起,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夹着菜就着米饭吃了起来。 “你今天找她来,就是为了断她念想的?”昆仑轻声问道。 瘸子没有回答他,只有嚼菜的声音,“快吃吧,今天这才好吃!” “哼,”昆仑笑了笑,眼中的冷冽盖不住,“孙罗恒,你真狠。” 幽暗的餐厅中点着烛火,吃饭的人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刀叉碰到盘子清脆的声音时不时在空旷的餐厅内回响,雷诺抬手拿起桌边的白色绣花餐布,按在嘴角,“下周要出访,你随我去。” 曼陀耶夫斯点头,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去。 “这次要见的是哪国的总/理呢?穿着打扮什么的,我要怎么准备呢?”曼陀耶夫斯热情地问道。 “正式一点就行,你先把你喜欢的挑出来,之后我派秘书过来帮你从里面挑一件。” 曼陀耶夫斯点头,看着雷诺从餐桌上离开。 清冷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曼陀耶夫斯又变成了往日里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和雷诺是政/治联姻,两家算是世交,雷诺指挥过二战,二战结束后,没过几年苏联解,他靠着自己的努力从一众人选中成为了总统,带领这个国家起死回生。 一开始,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很淡。 后来,她见到他英勇伟岸的那一面,渐渐爱上了这个男人。可他像是没有心一般,对她的示爱丝毫不在意。 她知道,他在外面有不少女人,身在那个位置,要面对的诱惑很多很多。他从来没有给她惹出事——带一个私生子回来,在这一点上,曼陀耶夫斯很是感谢他。 就这样吧,能守着他过一段时间,就过一段时间。哪怕是假的,她也愿意自欺欺人。 “爸爸走了?”不知何时,穆里尼奥走了进来,曼陀耶夫斯强撑着给了他一个笑容,“他回来过就好。” 穆里尼奥摇头,坐到母亲身边的位置上,烛火摆动,在他眼眸中撒下光——“他不能这样,我去找他!”穆里尼奥猛地起身,向外走去。 曼陀耶夫斯急忙追上去,拉住了他,“你去找他做什么?他现在身处这个位置身不由已,你要干什么!?” 穆里尼奥慢慢地回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母亲,“他是总统,可他也是我爸爸。” 曼陀耶夫斯没能拉住他,外面不知何时,风雨交加,电闪雷鸣。https:ЪiqikuΠet 少女的体香萦绕他在鼻尖,雷诺把头埋在薛曼莉的颈部,细细地嗅着,身下的动作一刻不停。 “第一次?” 他沙哑着声音问。 “嗯,”女孩脸上诡异的红,让他心满意足。 穆里尼奥开车到了雷诺的住处,他站在外面看着这里——称之为住处,有些过于朴素,在他看来应该称作宫殿。 他愣下一声,没有撑伞,大步迈上台阶,敲了门后,不一会儿,管家开了门。 管家看到他,目光中闪过一丝讶异。 “少爷…” 穆里尼奥发间滴着水,“他呢?” 管家抬头向楼上看了一眼后,尴尬地看了看穆里尼奥。下一秒他就要冲过去,周围冒出了许许多多的黑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空气静谧,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好像可以听得到。 “呵呵,”一声清脆的少女声笑声打破了僵局,穆里尼奥侧头,目光穿过人群,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妖娆少女,手撑着头,坐在铺满红色地毯的台阶上,漆黑的眼眸闪闪发亮。 “是来找他的吗?他在现在在睡觉,你等一会儿吧!” 穆里尼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感受到他打量的目光,少女皱眉头,起身,转头向上走去。 穆里尼奥注意到,她的裙摆后有丝丝血迹。 第 68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09 俄国初春并没有春天应有的景色,寒冷的春风一吹而过,走在路上的人下意识地把脖子缩到了衣服中。涅瓦河静静地流淌着,时间对它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姚云泽手里捧着温热的可可,靠在河岸边用石头做成的围栏边。 吕斯曼气喘吁吁地停在远处,手撑着膝盖,额头出头渗出几滴汗水。姚云泽转头看到了她,只是在凌乱的风中对着点了一下头,吕斯曼无奈摇头,直起腰走了过去。 “我说,你跑得也挺快,居然还有时间去买可可?”吕斯曼走到姚云泽身边,抢过她手中温热的可可,喝了几大口。 “从超市里顺手拿的。” 吕斯曼将口中的热饮慢慢咽了下去,“呦吼,会顺手牵羊了啊!” 姚云泽瞥了她一眼,“你追出来干什么?”目光在吕斯曼身上来回打量,“还穿这么少?” “还不是怕你出事吗?”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姚云泽体会到了她对自己的关心。 “你放心,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我还犯不着为了他做傻事。” “呵,”吕斯曼哼笑,吹头看着手里的热可可,“别人我不清楚,你?”她转头认真地看着姚云泽,“肯定是会为了爱奋不顾身的那一种。” 姚云泽一怔,想要摇头,却犹豫了。否认是有时效性的,如果三秒内她没有摇头,那么三秒后的答案就不是出于本心。 她就错过了那三秒。 “是,我是这样的人…所以,千万别让我抓到机会,一旦被我抓到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吕斯曼轻笑,听着她的话,就清楚姚云泽没有太过于伤心,反而放心了许多。 “你啊,就是见男人见得太少,总是为这一个两个痴迷……你多见几个就好了,没事的!” “是吗?”姚云泽侧头看向吕斯曼,“你知道我喜欢过孙罗恒的事情吗?”ъiqiku “卧槽!”吕斯曼跳起来,“不是吧!那么个瘸子你也能看上啊?不是吧…姚云泽,不是我说你,你这审美怎么越来愈差?他…” “他之前不是瘸子,脸上也没有刀疤,很帅气的,”姚云泽看着直跳脚的吕斯曼,淡然地解释了一句,风将她额角的发吹起,琥珀色的眼眸微眯。 “可他是我小姑的男友,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吕斯曼听出姚云泽自嘲的意思,她慢慢地回去,“也不是吧…就只能说……你喜欢错了人,但是不代表你的喜欢有错,”吕斯曼认真地解释。 姚云泽笑着摇头,“当初以为我隐瞒的够好了,现在看来,孙罗恒他早就知道,”她摇头望着天,“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以为会喜欢很久。但是怎么说…他更像是一种短暂的迷恋。” “人在压力极大的时候,潜意识中会制造一个完美幻想,一方面是疏解压力,另一方面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渴望。或许,我当时就是这样吧!” “那你…对昆仑的感情呢?不会也是、短暂的迷恋吧?”吕斯曼不确定地问,在她看来,姚云泽这一段感情的开始更加荒谬——一个喇嘛,一个穷喇嘛,一个长得好看的穷喇嘛,一个需要她资助的长得好看的穷喇嘛。 那一点好? 而且现在看来,还那么凶。 姚云泽静默,望着天,久久没有回答吕斯曼的问题。 吕斯曼也不着急要她的回答,将手里快要冷掉的可可一饮而尽,“我和你说说我的感觉,从你和昆仑认识,到去救他,我都觉得不可意思。” 姚云泽眼中带着不解看向她。 “首先呢,我之前很你说过的,他来历不明,而且很穷。要不是你善良,我会以为他是骗子呢,”吕斯曼顿了顿,“然后呢……我想了很久,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他,就是……安祺,他对你好,而且家境不错,有钱。如果你选择他我会理解,但是昆仑这个人,”吕斯曼摇头。 “我拿不准,他什么都没有,像愣头青一样从草原来这里找他母亲,说好听点叫赤子之心不畏惧,说不好听他就像是个傻子…当然我不是说他真傻,而是觉得,这不像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 姚云泽低头轻笑,“我也这么觉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人。” “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姚云泽仔细思考,久久没有给出答案。吕斯曼撇头一看,答案肯定早已写在了她的心中。现在不过是要一个指路人而已,帮助她看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现在什么处境,应该比我清楚,阿泽她和我们不一样。” “我们上没有老,下没有小,无牵无挂,浪子一个。生死在咱们面前,顶多就是一闭眼的事情。你把她牵扯进来干什么?她要出事,那是一家人的事情。” “我之前就劝你,在你没杀人、没执行任务之前,我就告诉过你,离开这里,过正常人应该过的生活。你不听,被复仇蒙蔽了双眼,一心只要复仇……这能怪谁,是你自己选择的路……”Ъiqikunět “可是这阿泽出现的也不是时候啊!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你们之间肯定不会是这样的——要么形同陌路,要么你敲钟她织布——反正不是现在不上不下的样子。” “当初你不想离开她,我以为你就是要放下仇恨好好和她过一辈子了,结果你小子……守着人家姑娘敲钟什么意思?不过进了泥潭也不好出去,辛亏你守着她没干其他的,不然啊,对她的伤害更大……” 昆仑抬手摸了摸身边小胖的头,“喇嘛不敲钟,敲钟的是和尚。” “这……”瘸子无奈地转过头去,“哎,不是,合着我说了半天,你就听了个敲钟出来?” 昆仑收回手,半靠在椅子上,眼眸垂落,神情寂寥,“我当初说要守着她,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要守着她而已,”昆仑抬头看向瘸子。 孙罗恒一看他这样子,心里有些酸,赶忙挥手对他说,“行了行了!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别动不动就儿女情长,怪瘆人的……”说完起身离开昆仑的屋子,“知道你心情不好,自己呆会儿吧!” 如果问昆仑,他现在最想要什么。 除了想要复仇外,他还想要什么。 他想要这乱世太平。 他想要这世上没有战争,没有暴力。 巨大的如同怪兽的坦克出现在空旷的土地上,头顶是嗡嗡作响的战斗机,盘旋着,像是捕捉猎物的老鹰。 地上苟延残喘的人,等待着他们的,是死神。 苦难依然存在,鲜花依旧盛开。 昆仑痛苦地闭上眼。 “嘭——嘭——嘭——” 门被敲响,每一下都像是砸在昆仑的心头。 他皱着眉头起身,打开门。 门一开,拳头似风一样向他刮来,昆仑迟疑一秒,抬手顺着拳头的力,将那人拉了进屋中,抬腿向他的腹部踢去,手肘在那人的背上一顶。 “啊!” “你这个王八蛋!杂种!是想要杀了我吗?” 亚历山大扑倒在地上,痛苦地喊出来。 昆仑收手,冷淡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亚历山大缓慢地爬起来,他早已习惯了,最近一直来找他的麻烦,早已被打习惯了。 “哼,来看你什么离开圣彼得堡,”亚历山大说着,坐到了一边,长叹一口气。“你这么久不走,就不怕他知道你还活着?” 昆仑关了门,转身抱胸看着他,“你闹这么久,他应该知道了我还活着吧!” 亚历山大笑了一下,“是啊,这不,他派我来接你回家了!”说着,他把手伸到怀里,昆仑看着眼皮一掀,从身后拿出一把枪,枪口对着亚历山大。他一愣,看着枪口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手上的动作继续,慢慢地他掏出一封金色的邀请函。 “这是母亲的追悼会,外祖父让我来通知你,你愿意来……就来,”说着他讥讽地笑了一下,“去了,或许你会得到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说…杀死母亲的人是谁?” 昆仑一愣,放下了手上的枪。 亚历山大调皮地歪着头,“你也想知道?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把钱留给你没错!没错!只有你愿意为了她去死,只有你……哈哈哈哈……真是可悲,哈哈哈哈哈,可悲!”httpδ:Ъiqikunēt 亚历山大癫狂地笑着,慢悠地从椅子上起来,向门外走去。 昆仑低着头,看着那封躺在桌面上的金色邀请函静静发呆。 “去吧,或许他们能助你一臂之力。” 瘸子半靠在门边,看着昆仑说。 “这不就是你留在圣彼得堡、允许他来骚/扰你的原因之一吗?” 第 69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10 夏宫上花园,厚重的云从天空中压下来,与地上的绿树相辅相成,黑白交错的方格地面让姚云泽感到有些头晕。 “这里美吗?”弗拉季斯拉夫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望向远处。 “美,”姚云泽点头,傍晚的红色云彩逐渐飘出来,与油画晕染出来的并无二致。 “它已经287岁了,依旧如此美丽。”https:ЪiqikuΠet 姚云泽点头微笑。弗拉季斯拉夫侧头看了一眼姚云泽,今晚的她极其美丽,微翘起的鼻尖,故意散落在额头的乌黑卷发,睫毛随着眼睛上下飘动。 “我们进去吧,宴会一会儿就开始了。” 姚云泽转过身,手搭在弗拉季斯拉夫的臂弯里。今天他带她来的这个晚宴,是俄国贵族举办的慈善晚宴,有个俗气的名字——向日葵舞会,对标法国巴黎名媛舞会,势要打造世界顶级名媛舞会。 入会的人,家世优渥,外表美丽英俊同时也即具有社会责任感。因而不少北欧国家的皇室公主、王子都是这里的会员。不过入会标准也没有特别严格,如果是当代艺术名流之子,在艺术、时尚领域有所建树,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而弗拉季斯拉夫则凭借着大卿之子,这一显贵的身份地位,进入到了向日葵舞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姚云泽能被邀请来,一是因为弗拉季斯拉夫需要一位女伴,二是因为他对姚云泽有好感。 他们穿过奢华的走廊,进入到了宴会厅内。 红色窗帘和碧绿色墙壁,头顶水晶灯发出的黄色光芒照亮宴会厅内。原本在交谈的人,注意到了弗拉季斯拉夫走进来,不自觉地停下来,他们看到了弗拉季斯拉夫,嘴角轻轻一扬,目光落到他身边将星光批在身上的姚云泽,眉头一皱。 姚云泽跟在弗拉季斯拉夫身边,做惯了花瓶的她,早已习惯周围人的打量。 “哦!我亲爱的弗拉季斯拉夫,好久不见!”一位身着黑西装,梳着大背头的俄罗斯人朝他们走去,这位就是舞会的主办者,门捷列夫。他走到弗拉季斯拉夫面前,轻轻拥住他,脸颊接触,以示友好。 “哦?这位漂亮的女士是……?”门捷列夫转头看向姚云泽,她淡然一笑,还未开口解释,只听到弗拉季斯拉夫说道:“这是我正在追求的姑娘。” “啊!哈哈哈哈,真是久仰!”圈子里早就传开了弗拉季斯拉夫和一位中国姑娘关系不错,似是有些苗头。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门捷列夫笑着,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 “真是个漂亮的姑娘,她眼睛里有春天!” 最后,门捷列夫眯着眼看着姚云泽眼眸,嘴角尖锐的弧度让姚云泽甚是不舒服。 “是吗?”弗拉季斯拉夫笑了,骄傲地看向姚云泽。 门捷列夫使劲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温和。 “亲爱的弗拉季斯拉夫,今天呢,向日葵舞会要迎来一位新成员,等会儿他来了,会有一个欢迎仪式,还请您表示一下…”门捷列夫说着,腰微微地弯了下来。 弗拉季斯拉夫听到他这话,眉头一挑,“还有人入会?”据他所知,目前凡是家世厉害的人都早已入了会,还未满年纪的贵族不算在内,成人了的也没有…… “敢问,是哪位新贵家的孩子?”弗拉季斯拉夫随口问了一句,余光注意到姚云泽心思并不在这里。 “嗐,这位公子呢,是尼古拉耶维奇家的,他们家小姐之前的那个孩子,听说是从蒙古回来了……” 弗拉季斯拉夫点头,“那您先忙,我们去别处逛逛。”说着,拉着姚云泽离开人群。宴会厅内身着白色西装的小提琴家和钢琴师还有竖琴师,正演奏瓦尔维纳的四季,姚云泽很是喜欢这首曲子。 “烦了吗?”两个人坐到红色沙发上,弗拉季斯拉夫转头问她。 “怎么这么说?” 能来参加上流社会的舞会,这对姚云泽来说,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就算不能与他们那群人相识,但也可以增加自己的知名度。她做网红又不是做慈善,当然以赚钱为主。 弗拉季斯拉夫盯着姚云泽的脸,细细地看,“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思并不在这里。” 姚云泽一愣,“在这里,”她肯定地说。 弗拉季斯拉夫摇头,“你眼里有壁画、有雕塑,耳边有风声、喷泉声,却从未将我放到你的眼里、耳边。” 姚云泽笑,俄国人的文化底蕴一向是姚云泽佩服的,怪不得普希金的诗那么好听,怪不得斯/大/林改变的进行曲如此温柔澎湃。再深入细想弗拉季斯拉夫话里的意思,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地收敛。 “弗拉季斯拉夫,你清楚,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虽然我一直利用你给我自己攀关系,但是我对你……对不起,”姚云泽把手里的酒杯放下,“对不起,我知道这样的行为会让你误会,但是我…” 弗拉季斯拉夫摆手,“我都清楚,你的心在不在我这里,我能看出来,”说完,他苦笑一下,“当然,如果做不成情侣,我也很愿意和你做朋友。” 姚云泽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心中却很是诧异,之前的弗拉季斯拉夫锋芒毕露,对她的态度有些跋扈,今天如此温柔,倒让她颇感意外。 弗拉季斯拉夫耸肩,“好朋友?” 姚云泽点头,“好朋友。” 这时,大厅内人群聚集在一起,谈话声没了,音乐声也戛然而止。 想必是那位新贵来了,弗拉季斯拉夫起身,整了一下西装,和姚云泽一起走过去。 姚云泽慢慢走过去,眼眸一抬起,无意中瞥到了人群中的那个人,下意识地她皱了一下眉头,“……昆仑?” 弗拉季斯拉夫听到她的声音,侧头,“认识?” 昆仑目光扫过人群,看到姚云泽后,轻轻地对她点了一下头。神色淡然,与一旁喜悦的门捷列夫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尼古拉耶维奇家的孩子吗?长得可真是英俊。” “是啊,他要比亚历山大好看许多呢!” “他好像我梦中的阿波罗,真是太英俊了!” “对啊对啊……”httpδ:Ъiqikunēt “欸?对了,今天亚历山大没有来吗?” 姚云泽听着名媛和公子的窃窃私语,缓缓低下了头。 “他,就是你的心上人?”弗拉季斯拉夫在姚云泽耳边轻问。 “嗯?”姚云泽皱着眉头看向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几厘米,她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美丽的脸。 下一秒,弗拉季斯拉夫笑了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而后穿过人群,走到场中央那人,站在他面前,伸出手,“你好,弗拉季斯拉夫。” 昆仑平静地看着他,手握住了弗拉季斯拉夫,“你好,次桑云顿。” 弗拉季斯拉夫满意地笑了。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们的舞会就开始吧!”门捷列夫看着两人,露出无比喜悦的笑容。音乐声响起,人群散开,姚云泽站立在原地。她静静地望向远处的昆仑。 弗拉季斯拉夫不知道和他说什么,脸上带着笑,突然,他转过身子,抬手指了指自己,而后笑着对昆仑说了些话。昆仑的表情始终很平静,顺着弗拉季斯拉夫指的方向,他看了自己好久眼。 姚云泽犹豫了一下,拉起裙角,走了过去。 “……云顿先生,今晚要拍卖的东西是凯瑟琳大帝的祖母绿,之后流转到英国伊丽莎白女皇后,又称为惠特尼家族的标志,今天,它将再次出现在整公众面前……” 姚云泽仔细听了一耳,昆仑看到她走来,对着她又只是点了一下头。 “嗨!”她笑着对昆仑打招呼,远处和近处看他,感觉不同——这也是姚云泽第一次看到昆仑穿西服,有板有眼地描绘出他身体的线条,硬朗锋利,与他之前给她的印象截然不同——昆仑不应该是温柔的吗? 近了看,昆仑生人勿近的气场更足,他漠然地看着她。 “你好。” “你们认识啊?”弗拉季斯拉夫笑着把姚云泽拉到自己身边,“这是我的好朋友,姚云泽,她是一位自由职业者。” 昆仑目光扫过弗拉季斯拉夫牵着姚云泽手腕的手,掀起眼皮看着弗拉季斯拉夫冷漠地说:“我以为她是一名大学生。”httpδ:Ъiqikunēt 弗拉季斯拉夫回头看了看姚云泽,“不错她也是……” “今天没课?”昆仑忽略弗拉季斯拉夫的问话,直接看向姚云泽。 姚云泽一愣,气场如此强大的昆仑她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对…” “前不久听闻您母亲去世的消息,真是十分抱歉,”弗拉季斯拉夫眼角多了几分冰,“届时我会去您母亲的追掉会,为国而死,实在是伟大!” 昆仑听到他的话,目光从姚云泽脸上离开,他看了一会,才回答道:“谢谢。” 吊唁? 姚云泽没听昆仑提起过,不过他母亲去世不是很久远的事情吗?怎么现在才开追悼会?昆仑和弗拉季斯拉夫都不再说话,姚云泽觉得气氛诡异,她很想喘口气,“你们先聊,我去别处看看!” “你可别离开太久,一会就要跳舞了,”弗拉季斯拉夫叮嘱她,姚云泽笑笑,转身前瞥过昆仑,现在他的看不出任何表情。 姚云泽漫步在夏宫中,随意逛着,不一会儿,走到了一个偏僻的阳台上,宫殿外喷泉与灯光的交织,十分美丽。她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玻璃窗边的红色窗帘垂落,她轻轻扯着边,看过去。 不一会儿,有几个年轻的孩子饶着喷泉跑来跑去,她不禁笑了。 “你今晚很美。” 姚云泽被吓一跳,松开手里的窗帘,回身看去,昆仑站在白色门边,静静地望着她。 “谢谢!”姚云泽点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严肃一点的好,自从上次离去,就没在好好看过他了。昆仑抬脚向她走去,姚云泽轻扯裙边,也朝着他走去。 “你怎么会来?” “我来是因为……” 他们同时停顿了一下,而后相视一笑。 昆仑抬手指了指她,姚云泽摇头,昆仑收回手,“我父亲,继父他前几天来找我,让我回去……所以,我来参加这个慈善舞会。你呢?是来……拍照片的?” 姚云泽摇头,“我是陪弗拉季斯拉夫来的,他……” “他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男孩子?” “啊?”姚云泽一愣。 昆仑叹口气,“他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对你有好感的男孩子吗?” 姚云泽还未点头,就听到昆仑说——“不要和他在一起,他很危险。” 第 70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11 这话听着好熟悉,“为什么这么说?” 昆仑盯着她,摇头,“直觉。” 姚云泽笑了一下,“直觉是最不可靠东西了……你可能不知道,我去xxx救你,就是他帮我的,”姚云泽带着残忍的笑看着昆仑诧异的面容,“我和他交换了条件,就是为了救你。” “阿泽…” “可你居然认定他不是好人?”姚云泽苦笑,她看着昆仑领口奢华的宝石,莫名想起那条挂在阿芙罗拉脖颈的项链,“我实在是不懂,到底什么样的人在你眼中才算是好人。” “薛曼莉她救过你,孙罗恒帮助过你,弗拉季斯拉夫也救了你,还有我……”姚云泽此刻有些激动,“之前在莫斯科偶遇你,你躲着薛曼莉、孙罗恒,现在,是又要躲着我,然后污蔑弗拉季斯拉夫是坏人了吗?” “不,不是!”昆仑看着姚云泽,手轻握住她的肩膀,细细地认真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姚云泽等着他的解释。而昆仑只是看着她,手指在肩头摩挲,许久没有言语。 “昆仑,”姚云泽推开他,不想要再迷失于他眼中的那片森林,“我真的累了,喜欢你是一件特别累的事情。” 昆仑张了张嘴,没说出声,眼中情绪暗涌。姚云泽转头身,“我想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对吧?之后一直折磨我——陪在我身边给我温暖却从不回应我的感情,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姚云泽垂下头,“好累,这样的感情好累。昆仑……你给我一个答案好吗?别折磨我了好不好?告诉我,你对我的真实感受?” 今晚见到他,一是惊讶于昆仑的身份,虽然早已清楚他身份高贵,却从未想过离自己这么远。二是他的距离感,这样的昆仑超出了她的预想,无法想象之后他还会有什么“惊喜”带给她。 好累,从孙罗恒、许孟水,到昆仑,这一路,姚云泽是真的累了。找一个真的喜欢她的人,让她尝一下爱情的味道,好不好? “阿泽,我是个喇嘛,不能结婚生子……这是我一早在佛前许下的誓言,”昆仑的声音好遥远,好似从天边飘来。 “我很感谢救过我的人,从来没有质疑过他们的品性。对于你的感情…阿泽,我会在佛前帮你乞求一段美好姻缘……” 姚云泽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后笑了。 泪水顺着脸颊流淌而下,如同宝石在黑夜中闪耀。 她慢慢地向后退去,“谢谢你……谢谢你,昆仑……”退到门边,姚云泽急忙转身跑了出去。 高跟鞋的声音消失在走廊中。 昆仑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眸。 回到明亮的宴会厅,弗拉季斯拉夫端着酒杯在人群中侃侃而谈。姚云泽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漫步走过去。 弗拉季斯拉夫回头看到她,挑眉,“不是说早点回来吗?你干嘛去了?” 姚云泽摇头,低着头没说话。httpδ:Ъiqikunēt 弗拉季斯拉夫拉着她走到一旁的沙发边,将她按在沙发上,而后蹲在她面前,抬起姚云泽的下巴,葡萄般晶莹的眼眸打量着她。 “哭了?谁欺负你了?” 姚云泽眨眼。 过了几秒,弗拉季斯拉夫起身,“哼,是他对吗?” 姚云泽摇头,歪着头,笑弯了眼,“不是,外面太冷了,我出去了一会儿,把我鼻头都冻红了……” 弗拉季斯拉夫叹口气,做到她身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在我面前你不用伪装,想要哭,就哭吧!” 姚云泽一听这话,泪水倏地不受控制就流了下来。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她才发现,错过了好多。 “谢谢……”姚云泽闷声说,她今晚说了几次感谢?她不记得了,但这一次肯定是最诚心的。 昆仑是真的出门逛了一圈,冷风吹着他,让他无比清醒。 “值得吗?” 瘸子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回荡。昆仑侧头看着喷泉,还有远处的树林,这是他曾经生活的地方。 “值得,”没有比这更值得事情。 “哼,好小子!” 昆仑回想着瘸子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嘴角微微扬起。他好像都是叫他“小子”或者“臭小子”,“好小子”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这时,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昆仑收起笑容转身看去,佣人端着银色的盘子,上面放着一杯酒,酒杯下压着一张纸条。昆仑接过,佣人慢慢退离。昆仑看了看手里的酒杯,又看了看纸条。 抬手喝了酒后,才展开纸条——“晚宴结束后来十字街。” 没有署名,却刻印着尼古拉耶维奇家族的徽章——一只尖爪雄鹰。 离开前,昆仑走回到宴会厅中想要告知他们一声,却没想到正巧赶上了跳舞的时候。宴会厅中淑女和绅士翩然起舞,昆仑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和弗拉季斯拉夫跳舞的姚云泽。Ъiqikunět 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跳舞,轻盈的像一只蝴蝶,星光在她周身闪烁。 “先生,车停在了外面……” 昆仑抬手,看得入迷。一曲快要结束,他才低声对那人说,“走吧。” 毫无留恋地离开了大厅。 姚云泽抱着弗拉季斯拉夫的肩膀,看着昆仑离去的身影,缓缓地眨了一下眼,下一秒脸上的笑容璀璨夺目。 车子停在十字街复古奢华的门前,昆仑下车踩在面前的红毯上。 他看着自己的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抬起头看着宏伟的大门。 第一次来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先生,这边请——”管家朝他脱帽致敬,而后带引着昆仑向屋内走去。 走到了书房,管家停下来,“老爷就在里面,您请进。” 昆仑颔首,走了进去。 尼古拉耶维奇抽着雪茄,站在书柜前,眯着眼看书架上的书。昆仑走进来,并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站在一旁。过了好久,尼古拉耶维奇才转身,笑着看他说:“来啦?” 昆仑平静地回答道:“来了。” “坐——” 两人落座,尼古拉耶维奇好奇地打量着昆仑。眼前这个孩子,和之前来的时候不一样了。虽然身上多了几分戾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稳与淡然,这不是那个山里的次桑云顿能比的。 这种巨大的转变,让尼古拉耶维奇十分欣喜。他放下手里的雪茄,吐出一口烟,“既然回来了,这次就别走了。” “好,”他低头看着红木桌面,倒映着自己冷酷的眼眸。 连着几天,昆仑都不曾回到超市里,瘸子和安德烈过着安慰的日子,没有了昆仑,店里也就没那么热闹。 “昆仑哥不回来了吗?”安德烈和瘸子蹲在超市里吃饭的时候,他好奇地问。 瘸子摇头,“不知道啊……咱们这样的生活不好吗?多安稳,而且还有钱赚。” 安德烈点头,看着手上的饭菜,“那倒是,不过……” “打住!”瘸子比划着,“昆仑那小子心思越发重了,他想什么咱别轻易揣测,老老实实过自己的日子吧!” 安德烈似懂非懂地点头,在他看来,昆仑哥顶多是不爱说话而已,怎么就心思重了呢? 阿芙罗拉刚迈出去的脚说了回去,她也好几天没见到昆仑了。可她有一种预感,昆仑这一次,是不会回来了。 当天下午,姚云泽过来帮忙,店里没了昆仑虽然不热闹,但人流量顾客也很多,有时候忙不过来,就让吕斯曼或者阿泽过来帮忙。ъiqiku “欸,你说,他走也就算了,把熊带走干什么?”孙罗恒从屋里走出来,“本来还可以找熊解闷儿,你看看他……”孙罗恒抬眼看到姚云泽向他走来,接下来的话变成—— “真是喜欢那只熊啊……” 姚云泽笑了,走到他面前,“孙罗恒……” “阿泽啊,我做好饭了,过来吃吧!这回是蘑菇炖小鸡儿,绝对好吃!” 姚云泽叹口气,“走吧,吃饭去!” 五个人围着桌子吃着饭,许久没吃中餐的姚云泽和吕斯曼吃得多,作为土生土长的东欧人,安德烈和阿芙罗拉第一次吃到如此好吃的菜,也停不下来。 孙罗恒抢不过他们,不过他在锅里给自己留了一碗,心里盘算着等一会儿没人的时候再吃。于是打开了电视漫无目的看着。 “你说说,这不行啊!精神娱乐太匮乏了!想当初,我看超女的时候,买了好几个手机、电话号码,就为了给我喜欢的歌手投票!”孙罗恒吐槽,“你看看这,不是歌剧就是维塔斯,还有高尔基,要不就是动物世界……这有啥好看的吗?” 姚云泽笑着和吕斯曼对视了一眼,继续吃着饭,耳边孙罗恒的吐槽也不停。 不一会儿,孙罗恒安静下来。 “为了表彰在xxx抗战中英勇牺牲的人民,我们……” 姚云泽回头,看到总统站在会场中间,郑重地说着什么。而后镜头扫到了尼古拉耶维奇和昆仑的脸上,姚云泽皱着眉头细细一想,这是哀悼会?孙罗恒也没有要换台的意思,几个人看着小小的四方电视机。 “……我们要永远铭记在心,他们的牺牲是伟大的,壮烈的!能够让我们的祖国恢复昔日的兴旺!” “啧啧啧,”孙罗恒摇头,“你看,投胎多重要,前不久还和我们开店的昆仑,转眼就是英雄的孩子了!” 姚云泽想到了许建国,又拼了拼了孙罗恒语气中的酸味儿,没吱声,低头继续吃起了饭。 饭后,姚云泽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坐到了孙罗恒面前,“我有点事要问你。” 孙罗恒眉头一挑,咧开嘴笑。 第 71 章 第三卷 四季·夏 12 姚云泽想问什么,孙罗恒不仅知道,而且想了好久,他一直在斟酌着该如何对她讲昆仑的事情。既然她问了,孙罗恒就不用找时机去问了。 “你想知道点什么?”电视遥控器在他手里摇晃,姚云泽抿着嘴思考了一下后笑着问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孙罗恒轻笑,“那不然呢?我没什么厉害的,就是这双眼睛,”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老辣,看人特别准。” 姚云泽点头,开门见山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他怎么认识你的。” 孙罗恒张了张嘴,而后笑了,“我以为你会问我他喜不喜欢你。”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孙罗恒抬手摩挲着下巴,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侧头看她,“他怎么和你说的?” “你实话实说,我都可以接受的。” “啧!”孙罗恒靠在沙发上,翘着腿,“行吧,你不怕,那我就直说了,我们通过薛曼莉认识的。她只告诉过我,昆仑也是被她’捡’回来的,其余的没多问。” 姚云泽皱了皱眉头,“他杀过人吗?” 孙罗恒一滞,“你这话什么意思?他杀……人?”孙罗恒坐直身子,“阿泽你想什么呢,杀人?这可是违法的。而且他一个喇嘛,怎么会杀生?”Ъiqikunět “小姑父,弗拉季斯拉夫都告诉我了,他说你们的这个组织就是敢死队,杀人是平常的事情。” “不是,阿泽,弗什么拉夫?他是谁啊,他说什么?我们是敢死队?你既然叫了我小姑父,那就应该信任我,我怎么会骗你……” 姚云泽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 孙罗恒接过去,定睛一看,是他教昆仑射击时的样子,他们身后是火红的胡杨林。姚云泽注意到孙罗恒身子下意识地震了一下,而后眉头紧皱。 “我说刚刚说,你实话实说。这虽然只是一张教射击的照片,不能代表什么。但我还有其他照片,我不想……” “我说,我都说,”孙罗恒颤抖着手把照片放在桌面上,神情中多了几分沧桑,“昆仑和我,还有薛曼莉,确实在这个组织里待过一段时间,但是……”孙罗恒抬起头,眼眸中的漆黑淹没了她。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呆在一个敢死队中。” 他再次回到基地时,往日热闹的地方居然没有任何欢笑声,更没有机器运转的声音。舔着刀尖生活让他对危险十分敏感,他躲在离油田不远处的森林中,观察着这个诡异的静谧的基地。 不一会儿,几辆军队的车开了过来,从绿色的军车上下来许多人——是他的好兄弟,他们的手被困着,眼睛被蒙住,身上灰蒙蒙一片都是土。 他看着他们在军队的押送下,走到了他们居住的红房子前。那些扛着枪的人,笑嘻嘻地让他们跪下。 一排人,跪在红房子前。 下一秒,森林中的鸟儿成群飞起,扑扇着翅膀离去。 孙罗恒握紧了拳头,狠咬着牙根。 他的好兄弟如同一座座殿塑,颓然地倒在地上。笑声掩盖住了他的悲伤与愤怒,他们的车轮从尸体上压过,消失在森林远处。瘸子头埋在地上,手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缝中流出来。筆趣庫 听不到汽车的轰鸣声,听不到鸟的叫声,闻得到血散发出来残忍的味道。 瘸子从地上站起来,踉跄着走过去,嘴里念叨着,“……对不起,我特么就是一个懦夫……对不起,我没能阻止…对不起……”他跑到尸体前,温热的血在地上流淌。 孙罗恒摘掉他们头上的布,抬手将无神的眼睛合上,泪水从他眼眶中滑落。 “啊——” 他半跪在地上,仰头大声吼叫,脖颈处的青筋暴起。 将他们埋葬在春日的杨树林叶下,孙罗恒穿着一身血衣回到房子里。红房子在夜色中像一幢吃人的怪物,血淋淋的,他胸腔起伏一下,拖着腿走了进去。 “呜呜呜——” 走进去,他听到了类似于小动物般的呜咽声,一下子警惕起来,环视凌乱的客厅,他拿起一个玻璃酒瓶,拖着腿,向楼上走去。呜咽声随着他塔在地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声音像是被锯过一般。 又像是春天的猫叫,凄惨而又恐怖。瘸子握紧了手里的东西,额头早已渗出了汗水,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身子贴着墙,默数三个数,猛地转过身去。 啤酒瓶掉落在台阶上,有弹性地跳跃了几下后,碰到墙壁,碎成一片又一片。 孙罗恒像是被施了法术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眼前,一个小女孩,被绑在桌子上,下身赤|果,血迹斑斑,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不叫衣服,更像是碎布。她绝望的看着他,慌忙地摇头,恐惧和害怕将她的眼睛填满。 孙罗恒木然地将眼睛移开,地上躺着许多女人,她们早已死去。但身体无一例外都没有穿衣服,全都是伤。 嘶吼声逐渐变小,她绝望地看着他。身子不停滴地颤抖着。 他看向没有关牢的窗户,也不知道是因为太冷,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别怕,”孙罗恒说了一句,声音却如同枯木,“别怕,我是瘸子,”他抬起手,慢慢地走向她,“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瘸子,”说着,使劲拍着自己的大腿,看着早已不成人形的女人,亦或者是孩子。 “你别怕……”他轻声说,“我是来救你的,我给你解开好不好?” 那人看着他走进,放弃了挣扎,朝他撅起屁股,头埋在臂弯里。 瘸子忍着愤怒,轻轻地从一旁拿起一块布,将女人裹了起来,他感受的到她的绝望。一只手帮忙解着绳索,另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拍。 “不怕,不怕……” 他轻声说,手上的力量也很轻,可是他心里的痛很沉重。 终于,解开了绳索。 怀里的人像一只小动物一样,挣扎了几下后,从宽大的布里探出了头,好奇地看着他。 孙罗恒对她笑了一下,抬手将她的头发抚平,“没事了,没事了……”他嘴里念叨着,女人的头在他的掌心摩擦了一下,孙罗恒松开手,温柔地看着她。 女孩细细地打量着他,仰起脖子,在他的嘴角落下一个吻。孙罗恒愣了一下,许久没有感受到人的温热,寂寞与苦难将他围起来,是不是终于有个可以同他一起舔伤口的人了?他下意识地搂住女孩的腰,想要加深这个吻,女孩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嘶——” 孙罗恒松开手,不解地看着女孩。 女孩却对着他笑,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女孩子如同蝴蝶般在他眼前飘离,消失在窗口。 瘸子即可转身想要抓住她,碰到了冰冷的布,看到了女孩安祥地躺在楼下的树丛中。 他想要笑,笑不出。 他想要哭,哭不来。 孙罗恒颓然地倒在凳子上,黑暗中战争和死神坐在他身边,陪着他一起悲伤、一同无奈,久久不肯离去。 “是杀的你们?”姚云泽听完孙罗恒的话,十分惊讶。 “除了上面的人,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姚云泽细细一想,确实,财政部长的手下,敢动他们的也没几个人。这么一想,无力与乏力感如海浪般拍打着胸口。沉默在发酵,面对战争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们只能沉默。 “……昆仑心思重,他有自己的计划。目前我只清楚,他是想要为死去的母亲报仇,其他的……他不肯说,也不会让我参与。” 孙罗恒认真地说着,“我劝你,找一个普通的男孩子谈恋爱吧,我们这样的人……不值得、也不能依靠,你懂吗?” 姚云泽平静地看着他。 “他不能有软肋,你的家庭不能没有你。我们背负着各自应该背负的东西,互不打扰,好吗?” “我明白了,”姚云泽很是平静,孙罗恒却从这种平静中感受到了不一般的力量。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昆仑他……要是回来了,你告诉我一声,我有话想对他说。” 孙罗恒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好。” 一根火柴点亮了整个地下室,尼古拉耶维奇叉着腿,坐在昆仑的对面。 “你母亲会成为我们家族的骄傲,”尼古拉耶维奇的目光从画框移动到昆仑身上。昆仑穿着灰色毛衣,背部肌肉的线条被完美的勾勒出来。 “祖父,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尼古拉耶维奇看着昆仑笑了,他等这一句话好多久了。 Ъiqikunět 第 72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1 春天还未过去,夏天便迫不及待的来了。薛曼莉坐在太阳伞下,端着饮料慢条斯理地喝着,远处雷诺和几位大臣打高尔夫球,翠绿的山坡平缓的弧度,是深春的味道。 “你看,上个月巴黎时装周,我看秀的时候,定制了一款人鱼礼服呢!打算舞会上穿。” “嗯,我也去看了秀,你是哪一场?” “是a家的秀,就是只给皇室订做礼服的那一家。” “听说他家质量很好,我下一次也去看看!” “好是好,可是你要提前预定,排队都要排好久呢!” “……” 薛曼莉扶了扶墨镜,转头看向那群人。大臣们私下聚会,总是带着自己的情人来,很少有正牌夫人。就算有,她们也不愿意来——毕竟阵营不同,小三是小三,正房是正房,哪里都一样。筆趣庫 “嗨!”看到薛曼莉看他们,其中一人笑着对她打招呼,“你是和总统一起来的吗?之前没见过你。” 薛曼莉微笑着点点头。 “哦!不,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他从来没带过女人来参加聚会,”那人又补了一句。 薛曼莉听完后无所谓地笑了下,“是吗?那可能是他之前不认识我的原因吧……” 众人听了一愣,随即捂着嘴大笑,“你真是可爱啊!” 薛曼莉也只是笑笑,她也不屑于和这群人打交道,不过是迫于雷诺的身份而已。那人说着话,朝她走过来,带着一股玫瑰花的味道,坐在她身边,“我叫rose,你呢?” 玫瑰?薛曼莉点头,“你的味道同你的名字一样美,axe,英文名字。”她随口说了一个名字,反正不打算在这个圈子里混,告诉真名反而麻烦。而且rose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可能只是艺名。 rose风情万种地笑,“没有俄语名字吗?” 薛曼莉瞥她一眼,“你不也是英文名字?” rose摇头,嘟着嘴,“还不是因为rose用俄语说出来不好听,可是我又喜欢这个名字,就没改。你呢?” “懒得起。” rose呵呵地笑了,没再说话。 远处的人慢慢走了回来,女士们起身站起来,微笑着看她们的男人。只有薛曼莉一个人没有起身,手撑着头,不耐烦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怎么不起来?”rose偷偷地戳了她一下。 “累,昨晚累到了。” rose一听,捂着嘴暧昧地笑了一下。 “我们还是要加强边界的防守,千万不能让中东地区的战争蔓延到我们国家来。” “只要国内那几个人安生一些,我们的日子也好过。” “短期内,只能做到控制,想要一下子改变这个局面,还是很困难的,”雷诺抬头向薛曼莉看过去,“如果可以和平演变,通过签订协议,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道理是这么说,但我们出面挑头,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们都已经是一个名义上的国家了……” 雷诺低下头,把手里的球杆递给一旁的球童,“过一段时间,新任联合国秘书长会来,到时候和她说一声,让联合国出面,比我们更合适。” 薛曼莉挑眉,这还真是一石二鸟的好机会。新任联合国秘书长一上任,他就送了她一个顺水人情,即稳定了边界,又让秘书长有了功绩,怎么看都是美事一桩。 “我们之前答应给联合国的物资,还没送到,”一个人突然来了一句。 “嗯,不着急,等人来了再说。” 这话颇有瓮中捉鳖的意思。 回程的路上,雷诺看到薛曼莉一脸疲惫,问到:“怎么?不喜欢来这些地方?” “不是,是昨晚累到了。” 雷诺笑了,伸手把薛曼莉搂进怀里,“下个月乌克兰的芭蕾舞团要来表演,想去看吗?” “不去,没意思。” “那你喜欢什么?” “喜欢睡觉。” “……喜欢睡我,还是喜欢睡觉?” 薛曼莉呵呵一笑,语气里满是柔情,“你猜?” 雷诺很是受用,抬起薛曼莉的下巴,劈头盖脸地吻过去。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十分着急,她身上的枪伤已经完全好了,但是雷诺却没有放她走的意思。就算是上学,他有时都会亲自接送,原本以为他只是玩玩而已,现在看来十分难缠。 结束后,两个人喘着粗气,雷诺有些动情,手在薛曼莉身上来回滑动。 “……那天那个人是你的孩子吗?”薛曼莉突然问道。 雷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过了两三秒才说,“是。” 薛曼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从来没说过你有孩子。” 雷诺眯着眼睛打量她,“你都知道我结婚了,还能不清楚我有孩子?” 薛曼莉摇头,“我以为你们只是政治联姻……” “政治联姻的重要方式,不就是孩子吗?”雷诺靠回椅背,淡然地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别管我,除了第一夫人的位置给不了你,其他的都可以,”他看着她的侧脸,顿了顿,“包括爱情。” 薛曼莉藏在衣服下的手暗暗地握成拳,脸上却很是感动,“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就够了。” 雷诺看着她笑,“是吗?”将她的手从衣服里拉出来,十指交握,“我多希望你的是真话。”筆趣庫 “难道不是吗?” “是吗?” 两人对视。 过了一小会儿,薛曼莉把头靠在雷诺肩膀上,轻轻闭上了眼,雷诺转头在薛曼莉的头顶落下一个吻。 自从姚云泽说她“明白了”,孙罗恒就很少见到她来店里帮忙,吕斯曼来的时候他还特意打听了一下,“阿泽……最近怎么不来啦?她去忙什么了?” 吕斯曼无奈地扯扯嘴角,“忙着赚钱、忙着谈恋爱。” “谈恋爱?”孙罗恒瞪大了双眼,“她和谁谈恋爱?” 吕斯曼摇头,“那个弗什么的吧,他们好像是在一起了。” “不是吧?”孙罗恒走到吕斯曼身边,“你确定?” 她抬头瞟了他一眼,“确定,千真万确,她和那个弗什么的在一起了!我还看他们接吻来着!”把最后几个字特别大声地吼出来,孙罗恒被吓得节节后退。周围的人都忘了过来,孙罗恒转头笑着朝他们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后,随意从货架上拿了一袋糖果,扔给她。 “别,别这样……你消消气……” 吕斯曼瞪了他一眼,用力地打开糖袋。 孙罗恒看她情绪稳定后,拖着腿慢慢离去。阿泽是真的放下了?孙罗恒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想她应该是放下了。不可思议是觉得阿泽找男友的速度可真快,应该放下了是因为昆仑和阿泽的接触原本就不深,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这么想着,他点了一根烟。 不过,说来也奇怪,两个不同路上的人,却产生了纠葛,也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个喇嘛,一个杀过人的喇嘛,和一个……他摇摇头,又吸了一口烟,他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姚云泽。感觉她很普通,却又很特别。当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特别,他思考了一下,应该是她的善良和温柔。 像冬天的太阳,明媚不刺眼。温暖却很有距离感,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抽完一根烟,他刚要起身,就听到昆仑原本住的那间屋子有动静,眉头一挑,欣喜地笑了。可转念一想,又不对,昆仑现在“成为”了次桑云顿,是俄国定流贵族,怎么会有空回来? 他猫着腰,轻轻走到一旁,看到阿芙罗拉从里面走出来。 他不解地看了看离去的人,又看了看紧闭着的门。再三思索后,抬脚走了进去。不仔细看,看不出屋内有任何变化,孙罗恒挠头,走到昆仑睡觉的地方,他才发现不同。 一直都有人在这里住。 他摸着下巴,明白了些事情。无奈地叹口气,想着昆仑这小子幸亏是喇嘛,戒了色,不然按照这个桃花生长的速度,恐怕早已是“桃李”满天下了。想着想着,他有些不服气,自己想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他说自己第二帅没人敢说第一。ъiqiku 遇到了昆仑,他也算是见到过绝色了。 可惜的是……他是个喇嘛啊! 昆仑从书房中出来时夜已经深了,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白葡萄酒,打开留声机,音乐缓缓地流淌出来,配着酒的味道,让人十分陶醉。看着酒在酒杯里晃动,他突然就笑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听开了交响乐,忘记了佛经;拿起了枪,忘掉了杀生的罪孽。 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姚云泽的社交网络,翻看着她最近的动态。虽然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但也还是想看。 翻着翻着,看到了一条评论——“哇!阿泽最近内容好像冒着粉红泡泡,是谈恋爱了吗?” 阿泽回复了一个红着脸的微笑。 昆仑反复地琢磨着这个微笑的意思。 良久过后,他放下了手机,抬头看着华美的天花板,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第 73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2 “噔——噔——噔——”有人敲门,昆仑抬手按了一下眉心,坐正身子看过去。 “亚历山大先生回来了,”管家通报后,委身离开。昆仑把酒喝完,放下杯子走了出去。走下楼梯,只见亚历山大摊倒在沙发上,嘴里念叨着——“酒!酒!我还要酒……” 昆仑脚步顿了顿,径直走过去。 亚历山大看到昆仑走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他,“开心吗?你心吗?代替我成为这个家的继承人?开心吗?”他说着,想要抓住昆仑的手臂,昆仑一躲闪,亚历山大摔倒在地。 “呵呵呵,你不开心!”他指着昆仑,眼神迷离,“你就是不开心!哈哈哈哈哈,次桑云顿?哈哈哈哈哈。昆仑?哈哈哈哈哈!” 昆仑侧头对女佣摆了一个手势,抬脚转身离开。 “昆仑!杀死母亲的是他们!是他们!”亚历山大吼叫着,他被女佣架起,手舞足蹈地乱叫着,“是他们——”手在大厅里指了一圈,而后嘿嘿嘿地笑了,“他们!他们!” 昆仑定住看他,突然脚步一转,走路带风,拎起亚历山大的领子朝一楼的卫生间走去,踢开门,走到浴池边,将人扔了进去后,打开冰水,朝亚历山大喷去。 “干什么!你干什么!”亚历山大站起来,挣扎着,昆仑一只手按压住他的脖颈,不让他抬头挣扎。 过了一会儿,亚历山大身子微微抖动,昆仑见状关了花洒,手抱着胸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清醒了没有?” 亚历山大颤抖着身体,没有抬头,乌黑的头发埋在腿间,一个劲儿地抖动着,不一会儿,呜咽声从他手缝中传来。 这不是昆仑第一次看到他耍酒疯,之前去他店里闹的时候,多半也是喝了酒。情绪发泄得多了,便不再打人闹事,反而不是痛苦就是狂笑,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昆仑能够理解。 可这不代表昆仑接受他的所有胡闹。 “如果你感到了愧疚,想要弥补母亲的死,那就打起精神来,与他们战斗到底。一味的胡闹、堕落,不能解决任何事,更不能让母亲死而复活。” “你懂什么!”亚历山大抬头看着他,满眼血丝,“我比你痛苦,你选择了母亲,我呢……选择了我自己,她不会原谅我的!不会!”亚历山大手握成拳,在空中挥舞着。 “她一定恨透我了!我为什么只顾着逃命,没有……这个家要牺牲的人不应该是她,应该是我……” 昆仑摇摇头,蹲下身子,和亚历山大平视,“弟弟,”他握住了他的拳头,亚历山大身子一滞,呆看着昆仑。 “这不是你的错,也和你无关,是她的选择。可你要清楚,她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一是想要你好好活下去,二是她相信你会好好活下去,”看着亚历山大眼中逐渐消失的戾气,昆仑继续说道:“所以就算你没有能力给她报仇,也要对自己负责任。不然,她就白死了对么?”Ъiqikunět 亚历山大点点头,低头看着自己手的手掌心。冰冷的水贴在他的额头,粘着他的头发。 昆仑松开他的手,缓缓起身,“所以,要么帮我,要么好好生活。选一个?” 亚历山大抬头看着高大的昆仑,什么话都没说。昆仑笑了一下,“想好了,告诉我。” 这一段时间的胡闹,昆仑都看在眼里,不过是想着他有着和自己相似的一半血液,又明白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可包容他胡闹的地方罢了。既然他是他哥哥,那也无妨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昆仑站在门口环视着,还是有些不习惯,奢华的宫殿风,让他很不自在。犹豫了一会儿,才去浴室里冲了一个澡,围着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昏暗的灯光包裹着昆仑身上每一寸肌肉的起伏,从发间滴落的水珠沿着锁骨流淌着。 走到阳台上,风吹过,他打了一个喷嚏。楼下花园中的小胖感受到了昆仑,起身抬头看他。 昆仑摆摆手,走回了屋子里。拉好窗帘,赤着脚走回床边,拿起书,躺了上去。 姚云泽与弗拉季斯拉夫在一起的过程自然而然,虽然她亲口说过对他的感情不是男女主之情,但还是在弗拉季斯拉夫的“围攻”下,逐渐投降。 “这是你第一次谈恋爱吗?”弗拉季斯拉夫捏着酒杯,带着墨镜,侧头看向姚云泽。 “嗯,是的,”姚云泽头一歪,想了一下后无奈地笑了,“但感觉自己经历过好’人’啊……” “你的意思是说,再没开始实质的谈恋爱前,你从未停止过喜欢别人?”弗拉季斯拉夫迟疑地问。 姚云泽点头,又摇摇头,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也不能这么说……”她皱着眉头,李琨的脸突然闪现在自己眼前,深吸一口气,“反正你知道我是第一次谈就行了,你呢?也是第一次吗?” 弗拉季斯拉夫转过头,轻抿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算是,也可能不算是……” 这个答案在姚云泽听起来,十分暧昧,“你这么纠结,是因为你对’第一次’的概念和我不一样?”筆趣庫 弗拉季斯拉夫拉着姚云泽的手,沉默了一会儿,“阿泽,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还不清楚,你给我些时间,好吗?” 姚云泽问这话原本就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弗拉季斯拉夫这么严肃认真,于是点头,回握住弗拉季斯拉夫的手,“好,等你想好了再和我说……” 说完,姚云泽就要起身,弗拉季斯拉夫却不松手,紧抿着唇,看向姚云泽。她看不清墨镜下他的神情,可能感受到弗拉季斯拉夫的紧张与犹豫。 “怎么了?”她温柔地问。 “阿泽,我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不堪,我很脏,我……我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可是我想要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请不要怀疑我好吗?” 姚云泽先是一愣,而后笑了,安抚地说:“没事,我都了解的,你别太紧张,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吗?” 弗拉季斯拉夫黑色的墨镜倒映出姚云泽的脸庞,他孩子气地笑了一下,“也是,阿泽陪我出来玩,我为什么要去想那些讨厌的事情呢?” 姚云泽着实没想到他的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只得随着他的话点头,弗拉季斯拉夫拿起阿泽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个吻,“走吧,阿泽,我们出去逛逛吧!” “好。” 说着,他牵着她的手,一同出了门,走到哪里都不想松开。姚云泽有时觉得这是热恋期的正常状态,可有时又会觉得弗拉季斯拉夫过于粘人,而她好像像一个游离在感情边缘的人,想要投入却总是入不了戏。 可惜,谈恋爱不是真的拍戏,没有人给你讲戏,只能凭借自己对于爱情的大致判断,做出回馈。 在这段爱情中,她就好像一个小丑。 两人离开罗马的时候,弗拉季斯拉夫用专机将姚云泽送回到莫斯科,而自己做另一架小飞机准备去摩洛哥谈生意。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嗯,阿泽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呢?我带给你?”弗拉季斯拉夫拿着电话,脸上笑容洋溢,管家坐在一边看着,心里满是欢喜。 弗拉季斯拉夫从来没有这般笑过。 他从小就不爱笑,可笑起来居然这么好看。 “嗯,好,那我回去阿泽来接我好不好?” “不,我就要你来接我,不可以吗……嗯嗯,好,那你给我做中国菜,我还没吃过正宗的中国菜呢!” 飞机就要降落,空乘撩开帘子走过来。 “先生……” 弗拉季斯拉夫摆手,转身。空乘脸上的笑容一僵,看向了管家。 “先生还有十分钟飞机就要降落了,请你们做好准备。” 管家点点头,“我们知道了,谢谢你,”说着从画里掏出几张美元,拉开空乘的衬衫,把钱贴着胸口塞了进去。 空乘满意一笑,扭着身子离去。 “嗯,好……那就这样,嗯,你先挂吧,我等着……” 管家看向一边,弗拉季斯拉夫谈正常恋爱的时候,真的很粘人。 “先生,”看到弗拉季斯拉夫将手里的电话挂断,管家才干上前询问。 “怎么了?”弗拉季斯拉夫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漠然地看着他,“是要到了?” “嗯,还有十分钟。” 弗拉季斯拉夫点头,缓缓靠到椅背上,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给弗拉季斯拉夫纯白色的衣服上染了些橘红色。 下了飞机,黑色宾利在机场等了好久,弗拉季斯拉夫踩着红色的地毯,走到了车边。刚跨到车里,助力就将一份资料递给他,“这是一会儿会议的内容,还有出席人员的名单。” 弗拉季斯拉夫点头,翘起二郎腿,将手里的资料翻开细细地看。 “次桑……云顿?” 看到熟悉的名字,弗拉季斯拉夫不禁一笑,除了这个名字外,都是老朋友了。 “还是在大使馆吗?” “是的,阿联酋的人早已那里等我们了。” 弗拉季斯拉夫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眼中好似淬了一层冰,“这件事政府有插手吗?”ъiqiku “哪一个政府?只知道克伯格派了几个人来,索菲娅和雷诺并没有动作。” 弗拉季斯拉夫了然,克伯格现在并不归属于雷诺管,而是归属于联邦政府。雷诺虽然是总统,但也没有权力管克伯格,而联邦政府主席秘书一直代表主席发言,并没有人清楚主席是谁,据说是苏联解体前,在二战战场上贡献十分大具有决定意义的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 弗拉季斯拉夫不知道,别人就更不会清楚了。 “它来做什么?它不是从来都不管这些事的吗?” 助理沉下脸,凑到弗拉季斯拉夫耳边轻轻说——“听他们说,是有位老朋友来,所以要去迎接。” “次桑云顿?”弗拉季斯拉夫有些惊讶,“老朋友?” 助理点头。 “呵,”弗拉季斯拉夫轻蔑一笑,“他倒是挺有趣的,总是给我惊喜……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会成为克伯格的老朋友了呢?” 第 74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3 摩洛哥景色宜人,宾利车停落在一片沙漠之中。弗拉季斯拉夫从车上走下来,带着墨镜,四处环望。 “这就是他们军/队驻扎的地方?”弗拉季斯拉夫问道。 再去开会之前,他先到了摩洛哥的军/队驻地处,这里不仅能看到他们所使用的武器,还能观察到军人的精神状态,这决定了他要不要卖武器,要卖什么武器给他们。 管家点头,跟在弗拉季斯拉夫身边。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远处,弗拉季斯拉夫朝他们点头致意,随后车子开了过来。筆趣庫 “先去军营,我给将军带的礼物一会就到。” 司机笑着点头,将车子掉头,向军营开去。不一会儿,就到了营地,一下车就看到几个身穿黑袍的女人从营地中走出来,走路姿势十分别扭,晃晃悠悠。 弗拉季斯拉夫看到这一幕笑了,转身问司机:“她们是家眷吗?” 司机猥琐一笑,“不是,她们是来’慰问’军人的,为国家做贡献。” “呵,好一个为国家做贡献,”他笑笑,目光直视再也没有谈起这个话题。还未走进去,身后几辆坦克开过,弗拉季斯拉夫瞥了一眼,跟着那人继续往过走。 到了将军住的地方,敲开门走进去,只见将军和几个军官正在穿着衣服,见到弗拉季斯拉夫也不避讳,听着大肚子对他打了一个招呼,“嘿!老朋友,你来了?” 弗拉季斯拉夫摘下墨镜,“我以为我来的不是时候。” 将军系好扣子,走到弗拉季斯拉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知道你来,就给你也留一口,不过呢……好想你也不喜欢这些东西,哈哈哈哈哈!” 弗拉季斯拉夫微微一笑,“确实,我女朋友知道了后肯定会和我闹的!” “女……朋友?”将军惊讶了一下,脸色一转,带着喜悦的笑容问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柴洛夫……你父亲他知道了吗?应该很为你高兴吧?” 弗拉季斯拉夫点头,“他早就知道了。” 将军低下头没再说什么,“去!拿酒来!”他转过身,吩咐其中一个穿好衣服的军官说,“咱们先到书房中去,让他们在这里忙。” 一路边走边说,“弗拉季斯拉夫,好久不见你父亲了,他最近怎么样?” “身体很好,不过有些受风,在家里静养。” 将军拍着肚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他这次会陪总统出席摩洛哥吗?听主席说,他好久没见到柴洛夫先生了。” 弗拉季斯拉夫摇头,一脸为难,“别说你们了,我这段时间也很难见到他。不知道身体怎么样,一直都不肯见人……” 将军和他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哎,柴洛夫之前还和我说过一个关于通货区的事情,说着让可以减少什么贸易摩擦,这不,最近一直没回消息。我还挺着急的呢!” 弗拉季斯拉夫缓缓地坐到椅子上,翘起腿,嘴角提起一个笑容,“别着急,这不我就来给你送钱来了?” 将军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叹口气,“总是这样不行,国家还是要发展的,我吃饱了,我们国家的人没有饱,这怎么能行呢?” “这您不用担心,想要发展经济,总是要有一个过程,英国通过尽百年的工业革命才成为世界霸主,美国佬依靠战争发夺取世界黄金……不管是科技进步,还是战乱带来的影响,总是要有一个过程。” 将军笑着看他,没再提刚才的那件事,“听说你这次来,是为了摩洛哥的一块油田?” “是,您消息真灵。” 这是摩洛哥第一次竞标油田开采权,因为国家技术、资金有限,所以需要外界的力量进行石油开采。经过计算,将要开采的油田,可以给摩洛哥带来五百亿美金的净收入,得到它的开采权,自然利益是不会少的。 将军看着他犹豫了一下,“竞标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来了好多国家的人……你要当心。” 弗拉季斯拉夫笑了,他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既然来了,我不能空手回去。” 将军点头,“祝你好运了——”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弗拉季斯拉夫在军营里面逛了一圈,又去武器库看了一眼,做好登记后和将军告别,车子驶向大使馆。 摩洛哥好像从来都没有春秋,气温比圣彼得堡高了十几度,车内的空调散发出丝丝冷气。 “先生,这次柴洛夫不来,我们能拿下这块儿油田吗……”管家坐在前排,担忧地看着他。他只知道那天晚上弗拉季斯拉夫应该是和柴洛夫起了争执,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他那里。 眼下,如此关键的事情,柴洛夫不来,他还有些替弗拉季斯拉夫担心。 “雷诺过两天就要出访的事情,你怎么没有告诉我?”弗拉季斯拉夫冷着眼问。 管家心里一惊,“我并不知道他要出访的事情,而且电视也没有报道……” 弗拉季斯拉夫摇头,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车子开到大使馆中,米黄色的墙壁上插着国旗,在楼顶迎风飘扬。弗拉季斯拉夫委身从车里走出来,一旁带着枪的军官为他拉开车门,敬了一个礼。弗拉季斯拉夫没有注意到,径直走进去。站在门口的士兵对看一眼,撇嘴摇头。筆趣庫 皮鞋砸在大理石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站在门口过安检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嘈杂声,弗拉季斯拉夫不经意间回头看去,竟然看到了昆仑。 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来人。 昆仑穿着蓝黑色的西装,笔挺清秀,面容一丝不苟,几根碎发洒落在额前,墨绿色的眼眸就像是森林——绿意盎然却让人觉得寒冷。手臂有型的线条被衣服包裹着,昆仑也看到了弗拉季斯拉夫,对他点头。 他身后跟着四个人,两男两女,手里领着包亦或是夹着电脑。几个人的皮鞋声在空旷的礼堂中回荡着,气势凶猛。 弗拉季斯拉夫不由得一愣,而后笑了,握着手腕上的表转动了一下,颔首示意,转身离开。 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被昆仑所吸引,都没有注意弗拉季斯拉夫的离开和电视中的新闻报道—— “今天上午九时,雷诺总统出席北方联合会,同周边的北欧以及周边的几个小国达成了贸易协定,而卢布也将有盯着美元体制变为顶住德国马克,以此固定国内外汇率值……” 这是昆仑第一次出席如此重大的会议,身边这几个人都是祖父派来的。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不懂,所以你带上他们,根据自己的直觉做判断,承担选择的后果。” “不要怕,你应该接受考验与磨练,才能站到顶峰。” 极具异域风情的大使馆,在这片□□教的国土中,居然有一桩东正教风格的建筑。昆仑一行人走到会议室,来人还挺多,每个人种、国家的人都出现在这里。 虽然这里称之为会议室,但是装扮就像是普通家庭中的客厅一般,有沙发、茶几、巨大的电视,甚至还有一个吧台。 昆仑走到沙发边坐下,身后四个人搬来凳子坐到他身后。 那晚见过的弗拉季斯拉夫坐在他对面,扬起手对他打了一个招呼。昆仑也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有的人还在陆陆续续地进来,昆仑看着大理石茶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惊讶吗?” 突然一道声音进入了昆仑的世界,他抬头看过去,“什么?” 弗拉季斯拉夫抬起下巴值了一周,“会有这么多人来这里……” 昆仑摇头,“不惊讶。” 弗拉季斯拉夫眉头一挑,“哦?为何?” “控制了石油,你就控制了所有国家;控制了粮食,你就控制了所有人;控制了货币,你就控制了整个世界。” “是这个道理……”弗拉季斯拉夫慢条斯理地点头,他的疑惑越来越多,一个喇嘛,一个年了十年经书的臭和尚,懂得还挺多?他慢慢向后靠去,翘起的二郎腿在空中晃悠。 “阿泽和我说过你的事。” 昆仑瞬间抬起眼眸认真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她说你傻傻的,很好骗。” 昆仑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笑意,“是吗?她从来没有骗过我。” 弗拉季斯拉夫眯着眼,“看来……你很了解我女朋友啊!” 昆仑瞳孔一缩,目光锁在他身上。 弗拉季斯拉夫看到昆仑这副表情,十分得意,“不过啊…她还真是粘人,说我回去的时候,要去接我呢!还要给我做中国菜。你吃她做的菜吗?好吃吗?有什么可以推荐的中国菜吗?” 昆仑盯着弗拉季斯拉夫看,手慢慢握紧,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淡然地说:“没吃过,不清楚。” 弗拉季斯拉夫开心地笑了。 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顿时有些奇异,昆仑不想说话,弗拉季斯拉夫带着骄傲的目光看着他。不一会儿,身着白色袍子的人走了过来。 “先生、女士,很抱歉我来晚了,下面我就开始这次的竞标吧?” 雷诺在《通货区协定》上签好字后,微笑着转身,和那几个国家领导人握手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总统,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索菲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在他背后说。雷诺眉头一皱,“有什么事情回国再说。”Ъiqikunět 这一次的会议、协议对雷诺是一件大事,对俄国来说,也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横跨欧亚大陆的俄罗斯,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归属于亚洲,还是欧洲,这是一个问题。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的首都莫斯科在欧洲,所以他们是一个欧洲国家。 对于部分人来说,他们生活的大片土地都是在西伯利亚,所以应该是亚洲国家。 而作为上个世纪极其辉煌的社会主义国家,在解体后它的未来走向十分微妙——想要成为欧洲国家的一员,加入欧共体,免除关税,增加进出口。同时将国内供给过多的重工业产品输出国门。 不仅可以起到改/革经济结构的作用,而且促进经济发展,提高国内民众的收入。 可,无奈的是,欧洲共和体并不想要俄罗斯的加入。毕竟,它的经济发展过于落后,加入只能像是希腊一般,因为外债太多,导致债务危机的发生,他们不想再要经历这种苦难了。 可这一次,俄国和他们的合作是通过联合国建立起来的,双方互惠互利,是一桩美谈。 就算有什么问题,等会议结束了后再说。 可是索菲娅真的着急,当她得知之间事情后,连夜做了四十篇共八万字的报告,说明这一次的举动过于鲁莽。雷诺看都没看,打翻了她的方案和建议,致意要签署这个文件,加入这个组织。 国内民众也十分高兴,毕竟,这预示着他们国家即将再次伟大腾飞。 “总统…” 雷诺这一回没有皱起眉头,微笑着侧头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撤销你财务部长的职位。” 第 75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4 雷诺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不过索菲娅由此可知他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悻悻然地闭上了嘴,跟在他身后和几个国家的首领打招呼,应酬。每个人脸都挂着笑容,索菲娅没有细细琢磨他们笑容背后的意思。 不过协议一签订,打通关税壁垒,资金自然就会流动,国家经济也会稳步提升,这肯定是他们开心的一方面。 会场内记者散去,政/治说客和他们一同走到宴会厅内,觥筹交错。 “一会儿跟我走,”雷诺从服务员手里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索菲娅,一杯放在自己手心中。 “好,”索菲娅点头,一位美国政/治说客走了过来,索菲娅点头微笑,两人交谈起来,雷诺则转身离去。会场内人很多,但是交谈的声音很小,带着疏离的微笑,礼貌地交谈着。 “希望这次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有更好的促进作用,无论是从经济,还是从文化,都要有一个很好的交流才行。” 雷诺点头,“希望如此,我们是长期的好友,必然会在双方的共同努力下达到想要的结果的。” 对面的人嘿嘿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过啊……这会不会造成国内经济冲击?虽然开放了国门……可,门内的人准备好了吗?” 雷诺无奈地笑了一下,没说话。 “本次竞标,我们一共收到了五十八个方案,经过我们的努力,选出八个,作为最终候选方案,下面我们开始此次的竞标……” 昆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沙漠,还有楼下偶尔被风吹动衣角的当地女人。耳机里的声音不断传出来,他静静地听着,思绪却飘远了。一枚红色的扳指出现在他脑海中。 是刚才那个男人手上戴着的、不断转动的扳指。他从衣服兜里掏出绿色的宝石,是上次慈善拍卖会上的顶级祖母绿,他看这宝石,手指在上面轻轻摩挲,眼神多了几分温柔。 “……云顿先生?先生?” 昆仑回神,“怎么了?” “刚才他们出价一百二个亿……” “跟下去,”顿了顿,昆仑继续说,“是弗拉季斯拉夫出得价吗?” 对面的人应声,“是的,先生。” 昆仑闭上眼,手按在眉心,“一直跟下去,这块油田必须拿到手。” “好的,先生。” 朱莉说完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无奈耸肩。这一次竞标,经过他们的预测模型计算,只有百分之三十八的概率成功,那是在没有计算弗拉季斯拉夫出现的情况下。 而他出现了,他们必然输。 弗拉季斯拉夫,在东欧就是财富的象征,他是这里的战争之王。掌管着俄国和东欧小国的边境线,没有人敢招惹他。而昆仑有什么?尼古拉耶维奇家族?biqikμnět 呵。 尼古拉耶维奇早已是没落的贵族,就算在上流社会上有一席之地,但在经济实力和权利够不到弗拉季斯拉夫的十分之一,他们离开俄国上层,只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居然敢从弗拉季斯拉夫手里抢东西,就算是为尼古拉耶维奇家族工作的人,也觉得不太可能成功。 而这位新来的少爷,显然与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和亚历山大不同,沉默寡言,让人猜不透心思。就像上一次,离开慈善宴会后,又折回去,就为了那块历史悠久的祖母绿。 拍卖来,也没见他带过,更没有送人。尼古拉耶维奇先生虽然不开心,但是也没有将不满的情绪显露。 这一次拍卖原本来的是尼古拉耶维奇先生,却不知道为何变为了云顿先生。他们不了解云顿,更不敢贸然行动。不过呢,他们也明白云顿先生的这一番意思——想要成为尼古拉耶维奇家族的新任继承人,必须将第一次任务执行好。 朱莉自认为懂云顿先生的意图,不过这想法太过于空洞,在弗拉季斯拉夫面前,真是不自量力。 昆仑将宝石收好,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两下。突然,窗外刮起了狂风,沙漠远处乌云腾空升起,如同妖魔的黑袍将天空包裹。 外面的人慌乱地跑起来。 那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在昆仑看来像是一只只蚂蚁——雨前的蚂蚁四处奔波。 不知为何,他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云带着风,卷起沙尘,如同一把刀向昆仑刺去。 “五百亿!” 朱莉额头渗出汗水,之前他们计算的的预算是七百五十亿美金。 另一间房,红色的地毯静静地躺着,空气中书本翻页的声音轻轻刮过。Ъiqikunět “五百五十亿!”朱莉举牌。 “继续加,”弗拉季斯拉夫漫不经心地说。 “六百亿!” 昆仑抬起手,表盘上的指针一格一格地走动着。窗外的风只是将窗帘吹起来,昆仑微眯着眼。天空中突然上过一道闪电,震慑天空。 “轰隆——” 他轻轻地将窗户关好。 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六百五十亿……”朱莉颤抖着,慢慢举起牌子。 “叮零零——” 微弱的手机铃声从雷声中挤出一道缝隙,钻入了弗拉季斯拉夫的耳朵里,他抬眼看了看手机来电,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还要继续加吗?” “等等。” 弗拉季斯拉夫摘下耳机,接起电话。没说几句话,他起身,放在沙发上的书被他的动作带到地上,弗拉季斯拉夫回头瞥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嗯,等我回去再说,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再拨出一个电话。 “撤。” “六百五十亿第二次!” 人群沸腾,激动地看着弗拉季斯拉夫和新规云顿先生之间的斗争。 “啪嗒——”弗拉季斯拉夫推开门,走了出去。 “六百五十亿第三次!” 会场内,弗拉季斯拉夫团队的人起身,面色匆匆急忙离去。 一阵唏嘘声。 弗拉季斯拉夫走了几步,感受到背后好像有人看他,他缓缓转过身。 昆仑站在落地窗前,黑云与风雨在身后狂舞。看不清他的表情,弗拉季斯拉夫正了衣服,同样安静地打量着他。 过了许久,昆仑才开口说——“对她好一点。” 弗拉季斯拉夫嘴角一勾,“这不劳您费心。” “麻烦了。” 说完,他转身走回。 弗拉季斯拉夫身后声越来越大。 “弗拉季斯拉夫先生!” 他身子一滞,刚和昆仑的对话好像是一场梦。 “走吧,我们先回宫’殿’一趟,有人在那里等我。” 昆仑关好门,把手从口袋中掏出来,里面紧握着的绿宝石。原本他想要弗拉季斯拉夫代交给姚云泽,可就是那么奇怪,在他开口说话的第一秒,昆仑就后悔了。 他的东西,自然要亲自交给她。 “云顿先生,我们成功了。”朱莉尽量压抑着激动,平静地向昆路回报。 “好。” 下一秒,昆仑就切断了电话。 弗拉季斯拉夫坐上飞机,风雨交加阻挠着他们的路途。他沉着脸,没有人敢说话,管家在一旁安抚着他们。 “一会儿回去,你们想吃些什么呢?我来安排……” “闭嘴。”弗拉季斯拉夫紧抿着嘴,目光狠毒,“我在思考,不要说话!” 飞机上的人没有再说话,害怕弗拉季斯拉夫一生气把自己从飞机上扔下去。他之前也做过,再扔几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雷诺和索菲娅坐在奢华的’宫殿’内,端起咖啡,细细地品味了一下。远处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侧着脸,他移回目光,看向对面的人。 “你好久没见到柴洛夫了吧?” 索菲娅点头,两人从宴会上急忙赶到这里,就是为了见柴洛夫?不过,今天原本是柴洛夫要来的,结果他没有来,只能自己陪着雷诺来。 雷诺点头,笑了笑。 “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索菲娅皱着眉头,外界关于柴洛夫的传言不少,她也好奇,柴洛夫最近不出现,到底是忙什么去了。 雷诺探出身子,将手里的杯子放在大理石桌面上,转头看向墙上的画。 “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索菲娅看向那副画,《宫娥》里面公主不耐烦地表情和身边的侏儒,占据了整个画面的中心。 “你去拍卖,一定要把那块油田抢下来。我会帮你转移弗拉季斯拉夫的注意力。” 说话的男人身子前倾,半边脸从黑暗中露了出来。 “为什么是我?”筆趣庫 昆仑平静地问。 雷诺笑了一下,没说话。 既然柴洛夫可以“培养”出一个弗拉季斯拉夫,那么,他也可以。 第 76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5 “我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 见昆仑仍旧望着他,雷诺放松姿势,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腿上。 “好处呢?”昆仑看着雷诺,平静地问,“你知道,我只是想要给我母亲报仇。” 雷诺微笑,“我会帮你。” 昆仑听完他的话,低头看着奢华的大理石地面,突然轻笑,掀起眼皮瞅了雷诺一眼,轻轻摇头,看向别处。 帮他? 这一路,他听到过不少人说,“我会帮你。”可是真的能够帮助你的,又能有几个人呢?一国总统,如今说要帮他,就是为了让自己去他麾下?昆仑不信,可是他确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自己。单从背景来说,他虽然是贵族后裔,但是早已是没有实权,在俄国上层社会没有任何影响力。 若是从头脑与能力上看,昆仑这十几年都在在寺庙里做和尚,没见过世面不说,先后经历了大大的挫折,即使侥幸逃脱,也不能证明什么。 他讥笑着看回去,“除了这个,我还有其他要求。” 雷诺眉头一挑,提条件好,提出来了就代表有“合作”的可能性。 只听昆仑说,“完成所有的任务后,让我回中国。”和雷诺合作,想必之后经历的事情肯定都是机密、绝密亦或是不可告人,昆仑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在这里,他要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承诺。 雷诺笑笑,垂着眼眸看向花纹复杂的地面,“我放你走,不代表你就能脱身,”说完,他抬眸看向昆仑,多了几分落寞的味道,“走到这里的人,都没有办法轻易的离开。或许,留下才能有一条活路。” 昆仑抿嘴摇头,准备起身离开,“抱歉,我不能帮你。” 雷诺看着昆仑起身,向外走去,哼笑一声,“今天让你来,我就在想,要是你不答应我怎么办……”他笑着,站起头身,抬眼望过去,只见昆仑手里拿着枪,对准了自己。 而雷诺手里的枪还未举起,他无奈地笑了一下,“看来门口的安检是要换一下了。” 昆仑沉默地着看他,手里的枪一直指向雷诺。 雷诺也看着昆仑,良久,他笑了,把手里的枪扔在地上,向昆仑踢过去,继而说道—— “云顿,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你一双能飞的翅膀,”他双手插兜,顿了顿,“我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会念一辈子经书的人。这里草原广阔,任你展翅高飞。” 昆仑慢慢把枪放下来,平静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母亲死在你眼前,你也参加过索菲娅的敢死队,更是去了xxx,经历了战争,”雷诺向昆仑走去,“我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我的战友、朋友,不是因为战阵受到伤害,就是因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为国征战后选择自杀。” “我想要我的子民、百姓,生活在一片和平之中。战争是万恶之源——我们为了石油、稀有金属、资源而打仗,又或许是为了满足一己私利,罔顾身后无辜的人群,他们是战争的牺牲品。” “我不需要任何战绩,收回任何地方而彰显我的政/治功绩,我只想带给这个国家和平,让所有人能够开心的吃饭、舒心的睡觉,仅此而已。” 雷诺站到昆仑面前,他的眼眸倒影出昆仑的影子。筆趣庫 “圣经里说’不可封了这书上的预言,因为日期近了。不义的,叫他仍旧不义;污秽的,叫他仍旧污秽;为义的,叫他仍旧为义;圣洁的,叫他仍旧圣洁’,不知道,喇嘛念的经书里,有没有和这意思相近的教义呢?” 昆仑睫毛落下,而后又如同蝴蝶般飞舞,他看过去——“无人相,无我相,一切恶道众生悉皆平等。” 雷诺听不懂,脸上的严肃少了许多,笑着伸出手,“我可以理解为你愿意帮我……哦不,”他摇头,“帮你自己?” 昆仑苦笑,握住雷诺伸出来的手,“可以。” 他没有理由拒绝,虽然仍旧不清楚雷诺选择他的原因,但是他觉得,这个人是个好人。 应该……不是普遍意义上的好人,他是一个好的总统。 目光从画上移开,规律的却带着些焦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雷诺转头看向过去,弗拉季斯拉夫带着笑容走过来——“总统你好,许久不见!让你久等了,抱歉!” 雷诺点头,和他寒暄了几句后,两人坐到了沙发上。 “我这次来,是要东西的,”雷诺开门见山。 弗拉季斯拉夫有些吃惊,“总统想要什么东西,说一声,我就送过去了,不用您亲自来一趟。” 雷诺摇头,“我不来,如何看得到这么好的一幅画……”他手指向《宫娥》,“我上一次看到这幅画,还是在西班牙的博物馆呢!” 弗拉季斯拉夫笑了,“这不过是副赝品罢了,我那……” 雷诺没有停他说完,自顾自地起身走到画前,“那一次去西班牙访问,是柴洛夫陪我去的……一晃好多年了,当时他不是大卿。我不是总统,哎……” 弗拉季斯拉夫脸上没了笑意,瞥向一旁悠然喝酒的索菲娅,冷淡地说:“您要的东西,我这里不包准有,不过这幅画,您喜欢就拿走吧。” 索菲娅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默默地转过头,抿了一口酒,“弗拉季斯拉夫,不得不说,你家的酒,很好喝,”她微笑着赞美,“不过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说给我拿几瓶,我不是个爱酒的人。” 弗拉季斯拉夫连笑都没有了,冷着脸,“总统先生,您来都来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想必白天的工作也很累,事情处理完,早点回去休息也是好的。” “呵,”雷诺转头,语气轻飘飘的,“你和柴洛夫还真是像啊……” 弗拉季斯拉夫暴跳如雷,手拍在茶几上,眼中满是怒意——“我和他没有关系!别提他!” 雷诺和索菲娅对视一眼,而后惋惜地看向他,“他不在这个世界了上了,对不对?” 弗拉季斯拉夫一愣,几秒后即怒反笑,“你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雷诺点头,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我就是为了他的事情来找你的。”ъiqiku 弗拉季斯拉夫仍旧笑着,这表情让人觉得诡异。 “他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他培养你,给你名给你利,却没有机会等到你的报答。” “哼,”弗拉季斯拉夫转头,“你们这些人,不说一些文绉绉的话,就不会开头对吧?”他把头转回去,“我告诉你,他是给了我名利,但之后的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雷诺冷笑,“是么?” 弗拉季斯拉夫收了笑容,“不管你信不信,我手里紧握着的都是我的自己的东西,”他顿了一下,坚定地看着雷诺,“所以我只会做我想做的事情,至于你有什么要求,恕难从命。” 雷诺看着他,不一会儿笑了。 “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后悔。” “绝不后悔。” 雷诺从弗拉季斯拉夫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他心头一松,闭着眼叹出一口气。 “……弗拉季斯拉夫”雷诺离开前,停住了脚步,“你终究是负了他。” 弗拉季斯拉夫猛地回头看过去,双眼怒瞪。 “你们都说是我的问题,他给了我好多东西!你们从没有看到过他到底是如何对待我的!你没不知道!总是说我吃他的、用他的!可是从我十六岁开始,我就再也没有用过他的东西!花过他的钱!你们只看到了他的恩赐,却从没有看到过他带给我的伤害!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了他!杀了他!” 雷诺和索菲娅愣在原地。 弗拉季斯拉夫喘着粗气,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猩红着双眼看着他们。 “你还是个孩子……他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索菲娅忍不住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弗拉季斯拉夫仰头狂笑,倏地,他停下来,目光如刺,扎到雷诺的心里——“他要是把我当做他的孩子,就不会那么对我!” 索菲娅皱着眉头叹气。 “我们走吧,”雷诺突然说,他们之间的事,雷诺比索菲娅了解得更多。 “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但是千万,千万,不要挡住我的路,”这是雷诺的底线,“我不是他。” 弗拉季斯拉夫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看着他。 雷诺这一次没有犹豫,拉着索菲娅离开。 弗拉季斯拉夫匆忙赶到圣彼得堡,他在电话里说,想要见她。姚云泽也刚从莫斯科回到学校,刚放下东西就接到他的电话。吕斯曼不在,弗拉季斯拉夫脸上没有笑容,在寝室里两人吻了一会儿后,他静静地趴在姚云泽的腿上。 她抬手轻抚着他,感受到了他此刻脆弱的情绪,想了一下今天的经历,轻声细语地说,“今天我看到了一个五十层的套娃,而且每个娃娃长得都不一样,很有趣呢。” 弗拉季斯拉夫闷声说,“哼,也就是你们这些外国人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套娃嘛,你要是喜欢我送你一千层的都行。” 姚云泽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一个人送给她的套娃,当初只看了几层,也没注意里面的娃娃是不是形态各异,她把弗拉季斯拉夫推开,“我这里有一个,我拿出来好好看看!” 弗拉季斯拉夫哼笑,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撑起手,看着姚云泽。 她从床头的角落里将娃娃掏出来,上面早已落满了灰,她吹了一下,接着打了一个喷嚏,刚睁开眼,左边就递过来一张纸巾,“擦擦!” 姚云泽接过纸巾,擦了擦套娃。 弗拉季斯拉夫仰头躺下去,无奈地说,“我是说,让你擦擦你的鼻子……” 姚云泽笑了一下,擦干净了娃娃,起身站到床边,一个接一个地将套娃打开。筆趣庫 “一个……”姚云泽把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娃娃扔到床上,而后是红色、粉色…… 弗拉季斯拉夫随手拿起一个娃娃,放在手里把玩着,无意间瞥了一眼低着头弄娃娃的姚云泽,又看了看手里的娃娃,“啧……我怎么觉着,这娃娃和你好像啊!” 姚云泽拆到第八层,头也没抬地回答道:“娃娃不都是一个样子,哪有什么像不像?” 弗拉季斯拉夫存疑,细细地看着娃娃的脸。 “阿泽……这娃娃,确实和你好像啊!” 正巧姚云泽拆到第十层,抬头看向弗拉季斯拉夫,歪着头问道,“那你说,我好看,还是娃娃好看?” “这个啊……”弗拉季斯拉夫放下手里的娃娃,“让我想一下……” 姚云泽无语,笑着低头看向手里的最后一个袖珍小娃娃,突然注意到手里多了一个纸条。姚云泽皱了一下眉头,她从未注意过,打开纸条,里面写着——“谢谢你,救了我。” 救人? 姚云泽不解,转过身坐在床边,细细地想着。 “你好看,我觉得还是你好看!” 弗拉季斯拉夫十分认真地说,可是姚云泽没有给他回答,弗拉季斯拉夫抬起头,看着她的背影,又说了一句:“阿泽,你觉得我好看吗?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貌?” 没有回答。 看着纸条,歪歪扭扭的俄文,姚云泽突然想到昆仑。 他的样子还未全部从脑海中浮现,她便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姚云泽下意识地将纸条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弗拉季斯拉夫头埋在她的发丝中,“阿泽,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 他满意地笑了,姚云泽心中很是悲伤——因为此刻她心里想着其他人,嘴上却对另外一个人做出了承诺。 第 77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6 克林姆宫门前。 “贝奇先生,您没有预约,我无法放您进去,抱歉,”前台穿着军装的人严肃地说。 “我是有话和总统说!” 站在小兵面前的人留着厚重的胡子,夸张的眉毛,还有灰褐色的眼眸,如鹰般锐利,此人身材偏瘦,穿着洗掉色的西装,手里领着皮包。 “如果您有预约,我会放您进去的。” 贝奇长叹口气,向旁边一躲,小兵即可跟上脚步。两个人来来回回,你来我往像是有趣的游戏。 “呼……”贝奇叹出一口气,满脸无奈,“那请问,怎么预约?我要见总统,怎么预约?” “联系总统的秘书,他会帮您做出安排。” “可我不认识他的秘书。” 小兵耸肩,不再说话。 贝奇仰头跺脚,在他面前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折身返回,脸几乎要贴到小兵脸上。 “你帮我转达,告诉总统,不能签订《通货区协定》,这会引发货币危机的!再不济会引发金融海啸,这是一件很要紧事的!我们国家还没有那个实力!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小兵沉默,他听不懂眼前这个奇怪的人说的胡言乱语,什么货币危机,金融海啸。 “抱歉,我没有这个能力……” 听完小兵的话,贝奇又无奈又焦急,使劲一跺脚,眼看着就要往里冲,身边几个人立刻将他压住。 “你们别拦我!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十分紧要!总统一定要听!国家财政部是做什么!他们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还要让总统签订这个协议?!” 声音越来越小,消失在门外。几个小兵回去,互相对视一笑,这样的人他们之前就见过,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说着要改变世界,要让俄国再次强大起来的话。 索菲娅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嘶吼声音从耳边传来,她皱着眉头看过去,细细一听,墨镜下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不满。 “财政部!央行!你们都是吃屎的吗!?《通货区协定》签了会给国家带来什么样的危害,你们不清楚吗?会引发货币危机的!货币危机!你们知不知道!” 贝奇抻着脖子,使劲吼着。路过的人投来奇怪的目光,索菲娅想了一下,没有理会那人,直接走进克林姆宫。 “索菲娅小姐早!” 索菲娅点后回应,而后放下手里的包,过安检。 “门口那人,什么时候来的?他来做什么?”索菲娅穿好外套,拿起包,带着墨镜问向刚从那个小兵。 “就……他说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说是什么货币危机?金融海啸?我也听不懂所以就……” 索菲娅点点头,若有所地问了一句,“他是来找总统的?”Ъiqikunět 小兵点头。 索菲娅冷笑,这年头,真是什么疯子都有,仗着自己有点知识,什么都想干。 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响起,逐渐变小。 “嗯,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要专机接你吗?”雷诺对着电话那头说。 “什么?有人邀请你去参加当地王室的舞会?”雷诺换了一只手拿手机,继续问道,“这些人很闲吗?怎么天天都是舞会……你打算去?” 那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雷诺再次蹙起眉头,“尼古拉耶维奇?他要你去?”顿了一下,他似乎是察觉到什么,舒展眉头挂起一抹微笑,“他不会是想让你和摩洛哥皇室联姻吧?” “怎么会?”昆仑无奈地回应道,“我母亲生前和这里皇室交好,出发之前就收到了他们的邀请函。” “是哪位公主的生日?” “夏洛特公主。” 听完雷诺轻笑,“这样啊——那你可要带好礼物去呢,这位公主很喜欢这些派对。” 昆仑怔了一下,他分明从雷诺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丝幸灾乐祸。 “谢谢,我知道了。” 雷诺叹口气,笑着把挂掉电话,刚放下话筒还没几秒,响起了敲门声—— “总统,财政部部长索菲娅打了一通电话给你,因为占线转接到我这里了。” 雷诺点头,再次拿起电话,按了一个键,“喂?什么事?”听着索菲娅的话,他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你去看看今天的股市,还有那些高进出口贸易的人,看看他们什么心情。看完之后,你再决定,好吗?” 说完,雷诺使劲地将电话扣了回去。靠在椅背上,刚签完《通货区协定》,就有人来反驳,这没什么,如果一个政策发布出来,大家都说好,才是有问题的。 让可他烦心的是,这一次有太多的人反对他这一次的行动。不仅财政部,连学术界的人都这么说。虽然有少数人站在他这一边,但是他确实不太确定这一步对不对。 可是打开国门,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方向,是大势所趋。通货协议区更是顺应潮流的政策,除了学术界的呆子们不喜欢,市场上的所有人都喜欢。想到这里,雷诺轻叹一口气,心里的压力略微减小,而后又想到一件其他的事,不得不拿起电话,拨给秘书。 “库勒,让宣发布的人来一趟,还有,和梅森斯坦约个时间,吃一顿饭。” “好,”那边,库勒应声回答。 昆仑挂了电话,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昨晚摩洛哥风雨交加,电闪雷鸣,他没有睡好。手撑着洗漱台,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他无奈地笑了一下。 脸颊上的水珠滑落,昆仑甩了一下,抬手拽出毛巾在脸上擦了一把。 不久之前,尼古拉耶维奇接到了摩洛哥皇室的邀请函,正好那时雷诺将投标的事情交给了尼古拉耶维奇家族,尼古拉耶维奇先生想都没有想就把这件事情交给了昆仑,这一次参加皇室舞会,也是昆仑代表尼古拉耶维奇家族第一次出席重要的场所。 除了去凑个热闹,更重要的是将昆仑的身份公之于众,突出他的重要性。 “先生,您的礼服到了——”门外的服务员敲门,昆仑走出卫生间,拉开门,一排奢华低调的西装礼服出现在眼前,这些都是按照他的尺寸订做的高级西装。 “进来吧。” 午后三点,艳阳高照,昨日丝雨带来的湿气早已散去。昆仑从车上走下来,踩着红地毯一路走向皇宫。一旁穿着礼服的害羞小姑娘时不时向昆仑瞥去,被他英俊的异国长相迷住。httpδ:Ъiqikunēt 甚至用昆仑听不懂的语言小声说着话。 昆仑身着深蓝色西装,领口带着一枚海蓝色宝石吊坠,悬在空中,随着他的步伐前后晃动,像一滴泪水在他心口摇摆。最近这一段日子,对昆仑来说,不是去宴会的路上就是在为去宴会做准备。 他还挺不习惯的,总是喜欢躲在宴会厅的角落中,看旁人热闹。这一次也是,和皇室的人打过招呼寒暄后,他躲到了阳台上。外面是郁郁葱葱的绿树,叠加着粉红色的石板路上又鸽子悠然自得漫步,好不惬意。 “你是次桑云顿吗?”一道微弱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来。 昆仑回身,看到一位穿着抹胸白裙,极具vta风格的女子。他礼貌一笑,“是的,小姐。” 那人一直盯着昆仑,深邃的眼眸似乎是要将他吸引进去,“你躲在这里是觉得……他们很麻烦?”女子看着昆仑被盯得有些害羞,她莞尔一笑,问他,“又或者是只想欣赏外面的景色?” 说着,女子走到阳台边,手撑在石头上,看着外面美丽的景色。 “嗯……算是休息吧,而且有人多人我都不认识。” 昆仑一同转身看向外面。 过了一会儿,女子带着一抹无奈的笑转过身看向昆仑,摊开手说:“你可真是没有礼貌,不对,”她摇头抱手,“你一点都不会调情吗?我问你躲在这里的原因,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昆仑放下酒杯,笑了一下,“那你呢,为什么要躲在这里?” 女子叹口气,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仰起头说:“他们说次桑云顿很好看,我便想过来瞧一下。” 昆仑还是笑。 女子没有等到他的问题,再次想要抱怨的时候,耳边传来清澈的声音——“那你是哪一位公主?夏洛特吗?” 夏洛特狡黠地眨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无意中看到了昆仑胸前的蓝色宝石,“你送的什么?” 昆仑还没来得及回答,夏洛特又加重声音抬眼盯着昆仑又问了一遍,“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 “一匹马,”昆仑看着她说,“一匹来自严寒草原的烈马。” 夏洛特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比起珠宝美玉,这是她喜欢的东西。 “有一个关于摩洛哥皇室的传说,”夏洛特盯着昆仑,“传说700多年来,「王室成员没有一个人能获得长久幸福的婚姻。」” “这只是个传说。” 夏洛特缓缓地摇头,“不,这是真的。”https:ЪiqikuΠet 昆仑没接话,平静地看着她。 倏地,夏洛特抬手从昆仑胸前划过,昆仑低头看到他胸前的蓝宝石不见了。 “宝马和宝石,我都要!” 说完,她转身离去。 昆仑抬起手想要叫住她,可人影消失的太快。他的话还未说出口——“那是假的宝石……”施华洛世奇水晶,为了装饰而已。他摇头,看到酒杯空荡荡,迈着步子走回到宴会厅。 未走几步,他与光瞥到一个人影,无意间瞟过去,瞬间他的身体僵硬。为了证实不是假的,他缓缓地如同僵硬的石膏转动,看向那人。 远处那人穿着白色袍子,举起手中的香槟,对着昆仑笑。 坦尼克。 那个多次出现在昆仑梦魇中的魔鬼。 “好久不见。” 坦尼克站在远处笑着对昆仑说,很明显,还可以看到他右边缺少的胳膊,昆仑捏着酒杯的手慢慢缩紧。 第 78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7 昆仑没有给自己太多震惊的时间,下一刻,他面露微笑,朝着那人走去。 坦尼克讶异地挑眉。 的确,能够一个杀出重围的少年,必定会成为屠龙者。 昆仑走近,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金黄色的液体滑过杯壁。 “没想到,你还活着?”说完,昆仑抬起眼皮看向他,嘴角有笑容,可眼中的寒冰更让人无法忽视。 “对啊,我命硬,”坦尼克笑着说,周围原本和他交谈的人,转过身子也向昆仑打招呼。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逐渐消失,只剩下觥筹交错的酒杯,带着假笑的人。 待到周围的人散去,坦尼克也要随人流离开的时候,昆仑挡在他面前,如盯着猎物般地看向他。 “许久不见,不叙叙旧?” 坦尼克一愣,他想着,原本今天与昆仑的会面,应该是他占上风。就算昆仑没有那么害怕他,也应该离他远远地。可一见到昆仑真人,却发现他与之前大不相同。 少年的青涩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游刃有余,掌控一切的坦然自若。坦尼克不禁有些害怕,可脸面上依旧笑着,“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呢?” 昆仑抿嘴一笑,目光移到他的残缺的臂膀上,“可以聊聊,你这只胳膊的事情。” 坦尼克不由得退后一步,来不及拒绝,被昆仑拉着离开会场。 越野车在沙漠中狂奔,坦尼克身子跟着车来回摇动,精神紧张再加上失去一只胳膊重心不稳,十分想吐。 “忍着。” 冰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坦尼克脸色苍白,转头看去,昆仑带着墨镜,看不出任何表情。坦尼克收回目光,咬着牙忍着胃里的翻天覆地。越野车翻过一座又一座沙堆,他们在拱起的沙堆上狂奔,溅起飞沙。 在坦尼克忍不住的时候,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昆仑解开安全带,走下车去。 坦尼克急忙推开门,扑倒外面的沙堆上,把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吐了出来。 昆仑抱着膀子在一旁看他,逆着光,看不清昆仑的脸。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坦尼克慢慢地站起来,摇晃着身体,抬手抹了一把嘴角。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那晚有救兵在附近?”昆仑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呵,”坦尼克笑了,原本惨白的脸,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像极了这大漠的孤魂,“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我也没想到,你还活着。是有人救你……” 话未说完,坦尼克倒在地上。 昆仑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坦尼克。 “我想你可能不清楚,”他蹲下来,摘掉墨镜,平静地看着躺在沙地上的坦尼克,“现在是我的主场。”biqikμnět 坦尼克又愣了一下,过了几秒,他笑了牙齿上粘着血和沙子。 “没有人来救我,是我自己跑出去的。一户难民救了我……”他偷偷打量着昆仑,“我在他们家住了一段时间,等我好了可以离开的时候,我把他们都杀了。” 最后几个字,特别轻,顺着风飘到了昆仑的耳朵里。 可他依旧很平静。 “你归属于哪里?” 坦尼克笑容越发的大,“我说了你会放我走吗?” 昆仑起身,望着远处的荒漠,没有说话。 “我们已经揭去你的面纱,现在你的眼睛明察秋毫之末。老朋友,我们在不眠之地相见。”坦尼克莫名地说了这么一句,昆仑低头看过去,只见他抿着嘴,眼睛瞪得老大。 昆仑一惊,慢慢地蹲下去,掰着他的脸颊,手放在脖颈处,坦尼克死了。 松开手,昆仑叹口气。看着坦尼克死去的样子,发了一会儿呆,又似乎是想到什么,将坦尼克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最后在后背的正中央出发下一枚纹身。 印着一只犀利的雄鹰。像是要突破他的背,挣扎着要出来。 昆仑眯了眯眼,觉得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回忆着,没有任何线索,于是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再给他穿好衣服。昆仑早已习惯了人死之后的样子,可这却是他第一次要担心如何处理尸体的事情。 转念一想,或许是他出了问题。 不过,坦尼克应该是早就想好要死在这里,死在昆仑面前。可是……昆仑想,坦尼克的出现,似乎只是传达了“他们”在盯着自己这件事,其他的,并没有。 那么……昆仑看着坦尼克的尸体——他就这么确定,自己会杀了他? 昆仑摇摇头,决定不管那具尸体,人从自然中来,最后还是要到自然中去。 就让这荒漠吞噬掉他吧。 昆仑一回到圣彼得堡,瘸子开心的要死,忙前忙后给昆仑做了自己最拿手的中国菜,一直在他耳边念叨店里有多忙,自己有多想他。许久未见昆仑的安德烈和阿芙罗拉很是激动,尤其是阿芙罗拉,围着昆仑讲个不停,从学校生活到来超市里的每一个客人。 昆仑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她讲东讲西,偶尔露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在听。可只有昆仑自己清楚,他的心思早就飞到了姚云泽身边。 瘸子把最后一盘菜端上桌,抬头瞅了一眼心不在焉的昆仑和万分激动的阿芙罗拉,他撇撇嘴,慢条斯理地说:“我刚才给阿泽打了一个电话……”筆趣庫 昆仑的目光一下子黏在他身上,瘸子没有看他,自顾自地摆着菜。 阿芙罗拉停了下来,顺着昆仑的目光看到了桌子上的菜。 “昆仑哥哥,你喜欢吃哪道菜?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呢……” “都好,”昆仑随口一说,看着瘸子。 可瘸子没再说话,拿起筷子朝阿芙罗拉说,“去叫你哥来,饭好了。” 阿芙罗拉点头,放下手里的抱枕朝外走去。 瘸子拿起筷子,悠然自得地吃了起来。 昆仑等了好久,最后轻轻嗓子,眼睛看着桌角,“你说……你给阿泽打了一个电话?” “嗯?”瘸子抬头看过去,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昆仑,“什么?我说了吗?” 昆仑点头,“你刚刚说,你给阿泽打了一个电话。” “有吗?”瘸子仰头思考,“不会是你太想她了,幻听?” “没有,我刚刚听得很清楚,你说了。”ъiqiku 瘸子轻轻一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快来吃吧,这个红烧鲫鱼,热的时候吃最好吃。” 昆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却没有胃口。 “瘸子,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饭菜,不如……” 孙罗恒筷子一放,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昆仑的话,“人家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有空余时间肯定是要陪男友的。” 昆仑身子一滞,便没再多说什么,拿起筷子低头夹菜。阿芙罗拉把安德烈叫了回来,进门就感受到他们之间沉默的氛围,笑着哈哈了两句,带了过去。 雷诺从克林姆宫回到他的“宫殿”中,薛曼莉端着茶杯,坐在餐桌前看着报纸。雷诺扫了一眼,“你就这么喜欢在吃饭的地方看报纸?”他说过很多遍,要薛曼莉看报纸就去书房看。 薛曼莉放下杯子,笑嘻嘻地点点头,“这里比较宽敞,地方又大。” 雷诺解开领带,摇头没再说话。女佣将晚饭端上来,放在雷诺的面前,他用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手,拿起刀叉,看了一眼薛曼莉。 “今天去学校了?” 薛曼莉点头,撑着下巴看着雷诺笑。 “怎么,我脸上又字?” “没有,”薛曼莉软糯地回答了一句,后面的话让雷诺皱紧眉头,“学校里有人追我,他说他特别喜欢我。” 雷诺将牛排整齐地切好,用叉子叉起一块,看向她,“你怎说的?” 薛曼莉无奈地摇头,“我拒绝了,可是一点都管用。” 雷诺笑了笑,用银勺舀出鱼子酱,放在手臂上吃了一口。 “如果感觉到不舒服,要我出面吗?” 薛曼莉轻笑,手捂着嘴,而后正了正色,“你怎么出面?说我是你包养的情人?还是说我是你女儿?” 雷诺不悦,餐厅中瞬间冷了不少。 可薛曼莉好像没注意到他有些不悦,看着画着壁画的天花板继续说:“不过呢,他长得很帅,听说是哪家高/官家的孩子……”薛曼莉笑着看向雷诺,“说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雷诺咽下嘴里的东西,“说说,没准我还真的认识呢。” “穆里尼奥,”薛曼莉慢慢地将这个名字说了出来,雷诺一举一动像是慢放的电影,在薛曼莉眼前一帧一帧地变化,她又觉得雷诺应该是没听清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叫穆里尼奥,穆里尼奥·费多罗夫斯基。” 远处客厅中电视嘈杂的声音掩盖了客厅里静默。 薛曼莉对雷诺眨眨眼,调皮地笑了。 第 79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8 “呵,”雷诺低头,轻笑。笑声中带着轻蔑,又吃了一勺鱼子酱,手在湿毛巾上擦了擦,才抽空抬头看向薛曼莉,“你要是觉得不累,和我们父子同床,我是不介意。” 薛曼莉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雷诺。 “你要是想结束我们的关系,直说就好,我也不喜欢强迫别人,嗯?” 她点头,“我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回学校住……” 雷诺摆手,“去吧,去吧!” 薛曼莉离开餐厅后,雷诺放下吃到一半儿的饭,走到书房,从隐蔽的地方掏出一包烟,在黑暗中点燃一根烟,看着漆黑的窗外。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他很孤独。 希望有个人陪他,理解他。可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真正理解他的人又能有几个?柴洛夫?雷诺自嘲地笑了一下,好友死了,现在却要隐藏他的死亡,维持平稳的局势。 他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轻叹一口气,微弱的气息中带着一丝微弱的颤抖。 “呲啦——”火柴照亮了房间,包括身后的壁画。莫斯勒将军把手里的火柴甩灭,叼着烟,“是雷诺让云顿去摩洛哥?石油开采权拿到了?” 尼古拉耶维奇点点头,“不知道雷诺什么意思,他是想……拉拢我们?”现在俄国上层关系错综复杂,尼古拉耶维奇和莫斯勒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索菲娅对他们要约的态度非常模糊,雷诺则是和柴洛夫是一伙的。柴洛夫实力强大,没有人清楚他的真实实力。 “他从弗拉季斯拉夫手里抢东西,是不是代表……”坐在一旁的斯凯奇勒夫揣测,“不会是柴洛夫和雷诺决裂了?” “我看不像,倒是柴洛夫一直对外声称病了,不出来见人才奇怪。”筆趣庫 尼古拉耶维奇端着红酒喝了一杯,“走一步看一步吧!雷诺找过来,让云顿去只是缓兵之计而已。我现在不希望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云顿回来说什么了吗?” “没,什么都没说。只是过去走了个过场,弗拉季斯拉夫也是。大概是清楚这次油田与他无关,还没结束的时候,他就先走了。” 斯凯奇勒夫和莫斯勒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敲门声,尼古拉耶维奇扭头看过去,“进来吧!” 门打开,一群穿着漂亮衣服的斯拉夫女人走了进来,笑着爬在三个男人身前。尼古拉耶维奇抬手一拍女人的屁股,女人坐到了他的腿上,之后他的手在女人身上来回游荡。 “雷诺签订《通货区协定》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斯凯奇勒夫叹出一口气,“影子汇率现在不好用了。” “哈哈哈,你也不出口大宗货物,不用唉声叹气的!” 莫斯勒说完,斯凯奇勒夫手在女人的胸口捏了两下,故作惊讶地看向女人,“哦!对了,我忘了!哈哈哈哈!” 他腿上的女人没说话,笑着将手搭在他脖颈处。 “xxx袭击,雷诺知道了是我们做的,可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有些担心。”莫斯勒推开身边的女人,“他好像有大动作了。” 斯凯奇勒夫摇头,“这么多年了,他上台你看有什么成就吗?一直在搞经济,反而把下面人吃饭的东西都毁了,现在都惦记着他什么时候下去呢!还想要搞大动作……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不是还有一年?有人选了吗?”尼古拉耶维奇随口一问,嘴里咬住女人喂过来的车厘子。 “我看啊,他连任的可能性不大……”莫斯勒认真地说,“他能活到任期结束就是最幸运的事情了。” “怎么?”尼古拉耶维奇问他,“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他签订了通货区协议,不少走/私的人嫉恨起他了,还有xxx地区那些组织头领也惦记着雷诺的脑袋呢。前不久不是禁止军/火走私?一下子把这么多人的馅饼动了,大家都等着他死呢!” 莫斯勒起身,搂着女人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我看不一定,xxx记恨他正常,但是你那些声音,尤其是证券公司,都笑得合不拢嘴,石油商也去搞投资了,哪有时间去搞他?” 尼古拉耶维奇轻笑,吻落在女人的发间,发出响亮的声音。 昆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把头上的耳机摘掉。 “他们说的这些,你清楚吗?” 雷诺点头,“知道,没有发现我的安保人员增多了吗?” 昆仑摇头,起身走到雷诺身边。 “他们说的这个柴洛夫……” 雷诺摘掉眼镜,捏着眉心向后靠去,“大卿。” “很厉害吗?” “厉害?”雷诺放下手看着昆仑,“厉害不足以形容他,嗯……”雷诺手摩挲着下巴,“有时候,他的话语权比我厉害。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坏人,哈哈哈,”他陷入回忆,笑着摇头,多了几分落寞。 昆仑看着他的样子,没再继续那个话题,“石油开采权拿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雷诺收回手,拿起一旁的杯子,轻轻吹了一下,没有回答昆仑那个问题,他接着问:“你想要成为他那样的人吗?”https:ЪiqikuΠet 昆仑一愣,“什么样的人?他……”雷诺眼中放出一丝诡异,但笑不语。两人还未开口,管家站在书房前面,“先生,薛小姐东西收拾好了,这么晚了,要送去学校吗?” 雷诺放下手里的杯子,“她想走就让她走。” 听着雷诺无所谓的声音,薛曼莉拎着箱子,心中轻叹一口气。原本以为很难的事情,没想到如此简单,是她把雷诺想得过于复杂。管家鞠躬,转身对她说:“薛小姐,今晚我送您回学校?” 薛曼莉点头,跟在他身后,走到书房门前,无意中瞥了一眼,扭回头去,下一秒整个人愣在原地。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日思夜想的人,是他的身影吗? 她想回头看看,可是又怕仅仅是假象…… 不。 薛曼莉害怕的是,被昆仑看到自己在这里。可是她还是想回头,看看。 “薛……曼莉?” 就在她百般纠结的时候,昆仑喊了一句,走上前来。 薛曼莉脑中一片空白,慢慢地转过身去,“昆仑?” 昆仑停在薛曼莉面前,“你怎么在这里?”雷诺跟在昆仑的身后,看着薛曼莉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就明白了。 “她是我儿子的同学,今天下午有派对,管家送她回家。” 昆仑看了看他点头,又看向薛曼莉,“这么晚了,你们先走吧!”说着就要转身的时候,薛曼莉拉住了他的衣角。 “你送我吧!” 三个人的目光落在薛曼莉拉着昆仑衣角的手。 “你送我,我就走。” 昆仑回头看她,皱起眉头,“我现在有事,管家送你回去不行吗?” 薛曼莉固执地摇摇头,抓着昆仑衣角的手更加紧。昆仑低头,将薛曼莉的手拉开,“抱歉,我这里真的有事,你让管家送你好吗?” 周围的空气有那么一两秒静默。 “……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出入我家这么自由只有我夫人能做到,薛曼莉,现在不走,你以后都没机会了。”雷诺突然在他们身边说,脸色阴沉。 话音落,昆仑转身走进书房,雷诺看着她,微微一笑。 薛曼莉咬着唇,低下头,眼中多了几分不甘。 “弗拉季斯拉夫先生啊,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战乱时期,需要生活的。当地的人都还靠着我呢,您就别太较真了,这一局输了,我下一笔肯定会来还你的,成不成?”biqikμnět 弗拉季斯拉夫翘着腿坐在红色发上,一旁的人弯着腰对他说。 “我说……”弗拉季斯拉夫笑看着他,“既然来赌博了,就没有不给钱的道理。” 那人鼻梁上留下了汗水,赶忙点头,“对,对……” 弗拉季斯拉夫看着那人笑了,“……我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按照老规矩,我可以先把钱借给你,利息呢……百分之二十如何?” 那人腰低得很弯,不断地笑着,“谢谢谢……” 弗拉季斯拉夫摇头,站起身将他的腰扶直,“不用客气…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要是没有能力还钱……我会亲自拜访的。” 那人手抖起来。 弗拉季斯拉夫理了一下衣领,“管家,把人带出去。” 管家走进来,将人邀请出去。服务员穿着红色高跟鞋走进来,把手里的电话递给弗拉季斯拉夫。 “没拿到东西?” 弗拉季斯拉夫一愣,而后轻笑了一下,“是啊,被雷诺抢走了。” “你真让我失望。” 弗拉季斯拉夫紧皱眉头,“图干,你没有这种资格对我说这种话。” “就因为我不是柴洛夫?”图干笑了,“你以为我不清楚,他被杀死了?” 弗拉季斯拉夫顿住。 “弗拉季斯拉夫……克伯格什么都知道……” “油田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们无关。” “你错了,”图干一字一句地说,“这个油田,我们必须要拿到。” “你们想要,就去找尼古拉耶维奇啊!或者雷诺也好,与我无关。” “呵呵,”图干笑了,“你觉得,我们把你杀死柴洛夫这件事公布出去,你活下来的几率还有多大?你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他在帮你不是吗?要不是他,那些人会对你毕恭毕敬?你能掌握东欧边界?” 弗拉季斯拉夫喉结滚动。 “孩子,别傻了,就算他离开这个世界,也会对你产生足以致命的影响。” 良久,弗拉季斯拉夫深吸一口气,问道,“我要是不做呢?” “哈哈哈哈,”电话里的人大笑,“就算你不怕死去的人,你也要为活着的人想一下,对不对?” 弗拉季斯拉夫皱眉,“什么意思?” 下一刻,话筒中传来姚云泽的喊叫声。 第 80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09 “哼哼,”图干张狂地笑,“她是你女朋友吧?”话筒中的声音随着图干的转头而变小,“……还挺好看的……” 弗拉季斯拉夫皱眉,克制着怒火问道:“除了油田,你们想要什么?” “油田,”图干手指敲打着桌面,“没有其他的选择。” 弗拉季斯拉夫低头看着楼下的人走来走去,看不到他们的表情,渺小得像蝼蚁。他眯起眼睛,抬手放在眼前,一个人还没有他一根手指大。 “不是摩洛哥的那一块,可以吗?”弗拉季斯拉夫幽幽地说,“它可以带来3000亿美金的利润,连带着,送你们一间赌/场,如何?” 图干收敛起笑容,声音严肃,“弗拉季斯拉夫,这不是玩笑的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弗拉季斯拉夫收起手,转头向红色房间走去,手指在门口垂下的碎布上滑过,“你敢要,我就敢给。” “弗拉季斯拉夫,目前能带来这么多收益的只有西伯利亚森林中的那块油田。” 弗拉季斯拉夫走到沙发边,解开领口的几颗扣子,坐下翘腿,“对,就是这块。” 对面沉默不语。 弗拉季斯拉夫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最新式的坦克和武器,我都提供给你,抢一块油田过来,不是轻而易举?你只要不动我的人,武器要多少有多少。” “你是故意的?” 图干沉默了两秒,他问:“这块油田是在索菲娅名下,名义上归属于政府,你要我们互相残杀?” 弗拉季斯拉夫低头轻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那是你们的事。” “不,弗拉季斯拉夫,我们只要摩洛哥那块油田。”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你们抢那块油田?”弗拉季斯拉夫问,“那么…如果当初拿到油田的人是我,你们也一定不会手软对不对?” “当然,你不过是柴洛夫的走狗罢了。” 弗拉季斯拉夫冷笑,“油田开采权签订合同确定后,我会送到你面前的。在此之前,对我的人好一点。” “那是自然。” 挂了电话,弗拉季斯拉夫把它在手里把玩着,脸色阴沉。 “现在薛曼莉在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弗拉季斯拉夫转头问秘书。 “她在上学。” 弗拉季斯拉夫眉头一挑,“上学?哼——”当初是薛曼莉向他发出合作的意向,两人就要将西伯利亚那块油田收入手中的时候,柴洛夫打开杀戒,将他们的人全都杀死。筆趣庫 事情失败后,薛曼莉倒是好,回去继续读书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收拾这烂摊子。 “想办法联系到她,告诉她这件事情。”弗拉季斯拉夫起身,“还有,让他们准备好一千架无人机,还有七百枚导弹。” “先生,这是……” 弗拉季斯拉夫摇头,“你们准备好就行了,其他的别管。” 薛曼莉没有即刻离去,管家把她听从雷诺的话,将东西再次放回她住的地方。她冷眼旁观那些替她收拾东西的人,抱着胳膊看着他们,脸色极差,路过的人路过她时都会低下头。 其实她心中却很慌乱,她怎么也没想到,昆仑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他是回到了他那个家,现在成为了家族的走狗,想到这里,薛曼莉嘲讽一下哦,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抬脚向书房走去,敲开门,雷诺手撑着门,不解地看着她。 “什么事?”筆趣庫 她笑笑,手掌在雷诺的胸前游走,在雷诺想要按住的时候,她收回走,推开他径直走到坐在书桌后面的昆仑。 昆仑抬眼看过去,薛曼莉的气势与刚才大不相同,这是他熟悉的薛曼莉。 “我还没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薛曼莉手撑着桌子,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昆仑。昆仑还未回答,薛曼莉的问题如炮弹般投/射出来,“你和他合作了?瘸子呢?死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觉得我也死了?你一个过好日子,把我们都忘了?嗯?” 昆仑皱眉,手指抵着下巴,没说一句话,不知道是因为不知第一个该回答哪一个好,还是根本就不想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两个人僵持着,雷诺走到薛曼莉的身后,手放到她的腰部,轻轻往后一带,薛曼莉跌入他的怀抱。她不悦地抬头看他,“你……” 雷诺没看他,带着一抹好奇的微笑,看向昆仑,“你们原来都曾是索菲娅的部下?” 薛曼莉身子一滞,她清楚雷诺和他的这位财政部长,面和心不和,“他不是,我是。” 雷诺睨她一眼,拎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后一拖。 “我没问你,”他挡在薛曼莉面前,看着昆仑,“是吗?” 昆仑警惕地摇头,他没见过索菲娅,索菲娅也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是。” 雷诺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才笑了一下,“最好不是……”说着,坐了下来。薛曼莉站在他身后,听到雷诺的声音飘过来,“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也是在卫生间?” 薛曼莉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晴不定,看了看昆仑又看了看昆仑,“我救过他。”简单明了的四个字,省略过程,雷诺也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了。 昆仑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细细一想,起身道别,“我想起来,外祖父交代给我的事情还没完成,先走一步。” 雷诺点头。 “总统再见。” “嗯,路上小心。” 雷诺侧头看向他离去的背影,薛曼莉想要追上去,一把被雷诺拉住,摔倒在地。幸好书房有地毯,膝盖只是磨损了一些,没有大碍。她转头看向雷诺,“你干什么?” 雷诺手插兜,向她走了几步,薛曼莉下意识地往后躲。看着她的样子,雷诺笑了,“我看出来了,你心中真的情人是他,对不对?是云顿?” 薛曼莉盯着他看。 “你想保持良好的印象给他?不想告诉他你和我睡的事情?”雷诺心情看起来很好,薛曼莉没见过这样的雷诺,她能够感受到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是,我不让他知道我的这些事。” 雷诺激怒反笑,蹲下身子,看着她,“他在你眼中就这么纯洁?” 薛曼莉瞪着雷诺,一言不发。 看她没有任何反应,雷诺笑意更大,起身走到沙发边,拿起一根雪茄,“你来,坐到这里,我和你说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薛曼莉站起来,却不敢走过去,雷诺洗了一口烟,“坐,我来告诉你这个在你眼中的纯情少男,有多残忍。” 她想了一下,走到雷诺对面的沙发边坐下,“也给我一根。” 雷诺摇头,“不好抽。” 薛曼莉不顾阻拦,剪了一根雪茄,狠狠吸了一口,忍着眼中因为刺激而产生的泪水,她说:“你说,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雷诺噗嗤笑出声。 “我第一次见到你口中的那个’昆仑’时,他穿着一身红袍,被枪顶着头,”雷诺说着,手做枪的形状,比在太阳穴,“圣彼得堡的荒郊,两个人,将他从车里拉出来,抢了他的东西,把他扔在那里。” 薛曼莉瞪大了双眼。 雷诺笑了。 “那辆车是尼古拉耶维奇家的,车牌上有个鹰的标志,”他顿了顿,抬手换了一个姿势,“原本我想帮他一把,把他带到有人的地方。” “你带了吗?”薛曼莉急忙问。 雷诺摇头,“并没有……” 那时候,柴洛夫和弗拉季斯拉夫以及其他几个家族的势力极大,培养一个自己的人这一个念头便油然而生。柴洛夫可以培养一个弗拉季斯拉夫,他也可以。 不过没有良好的人选,直到他看到了昆仑。 于是他制止了下车正要向昆仑走去的司机。 “看他能不能离开这里。” 昆仑走回到市区,一路坎坷,迷路、遇到风霜,他从路边的监控器中看到。他雷诺对这个人很满意,十分满意。 于是安排人将昆仑的东西“塞到”洛特尼克夫面前,故作偶然,让她发现昆仑的存在。雷诺深知,要培养一把利剑,就要用最猛的“火”。回到家族,被家族抛弃,母亲死在他面前。https:ЪiqikuΠet 只有经历过严酷考验的人,才有资格站在山顶。 洛特尼克夫的死,是一个意外,不是雷诺的本意。除了自己的安排,尼古拉耶维奇也做了极大的推动力,他们一起,导致了洛特尼克夫的死。不过,那些都不重要,昆仑能够守在他母亲身边,就说明他足够忠诚。 只要给足够的“好处”,他就可以为你去死。 雷诺很满意。 加入索菲娅的阵营,也是“无意”安排的。在他的计划中,愤怒早已将昆仑的双眼蒙蔽,拿起枪,杀人。 来吧,昆仑,杀个人给我看看。 冰天雪地,血染大地。 一个、两个、三个……他都记不清昆仑杀过多少人。 然后呢,让他去看看残酷的战场。他很清楚,xxx开战的那批武器是谁买过去的,可是他仅仅能知道而已。不能做任何改变。他这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辜的百姓死于冰冷的武器下。 可这也是一个极好锻炼昆仑的炼狱。借力打力,这是他最会做的事情。 柴洛夫活着的时候,就对他这一点无比地佩服——“雷诺,即使你拿到一副坏牌,你也会打好。” 雷诺不置可否。通知索菲娅,让他们去完成任务前一晚,他还思考过—— 如果他……死在了xxx,那就死了吧。知道昆仑活着的时候,雷诺给出了满意的成绩。昆仑就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他倾注最多心血的作品。 可弗拉季斯拉夫横插一脚,将人劫走,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后来,他守在一个女孩身边,雷诺除了惊讶,也十分欣慰。也对,他还未经受过爱情的考验。 他的作品,千万不能被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绊住。 “他很坚强,在晚宴上看到他的第二眼,我就觉得,他是一个可塑的人才。可是他……”雷诺看向薛曼莉,“我亲眼见到他杀了一个□□……” 薛曼莉摇头,“不可能,他是喇嘛,不可能破戒。” “哼,”雷诺轻笑,“杀过人的喇嘛,还能称之为喇嘛?” 第 81 章 第三卷 四季·秋 10 薛曼莉怔了一下,她知道昆仑杀过人,却低估了雷诺的判断力。 “所以呢,他杀了人又能怎么样,只要他的信仰没有变,他就是信徒……而且,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杀一个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雷诺看着薛曼莉,像是老师看着学生般,露出慈祥的笑容。 下一秒,薛曼莉才明白过来,她叹了一口气,“我和他认识,而且认识很久了。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杀过人我不信。”httpδ:Ъiqikunēt 雷诺熄灭了烟,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下颚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侧头看她,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你,你如何选择?” 薛曼莉深吸一口气,“他现在和你一个阵营了对吗?” “不是。” 她偏头看他。 “他是我的部下。” “呵”薛曼莉轻笑出声,“是的总统,他还没有资格和您平起平坐。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如果他选择了你,那我也会选择你。” 雷诺眼睛盯着薛曼莉的放在腿上的手,笑容一点点收敛。 “薛曼莉,他的选择是他的,你的选择是你的,”他望过来,“我要你亲口说,你选择的人是我。”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薛曼莉迟疑地说:“我……我选择你……” 雷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薛曼莉从他的目光中体会到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昆仑从宫殿里出来,驱车回家。前方的路黑漆漆,灯打在地面,车身压过白线。寂静的夜只有微风从车窗缝隙中飘进来。 他突然想到拉着姚云泽在森林中狂奔时的感觉,下意识地眯上眼,关了车灯,开大车窗,让自己沉浸在这份感觉中。 那时的风要比现在冷许多,身边的人手要比现在握着的方向盘更冷。她就像一只误入迷途的羔羊,闯进自己的天地,北冰洋上空的极光笼罩在天空中,环绕在她周围。 潜意识中,他不想让她看到那些血腥、肮脏的东西。于是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想到这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呼吸重了一些。拐个弯,前方的路依旧一个人都没有,昆仑下意识地放松,手支撑在车窗边沿,身子微斜。 突然不知从那里拐出一个人,朝着他的车头扑过来,昆仑赶忙踩下急刹车,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倾。 “呲啦——” 他还未来得及从车上下去查看情况,那个人扒着他的车窗,将一份东西扔了进来。 他下意识接住,看了一眼信封,在抬头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车子停稳,他细细地看着手中白色的信封。手指摩挲纸面,而后万分小心地拆开。 “涅瓦大街,453号,阿泽。” 昆仑目光落在最后两个俄文上,阿泽……将信封放到一旁,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出一个号码。响了许久,没有人接。昆仑眉头皱了皱,第二个电话拨了出去,还是没有人接。 接着,他打给吕斯曼,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 “喂?您找谁?” “我是昆仑……” “呦,稀客啊!”吕斯曼将手机从耳边拿开细细看了一眼,推开怀里的人,起身向外走去,“你有什么事情啊?” “阿泽在你身边的吗?” 吕斯曼没听清,“……你稍等,等下!”等到她走到一片安静的地方,接起电话,“喂?找阿泽?” “嗯,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她不是回家了吗?说是要回国看看,怎么了?” “她没接我电话。” “嗐!”吕斯曼叹口气,“不接电话很正常啊,现在几点了大哥?中国和俄国有时差的吧大哥?” “……” 昆仑没说话,“嗯,好,我知道了。” 吕斯曼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走回酒吧。 昆仑再次深吸一口气,手把在方向盘上,手指不断敲打着,毫无节奏。在窗外灯光的照/射下,几个黑色的拼贴出来的打字异常突出。看了几秒,他移开眼睛,踩着油门出发直行。biqikμnět 走到一个路口,车子一个急拐弯,向另一个反向驶去。 涅瓦大街,人群稀少,几个人七拐八拐地从酒吧里出来,还有躺在地上的人,亦或者是穿着性/感衣服的女孩坐在路边抽烟。几个人成群结对的站在对面,嬉戏交谈。 昆仑从车上走下来,走进453号的酒吧,门口的人抽烟看着他,美丽妖娆的女人对着昆仑吹气,黑暗中隐蔽的角落情侣正在热吻。他以视而不见,朝着人群深处走去,舞池中间律动的身体,里面的人早已忘却时间。 站定,抬头,看到舞池上空对着他微笑的人。 弗拉季斯拉夫。 昆仑朝着他点头,松了一口气,身边服务员走过来,带他向一旁走去。 “来了?”弗拉季斯拉夫傲慢地坐在红色沙发上,手里拿着酒,“威士忌可以吗?” “好,”昆仑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开门见山,“阿泽怎么了?” 弗拉季斯拉夫倒酒的手顿了顿,掀起眼眸瞥了昆仑一眼,回神他把倒好的酒递出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阿泽回家了,怎么,你不知道吗?” 昆仑皱眉,“那你……” “不说她你会来吗?”弗拉季斯拉夫哼笑,端起酒杯靠在椅背上。 话音落,昆仑推开弗拉季斯拉夫递过来的酒杯,起身就要走。 “雷诺为什么派你去摩洛哥?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昆仑停下脚步,回头看弗拉季斯拉夫,那个男人像一条蛇,不知不觉地匍匐到你身边,盘绕在你的脖颈处。 “话说太明白了,不好吧?”昆仑微微一笑,转过身看着他,“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不要牵扯阿泽了,好吗?”说着,他向前迈了几步,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 两人之间好似隔了一层结界。 弗拉季斯拉夫与昆仑将空气拉扯起来,紧绷着。 “雷诺总统只是让我去帮他将油田拍下来,你呢?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弗拉季斯拉夫一笑,“我和你不同,我是为了自己。”他起身走到昆仑面前,“我做自己的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你,还要听雷诺的……” “油田的事情,我做不了主,你想要就去和雷诺商量,”昆仑不想听他的废话,在他自己看来,他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自己,还有……他爱的人。弗拉季斯拉夫脸色沉了沉,放下酒杯盯着昆仑看。 弗拉季斯拉夫的管家站门外,从缝隙中看到两个面容姣好的少年站得很近,他们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他也不敢上前去。 “有什么事,你直接来找我,千万别提阿泽,明白了吗?”最后,昆仑轻声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弗拉季斯拉夫胸口起伏,气急败坏,抬脚将茶几和桌面上的酒杯踹了下去。 混蛋! 昆仑还未走出酒吧,手机一阵震动。昆仑从裤兜里摸出来,眼前一个好看的姑娘手指从他胸前划过,昆仑没来得及闪躲,测到一边,是吕斯曼打来的电话。 “怎么了?” “阿泽没有回家!”吕斯曼喘着粗气,对着昆仑吼叫道,“她爸妈没有接到阿泽,刚才打过来电话,他们不知道阿泽去哪里!” “什么!?”昆仑紧锁眉头,“阿泽没有回去?!” “是啊!是啊!”吕斯曼大叫,“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具体说说?” 昆仑抬头看向刚才那人站立的位置,“你去店里等我,我知道怎么回事了。”biqikμnět 弗拉季斯拉夫刚穿好衣服,系西装的口子,一颗一颗,试图按耐内心的烦躁。 “噗通——” 他回头,管家举起枪对着门口。 “阿泽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昆仑站在门口,没有走进来,冷声问道。 “哼,”弗拉季斯拉夫勾了勾嘴角,“她能有什么事?不是回家了吗?” 昆仑快得像风,冲到他面前,拉扯着弗拉季斯拉夫的领子,将他抵到墙上。 “阿泽,怎么了,你说!” “我是她男友,你有什么资格问?”弗拉季斯拉夫这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昆仑慢慢地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握紧的手,慢慢地放开。 “她有什么事,都应该是我来解决不是吗?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问我?”弗拉季斯拉夫红了眼,接着说,“我现在很厉害!就算她出了什么事,我都可以搞定!你又来插什么手?” 昆仑节节后退,溃不成军。 “你还说让我好好对她,你又是拿什么身份来嘱咐我的?前男友吗?可笑!” 昆仑退到门边。 “你告诉我,她是不是真的出了事?我只要……知道而已,并没有想要插手……”昆仑抬头,看着他,带着微弱的祈求声说。 “油田,你手里的那块油田,可以救阿泽。” 第 82 章 第三卷 四季·冬 01 “我是一个失败者,几乎不怎么注意阳光灿烂还是不灿烂,因为没有时间。 “我的父母没法给我提供支持,我的学历也不高,孤身一人在城市里寻找着未来。 “我找了很多份工作,但都没能被雇佣,可能是没谁喜欢一个不擅长说话,不爱交流,也未表现出足够能力的人。 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已经星文阅读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我有整整三天只吃了两个面包,饥饿让我在夜里无法入睡,幸运的是,我提前交了一个月房租,还能继续住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室里,不用去外面承受冬季那异常寒冷的风。 “终于,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医院守夜,为停尸房守夜。 “医院的夜晚比我想象得还要冷,走廊的壁灯没有点亮,到处都很昏暗,只能靠房间内渗透出去的那一点点光芒帮我看见脚下。 “那里的气味很难闻,时不时有死者被塞在装尸袋里送来,我们配合着帮他搬进停尸房内。 “这不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但至少能让我买得起面包,夜晚的空闲时间也可以用来学习,毕竟没什么人愿意到停尸房来,除非有尸体需要送来或者运走焚烧,当然,我还没有足够的钱购买书籍,目前也看不到攒下钱的希望。 “我得感谢我的前任同事,如果不是他突然离职,我可能连这样一份工作都没法获得。 “我梦想着可以轮换负责白天,现在总是太阳出来时睡觉,夜晚来临后起床,让我的身体变得有点虚弱,我的脑袋偶尔也会抽痛。 “有一天,搬工送来了一具新的尸体。 “听别人讲,这是我那位突然离职的前同事。 “我对他有点好奇,在所有人离开后,抽出柜子,悄悄打开了装尸袋。 “他是個老头,脸又青又白,到处都是皱纹,在非常暗的灯光下显得很吓人。 “他的头发不多,大部分都白了,衣服全部被脱掉,连一块布料都没有给他剩下。 网站内容更新慢,请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我看到他的胸口有一个奇怪的印记,青黑色的,具体样子我没法描述,当时的灯光实在是太暗了。 “我伸手触碰了下那个印记,没什么特别。 “看着这位前同事,我在想,如果我一直这么下去,等到老了,是不是会和他一样…… “我对他说,明天我会陪他去火葬场,亲自把他的骨灰带到最近的免费公墓,免得那些负责这些事的人嫌麻烦,随便找条河找个荒地就扔了。 “这会牺牲我一个上午的睡眠,但还好,马上就是周日了,可以补回来。 “说完那句话,我弄好装尸袋,重新把它塞进了柜子。 “房间内的灯光似乎更暗了…… “那天之后,每次睡觉,我总会梦见一片大雾。 “我预感到不久之后会有些事情发生,预感到迟早会有些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的东西来找我,可没人愿意相信我,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下那样的工作里,精神变得不太正常了,需要去看医生……” 坐在吧台前的一位男性客人望向突然停下来的讲述者: “然后呢?” 这位男性客人三十多岁,穿着棕色的粗呢上衣和浅黄色的长裤,头发压得很平,手边有一顶简陋的深色圆礼帽。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和酒馆内大部分人一样,黑色头发,浅蓝色眼睛,不好看,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而他眼中的讲述者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身材挺拔,四肢修长,同样是黑色短发,浅蓝色眼双眸,却五官深刻,能让人眼前一亮。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那名穿着棕色粗呢上衣,外貌普通的男子没有生气,跟着站起,微笑回应道: “很有趣的故事。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碰到一个叫做弗兰克李的人。 “那位的姓也是李。” “他很可怕吗?”卢米安问道。 莱恩摇了摇头: “我不清楚,但既然有这样的传说,那肯定不会差。” 他中止了这个话题,对卢米安道: “感谢你的故事,它值得一杯酒,你想要什么?” “一杯‘绿仙女’。”卢米安一点也不客气,重新坐了下来。 莱恩科斯微皱眉头道:星文阅读app “‘绿仙女’……苦艾酒? “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句,苦艾对人体有害,这种酒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让你出现幻觉。” “我没想到特里尔的流行风向已经传播到了这里。”旁边的莉雅含笑补了一句。 卢米安“哦”了一声: “原来特里尔人也喜欢喝‘绿仙女’…… “对我们而言,生活已经足够辛苦了,没必要在乎多那么一点伤害,这种酒能让我们的精神获得更大的放松。” “好吧。”莱恩坐回位置,望向酒保,“一杯‘绿仙女’,再给我加一杯‘辣心口’。” “辣心口”是有名的水果烧酒。 “为什么不给我也来一杯‘绿仙女’?刚才是我告诉你真相的,我还可以把这小子的情况原原本本说出来!”第一个揭穿卢米安每天都在讲故事的瘦削中年男子不满喊道,“外乡人,我看得出来,伱们对那个故事的真假还有怀疑!” “皮埃尔,为了免费喝一杯酒,你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卢米安高声回应。 不等莱恩做出决定,卢米安又补充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讲,那样我还可以多喝一杯‘绿仙女’?” “因为你说的情况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叫做皮埃尔的中年男子得意笑道,“你姐姐最爱给孩子们讲的故事可是‘狼来了’,总是撒谎的人必然失去信用。” “好吧。”卢米安耸了耸肩膀,看着酒保将一杯淡绿色的酒推到自己面前。 莱恩望向他,征询道: “可以吗?” “没问题,只要你的钱包足够支付这些酒的费用。”卢米安浑不在意。 “那再来一杯‘绿仙女’。”莱恩点了点头。 皮埃尔顿时满脸笑容: “慷慨的外乡人,这小子是村里最爱恶作剧的人,你们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五年前,他被他姐姐奥萝尔带回了村里,再也没有离开过,你想,那之前,他才十三岁,怎么可能去医院做守尸人?嗯,离我们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山下的达列日,要走整整一个下午。”星文阅读app “带回村里?”莉雅敏锐问道。 她略微侧头,带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皮埃尔点了点头: 星文阅读app看最新章节内容,请下载星文阅读app,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最新章节内容已在星文阅读app,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他就跟着奥萝尔姓‘李’,就连名字‘卢米安’也是奥萝尔取的。” “原本叫什么我都忘了。”卢米安喝了口苦艾酒,笑嘻嘻说道。 看起来,他对自己的过去被这么抖露出来一点也不自卑和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