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王道》 第一章马倌张旭 北魏,兴安三年,平州建德郡,濡河县马家村。 马倌后生张旭起了个大早,此间八月中旬,天燥炎热,挥汗如雨,张旭老子张海贵前两日中暑倒床,可手头给县中名望周老太爷府上赶车的活计不能停,无法之下,便由张旭暂代帮衬两日。 这张旭置备好老子白日所需的汤药后,便来至马厩,瞧他套绳牵马执蹬似那行云流水,便知此子做事有序不乱,待张旭牵马出院飞奔赶往县中,远看去,张旭那股子英姿全然与自己马倌的身份不符。 说来也是,这张旭正值二八青岁,可已经生得八尺身躯,孔武有力,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一身功夫更是了得,以至于街坊邻里都很好奇张旭一家的来历。 曾经有一次,张海贵醉言吹牛打屁,言之张家祖籍定州,其祖辈老爷子在太平真君年间,任职定州军的都将,张旭这身能耐全为少时家传,若非后来正平年间的风云乱,定州军受之牵连,老爷子落罪不得踪迹,他们一家还不至于宿迁到这等偏僻地方讨生活。 只是这话从一醉酒老马倌口中说出,街坊们笑笑寻乐,并不相信,可在张旭心里,此话真假,日后自有定论。 不过片刻功夫,张旭已经飞骑离村,直奔县绅周老太爷位居县郊清水河畔的大宅子。 在张旭眼中,周老太爷人尊有道,名高四乡八镇,家境优越,无愧于方圆几十里内的名望大家,且那周府五进五出,水榭庭廊一应俱全,奢华而不缺典雅,高贵而不过威严,颇让张旭羡慕,甚至于在张旭遐想之时,希冀着自己得机冲天,飞黄腾达,让后也讨座这般大气的宅子,让自家老子安度晚年,不再做那怜人下作的马倌营生。 半个时辰,张旭快马来到周府门前,远远看去,周府门庭大开,家丁操忙碌碌,来回尽出,几辆红漆木马车已经停在府前石柱旁。 瞧着阵势,张旭不明所以,便问向旁边候活的其它马倌。 &ldo;阿叔,敢问周老太爷今儿个要做什么?瞧着阵势不小啊!&rdo; 那马倌道:&ldo;今日乃周老太爷孙子周玄玉参加县中武技选拔的日子,这等光耀门楣的事,周家自然重视之至!&rdo; 说话中,这马倌扫了张旭一眼,似有嘲笑的意味。 &ldo;你这后生,长得五大三粗,一身干练精骨,怎地连这道名响各州地的皇令都不知道,真是白瞎你这块料子!&rdo; 闻此,张旭笑笑,不再说什么,对于皇帝老爷下放各州郡县武技选拔健儿的皇令,张旭早有耳闻。 起初诏令刚到濡河县时,张旭也想试试,要是能够搏个功名,给张家耀祖,那可是天大好事,再不济也能从军讨职,改善营生,甚至于往深处说一点,以张旭家境,他也可借机攀门路,寻寻自家老爷子的下落。 可当张旭把这个想法告知张海贵后,老子果断拒绝,究其缘故,乃张海贵已经年近五旬,家中仅有张旭一子,之前自家就是因为老爷子的事宿迁至此,现在张旭也想从军,万一再出个闪失,那张家可就断后了。 于是在张海贵哭咧哀声的说辞下,张旭秉承孝义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来二去,倒把这事给忘到脑门后。 望着周府门前的喧闹,张旭把自家的枣红马拴在马桩上,让后寻个安静不碍事的地方蹲下,老老实实等候周家出行,择车上驾干活。 片刻后,周老太爷及其府人出来,张旭等一众马倌赶紧上前。 比起其他马倌点头哈腰如同小妖模样,张旭气中胸膛,半躬身躯,大气若然道:&ldo;周老太爷安好。&rdo; 仅此一声,就足以看出张旭为人不卑不亢,将身旁其余人等甩了个八丈远。 那周老太爷年过六旬,听闻年轻时也是个人物,在平州州军里做过参校,此刻虽老,可精神抖擞,威气十足,面对马倌们的问好,周老太爷淡笑示意,唯独多看了张旭两眼。 随后周府家丁将车驾鞭子依次交给张旭这些马倌,在蹬车上驾时,周老太爷像似想起什么,转首冲张旭疑声。 &ldo;你这娃子…怎么与张海贵有几分相似模样?&rdo; 听得老太爷问话,张旭恭礼笑应:&ldo;张海贵乃晚辈家父,因日前中暑,身躯有恙,而府上活计不能停,就由晚辈暂代一两日,请老太爷见谅!&rdo; &ldo;哦…&rdo;周老太爷拖腔,末了他再问:&ldo;海贵近来恢复的怎么样?老夫这几日操忙甚多,把这事给忘了!&rdo; &ldo;承蒙老太爷关照,好多了,顶多两日就可重新上工!&rdo; &ldo;那就好!&rdo; 周老太爷话落,当有家丁给张旭赏钱,可张旭躬谢不接。 &ldo;旭娃子,你爹平日里干活沉稳,为周府出力甚多,这些赏钱无它意思,拿去给你爹抓几副补药,养养身子!&rdo; &ldo;多谢老太爷赏赐!&rdo;张旭道:&ldo;但家父有教,受人之赏,需有名目而立,此刻气力未出,得赏不妥!&rdo; 听此,周老太爷再度打量张旭片刻,笑起来:&ldo;海贵为人沉稳,你颇有其风,着实不错,待会儿赶车,你上老夫的车驾!&rdo; 这话一出口,其它马倌骤时看来,那股子嫉妒之意实在明显,可张旭却不多想,他顺令大步上前,来至首列红漆木马车,侍奉老太爷上驾。 路上,张旭坐在车驾横座上,一杆鞭子使得犹如臂膀,当真把车驾赶得沉稳不已。 身后,周老太爷端坐驾厢中的蒲垫上,瞧他闭目养神的模样,张旭更是拿捏好力度,将驾车马匹给压到最低,以免这些牲口胡乱扯力,惊了老爷子的神。 &ldo;娃子,你叫什么?&rdo; 周老太爷问话,张旭道:&ldo;晚辈张旭!&rdo; &ldo;瞧你这年岁,怎没个字?&rdo; 周老太爷微微睁眼,张旭嘿嘿一笑:&ldo;老太爷莫笑,晚辈不曾上过私塾,因此就没有夫子赐字!&rdo; &ldo;哦?&rdo;这话让周老太爷稍稍惊诧:&ldo;在老夫印象里,海贵虽行马倌营生,可言说有道,举止有行,不像地间贫户糙人,他怎地不让你入私塾?况且入私塾花不了几个钱!&rdo; 第二章往事苍苍 &ldo;老太爷有所不知,我家宿迁此地以来,娘亲体弱多病,爹讨来的银子全落在娘亲的汤药上,为了补贴家用,晚辈也在县口码头讨活计,所以无空上私塾,只是老天耍弄,晚辈娘亲年前去了!&rdo; 张旭话末带着点哀伤,周老太爷抚须叹息。 &ldo;世事难料,旭娃子,天降之事,人无力变之,但行事向前,切莫纠结过去!&rdo; &ldo;老太爷教诲,晚辈谨记在心!&rdo;话落,二人不再说什么。 县中校场,人山人海,在锣鼓声中,喝彩呼啸,笑场嘲讽,比比皆是。 听风传消息说,这次皇令下的武技健儿征召与平年间的征役令不同,但凡能够选拔进入行列者,介时将归各地州中精军行列,所得待遇也和老卒一样,因此不少英武儿郎纷纷挺身,想要试试身手,若是天顾其身,搏个前程,就能为自家低矮的门楣招来光彩。 张旭赶车到校场外,由于周老太爷的身份使然,早有校场官员前来迎接。 待马车稳稳停下,张旭很有眼色的搀扶老太爷下驾,那负责校场赛事的官员,县中参事李长发已经笑面迎上。 &ldo;老太爷,可算把你等来了,令孙正在校场参比射艺,下官这就带您前去!&rdo; 周老太爷微微施礼:&ldo;有劳李大人了!&rdo; 待诸人进入校场,张旭正要去停置马车,周老太爷突然回身。 &ldo;旭娃子,老夫从海贵口中听说过,你一身家传功夫了得,既然来此,不如也参赛试试,若是能够入选,一来免除家中课税,二来也算寻个门路,怎么也比马倌的营生强?&rdo; 面对周老太爷的话,张旭笑笑:&ldo;劳老太爷费心了,但晚辈心知父在孝为先,儿亦不能远行,况且军途遥远无定,所以…&rdo; 听出张旭婉拒的意思,周老太爷不再言语,倒是李长发摇摇头。 &ldo;你这娃子言辞有度,更生的一副好身板,不从军…可惜了…&rdo; 张旭礼敬李长发,这位县老爷没必要为了外人多嘴,便不再搭理张旭,旋即一行人入了校场,而张旭原地缓息好一会儿,才驾着马车离开。 由于时辰尚早,张旭估摸着校场赛事要到傍晚才能结束,便先行回家一趟,照看爹爹,待吃过晌午饭后再来候身也不迟。 张旭将车驾赶回周府,骑上自己的坐骑飞奔回家,只是来到家门前,张旭发现大门虚掩,细耳听去,院中还有笑声传出。 &ldo;这般笑声…不像爹的啊?&rdo; 张旭狐疑自语,推门进入,正好看到院中人。 张海贵与一环须汉子面对而坐,旁边胡桌上更有两名汉子斟酒自饮。 瞧见张旭回来,张海贵虽然身子虚气二分,可还是赶紧起身张罗道:&ldo;旭倌,快来看看这是谁?&rdo; 张旭一脸浑然,他来到那环须汉子面前定神细看,那汉子也起身打量着张旭。 &ldo;娃子,怎么着?不认识咱了?&rdo; 张旭听着声音有些熟悉,可一时激住,怎么也想不起来,末了还是张海贵提醒道:&ldo;旭倌,这是你六叔啊!&rdo; 仅此一声,张旭顿时反应过来。 &ldo;六叔,你怎么会来到这?&rdo; &ldo;兔崽子,你们家悄没声息的搬倒这鸟地方,这几年为了找你们,老子可费了老大力气!&rdo;旋即三人坐下,笑谈起来。 这六叔原名李成修,也是定州军里的将士,最初在张旭那个都将爷爷手下任职,因家中排行老六,故被张旭唤作六叔,现在看来,李成修可比张旭爷爷幸运。 正平年间,北魏爆发宫廷内乱,中常侍宗爱乱行无度,弑杀太武帝拓跋焘,立南安王拓跋余为帝,同年十月,宗爱利用拓跋余祭祀宗庙的机会,派小黄门贾周等人在夜晚杀死拓跋余,以此掌控朝政。 在这短短的数月中,北魏宫廷连连遭震,受之牵连的文武大臣上百,而定州军统将从身党争之祸,也在无形中落入罪罚行列内,闻听那年,定州军落罪将校兵甲不计其数,其中便有张旭的爷爷。 当时,李成修被派出行令剿贼,侥幸免于其祸,当他回来后,乱风已经被刹住,张旭一家也从定州搬走,不得踪迹。 &ldo;海贵哥,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初我随张都将上府拜见你们时,旭倌不过是娃娃,现在见面,竟然长成八尺男儿,实在让兄弟想不到!&rdo; 李成修感慨,可张海贵却心藏五味,张旭眼看老子又要陷入往事悲伤,赶紧斟茶奉杯。 &ldo;爹,过去的事莫要再想,今日六叔登门,此乃好事,待会儿我去弄些酒肉,咱们好好痛饮一番,以解心愁事!&rdo; 李成修听到这话,赶紧摆手。 &ldo;旭倌,都是自己人,无需那般麻烦,再者,此番我找到你们,也是有紧要事相告!&rdo; 张旭父子当即凝神听之,而旁边胡桌上随李成修前来的汉子立刻放下吃食茶盏,起身去门外守风。 &ldo;海贵哥,这几年除了找你们,我还在打探都将的消息,毕竟那一年的乱事滑稽可笑,好些将校落罪名头实在荒唐,现在文成皇帝行仁政,当年遭受牵连的官员大都被平翻,因此我思量着寻寻老爷子,再不济也给老爷子平复名声,一来旭倌将来行路途遥远,不能被这乱名搅扰,二来你们也能重回定州,好好守着祖业过活!&rdo; 听到这话,张海贵当即眉眼涌动,似有感激之泪,但李成修察言观色极佳,赶紧恭杯,免了张海贵的心潮,算是安慰其心,末了李成修继续言说。 &ldo;年前我在肆州行令,偶然从那边弟兄口中得知,正平年间的宫廷乱风中,定州军里落罪的将校大都被流放到凉州地界,具体情况,兄弟还在查,仅因我位低职卑,只能慢慢运作,急不得!&rdo; 至此,张海贵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潮涌,他拉着张旭起身,在李成修浑然不明情况时,父子二人撤步缓息,重重朝着李成修跪下,这可把李成修吓了一跳。 第三章周氏儿郎 &ldo;成修兄弟,常言道人走茶凉,墙倒众人推,当时老爷子出事,为兄跑断腿,掏干家底也没从那些所谓的挚友口中得到一丝消息,那时当真气煞心肺,现在已经数年逝去,亲离朋散,我们又落魄至此,实言说来,为兄已放弃追救老爷子的心,不成想你还记着…在这为兄诺言一句,不管老爷子是否还活着,你这个情分,为兄父子二人终记于心,一生一世不忘,假以时日,旭倌出人头地,必将厚报恩养于你,就如奉养我这般!&rdo; 说罢,张海贵父子就要叩首,可李成修哪敢应这般大礼,他急身同跪,探臂出手扯住二人。 &ldo;海贵哥,莫要这般,你我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当年老爷子对我有恩,不是他,我早就死在胡人刀下,现在老爷子不知遭难何方,你们又宿迁至这般僻野村地,兄弟未能照料左右,已经心中有愧,若是再行跪谢,只怕兄弟要自裁于此,才能告拜都将之恩!&rdo; 李成修、张海贵言交于心,只把张旭看的心酸,末了李成修搀起二人,三言两句,跳过老爷子的事。 待李成修待揭过往事蹉跎,便笑看向张旭。 &ldo;海贵哥,眼下文成帝皇令征召健儿,以扩精锐强军,来消冗杂军支,改革军制,以备叛乱再起,我记着旭倌幼得老爷子亲传,能耐了得,现在更是一副英雄儿郎模样,怎地不去试试?说不定就能借此飞黄腾达…若是得到哪个宗主老爷,乃至王公的赏识,老爷子的事还不是手到擒来,轻松尔尔?&rdo; &ldo;成修老弟,老爷子的事是我心里一道坎,这话不要再说了!&rdo; 李成修说的意兴凛然,可张海贵却截话半道,李成修愣了愣,旋即明白根源,便住口不谈。 一个时辰后,李成修于张家简单吃过晌午饭,便以军务繁忙为由,匆匆离开返回定州,而张旭也前往周府,换乘车驾,赶往县中校场行马倌之责。 只是今日突见李成修,听其所言,张旭已然心绪混乱,甚至于他赶车时都有些走神。 &ldo;旭倌,你想什么呢?再卖神…车都赶到沟里了!&rdo; 忽听一声嬉笑传来,张旭急撤缰绳,稳住驾骑,转头看去,自己在马家村相识的同岁好友,马潼马伯约正骑着一匹青棕驹奔来。 &ldo;伯约小儿,休要哄诈我!&rdo; 张旭笑应,那马潼嘿嘿一咧,甩鞭坐骑,青棕驹嘶鸣加速,眨眼就奔至张旭马车前。 但瞧马潼轻身一跃,便从坐骑背上落脚马车车辕旁,让后一个扯绳转身,坐骑牢牢拴在马车辕棍架上,自己则坐身张旭旁,嬉笑言开。 &ldo;旭倌,猜猜小爷今日碰上什么好事了?&rdo; 瞧着马潼一脸傲气,张旭撇撇嘴:&ldo;你个半才种,难不成你参加武技赛夺冠了?&rdo; &ldo;正是!&rdo; 马潼应声,张旭虽然脸笑,可心里却被激了那么一下。 &ldo;昨日我老子说,只要我能入选,他就不再管我,你也知道,我性子野,不受束缚,家里那摊子庄户事非我倾心之为,既然有这好事,我怎能错过?索性参赛试试,谁成想初选搏技赛中,小爷我侥幸夺了首冠!&rdo; 马潼说罢,一揽张旭肩头:&ldo;旭倌,听兄弟一言,凭你的身手,只要参加,比我只强不弱,到时咱们兄弟俩一块混军途,风顺了,咱俩寻摸个将校都尉干干,若是不顺,咱们脚底抹油,投机使钱还乡就是!&rdo; &ldo;说的轻巧!&rdo;张旭肩头发力,挣开马潼。 &ldo;你老子是乡绅,良田几十倾,财力尚有,我爹不过是马倌,哪有闲钱使路子?净说些甘甜不垫饥的话!&rdo; 听出张旭心里的不快,马潼耸耸肩。 &ldo;旭倌,别老拿自家说事,要我说那都是屁,随风飘,老子们的路,咱又不走,这次武技令对咱们这些人而言,当真是个机会,你若是钱银不凑手,缺甲少刃,百两之内,你一句话,我自己就给你解决了,不为别的,就为你是咱交心兄弟,比起那些见风使舵的精细鬼,我当真乐意和你有福一起享,有路一起走!&rdo; 马潼说的掏心掏肺,张旭心暖不已,可老子张海贵的话仍旧在耳边飘荡,好一会儿,张旭笑声。 &ldo;伯约,不说我的事,你既然参加,就力争第一,到时你当将军了,我还给你当马倌赶车!&rdo; &ldo;狗屁!&rdo;马潼笑骂一句:&ldo;你要是能给我当马倌,我这马姓倒过来念!&rdo; &ldo;哈哈哈…那我看你当真要倒过来了!&rdo; 校场,骑射场。 当周玄玉三箭连出,飞骑射中三靶红心后,呼喝声如海潮般接连起伏,此只把看台上的周老爷子给喜到心头。 &ldo;好…好…好…不亏是老夫教出来的…&rdo; 听得老太爷的悦声,李长发拱手。 &ldo;周老太爷,以玄玉的实力,绝对能立濡河县武技令选拔前列,下官在此恭贺了!&rdo; &ldo;哈哈哈…&rdo;周老爷子笑声不断:&ldo;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喽!&rdo; 当周玄玉在此轮骑射夺冠后,便匆匆下场,向看台奔来,而周老太爷早已立身等候。 &ldo;爷爷,孙儿不负您望,已得骑射选拔今日之冠!&rdo; 周玄玉奔至台阶前躬身跪地叩拜,细眼看去,这周玄玉当真一身英武儿郎气,其年不过二九青岁,人长七尺有五,单臂二百斤之力,且他相貌英俊,只把儒将之风释放的淋漓尽致,除此之外,整个周府唯有周玄玉志从高远,深得老爷子之遗心,故而老爷子拜名家赐字定安。 当然这其中还有些许渊源,想这周老爷子青从军途,膝下两子,长子周地平,周玄玉之父,但周地平一心从商,悖逆老爷子,无可教养,次子周地康,天生体弱多病,根本就不是从武的料,可以说,周老爷子前些年过得心憋气堵,直到周玄玉降世成长,彰显武风,老爷子才算缓过一口气,不然他此刻已经身入墓冢,不管周家琐碎丝毫了! 周玄玉上前搀扶老太爷,回身坐下时,周玄玉左右一看,发现爹爹未来,便道:&ldo;爷爷,我爹呢?他不是说要来看看?&rdo; 第四章青少正气 正在兴头的老太爷听此,顿时变了脸色:&ldo;定安,不要提你爹,他浑身铜臭,一身腐朽,根本就是狗肉上不了台面,你可莫要学他!&rdo; &ldo;孙儿知道了…&rdo; 周玄玉赶紧收声,免得老太爷气息不畅,那李长发见状,道:&ldo;老爷子,此间赛事已结,下一场刀甲比拼还得个把时辰,咱们不如先去歇息一番,吃些茶点,让后再来?&rdo; &ldo;如此甚好!&rdo;当下周玄玉随着老爷子与李长发离开。 濡河县县北官道,一队商驾缓缓行进,从旗号来看,乃是周府布庄的货驾。 商驾行至北县门后,由于四乡行人颇多,一时挡了路道,押车的伙计抄起马鞭冲着挡道种们大呼小叫,那模样着实霸道。 &ldo;呸…一群狗仗人势的混账…&rdo; 商驾队的侧边小道上,张旭、马潼缓缓行进,对于那些伙计的模样,马潼颇为不顺眼,直接开口唾骂,而张旭也皱起眉头。 &ldo;你们都赶紧闪开,误了我家老爷的事…你们吃不了打掉牙也得兜着走!&rdo; 周府布庄伙计扯呼叫骂,可今日是县中武技比拼征召的大事,四地八乡的人都赶来观看,那人量肯定少不到哪去。 这伙计扯着嗓子嗷嗷半晌,县门道该堵还是堵,瞧此,车驾上的布庄总柜二掌柜恼了:&ldo;这些个混账玩意儿,吼不动就不会下去赶!&rdo; 一声斥责,这伙计赶紧带着几个弟兄下车开路,几鞭子上去,一些乡民胆怯,纷纷躲开,而不远处的县门衙差见此,只能抱怨两句。 &ldo;这周家也太霸道了,路又不是他家开的…老太爷待人还尊礼,这些下人却个个猖狂…实在可气!&rdo; &ldo;你觉得可气,你上去管?&rdo; &ldo;我不招那麻烦,周家老大可不是什么好货,给自己找不自在,那是蠢人干的事!&rdo; 衙差嘟囔几句,便转首背身,不看这麻烦事。 约有片刻功夫,县门道前躺下好几个躲闪的乡民,反观其它人,也只能胡乱挤着闪开道路,几个伙计眼看事干的差不多,正要回声二掌柜,一辆红漆木马车从侧边小道冲过来,险些撞了几个伙计。 &ldo;该死的瞎眼种…作甚呢?&rdo; 几个伙计怒声,结果那马车正好横在县门道正中,十几步外,二掌柜见此,眉头一挑,狐疑道:&ldo;这马车怎么那么熟悉?&rdo; 与此同时,张旭、马潼二人跳下马车,张旭大步走到道边攀地的老妪身前:&ldo;老人家,路是大伙的,不是谁人一家的,你慢慢走就是!&rdo; &ldo;哎…哎…&rdo; 老妪感激的瞧了张旭一眼,那几个伙计看到这里,当即火了:&ldo;小子,你谁家种?赶紧把路让开,不然…&rdo; &ldo;不然怎地?&rdo; 马潼横身挡上,对于这些青岁小子,布庄里的伙计早就挑起他们的青少雄心,全无丝毫怕意。 面对两个青岁小子的顶斥,布庄伙计觉得自己在乡民眼前丢了脸,其中一人低声斥责:&ldo;都愣着做什么?动手啊!&rdo; 一言提醒,几个伙计论起马鞭冲上去,马潼眉头一挑,冷声斥责:&ldo;一帮子鳖犊子玩意儿!&rdo; &ldo;唰唰唰&rdo; 几鞭子抽来,马潼扯步退身,轻松躲开,让后一个箭步冲拳,直接打在为首伙计脸上,那伙计哎呦一声,蹦出两颗断牙,二掌柜见此,直接呼声身后车驾队上人,呼啦一下子奔上来十多个伙计。 &ldo;青毛崽子…真把自己当英雄了…&rdo; 二掌柜也来不及思量,唾声大骂,马潼一瞅十多个人冲来,当即撤步马车旁边,从车驾辕子下抽出一根杖木,瞧那态势,就是要死干到底。 反观张旭,早在马潼动手那一刻,他就从侧边冲过,电光火石间,张旭拳脚并出,几个布庄伙计猝不及防,纷纷倒地,此只把周围乡民激的呼声叫好。 &ldo;不好,打起来了!&rdo; 县门前的衙差正打算闭眼不看,免招麻烦,可阵阵叫骂传来,他们一瞄,当即惊声:&ldo;快,赶紧过去拦下他们,今个是县中的紧要大日子,可别生什么乱!&rdo; 数个衙差提刀奔来,一些看热闹的乡民赶紧躲开,那张旭、马潼正在料理仗势欺人的周家布庄伙计,冷不丁身后叱喝传来,张旭、马潼二人收手回身,驻足相持。 &ldo;抓了他们,他们绝对是刁民…&rdo; 二掌柜叫嚣大呼,那衙差奔到近前,大眼一扫,直冲张旭、马潼二人,可张旭二人不卑不亢,毫无惧意,且身后红漆木马车彰显一定身份,衙差倒有些不定,未直接动手。 &ldo;官爷,在下周府周老太爷马倌张旭!&rdo; 眼看衙差思量迟疑,张旭先一步立身立威,话落入耳,衙差彻底打消缉拿张旭二人的想法,至于那布庄二掌柜也是一愣,心道自语:&ldo;怪不得那红漆木马车如此眼熟,敢情是老爷子的车驾!&rdo; &ldo;官爷,这路非一人一家之有,老爷子平日宽厚待人,也不曾强压谁,可这些人却仗势乱来,以鞭责罚乡人百姓避之让路,某不才无位,可还是要说一句,路下是天理,谁人敢乱行?&rdo; &ldo;这…&rdo;衙差语塞。 张旭言中根底,且周围百姓民心相向,衙差犹豫片刻,觉得此事没必要粘身惹麻烦,便冲二掌柜道:&ldo;罢了,你们周府内的事,你们自己解决!&rdo; 末了衙差冲周围大声:&ldo;都散了散了,谁再围堵看笑,爷们就把他抓了!&rdo; 一声威吓,乡民哗的散开,张旭冲衙差抱抱拳,算是道谢,让后回身扫了二掌柜一眼,那股子厌恶让这商贾中人颇为怒气,可二掌柜也算生意场上的人精,凡事三思再行,虽说张旭不过是老太爷的车驾马倌,可万一老太爷开口问事,他可是要吃罪责的。 想到这,二掌柜退身回车驾,无形中暂为示弱。 张旭看二掌柜无动,便冲马潼道:&ldo;咱们走!&rdo; 待张旭二人离开,几个布庄伙计才冲二掌柜道:&ldo;那小子不就是个马倌,就这么放他走了?咱们这些人的打可就白挨了,娘的,那小子出手真重,疼死俺们了!&rdo; 第五章商贾之心 听着伙计们的话,二掌柜思量片刻,道:&ldo;废话少说,先把货拉回去,莫让周大爷等急了,若是误了周大爷的事,你们的皮肉还得再挨几棍子!&rdo; 周家布庄总柜,谦祥益。 周地平正在盘帐,自皇诏武技令下放各州县,周地平瞧见其中的商机。 远近不说,以平州地方的武风,这些征召的英武儿郎们少说有千把人入选,多则四五千人也不是没可能,一旦成军,这支青少就得制作独有的甲胄衣物,而他就要想法子揽下平州军的布料供货,倘若成事,介时赚个万把两银子就跟玩似的。 除此之外,周地平还通过自己的商行渠道,偷偷从契丹人那边进购大量牛皮羊皮,以作辅货备用,虽然万事俱备,可事关紧要,周地平还是放心不下。 盘账不过片刻,周地平便心绪杂乱起来,他起身来到门外质问。 &ldo;货怎么还没有到?&rdo; 听得呼声,大掌柜赶紧小跑过来。 &ldo;大爷,早起那会儿二掌柜已经飞骑来信,说晌午前货就能到!&rdo; &ldo;爷知道那信儿,可现在已经午后未时过半,怎地连个毛都没有见到?爷除了这摊子货事外,还要急着去校场看我儿的英姿赛艺!&rdo; 周地平怒声:&ldo;若是当误爷去校场,尔等都小心自己的皮肉!&rdo; 大掌柜听得训斥,只能躬身低头,也就同时,外面传来车驾马鸣声,大掌柜当即一喜。 &ldo;大爷,听那声响,肯定是货驾回来了!&rdo; 谦祥益后院仓房,二掌柜与伙计们把装满皮货的麻袋往下搬,每袋入仓前,周地平都会亲自察看皮货成色,以免有杂皮子蒙混过去,否则官家验货时被落了由头,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半个时辰,在伙计们扯呼疲力中,四马车皮货总算全都卸完入仓,至此周地平才松口气,随后他粗粗交代几句,便转身离开赶往校场。 瞧见东家离去,二掌柜才敢松神,他刚蹲下靠着门槛歇息时,大掌柜阴着脸走过来 &ldo;今儿个怎么回事?不是说晌午前就能回来,怎么拖到现在?害的老子被大爷叱骂!&rdo; &ldo;别提了,路上跑的太快,车辕子折了两回,好不容易赶到县门前,又因为几个老妪挡路,被老太爷的马倌出头缠住,险些发生乱事!&rdo; 听到这话,大掌柜先是一愣,让后抬头去看那些伙计,果然从几个人脸上看到青肿模样。 &ldo;老太爷的马倌?不会吧,那些个下贱种,你怎就被他们给拾捯了?&rdo; &ldo;我说大柜,你说话怎么不经脑子?就算他是马倌,可谁知道那崽子是不是奉了老太爷的令出来做事,万一闹出纠葛,误了老太爷的令,这个罪责你担得起?&rdo; 二掌柜心口憋火,莫名被大掌柜奚落,自然撂脸回顶大掌柜,一时间二掌柜糙言不断。 &ldo;老太爷本来就厌恶大爷从商,咱们又是大爷手下的人,把事情往大的闹?你个老东西,净给老子挑刺,这回老子憋气,懒得与你计较,日后再说些甘甜不垫饥的挑闹话,小心老子跟你没完!&rdo; 面对二掌柜的硬顶,大掌柜面色不变,可心底火起,况且大掌柜属于那种见风看笑话的人,此间二掌柜糟了麻烦,他可不会放过这个捯饬人的机会! &ldo;老太爷的事自然不敢当误,可那马倌挑刺的茬就这么过了?那你也太没面子了,好歹你也是濡河县大商绅的总柜二掌柜,手下几十个伙计可都看你出力呢!&rdo; 大掌柜刻意嘲讽,只把二掌柜气的目瞪溜圆。 &ldo;娘的,这个事没完!想老子带着弟兄累死累活数日押货回来,到头来连个赏钱都没有不说,还遭这一顿晦气事…娘的…老子一定要那小子好看,大柜,哪凉快哪待着去,别给老子上芥子!&rdo; 不觉中,二掌柜已经被大掌柜话头牵着走,在他起身离开前,大掌柜还刻意假作担心的提醒。 &ldo;我说二柜,你可别乱来,马倌虽贱,但你也说了,他是老太爷跟前的下人,要我说,你就咽下这口骚气算了…反正大老爷们能屈能伸,不在乎这点破事…&rdo; &ldo;娘的泼皮嘴,老子的事…要你管球?这脸没丢到你身上?滚犊子去!&rdo; 话到这里,二掌柜彻底被大掌柜激的火冲满腔,反观大掌柜,虽遭唾骂,可他心里已经笑乐,待二掌柜离开后仓,大掌柜心道:&lso;直愣种…等你这回出了乱子…大爷肯定罪罚你,到时总柜的活计可都归老子管了!&rso; 校场外,张旭驾车至此,一番转眼后,他寻了个敞亮地停下候等,那马潼轻轻一跃,跳下车驾。 &ldo;旭倌,真不和兄弟一块进去试试?&rdo; 面对马潼的劝话,张旭摇摇头:&ldo;你自己小心着点,别粗心大意,赶到胜根儿了…被人拔掉橛子出丑!&rdo; &ldo;旭倌,莫要小看兄弟,咱这一双拳头可不是吃素的!&rdo; 马潼比划两下,便前往校场参赛,再看张旭,他歇息两口气,便抄起马鬃刷子给驾骑梳理起鬃毛来,只是细心观之就会发现,张旭心神并不集中,有那么几瞬,张旭目光瞟向校场,似乎在向往什么,可到底作何想法,也只要他自己知道。 &ldo;砰&rdo; 县南大栅栏,春月楼,公厅角落四人桌前,谦祥益总柜二掌柜的老脸被酒劲冲红,几如猴屁股,方才一声震响便是这老小子手锤桌案发出的。 &ldo;娘的…那该死的马倌真有种…竟然敢当街挑老子的脸面…娘的…他不就是给老太爷赶车的下贱种么?老子凭什么要受他的屈?&rdo; 随着酒劲上头,二掌柜噪声欲裂,似在发泄,可是大掌柜的嘲弄就像一根竹刺卡在咽喉,让他上不吐,下不咽,不断飘荡耳边。 桌前,三个伙计看到二掌柜的模样,也借着酒劲胡乱侃起来。 &ldo;二柜,这事弟兄几个多句嘴,老太爷府中马倌十几人,那小子算那根葱?别的不谈,就冲他说什么路下是天理,谁人敢乱行的狂妄言,便能瞧出此人自大,这种人老太爷肯定不喜欢,况且是他拦路在先,咱们没理由任他放肆?&rdo; 第六章夜路遭袭 听此,二掌柜红着眼昏然:&ldo;你们几个什么意思?&rdo; 三个伙计相视一看,低声道:&ldo;二柜,这事您要是忍下,那往后大柜一帮人岂不是笑话死咱们了?&rdo; 一提起大柜二字,二掌柜当如老猫烧须,蹭的立身扯呼。 &ldo;娘的小杂毛,老子要是不出这口恶气,就不是娘养的种!&rdo; 一通叫嚣发泄后,二掌柜领着几个小弟兄离开春月楼直奔周府,作为周地平的总柜掌事人之一,二掌柜轻易从几个下人口中打听出今日与老太爷驾车人的消息,这让二掌柜很是兴奋。 &ldo;原来是张海贵那个外来户的崽子!&rdo; 二掌柜冲几人道:&ldo;眼下那崽子肯定在校场候等老太爷,咱们先缓缓跟着,等他今夜下工回去…&rdo; 话到这里,二掌柜动手做了个打势,几个伙计点头。 &ldo;二柜,咱们最好再找几个人,那小子瞧着有两下,别到时出了差错把自己撂进去!&rdo; 对此二掌柜觉得很有道理,便从袖囊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几人。 &ldo;你们给老子上花坊那边寻些泼皮无赖,要找狠手的…记着…一定要找狠手的…老子非要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出了这口闷气,顺带也给大掌柜一个信儿,老子可不是忍气吞声的种!&rdo; 校场,搏技赛中,周玄玉毫无意外的再得本轮首冠,如此把老太爷乐得脸笑如花,褶皱迸开,只是兴悦之余,周地平才匆匆赶来。 &ldo;爹…定安赛艺情况如何?&rdo; 面对周地平的恭敬,周老太爷冷哼一声,背身相对,这让周地平讨了个尴尬,一时进退不得,直到县令王康过来祝贺,周地平才算解了自己的围。 &ldo;周老太爷,令孙当真英勇,眼下赛事以过半数,以令孙之绩,本官估摸着至少能得个入伍都伯!&rdo; &ldo;王大人过奖了!&rdo; 周老太爷喜声应之,末了周老太爷道:&ldo;今日定安英姿飞扬,实扬周府之威,在此老夫宴请诸位,不醉不归!&rdo; 面对老太爷的宴请,李长发、王康这等官员自然不会拂面,毕竟老太爷的名望尊位在哪摆着,旋即一众官员回敬礼奉。 &ldo;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do; 校场外,张旭正在靠在车驾辕子上等候老太爷出来,不成想马潼先一步归来。 瞧见马潼失落的神色,张旭道:&ldo;伯约,怎么了?&rdo; &ldo;唉…别提了!&rdo;马潼一脸燥愤:&ldo;原想着能够承接前场大胜之机,来个双冠,谁成想搏技赛碰上了你家主顾的孙子!&rdo; &ldo;谁?&rdo; 张旭一时不明,马潼瞟了他一眼:&ldo;还能有谁?周老太爷的孙子周玄玉,那小子当真厉害,我和他相斗不过三合,便败下阵来,可气…当真可气…&rdo; 张旭听此,慰声马潼:&ldo;输给周玄玉不冤,周老太爷年轻时在平州从军,是个人物,以他的家资声望,周玄玉肯定自小受教有方,也不会缺名师指点,比起咱们这点野路子拳脚,自然人家强!&rdo; &ldo;话虽如此,可我就是心里不畅!&rdo; 马潼抱怨,张旭笑笑:&ldo;罢了,待晚会儿驾车完工,我与你饮几杯,解解烦!&rdo; 听到饮酒,马潼笑声:&ldo;旭倌,说定了,今夜风满楼,不见不散!&rdo; &ldo;好说,好说!&rdo; 张旭笑应,马潼这才乐呵呵的先走一步,随后张旭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周老太爷才和周玄玉出来,起驾之前,张旭刻意打量了周玄玉一番,不得不说周玄玉当为人中杰少,那股子气势简直就是发自骨子中的沉傲。 兴许张旭注意太过集中,周玄玉感受到旁人的目光,便转首看来,二人对视那么一瞬,周玄玉被张旭牟子的中沉稳给激了一下,旋即他皱起眉头,以显不悦,而张旭发现自己失利,赶紧缓下神色,算是为自己的冒失行径赔礼周玄玉,殊不知两少间的细微变化已经被周老太爷收入眼底,只是老太爷笑笑,没有说什么。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张旭驾车来至县中最大的酒肆楼,周老太爷与一众官家人率先进入楼阁内,待周玄玉路过张旭身旁时,张旭微微点头,恭意问安:&ldo;少公子安好!&rdo; 对此周玄玉意味深长,但瞧周玄玉意中有话,似在思忖,当他走远两步后赫然回身,张旭不明其意,漏出昏然神色。 &ldo;少公子有何吩咐?&rdo; &ldo;张旭,听爷爷说你能耐了得…可我不信…&rdo;周玄玉性子刚直,言辞犀利,张旭听话半句,就明白眼前少公子的意思。 &ldo;嘿嘿…&rdo;张旭赔敬:&ldo;少公子说笑了,我就是一个马倌…&rdo; &ldo;旁人只当你父醉言讨乐,可我不这么认为,别的不说,你那股子内敛其神中的沉稳劲头,若是没有自小武躯磨炼,压根立不出底子…&rdo; 周玄玉这话中底,让张旭稍言无应。 &ldo;少公子…街坊笑言,只当耍乐…信不得…&rdo; 面对张旭的退让,周玄玉使劲喘了一息:&ldo;张旭,男儿立于世,当为自强种,若是孱弱生,晃晃不可语…&rdo; 撂下这话,周玄玉转身进入酒楼,而张旭则呆立在原地。 好半晌,张旭才苦笑回神,末了他喃喃自语:&ldo;男儿立于世,当为自强种,若是孱弱生,惶惶不可语…少公子此言甚中我心啊!&rdo; 当太阳西下,周老太爷等人才离开酒肆楼,待张旭将其恭送回府邸,已经戍时,想着马潼那家伙肯定在等自己的酒水,张旭只能骑马转道,再回县中风满楼。 一刻功夫,张旭行至县门东道附近,临路沿有几个人影,张旭瞧之并不在意,只是路过那几个人时,胯下坐骑忽然一声嘶鸣,旋即向前卧倒,此只把张旭惊出一身冷汗。 &ldo;弟兄们,就是这小子,给我打!&rdo; 粗声一嚎,眨眼之间,十多个青汉从路边冲出,这边张旭不妨突变,在坐骑受挫绊绳时甩身扑地,虽然自小横练筋骨,可坠马的冲力还是让张旭滚了个马趴,一时间闷头。 昏然中,张旭还未立身,背上的拳脚就如雨点般落下。 第七章狗仗人势 &ldo;狗娘养的揍性种…区区一个小马倌,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rdo; 黑影中,粗声叫骂,拳脚齐出,只把张旭当做沙包打,但张旭非孬人,不过三息,张旭抱头蓄力,安住身子,让后待几人空挡落脚,猛然反扑跃身,撞开一人,夺路狂奔。 虽然身躯各处疼似棍捅,可张旭遭受不明混账黑手,那股子火气早就把他冲怒,听着身后追赶叫骂,张旭急奔二十来步,拉开与黑手们的距离,待其不注意,张旭一个回身反手,正中前列混账的脑袋。 &ldo;咣&rdo;的一声骨裂,这猖狂前奔的泼皮完全无措,直接被张旭打的牙口凹裂,呜呼惨叫,紧随其后的混种们听此嘶声,顿时惊了一跳,连带着追打的气势也滞减三分。 只是这些个泼皮种们收了人家钱银,自然要替人做事,不然如何在泼皮道上混? 面对张旭的反抗,那领头的泼皮汉子呼嚎一声。 &ldo;都他娘愣着作甚?一个瘪犊崽子而已,有何可惧?都给老子上,今夜务必把他打趴下,给二柜出气!&rdo; 厉声下,那些迟疑瞬息的黑手泼皮种们再度冲上,此只把张旭激的粗声。 &ldo;尔等何人?为何这般寻事害我?&rdo; &ldo;小子,休要废话,老实躺下让爷儿们打一顿!&rdo; 叱声相对,无人应张旭的问,且几个泼皮黑手已经再度冲上,瞧着这些混种,张旭只把牙根咬的吱吱响,也就瞬息气血翻滚,张旭蓄力缓劲,拳似铁锤,面对扑上的黑影,张旭如山狼扑兽,一记心窝寻命,便将叫嚣最狂的家伙撂翻在地,其他几人妄图侧面来袭,也被张旭跃身数脚,滚翻退去,至此,那些泼皮黑手们彻底被张旭的身手震住,借此间隙,张旭反守为攻,突步冲上。 &lso;咣咣咣&rso; &lso;唰唰唰&rso; 拳风呼啸,腿扫如流,也就数合,十多名泼皮种已经倒下过半,看着这般结果,领头的家伙木然傻眼,且张旭已经在刚才混斗中盯住这领头种,趁着其它人泄力自顾不暇,张旭箭步奔至他的身前,一记老拳贴腹,这混种泼皮哎呦一声,闷头栽倒,其它人见状,二话不言,直接散做鸟兽。 &ldo;起来!&rdo; 一通老拳打出,张旭只把脚下的混种泼皮锤成孙子,末了他单手提溜起混种叱声发问。 &ldo;为何寻我麻烦?&rdo; &ldo;哎呦…疼死老子了…你有能耐打死老子…哎呦…&rdo; 这领头泼皮种也是个老油条,时常替人做黑手斗殴的事,个中干系通晓的很,此间失利,竟然卖起死猪模样,除了呜呼叫唤,压根不应张旭的话。 张旭一连三问,可眼前的混账压根不应,此只把张旭激的火冒憋屈,末了张旭卯足力气使劲锤打泼皮混种,只是谁成想到事情变太快,先前这些黑手泼皮作害张旭时四野无人,静谧如斯,现在轮到张旭出手发泄了,巡夜衙差竟然从官道方向走来。 &ldo;我说头儿,那边好像有情况?&rdo; 衙差听得动静,冲捕头低声,捕头杜二彪顺声细看,顿时喜上眉梢。 这些日子来,县里下张清肃四乡泼皮贼人的令告,算是为皇令武技赛事助威,可是杜二彪这一队县差跑到姥姥家都没碰上什么案子,更别提顺带抽油吃花酒了,现在撞上一群夜猫子乱斗,当真是天上掉馅饼。 瞧见不远处的乱斗,杜二彪一撸袖子,喜声大作。 &ldo;娘的…老子出溜几日没见个泼皮,今夜刚刚出门,就赶上这么些混账崽崽,真是老天有眼,弟兄几个,赶紧给老子把那些泼皮种拿下,一个都不准放走…&rdo; 旋即,十多个衙差抄刀奔上,那张旭正在教训领头的泼皮种,忽然听得几十步外叫唤声,张旭回头看去,乃是几个人提溜着&lso;差&rso;字灯笼奔来,可让张旭想不到的是这些衙差奔到近前,不由分说,将张旭连同那些泼皮种们一同拿下。 &ldo;官爷,这些泼皮谋害欺压在下,你们怎地拿我?&rdo; 张旭呼声解释,可杜二彪不管这些。 &ldo;小子,深夜乱窜,必为贼种尔,就算不是贼种,也长着颗贼心,老子为民除害,拿你又怎地!&rdo; &ldo;你…&rdo; 张旭还想说什么,杜二彪已经厌烦,趁其不注意,提刀顶鞘,打在张旭小腹,那股子痛楚迸散,张旭当即跪地,让后几个衙差麻溜的以绳索绑缚,将张旭与泼皮种们捆在一起。 县中风满楼,马潼在公厅独桌前左等右等,可就是不见张旭的影子,眼瞅着时至深夜,店家都要掌灯闭门了,马潼才起身离开。 &ldo;旭倌,你这家伙又晃诈兄弟,等明日再见…定要你好看!&rdo; 马潼立在酒肆门前抱怨,当他准备走时,一伙计模样的汉子匆匆奔来,但瞧这汉子拦住正要闭门的酒肆小二。 &ldo;来壶花雕,一只肥鸡,二斤卤肉,快些…&rdo; 闻此,小二赔笑:&ldo;爷们,这都掌灯闭门了,明个再饮吧…&rdo; &ldo;少废话!&rdo; 这汉子颇为厉害,叱声一出,甩上一锭银子:&ldo;老子是谦祥益总柜二掌柜的人,二柜急着饮酒,你莫要托辞找事,不然明天挑了你的笆篱子!&rdo; 听此,小二赶紧变脸:&ldo;爷们,方才俺昏眼,失敬,失敬,现在你稍候片刻,俺这就去后院给您挑酒!&rdo; 自始至终,马潼都在一旁瞧着,那汉子侧眼瞟了马潼一眼,似乎在斥责&lso;看什么看!&rso; 不多时,小二将酒肉一并递给这汉子,汉子接过转身离去,临走前还在马潼身前唾了一口,此直让马潼心厌。 &ldo;娘的杂碎…一个伙计都这么横…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玩意儿了!&rdo; 小二听得马潼低骂,叹息道:&ldo;小兄弟,这周家在濡河县是数一数二的名望大户,其下布庄谦祥益更是濡河县商道头行,能在周家大爷手下当差的人,怎么也要比咱们这些人高出一头,如此较之,被他们叱声一二,不过似屁声浮耳罢了!&rdo; &ldo;扯蛋!&rdo; 马潼怒声,身为青岁少汉,正是火气刚直的年龄,对于小二的畏人道理,马潼自然不会上心。 第八章酒肉官差 店小二眼看劝说无用,只能摇头闭门。 马潼立身门前,犹豫片刻,待心口那股直愣劲头上来,他狠狠唾了一口,抬脚顺着方才汉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黑夜中,马潼尾随汉子穿过几条街巷,远远瞧去,那杂种汉子进了一家杂货铺,马潼左右一顾,确定无人,便来至门前,附耳细听,屋内一阵喧嚣媚言。 &ldo;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有回信?&rdo; 二掌柜斟酒自饮,粗息发问,身前几个伙计奉承连连。 &ldo;二柜,这事你就放心吧,豁牙那人你也见过,转干打黑手的事,据我们几个估计,说不定这会儿张旭那小子正在跪地求饶呢!&rdo; 听到这话,二掌柜的鼻翼抽搐几下,待一口烈酒顺喉入肚,他才低骂起来。 &ldo;这次算是给那小子一个教训,若不是有老太爷站着,老子真敢废了他!&rdo; &ldo;二柜说的对,他就是一瘪犊子马倌,有个屁的能耐,顶多会几下拳脚,可半大小子会几下拳脚有个鸟用?还不就是甩鞭子驾车下死力的料?所以说,咱们二柜让他趴下,他就得当王八伸脑袋,让咱们踩着玩,来…二柜,今夜咱们不醉不归!&rdo; 几个伙计阿谀奉承,一杯接一杯的请饮二掌柜,那股气氛好不热闹。 门外,马潼听到这些,整个人都蒙了,他跟踪来此不过是为了料理刚才的杂碎,出出心里的恶气,谁成想会听到这些话。 待马潼回过神来,一股子怒气如浪翻滚彪出心口,就在马潼作势抬脚,破门冲入屋内时。马潼又似惊蛰一样立住身形,细想屋内混账所言,平时从不晃身错点的张旭到现在没有出现,那肯定出事了,想到这一茬,马潼暂压怒火,饶过屋内的龌龊种,向县外冲去。 黑夜中,马潼纵马狂奔,沿着张旭驾车回周府至县城风满楼的道路上疾驰寻找,可一连两趟,马潼除了在县东门的野地里找到张旭的坐骑外,压根没见张旭人影。 时至此刻,马潼慌了。 &ldo;娘的…狗日的混账们真敢做坏,旭倌,你别吓唬兄弟…你那身手,个泼皮混种根本近不了身,怎地就没影了!&rdo; 一阵急燥,马潼想到报官。 不过半刻功夫,马潼飞骑再奔县府,碰巧杜二彪那群人刚把张旭及豁牙等泼皮收押入牢。 看到马潼一人在县门前大呼,杜二彪抱着刮油水的想法上前拦住马潼。 &ldo;小子,深更半夜不回家歇息,在这乱吠个屁?&rdo; &ldo;官爷,我兄弟出事了,他被人暗算,现在不见人影,我怀疑…&rdo;马潼说的急头白脸,可杜二彪等人却在马潼身后的坐骑上打眼祭。 &ldo;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现在深更半夜,你一人两马喧嚣县府,就这一条不清不明的行径,爷就能把你抓了!&rdo; 听此话音,马潼乱中恍然,待杜二彪瞄眼自己上下两轮,马潼顿时明白官差何意,旋即,他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一串大钱,递给杜二彪。 &ldo;官爷,帮帮忙,我兄弟真出事了!&rdo; 杜二彪将大钱串在手里掂量几下,可眼睛还是瞄着马潼身后的两匹马。 &ldo;小子…你若是出门一骑,爷倒不多问什么,可是你现在牵着两匹马,又这般急慌慌的…爷怎么能不多想?&rdo; &ldo;官爷,你…&rdo; 马潼一时憋气,可人在官门前,自觉矮三分。 须臾呆神中,瞧着几个官差的模样,马潼硬是压下满腹的急躁,好声好气躬身上奉,将整个荷包递给杜二彪。 &ldo;官爷,那枣红马是我好友张旭的坐骑,现在他人没影了,且在一刻前,我在一家杂货铺前听得一些小人乱言,正是谋算我那兄弟的话,联系现状情况,官爷…我这兄弟指不定真是那些人下黑手…&rdo; 马潼稳声恭敬,可杜二彪只顾估算荷包重量,末了他将荷包塞进腰带,笑道:&ldo;成,爷们知道了,你先回去候着,等明个升堂,爷禀告大人以后,再找你那兄弟!&rdo; 说罢,杜二彪一众官差向外走去,事到这里,马潼再也忍耐不下,他秉着二分青少之气,扯腔怒斥:&ldo;尔等身为官人,明知百姓有难,却只顾谋利不救,当真混账也…&rdo; &ldo;小子,说什么呢?&rdo; 马潼失态惹来衙差的怒斥,可那杜二彪却笑脸回身,一双眯眯眼更是看得马潼心冷。 &ldo;小子,你刚才说什么?爷没听清,再说一遍?&rdo; &ldo;你们…&rdo; 话到嘴边,马潼瞄见那些衙差已经手按刀柄,估量态势,当真不像耍闹。 杜二彪笑呵呵的冲身旁衙差道:&ldo;这深更半夜的…一子两骑,说不定是从那偷来的…就算不是,也能押回去查查,探个究竟…&rdo; 虽然杜二彪话冲衙差,可深意却在马潼,想到这些官家手黑,马潼退步了。 但见马潼缓息三旬,扯步抱拳躬身:&ldo;官爷,小子今夜饮酒几杯,方才上头,说了两句浑话,望官爷别见怪…&rdo; &ldo;哼哼…&rdo; 听此,杜二彪这才变脸:&ldo;小子,爷今夜心情好,你小子又识趣,看在刚才荷包的份上,爷只当你放了个瞎屁,不然…爷给你定个贼人偷盗的罪名,让你尝尝杀威棒的厉害,现在趁着爷没改变心意,立刻给爷滚!&rdo; 厉声下,马潼只能匆忙离开,待其走远,一衙差冲杜二彪道:&ldo;头儿,你干嘛放过这小子,他牵的两匹马成色相当不错,怎么着也得秃噜他一匹…&rdo; &ldo;你懂个屁!&rdo; 杜二彪叱声:&ldo;浑水摸鱼抽油头可不能事事都这干,刚才那小子能够为好友急心,必然是个义气中人,这样的家伙绝非庸者,所以做事留个后路,别太过了,不然日后风水变了怎么办?&rdo; &ldo;头儿,还是您想的周到…&rdo; 衙差奉承,杜二彪笑骂:&ldo;不周到能当你们的头?真是马屁拍到蹄子上,小心哪天崩了你们的牙口!&rdo; &ldo;嘿嘿…有您老在,弟兄们怎会崩了牙,不过话说回来,今夜油水不少,头儿…您是不是…&rdo; 第九章夜半寻人 几个衙差献媚谄笑,杜二彪当即一挥手:&ldo;几个兄弟跟着老子,老子定然不会亏待你们,现在随爷吃花酒去…&rdo; 县衙牢房,张旭和几个泼皮汉子关在一起,待半夜时分,一牢差进来将领头的泼皮汉子提溜出去。 &ldo;豁牙,你可以啊,在风口上做黑事…真是皮痒头硬了…&rdo; 牢头王三靠在木桌前,咂着酒葫芦嘲讽道。 面前,豁牙鼻青脸肿的蹲在地上,待王三笑声落地,他嘿嘿献媚。 &ldo;王哥,这不是手头紧么,不然俺也不会接这活,只是没想到接了个硬茬子,把自己搁进来了!&rdo; &ldo;瞅你那揍性,花酒赌档挨着走,身子骨早就被掏干了,有个屁的能耐,活该你挨着!&rdo; 牢头王三笑骂豁牙一句:&ldo;说吧,这回收人多少钱银?&rdo; &ldo;没…没多少!&rdo;豁牙语顿须臾。 &ldo;怎么着?还想在老子面前还打马虎眼?当真打算让老子去扯你仙人的蛋去?&rdo; 王三眼睛一瞪,泼皮头子豁牙顿时怵胆。 &ldo;老子告诉你,眼下皇帝老爷的武技征召令正在各州落行,县令大人秉承皇命,叱令下面的弟兄,要狠抓贼人泼皮,以保四乡赛事安定,你小子要是想在这待上个一年半载,那就继续给老子说&lso;没多少&rso;!&rdo; &ldo;别啊,王哥!&rdo;听到王三恐吓,豁牙胆颤。 况且这几年来,豁牙没少和王三打交道,以往出事,基本十两八两通融费,王三也就想法子偷里摸里把豁牙放出去,毕竟泼皮遍地都是,隔三差五进来一回,县令也懒得深究去管。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县令大人明文公告,为皇令武技征召助威清肃四野,以保民安道平,对于往日轻拿轻放的泼皮贼人,更是严加处理,只不过豁牙是亥时三刻被杜二彪抓进来,以杜二彪那等酒肉货的德性,这事肯定还没有通告县中落案,因此仍有缓和余地,而王三比之杜二彪好不到哪去,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剥油的机会。 一番深意话落地,豁牙的糙脸几乎褶成皱子皮,瞧此,王三也不废话,双臂盘胸,脚搭桌案,摆出一副二大爷的模样。 &ldo;豁牙兄弟,我这人最讲理了,也从来不为难人,既然你现今有难,那回牢房好好歇着!&rdo; 话到这里,王三当即冲牢差下令:&ldo;把豁牙押回牢房!&rdo; &ldo;别…王哥,看在以往兄弟孝敬您的份上,就再帮兄弟一次!&rdo; 眼瞅王三脱手,豁牙当即哀声,末了他可怜兮兮道:&ldo;王哥,这回的线…是谦祥益总柜二掌柜牵扯的,虽说大手,可满打满算也就五十两,现在被那小子反撂一脚,除去几个弟兄的汤药费,我只剩下…&rdo; 豁牙话未落地,王三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让后蜷回两根指头。 &ldo;豁牙,别在废话了,行就这个数,不行牢里待着去,时辰不早了,爷困了!&rdo; &ldo;成,就三十两!&rdo; 眼瞅着没有回转余地,豁牙只能应承。 &ldo;不过…&rdo;豁牙顿语一二,小声道:&ldo;那牢里的小子…这事没办成…剩下的钱银二柜还没有付呢?&rdo; 听此,王三眼珠一转,冷哼一声:&ldo;你这鳖能种…行了,爷知道该怎么办!&rdo; 有了这个交代,豁牙心里算是安稳,旋即他起身上前:&ldo;王哥,既然说定了,那我是不是能出去了?至于钱银,过两日我亲自给你送来?&rdo; 王三打了个哈欠,摆摆手:&ldo;滚吧!&rdo; 当豁牙离开县衙牢房时已经是次日丑时,他赶紧前往二掌柜的小货铺,一通雷门,屋内醉醺醺的二掌柜等人被惊醒。 &ldo;娘的杂碎…哪个不长眼的混种半夜来鬼叫?&rdo; 伙计叫骂着开门,可当他瞧清叫门人是豁牙,当即酒醒笑脸:&ldo;哟…豁牙哥,您总算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rdo; 豁牙身为泼皮老种,那股子糙人气息可比这些伙计强,他吊着眼睛,一副老牛模样大步进来,看到桌上的酒水,二话不言,先灌半瓶子,让后才冲迷糊发昏的二掌柜放话。 &ldo;二柜,事办妥了,那小子先是被老子弟兄一顿狠揍,让后顺带被过路的衙差当做贼人捉了去,这个结果如何?&rdo; 二掌柜听此,顿时喜笑颜开:&ldo;好,着实好,豁牙兄弟,你可真是老哥哥的好兄弟!&rdo; &ldo;咳咳…活是干好了,可老子也挨了几下,这会儿正难受呢…娘的马倌种,真是有两下子!&rdo; 豁牙深笑自语,一直手搭在桌边不断画着划,二掌柜也是人精,低头看去,一眼看清豁牙指下的酒渍迹。 &ldo;豁牙,你放心,我这人虽是商路跑的爷们,可也懂得各道规矩,这事你办的比我想的更好,赏钱肯定是有!&rdo; 话落,二掌柜掏出早已备好的五十两银子,另外又拿出两只五两的小银锭,放在豁牙手边。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豁牙顿时眼睛发亮,宛如见了光身子的婆娘,可是当豁牙探手去拿时,二掌柜横臂挡了一下。 &ldo;不过有件事…豁牙兄弟得和我说清楚…&rdo; &ldo;何事?&rdo; 二掌柜道:&ldo;这事不光彩,我是个体面人…&rdo; 话出一半,豁牙就明白什么意思,他一把推开二掌柜的手,将银锭揽到自己的褡裢里,让后龇牙笑道:&ldo;二柜放心,日后无事两安,有事也是老子自己干的,不关旁人的事!&rdo; &ldo;豁牙兄弟痛快,来,为咱们做事顺当,今夜一醉方休!&rdo; 时至深夜,这小杂货铺里不断传出粗声笑言,只是二掌柜不知道,他的体面人营生从张旭入牢房那一刻起,便如云随风,缓缓逝去。 马家村,张海贵因为张旭未归,急的在村外乱转寻找,恰逢更夫黄九路过,张海贵赶紧拦下黄九。 &ldo;黄兄弟,你这巡夜中瞧见我儿没有?&rdo; 黄九人壮声憨,粗息应道:&ldo;海贵叔说笑呢?这都寅时一刻了,方圆几里静的跟坟头一样,我要是见了你家旭倌,指不定还把他当做夜猫鬼呢?&rdo; &ldo;黄兄弟,莫笑闹,莫笑闹…&rdo; 第十章事风淡淡 张海贵急的老脸通红,那一道道褶子就跟地皮裂缝似的狠狠嵌在面颊上,黄九觉察事情不对劲,也不耍笑了。 &ldo;海贵叔,旭倌真没回来?&rdo; 张海贵使劲摇摇头,瞧此,黄九安声道:&ldo;这样,你老别急,我带你去里正家问问,前半夜巡夜时,我碰到里正从县城那边回来,说不定路上会碰到咱们这边的乡亲,那样问问消息会多点!&rdo; &ldo;多谢黄兄弟了…&rdo; 张海贵心急火燎,黄九也不拖沓,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黄九带着张海贵来到村中里正李圭门前,黄九攥拳砸门,只把里正家的院门锤得门栓作响。 三拳下去,屋内亮起灯盏,旋即传来里正的骂声。 &ldo;娘的…谁半夜砸老子的门?想作甚呢?&rdo; &ldo;李叔,是我,黄九,有急事…您老赶紧出来吧…&rdo;黄九扯呼。 李圭和黄九算是褡裢一点亲戚关系,虽然夜半燥热,李圭厌恶的狠,可念在乡亲的份上,李圭还是开了门。 &ldo;深更半夜…鬼嚎甚个事?&rdo; 面对斥责,黄九接连赔着不是。 &ldo;李叔勿怒,这不有紧要事么?&rdo; &ldo;有话说,有屁放!&rdo; &ldo;哎…&rdo;黄九闪身让出张海贵,冲李圭道:&ldo;前半夜你老不是从县道那边回来,路上有没有见什么人?海贵叔的儿子到现在都没回家,估计出事了…&rdo; &ldo;旭倌不见了?&rdo; 李圭闻听这话,心火稍减,毕竟是街坊邻里,有事不搭手就算了,搭手必定要有个果。 瞅着张海贵的急躁脸,李圭眉头一皱:&ldo;等等…你容我想想…&rdo; 大约片刻,李圭道:&ldo;亥时那会儿,我从县东门回来,路过官南道那边,听到有吵闹声,像是泼皮斗乱…&rdo; 听此,张海贵顿时激动:&ldo;县东官南道…旭倌这几日代我去周府驾车,晚时回来都会走官南道…这…这…&rdo; 言说中,张海贵已经心怕,饶是李圭有几分气魄,叱声道:&ldo;你个张海贵,平日里不是吹嘘旭倌拳脚多好,就算他碰上泼皮无赖,还不就三拳两脚的事,你这老东西…乱慌个甚…&rdo; &ldo;可是旭倌到现在都没有回来…&rdo; &ldo;没回来好说,周府有夜活,旭倌走不开身住府上了,再莫就是半道馋酒,在哪个酒肆里解馋醉倒了,这不都是可能?&rdo;李圭威声连连,只把张海贵压得无言可应。 虽然李圭说话不好听,可他身为里正,还算能立住事,至少在眼前这个当口,李圭以局外人的眼界稳住了张海贵的心,让他不至于心乱出错,再生其它麻烦。 思量中,李圭还没想出对策,村道南面奔来一骑,黄九听到动静,以为是贼人盗马,当即抽出背上的哨棍,作势查探警惕。 谁成想那骑人路过村口岔道,瞧见李圭门前的光亮,竟然转向奔来。 待骑人奔近,张海贵一眼就认出马背上的小子,乃张旭好友马潼。 这马潼在县中告官无果,寻人无影,只能奔回急告张海贵旭倌的情况,此间相撞,马潼呼声:&ldo;海贵叔…旭倌出事了…&rdo; 周府,夜,静谧无声,风,吹动无形。 周玄玉独坐庭院,饮酒望月,好不悠哉。 不知为何,周玄玉今日见了张旭之后,心中油生出一股子相斗之意。 细说来,那感觉就像是生于骨子里的强势,想着白日里的情况,细细品之,虽然张旭最后与自己对视末尾显出谦让恭敬,可是周玄玉仍旧能感受到张旭心气下的傲骨劲,比起自己只强不弱,若是不较个高低,解了心结,周玄玉只怕难以顺下心口那股气。 &ldo;好你个张旭,与我做扮猪的行径,真当我眼昏不明…&rdo; 在这股高涨的斗心下,周玄玉心战张旭的想法赫然定下:&ldo;明日你来,我定要和你比个高低,看看你这个马倌到底是不是真有能耐!&rdo; 张家小院,一盏小烛台摇曳不定,除了黄九要行更夫夜巡的活计离开,李圭秉承里正的身份,帮人到底,与张海贵思量行事,待张海贵听完马潼的话,整个人显得落寞孤寂。 &ldo;老天当真可恶…事事磨难都往我家来…难不成非要把我们逼到走投无路?&rdo; 听着张海贵的叹息,李圭厉声:&ldo;海贵,平时你也算个行当人,言说有寸,不像那些浑人糙种,怎地些许小事落头,就被变成这般模样?真丢爷们的脸!&rdo; 李圭叱声完,让后冲马潼道:&ldo;那杂货铺的位置你可记得清楚?&rdo; &ldo;就在县商货栅栏街,临街头的第二家!&rdo; &ldo;那人呢?可记得是谁人说的那话?&rdo; 李圭再问,这倒让马潼迟疑:&ldo;这…深夜无人,我起初是抱着收拾那下贱伙计的想法,才跟随上去,后来误听到这些,就赶紧离开去寻张旭,并没有见到是什么人说?&rdo; &ldo;成事不足败事有余!&rdo; 李圭糟践马潼一句,末了他冲张海贵道:&ldo;老张,以我估计,那些人暗谋旭倌后,直接让夜里的衙差当做泼皮抓了,现在十有八九在县牢,咱们先去寻人,只要人安稳,一切都好说!&rdo; &ldo;好…咱们这就去…&rdo; 张海贵急声起身,可李圭又是一瞪眼:&ldo;说你急,当真做兔子样,现在深更半夜的,赶到县府又如何?鬼才接你的事头,要我说…你最好明日赶早去周府,以你给老太爷驾车的份上,兴许周老太爷会插手一二,若是他能发话,这事就好办了!&rdo; 话到这里,李圭转言一二:&ldo;老张,除了寻老太爷发话求助,旭倌这事…没有银子可不成,老太爷平日尊贤奉德,咱们小民小户,他不会收什么利钱,可是那些门前狗得喂饱,不然能不能见到老太爷的面…都是个问题!&rdo; 经李圭这么一提醒,张海贵急声:&ldo;我这就去回屋找钱…&rdo; &ldo;行了你!&rdo;李圭嘲讽一句:&ldo;你婆娘才下葬半年,棺材费都没还清,现在装什么大头!&rdo; 马潼也借机道:&ldo;张叔,旭倌是我好兄弟,这事我必定会全力帮他,钱银的事,你不用操心,百十两喂狗钱,侄子还能拿出来的!&rdo; 第十一章衙吏之为 三言两语,李圭就把事情解决的差不多,张海贵心感恩助,起身冲李圭、马潼作揖,饶是李圭笑骂:&ldo;别给老子弄着虚事,若是旭倌没事,你得请老子喝酒!&rdo; 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张海贵带着李圭、马潼二人匆匆赶往周府。 由于时辰太早,周府还没开门,李圭道:&ldo;走后门,这个点正是柴房进出货食,必定有人能够通告!&rdo; 周府后门,管家周安正在训斥下人,近来少公子参加皇令武技征召,老太爷严令府中诸人,万事以少公子为主,尤其是早晚吃食,决不能出错寸毫。 当几个下人推着小菜车进门时,张海贵匆匆赶来,这些下人知道张海贵,顿时停下脚步道:&ldo;老张,你不是中暑倒床了,怎地今个奔来了?&rdo; &ldo;几位,周管家在哪…&rdo; 张海贵话落,侧身方向传来一声斥责:&ldo;都愣着作甚?误了少公子的早食,你们都给我滚蛋!&rdo; 张海贵寻声看去,正是周安,张海贵小跑上前:&ldo;周管家,我有紧要事想见老太爷一面…&rdo; &ldo;老张,你莫不是中暑脑袋晕傻了?这个点见老太爷,当真想上天呢?&rdo; 周安急头白脸的糟践张海贵一顿,饶是张海贵心急,只能恭敬忍下:&ldo;周管家,帮帮忙…&rdo; 言语中,张海贵将一只小银锭塞进周安的腰带里,周安眉头一挑,嘴角上咧:&ldo;老张,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周管家,帮帮忙…&rdo;张海贵赔笑,可是周安为人骄横,至少在下人面前,他永远是一副老爷子的遵面,此间就算张海贵给他上了供,可他打心眼里瞧不起张海贵这个外来户。 须臾后,周安刻意用手抖了抖腰带,那只不过二两的小银锭自然抖落脚下,此只把张海贵整了个没脸。 &ldo;老张,时辰还早,给老太爷赶马车,你得再等等…老兄我还有事,恕不奉陪!&rdo;周安撂完话,眉头一挑,转身离开。 后门前,李圭、马潼等了片刻,才看到张海贵一脸哀然的出来。 &ldo;张叔,你这是…&rdo; &ldo;周安这老混种…&rdo;张海贵心怒欲哭,李圭听之一言,便知道事情办砸了。 &ldo;既然老太爷这门道寻不住,咱们直接去县里吧,虽然费事,可只要花钱,仍旧能寻到旭倌!&rdo; 李圭这么一说,张海贵只能顺从,待三人离开周府,转道赶往县中时,马潼看到周玄玉从河边走来。 &ldo;张叔,你先候着…&rdo; 马潼急声一句,便奔向周玄玉。 这周玄玉志从高远,立志沙场从军,故而在老爷子的教导下,行那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路子,每日卯时一刻便来濡河边练武,风雨无阻,也正是这股子狠劲,周玄玉于皇令武技征召中场场夺冠,更在搏技赛事中大放光彩,马潼就是碰上此人,不过三合,倒地败落。 此时瞧见马潼奔来,周玄玉眉沉绪息,呼声道来:&ldo;你怎地来此?莫不是想要报昨日败战的仇?&rdo; &ldo;呼…&rdo; 马潼跑的急切,使劲喘了口粗气,让后抱拳:&ldo;周少公子勿要多想,某来此…实为有事相求…&rdo; 周玄玉眉头微挑,但还是听马潼说下去,待马潼说完,周玄玉道:&ldo;竟有此事?&rdo; &ldo;某绝无虚言,现在旭倌不见踪迹,我等怀疑他是被人暗欺,让后碰巧被夜间巡差当做贼人泼皮,抓进县牢问罪,希望周少公子看在旭倌给老太爷赶驾的份上,传话老太爷,为旭倌说句情面…&rdo; &ldo;些许小事,何需我爷爷出面!&rdo; 周玄玉硬声:&ldo;我与你们走一趟就是了!&rdo; 半个时辰后,张海贵、李圭、马潼、周玄玉四人来到县衙前,李圭道:&ldo;周少公子,这县衙巳时一刻才开门掌案,你看…&rdo; &ldo;一群酒肉种,全是给外人看的货,你们在此候着,某自有办法!&rdo; 周玄玉道声前去,一通敲门雷声,县衙侧门打开,一衙吏打着哈欠叱声:&ldo;何人喧哗?&rdo; &ldo;周府周定安!&rdo; 听得沉声,衙吏转首看去,待他视野集聚,顿时变脸。 &ldo;哟,周少公子啊…这一大早的…什么风把您吹来了?&rdo; 周玄玉虽然家境优越,骨傲为尊,可他并非强势压迫之人,面对衙吏的赔笑,周玄玉从袖囊中掏出一粒银豆,衙吏当即摆手:&ldo;少公子有何吩咐,敬请直言…这可使不得…&rdo; 话虽这么说,可衙吏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颗银豆,饶是周玄玉知晓人为财动身的理,想要使唤好这些官差,必要的血还是得出,须臾后,周玄玉将银豆放在衙吏手中。 &ldo;规矩就是规矩,你收着便是!&rdo; &ldo;那小的多谢少公子赏钱了…&rdo; 衙吏嘿嘿笑声,周玄玉问道:&ldo;昨夜巡路衙差是否抓了什么人?&rdo; &ldo;少公子,您应该清楚那些捕头的德性,他们若是夜半捉人,为了省事,大都直接将捉来的人送进牢房,待次日县衙掌堂,才会告知落案,所以少公子这话…小的一时无法回答!&rdo; 周玄玉点点头:&ldo;既然如此,你暂且劳累一些,取了衙堂内的县丞令书,以此为掌令,与我牢房走一趟,看个情况!&rdo; &ldo;啊!&rdo;衙吏略有惊讶:&ldo;少公子,这事不妥吧,若是被县丞大人知道,小的可是要受罚的…况且…少公子若是有要事要人被牵扯入牢,大可让老太爷与县令言语一声…&rdo; 此言刚出,周玄玉又是一粒银豆:&ldo;你也说了,捕头们的德性不过尔尔,全无按照律法规矩来,其余人等…又有几人律行为?些许小事,怎能劳烦县令大人?&rdo; 衙吏被周玄玉戳到漏处,当即脸红赔笑,且第二颗银豆让衙吏心痒,末了衙吏拱手:&ldo;既然少公子话说此处,那小的遵命就是了,不过…若小的日后受大人们责罚问罪,少公子要给小的说句话!&rdo; &ldo;此事尔无需忧虑,某非那过河拆桥之人!&rdo; 不过半杯茶的功夫,周玄玉便以周府之威和钱银之利搞定了衙吏,而这一切全都被张海贵看在眼里。 第十二章威人威势 在众人前往县牢时,张海贵不住的冲周玄玉道谢,饶是周玄玉沉声不用,况且周玄玉也有自己的打算。 县牢,王三得了豁牙的油水,便冲牢差吩咐审讯张旭一二,一来算是应了豁牙的情面,二来么,现在县中正在严查惩治泼皮贼人的令行,若是能给张旭定个泼皮夜斗的罪名,张旭少说也得关几个月,介时王三又能从张旭身上刮些油水。 只是张旭为人心毅昂然,哪会行龌龊求饶之为? 更何况这些牢差全都问些无中生有的屁话,张旭一眼就看穿这些酒肉混账的心思,故而张旭怒中生言,糟践王三等人一顿,只把王三气的火冒三丈。 &ldo;小崽子,在这里老子最大,老子要让你当王八,你就得给老子缩了头,不然老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do; &ldo;你敢!&rdo;张旭也是青岁少年郎,那股子火气岂是老种们可比? 一时呛火,双方皆如充了血的斗鸡,若非有牢门阻隔,张旭真敢动手暴打这些混账。 &ldo;反了,反了…这崽子必定是贼人强盗的种,给老子打,打到他招为止!&rdo; 王三下令,当即有个牢差冲来,同一监房内,其它泼皮带着看笑的眼光纷纷躲开,任由张旭被牢差强压缚身,有些人更是偷摸中暗踹一脚,以报先前之恨。 &ldo;朗朗乾坤,尔等悖逆,胆大妄为,当真目无王法也!&rdo; &ldo;少他娘的扯呼叫嚣,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rdo; 怒声相向中,几个牢差把张旭按在杖刑凳子上,可张旭啸声如雷,口口声如刀锋刺人,只把王三气的面色青白,待那股子火气冲到心头,王三忍耐不下,亲自抄起杖棍打来。 &ldo;你个瘪三崽子,老子让你狂…&rdo; 怒骂中,王三一连数棍落在张旭后背,那股子闷劲只把张旭疼的背抽气断。 只是王三还未发泄舒坦,一人斥唤传来:&ldo;尔等住手!&rdo; 王三转身看去,乃是县衙堂前衙吏,不明情况下,王三停下杖木:&ldo;衙吏大人来此作何?&rdo; &ldo;昨夜可有捕头交人入牢?&rdo; 衙吏问话,王三急思片刻,并未直言:&ldo;此要问捕头杜二彪,具体某不知…&rdo; 这话一出口,衙吏就知道其中有鬼,若是往常,衙吏就装个傻子,轻易揭过,可是这回不一样,周府少公子周玄玉就在身后,他要是作鬼耍滑,可就得罪了濡河县最大的名望家氏。 在衙吏言问不定时,周玄玉从其后探身出来。 &ldo;王牢头,捕头押人入牢,难道不过你的手?当真在某的面前耍油头?&rdo; 听到这音,王三一怔,待他抬头看清衙吏身后的人,王三当即扔掉杖木抱拳。 &ldo;不知周少公子来此,小的老眼昏花,方才未能瞧清,请少公子恕罪!&rdo; 言语中,周玄玉已经目光下落,一眼看到杖刑凳子上的人,旋即,周玄玉冷声:&ldo;王牢头,你可知道杖刑凳子上人是谁?&rdo; &ldo;这…&rdo;由此话估测,王三已经觉察不妙。 &ldo;这…少公子的话让小的糊涂…小的只道这人是泼皮,昨夜在县东门官南道上夜斗数人,被杜捕头抓了回来…其余什么情况,小的不知…&rdo; &ldo;放肆!&rdo; 周玄玉当即怒斥,吓了王三一跳。 &ldo;此人乃某的府中青练伴当,你这话意思…莫不是说周府专养泼皮贼种?&rdo; &ldo;少公子勿怒,此真不干小的事,这人是杜二彪抓的,具体什么情况也没有说,仅仅言曰此人乃泼皮,行夜中乱斗之为,况且近来县令大人责命严惩泼皮贼人,以安四野乡中…所以小的才行此手段…以正官家威名!&rdo; 王三妄图狡辩,可张旭已经从杖刑痛楚中缓过劲,他憋力扯着嗓子一呼。 &ldo;你这混账种,当真说瞎不晃眼,明明是你们妄图落罪于我,只为从中得到剥皮刮油的好处…&rdo; &ldo;你这小子,休要血口喷人,左右,给我封上他的嘴…&rdo; 王三心急乱神,竟然下令左右牢差强加张旭罪罚,奈何周玄玉箭步冲上,一拳一脚,两个牢差哎呦倒地,王三瞧此,顿时怒怕交加,他神色颤然不定,压着心头的燥怒道:&ldo;少公子此为何意?莫不是要与官家作对?&rdo; 听出王三言下戴高帽,周玄玉眉目一抽,退身撤步,一记猿臂出劲将张旭从杖刑凳子上抽起来。 &ldo;与官家作对?王三,你好大的口气…当真不怕闪了舌头?&rdo; &ldo;你…&rdo; 王三不过是牢差头目,偶然那么一瞬,还算有几分肝火,可真要硬撑,哪里抵得住周玄玉的威气? 况且王三做的那些勾当也都见不得光,更不敢被人深究,故而急思瞬息,在周玄玉的威峙下,王三到底憋下那口气。 &ldo;少公子息怒,是小的鲁莽了,此事定然是杜捕头弄错了,少公子若无旁事,现在就可以带他走,至于其它尾事…小的稍后自行料理就是了!&rdo; 眼看王三退步,周玄玉缓了口气,让后从袖囊中甩出一只银锭。 &ldo;此事就此作罢,切莫再多为,不然…尔等小心着点!&rdo; 县牢外面,张海贵、马潼、李圭焦心等候,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周玄玉带着张旭出来,瞧见自己的儿子,张海贵激动的险些落泪。 &ldo;多谢少公子…多谢少公子…&rdo; 待周玄玉走到近前,张海贵连声告谢,但周玄玉却深看张旭一眼,道:&ldo;此事不管缘由为何?切莫再随着性子乱来,否则就是给自己添麻烦,那时我可不会再管了!&rdo; 听着周玄玉的话,张旭忍着背上的杖痛,缓息片刻,才拱手抱拳 &ldo;多谢少公子救助,此恩…我张旭日后必定尽心报答!&rdo; &ldo;报答?&rdo;周玄玉一脸玩味的神色:&ldo;你肯定要报答,也只有你能报答!&rdo; 话落,周玄玉转身离开,那李圭瞧此,长出一口气:&ldo;老张,你儿子既然无事,我也该回去了!&rdo; 事到这里,张海贵才想起跟跑半宿的里正李圭。 &ldo;李哥…这一夜操劳…俺得好好答谢你…&rdo;张海贵作势谢意。 &ldo;答谢个屁!&rdo; 第十三章贪心如毒 奈何李圭还是那副执拗样:&ldo;这世道,当真有名有威就是爷,人家周玄玉几句话就办成的事,咱们这些老骨头撕破脸,跑断腿也白搭,真是狗日的腥头味啊…&rdo; 对于这些话,张海贵并无它想,倒是张旭心底荡起层层涟漪,缓歇中,张旭回身看向县牢的大门,在其门庭柱上,左侧写着天王律法,右侧写着大公无私,可实际呢?张旭心中唾骂,马潼似乎看出张旭的心思,近前搀扶时,马潼低声:&ldo;旭倌,这事我能找到…&rdo; &ldo;罢了!&rdo; 张旭望着老子谢人如小厮的模样,心中酸味满满。 &ldo;周少公子不是说了?不管什么缘由,此事作罢,不然就是给咱们自己找麻烦…唉…这狗日的世道…&rdo; 辰时二刻,杜二彪等人从花楼出来,一路上,杜二彪几人还议论着昨夜哪个小蹄子够骚够浪,说到兴起处,一帮糟老爷们哈哈大笑,只把过往行人惹得侧目鄙夷,可鄙夷归鄙夷,行人百姓哪敢指手画脚?否则一个不留神被杜二彪拿了,可就是大出血的果。 来到县衙,杜二彪先去后衙案事房落昨夜的案事,结果衙吏告知,县牢并没有新进罪人传来的令。 听此,杜二彪愣了愣:&ldo;不对吧,昨个爷们巡夜归来,抓了一巴掌的泼皮种…怎地牢头没有差人来报?&rdo; 衙吏嘿嘿一笑:&ldo;杜老哥,这事有些变化…你呀…还是自个去县牢打问吧!&rdo; 杜二彪眉头一皱,从鼻子哼出一声:&ldo;娘的…王三那个家伙搞什么鬼?&rdo; 带着一肚子牢骚,杜二彪奔到县牢,直接寻见王三:&ldo;老王…昨夜老子抓进来的那些人…你个老混种的货…都给老子弄到哪去了?&rdo; &ldo;这…&rdo; 由于人半个时辰前才被周玄玉带走,王三正不知道怎么圆话呢,这杜二彪就追问来,实在堵人心口。 僵持无言中,一牢差多嘴:&ldo;杜捕头,昨夜抓的几个人里,有一个是周家少公子的青练伴当…&rdo; &ldo;什么?&rdo;杜二彪一惊:&ldo;你这小子,莫要哄诈老子?&rdo; &ldo;杜捕头,小的可没那胆子!&rdo;牢差哭丧着脸:&ldo;因为这个意外,王牢头还挨了周少公子的骂…&rdo; &ldo;少废话!&rdo; 杜二彪自然不敢去招惹周玄玉,但他也不会就此作罢,尤其是在王三这样的低贱龌龊牢差面前。 稍稍缓息急想,杜二彪扯开话头,叱声王三:&ldo;其它泼皮呢?就那么放走了?你让老子这个月的差供怎么算?你若不给老子想出法子解决,你看你还能不能牢头这个位置安稳?&rdo; &ldo;啊!&rdo; 惊蛰中,王三立刻明白杜二彪的意思,只是人贪胃如象,王三哪能喂饱杜二彪这等货色? 一时间,王三脸如苦瓜,哀声于杜二彪。 &ldo;杜老哥,这事一码归一码…你…你可别混作一谈…&rdo; &ldo;放你先人的屁,你再给老子说一遍!&rdo; 杜二彪也属于有点能耐就想往天上飘的种,至少在王三面前,他还是能够把这个小牢头压得死死。 一两句彪言出口,王三虽然歇声,可那股子火气差点把他的肺给憋炸。 对峙须臾后,王三几经转念,到底保持住理智,毕竟人在其身下,纵然逞一时脸面又如何?倘若惹火杜二彪,这个老油头暗作几下,把自己以往刮油徇私的破事翻出来,那壶老骚酒在当前这个关口,足以把王三熏死。 末了王三打起感情牌,暗言给杜二彪三十两银钱当做这月的差供,才算堵住杜二彪的火头。 待杜二彪走后,王三越想越憋屈,这回豁牙几个泼皮的事,他里里外外遭骂两顿,连个屁毛都没得,简直龌龊到家了。 怒气中,王三环看四周,瞧到豁牙的几个泼皮兄弟还在对面监房里关着,王三当即狠声下令:&ldo;把那几个泼皮给老子往死打,让他们有多少钱,吐多少,谁知要敢耍滑丝毫,就给他们靠上贼人夜斗的罪…待秋后大刑落身,全都宰了!&rdo; &ldo;王哥,这么做会不会过了?&rdo; 牢差听之心里没底,奈何王三火烧心头,哪管什么后果。 &ldo;…老子这回被人当做皮球捏摆一夜,你若怕,就给老子滚…&rdo; 叱声下,牢差不敢忤逆,赶紧与几个弟兄钻进关押泼皮的监房,不多时,监房里传来惨叫声,可泼皮人穷,纵然一顿往死里的毒打,也不过从几个泼皮身上刮出来十来两。 听着这点可怜数,王三还不解气,他思来想去,把苗头又栽倒豁牙身上。 &ldo;狗日的泼皮,老子平白损失几十两,你奶奶的要是不给老子一点补偿,老子挑了你的根…&rdo; 谦祥益,布庄仓房。 二掌柜靠在柜案前盘账,待后仓皮子货数目理清,二掌柜借口尿遁,前往街边酒肆小酌一番,歇歇神。 来至酒肆,二掌柜刚坐下,一人从身后搭手,二掌柜转身看去,来人竟然是豁牙。 &ldo;哟,豁牙兄弟…坐!&rdo; 二掌柜招呼,豁牙咧着嘴笑道:&ldo;二掌柜今个好雅兴,上工的点竟然跑出来偷闲,若是被周大爷知道,你这屁股还能坐的住?&rdo; &ldo;瞧你说的…屁股长在自己身上,怎么就坐不得?&rdo; 二掌柜笑言接茬,让后招手小二来壶好酒,与豁牙喝起来,一来二去,豁牙扭捏搓手,二掌柜一眼就瞧出豁牙的心思,他放下酒盏,脸上笑意稍减。 &ldo;豁牙兄弟…你莫不是有事?&rdo; &ldo;嘿嘿…二掌柜…兄弟这两日有些手急…你看看…&rdo; &ldo;看什么?&rdo;二掌柜深知豁牙的泼皮性子,若是一直顺着来,自己就成冤大头了,因此他反其道行之,让豁牙愣神。 只是豁牙也属愣种无赖,听出二掌柜的拒绝之意,豁牙也不笑了:&ldo;二掌柜,明说了,兄弟这两日缺钱,您这么大的人物…赏兄弟俩牙祭钱花花…不过分吧!&rdo; &ldo;哟呵…这话说的…豁牙…你莫不是喝醉了?&rdo;二掌柜冷笑:&ldo;怎么着?还想拿做过的事要挟老子?&rdo; &ldo;要挟你又怎样?&rdo; 第十四章爪爪相连 豁牙扯呼,引来酒肆其它酒客的注意,可这酒肆就在谦祥益布庄总柜对面,二掌柜笑笑,转身走到门庭边,冲布庄招招手,也就眨眼功夫,奔来几个壮实的伙计。 &ldo;二柜,怎么着了?&rdo; 伙计们齐声一出,豁牙当即怂了,他目瞪二掌柜,当真想把这个商人精给暴打一顿,可那几个伙计直勾勾盯着豁牙,让他不敢。 僵持不过三息,豁牙唾口一声,转身离开,饶是二掌柜也不是什么善类,瞧着豁牙的背影,二掌柜眯着眼,冲伙计小刀低声。 &ldo;那家伙想寻老子的茬,你给老子料理掉他,若是事情办得高,这月工俸老子给你多加这个数!&rdo; 小刀低头看到二掌柜伸出一个巴掌,当即来劲:&ldo;二柜,你想那杂碎如何,尽管交代!&rdo; &ldo;把他料理服帖就成!&rdo; &ldo;得令!&rdo; 县北的民巷里,豁牙窝了一肚子火,这回办黑手事,原以为能够捞个几十两,谁成想王三那牢差掏走大半,剩下的给几个弟兄一分,还有几个再县牢没出来,也得使钱,真可谓把豁牙给剥干净了。 &ldo;娘的…二掌柜…你别落在老子手里…&rdo; 豁牙边走边骂,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小刀与几个伙计悄没声息的跟上,确定街巷前后无人,直接冲上,一个麻袋套头,跟着就是拳打脚踢,只把豁牙当做沙袋干。 这豁牙冷不丁的满身挨揍,直接蒙了,待痛感散开,豁牙哎呦起来,听此,小刀撤去麻袋,单臂提溜起豁牙:&ldo;杂碎,敢寻爷的麻烦,你当真寻错坟头撒尿了…&rdo; &ldo;几位兄弟,有话好说,咱们无冤无仇,肯定是误会了…&rdo; &ldo;我呸你的误会!&rdo; 小刀狠声,从腰里抽出匕首,架在豁牙的耳朵根上,只要稍微一用力,豁牙就成独耳种! &ldo;兄弟,别…有话好说…&rdo; 豁牙声泪俱下,那脓鼻涕只把小刀恶心的要死。 &ldo;杂碎,别再想着刮油,不然…我废了你!&rdo; 听到这话,豁牙顿时明白眼前的家伙是谁派来的,可人家势大当头,他一个泼皮,弟兄们要么被那马倌干伤,躺在窝棚里,要么在监房里挨揍,哪里有还手的资本? 无法之下,豁牙彻底认怂,小刀这才放过他。 小刀离开后,豁牙憋屈的靠墙哭咧起来,结果两嗓子没到底,一只大脚踹上了,正中豁牙的糙脸。 &ldo;狗日的…总算找到你了!&rdo; 豁牙闷头睁眼,面前,王三带着几个牢差满面杀神的立着。 &ldo;王哥…你这…&rdo; &ldo;少他娘废话…因为你,老子挨了两顿糟践,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些补偿…下半辈子…你就给老子死在县牢里!&rdo; 一通威吓,豁牙彻底怕了,为了脱罪,豁牙一股脑把二掌柜供了出来,说是那个家伙指使自己作乱,甚至谎称二掌柜还压下一半赏钱不给。 王三闻此,燥骂起来:&ldo;又是周家的杂碎…&rdo; &ldo;头儿,那二掌柜不过是周家布庄总柜的下人,传闻老太爷厌恶商行,咱们要是以豁牙的罪供寻二掌柜的麻烦…应该没什么问题!&rdo; 得身后弟兄提点,王三稍稍那么一思索,便给自己刮油寻了条小路。 王三蹲下身子,一手提溜着豁牙的耳朵,笑道:&ldo;是二掌柜指使你夜斗欺人的?&rdo; 豁牙一转念,使劲点点头。 王三再问:&ldo;老子弄一份供词,你应不应?&rdo; 豁牙急声:&ldo;只要王哥放过我,我指定应!&rdo; 末了豁牙刻意转嫁祸事:&ldo;您瞧,就在半刻前,二掌柜那混账还派人来打兄弟我…这个仇…请王哥做主!&rdo; 张家小院。 张旭赤膊着脊梁,低头看去,在他背上几道乌紫的杖痕实在刺目,一旁,张海贵将金疮药给张旭涂抹上,末了张海贵道:&ldo;旭倌,以后做事稳当点…咱家不比过去了,你若出事,爹也就没活头了!&rdo; 张海贵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张旭耳里,着实不是滋味。 &ldo;爹…儿知错了!&rdo; 张旭起身,面朝张海贵跪下,张海贵叹了口气;&ldo;起来吧,事过去了,就莫再想了,回头你去周府,务必好好谢谢少公子,没有人家,爹当真不知道该求谁!&rdo; 说到周府,张旭瞧了瞧时辰,道:&ldo;爹,几棍杖刑,儿还撑得住,老太爷近来事多,这赶车的活计…&rdo; &ldo;你歇着吧,爹已经好的差不多,可以去赶驾了!&rdo;张海贵说罢起身,前往周府。 谦祥益布庄总柜。 小刀嘿嘿笑道:&ldo;二柜,小的按照您的吩咐,只把那豁牙给打成孙子,保证他不敢在寻二柜的麻烦!&rdo; 二掌柜听闻小刀的回话,心乐不已:&ldo;干的好!&rdo; 跟着二掌柜将一锭银子放在小刀面前,可是小刀还没摸着银子,一只大手从中落下,只听啪的一声,大手将银子牢牢盖住,小刀与二掌柜同时抬头看去,那憋到喉咙眼的火气硬是如老痰出溜一般滑落入腹。 &ldo;王牢头…您怎地来了?&rdo; 面对二人的假笑,王三也不废话,直接发问:&ldo;二掌柜,有人说你近来手脚不干净,可有此事?&rdo; &ldo;王牢头,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买卖人,怎能会手脚不干净?&rdo; &ldo;哼哼!&rdo; 王三冷笑,掏出一张画了押的告词:&ldo;有人告你仗势作坏,本牢头路见不平,想要为受罪者说句话,劳烦二掌柜与我县衙一坐!&rdo; &ldo;这…&rdo; 二掌柜觉察王三不像说笑,脸色也阴沉下来,待他细细看来那告词,顿时吹胡瞪眼。 &ldo;王牢头…那豁牙不过是市井泼皮无赖,他的话你也信?&rdo; &ldo;信不信你都得县衙走一趟!&rdo; 王三语气强硬,二掌柜避无可避,只能随行同去,离开布庄总柜前,正好大掌柜回来,看到这里,大掌柜顿时笑声:&ldo;呦呵,二柜,你这是犯了什么事?&rdo; &ldo;老子作何?要你管球?起开!&rdo; 二掌柜窝火,当众撂脸,大掌柜眉角抽动,僵硬的笑了笑:&ldo;好,着实好!&rdo; 待二柜随王三离开,大掌柜一把揪住小刀:&ldo;二柜做了何事?&rdo; &ldo;大柜,小的不知!&rdo; 第十五章过河拆桥 小刀还想遮掩一二,可是大柜左手银子,右手算尺落头,小刀松口了,待小刀一五一十说完,大掌柜暗自思忖,便赶往周府。 后宅西院,周地平正在盘算现有的货银数,算到紧要地方,周地平发现皮子货物的进帐数目有些出入,这让周地平心烦,也正是这个当口,大掌柜求见。 &ldo;大爷…小的有个事想给大爷禀告一声!&rdo; &ldo;有话说,有屁放!&rdo; 周地平心里不畅,言辞甚烈,大掌柜点头哈腰道:&ldo;这二掌柜不知再哪里惹来是非,竟被县衙的牢头带走了…&rdo; &ldo;什么?&rdo; 听到这事,周地平眉角顿抽,那股子火气当即窜了出来:&ldo;那个混种,他做了什么事?在这个当口牵扯到官事,他莫不是想给老子尥蹶子!&rdo; &ldo;大爷勿怒…大爷勿怒!&rdo; 大掌柜赶紧劝慰:&ldo;这事还不一定呢…小的只道大爷近来操忙皮货的事,这二柜现在又被衙差带走,可皮货的进出周转事宜正是由二柜负责,小的害怕二柜私下有什么隐匿事…若是影响…&rdo; 大掌柜似说似点,只把周地平心头的火气给撸到头顶。 &ldo;怪不得货银账目不对,敢情是这混账在外惹了事…&rdo;周地平随口骂出,大掌柜本就生意场上的人精,听此话头,立刻顺风往下。 &ldo;大爷,若真是这样,这皮子进出货的事可不能再交给他了,万一出了差错,影响了大爷和平州军的生意,那可就事大了!&rdo; &ldo;此不用你提醒!&rdo; 周地平心燥道:&ldo;你立刻去找那混账,让他把皮子货帐本全都交出来,少一分,就算扒了他的皮,也得给老子剥出来!&rdo; &ldo;小的明白!&rdo; &ldo;还有…这事别让老爷子知道,若是走漏了风声,小心的你皮肉!&rdo; 县牢,王三与二掌柜面对而坐,不管王三如何威压,二掌柜就是不应,待王三冷嘲威斥道口干舌燥,二掌柜笑了,这让王三稍有浑然。 &ldo;你笑甚?&rdo; &ldo;王牢头,豁牙那泼皮栏种,你们一年不知要抓多少个?现在让一个泼皮来落告词,实在可笑…&rdo; 王三听之眉头一紧:&ldo;你莫不是想在这待下去?&rdo; &ldo;那倒不至于!&rdo;二掌柜长出一口,伸手按在脏兮兮的桌案上,待其缓了一息,五指蜷缩四指! &ldo;王牢头,都是在濡河县地头走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事到底什么意思?咱们心里都明白,现在,兄弟我让牢头费神了,所以…这一百两是兄弟的一点心意,希望牢头高抬贵手…&rdo; 王三听此,顿时心火平复,只是逮着一只肥鸡,若是不多下两个蛋,王三都对不起自己挨得骂! 思忖片刻,王三脸色一沉。 &ldo;二掌柜这话着实干脆,兄弟我佩服,但二掌柜要明白,你这想安稳脱身,豁牙那边得有人摆平…&rdo; &ldo;有劳王三兄弟了!&rdo; 听到王三暗言,二掌柜一根指头变成两根,看到这里,王三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冲牢差纷纷:&ldo;你们几个把豁牙给老子拖回来,记着,是拖回来…&rdo; 半个多时辰后,二掌柜才算离开县牢那破地方,只是人走霉运时,坏事当真缠身不断。 二掌柜回到谦祥益布庄总柜,还没坐下歇口气,大掌柜趾高气扬的走来,让后将一摞子账本摔在二掌柜面前。 &ldo;老二…点点,看看数有没有错?&rdo; 二掌柜手一拨拉,旋即先惊后愣再怒:&ldo;大柜,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动我的进出货账本?&rdo; &ldo;那就是没错喽!&rdo; 大掌柜言不应语,着人收起来,二掌柜上手就夺,却被大掌柜的手下伙计挡下。 &ldo;老二,事到如今,兄弟明着给你说话,你这一身骚气事拖着尾巴,还将大爷的皮货银数搞错,大爷劳我通知你一声,谦祥益没你的位置了…滚吧!&rdo; 听此,二掌柜骤然大怒:&ldo;放你先人的龌龊屁…老子…&rdo; 话不落地,大掌柜眼神一冷,几个伙计抄起拳头冲上,不过三拳两脚,二掌柜倒地,让后被人当做死狗一样扔出来。 &ldo;老二…你呀…做事就是欠考虑,看似一副人精样,实则不过孬种孙子,兄弟在这教育你一句,凡事别那么冲动,不然…你就是属马倌的命,除了听吆喝扯呼子,没一点用!&rdo; 大掌柜笑声嘲弄,只把二掌柜气的要疯,可事实如此,二掌柜稀里糊涂的能有什么改变? 傍晚,二掌柜失神落魄的来到周府,望着大气华贵的门庭,二掌柜前去敲门,想要拜见周地平,以问事由,奈何大掌柜把周地平辞退二掌柜的消息传遍满府,那些下人只把二掌柜当做乞丐野狗看待,根本不让他进门。 心里憋屈的二掌柜火气翻涌,可周府进不得,他也只能离开。 浑然中,二掌柜失神踉跄,不知走了多远,在转弯时,险些被马车撞到。 &ldo;吁…&rdo; 张海贵正在驾车行进,冷不丁从拐道走出一人,只把张海贵惊出一身冷汗,在他急声呼喝扯缰中,马车勉强停下,连带车上的周府二爷周地康也被那股子惯性扯身前倾,险些摔倒。 &ldo;二爷…您没事吧!&rdo; 张海贵回身搀扶,慰安恭敬,那周地康缓息摇头:&ldo;无碍!&rdo; 末了张海贵才看向路边的人。 &ldo;你这爷们,走路怎地不看?倘若你冲进我这车驾轮子下,岂不是要我与你偿命!&rdo; 张海贵怒声燥骂,周地康从后起身,大眼看了看,让后掏出一些碎银子交付张海贵:&ldo;算了,瞧之模样,应该是落魄之人,与他些钱银,赶紧回府吧!&rdo; 张海贵当下得令,来至二掌柜身前,他将钱银递过:&ldo;爷们,亏得你运气好,马车没有撞上,二来你又碰上好心肠的二爷,还能与你一些压惊费,拿着钱,赶紧走吧!&rdo; 原本二掌柜失神落魄,可是当他听到二爷二字,人好似打了个激灵,旋即起身抬头,待他看清车驾座厢前的人,他浑然的牟子骤然蓄神,也就转瞬的功夫,二掌柜目漏凶光,死盯周地康。 第十六章乱中夺命 &ldo;你…你们周家人…当真混种也…老子给你们做牛做马照看营生…到头来你们却把老子当做屁一样放出来…你们全都是该死的畜生…老子过不好…你们也别想安生…&rdo; 听到骂声,周地康蒙了,他身子虚弱,常年不出府,今日出来,也不过是去看看侄子周玄玉的县中校场赛艺,现在被人寻到骂头斥责,只把周地康气到心憋肺涨! &ldo;你这厮好不讲理…我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这般咒我…&rdo; 周地康气急,可二掌柜早在数件燥心事的刺激中心神不定,也就须臾间,二掌柜突然冲向周地康,这可把张海贵惊住! &ldo;你想做什么?&rdo; 张海贵大呼冲上,一把扯住二掌柜,可二掌柜人疯气力强,张海贵哪里拦得下,不过一息就被二掌柜撞开,至于跟车的两个家丁,拎出哨棍杖打拦身,竟然也都被二掌柜撞身车驾辕子,一时闷头倒地,如此结果,实在大跌眼睛。 看到这里,周地康也知道情势不对,从那股疯劲估计,这眼前的疯汉是想要自己的命。 &ldo;周府的杂碎…老子就是死也要拉你做垫背!&rdo; 二掌柜呼喝大叫,只把周地康吓的失足,一个落空,摔下马车,在二掌柜扑身上去时,倒地的张海贵已经爬起来,他疾跑两步,一个缠身,拖住二掌柜的后腰,跟着就是两拳砸在二掌柜的脑袋,可是这二掌柜借着疯神,出人意料的劲大,竟然反挣张海贵,更是抬脚重踹老马倌的小腿和腰腹。 &ldo;二爷,快跑,转过道口就是周府的街巷,快…&rdo; 张海贵拖身中大呼,周地康自小养尊处优,哪里见过这般阵势,早就吓呆,待其惊声回神,周地康才连滚带爬向周府逃去,只可惜他身子弱,三步不过,便重重喘息。 二掌柜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逃身的周地康,他三步并做两步,抄起从家丁手里夺来的哨棍,冲着周地康的后背打去。 &ldo;咣&rdo;的一棍子,周地康惨嚎倒地。 &ldo;狗畜生,你们周府就是狗畜生的窝…老子要打死你们…&rdo; 二掌柜嘶声咆哮,可是张海贵感激周少公子救助张旭的恩情,憋着一口老气扑上,将这个疯人扑倒,且为了避免身下的疯子胡作非为伤及周二爷,张海贵也是拼了老命,双臂缠颈,使劲勒住二掌柜。 一时间,二掌柜憋气四肢踢腾如王八翻壳,但是张海贵也在激动中,根本没有注意二掌柜的情况。 二人挣扎中,忽听一声咔嚓传来,二掌柜身子一软,瘫在地上,瞧此,张海贵才松了口气,只是当他起身后才发现疯人二掌柜已经翻了白眼,吐了舌头。 县衙府堂。 县令王康正在虑案公文,待他发现捕头巡案疏漏满篇,草草应付的情况后,王康大怒:&ldo;杜二彪…&rdo; 叱声下,杜二彪从堂外小跑进来。 &ldo;大人有何吩咐?&rdo; &ldo;啪&rdo;的一声,王康将案事公文摔在杜二彪面前。 &ldo;看看你干的事?平日里偷闲懒散也就罢了,现在正是奉皇令武技征召的时候,你还敢四处刮油行祟,乱做龌龊行径,倘若出了事,本官必定严惩你们!&rdo; &ldo;大人息怒!&rdo; 瞧着王康的怒面,杜二彪赶紧跪地请罪:&ldo;大人开恩,属下以后不敢了!&rdo; &ldo;呼…&rdo; 王康虽怒,可杜二彪是县衙胥吏使家氏人,那个干系他不能不顾。 稍有缓息,王康叫骂:&ldo;现在给本官滚出去巡街,倘若发现贼人泼皮等事宜,务必严惩,若是再做些龌龊烂事来充案子,本官就把你们当做贼人恶匪交上去!&rdo; 一通斥责后,杜二彪匆匆离开县衙,来至街面上,不成想这前脚现身,后脚就有人来报官,说县郊发生命案。 听此,杜二彪二话不言,带着人就往命案现场奔去。 周府隔街石道上,张海贵一脸呆傻的蹲在地上,不远处,二掌柜的尸首已经招来苍蝇轰飞,说实话,张海贵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失手杀了人。 &ldo;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rdo; 张海贵喃喃自语中,几个衙差奔来斥散人群,那杜二彪大眼一看,直接来至张海贵面前。 &ldo;老家伙,胆子不小啊…竟然敢杀人!&rdo; &ldo;官爷…我…我…&rdo; 张海贵言辞颇乱,一时语乱,杜二彪手一发力,直接将张海贵提溜起来。 &ldo;老家伙,有话到公堂再说,现在随老子走吧!&rdo; &ldo;慢着…&rdo; 呼声唤来,杜二彪眉头气堵,正要发作叱骂谁人大胆敢拦官家办事,周地康与周府下人管家跑来,而那唤声之人正是周地康。 &ldo;慢着…不可拿他!&rdo; 周地康一口老气歇息喘烂老肺,可张海贵是为救他失守犯了命案,于情于理,这事他都得管。 &ldo;周二爷…&rdo; 杜二彪稍稍惊诧:&ldo;不知二爷匆匆来此,有何吩咐?莫不是这凶犯与周府有关系?&rdo; &ldo;杜捕头,此人张海贵,乃是周府马倌下人,至于那死去的人,则是大哥商铺总柜的掌事人之一,因其缠身不净,被大哥赶出商铺,由此怀恨在心,欲意行凶我,这张海贵是为了救我才失手杀人,所以…捕头你不能抓他!&rdo; &ldo;这…&rdo; 乍耳一听,周地康说的颇为有理,可是再一转念,杜二彪回绝了周地康。 &ldo;周二爷,恕在下不尊,这事牵扯命案,眼下县令大人责命我等严查贼人宵小泼皮等,所以此人在下必须带回去!&rdo; 说罢,杜二彪一挥手,身后衙差上前拿人,张海贵见此,顿时害怕:&ldo;二爷…&rdo; &ldo;你们…你们…&rdo; 周地康身躯孱弱,常年不理府中府外各事,此时面对这般意外,处理之度,当真有失周府风范,况且杜二彪这等老油头行事周全,言辞缜密,周地康也完全寻不得疏漏之处,一时憋劲,周地康竟然疲力过度,昏死过去,这么一来,那些周府的下人直接把张海贵甩到一旁。 周安一把抱起周地康,大呼:&ldo;快,快去叫郎中!&rdo; 第十七章孝义恩情 瞧此,杜二彪示意左右,衙差们当即带着张海贵离去。 张家小院。 张旭正在给马拌草料,忽然院门被人撞开。 &ldo;旭倌,不好了,你爹被官差抓走了!&rdo;乡邻冲进来大呼。 此一声就似晴天霹雳,直接把张旭惊的一颤,瞬息回身后,张旭箭步冲身,扯起毛飞。 &ldo;你说什么?我爹好端端的怎么会杀人?你莫要胡言!&rdo; &ldo;这是真的!方才有人从县里回来,看到你爹杀了人被官差抓走,我听到这个消息,就赶紧来通知你,旭倌,赶紧去看看吧!&rdo; 心乱之下,张旭顾不得其它,转身套马,飞骑冲出。 县中校场,经过数日皇令武技征召赛事,濡河县方圆几十里的村镇英少豪杰们已经比赛完毕,除却那些浑水摸鱼的浪荡种,其余人等皆入职备底,只等时候一到,平州军派将校来调,这濡河县的英豪子弟们就要进发平州城,入精锐列,成为文成皇帝命令下的新军之一。 在这其中,周府的青杰周玄玉当真毫无意外的夺冠五连,身居濡河县青少英杰征召首列,如此只把周老太爷乐笑颜不断。 当晚,周老太爷准备为孙儿之荣大摆长龙宴,可谁成想府中传来消息,周地康遭遇疯人袭击,昏死于床,府中下人为救周地康,失手杀死疯人,现已落罪入牢。 听到这消息,周老太爷的喜庆之心顿时消散无影,待其回府,管家周安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告知周老太爷,但这个老油头平日亲近周地平,故而隐匿了疯人二掌柜是周地平商铺总柜掌事人之一的消息。 &ldo;老二现在情况如何?&rdo; 周老太爷听完原委,一时面色铁青,他沉声郎中,郎手。 &ldo;老太爷,二爷他不过是身子内虚,这般遭受乱事打击,惊吓心魂,疲身耗气,一时泄力才昏死过去,只要在下为二爷抓些养神汤药,歇养日,自然就没事了!&rdo; 有了郎中这话,周玄玉等人才算安下心来,末了周玄玉道:&ldo;爷爷,二叔情况无什么大碍,您老就歇息去吧,剩下的事,孙儿照看料理即可!&rdo; &ldo;你二叔无事,非他运气好!实为那名下人的救护,现在下人遭罪入牢,尔等竟然字语不言,倘若传出,岂不是让人笑话周府无德无义!&rdo; 叱声喝出,周安等人立刻低头,周老爷子沉声斥问:&ldo;那下人姓甚名谁?现在为了老二落罪,尔等可与官家疏通一二?其家中妻儿老小可安置慰安?&rdo; &ldo;这个…&rdo; 周安平日里为人薄利恩情,势大于心,哪会做这些道义事,此时瞧他语顿模样,周老太爷当即怒斥。 &ldo;混种尔,只顾谋其身利,而不知谋其名义,老夫的一世名声都是让你们这些混账给坏的…&rdo; 怒声中,周安等家仆赶紧跪下,周玄玉也上前道:&ldo;爷爷莫气,莫气,孙儿这就去查那下人情况…&rdo; &ldo;少公子,那下人正是老太爷的马倌,张海贵!&rdo;一下人出声。 听此,周老太爷神色渐沉,末了周老太爷起身:&ldo;定安,随老夫县衙走一趟!&rdo; 县衙门前,天色已经夕阳西下,可张旭擂鼓鸣冤甚重,惹来不少过往行人相看。 不多时,衙吏便匆匆奔出来。 &ldo;你这崽子,如何这般乱敲?&rdo; 张旭看到衙吏,当即上前跪地:&ldo;官爷,我爹为人沉稳,何时也不会做那杀人的勾当,这事肯定有错,我要为我爹喊冤!&rdo; 不成想这边话出,那边一声沉言压过来。 &ldo;小子,莫要在此寻乱,你爹杀人这事,已经有诸多人证供实,且半个时辰前,他也自己招了!&rdo; 张旭寻声看去,杜二彪挺着水桶腰走来。 &ldo;不可能!我爹不过是一乡人百姓,和善待人,没有仇家,如何会杀人?定然是你们搞错了!&rdo; 张旭深知张海贵的性子,故而揪此不动,可他还是青岁,青岁之年,经历甚少,不知人生还有意外二字,此间张海贵杀人落罪,完全就是意外所迫。 &ldo;小子,老子不想和多废话,你爹他已经招供,这是不争的事实,若你真的孝心至上,就回去给你爹打一口上好的棺材,让后寻个好风水的地段,待刑罚落下,斩首示众,告诫完乡邻百姓,就带回去好好下葬!&rdo; 杜二彪话落,当即抬手示意左右衙差,这些衙差拎着刀鞘上前驱赶张旭。 可是张旭心急老子,如何会这般稀里糊涂的回去备后事? 换言之,张旭之前遭际县牢中牢头刮油的行径,拗到心底都认为是这些酒肉官差胡乱作为,如此其中必有冤屈,倘若不追,岂不是白白葬送老子的性命? 眼看几个衙差来赶,张旭憋着一股子青杰之气,竟然起身抬手,作势抗逆之为。 &ldo;你们休要哄诈我!我爹何样,我这当儿的清楚,你们莫不是想要寻着机会,从我爹身上刮油寻好处?&rdo; 此言虽为官差平日暗作的写照,可是张旭公众之下说出,实在重重打了杜二彪这些县差人的脸面,一时间,杜二彪气的脸色铁青。 &ldo;刁民,反了,反了,左右,立刻给老子拿下他,关进牢中,杖罚三十,让他明白,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rdo; 怒声一喝,左右衙差也不缓和,直接强硬动手,可是张旭自小从家传之武,那般军中技杀之能岂是县中酒肉衙差可比? 火气之下,张旭蓄力,待衙差左右冲来,张旭手化虎爪,脚似疾风,也就错身那么一瞬,衙差受打,踉跄前倒,而张旭气憋满腔,一时激动失神,哪里顾得了其它?当真是抓着机会重打不放。 &lso;咣咣咣&rso; 数拳连下,几个衙差就只能倒在地上哎呦,看到这里,杜二彪也急眼了,他唰的抽出腰刀:&ldo;小崽子,敢在县府门前闹事,反了你了!&rdo; 话出刀至,白刷刷的腰刀携风砍来,但张旭只恨这些官差酒肉为,加上青少之劲,张旭胆气如狂风大作,直接散露无疑。 怒声中,张旭箭步冲身,侧身避刀,一个猿击探手,便锁住杜二彪的吼颈。 第十八章父子同罪 杜二彪不慎张旭如此勇猛,一时间胡乱反抗,可是张旭臂力后劲强出,伴随心中怒吼,一百六七十斤的杜二彪竟然被张旭单臂挑打,活生生来个山熊背击。 噗通一声,杜二彪被张旭摔的七荤八素,满脑门的金星飞舞,并且且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周老太爷等人看到。 &ldo;我爹不会杀人…你莫要乱说…快放了我爹…放了我爹…&rdo; 张旭红眼吼叫,威压不断,在其身下,杜二彪被张旭卡主吼颈,若是张旭力度不稳,这杜二彪也要被张旭活活勒死。 &ldo;定安,快拦住旭倌,不然再出官差人命,他们一家可就完了!&rdo; 周老太爷瞧之张旭癫狂,心急火燎,急声呼出,周玄玉心知有度,早在老太爷出声瞬间,箭步冲来,也就转瞬间,周玄玉奔至张旭身后,这张旭心中杂乱,神志早已被怒火冲乱,猛然感觉背后风声袭来,张旭叫骂回身,摆拳打出,周玄玉急速反应,蓄力横档。 &ldo;旭倌,快住手,莫要乱来…&rdo; 话出拳到瞬息,周玄玉竟然被张旭一拳迫退三步,对于这般情况,周玄玉心中满是惊愕。 反观张旭,当他看清来人之后,那燥乱如浑水的心志才算清醒一二。 &ldo;我爹不会杀人…他不会杀人…定然是这些官差贪图银钱,刻意谋划我爹…&rdo; 张旭心中愤恨,哀声呼喝,饶是周玄玉借机箭步,扯开张旭,这才留下杜二彪的性命,与此同时,县令王康、参事李长发已经闻讯赶来,身后还有十几个差役。 &ldo;拿下这贼子!&rdo; 李长发怒声,差役冲奔上前,周玄玉直接拦身做挡:&ldo;慢着!&rdo; &ldo;少公子莫不是要包庇这刁民?&rdo; 由于张旭冲动下的所为,王康是不允许这等民下悖官的事发生,无论如何,王康都要重惩张旭。 &ldo;县令大人,此事根究杂乱,可容老夫入堂一叙!&rdo; 直到这个空档,周老太爷的声音才从杂乱中传入众人之耳,王康瞧之,眉头紧锁,好半晌,他才冲李长发下令。 &ldo;立刻把这里清理干净,至于那些旁看的百姓,一律记下他们的姓名家址,若是谁敢乱言,统统给本官抓起来!&rdo; 周老太爷听此,拱手沉音:&ldo;多谢大人赏脸!&rdo; 待路过哀情满面的张旭身前时,周老太爷气胀满腔,吐出二字:&ldo;竖子!&rdo; 谦祥益。 周地平、大掌柜正在盘账,按照之前和平州军的联系,军行的人只怕就是这两日到来。 &ldo;好好干,若是办好这次差事,爷重重有赏!&rdo; 周地平笑声大掌柜,大掌柜嘿嘿一笑:&ldo;全凭大爷养活!&rdo; 这时,一伙计匆匆奔进来:&ldo;大爷,不好了,出事了?&rdo; &ldo;货出问题了?&rdo;周地平的第一想法就是自己供给给平州军的商货。 可伙计使劲摇摇头。 &ldo;不是货,是周府出事了,周二爷下午回府之际,遭受疯人袭击,昏死过去,其下人马倌护保周二爷,失手杀了疯人,而那疯人,就是被大爷你清退的二掌柜,现在周老太爷已经前往县府了!&rdo; 听到这话,周地平顿时惊蛰,旋即,周地平怒声抄手,将砚台砸向伙计:&ldo;为何不早说?&rdo; 伙计吃痛不敢言,只是余光看向大掌柜,仅此一瞬,周地平眉角抽动,扫了大掌柜一眼,大掌柜顿时跪地。 &ldo;大爷,小的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小的之前只是听人说,在周府那边的石道上出了人命案,可没想到是周府…&rdo; 面对大掌柜的解释,周地平一脚上去:&ldo;二掌柜做这乱事,其中必有你的计较,老子回来再和料理!&rdo;话落,周地平急身如风,奔向县府。 县府后堂,王康、周老太爷面对而坐。 &ldo;王大人,此事当真是老天作弄下的意外…&rdo; 周老太爷率先开口,可王康听之无动言色,就这一点,周老太爷便知道此事难办。 细想之也是,张海贵失手杀人那事,真要以周老太爷之力相帮,王康也不会卡的太死,可现在张旭这等青头愣小子来个暴打衙差,大闹县衙的局面,这事可就难受许多。 要知道不论什么时代,脸面就是根,更何况是个平头百姓来拔县府官人的根,此时此刻,若不是周老太爷在此,说不定张旭已经被人抓入牢中,活活打死了。 &ldo;王大人,这张海贵是我周府下人,此间命案,不过是疯人作乱我的二子,张海贵行护身之职,失手成罪,大人眼下奉令安民,就算重惩张海贵也是对的,但法外不能没有情,况且这张海贵今年几近五旬,不就将入老暮,如此一个忠厚之人遭受无辜之罪,实属不当,若是传言深广,还会损扰大人为官为民的名声!&rdo; 周老太爷说的理义全在,王康一时未有应声,末了王康道:&ldo;老太爷,您乃是濡河县名望大家,若是您出声言语,这份面子,下官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张海贵人命案可以错过,其子张旭大闹县衙门堂,更打伤数名衙差和捕头,这个罪责…只怕不单单是失手之罪吧?&rdo; &ldo;王大人,张旭乃张海贵之子,这子忧父,乃孝心之为,更何况世理以忠孝为两全,张旭以孝乱规,也在情理中,至于那些衙差、捕头的伤身汤药费,老夫愿意为其如数奉出!&rdo; 周老太爷拱手拜请,王康思量许久,摇了摇头。 &ldo;老太爷,若是张海贵父子全都脱罪其身,只怕本官这县令之位也要挪挪地方了!&rdo; 末了王康起身:&ldo;老太爷平日待人仁慈恩赏,下官钦佩之至,可是此番罪案相连,张海贵父子是不可能同时免罪,所以请老太爷见谅,李长发,送客!&rdo; 听此,周老太爷知道王康已经退及底线,若是再行逼迫,介时于两方面子上都不好看,与此同时,周地平匆匆赶来,正好看到离开县府的周老爷子一行。 &ldo;爹,事情怎么样了?&rdo;周地平匆忙急问。 第十九章奉孝行罚 此事细算,原由在谦祥益,若是他故作不知,一旦老太爷知道内情变化,恐怕只会更加厌恶周地平。 &ldo;你来做何?&rdo; 周老爷子沉问,周地平道:&ldo;儿只闻手下闲人惹了事端,所以前来计较巡看一二!听说是爹手下的马倌张海贵出了事,以儿之见,这事爹就不用多心,儿使些钱银,疏通缓罪,将张海贵捞出来就是了!&rdo; 周地平三句话不离银钱,只把周老爷子惹得心怒。 &ldo;够了,你以钱能办好一切事?&rdo; &ldo;爹,儿这不是为您分忧么?&rdo; &ldo;若你真想让老夫气顺几日,就管好你手下的那些人…&rdo; 撂下这话,周老爷子大步离去,周玄玉瞧此,冲周地平低声:&ldo;爹,您先回去吧,爷爷只怕已经清楚那疯人的身份,此间没有点出来,是给你留着面子呢!&rdo; 离开县衙,周老爷子并没有回府,周玄玉跟在一旁,道:&ldo;爷爷,这事既然难做,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难不成真要让张海贵父子落罪狱中!&rdo; &ldo;唉…天造弄人!&rdo; 周老爷子苦笑:&ldo;定安,老夫我年轻时做过不少仗势欺人的事,所以才让你爹心入铜臭,让你二叔体弱多病,这恐怕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所以老夫行善积德,恩散旁人,为你等后辈求福,现在,张海贵父子的事老夫若是不管,那就是造孽,万一老天把罪罚降到你身上,老夫万死难辞其咎!&rdo; &ldo;爷爷,您想的太多了!&rdo; 周玄玉慰声,可周老爷子心中有数:&ldo;定安,你莫要不信命,这命途一说…实在难测,唉…&rdo; 叹息中,周老爷子思量好半晌,带着周玄玉来到县牢。 牢头王三早就见识过张旭的厉害,因此这回张旭进来,他连瞧都不瞧一眼,直接将张旭关在独囚内,至于张海贵,则关在别处,免得这些人串供什么。 当周老太爷使钱通告进到牢房,王三赶紧迎上。 &ldo;老爷子安好!&rdo; 周老太爷应声道:&ldo;王牢头,老夫想与今日进来的两名人犯私下说几句,望牢头准许!&rdo; &ldo;这…&rdo;王三犹豫:&ldo;老爷子,张氏父子的事…影响太坏,县令大人有话,得格外看管…&rdo; &ldo;王牢头,这是你与众兄弟的辛苦费!&rdo; 周玄玉直接递上一锭银子,瞧此,王牢头一咬牙:&ldo;也罢,老爷子,小的与您把风去,不过您得快点,最多一刻,您就得离去…&rdo; 牢房内,张海贵闷自呆愣,周老爷子一进来,张海贵叩首:&ldo;老太爷…&rdo; &ldo;海贵,你放心,这事老夫会全力相帮!&rdo; &ldo;多谢老太爷!&rdo;与张海贵打过照面,周老太爷来到张旭的牢房:&ldo;旭倌!&rdo; 听到这一声,张旭抬头看来:&ldo;老太爷…您…&rdo; 牢差打开门,周老太爷进来坐下,周玄玉守在门口,以示左右安静。 &ldo;旭倌,老夫言你竖子尔,可知何意?&rdo; 面对责问,张旭低下头:&ldo;老太爷,那些官差污蔑我爹,晚辈身为人子,怎能容忍无妄之罪加罚其身?&rdo; &ldo;旭倌,你爹杀人当为事实,何来无妄之罪?&rdo; 这话一落地,张旭顿时愣住:&ldo;老太爷,这…这不可能!&rdo; &ldo;旭倌,你觉得不可能?可这就是事实,甚至在老夫看来,无妄之罪已经不在你爹身上,反倒在你这个冲动浪荡小子身上!&rdo; 周老太爷一副心力憔悴的神态:&ldo;老夫这十多年来行善积德,现在碰上你这青崽子,恻隐之心下,才教导你一二,可是你却不记丝毫,任性胡来,你当真让老夫失望!&rdo; &ldo;老太爷,晚辈…&rdo; 这一刻,张旭那股子憋在心底的气头随之消散,可是散却之余,留下却是满腔不甘。 周老太爷瞧出张旭的心思,平心静气道:&ldo;旭倌,人这一世,何曾顺风顺水?若是仅仅在心中不甘愤恨,又有何用?&rdo; 张旭青岁历薄,此时面对老爷子的话,他字语无应。 眼看张旭心田已开,周老爷子道:&ldo;此番罪罚,你与你爹都想安然脱罪,那是绝无可能,至少在县令王康面前,他没有一个顾及官家脸面的台阶可下,是不会放手惩治你的…&rdo; &ldo;…老太爷,家父教养晚辈十几年,现今寸恩未报,怎能让家父罪丧至此?在此晚辈恳请老太爷,为家父开责一二,无论后果如何,晚辈愿意以身受之!&rdo; 张旭心言道出,周老太爷淡淡的点头。 &ldo;旭倌,凡事莫急,老夫虽然无力同保二人,但保其一,脱其二的能耐还是有的!&rdo;周老爷子徐徐缓声:&ldo;你爹的罪,以律法之外的忠孝其行谋之,你这当儿子的可代父受之!&rdo; &ldo;若能代替家父受刑,晚辈愿意!&rdo; 张旭毫无犹豫的应下,周老太爷点点头:&ldo;如此也好,待会儿老夫着人与你请辞代罪告书,想来王康也无话可言!至于你自己…&rdo; 周老太爷顿了顿:&ldo;你若想脱罪,就要以役代罚。&rdo; &ldo;以役代罚?&rdo;张旭稍有不明,那周玄玉从旁插口:&ldo;简单的说就是入伍罪罚的劳役队…&rdo; &ldo;那不就是从军?&rdo; &ldo;非也!&rdo;周玄玉断声:&ldo;从军乃行伍,从役乃牢罚,犯了罪,做了错事,都要有所偿还,这是州军内的私下规矩,我爷爷能够做到这一步,你应该感到庆幸!&rdo; 面对这个结果,张旭默然,许久,他跪地叩首:&ldo;老太爷,你我非亲非故,却能这样帮衬晚辈,加上少公子之前的恩情,晚辈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rdo; &ldo;报答?不不…&rdo; 周老太爷摇摇头:&ldo;人生何其短,只为私情而言浅清薄,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你与老夫孙儿正值青岁,以老夫之见,最好怀梦做那行马如驹跃空的人,假以时日,自己上至堂前庙宇掌理扬威,下至民家百户施恩善行,那时,谁人敢妄加罪罚于身?如此也不枉老夫今日倾心相教,说不定梦中相遇菩萨,也会赞赏老夫夕阳善举,再让老夫多活几日!&rdo; 第二十章意外遭遇 县衙府堂,王康看着杜二彪呈上来的笔供书,道:&ldo;周老太爷插手张氏父子的事,这罪名只怕落不下去了!&rdo; &ldo;大人,您给老太爷面子,他不能不知,可平白放出二人,咱们县府官人的面子往哪放?日后这四乡八镇十余万县民还怎么治理?要属下说,这事还是从严行之,当然大人可以给周老爷子几分暗示,让他寻个妥善的办法,把张氏父子的事给收个尾!&rdo; &ldo;这些本官知道,但本官自己都想不到有什么妥善两向的办法,他一个暮年老朽之人,怎地就能解决?&rdo; 王康狐疑中,衙吏来报,顺带还奉上周老太爷着贡生写好的张旭代父罪罚请告书。 片刻后,王康明白周老太爷的手段:&ldo;这个老爷子当真有意思!以张旭奉行孝道,代父落罚,解了张海贵的罪,只是可惜了张旭这么个青少小子…&rdo; &ldo;大人,还有一封以役代罚的请告书!&rdo; 王三递上第二封请书,这回王康可说不出什么叹息话了,半晌,王康道:&ldo;算那小子走运!&rdo; 次日,张旭被王康下令游街示众,只是张旭所为早已被周老太爷安置下人传遍街巷,故而濡河县的百姓大多知道张旭孝义尊父的行为,除了鼓掌拍手,无人唾之。 而王康借此机会罚了张旭,算是找回杜二彪等差人被打的颜面,于后,王康下令将张旭押解至平州城役罪营,为军行奴役,待两年期满,责令归田,如此也算偿还了那疯人的烂命。 随后不过两日,周老太爷把一应杂事安置妥当,张旭就将起行,随衙差押解前往平州城行劳役。 走之前,张旭拜别张海贵,对于让儿子代自己受罪的结果,张海贵真是有苦难言,可是张旭却很淡然。 &ldo;爹,此去两年,说时尚长,实则颇断,儿不在家的这些时日,您老照看好自己!&rdo; 张旭话落,重重三个响头叩完,门外,周玄玉代周老爷子与押解的衙役照面。 &ldo;吴七、杨奉二位兄长,此去一路,张旭小兄弟有劳两位兄长照看了!&rdo; &ldo;周少公子请放心,老太爷的吩咐,我等二人必定照办!&rdo; 片刻后,张旭拜别张海贵,与吴七、杨奉二人上路,行至县门方向,马潼正等在道边。 看到张旭走来,马潼拦身,吴七、杨奉二人抄起腰刀:&ldo;你这崽子,想做什么?&rdo; &ldo;二位差爷勿惊,在下马潼,张旭的同村好友,此来饯行,请二位差爷准许!&rdo; 听此,吴七交代:&ldo;都是同一乡亲,你们差不多就行了,莫要拖沓!&rdo; 待二人上前赶路,马潼将一包袱递给张旭,叹息道:&ldo;旭倌,你这遭际,当真让人想不到!&rdo; &ldo;伯约,命中有灾,怎能躲过?应下就是!&rdo;张旭笑笑,那般洒脱淡然,根本不像二八青岁小子所该有的。 &ldo;旭倌,你也莫忧心,皇令武技征召已经结束,兄弟顺当入列,估计秋初起行前往平州军营,到时候我安置下脚跟就去寻你,看看能不能使些路子,把你捞出来,让后咱们兄弟一块混军行,若是搏来将职,看谁敢治咱们的罪…&rdo;马潼说的硬气,张旭心中也泛起层层涟漪。 &ldo;若有那一日,你我兄弟必定携手,共闯军旅沙场,摆脱这等下人营生!&rdo;应言之后,张旭拱手:&ldo;此刻时辰不早,罪罚不可误,伯约,后会有期!&rdo; 话落,张旭冲马潼躬身一拜,便随吴七、杨奉离开。 一路上,吴七、杨奉二人并没有过多揪难张旭,甚至于杨奉还处处帮衬张旭,以显同县乡人的情分。 &ldo;杨哥,吴哥,这日至正午,太阳高挂,热气扑身,咱们不如歇息到午后日斜再走?&rdo; 行进二十多里后,张旭看着头顶的大太阳建议,吴七抹了一把汗水,道:&ldo;这狗日的天气,晨起那会儿还阴着脸,怎地现在笑开了花,真是热死老子了!&rdo; &ldo;歇吧歇吧,此距平州还远着呢,有咱们走的路子,现在就听旭倌,寻个凉快地歇歇!&rdo; 杨奉说罢,肩搭哨棍向林道边的阴凉处走去,张旭、吴七尾随跟走,待坐下后,杨奉给张旭的枷锁解开,让后将水壶扔过来。 &ldo;小子,实话说来,你能当庭搏面杜二彪那些人,着实有胆气!&rdo; 杨奉挑起话头,吴七也接腔:&ldo;小子,咱们在这说,杜二彪那些人就是县府里的蛀虫,仗着胥吏使的家世出身,牢牢把住捕头这个位置,平日里巡案揪罪,哪一次没有刮油欺人?要老子说,你既然此番判罚这么轻,早初就应该多干那老油头一会儿!&rdo; &ldo;杨哥,吴哥,小子我当时也是急蒙了才干出那事,现在看看,真是愚蠢,就像周老太爷说的…我那会儿就是个竖子,胡乱作为!&rdo; 张旭笑言,杨奉瞧着张旭的筋骨身子,道:&ldo;不过你小子当真有两下,从哪学的?莫不是真像街巷传言,家中祖传?&rdo; &ldo;杨哥,祖传又如何?没了门路,不过是个下贱的马倌而已!&rdo;张旭打着哈哈,可吴七不这么认为。 &ldo;小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堂堂男儿,当为志在高远,说不定此番前往平州城就是你转机时刻,所以说,凡事往好处想,路往高处走,切莫沉沦自弃!&rdo; 这吴七、杨奉不过是县府的差役,可是这话却很中听,加之二人一路照顾,张旭起身躬拜:&ldo;杨哥,吴哥,假以时日,我张旭真的飞黄腾达,必定忘不了二位这一路照料之恩!&rdo; &ldo;行了行了,说你两句还来劲了,都是老爷们,没那么琐碎,坐下歇着,稍后还得赶路!&rdo; 杨奉大声一二,张旭这才坐下。 三人吃食中,吴七言之小解,便起身往不远处的草林走去,结果数息不过,吴七低声急言唤来。 杨奉听此,立刻起身冲过,张旭尾随身后,二人来至吴七所在,透过一人高的草丛看去,大约二十来步外的溪边,一人被缚跪在地上,三人持刀立身,瞧那态势,似要做斩首之为。 第二十一章人心不惑 &ldo;我说老杨,这事咱们管…还是不管…&rdo; 吴七低问,杨奉急思:&ldo;还是莫要管了,此处荒郊野地,别到时候胡来丢了性命!&rdo; &ldo;那成,咱们走!&rdo; 吴七、杨奉转身欲走,可张旭却定住身形,这让吴七急骂:&ldo;你这小子,想要做什么?&rdo; 张旭死死盯着那几个抄刀之人,末了道:&ldo;吴哥,杨哥,那几个家伙不像咱们大魏人…&rdo; 听到这话,吴七、杨奉一怔,旋即惊蛰:&ldo;不是大魏人,那是何人?莫不是外族的杂碎?&rdo; 溪边,三个身着黑衣人狠狠按住跪地家伙的脑袋,由于燥热三个黑夜人的头套耷拉半拉,漏出来那奇异的发鬓,乍眼看去,就是胡人模样。 &ldo;说,账本到底在哪?&rdo; 面对质问,跪地的二旬青岁死撑不说,其中一人怒道:&ldo;既然他不说,就一刀砍了,到时再去杀了他老子,把他们的府邸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到账本!&rdo; 话落,这胡人手起落刀,狠砍下去,说时迟,那时快,在刀锋落首跪地之人那一瞬,一根哨棍从后飞来,正中这人的脑袋。 &lso;砰&rso;的一声沉闷,这人不备,直接闷头栽倒,一时不起, 对于这般突然变化,其它两人惊神回首,不远处,三人奔来。 那张旭一记甩棍飞打,断了黑衣人的斩首之为,继而箭步冲上,堪比山狼飞鸟,而吴七、杨奉二人听得张旭估测这些黑衣人可能是外族后,也起了驱敌之心。 &ldo;娘的…敢乱老子的事…你们活腻了!&rdo; 余下的两名黑衣人毫无惧意,抄刀冲上,可张旭目如鹰隼,锐利十足,他闪过黑衣人的刀锋,错身近位,一记黑虎掏心,正中这人的胸口。 &ldo;噗…&rdo; 这人闷声吐血,张旭也不拖沓,夺刀箭步冲向另一人,那人看到张旭如此凶猛,早已虚神,加上吴七、杨奉两名糙汉,他转头就逃。 可张旭怎会放过他们?瞧准那人逃离方向,一记刀锋挑斩,托起一河石,让后奋力甩出,河石直击逃人的后心,眨眼之后,那人栽倒在地。 三息不过,张旭拿下三人,待其验身,张旭断定他们就是胡人,至于是库莫奚还是契丹什么的,只能亲自审问得知。 可是张旭没有想到,这三人失手被擒后,竟然聚力睁目,在张旭不明中,三人口鼻出血,瞧此,张旭骤然反应过来,待他探手去摸三人鼻息,已经毙命。 &ldo;这些家伙竟然吞毒死了!&rdo;张旭出言,杨奉二人顿时觉察事情复杂,非他们可以计较管之。 缓息中,吴七已经救下跪地之人,只那人已经力竭昏死,无可问话。 &ldo;杨哥,吴哥,外族在此,必有异事,此人既然被救,待他醒来,我们一问就知!&rdo; 张旭言之,杨奉、吴七二人应允,随后,杨奉、吴七、张旭三人将三名胡人的尸体草草掩埋,以作记号,待日后事明,再来寻找。 入夜,张旭三人在荒郊野地的庙宇歇息,至于那被救之人,已经醒来。 &ldo;在下孙承字继业,平州人氏,此番能够活命,多谢三位救命之恩!&rdo; 孙承跪谢,杨奉、吴七问声:&ldo;你小子做了什么事?怎么惹来胡人夺命?&rdo; &ldo;恕在下难以相告!&rdo;孙承面色转变一二,当即拱手回绝。 瞧此,吴七还想说什么,杨奉从旁示意,吴七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可三具胡人亡命这事不可小视,于是杨奉沉声于孙承。 &ldo;尔有难言之隐,我等自不会过问甚多,可那些胡人毙命,若没个一二,这事怕是…&rdo; 孙承明白杨奉话里的深意,拱手道:&ldo;几位勿忧,只要你们不说出去,定然无事,至于尸首,待在下回府,自会派人来料理,且三位仗义相助,这份大恩在下需要重谢,敢请三位义士相告在下姓名?待日后事过,在下必定登门拜谢!&rdo; 听闻这话,张旭恭礼:&ldo;大恩不言谢,况且时辰不早了,孙老哥早日歇息罢!&rdo; 话落,杨奉、吴七、张旭三人出了院墙。 墙根黑影中,杨奉低声:&ldo;这家伙看着吞吐不明,必定不是什么好种,他刚才的话就是在套咱们,所以咱们得小心,可不能应他的道!&rdo; &ldo;不错,以我估计,这事只怕不简单…咱们最好赶紧脱身离开,免得那家伙再有什么麻烦事牵扯咱们!&rdo;张旭也附和杨奉的意思说。 听着二人的话,吴七似有不信:&ldo;不会吧,我们可救了他的命!&rdo; &ldo;哼哼,救命又如何?&rdo; 杨奉冷笑:&ldo;这年头什么人都有,说真的,我已经后悔旭倌出手救他了,万一因此惹祸上身,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没人能帮咱们!&rdo; 三人一通合计,再回院落时,发现那孙承已经没了踪迹,看到这结果,吴七顿时破口大骂:&ldo;娘的欺诈家伙,果然是个混种!&rdo; &ldo;既然他躲事离开,咱们也不能在此久留,不然做了旁人的替死鬼,那可就蠢到家了!&rdo; 杨奉忧心警醒,旋即三人连夜离开,直到次日傍晚,过了密云郡城,三人才敢歇脚。 来至道边酒肆小店,杨奉将张旭的枷锁给放置店外路边的草丛中,间接为张旭保了名声,毕竟张旭年不过二旬,往后日子长着呢,若是一路被人瞧见戴着枷锁,只会对将来路途名声不利。 三人进入小店,寻了个安静地方坐下,待三大碗汤面,一只肥鸡,一壶老酒上桌,三人便吸吸溜溜吃起来。 只是吃饭当口,这小小的店家并不安生。 在公厅当间,一帮江湖装扮的汉子结坐成群,那股子大声吵闹让人不快,更为甚者,这些江湖种刻意刁难店小二,一会儿言之酒不够烈,一会儿又找由头唾骂肉的嚼头不够烂,只把小二整的来回跑,连声叫唤爷。 公厅门庭那边,掌柜的瞪眼看来,虽有怒气于胸,可碍于这些江湖种腰间的刀子,掌柜的倒底闭了嘴,但闭了嘴不代表有人会任由这些家伙放肆。 第二十二章商贾风云 在张旭三人旁桌上,一乱须汉子大口吞着牛肉,可细心观去,就会发现这汉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公厅里几个江湖种,待最后一口牛肉进了乱须汉子的腹中,杨奉暗自一笑,低声开口。 &ldo;你们瞧着,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rdo; 张旭愣神:&ldo;杨哥,你说什么?&rdo; 吴七暗笑:&ldo;旭倌,你还是年轻,若是多走几年江湖,就能从人眼里看出点什么!&rdo; 听着二人的话,张旭再看那汉子,果不其然,那汉子摇晃起身,大步走到几个江湖种身后,不知是不是有意,这汉子大咳一声,吐出一口老痰,正落在几个江湖种桌边。 面对这般恶心事,几个江湖种自然不愿意,其中长着的三角眼的家伙起身怒声。 &ldo;娘的,你这老糙种马尿灌多了,眼睛犯浑是不是?嘴把不住门乱屙乱尿?用不用爷们几个给你治治?&rdo; &lso;嗝&rso;乱须汉子打了个酒嗝,让后赔笑,可这一连串的糙行只把江湖种惹得心毛。 &ldo;对…对不住了…方才吃的有些撑…&rdo; 乱须汉子解释笑言,但几个江湖种已经被挑起厌恶感,自然不会放过乱序汉子,尤其是三角眼,从他那股子强势姿态估量,全然把这自己当做老天爷了。 眼看几个江湖种动手,乱须汉子赶紧道:&ldo;那…那个…几位兄弟莫怒,俺外面的马匹褡裢中有些碎银子,就算俺赔给你…&rdo; 听到有银子,几个江湖种相识一看,才缓下动作,至于三角眼也嘿嘿笑起来:&ldo;你这糙种看着不怎么地,心眼却挺活,既然你有这个心,爷几个不能不随你的愿,走,瞧瞧去!&rdo; 话落,几位江湖种就要出门,可掌柜的慌了,他跑上来道:&ldo;几位爷,好吃好喝完了?&rdo; &ldo;你这老家伙,有话说,有屁放!&rdo; &ldo;唉…&rdo;掌柜的赔笑:&ldo;几位爷出门前,是不是把酒菜的钱付一下,小老儿这都是小本生意…禁不起折腾!&rdo; &ldo;滚开,没见这爷们替老子们付账!!&rdo; 三角眼叱声威吓,掌柜的只能缩了头,待几人出店,张旭三人也从偏门跟出来,观看即将发生的好戏。 远远看去,几个江湖种威风不断,结果几人刚刚来到路上,那乱须汉子突然变脸动手,其身形凛冽,如饿虎扑食,三拳两脚下去,几个自以为是的江湖种已然倒地,且乱须汉子一改面目,沉声威斥,单手揪起眼昏头痛的三角眼。 &ldo;鳖崽子,仗着三脚猫的功夫就来欺负人,当真以为自己是老天爷?没人敢管了?&rdo; 面对叱骂,几个江湖种愣住,那三角眼瞧着乱须汉子拳头作势再落,赶紧开口叫饶,末了汉子将几个江湖种身上的银钱全都摸出来,扔给掌柜。 &ldo;这是两桌酒钱,您老收好!&rdo; &ldo;爷们,这…这…这使不得…&rdo;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心里早就害怕,可乱须汉子笑声:&ldo;掌柜的,有什么害怕,此事老子与你作保,他们若敢再寻事,老子废了他们!&rdo; &ldo;不知爷们何方好汉?小老儿心感重谢…&rdo; &ldo;老子鲁正雄,平州三义庄的镖师,掌柜的若有心,日后得空去平州,给了老子带几坛好酒足矣!&rdo;话落,汉子鲁正雄飞骑离开,留下几个江湖种大眼看小眼。 张旭三人看到这里,杨奉感叹道:&ldo;怪不得这么硬气,原来是镖局的人!&rdo; &ldo;镖局的人就敢这般放肆?&rdo; 张旭疑声,杨奉笑笑:&ldo;镖局中的爷们皆为行走江湖的义气之人,不管绿林好汉,还是官府中人,大都卖他们面子,几个江湖小种仗势欺人,碰上这等义气爷们,不倒霉才怪!&rdo; 话到这里,杨奉看向张旭:&ldo;旭倌,你这次以役代罪,到了平州役罪营,切记小心行事,那里人杂事乱,千万别招惹上黑心混种们,有些人行走江湖,大气凛然,可有些却是鬼祟者,阴险毒辣,切记,切记!&rdo;&ldo;驾…驾…&rdo; 荒无人迹的林道中,鲁正雄快马加鞭,疾驰如电,对于此人,当真以义士之名来评。 当然,在鲁正雄眼中,他也有自己的道义观,江湖人行江湖路,切莫以能耐欺人,正是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鲁正雄从逞强的江湖浪荡子变成平州三义庄的镖师,十余年来,鲁正雄行侠仗义,刀劈恶徒,救难贫人,虽为镖师,可平州、幽州绿林道上的爷们汉子无人不佩服,此间几个浪荡子喧闹寻事小酒肆,着实给鲁正雄上眼药,倘若不出手,就是给自己胸口憋气。 现在鲁正雄气顺了,可却误了时辰,为了尽快赶回平州,鲁正雄绕路小道,从山林幽僻处行进,结果却碰上了孙承。 瞧见孙承步履蹒跚的疲神模样,鲁正雄一怔,赶紧下马。 &ldo;少东家,你…&rdo; 鲁正雄出声未落,那孙承已经认出平州三义庄的镖师,毕竟孙家的商行与三义庄多有合作,孙承与鲁正雄相识颇长,此间再见,孙承大喜:&ldo;鲁大哥…&rdo; 可是孙承一日夜未歇,赶路颇多,加上之前遭际,早就疲神,这会儿泄力,直接两腿一软,如此可把鲁正雄吓了一跳。 &ldo;少东家,你怎地在此?&rdo; 鲁正雄救起孙承,待几口烈酒入腹,几口干肉垫饥,孙承才稍稍缓过气息。 &ldo;鲁大哥,事态紧急,由不得在下多言,恳请鲁大哥送在下赶往平州!&rdo; &ldo;少东家放心,有鲁某在,再无人伤得了你!&rdo; 平州,敦庆隆商行。 东家孙天源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数日前,其子孙承去商行货庄分柜查验帐目,结果回来途中无辜消失,这可把孙天源急的要死。 &ldo;老爷,要不报官吧!&rdo; 府人低声,孙天源听了,顿时大怒。 &ldo;报官,报官,你等废物就会报官,万一让对头知道,继业不就死定了!&rdo; 斥声中,一众府人闭嘴,这时,下人来报,言曰孙承回来了。 片刻之后,一身风尘几如乞丐的孙承奔进府厅,在其身后,平州镖局三义庄的镖师鲁正雄竟然也跟着,这让孙天源浑然不解。 第二十三章役罪平州 &ldo;爹…&rdo;孙承扑身跪地,一声低唤使得孙天源焦躁数日的心缓缓放下。 &ldo;继业,你当真吓煞为父!&rdo; 孙天源心怒交加,孙承抹了一把眼角,道:&ldo;爹,儿能这般顺当回来,多亏了鲁大哥的相助…&rdo; 话到这里,鲁正雄上前恭礼:&ldo;孙老爷安好,在下归城途中,于僻野荒道上碰见少公子,便一路快马将少公子护送回来了!&rdo; &ldo;多谢鲁镖师!&rdo; 孙天源起身道谢,让后命府人端上一盘银锭,鲁正雄见状,抱拳道:&ldo;老东家见外了,在下行侠义之为,救助少东家不过是举手之劳,此就免了吧!&rdo;撂下这话,鲁正雄转身离开孙府。 这孙天源心中有事,而孙承也是神色有恙,旋即,孙天源把孙承唤进书房,道:&ldo;继业,现今情况如何?&rdo; 听此,孙承心里一揪,回话:&ldo;爹,那刘勋暗中勾结辽西郡的商行,私通外族库莫奚,眼下各州地行皇令,为组建卫皇军置备衣甲器刃,这刘勋借机谋利,通货库莫奚,此乃不轨谋逆之实,爹,咱们得立刻上告宗主济阴王,让他下令剿灭刘勋!&rdo; 孙承谏言,可孙天源却沉心下来,片刻后,孙天源交代:&ldo;继业,你言之有理,可这些仅仅是商行间的夺利,平州军这块肥肉,谁都想得到,若没有十足把握,就罪告元隆,只怕刘勋反咬一口,那时咱们就处于被动位置…况且刘家已经暗中行事,来查咱们的帐目…&rdo; &ldo;爹…这还不算十足的把握?若是再等下去,刘勋那老儿从咱们的商行货帐发现疏漏,后果将会难以预料…&rdo; 孙承气急:&ldo;这刘勋实在胆大,此番与辽西郡的长颉家牵连,借由外力做坏,儿查到,那长颉家最初就是胡人的招牌,现在落根辽西郡,有刘家搭线,便想把手伸进平州,爹,咱们要是再不反击,要不了多久,咱们敦庆隆就会被元隆吞掉!&rdo; 可孙天源有自己的想法,对于孙承的想法,孙天源持保守的态度:&ldo;继业,这事当真急不得,现在文成皇帝大改军政国事,咱们必须行个万全之法,不然出了差错,这祖业可就守不住了!&rdo; 元隆,刘府。 刘勋正在厅中饮茶,忽得下人来报,说孙承回来了,刘勋顿时惊蛰,待下人把事细细说完,刘勋脸色已经沉的可怕。 急思片刻后,刘勋冲管家刘三道:&ldo;立刻给长颉家传信,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rdo; &ldo;小的明白!&rdo; 刘三离开后,刘勋还是坐不住,那孙家无意中发现元隆与外商勾结,为显平州主家商行的尊位,便开始处心积虑的挤压元隆,刘勋虽怒,可实力不济,只能暗中相抵,偶然之间,刘勋与辽西郡的长颉家搭上线,这长颉家虽为胡人,可自武帝时代就入驻大魏,现在更是辽西郡的大族,一来二去勾搭相助,刘勋便有了对抗孙家的底气。 只是刘勋没想到,原以为可借由长颉家的势力,在孙家不备之际绑缚孙承,逼其说出孙家账目情况,以此要挟孙天源,不成想竟然失败,这实在让刘勋大为焦急。 &ldo;那些胡人怎地如此愚蠢,此真吓煞老夫…&rdo; 刘勋急躁中,其子刘昂进来:&ldo;爹,你莫要焦急,儿今夜就带人去孙府,将其抄个满门!看看他们还不敢不敢欺压咱们!&rdo; &ldo;你莫要乱来!&rdo; 刘勋大怒:&ldo;孙家背后可通着宗主大人济阴王,不然你以为些许把柄就能掣肘咱们?再者言,行商徇利者,有谁正经过?咱们家的所为可大可小,他孙家也是一样,记着,凡事要在规矩内行路,若是过了界限,后果难以预料!&rdo; 刘勋言辞甚激,压得刘昂不敢言应,缓气中,刘勋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ldo;商者徇利乃是天理,他孙家怎么就盯上咱们了,难不成他孙家行商干净,如处子痣女!&rdo; 言辞随乱,可其中的深意却让刘勋猛然一愣。 &ldo;等等…他孙家不就是仗着寻到咱们刘氏的商道疏漏,才刻意欺压夺利,那咱们为何不能寻他们的疏漏,除了账本,我就不信他们孙家没有其它问题!&rdo; 想到这一茬,刘勋冲刘昂细细交代一番,刘昂理会其意,便悄莫声息的离开。 平州役罪营,杨奉、吴七、张旭三人行过十余日夜的急赶奔波,总算到达此地,看着营墙上以役代罪的牌子,杨奉道:&ldo;旭倌,剩下的就只能靠你了!&rdo; 张旭此时还带上枷锁,施礼不便,可他仍旧面对二人跪地叩拜一二,吴七以为同县乡人,无需这般虚礼,就要上前拉起,但杨奉却拦下吴七。 &ldo;旭倌是个大志的人,这些礼道他日后要走的多,每走一次,就心聪目明一层,于将来大有利处!&rdo; 听到这话,张旭道:&ldo;杨哥,吴哥,一路照看,多亏二人,若是换做旁的爷们,指不定我要遭什么罪,故此二位大哥当受张旭一拜!&rdo; &ldo;旭倌,这般照顾不单单是你与我二人之缘,这里面还有周老太爷的提点,往后你就自安吧!&rdo; 随后杨奉、吴七将濡河县县令批示的以役代罪的文书交给罪罚营的接令营头,留下一些碎银子交付张旭其用,便离开了。 那营头林猛看着此景,从旁笑起来。 &ldo;小子,有点意思,往日情形都是罪罚人孝敬官差,怎么到你这里反过来了?&rdo; 面对营头的笑声,张旭拱拱手:&ldo;大人勿疑,这二位都是在下乡邻,所以格外照看一二!&rdo; &ldo;原来如此!&rdo; 林猛笑脸不断,且没有动身的迹象,张旭呆疑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他将碎银子拨出大半交付林猛:&ldo;营头大人,小子不懂规矩,日后请大人多有照顾!&rdo; 张旭的机敏让林猛气顺,他大手一挥,撤去张旭的枷锁,至于银子,自然落到自己的腰包。 &ldo;小子,既然你这般懂事,就随老子做个差役吧!&rdo; &ldo;啊?&rdo; 张旭一时不明,在他印象里,凡是以役代罪的人,务必行做苦役,以其之出,来抵其名,可是现在… 第二十四章冷人花厉 瞧着张旭狐疑的模样,林猛抄手一鞭子打来:&ldo;你这小子,方才还那般机敏明事,怎地现在昏如猪狗?也罢,不愿就滚到役房中,哪个谁?过来带着这小子去落底…&rdo; &ldo;大人且慢,小子只是有些惊喜,一时浑然罢了!&rdo; 林猛大声之下,张旭反应过来,让后赶紧臣服,见此,林猛又是一鞭子:&ldo;小子,以后脑子灵光点,莫要做那些昏人事,这地方…往好说是混日子,往差说,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rdo; 撂下这话,林猛晃晃悠悠的离开,张旭则被其它差役带去落底。 路上,带路的差役一脸羡慕道:&ldo;小子,你运气不错,刚来就被大人挑出来做差役,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倘若你进了下面役房,每日累死苦干不说,还得被其它差役头欺压,当真是要命的地方!&rdo; 听着这些话,张旭将些许碎银子塞到这差役腰带,不成想这差役连连摆手。 &ldo;小子,我其实和你一样,都是以役代罪的人,不同的是我在下面干了两年才被林大人挑出来做差役!&rdo; &ldo;敢问大哥贵称?小弟张旭,建德郡濡河县人氏!&rdo; 这差役嘿嘿一笑:&ldo;咱家仇万龙,辽西郡白狼城人氏,只因意气使然,街头杀了个仗势欺人的泼皮,家中使钱拖干系才保住小命,落了个以役代罪十年的果!&rdo; 知晓仇万龙的遭际后,张旭从心底感到一股子亲切,细想来,他也是因为仗义惹出一连串的祸事,更在冥冥中牵扯到爹爹,落下现在这情况。 随后,二人约说越投机,当夜,张旭来到仇万龙的差役房歇息,除了仇万龙,还有另外一名差役。 只是和仇万龙比起来,那人似乎很冷,更为甚者,张旭看到那人脖子上有快巨大的、好似磐须的红斑迹,看起来颇为吓人,但张旭秉承初来乍到,理应恭礼相交,便上去问好,可那人并不理会,仇万龙瞧之,从后低声:&ldo;旭倌,过来!&rdo; &ldo;仇哥,怎地了?&rdo; &ldo;那家伙名花厉,营州人氏,听说是与人斗狠,被人暗算后报仇,杀了对头十多人,算是个狠主,之所以活命,全因此人与营州的地方大族有干系,不然早就斩首示众了,你可莫要招惹他,万一不对口,搞好会受皮肉伤的!&rdo; 仇万龙低声警醒,张旭余光看去,花厉气沉如潭,果如仇万龙所言,为了避免生非,张旭便随仇万龙睡一墙边,任由花历独占此间差房的大半。 次日卯时三刻,仇万龙、花厉、张旭三人醒来,待一应杂事打理完毕,三人出了差役房,随着旁屋的差役人群来到院落,张旭环身看去,不大的院落中竟然站了近百十名差役。 &ldo;仇哥,这是要做什么?&rdo; 面对张旭问话,仇万龙低声:&ldo;差役比之役房的人,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干活,咱们是代各位营头大人管那些干活的,按照惯例,每日辰时一刻,各营大人来此点卯,让后大人们散去,咱们去监督那些役罪人前往木场石场劳役,直到傍晚归来!&rdo; 二人低言中,几声惊锣传来,张旭抬头看去,不远处的营台上,昨日相见的林猛与其它几位营头大人出现。 就如仇万龙所言,这些营头先是点卯各自管属的差役,让后再相互打屁嘲讽几句,搏些乐子便离开了,至于差役们,则由正经的役罪营的营士带领前往干活地。 只是不凑巧,仇万龙、张旭、花厉三人被林猛分到木场区,听此,仇万龙一脸苦意,张旭不明:&ldo;仇哥,你怎地这般模样?&rdo; &ldo;旭倌,你是不知道,这八月酷暑似老瓮,当真热煞人心,且这木场更是几处劳役点中最为艰苦的,若分到石场等地,还有河溪山林避暑,可在这里…除了当做臭豆烈阳被烤熟,压根没有第二个结果…&rdo; 仇万龙摇头叹息,可张旭却毫不在意,他笑笑探臂,揽着仇万龙的肩头。 &ldo;仇哥,事到跟前平常心,比起那些下死力的劳役,咱们已经好太多了,所以凡事要知足安乐!&rdo; &ldo;呦呵…瞧不出来啊,你小子年纪不大,懂的理倒不少!&rdo; 听此,仇万龙笑言一句,随后张旭、仇万龙言说耍乐,与其它房的差役来到平州城外的木场地。 正如仇万龙所言,放眼看去,这木场空旷如野,大太阳就似灯笼一样在头顶上挂着,虽然还不到正午,可是晨起的清凉已经散去,那股子燥热也在缓缓蒸腾散开。 仇万龙胡乱厉声几句,所管的几十个劳役愤恨瞧上一眼,便转身各自干活去了,至于张旭,则在身后跟着寻摸规矩,毕竟头一回来,他得把事情给捋顺清楚,不然出了差错,一旦被林营头知道,他可是要受罚的,若是狠一点,再将他赶回役房中,那可就坏菜了。 只是张旭随仇万龙寻摸一圈,大致无事后,仇万龙便眼观四向,不多时,他瞄见不远处土丘下有颗歪脖子树,虽然树小枝叶稀,可好歹也有几分阴凉,于是仇万龙道:&ldo;旭倌,咱们去那边先歇着,待营头大人们来巡查再起身做事也不晚!&rdo; 说罢,仇万龙向树荫下走去,张旭正要跟随上前,偶然一转头,看到不远处靠在木桩堆前的花厉。 对于这个故事满身的狠主,张旭从心底来讲并没有多害怕,毕竟汉子生来一口气,若是被人添堵,要么奋力吐出,要么憋屈到死,显然花厉是后者。 稍稍思量后,张旭走到花厉跟前:&ldo;花老哥,这里热的慌,去那边树荫下歇息片刻!&rdo; 花厉听此,抬眼瞄了张旭一眼,旋即又闭上。 张旭讨了个尴尬,局促时,身后仇万龙走来:&ldo;旭倌,与这等傲气种费什么话!&rdo; &ldo;仇哥,都是一个房的…我寻思…&rdo; 张旭心宽胸阔,并不在意这些所谓的间隙,可花厉不应,仇万龙却非常不喜,毕竟二人之前发生过争斗。 第二十五章乱斗搏气 眼看花厉与仇万龙将要再起争斗,张旭赶紧拦身。 &ldo;仇哥勿怒,先前乃是小弟多事了,既然花厉哥不愿过去,那咱们俩去歇息就是了!&rdo; 说罢,张旭拉起仇万龙向土丘下走去,只是离开前张旭将腰间的水袋扔给花厉,对此,花厉虽然依旧冷面,可眉目眼神在张旭背影上狠狠打量几眼。 张旭、仇万龙来到土丘下,歇脚不过一息,竟有雨点从天落下,仇万龙一喜,还道是下雨了,可是抬头看去,万里无云,根本没有半点雨落的迹象。 &ldo;怪了?这哪来的水?&rdo; 仇万龙疑声中,张旭忽然反应过来,当即起身转首仰面望去,果不其然,在土丘上面,几个差役正在嬉笑小解,而张旭、仇万龙二人于土丘阴凉下歇息,自然被淋个正着。 细眼看去,那胡做乱来的汉子程煜身形微壮,眉有黑痣,给人一股戾气感觉。 当尿意尽末,程煜抖身系好裤腰带,身旁的乐靳等人附和说笑,却被程煜粗声糟践:&ldo;老子如何事你等人可以浑言的?&rdo; 此言一出,旁人顿时哄笑,而乐靳被挑了霉头,却心畏程煜几分,没见反言什么。 只是几人笑声不过一息,土丘下叫骂传来,程煜眉头一皱,探身看去,隔壁役房的仇万龙正在破口大骂。 &ldo;娘的西皮杂种,两只眼珠是放气用的?瞧不到老子在下面歇息,混种玩意儿…&rdo; &ldo;仇杂毛,你骂甚呢?&rdo; 程煜还没开口,嘴急的乐靳当即斥之。 那仇万龙不过发鬓处有白须,可在这几人眼中就是杂毛,如此言锋寻弊对顶,仇万龙根本忍不下,一息不过,仇万龙抄起腰间的哨棍冲来。 张旭看到这里,也是心中火气涨胸,可他深知初来乍到切莫风头劲上的理,否则被人寻到小辫子算计,那可就自寻祸事了。 故而在仇万龙冲步那一瞬间,张旭拦身挡下:&ldo;仇哥,莫要与这些人斗气,若是被营头知道,可是要受训的…&rdo; 听得提点,仇万龙稍稍缓气,但在程煜等人眼里,仇万龙这样收怒就是怕了,于是乎,那乐靳笑声嘲弄连连,如此一来,仇万龙再也忍耐不下。 &ldo;旭倌,此事你勿要多事,对于这般杂碎,你若是不修理一二,只怕他们明日就会在老子头上拉粑粑!&rdo; 火气中,仇万龙发力扯开张旭,箭步冲上。 那乐靳瞧之冲下,待二人错身一瞬,仇万龙借以低冲高出的强劲,哨棍一挑,打在乐靳的小腿,乐靳猝不及防,直接翻身摔下,那程煜瞧之,顿时大怒。 &ldo;仇杂毛,几日不修理你,当真以为自己是个种了?&rdo; &ldo;放你先人的混种屁!&rdo; 仇万龙怒声回斥,可细说来,仇万龙当真不是程煜的对手。 这程煜乃密云郡程氏一支,家中颇有资财,其人自小舞枪弄棒,有几分能耐,由于仗势作惯,时常为祸乡邻,故而被密云郡的百姓携同上告,郡守无奈,只能一令罪书下到程老爷子的府上。 可程老爷子爱护其儿,一通暗做后,折中寻计,将程煜送至这以役代罪的地方磨炼几年,算是缓缓性子。 但人的秉性生自骨子中,程煜这么多年骄横强势惯了,来此两年,也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更为强恶三分,这仇万龙就在其手下吃过数次亏。 只是仇万龙属于不服输的主,次次被挑衅,次次反抗之,除非自己被彻底打爬不起,否则仇万龙必定僵持到底。 眼下仇万龙一棍撂翻乐靳,直接携怒奔向程煜。 那程煜居高临下,面对仇万龙箭步奔上,程煜一记扫堂腿正打仇万龙的面颊,仇万龙见势抬臂做挡,不成想一旁闷不做声的差役焦绌出脚袭来。 这乱中偷闲的一脚,咣的一声踢在仇万龙肩头,那股子闷劲直接把仇万龙掀下土丘,只是程煜还不住手,他跃身跳下,带拳强打,结果一杆哨棍袭来,重打在程煜身前。 程煜晃神扯步,躲开这一记偷袭,抬头看去,乃是张旭横身挡下。 &ldo;几位,同为差房的人,此间不过是误中小事,何需大动干戈?若是闹到营头那去,咱们可都得受罚,细算之,当真划不来!&rdo; 张旭出言阻拦中,乐靳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盯着张旭,乐靳吐出一口土灰,唾声大骂:&ldo;你小子算个什么玩意儿?刚进差房就敢咋呼,当真是皮痒了!&rdo; 乐靳气急仇万龙的棍打,此刻瞄准机会,再度冲奔上来。 不成想张旭又是一记虎步突身,那股子凌厉的拳风直接拂面乐靳,瞬息之后,张旭回臂压肘,乐靳双臂横挡不住,锁骨受击,又是一记狗啃泥,且张旭气力阴沉,比之方才仇万龙的棍打,这一下更多了几分寸劲,只把乐靳打的倒噎气。 &ldo;咳咳咳…&rdo; 听着乐靳的重咳,程煜气的咬牙目瞪:&ldo;小杂种,休要放肆…&rdo; 糙言入耳时,张旭已经退步蓄劲,他一把扯起仇万龙,低声急言:&ldo;仇哥,小心,这几个浪荡种看来是不会罢休了!&rdo; &ldo;呸!&rdo; 仇万龙抹去嘴角的血迹,狠声道:&ldo;怕他们个鸟…都是大老爷们,在这差房,谁也不比谁牛气到哪?干他们先人的杂碎…&rdo; 当程煜冲上与张旭斗在一起后,那沉如古潭的焦绌已经绕身侧向,瞧其模样,就是行黑手的种,而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的花厉瞧见。 若是往日,花厉压根不会搭理仇万龙挨揍,可是现在不同,那新来的张旭做人很有分寸,且对自己恭恭敬敬,加上一壶水的情分,于是乎,花厉也向这边走来。 &ldo;噗噗噗&rdo; 三声闷劲传出,张旭三拳都被程煜挡下,这般结果让张旭稍稍一愣,就这稍稍的疏忽,那乐靳已经从后面熊背上来。 &ldo;程哥,干他!&rdo; 乐靳双臂百斤之力尽数齐发,谁成想张旭气力比之更强三分,但瞧张旭肩头蓄劲,猛然一扩,乐靳只感觉双臂欲断,紧接着便是身形脱地,失去控制。 第二十六章夜下心言 眨眼之后,乐靳已经被张旭反手擒住,一个猿击,乐靳便三度头贴地面。 程煜见此,气出中身,借由张旭力间的不备,一记黑虎掏心,直奔张旭心窝,这等杀招正好被仇万龙看在眼中,旋即,仇万龙怒骂。 &ldo;程煜,你这混种,莫不是要杀人性命?&rdo; 怒声之余,仇万龙箭步冲来,可焦绌这家伙冷不丁的从身后偷袭,只把仇万龙惊出一身冷汗,那张旭听得呼声,赶紧回身扯步,奈何程煜速度急猛,眨眼之后,程煜的糙手探身沾臂,张旭双肘一麻,迟疑之间,胸口便传来一股子沉闷,在那股子闷劲下,张旭直接倒地。 &ldo;小子,初来乍到,要懂的收敛点,不然是要吃苦头的!&rdo; 程煜一击得手,挺身脚踩倒地的张旭,那般傲然实在可气,饶是张旭也属硬气者,若非程煜借机阴招,张旭绝对能够打翻程煜,扬眉吐气。 与此同时,仇万龙也被焦绌打翻在地,一时间,程煜尽情羞辱仇万龙、张旭二人。 但凡事都有度,程煜在差房中横行霸道,早就惹人厌,此番揪扰张旭不过瞬息,一只熊掌从后袭来,狠狠锁住程煜的后肩。 程煜惊之回身,泄力躲避,一眼相看,发现动手者竟然是花厉!对视中,程煜被花厉激了一下,他虽然霸道,可不过是骄横,相比花厉阴沉中的狠意,程煜还是错身一二。 须臾中,程煜退身,而花厉眉宇微动,冷声:&ldo;够了!&rdo; 听此,程煜狂笑三声,凭借一股勇气出拳,却被花厉轻易躲过。 &ldo;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指点老子?当真以为老子害怕你的名头?杀人数十?哼哼…只怕你杀的都是废物!&rdo; 程煜这话直击花厉的痛楚,也就瞬间,花厉暴起,那股子狠意比之程煜的杀招还要重三分。 &ldo;砰砰砰&rdo; 二人交手数合,程煜心傲之余被花厉的气势压住,至于地上的张旭已经得空起身:&ldo;花哥,莫要强来…&rdo; 此言警醒花厉,让其缓下心头狠劲,在诸人注视中,花厉狠狠唾了一口:&ldo;老子杀的都是该死之人,你若想随之,老子乐意送你归西!&rdo; 威胁之下,程煜沉面不言,随后花厉转身,走到张旭身前:&ldo;小子,莫要以为旁人都是好种,这世道…黑着呢!&rdo; 话落,花厉离开,至于乐靳、焦绌这些人,在程煜弱势的一瞬也都住手转身。 末了张旭拉起仇万龙:&ldo;仇哥,罢了,再打下去,没什么好结果!&rdo; 听着这话,仇万龙摇摇头:&ldo;旭倌,你还年轻,不清楚这世道,就像花厉与你说的,这世道黑着呢,旁人不想你好,就会变着法子寻计你,若你想自安无事,就得爬的高高,有权有势,那时才真是安稳!&rdo; 话到这里,仇万龙看向不远处背靠木桩歇息的花厉,待痛意稍减,仇万龙走到花厉身前:&ldo;花兄弟,方才多谢了!&rdo; 面对道谢,花厉与之前一模一样根本不理,无奈,仇万龙自己笑了两声,算是给自己的尴尬解围。 傍晚,林猛来打了个照面,随口撂下几句官话,这一日的劳役就算结束,仇万龙、张旭回到役罪营的差房,脱去衣服细细察看,身上已经有几块乌紫,尤其是张旭的心口下一寸,那里淤血集聚,让张旭感觉心闷不已。 &ldo;程煜那混账,真够黑的…出手专挑要害处…以我估计,你这伤至少得五日才能好!&rdo;仇万龙瞧了一眼,怒声道。 &ldo;无碍!&rdo; 张旭深吸缓气:&ldo;我身子骨强硬着,若不是被他偷袭,谁输谁赢还不定呢!&rdo; 虽然张旭说的轻巧,可仇万龙很清楚程煜的为人,那家伙绝对是下狠手的主,现在看着张旭无什么大碍,假若换做旁人,只怕已经倒床不起。 言说中,差房的破门被人推开,张旭、仇万龙转身看去,乃是花厉走来。 花厉看了二人一眼,让后扔过一只瓷瓶,张旭接下细瞧,竟然是瓶膏药。 &ldo;心口中招,气血不畅,虽然看不出来,可若不操心,只怕会留下病根,这是上好的活血药,你用着吧!&rdo; &ldo;花哥,多谢!&rdo; 张旭当即告谢,花厉伸了个懒腰,便回身床上,蒙头大睡起来。 深夜,役罪营静谧无声,各差房也都呼噜声不断,这张旭半夜小解,偶然那么一瞥,发现花厉的床空着。 张旭狐疑,循门出来,远远看去,花厉竟然在廊阶前月下独酌,在他身旁的石阶上,还放着一只很精巧的小葫芦,乍眼感觉,必定是娃娃们的玩物。 &ldo;花哥,你怎地在此?&rdo; 张旭出声打招呼,花厉猛地一惊,虽然背着身子,可张旭明显看到花厉抬臂抹脸的动作,待张旭上前低头,花厉脸上的泪痕被张旭收入眼底。 &ldo;花哥,你这是怎么了?&rdo; &ldo;小子,不干你的事,休要多嘴,滚回去歇着!&rdo; 花厉虽然狠声,可是张旭有感觉,花厉是个苦悲的主,绝不像仇万龙所说的那样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ldo;花哥,这小葫芦着实精巧,哪来的?&rdo; 张旭言不应语,自顾说起来,花厉瞧之,探臂伸手,一把夺过小瓷瓶,可是张旭却臂转回勾,躲开花厉。 &ldo;花哥,仇哥说你是恶徒,可我不信!&rdo;张旭言转根底,让花厉稍稍迟疑。 &ldo;若是恶徒,白日里怎么会仗义出手,教训程煜那些混账家伙?&rdo; 对于张旭的话,花厉神色骤变不一,末了花厉硬声:&ldo;小子,你当真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rdo; &ldo;花哥,小弟今日沦落至此,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造的果,但是在我们那里,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太爷教导过小弟两句话,天将之事,人无力变之,但行事向前,切莫揪扰过去,现在…小弟斗胆把这两句话说给您听!&rdo; 话末,张旭起身:&ldo;花哥,你虽然外表给人冷漠,可是你的作为却与恶人相背甚远,过去的事已经过了,现在和将来的事才是紧要的!&rdo; 第二十七章利催心作 于后,张旭转身回屋,花厉则呆呆的坐于原地,从他茫然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花厉当如张旭口中所言那般,太执着于过去了! 次日一早,张旭、仇万龙、花厉等人在营中鼓号呜鸣下集结,在这当间,张旭碰到程煜几人,那些家伙个个如狼,一双眼睛恨不得盯死自己,但仇万龙私下告知张旭,役罪营看似懒散,可规矩着实严,倘若程煜这些人胡乱寻事坏了规矩,介时可不单单是罪罚的事,搞不好还会掉脑袋,所以张旭大可放心,至少在明面行事时,程煜几人不敢作计报复。 只是让张旭几人没想到,今日营头们到来后,并没有让这些差役去做往日的糙活,而是由管营大人来下令。 管营田伯清立在高台上道:&ldo;尔等罪人,本应从身劳役,来折消自己的罪过,但念在尔等青岁有能,故提尔等为差役,以练其能,倘若谁敢私下作乱,行恶不改,那就休怪本官不给你们机会!&rdo; 一通叱骂,阶下众差役无人敢应,那田伯清稍稍缓息,才转话方向:&ldo;近来各地州县乡都在行文成皇帝的武技征召令,县差衙役、府兵郡行皆抽调忙碌,所以为显尔等悔过自新之为,本官应平县县令大人之请,抽调差役行衙兵之责,前往平县堤口劳役半月,以卫乡民之安!&rdo; 田伯清大体说完,林猛几个营头便上前安置人手,张旭、仇万龙、花厉这些人自然在内。 前往平县的路上,林猛冲张旭几人道:&ldo;你们几个家伙,都给老子老实点,好好干活,若是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皮肉!&rdo; 仇万龙在林猛手下时间最长,故而他出声应答:&ldo;林营头放心,我等必定好好干活,保证不丢营头的脸!&rdo; &ldo;哼!&rdo; 林猛从鼻子里出了一声:&ldo;莫要说这些屁话,你若是再和程煜那些个家伙斗气,等到事出的时候,老子当真把你扔回役房!&rdo;一声斥责说的仇万龙面色青白,字语不敢出。 直到傍晚,役罪营的百名差役及四五百劳役人在各自营头带领下来到平县堤口。 这平县紧靠濡河,乃是平州东西两向周转的北方渡口,由于今年天气炎热,那股子热浪时不时的憋出几场急雨,这堤口年久失修,有泄洪的危险,于是平县县令姜裕上书所属宗主,平州济阴王拓跋小新成,请求拨钱调人,修葺堤口,保平县方圆百姓安稳。 济阴王深知平县堤口决堤的后果,故而下令平州府衙,尽快解决,这一层层安置下来,月余的糙活便落到役罪营头上。 当役罪营的人在堤口安置下来,县令姜裕与管营田伯清照了个面,便双双离去,另有县中县丞、参事一众官员安置这些差役的活计和日常监管。 入夜,张旭等人与林猛来到堤口附近的窝棚歇脚,看着四面透风的住处,林猛怒骂道:&ldo;娘的,平县这帮家伙,当真混种,让老子来下苦力,竟然连个安稳的地方都不给!&rdo; &ldo;林营头,莫要生气,方才我去别的差房看了,有些连窝棚都没!&rdo; 仇万龙这么一说,林猛才算歇火三分,即便这样,林猛也不会在此歇息,他道:&ldo;你们在此将就,老子去县里转转!&rdo; 话落,林猛离开,张旭看了看四周,道:&ldo;仇哥,要么咱们也去县里瞧瞧?反正只要按时回来,应该没事!&rdo; &ldo;我也有此意!&rdo;仇万龙道:&ldo;这赶了一天的路,连口水都没进,若是这么睡了,明日再干苦力,当真要累死!&rdo; 二人一合计,打定主意要祭祭五脏庙,反正平县县城距堤口码头不过三十里,他们要是脚程快,三个时辰足够来回,且出去前,张旭叫上花厉,这一次花历没有拒绝,颇让仇万龙惊蛰。 &ldo;我说花兄弟,敢情今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愿意与咱弟兄一块混吃?&rdo; 听着仇万龙的笑言,花历还是那副沉闷不出的模样,张旭从后搭手二人,道:&ldo;仇哥,谁人心里没个坎,只要过去了,路才好走,现在咱们都是一个差房的伴当,可得团结点,不然程煜那些家伙指不定 什么时候就来寻麻烦了!&rdo; &ldo;他们敢!&rdo; 仇万龙一撸袖子,做出满脸狠样:&ldo;一群恶霸托生的种,老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和他们斗到底!&rdo; 言说中,三人悄莫声息的离开堤口窝棚,殊不知这般情况全被乐靳看在眼里。 乐靳小跑回来,将此事告知程煜,程煜想了想,道:&ldo;这仇万龙当真胆子大,竟然敢私自耍乐去!&rdo; &ldo;程哥,咱们现在就去告知管营大人,让管营大人把他们抓回来!&rdo; &ldo;瞅瞅你这德性!&rdo; 乐靳的话遭程煜唾骂:&ldo;就算被管营抓回来,顶多一顿杖刑,没意思,要老子说,得玩点狠得!&rdo; 听此,乐靳心里一怵:&ldo;程哥,你这意思…莫不是要?&rdo; &ldo;怎地?你小子不敢?&rdo; 程煜起身,将一把小臂长的腰刀别进后腰带:&ldo;娘的仇万龙,一年来处处与老子对顶,这次借着外出的机会,老子非要做了他!&rdo; &ldo;啊!&rdo; 乐靳当即吓了一跳,结果程煜一把扯住乐靳的衣领子:&ldo;小子,老子告诉你,这事你已经知道了,若是想撤,门都没有!&rdo; 末了程煜低声:&ldo;乐靳,这两年你在役罪营,若是没有老子照着,你能安生的活到现在?还有你家中的老娘,若不是老子额外交代府上帮衬,她只怕已经饿死了!&rdo; 这些话一入耳,乐靳心里一沉,末了他道:&ldo;程哥,小弟随你去就是了!&rdo; 平县古月楼。 孙承在雅间歇着,这两日,他受命老子孙天源的吩咐,来到平县查自家商行分号的账数,以此保证无错,虽然明着来看,孙承是来料理自家生意,可暗地里却在打着码头货船出货的主意,至于根由,全因这刘家的元隆在平县码头有单独的商货船帮,所进出货物大都从辽西郡那边来。 第二十八章强势救人 现在刘勋勾结辽西郡的长劼启力家,以胡人做黑手谋划孙承,这个仇孙承必定要换回去,因此便把目标放刘家的进货根处上。 只要能够从商货船帮里确定下刘勋的罪证,以其勾结辽西长劼启力的由头,孙天源有把握告至平州府济阴王面前,介时刘家元隆倒台,那平州商界就只剩下孙氏敦庆隆一家了。 只是孙天源想的甚好,可事情办起来却很难,孙承来平县两日,连码头归属刘氏的货行都进不去,更别提寻觅其中的道道,在这当中,孙承并不知道,自己也被刘家盯上。 &ldo;咚咚&rdo; 雅间中,孙承正在独饮候身,结果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旋即,孙承的家仆孙彪进来。 &ldo;少东家,有消息了!&rdo; 孙彪近前低声:&ldo;那刘家在平县码头的商货船帮管事人叫做胡万,手下有六七条大船,每日两进货,一早一晚,算着时辰,这晚间的进货应该快到岸了!&rdo; &ldo;干的好!&rdo;孙承夸赞一句:&ldo;只是这些消息从何而来?可靠否?&rdo; 孙彪拱手:&ldo;少东家,绝对可靠!这消息是我一兄弟亲自打探来的,他就是码头胡万船帮里的力夫!&rdo; 孙彪想了想道:&ldo;少东家,小的说句不恰当的话,这事您来太过冒险了,那胡万之前是江湖主,手里捏着命案,刘勋老儿使钱不少,给他洗了案底,间接买了这么个狠人给自己看护船帮生意!&rdo; &ldo;那又如何?&rdo; 孙承不屑:&ldo;他胡万是个江湖主,难道你就不是?&rdo; 一言反问,孙彪哑语,末了孙彪道:&ldo;少东家,不如这样,小的去给您探情况,就算出事,你也万安,那样小的也好给老东家交代!&rdo; &ldo;别提我爹!&rdo;孙承心中一沉:&ldo;此事做好,我重重有赏!&rdo; 平县东城商栅栏,夜幕降临,临街的酒楼一片光亮,那些个叫卖的小二呼喝不断,各家酒肆香味扑鼻,当真让张旭三人的食指大动。 &ldo;娘的…真看不出来,州城附近的县城还挺热闹!&rdo; 仇万龙笑声,张旭寻着酒气左右一瞄,道:&ldo;那家酒肆不错,咱们去瞧瞧!&rdo; 三人进入万记招牌的酒肆后,小二过来招呼,不多时,几壶清酒,几斤肥肉,几张大饼端上来。 &ldo;小二,这眼瞅着就到掌灯时候,怎地你们这如此热闹?&rdo; 张旭随口问道,小二应声:&ldo;几位兄弟不知,俺们这就是深夜热闹,那些码头上的力夫、船帮老爷们深夜才能完事最后一批货,介时他们肯定来痛饮,你说白日里无人,这夜里要不等到子时,哪来的生意赚钱?&rdo; 话到这里,小二嘿嘿一笑:&ldo;几位慢用!&rdo; 张旭三人相视一看,却心凉一半:&ldo;若是码头上的人来,保不齐附近堤口的县中差人也会来,若是被他们碰到,咱们可有得罪受!&rdo; 于是乎张旭、仇万龙、花厉三人也没了多大的吃头,他们胡乱填饱肚子,便起身往回赶。 行至县东道时,张旭三人想着抄近路,从河边小道赶往堤口,不成想竟然碰上事了。 那孙承领着孙彪前往码头探消息,为了赶时间,也从河边小道乘船前往码头,只是行进不过四五里,就被巡夜的河夫拦住。 孙承原以为两银子就能打发了,不成想那些船帮河夫竟然打问起孙承的身份,就这一点,孙承感觉不对劲,往日河夫只是代官差巡河道,不准农户私船暗中走渡,可现在却刻意问底身份,更为甚者,这几个河夫腰间都挎着刀子,给人一种冷酷感。 双方盘问中,孙彪也感觉不对,在为孙承脱身时,河夫突然动手杀来,只把孙承吓了一跳。 也亏得孙彪江湖人出身,早在相遇河夫时,孙彪便升起警惕之心,觉察河夫凶意瞬间,孙彪直接抄出腰间的短刀,迎身砍上。 &ldo;咣&rdo;的一声沉闷,孙彪刀锋沉如山石,直接把眼前的河夫干到地上,其它几个孙府随从也都抄出腰刀,以作搏命。 黑夜中,这孙彪气力迸发,强势出击,三刀上去,逼退几个冲上来的河夫,借机得空,孙彪护着孙承就往回撤。 &ldo;少东家,快走!&rdo; 急声下,孙承不敢拖沓丝毫,可那些河夫听到少东家三字,更加确定孙承的身份,毕竟刘昂早就来此,暗中安置元隆的商货生意,为的就是防备孙家。 眼下孙承被撞破,领头的船帮汉子头目胡万粗声:&ldo;决不能放走那个小子,务必抓了他!&rdo; 有了这令,四五个河夫抄着腰刀舍开孙府随从,直奔孙承杀来,那孙彪虽勇,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加上他要顾及孙承安危,不过瞬息的失神,一河夫抄刀斜进劈砍,刀锋划过孙彪的后肩,只把孙彪疼的眉目一揪。 &ldo;该死的混账…&rdo; 孙彪怒声,反手一个虎扑,将那河夫打倒在地,让后夺手下刀,直接砍在河夫的胸口。 瞧出孙彪的硬悍,几个河夫汉子略有迟疑,孙彪余光回身,发现孙承已经逃得四五十步远,就稍稍缓下一口气,在他眼里,只要孙承无事,自己这条命就算扔在这,又有何妨? 但胡万两天前就盯上孙承,此时得住机会,他如何会放跑刘家的死对头?况且刘昂就在等候回话,若是失手,他可没法交代。 眼瞅孙彪喘息,胡万箭步抄刀冲上,凭借势大力沉,抢夺孙彪不备之机,一个豺狼偷腚,孙彪被胡万侧击于身,那股子强劲只把孙彪逼退数步。 &ldo;噹&rdo; 孙彪舍臂抵挡,反手一刀砍去,却被胡万拿人挡住,如此一错一过,孙彪已经伤之体躯,而胡万却分毫无碍。 &ldo;爷们,死到临头还这样,值得老子夸赞一句,不过话说回来,老子想知道孙家给了你多少银子,值得你这般卖命!&rdo; 胡万戏虐,孙彪粗气两口,也不应声,提刀就上,但是人在弱势,孙彪与胡万都是半斤八两的主,只不过一个顾忌主家,一个心无所忧,高下之间骤时见影。 第二十九章冥冥注定 三合不过,孙彪大腿挨刀,被胡万拿下,让后胡万笑骂:&ldo;爷们,等着瞧,你那少东家跑不了!&rdo; 河边小道上,张旭、花厉、仇万龙三人快步走着,算着三人的脚力,顶多一个时辰,三人就能赶回堤口窝棚,只是这般安生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远处的乱燥给打破。 &ldo;慢着!&rdo; 花厉突然沉声,张旭、仇万龙一怔,花厉当即躬身于小道边的水草丛下,探首看去,不远处的河道边有人影奔跑,隐约还有唾骂叫喊。 &ldo;娘的真晦气!&rdo;仇万龙低骂一句:&ldo;好不容易出来偷个嘴,没想到还碰上船帮斗乱!&rdo; &ldo;船帮斗乱?&rdo;张旭不明,仇万龙道:&ldo;哪行都不好混,平县码头是一大营生行当,那么商货船只进出货物,自然就有不同的帮派,往往深夜船帮入货时,一些船帮就会因为利益而行黑手作乱,我估摸着咱们像是碰上这事了!&rdo; &ldo;那怎么办?&rdo; &ldo;还能怎么办?躲得远远的!&rdo;仇万龙顶了张旭一句:&ldo;咱们可是有罪之身,千万别胡来,不然没有好果子吃!&rdo; 说罢,仇万龙、张旭、花厉三人向河道南面走去,如此便可避开由远及近的燥乱。 只是老天有命,不打算让张旭躲开这事。 当张旭三人准备借着道边河沟水草悄悄离开时,那逃来的孙承黑中乱脚,一个不留神,直接冲进水沟里,虽说水沟不过半人深,可孙承背后还有一群下黑手的河夫。 映着月光看去,那孙承在水沟中胡乱扑腾,就跟癞蛤蟆跳塘似的,不待孙承爬出水沟,后面又奔上几个人影,直接将孙承按住。 &ldo;小子,挺能跑的…来…你再给爷爷们跑个试试…&rdo; 几个河夫按着孙承的脑袋往水里杵,但瞧那份态势大有把孙承活活憋死在水沟里的味道。 这边,张旭三人正要离去,却近在七八步外的情况给激住,那花厉停下脚步迟疑,张旭赶紧低声:&ldo;花哥,你怎地了?&rdo; &ldo;该死的混账们…仗势欺人,当真该死!&rdo; 听此,仇万龙顿时一怔,待他反应过来,花厉已经冲过去,仇万龙当即大骂:&ldo;这个直愣种…犯什么混!&rdo; 可骂归骂,张旭、花厉、仇万龙三人都是一个差房的弟兄,总不能任由花厉出手助人,他们两个逃之夭夭? 黑夜中,孙承被几个河夫折腾的半死,其中一个河夫道:&ldo;孙承,你当真觉得自己很能耐?竟然敢把手伸到刘老爷的货行里,信不信爷几个给你断手断脚?&rdo; &ldo;你们…你们胆子可真不小…&rdo; 孙承喘息,说实话,他可没想到刘家的商货船帮防范如此严密,自己更被人盯上,只是事到临头,他后悔也没用。 几个河夫眼瞧孙承还有抗声的劲,其中一人抄出腰刀:&ldo;你们几个按好他,老子砍了他的手脚,反正胡爷要活的,没说要完整的…&rdo; 说罢,这河夫挥刀落下,结果刀锋还未近孙承的身,这河夫突然向前扑倒,径直砸趴其它两人,跟着身后窜出一人影,面对突然的变化,几个河夫惊了一跳,还以为碰到水猴子了。 &ldo;娘的…什么玩意儿偷袭老子…&rdo; 受打的河夫吞了满口泥水,还未稳身,又是一脚上来,直接踩在他的后脑袋上,一个闷劲,这河夫扎进水沟泥浆中,昏死过去,其它几人细眼看来,乃是一人突然出现,其凌厉强劲的身手当真不敢小瞧。 &ldo;你是什么人?敢管胡爷的事…&rdo; 河夫不明来人,妄图叫骂威压,可花厉乃强人出身,当年为了报仇,活生生把对头十多人宰了,现在区区几个船帮河夫,他当真看不到眼里。 一言不应,花厉冲身拳出。 &ldo;咣咣…噗通…&rdo; 一连串的声响入耳,几个河夫全都倒进水沟,与此同时,张旭、仇万龙二人也赶过来,看着这般景象,花厉粗息一二,直接将那受欺的人从水沟扛起向外走去,张旭、仇万龙相视一眼,无话可说,只能随之。 半刻后,胡万解决完孙彪几个孙家随从,向河道这边追来,原以为手下能够拿住疲弱的孙承,不成想只看到几个手下昏死在河道水沟旁,胡万大怒不已,上去一人一脚,几个手下才算醒神。 瞧见胡万的怒面,几人心中一怵,立刻回神哆嗦。 &ldo;胡爷…&rdo; 胡万狼嚎一喝:&ldo;娘的废物…人呢?&rdo; &ldo;被…被救走了…&rdo; &ldo;谁人救得?&rdo; &ldo;黑影中突然拦身的家伙,瞧不真切…&rdo; 河夫闷头出口,只把胡万气胀满胸,须臾之后,胡万重拳落头,这河夫再度闷倒于水道中,其它几人见了,赶紧跪下:&ldo;胡爷饶命…&rdo; 望着四周夜幕,胡万咬牙切齿道:&ldo;这是老子的地头,若是把到嘴的食给弄丢,你们就别活着了,现在给老子找,哪怕钻地三尺,也要把孙承给老子带回来!&rdo; 夜道上,花厉扛着孙承一路小跑,一直跑了十多里,花厉才放下孙承,至于仇万龙、张旭二人,也跑的气喘吁吁,那仇万龙四处细看,确定无人追赶,才道:&ldo;我说花兄弟,你这算什么事?带上他回去怎么交代?这可是给咱们自己找麻烦!&rdo; &ldo;你懂什么!&rdo;花厉怒声:&ldo;老子最厌恶的便是仗势欺人,船帮那些杂碎,聚众猖狂,别让老子逮住机会,否则老子弄死他们!&rdo; 仇万龙还想说什么,可张旭隐约知道花厉这般作为的缘由,故而探手扯住仇万龙的衣襟,示意他住嘴,末了张旭道:&ldo;花哥,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救了他无错,可咱们总不能带着他回堤口窝棚,那样咱们私逃出来的事肯定得漏!&rdo; 张旭言之有理,花厉思量片刻,道:&ldo;待他醒来,让他自己逃命去!&rdo; &ldo;那好说!&rdo; 仇万龙接声上前,抄出水袋,冲着花厉脚边的人就浇上去,不过瞬息功夫,孙承醒来。 只听孙承几声重咳,看到眼前三个人影,孙承还以为是船帮的人,正将转身逃开,仇万龙却探手抓住他。 第三十章藏身劳役 &ldo;小子,我们救了你,你怎地连个话都没有?&rdo; 听此,孙承转身道:&ldo;你们不是船帮的人?&rdo; 一旁的张旭本来不打算理会这个缠事家伙,可听到这话音,张旭颇感熟悉,也就灵光之间,张旭惊声:&ldo;孙承?&rdo; 这孙承听到此言,细目看去,由于夜黑,他瞧不清三人的面目,还是仇万龙从腰间抄出火折子,待一缕微光燃起,孙承、张旭皆都惊蛰。 片刻之后,仇万龙、花厉才算明白张旭与孙承之间交际,敢情张旭之前已经救过孙承一次,如是这般,孙承心里对于张旭的愧意更加沉满。 &ldo;张兄弟,之前不辞而别,恕在下…&rdo; &ldo;免了!&rdo;张旭历经上次杀胡的琐碎杂事,好不容易在役罪营捡了个熬日子的活计,他可不愿意在平州惹出什么麻烦,不然招罪于身,当真无人来帮。 张旭断声孙承,仇万龙、花厉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其中的深意,于是仇万龙打声圆尾:&ldo;既然这样,旭倌,咱们就赶紧回去吧…那个孙少爷…你也自行离去,咱们两不相干!&rdo; 话落,张旭三人转身就走,可孙承却不敢放任三人离去,究其缘由,乃是孙承心怯胡万船帮,可以说他现在就是笼子中的小鸟,随时会被人捏死,而张旭三人看起来颇有武力,有这三人帮衬,至少他能熬到天亮,那时再行计较,也算有些门路。 想到这,孙承道:&ldo;张兄弟,且慢,且慢!&rdo; 但是张旭心知孙承是个麻烦精,刻意不停脚步,孙承追赶不上,急声:&ldo;张兄弟,还有其它两位兄弟,实不相瞒,在下有性命之危,若是三位能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愿意奉上千金作赏!&rdo; 听到千金作赏,花厉停下脚步:&ldo;此言当真?&rdo; 就这一句话,孙承看出花厉所需:&ldo;当真,绝无虚言,在下乃平州敦庆隆商号少东家,只要爷们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于后我必定千金奉上,以报恩赏!&rdo; &ldo;花哥,你…&rdo; 张旭惊讶于花厉的反应,可花厉有自己的想法,一旦心意已定,旁人是无法改变。 花厉急思片刻,道:&ldo;我不要你的千金赏钱,我只要一样东西,你若能给我弄来,我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会帮你一二!&rdo; &ldo;爷们请讲,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太阳月亮,在下都能想法子!&rdo; &ldo;我要金玉雪莲花…你可能弄来?&rdo; 此话一出,张旭、仇万龙呆住,他们自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可孙承清楚,花厉盯着孙承,好半晌,孙承咬牙:&ldo;爷们,此物难寻,但你若帮我,以我孙家商行之力,我必定想法为你寻之!&rdo; 有了这个约定,花厉缓息,冲张旭、仇万龙道:&ldo;二位,我知道自己私心作祟,拖累你们…可…&rdo; &ldo;罢了!&rdo; 张旭叹了气:&ldo;花哥,之前我们救了孙少东家一次,现在又来一次,估计是老天爷的安排,我是躲不开了,索性就与你一同行之,再帮少东家一次!&rdo; 仇万龙见状,颇有无奈:&ldo;你二人都掺和了,我又怎能躲开!&rdo; 眼看三人愿意助力,孙承直呼老天有眼,不决孙家生路。 随后,三人合计,将孙承打扮一二,装作差房的人,暂时混进窝棚躲避一二,待弄清平县胡万船帮的情形,再做计较,孙承思量,觉得这是个办法,至少胡万的爪子伸不到县府管制下的堤口府衙队。 待后半夜寅时,四人回到堤口窝棚后,便草草料理假作一二,昏昏睡去。 不远处,乐靳冲程煜道:&ldo;程哥,你为何放任他们暗自行事?方才你要是出手,只怕他们三人谁都逃不掉!&rdo; &ldo;孙少东家…有意思!&rdo;程煜冷声思量:&ldo;若我猜的不错,那孙承应该是平州商号大家敦庆隆的人,这么一个大商号的少东家竟然在平县遇袭,其中必有蹊跷,老子若是能从中渔利,那好处将难以想象!&rdo; 明白程煜的深意后,乐靳不再多嘴,不过须臾,程煜冲乐靳下令。 &ldo;从现在起,你给老子盯好那几个家伙的一举一动,只要你能办好这事,过后老子重赏!&rdo; 辰时,胡万派出寻找孙承的河夫手下们纷纷回来,可是一通问话后,却没有任何消息,这让胡万怒燥不已。 &ldo;没找到?怎么可能?难不成那小子变成鱼,从河里游走了?&rdo; 面对叫骂斥吼,一众河夫低头不语,急躁的胡万上前一步,揪起一人衣领,满口唾沫喷上。 &ldo;说,你们这些家伙到底有没有认真去找?&rdo; &ldo;胡爷莫怒,弟兄们当真甩开两条腿,把方圆三十里内的沟沟沿沿都找了,甚至差点把河底翻了个一遍,可到底还是没有找那孙家种的踪迹,要弟兄们看,说不定那孙家小子受老天眷顾…&rdo; 不待河夫解释的话落地,胡万一把甩开这河夫,这河夫不慎那股子蛮力,狠狠摔了个跟头。 &ldo;没理由的屁话,休要哄诈老子…那孙承不过是商贾少爷,两条腿能跑多快?三十里路,累死他都跑不了!&rdo; 听此,一河夫疑声:&ldo;胡爷,你说…是不是弟兄们想错方向了?&rdo; &ldo;此话怎讲?&rdo; &ldo;您方才说了,那孙承不过是商贾少爷,自小娇生惯养,此番被咱们寻了疏漏,更在河道沟那边挨了一顿打,哪怕有人救他,在没有船的情况下,顶多跑个十几里…也就是说…那孙承还在平县堤口附近!&rdo; 胡万听到这话,稍稍缓怒,末了他道:&ldo;你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方圆十几里也没什么村落乡镇,他能躲哪去?河沟水道也都找过了…&rdo; &ldo;胡爷,起初追赶孙承的几个兄弟不是说了,救走孙承的人颇为厉害,要小的想,闹不好是堤口修建河坝的家伙们!&rdo; &ldo;平县县府的人?不可能!&rdo; 胡万一口回绝:&ldo;那些油奸官差搜刮钱银能耐不小,要他们行仗义之为,救下孙承这个商贾种,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rdo; 第三十一章偶然生变 &ldo;胡爷,你莫不是不知道?昨日平州役罪营的差役们已经调令至此,做帮仆劳役,小的在平州的弟兄曾说过,役罪营里有些家伙可不简单,闹不好真有什么愣头种!&rdo; 河夫这么一分析,胡万还真冷静下来。 &ldo;不会这么巧吧,若是役罪营的家伙顺路救走了孙家小子,接下来的事可难办了!&rdo; &ldo;胡爷,这有什么,役罪营的家伙都是以役代罚的主,他们私下做事,一旦被管营知道,后果可是重刑,从这来看,您与平县里的大人私言一二,以那些酒囊种的德性,不出一日,就会有消息!&rdo; 在这河夫的请声下,胡万算是平复心底急躁:&ldo;你这家伙,怎地像猴一样精明,往日不曾见过你?&rdo; &ldo;胡爷,小的王弼,前两日才进的船帮,日后请胡爷多多照看,给小的一口饱饭!&rdo; &ldo;哈哈哈!&rdo; 胡万大笑:&ldo;有这脑子的家伙,做一个苦力屈才了,从此刻起,你就给老子做管事的,听从老子调遣!&rdo; 堤口。 辰时三刻,一通惊锣响起,各个窝棚里的差役们带着惺忪睡眼走出来,那着装蒙混在内的孙承左顾右看,低声道:&ldo;我说几位,这是要做什么?&rdo; &ldo;你就老实跟着,待今日傍晚下工,我们几个想法子护你离开!&rdo; 仇万龙沉声道,孙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只是他还有些不放心,一旁的张旭瞧出一二,上前搭手孙承的肩膀。 &ldo;孙老哥,行事莫急,急了只会坏事,我等不知道你到底为何惹了那些船帮的人,你现在离开,不出二里地,就会被船帮的眼线盯上,那时你能跑多远?不如和我们做些劳役,练练身子骨,待傍晚散工,我们去打探完消息,确定情况后,再与你对策也不迟!&rdo; 对于张旭的话,孙承心里颇为感激。 &ldo;小兄弟,两次搭力你们,此情…&rdo; &ldo;免了!&rdo;张旭拦声:&ldo;小子我虽然不才,可至少长于尊礼之家,况且无心之助于有心之还,那是不地道的…&rdo; 话落,张旭、仇万龙二人上前应卯,花厉则跟着孙承,以免生出乱子,无法应对。 巳时一刻,管营叱令完毕,林猛几个营头便带着各自的差役向堤口河坝走去,来到河坝前,张旭等人看去,那河坝岸石已经生出不少裂缝,水都能漫灌到坝后,虽然现在没什么大事,可一旦哪日天降大雨,保不齐就会堤口崩裂,河水决坝,那时平县方圆几十里可就成水泊之地。 眼下平县县府令落,平州役罪营算是出力三分之一,代为修葺巡防五里长的堤口,张旭这些以役代罪的差役们自然避不开。 当林猛呼喝几句后,张旭这些人便跳进河坝边的泥浆地里,开始用石块干土填堆,那孙承混在其中,不过背了两袋子石块,就累的气喘吁吁,几乎瘫软,瞧此,仇万龙笑骂:&ldo;你这家伙,当真是富贵种!&rdo; &ldo;我…我…我真不行了!&rdo; 孙承好似老牛喘息,一句话出能够噎进三口气,只把张旭看得眼累。 &ldo;孙老哥,你歇着吧,别再一口气憋过去,那才是给我们添麻烦!&rdo; 话落,张旭去接孙承身前的石袋,细眼看去,小百十斤的石袋,张旭一手一个,轻松抓起,只把孙承看的眼直。 &ldo;张小兄弟…你年岁不大,怎地力气如牛?&rdo; 惊讶中,张旭嘿嘿一笑,不说什么,倒是花厉应道:&ldo;张兄弟只怕自小练体,左右两臂力出三百斤不过,若是再过几年,怕是五百斤也没什么惊奇!&rdo; 对于这话,张旭扔下石袋,胡乱抹着头上的汗珠:&ldo;花哥说笑,左右五百斤,双臂齐发当有千斤之力,这可是沙场将军才有能耐,我怎么可能?&rdo; &ldo;哼哼!&rdo;花厉年将三旬,那般阅历比之张旭要厚实的太多:&ldo;张兄弟,咱虽然不是什么人物,可还是能看些人,你小子只要行路有正,立身明道,日后当真前途无量!&rdo; 一旁,仇万龙听着二人的对话,笑声道:&ldo;旭倌,有句老话说的好,莫欺少年穷,你小子虽然是个以役代罚的主,可保不齐日后真的飞黄腾达,在这老哥说一句,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可别忘了俺们…&rdo; &ldo;若真有那么一天,俺张旭必定忘不了仇哥今日之言!&rdo; 张旭也随着气氛笑言打屁,一时间,几人好不热闹,那孙承瞧着张旭,虽然张旭一身差役麻衣服,看起来颇为不堪,可是细眼之下,那股子青岁之气当真浑厚,至少在同龄人中,以孙承的家资交际境地,他便没见过几个像张旭这般的人。 于是乎,孙承心中生出几个想法,这张旭年少有能,应当算为璞玉,若是渡过此番危事,于后帮衬谏言,说不定真能给张旭寻个前途,算是报答他两次助力之恩。 除此之外,其它二人中,仇万龙才姿一般,但心性上好,至于花厉,孙承心中犯浑,一时看不透此人,至少那金玉雪莲花一事就够孙承费心不少。 相较一合后,孙承定下心性,此般的恩情,他必须要还,但绝对不是以银钱那等虚物,若是恰到好处,日后几人兴许还有更多助力相出,只是这话孙承仅仅在心底酝酿,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平县,让后再探刘家商货船帮,务必把元隆这个死对头给打趴下,还孙家敦庆隆一个主尊商行之地。 但孙承忽及了刘家的能耐,也小看了胡万这等船帮种的心计及坐镇在此的刘昂。 午时一刻,几个衙差从堤坝上下来,冲张旭几人道:&ldo;管营大人有令,各差房役房集合,听后大人调遣!&rdo; 衙差一通呵斥离开,张旭几人缓了口气,相识一眼,似乎在问:&ldo;难不成管营大发善心,免了他们的劳役?&rdo; &ldo;这些个官家儿想做什么?一会儿让干,一会儿让歇,真他娘的揍性!&rdo; 仇万龙甩着腿上的泥浆暴躁,张旭几人耸耸肩,身后,孙承听了,有些不安,他低声道:&ldo;这该不会有什么事吧?&rdo; 第三十二章船帮暗作 听到这话,张旭、花厉停下脚步,狐疑瞬息,也都明白一些,稍稍思量,张旭道:&ldo;孙大哥说的不无道理,这突然停下差活,绝对不会是让咱们歇息这么简单,花哥,你先与孙大哥在此候身,我去瞧瞧情况!&rdo; 说罢,张旭大步向堤坝上走去,来到道边,抬目望去,在不远处的堤口窝棚小校场上,出了役罪营各差役房的差役,还有一些平县府衙的衙差,只是从感觉上来看,那些衙差似乎有些多。 身旁,仇万龙将腿上的泥浆甩干净,冲张旭道:&ldo;花厉呢?&rdo; 面对问话,张旭答不应言:&ldo;仇哥,这突然停活,只怕有什么事吧?&rdo; &ldo;什么事?&rdo;仇万龙一时没反应过来,可灵光一闪后,仇万龙这才明白张旭的意思:&ldo;你是说…孙承?&rdo; &ldo;说不准!总感觉心里不踏实,花哥没来,就是以防万一!&rdo; 仇万龙急思片刻,道:&ldo;你在这候着,我前去看看情况,倘若不对劲,你们立刻把孙承藏起来!&rdo; 堤口小校场上,管营田伯清与平县县令姜裕笑声对谈。 &ldo;不知姜大人到此有何贵干?要知道这堤口修葺的任务很紧要啊,现在正值八月酷暑,天燥不已,万一哪天憋出一场大雨,这平县的濡河就有决堤之危…&rdo; 田伯清话中有话,明显对姜裕到来的勒令感到不满,但姜裕乃官场老人,怎能不明白其中细小处? 姜裕拱手笑声:&ldo;田大人勿怒,你我都是为了公务,相互体谅便是,当然…&rdo;姜裕话半低声,附耳一二,田伯清眉宇舒紧瞬息,才出腔。 &ldo;也罢,既然都是公务,那本官就随了姜大人这个请!&rdo; 话落,田伯清冲林猛几个营头道:&ldo;去把各自差房役房的人集合到这,由姜大人清点!&rdo; 有了这话作头,姜裕身后,那胡万等人身着衙役服向小校场走去,至于姜裕、田伯清等人,则进入小竹楼避暑。 &ldo;娘的…这些家伙搞什么鬼?&rdo; 程煜立在校场边缘的木堆前叫骂,身旁乐靳道:&ldo;程哥,那几个人我好像见过…应该是船帮的人,可他们怎么穿着官差服?&rdo; 听得这话,程煜本来还不在意,可是转念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ldo;船帮的人?你怎地确定?&rdo; &ldo;程哥,你忘了,上个月咱们去石场做活,那河道运货的船路过修整,我可是接活的主,自然见过船上的人!&rdo; &ldo;原来如此!&rdo; 明白一二后,程煜把眼下情况联系到张旭几人身上,也就同时,仇万龙来到他们不远处抬头张望,显然实在观望衙差的情况,程煜急思片刻,当即暗笑起身,快步走去。 仇万龙正在寻摸情况,小校场上,各营营头呼喝差役、劳役集合点卯,看样子就是有大事发生,由此思忖须臾,仇万龙正在考虑是否要告知张旭、花厉时,一语沉言从身后传来。 &ldo;仇杂毛,你说…那些官差是不是冲你们来的?&rdo; 此话入耳,仇万龙一怔,回身看去,程煜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正对着自己,当真让人心厌。 &ldo;你给老子费什么话?&rdo; &ldo;哼哼!&rdo;程煜继续笑声:&ldo;老子费什么话,你心里清楚,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告诉你们窝棚里的那个外来主,给爷备上银子,待爷过后去拿,不然你们四个谁都跑不了…&rdo; &ldo;你这混账…&rdo; 仇万龙顿时心惊,不等他再开口,程煜已经向前走去,行至一衙差身旁,程煜刻意脚底打滑,向前摔倒,连带顺手扯下那衙差的外衬,这衙差正是胡万的手下王弼,身为河夫,他们都以内腰束带作为船帮划分的标志,此间不过在外面罩了层官差服,被程煜冷不丁扯开,自然露出里面的束带,这让王弼顿时怒声。 &ldo;你这贱厮…眼吓的狗崽子!&rdo; &ldo;官爷勿怒,小的劳累一上午,饿的有些发昏,脚底打滑!&rdo; 程煜装出孙子样,怜声告罪,王弼深知此刻要务,自然不会与一个贱种差役置气,当即骂了两句,绑好腰衬带,继续察看其它差役。 不远处,仇万龙也借机看到那王弼腰间的束带,瞬间,他整个人头皮发麻,那程煜起身回看,一股子蔑视神情戏虐瞧来,于是乎仇万龙不敢拖沓丝毫,赶紧跑向坝道。 只是王弼已经走来,抬头看到仇万龙转身离开,当即呵声:&ldo;你小子跑什么?点卯呢?回来!&rdo; &ldo;官爷,小的肚…肚子疼,要拉稀…憋…憋不住了!&rdo; 仇万龙双手饱腹,结巴连声,算是应付几句,待其跑过坝道,直奔下面,仇万龙压着嗓门示意张旭、花厉二人。 &ldo;快,快躲起来,点卯是假,有船帮的人混在里面!&rdo; &ldo;还真出事了!&rdo; 花厉顿时惊蛰,可是四面除了河水,就是堤口,这孙承也没有地方可躲! 那仇万龙奔至近前,面色急切:&ldo;快点…果真是船帮寻事,暗作其中,你小子躲不开,我们也要受牵连!&rdo; 在仇万龙的惊吓中,孙承早已失去分寸:&ldo;躲…躲哪去?难不成我钻河底?&rdo; &ldo;河底?&rdo; 张旭眼前一亮:&ldo;孙大哥,你还真要躲进河底!&rdo; 不过片刻,王弼与几个&lso;衙差&rso;从坝道走来,大眼一看,仇万龙正撅着屁股拉屎,一旁张旭、花厉扛着麻袋埋头苦干。 &ldo;你们这些个贱种,为何不去应卯?&rdo; 听得叱骂,仇万龙一面提着裤子,一面赔笑:&ldo;官爷勿怒,小的真是肚子拉稀,憋不住了…&rdo; &ldo;老子没问你!&rdo; 王弼目光在张旭、花厉二人身上打了个来回,那张旭放下麻袋,憨憨一笑:&ldo;官爷,俺们一直都在这干活,不晓得什么应卯,再说了…这还不到应卯的时辰!&rdo; &ldo;小子,还敢跟爷顶嘴!&rdo; 王弼不知为何,总感觉张旭这几人有些古怪,现在一句随口应言,这王弼心底的傲火蹭蹭往外冒,稍加思忖,王弼大步走来,那仇万龙瞧此,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 第三十三章侥幸无漏 顺着仇万龙的视角看去,在张旭身后几步外的泥浆道河里,一根空心水草根在晃动着,万一这官差上前撕扯张旭,扭打起来,肯定能发现异样,介时三人的罪果当真难以想象。 于是乎仇万龙劝声上前拦身,不成想其它几个衙差已经抽刀顶上。 &ldo;没你的事,滚一边蹲着去!&rdo; 听得叫骂,仇万龙心火乱窜,可他很清楚眼下的情况,故而强压心火,赔笑不断:&ldo;官爷莫怒,俺们几个上去应卯就是了!&rdo; 末了仇万龙冲张旭道:&ldo;旭倌,赶紧向官差大哥道罪,快些…&rdo; 这张旭知道仇万龙的深意,当下憋了口气,抱拳低头于王弼:&ldo;官爷莫怒,小子不会说话,方才乱言扰了你…&rdo; &ldo;现在知道错了?哼哼!&rdo; 王弼从一个普通河夫晋升为胡万的船帮管事,那般高于平常贱民的骄傲感早已滋生满心,现在面对张旭这些以役代罪的下贱货,更是发挥到淋漓尽致。 &ldo;小子,你现在给爷跪下,叩三个响头,爷一准不刁难你!&rdo; 王弼嘿嘿阴笑,张旭听了,一时间气憋满腔,脸色也乌红起来,细眼看去,他抱拳的双手紧紧攥着,隐约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骨头作响。 &ldo;王哥,这小子看起来是个刺头,不服你啊!&rdo; 身后官差起哄,王弼咧嘴唾口:&ldo;不服老子?哼哼,那是他小子没见过爷的厉害!&rdo; 也就话转瞬间,王弼突然抄起刀鞘砸来,张旭瞧之,凭借少时练武的反应,一个抬臂进步,肘挡刀鞘,拳进王弼心窝。 &ldo;噗通&rdo;一声,王弼被张旭反手打翻,一头滚进泥浆水里。 &ldo;反了…反了…&rdo; 见此惊变,其它几个官差当即大呼冲上,这张旭方才被火气冲心,一时昏头,现在听得呼喝反应过来,想要收手,却为时晚矣,瞧着几个官差接连冲上,张旭心骂自己昏种一个,竟然不分时候意气用事。 眼瞅着官差冲上,张旭一人独挡几个强势家伙倒也不会吃什么亏,可他们身藏有事,怎敢闹大?可不还手,瞧着官差的德性,只怕身上要重挨不少,两难境地时,一声呼喝从坝道上传来,直接震住几个官差。 &ldo;狗日的…作甚呢?&rdo; 听得叫骂,张旭三人抬头看去,林猛带着几个差役奔来,此时王弼已经从泥浆里爬出,觉察役罪营的人奔来,他气呼呼的怒声。 &ldo;我等奉县令大人之命,来寻案子,这几个家伙…&rdo; 王弼抢夺先机,告罪三人,可林猛常年混迹役罪营,对于那些官家府衙中的暗道道怎会不知?别的不说,王弼是什么来头,林猛心中便很清楚,此番自己的人遭几个船帮混账欺压,他要是不露个头,只怕日后各个差役房的手下不会再服气他。 故而林猛以身截断王弼的话,一个箭步冲上,摆拳强出,打在仇万龙的脸上,力气之大,直接把仇万龙砸进泥浆,张旭惊蛰林猛反应,字语未解,林猛抬脚奔至张旭小腹,张旭哎呦一声,抱着肚子跪倒,余下花厉目瞪气发,似乎想顶一二,可是林猛突然之击实在迅速,花厉双臂抬起抵挡,却被林猛讨了下盘。 一拳两脚,三声叱喝,张旭三人全都倒在泥浆水中,那王弼看着此景,一时间人有些发愣。 &ldo;娘的杂碎玩意儿…竟然敢与官家作对,当真活腻了?若是觉得以役代罚不够狠,老子一道书令把你们关进大牢…&rdo; 叱骂中,林猛手中鞭子接连落下,只把三人打成孙子,到最后还是王弼瞧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道:&ldo;林营头,罢了罢了…不过是偷懒耍滑,未应点卯,何需这般强打?&rdo; 听此,林猛才算停手歇气。 &ldo;官爷,此事是在下平日管教不严所致,请大人见谅,现在若是无事,大人速速前往小校场,你们县令大人正在询问盘查情况!&rdo; &ldo;多谢林营头!&rdo; 王弼面色不悦的冲林猛拱拱手,便与几个火冒三丈的官差离开,待几人过了坝道,林猛转身看着三人:&ldo;你们如何?&rdo; &ldo;林营头,俺们给你添事了…&rdo; 仇万龙揉着下巴应声,林猛唾了一口:&ldo;一群船帮的杂碎来此寻人,借机扬威,老子自然不会允许他们胡乱作为,但你们几个也给老子老实点,这平县各方干系乱的很,你们又都是以役代罚的身位,若是被他们寻到疏漏,将罪罚改为罪刑,那老子可就保不了你们了!&rdo; 一通教训之后,林猛转身离开,那仇万龙、张旭、花厉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三人没想到,孙承藏身河底以空心水草根换气艰难,此时撑了大半刻功夫,早就憋的不行,待一口闷气从胸口涌出,孙承&lso;哇&rso;的探身出来,只把张旭三人吓的一颤。 反观林猛,这名役罪营的营头才过坝道,向堤口小校场方向走不过两步,便听到张旭三人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呼,这让林猛心里一怔,旋即止步转身回看情况,可是小校场方向的官家巡查情况让他犹豫,须臾之后,林猛硬是压下心底的狐疑,身旁,几个差役也都听到那一声,也都看到林猛陡然之间的变化,其中一人不解。 &ldo;营头,水道那边好像真有什么情况,要不咱们去看看仇万龙几个小子搞什么鬼?&rdo; 听着这话,林猛眉头舒紧不一,末了他咽下一口沉气,向小校场走去,左右差役见此,只能作罢。 小校场,姜裕和田伯清在校场竹屋里喝茶,至于外面的事,自有手下料理,木屋前,一身官服打扮的胡万斜靠木栏旁,当手下接连回告无果,胡万的眉宇处的川字愈发紧凑,几乎能挤出火来。 半个时辰过去,王弼几人作为最后一波人归来,胡万当即目瞪看来,王弼小跑两步,奔至胡万近前。 &ldo;胡爷,没有啊!&rdo; &ldo;什么?&rdo; 胡万压着嗓门应声:&ldo;你等可确定?&rdo; &ldo;这…&rdo; 王弼一时犹豫不敢定,也就同时,姜裕和田伯清从木屋出来,那姜裕笑声问来:&ldo;胡捕头,情况如何?&rdo; 第三十四章各有计较 听到这话,早就商议好暗话的胡万赶紧回言:&ldo;姜大人,情况尚且一般,具体还需细查一二!&rdo; 面对这般回答,姜裕还没有说什么,田伯清已经不悦,但碍于官家体系之间的纠葛,田伯清还是比较恭稳的出言于姜裕。 &ldo;姜大人,堤口河岸及沿河坝道都需要尽快修葺,这是济阴王的亲笔令,若是因为我等修葺问题,造成大雨决堤,这个罪责只怕无人敢担吧!&rdo; &ldo;田管营说的是!&rdo; 姜裕听出田伯清话落驱赶的深意,赶紧拱手:&ldo;为今之计,这堤河修葺的任务当为首重啊!&rdo; 只是姜裕私下收了胡万一千两银子,为其行个商路上的小忙,眼下他明知胡万话里有话,自己更身为一县之长,若是把事情做得太差,直接拦道,万一日后胡万这些船帮出了问题,姜裕可就给自己的钱袋子置了大麻烦,思量出个中利害后,姜裕话锋先是顺着田伯清走,待几乎到底,他再在个反转。 &ldo;但本官今日来此,也是迫不得已啊!&rdo; 姜裕转言,玩了个言辞上的话术:&ldo;田管营应该知道,这平县大小营生全靠濡河码头,现在堤口坝道出来问题,此为大事,但平县的商行管制也出了问题,昨日,平县东城方向的河边小道发生了命案,死了好几个人,而贼匪尚在逃脱之中,这事一旦传出,必定引起百姓恐慌,所以本官才派人来此巡查,多有得罪,请田管营见谅,当然,若是今日当误已久,那本官明日安排妥当,再派人来此巡查…&rdo; 话说到这份上,田伯清也没法强行阻拦,否则就会有窝藏贼人的嫌疑,最终,田伯清应了姜裕的请。 几步外,林猛立身近前,自然听到姜裕的话,联想起仇万龙三人刻意不来应卯的行为,这林猛的心情愈发沉重。 当姜裕离开后,各差役房的差役重新开始修葺劳役,林猛思来想去,心头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让他喘气不畅,末了林猛下令,着人去寻仇万龙三人来自己的营房问话。 回平县的路上,姜裕很是不悦,他冲胡万道:&ldo;你们到底搞什么?一会儿说能找到,一会儿又说没有,到底出了什么事?&rdo; &ldo;姜大人勿怒!&rdo;胡万恭敬之至:&ldo;此事关乎在下船帮的将来,若是被那孙家寻到疏漏,罪告平州济阴王面前,那在下的生路可就断了!&rdo; 一时间急言,胡万嘴漏一二,姜裕顿时停下脚步,他面色阴沉的看着胡万:&ldo;你方才说什么?孙家?济阴王?你立刻给本官从实招来,到底出了什么事?&rdo; 眼看姜裕要怒,胡万身后的王弼赶紧上来:&ldo;姜大人,说到底不过是商贾相争夺利!他们孙家的敦庆隆一家独大,强占了平州方圆百里内的商行各业,现在把苗头指在元隆身上,我们身为元隆的商船货行,若是不反应作为,只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敦庆隆吃掉,一旦我们出事…后果牵连甚远,只怕大人也安稳不了…&rdo; 王弼话里有话,姜裕皱眉沉言,并没有应声,身为官家,姜裕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出手渔利,什么时候要收手避祸,现在胡万这事看似重大,但还处在浑然不清的地步,故而姜裕一时间还无法确定进退选择。 &ldo;姜大人,胡爷这船帮看似气派,但您也知道,我们不过是刘家下辖的一支,现在平州地界商行中的两只老虎打了起来,我们这些下人自然跟着倒霉!&rdo; 眼看姜裕无声,王弼再度开口,只把自己说的一身苦难:&ldo;日前孙家派人来寻摸胡爷船帮货道情况,大人身为濡河县县令,自然明白商贾图利,如此看来,这船帮走商哪有正经清白之身?所以说…若是其中琐碎被孙家知晓,上告平州,我们船帮一完蛋,姜大人作为父母官,肯定也要受牵连…&rdo; &ldo;放肆!&rdo; 王弼话至半道,姜裕骤然大怒,那胡万自然知道个中缘由,于是乎,胡万抬脚上去,将王弼踹个马趴。 &ldo;姜大人莫怒,我这手下的嘴让狗咬过,不会说话,您老别往心里去,待此事过去,在下还有重谢!&rdo; 胡万与王弼一唱一和,只把姜裕气的心火憋胸,却不能直出,毕竟胡万船帮七八条大货船,百十号人,若是双方僵的多火,一旦生乱,也会给姜裕平添不少麻烦。 一时沉寂,姜裕沉面看来,胡万虽然心中不畅,可还是恭敬道:&ldo;姜大人,在下怀疑孙家那混账就藏在堤口役罪营的劳役队里,毕竟方圆河道都被在下的人看住,至于官道小路,也有江湖的朋友帮忙,那家伙肯定逃不走…&rdo; 话到这里,姜裕心中估量起来:&lso;一帮子商贾混账,竟然作乱到本官地头,若是不狠狠砍你们一刀,当真不知道本官的门庭朝哪面开!&rso; 须臾之后,姜裕沉声:&ldo;胡万,平日里你听令调遣,本官心知,但凡事都有个度,你莫要过火,不然本官把你的船帮连根拔掉,你若不信,大可试试!&rdo; &ldo;不敢,在下万万不敢!&rdo; 胡万心骂老畜生贪婪,嘴上却说着恭敬如见老子的话。 &ldo;只要大人此次帮在下过了这道关,日后在下必定有重谢相赠!&rdo; &ldo;哼!&rdo;姜裕冷声嗤鼻,但看在胡万重谢二字的份上,姜裕心思稍稍活络那么一二,道:&ldo;既然你如此顺说,那本官就给你个面子,可有一点你给本官记牢了,这平县是本官的地头,若你胡来惹出麻烦,就拿自己的脑袋顶上去!&rdo; &ldo;一定,一定!&rdo; 胡万连连敬声,王弼也随风附和:&ldo;大人放心,小的们行事有数,只要大人睁只眼、闭只眼,此事很快就能解决!&rdo; 话到这里,姜裕不再多言什么,上了车驾离开,胡万目送姜裕一行的背影远去,才低声叫骂。 &ldo;这些喂不熟的狗杂碎!&rdo; &ldo;胡爷,方才小的碰上一事,由于姜大人在场,小的不好直言!&rdo;王弼思忖好一会儿,这才将追查仇万龙时遭际的情况一一告出,胡万听后,顿时眉目一瞪。 第三十五章刘少东家 &ldo;当真如此?&rdo; &ldo;胡爷,小的怎敢欺诈您?现在细想,小的估摸着那几个差役本身就有问题,说不定…孙家的种就是被他们藏起来的,不然那孙承能逃哪去?&rdo; 堤口窝棚,仇万龙、张旭、花厉三人被林猛召到营房里问话。 面对看去,林猛牛目如灯,直照三人的心底,可是三人全都闭口不言,林猛心火一窜,起身拍桌,只把仇万龙吓的一哆嗦。 &ldo;当真不说是么?&rdo; &ldo;林营头,我等照令劳役,不知您话意为何?&rdo; 花厉沉声应答,林猛眉锁川字,冷笑:&ldo;老子之前说过,别做乱事,不然出了岔子,你们担不起,也别指望老子给你们担!&rdo; &ldo;林营头,我们…&rdo; 张旭心中思量一二,想要探声丝毫,可花厉已经先他一言挡下来。 &ldo;林营头,我们不过是罪罚之身,以役代罪,若是您老眼烦我们,大可让我们滚回役房就是了!&rdo; 花厉这话落地,显然有抗拒的意思,林猛本来就有火气,听到花厉的刺头音,他二话不言,抄起鞭子打来,花厉并不躲闪,硬硬实实的挨了几鞭子。 一旁仇万龙见了,再也忍不下,当即跪声:&ldo;林营头,其实我们…&rdo; &ldo;无你的事,住嘴!&rdo; 花厉叱声,仇万龙愣神,张旭从中僵着,场面好不尴尬。 但林猛非旁的混种差人,在役罪营中,林猛算是有良心的主,至少对于大多数以役代罚的罪身人,他都网开一面,毕竟大路朝天开,各走半边,他没必要仗着些许权势将别人的活路堵死,那样虽得一时痛快,可日后老天算账,保不齐会落下什么玩意儿。 瞧着张旭三人各有异样的神色,林猛紧握鞭子的手稍稍缓力,末了他回身坐下,扯开衣领子,怒声唾骂。 &ldo;狗日的家伙,说真的…你们好死赖活的跟老子有什么关系,若不是看你们年纪轻轻就落身到罪罚的路上,大好前途已经昏黑一半,老子才不管你们!&rdo; 此言入耳,张旭心中一怔,也就须臾,他便听出林猛庇护的意思,稍加思量,张旭跪地:&ldo;林营头,您的好心大恩俺们心底惦记,日后若有机会,俺们必定全力相报!&rdo; &ldo;狗屁!&rdo; 林猛嘲弄的骂道:&ldo;你个瘪犊子崽子,能不能安生走过这两年罪罚日子都难说,现在给老子扯什么大话!&rdo; &ldo;营头,我张旭虽然出身贫微,但我绝不甘心做那人下之人!&rdo; 猛的被人戳中心底的伤疤,张旭一时性子刚烈,气冲三斗,悍声之余,林猛愣神那么一息,让后放声笑起来。 &ldo;哈哈哈…你个瘪犊子玩意儿…&rdo; 对于这不知是怒是乐的话语,张旭呆然僵着,反观花厉、仇万龙二人,一个直棱硬顶,一个弱势三分,想欲多言,却无从出口,至于林猛,则死盯三人,一息过后,林猛起身。 &ldo;既然你们不说,老子也懒得再问,但是你们给老子记住,事做了,就得担着后果,若是担不起,就别逞那个英雄!&rdo; 撂下这话,林猛转身出去,张旭三人相识一看,仇万龙道:&ldo;这算什么?营头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rdo; &ldo;不管他知道不知道,孙承今夜就得走!&rdo; 花厉硬声,仇万龙心有赌气的瞪着他:&ldo;走,你说怎么走?&rdo; &ldo;水路!&rdo; 张旭急思瞬间,脱口二字,仇万龙正要说张旭昏脑乱言,张旭却掷地有声道:&ldo;所有人都认为水路不可走,那咱们就偏偏反其道来一次险招,方才路过小校场的时候,我听到柴房的差役们碎言碎语瓜分日常吃食供给,这会儿寻思来看,那吃食就是役罪营的人用小船通过濡河分支小河道送来,今夜孙承可借由小船逃走,否则至多明日,孙承就会被人找到,那时你我全都脱不了罪责!&rdo; 半刻后,仇万龙、张旭、花厉三人赶回自己的小窝棚,棚里,孙承正在歇息,看到三人回来,孙承道:&ldo;情况如何?&rdo; &ldo;你得赶紧走,不然船帮的人必定会找到你!&rdo; 花厉说着,便将一身衣服扔给孙承,孙承细看,竟然是干净的差役服。 &ldo;这…&rdo; &ldo;今夜你搭上役罪营的送粮草吃食的小船离开,回平州城!&rdo; 张旭开口:&ldo;不然要出事!&rdo; 眼看三人心意已定,孙承也不拖沓,且时至此刻,他也不想在这,随后几人商议对策,定好登船的时机,便各自散开歇息。 刘家船帮码头。 刘昂正在来回踱步等候,瞧其模样,似有焦躁。 &ldo;来人!&rdo; 刘昂呼声,当有一河夫奔进来:&ldo;少东家有何吩咐?&rdo; &ldo;胡万昨夜就离开做事,现在已经一日夜,怎就没点消息!&rdo; &ldo;这…&rdo; 河夫顿言,不知怎么回答:&ldo;少东家,兴许过会儿就有消息了!&rdo; &ldo;狗屁!&rdo;刘昂叱声:&ldo;从昨夜到现在,你给爷说几个&lso;过会儿&rso;了?&rdo; 面对斥责,河夫耷拉着脑袋不应,眼瞅着刘昂就要冲河夫发泄火气,门外,胡万匆匆奔回。 &ldo;少东家…你打我的人作甚?&rdo; 对此,刘昂瞪目:&ldo;胡万,孙承人在何处?若是被他拔了刘家的商道根子,你还能在此嚣张快活否?&rdo; 二人话锋相对,胡万心里不畅,可是刘勋有恩胡万,面对其子,胡万到底保持着二分恭敬。 &ldo;你先滚出去!&rdo; 胡万叱声河夫,让后关上门,道:&ldo;孙承那孙子十有八九躲进堤口役罪营了!&rdo; &ldo;恩?&rdo; 刘昂皱眉,那股子神色显然是对胡万办事不利的蔑视,但胡万不应刘昂的头,自顾道:&ldo;从昨夜起,老子几乎把腿跑断,更给县令松了千两银子,才把这事首尾给搂住,现在老子打算再进堤口役罪营找人!&rdo; &ldo;那就去!何需回来废话!&rdo; 刘昂直言,直接惹得胡万转首目瞪,似有怒气憋胸。 &ldo;少东家,饭是一口一口吃的,话是一句一句说的,若是能够轻易绊倒孙家,如何还会有后来这些事?那孙承也不是傻子,等着老子去抓…再者言…&rdo; 第三十六章见机寻利 胡万话中有刺,沉声道:&ldo;那长劼家不是派出家奴帮忙掣肘,寻机绑了孙承,以此要挟孙家账本账目情况?结果如何?要老子说…这步子不能迈的太大,不然容易扯住蛋!&rdo; &ldo;胡万!&rdo; 刘昂听出胡万的嘲弄意思,顿时怒声。 只是胡万身为江湖人,根本不会服气刘昂这样的子弟儿,且刘昂也害怕乱了爹爹的计划,好半晌,他缓息火气,道:&ldo;胡老大,方才是小子失礼了,只是孙承这事不敢当误,你说接下来怎么办?&rdo; 眼瞧刘昂退步,胡万才正经道:&ldo;为今之计,你要去见一面姜裕,这个老鬼知道刘家与孙家相斗的事因,现在姜裕和田伯清商议于后的巡查,要是按照他所说的点,保不齐孙承就逃了,所以你要尽快去疏通,以刘家的名义与姜裕搭上线,若是能拖住姜裕落水,老子今夜就带人赶往堤口,来个突击巡查,想来必定能寻到孙家种的消息!&rdo; 听此,刘昂思忖片刻,起身向外走去:&ldo;那船帮其它事宜就由胡老大安置,一个时辰内,我必定回信给你!&rdo; &ldo;全凭少东家的令号!&rdo; 胡万应声落地,刘昂匆匆离开,一旁,王弼道:&ldo;胡爷,这少东家未免太过盛气凌人了,这样下去,只怕会出意外!&rdo; &ldo;不管他,老子受刘勋的恩,待这事过了,就彻底两清,介时刘家发生什么事,老子可管不着!&rdo; 平县县府。 姜裕独坐书房,细细思量胡万船帮的事,眼下正值修葺大任的当口,若是事情闹的太过,只怕麻烦缠身。 &ldo;这些个商贾贱种…&rdo; 不觉中,姜裕低骂出声,这时,叩门声响起,于后县中参事徐坤进来。 &ldo;大人…平州元隆少东家刘昂求见!&rdo; 听此,姜裕冷笑:&ldo;这么快就来了,敢情胡万把本官的话给传了过去!&rdo; &ldo;大人,那您是见呢?还是不见?&rdo; &ldo;见,为何不见!&rdo;姜裕起身束手两袖:&ldo;这几年,胡万船帮若没有本官的庇护,早就被其它人挤死了,现在他们的少东家才露面,若是没几分说道,本官看他们如何过这个坎!&rdo; 正厅内,刘昂端坐候等,大约一杯茶的功夫,姜裕笑声入厅。 &ldo;不成想少东家来此,有失远迎啊!&rdo; 刘昂顺声看去,赶紧起身:&ldo;姜大人安好,在下刘昂,平州元隆刘勋之子!&rdo; 三言两句落地,刘昂直接从袖囊中掏出一物递与姜裕:&ldo;几年来刘家船帮多亏大人照料,晚辈来府感谢拜见,行之匆忙,没有带什么珍贵物礼,这些是晚辈的心意…敬请大人笑纳!&rdo; &ldo;好说,好说!&rdo; 在刘昂奉手递上几张银票时,姜裕已经细目察之,估量出刘昂的手笔,少说也得两三千两,但这对于平州大商户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姜裕也绝不会因此放宽自己的闸道。 徐坤代姜裕收下刘昂奉上的银票后,官商二人对坐饮茶,那刘昂眼看姜裕不从自己的道,心中稍有焦急,便恭声道:&ldo;姜大人,关于刘家船帮的事,胡万应该已经与您通言了…晚辈此行搅扰大人,就是希望大人能够发言出令,为晚辈…&rdo; &ldo;少东家,这初摘的西湖龙井乃是不可多得的好茶,你可要多饮几杯…&rdo; 瞧出姜裕拖言之意,刘昂耐不住性子,一息不过,刘昂起身躬拜:&ldo;姜大人,此关乎刘家将来,请大人多多助力,事成之后,晚辈必定代父重谢,至少此数…&rdo; 话毕,刘昂一指落桌,姜裕暗笑一二,退下徐坤。 &ldo;少东家,你应该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济阴王下令修葺濡河县堤坝河口,此乃民生大计,纵然那什么孙家人藏匿其中,可行事需要缓慢,若误了工期,那般罪责谁人担的起?&rdo; &ldo;姜大人放心,我刘家行事一向缜密,只要大人口令书下,晚辈自有办法,绝对误不了大人的要务!&rdo; 听此,姜裕笑笑不言,转身出门,离开前,姜裕道:&ldo;记好你说的话,至于书令,徐坤稍后会拿给你!&rdo; &ldo;多谢大人…多谢大人!&rdo;刘昂当即连声道谢,待其直身,姜裕早就不见,唯有徐坤候等门前:&ldo;刘公子,与我案事房走一趟吧!&rdo; 时至傍晚,众人前往伙房吃饭,路上,程煜拦下张旭三人。 &ldo;你要做什么?&rdo; 仇万龙心中敌视程煜,故而态度冷硬,程煜嘿嘿一笑,玩味开言。 &ldo;三个人四张碗,有意思,有意思!&rdo; 撂下这不明不白的话后,程煜转身离开,可是张旭三人听此,就全然变了味,尤其是花厉,他的一双眼睛几乎能瞪出火来。 &ldo;站住!&rdo; 一息不过,花厉冷声,程煜笑言回身:&ldo;怎么着?花兄弟,想要过两招么?&rdo; &ldo;程煜,聊两句!&rdo;花厉压着火,低声道出。 &ldo;正有此意!&rdo; 旋即几人离开伙房,来到小校场旁边的小土丘上,瞧着三人的沉色,程煜道:&ldo;我说三位,咱们来这是聊两句,可你们几个的模样…像是要弄死老子啊!&rdo; &ldo;你到底想做什么?&rdo; 花厉直言,程煜鼻翼微抽:&ldo;这话得老子问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rdo; 听着程煜满是挑衅的腔调,花厉的心火就像滚油一样不住往外冒,眼瞅着花厉拳头紧握,抬臂欲出,张旭赶紧横身,挡在花厉和程煜中间。 &ldo;花老哥,稍安勿躁!&rdo; 张旭安住花厉的心火,让冲程煜道:&ldo;程老哥,你我之间虽然有些过节,可那不过是炊烟随风飘的小事,何需在此揪闹?若是出了差错,管营怪罪下来,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rdo; &ldo;哈哈哈!&rdo; 程煜听之顿时大笑:&ldo;小子,你要是害怕,就别做哪些见不得人的事!&rdo; &ldo;你…&rdo; 张旭被顶一言,一时不知应些什么,细眼看去,这程煜来回踱步,道:&ldo;那家伙想要安生离开…也不是不可以,但老子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按照江湖了事的规矩,一事百两行,你们三个人,就三百两吧!&rdo; 第三十七章言锋威利 &ldo;三百两,你这混账,怎么不去抢?&rdo; 面对程煜的揩油威胁,仇万龙当即破口大骂,那程煜身后的焦绌面对仇万龙的不恭,立刻闪身蹬眼,像是要动手。 但不远处就是差役房的营头屋,其中还有县中衙差值守,若是在这闹事,一旦通到官家人耳朵里,后果责罚必定很重,想到这茬干系,张旭紧咬牙根,约莫一息间隔,张旭才把憋到喉咙眼的火气给咽下去,让后他大手发力,狠狠按住仇万龙的肩头:&ldo;仇哥,莫乱来!&rdo; 于后,张旭僵红的脸颊硬是挤出一丝笑意,冲程煜道:&ldo;程老哥,方才不是说聊聊嘛?怎地突然都涨出来火气?要小弟看,这聊聊只动口不动手,更和钱银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咱们不妨寻个安静地,好好说道说道,兴许就把什么误会给解开了!&rdo; &ldo;少他奶奶的给老子废话!&rdo; 经仇万龙的激活,程煜已然没有心思与几人废话,他冷声斥道:&ldo;张旭,仇万龙,花厉,眼下老子没工夫和你们扯皮,你们都把耳朵竖直听好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可现在自己偷摸做了,就得出血平事,三百两,江湖规矩,一个子都不准少,否则…&rdo; 程煜顿声顷刻,让后嘿嘿阴笑:&ldo;你们就等着落罪受罚,至于你们窝棚里的家伙,要是老子告知船帮的人,想来所得银钱数只会比三百两更多!&rdo; 撂下这话,程煜不管张旭三人的神色变化,直接转身离开。 反观张旭三人,那花厉的糙脸几乎僵成青白色,可想怒气有多烈,但人被寻事避不开,更何况他们还在役罪营的枷锁下,须臾之后,花厉压着嗓门道:&ldo;这个程煜,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宰了他!&rdo; 差役窝棚,孙承正等着张旭三人带吃食回来,结果看到三人阴脸空手而归的模样,孙承心有估量,末了他试探道:&ldo;怎么?出什么事了?&rdo; &ldo;你被发现其它差房的杂碎发现了!连带我们三人也被人要挟!&rdo;仇万龙心中憋火,胡乱撂出这话。 &ldo;什么?&rdo; 孙承听之惊神,待张旭三人面色沉重的坐下,孙承还有再开口,花厉已经狠声:&ldo;不能再拖了,迟则生变,孙承,你现在就准备赶往小河道!&rdo; &ldo;现在走?船在哪?!&rdo;仇万龙断言。 眼瞅三人乱中乱言,孙承缓了缓心绪,道:&ldo;我被其它差役发现,按照上午的情况,理应有官差来抓,可现在却没有,也就是说那些威胁你们的人另有目的,不妨说出来听听,兴许我有法子挡挡!&rdo; &ldo;你挡?你如何挡?&rdo; 仇万龙粗言相问,孙承哼了一声,即时摆出商贾中人的姿态:&ldo;这役罪营的人大多来自五湖四海,上至族氏富贵子弟,下至罪者江湖浪荡儿,所拼一世,离不开利义二字,眼下那些人拿我威胁你们,义字肯定当不上,那就与利字有关,而兄弟不才,自小混生商途,对人心利益了解甚多,所以请三位直言相告,说不定兄弟我自有解决办法!&rdo; 孙承这话言之有理,一时间仇万龙不知该作何应对,眼看花历、张旭还在犹豫,孙承再道。 &ldo;我知道你们不愿受之旁人威胁,那无异于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上枷锁,但是你们也要明白,在旁人威胁中贸然行事,危险只会更大,那时我漏身官家眼中,你们的罪责也将落实…所以,若是旁人为了利而要挟你们,你们无需忌惮,敬请说来…&rdo; 程煜窝棚,乐靳、焦绌正在听其吩咐,结果张旭来了,在其后面,孙承无躲无闪,堂堂跟之。 &ldo;呦呵?这是几个意思?不藏了?&rdo; 程煜看到那张陌生脸,当即笑声。 孙承上前,拱手道:&ldo;敢问这位兄台,您之前索要我这三位兄弟一些数目…好像是三百两吧?&rdo; &ldo;不错,江湖规矩,一事百两行,看在同为差役的份上,老子可没有多要一分,现在拿来吧,让后你我两清!&rdo; 程煜抬手,不成想孙承沉笑摇头:&ldo;三百两,巴掌不过,何足挂齿?这数目,在下给定了,但是…兄台莫不是脑子被泥糊住了?在这狗屁地方,我若能拿出三个子,那太阳就能从西边出来了!&rdo; &ldo;没有?你他娘西皮的哄诈老子玩呢?&rdo; 程煜听出话意,顿时怒声,饶是孙承上前无退,那股子商贾傲气在这一刻发散无余。 &ldo;这位兄台,俗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想寻利,这没有错,但要合规矩,不然钱到不了手,命更安稳不住,纵然一时得势强压旁人,保不齐日后风水轮流转…&rdo; &ldo;你敢威胁老子?&rdo; 孙承话不落地,程煜鼻翼抽动,脸色皱青,他龇牙狠声,身旁,乐靳、焦绌作势起身。 &ldo;威胁你们?这话说错了,应该是你们威胁我这三个弟兄!&rdo; 孙承恭卑相持有度,似乎此刻的他没有在役罪营,而是在自己府邸。 &ldo;这位兄弟,在下还是那句话,你想要银子,就得等着我安全离开,否则你现在就去告知管营衙差,将我抓走,介时你一厘钱都没有!&rdo; &ldo;你以为老子不敢?&rdo; &ldo;你敢,但你能保证我一定就会被官家收拾?实话告诉你,我乃平州商行敦庆隆少东家,平州宗主的商事官,怎么样,还要去告我么?&rdo; 若仅仅是商贾家世,程煜到不怎么害怕,毕竟他也是大家族出身,可越是这样,他就越清楚州城地方的那些官派实力,眼下张旭三人藏匿的家伙口言自己是宗主商事官,不管这事真假,程煜心中确实犹豫一二。 万一孙承真有什么地方州城宗主撑腰,哪怕孙承现在落入困境,可背后实力在那摆着,纵然他现在要挟一二,可过后老天开眼,让其顺当渡过此难,介时来个秋后算账,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一时间,程煜快速思量其中的利害,可人在强势头,再者程煜一直以来都是狂妄种,此刻被人用言语吓唬住,那往后他也没脸再混下去。 第三十八章趁夜脱逃 约有三息功夫,程煜才冷笑道:&ldo;好一个商贾大家!&rdo; &ldo;不敢,不敢!&rdo;孙承拱手应之。 &ldo;既然有这么大来头,那老子开口三百两,岂不是太少了…&rdo; 程煜阴笑连连,两目精光直直盯进孙承心底,奈何孙承少时就翻滚于商海奸诈之中,其心性沉稳早已超越常人,故而此间神色无变,让程煜看不出丝毫疏漏。 &ldo;这么金贵的身份,又有那么大的商行家氏,说三百两买你的安身路,那是在丢你的身份,如此看来…老子怎么也要三千两,才对得起孙少东家的尊位吧!&rdo; 一息之后,程煜直接狮子大开口,将威逼的价钱提高十倍,那孙承听到这,顿时精光迸射,与之相对,恍如针尖对麦芒,寸毫相争以拼威气。 但孙承深知眼下情形,须臾后,孙承稳下几欲翻起的心潮,拱手于程煜。 &ldo;兄台当真好胃口,只是兄台应该知道贪心不足蛇吞象,稍有不慎,可就是涨腹毙命…&rdo; &ldo;这个就不劳孙少东家操心了,爷们儿我属鳌鳖的…胃口大的超出你的想象…所以…孙少东家,这个数您老到底是给呢?还是不给?&rdo; 言锋交错中,双方各自阴晴不定,约有须臾功夫,孙承到底退了一步。 &ldo;也罢,既然兄台好胃口,在下肯定不能扰了兄台的兴致…&rdo; 听此,程煜刚欲笑言,不成想这孙承沉沉一笑,探手伸出五指,让后蜷回中间三指,顶在程煜面前。 &ldo;兄台,三千两说多不少,可在下事由缠身,为了图个吉利,在下出六千两如何?&rdo; &ldo;什么?&rdo; 听到这话,程煜反倒惊神瞬息,在这短短数息间,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孙承的深意。 顿语中,孙承道:&ldo;但在下有两个条件,望兄台必须做到,其一,从今往后,你不准再寻在下这三位兄弟的麻烦,其二,银子待在下回到平州后,自然会 有人来送,否则…任你强压威胁,在下也不从,若是那什么狗屁船帮愿意花钱买数,你大可去告知!&rdo; 半刻后,张旭、孙承四人离开程煜窝棚,一路上,仇万龙听着孙承上奉出的银钱数,心里直喊肉疼。 &ldo;孙承,你也太过胡来,六千两,那不是小数目…用马车拉得几大箱子!&rdo; &ldo;钱不过是身外之物,没了可以再赚,但人没了,一切都没了,眼下我深陷刘家船帮的爪子中,若是一个不当,真的被他们牵制,介时孙家损失只怕十倍、百倍于这个数!&rdo; 言说中,孙承转身冲三人躬拜:&ldo;此间杂事,拖累三位兄弟,但在下可以保证,只要在下安稳离开此地,回到平州,渡过商行家难,在下必定使力,决不食言,将三位捞出这役罪营!&rdo; 听此,张旭三人当真被孙承的大气所折服,换言之,商贾中人,唯利是图,三人见得多了,可像孙承这样的主,他们当真第一次见。 也就瞬息反应,仇万龙已经低声道谢,可花厉仍旧沉然不语,一旁,张旭看着两人的模样,不知怎地,他总感觉自己今后的路要转变了,且其中的关键就是眼前的商贾中人,至于是好是坏,就得看老天的造化了! 几个时辰后,太阳西下,夜幕刚刚袭来,供差役们歇息的窝棚纷纷亮起烛光。 &ldo;程哥,仇万龙三人一刻前悄悄离开窝棚,向东面的河道赶去!&rdo; 乐靳匆匆赶来回告,程煜听此沉声:&ldo;这些个家伙…&rdo; &ldo;程哥,你莫不是真相信那个家伙的鬼话?&rdo; 面对乐靳的问言,程煜面色沉冷,好半晌,道:&ldo;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就像那孙家小子说的,现在就是把他的皮剥了,他也掏不出一个子,再者言,你真以为老子会把这消息卖给船帮的人?那些江湖种,没什么道义,只怕到时把自己撂进去也得不到一丝好处!&rdo; &ldo;那咱们怎么办?就这么放任仇万龙、花厉那些家伙暗自作为?&rdo; &ldo;放任他们?没那么容易!&rdo; 程煜不是什么善心主,他不会看别人好过,急思片刻,程煜低声:&ldo;既然他们现在动身,就表明孙家少爷必定今夜离开,我们跟上去,见机寻事,瞧瞧情况…若那孙家少爷日后反悔,不愿给老子出血,那今夜所为就是老子暗作他的凭证…&rdo; 濡河东河道方向。 仇万龙立在河沿边探头张望,可河道安静至极,根本没有任何船只影子,不远处,张旭、花厉警惕左右,以免被旁人察觉坏了计划。 只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张旭几人还未安身等到孙承潜身逃离的小船,一队衙差竟然沿着河沿小道,向这边走来。 &ldo;窦大哥,前面就是役罪营的劳役渡口,此番姜大人劳您跑这一趟差事,如此劳苦之为,待事成之后,我们胡爷必定有重谢…&rdo; 王弼一身衙差服跟在平县都头窦英的身旁,这窦英人高八尺,壮硕有力,一看就是狠主,王弼瘦小,与之相较,简直就是娃娃。 对于王弼的奉承,窦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之所以这般,乃是窦英为人秉性所为。 这窦英虽然是平县的都头,论官位也不过是掌管差役团练的小头头,可窦英人有正气,平日里行事正板有眼,与姜裕算是两路人,此番姜裕派他来配合胡万船帮拿人,就是借机暗地整治窦英,只要这个汉子不从,姜裕大可以此为借口,把窦英的都头职位给抹去,换上自己的亲信人物。 窦英虽然知晓其中的道道,可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行,故而一路上王弼阿谀奉承,这窦英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待一行衙差来河道渡口前,王弼赶紧招呼自己的人,给窦英这些差爷们奉上酒水。 &ldo;窦大哥,你们带人在这歇息就成,我等去巡查周围!&rdo; 说罢,王弼带着几十人脱开窦英的衙差队,瞧着那些个江湖汉子,窦英唾了一口:&ldo;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rdo; &ldo;都头,小点声,万一被那些人听到,传到姜大人耳朵里,您只怕又要倒霉!&rdo;身旁的衙差弟兄提醒。 第三十九章急中生智 这窦英灌了一口酒,抹着嘴巴道:&ldo;管球他呢,这些个船帮家伙抓什么人,你们不要插手,免得到时生乱,伤着自己!&rdo; 在窦英交代自己的手下时,也就四五十步外,孙承、张旭、花厉、仇万龙四人躲在渡口河岸的灌木水草中,有水草遮蔽,这黑灯瞎火的窦英还真瞧不见。 &ldo;奶奶的混账…衙差怎么来了…&rdo; 仇万龙低骂,张旭思量片刻,疑声道:&ldo;闹不好白日里船帮的人根本就没有走,现在就是借着黑夜人心松懈,在四周下套子,等着咱们往里跳!&rdo; &ldo;照你这么说,这方圆十几里内只怕早就被船帮的人埋伏守住,孙承一露面,就得被当做犯人捉走!&rdo; 仇万龙惊蛰,结果花厉一巴掌抽来:&ldo;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rdo; 仇万龙挨了一巴掌,只能低声牢骚,若是声音大点,被窦英这些人听到,后果当真难以预料。 亥时二刻,河道东边传来划水声,窦英起身看去,乃是插着役罪营旗子的粮草船。 &ldo;这深更半夜的…役罪营怎么沿河派船来了!&rdo; 衙差不解,窦英道:&ldo;几百人在这里下死力修葺堤坝河口,咱们县令只管结工的俸禄,不管日常吃食,役罪营自己送粮食,他们就得饿死!&rdo; 说话功夫,船只靠岸,让后下来几名役罪营的营卫,看到渡口上的平县衙差,这些营卫愣了愣,其中一人道:&ldo;尔等在此作甚?我等是役罪营的船,前来送粮!&rdo; &ldo;知道知道!&rdo;窦英应声:&ldo;你们只管搬运自己的物件,我们不干不扰!&rdo; &ldo;那深更半夜的…尔等差役不寻街安道,在这打什么猫猫…&rdo; 营卫嘟囔一句,窦英也不应,于后,营卫指挥人手将一袋袋粮草往下搬。 张旭几人瞧此,心中立刻急切起来:&ldo;船来了,咱们得赶紧上船!&rdo; &ldo;说的容易,咱们怎么上,那些衙差就在旁边盯着,你急头白脸上去,不把你抓了才怪!&rdo; 仇万龙应道,只是张旭从中思忖一二,忽然灵光一现,他看着孙承,道:&ldo;孙大哥,敢不敢赌一把!&rdo; &ldo;恩?张兄弟这话何意?&rdo; &ldo;船帮的人就在四周,再怎么藏也不安全,不如假作奉令营头,前来搬运粮草,咱们四个人卯足劲干活,等到快完事时,借着黑夜,你躲进船舱的垛口下,只要出了这片地头,你回平州不就容易多了?&rdo; 张旭说了一通,听起来好像很危险,可细想之,也没什么不可行,毕竟他们都是役罪营的差役,真要上去奉令干活,那些营卫高兴还不及呢! 孙承急思片刻,望着周围的黑夜,他咬牙道:&ldo;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把!但愿老天在某这一边!&rdo; &ldo;都快点,别磨蹭!&rdo; 营卫站在船头扯呼,船舱内,几个差役将一袋袋粮草往岸上搬,但人力有限,百十多袋子的粮草,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才能搬完。 这时,远处匆匆走来几个人影,窦英这些衙差瞧之,当有两人上去拦住。 &ldo;站住,深更半夜,尔等胡乱窜什么?&rdo; &ldo;官爷,俺们是堤口小校场的差役,方才奉命营头之令,前来看看粮草情况,顺带帮忙搬运下…&rdo; 张旭说的轻描淡写,根本不像旁事粘身的人,也就没多想,至于渡口边的役罪营营卫,听到张旭的话,直接扯呼:&ldo;你们奉哪个营头的令?&rdo; &ldo;林猛林营头!&rdo; &ldo;前两日怎地没有来人!&rdo; 营卫暴躁,张旭赔笑,于后营卫道:&ldo;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手,早完早歇息!&rdo; 听此,张旭几人赶紧上去搭手,也就同时,王弼那些人在四周各个路口安置好人手,便回来告知窦英。 &ldo;窦大哥,酒水如何?还够味吧!&rdo; 王弼笑声,窦英道:&ldo;比河水强那么一点!&rdo; &ldo;嘿嘿!&rdo;王弼来到近前:&ldo;窦大哥,小的知道今夜扰了您,可这不都是大人的令么?放心,等搜查罪人的事结束,小的一定请窦大阁在平县最好的酒楼喝一顿!&rdo; &ldo;到时再说!&rdo; 船舱里,张旭四人将一袋袋的粮草谷物往外搬,期间张旭细细观察,这船舱甲板上站了四五个营卫,岸上也有四五个营卫,仓里十几个差役,大体多少,张旭数不清,毕竟船头的烛火光实在昏暗。 借由众人下力之际,张旭来至孙承近前:&ldo;孙老哥,准备藏到船舱垛口下!&rdo; 一旁花厉、仇万龙听之,赶紧扛起两大麻袋往船舱垛口处堆去,借由无人注意,孙承躬身一探,好似猫崽子一样藏了进去。 瞧此,张旭三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干活,半个时辰后,粮草麻袋全部搬完,营卫扯呼一声,张旭三人大大方方下了船,让后守在粮草堆前,只是转头看去,张旭顿时惊蛰,那白日里险些寻自己麻烦的&lso;衙差&rso;就在几步外和窦英笑谈。 &ldo;是他…&rdo; 仇万龙也认出王弼,一时间他险有乱神,还是花厉够沉,他附耳二人:&ldo;别乱,看看情况再说!&rdo; 约有片刻功夫,役罪营的送粮船起行,王弼听到划水声,眉头一皱,道:&ldo;哪来的船?&rdo; &ldo;役罪营的送粮船!&rdo;窦英胡乱应着,这话可把王弼惊了一跳,要知道他来到渡口,就是防止孙家小子借得任何机会离开,不成想自己就转身去安置人手的功夫,役罪营的船就来了。 &ldo;窦大哥,你怎地不派人传告小的一声!&rdo; 王弼虽然急脸,可他也不敢直接与窦英冲火,不然这都头火起来不配合,那可就坏了胡爷的大事。 &ldo;传告什么?那船除了粮食就是营卫,怎么着,你还要老子去查那些役罪营的人?&rdo; 听出窦英话里的火气,王弼赶紧拱手:&ldo;窦大阁勿怒,小的就是问问…&rdo; &ldo;娘的西匹种,要火自己寻那几个差役去,别在这烦老子!&rdo; 窦英沉怒,王弼转头看去,这才看到麻袋堆旁张旭三人,起初看来,王弼并没什么反应,只道是三个下贱的差役,可是三人皆低着侧身,这让王弼不喜,他上前细眼瞧之,结果当即变色。 第四十章借机寻力 &ldo;是你们!&rdo; 面对王弼的惊声,张旭三人自知躲不开,只能拱手应声:&ldo;不知衙差大人有何吩咐?&rdo; 由于王弼之前就怀疑张旭三人在点卯时暗藏做事,此间再碰到,如此不清不楚,其中必然有鬼。 惊蛰之后,王弼怒气叱声:&ldo;你们这些混账,在此作甚?&rdo; &ldo;我等奉营头之命,前来搬运粮草货物…&rdo; 张旭的说淡然,可王弼根本不信。 &ldo;搬运粮草…你这小子蒙谁呢?一船粮草小百十袋,就靠你们仨?说,到底在这做什么?&rdo; 也不知是不是窦英的弟兄脑子浑愣,在王弼唾声时,一衙差疑声接话。 &ldo;三个人?都头,我怎么记得是四个人?&rdo; 听此,窦英急思瞬间,当即抬脚踩了这衙差一下:&ldo;莫多嘴!&rdo; 只是王弼已经听到衙差的话,一时间,王弼真想抽刀砍了眼前的三人,但是窦英就带人在旁边候着,王弼也只能闷下心口燥火,须臾功夫,王弼憋下这股劲,下令身后左右盯死张旭三人,让后直奔渡口前,冲已经起行的役罪营运粮小船扯呼。 &ldo;平县有令,所有过往船只,必须检查,方可离开,尔等立刻转头回来…&rdo; 看着王弼扯呼役罪营的运粮小船,张旭三人完全把心提到嗓子眼。 &ldo;这个混账…老天,可别让船回来…&rdo;张旭心中默念,身后,花历探手按在张旭肩头,二人相视一看,张旭从花厉眼中看到了沉稳,这让他心平不少。 河道小船上,营卫正靠在船帮沿歇息,忽然听到身后渡口方向传来大呼,营卫低骂一句:&ldo;娘的…今儿个怎么回事?送个粮草还多事起来?&rdo; &ldo;头儿,瞧着样子好像是平县的官家人,要么咱们回去?&rdo; 船夫小声,可营卫这些人从属役罪营,根本不甩呼官家营差。 &ldo;回去做什么?老子的活计已经干完,其它管球,你给老子听着,只管把船向平州划去…奶奶的…老子平日里就受营头的气,现在还要受外人的气,把老子当成什么了?&rdo; 听着营卫的暴躁,船夫也就作罢返回受查的心思,继续摇撸远去。 渡口前,王弼看到这里,整个人急躁不堪,但他也不能跳下河去追,一念过后,王弼转身下令。 &ldo;把那三个人给抓起来!&rdo; &ldo;你敢!&rdo;仇万龙知道王弼是船帮的人,被他们带走必定没好事,当即扯吼反抗。 王弼瞧之,直接撂出狠话:&ldo;一群暗作混种,如此放肆,给老子拿下!&rdo; 厉声下,几个假作衙差的船帮家伙围上来,至于王弼,则冲身旁一人暗语两声,那人立刻匆忙离开。 面对&lso;衙差&rso;的围攻,张旭三人呈现防守姿态。 &ldo;说,那个孙家种在哪?&rdo; 时至此刻,王弼也不遮掩,直接开口质问,饶是三人同声闭口,不应王弼的话。 &ldo;不说是吧,全都给老子带走!&rdo; &ldo;去你娘的船帮种,老子和你拼了!&rdo; 火冲气急中,仇万龙直接动手,一记老拳打出,迎面的&lso;衙差&rso;被中面目,捂脸倒下,王弼与其它&lso;衙差&rso;见此,也不再顾忌什么,同时奔上。 张旭、花历二人都不是什么束手就擒的主,况且王弼这些人假作衙差暗作私事,二人拿捏这一点,挺身打上。 &ldo;都头,这都打起来了?咱们不管么?&rdo; 眼瞅着王弼与张旭三人彻底搏之,正经的平县衙差们坐不住了。 对于手下的话,窦英沉声:&ldo;这其中必有事,但是事大事小你我又不知道,要老子说,这趟浑水老子不掺和,等他们打完,全都抓了,带回去,交给县令大人审问!&rdo; 当然其中还有一层意思窦英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窦英知道姜裕暗中借机整治自己,万一王弼这些船帮人暗中有乱,窦英从之,只怕过后姜裕明里暗里都会出手,那时窦英算是把这个冤大头的亏吃死了,所以为了自己,窦英把王弼和张旭这些人全都扔到姜裕面前,介时是罚是放,全凭他姜裕和役罪营、船帮交际,跟窦英没有丝毫干系。 在这一茬暗虑下,窦英刻意压住身旁的十多个衙差,任由王弼和张旭三人搏之。 只是张旭技从家传武技,仇万龙、花厉乃江湖人,那身手比之王弼这等船帮人,可要强上不少,不过须臾拳脚相对,王弼这七八个人已经被张旭三人轻松放倒。 &ldo;你们这些混种时时刻刻揪绕爷们儿,当真以为爷们怕你?&rdo; 仇万龙斥声唾骂,拳风落面,只把王弼打的面肿如猪头,可王弼仗势在身,扯呼不降。 &ldo;窦都头,这些都是贼人乱种,你为不把他们拿下?&rdo; 在这一声扯呼下,窦英才示意左右,于是十多个衙差抽刀奔来,压在张旭三人面前。 &ldo;都给老子住手!&rdo; 窦英大步粗声走来,听此,张旭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拳头,王弼得机,一个鹞子翻身,将仇万龙顶翻在地,借由真正衙差压制左右,王弼竟然抄起掉落于地的腰刀朝仇万龙砍来,誓要出刚才受虐的怒气。 面对这般凶招,仇万龙一时闪身躲避,奈何左右衙差顶位,仇万龙直接被压制,眼看刀锋砍身,就要血溅三尺,一杆腰刀拦身截断王弼的狠意。 &lso;噹&rso;的一声,王弼刀锋受阻,砍在另一杆腰刀上,且那股子反力直接把王弼给顶的后退两步。 &ldo;王兄弟,我们可是衙差,不管所抓何人?都要交由大人处理审罚,你这未奏先斩,不合适吧!&rdo; 窦英粗声于王弼,王弼纵然窝火涨肺,可到底没有再出手,一息缓气,王弼抹去嘴角的血迹,噪声道:&ldo;那就请都头把这三人交由小的带回去好生审问,至于过后的案事卷宗,小的一定…&rdo; 话不落地,窦英截然拒绝:&ldo;王兄弟,规矩可不是这么走的…这些人得由老子先带回县衙,待县令大人判罚后,才能决定是否交予你等…&rdo; &ldo;窦都头!&rdo; 王弼听出窦英的拒绝之意,整个人火气暴窜三丈,但是窦英可不吃这一套,他眉目微闭,精光射来,身后衙差也都随风转向,围住了王弼等人。 第四十一章天眷其身 &ldo;王兄弟,老子的话已经够清楚了…你莫要再多事…否则…老子不介意对于好好&lso;客气客气!&rso;&rdo; 沉声刺耳,憋人心劲,这王弼从中感到窦英火气不对劲,便快速思量,让后冲窦英拱手抱拳。 &ldo;窦都头勿怒,小的方才心急,疏忽中出言不逊,请都头见谅!&rdo; 瞧着王弼的恭卑模样,窦英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于后窦英摆手示意,一众衙差压着张旭三人向县衙走去。 押解中,仇万龙冲张旭二人低声道:&ldo;旭倌,花老哥,这可怎么办?难不成真要把咱们抓进县府?&rdo; 张旭听之应声:&ldo;船已经走了,只要孙承不被抓到,这些船帮的人必定寻不到咱们的罪证,介时纵然加罚,也不过是深夜乱出的小罪,且咱们营头林猛也不是顺从人,所以咱们只要稳住心,别被这些江湖种撕破口风,这事坏不到哪去!&rdo; 有了这话,仇万龙心中算是安稳一二,只是在张旭三人身后不远处,王弼死盯三人,那股子心恨几乎把牙根给咬断。 现在王弼有十足把握孙家少爷不见的情况和这三人有干系,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从三人口中敲出来消息,介时把这事落实,争取大功加身,他王弼在胡万船帮中的身位就会愈发重要。 与此同时,王弼派出传话的人一路狂奔回堤口小校场北面驿站,那胡万正带人守在这四向通的路口处,按照胡万的想法,孙承不管往哪走,必定要经过这里,否则他只能变成鸟飞回平州,当然那也是不可能的。 驿站门庭处,明光之下,胡万正坐在木桌前饮酒,驿站的掌柜知晓胡万身份,倒也不多嘴管事。 由于这几日追捕孙承的事宜乱心,胡万两只眼熬的通红,且在他脚边,孙彪满脸血迹的被缚跪在地上。 &ldo;啪&rdo;的一声,胡万将酒盏摔向孙彪,孙彪吃痛,可人硬如石,到底没吭出一声。 &ldo;爷们儿,死撑着没意思!不如把孙家的情况给老子说了,那样的话…爷们儿你除了免受皮肉之苦,还能得到不少好处!&rdo; &ldo;哼哼!&rdo;孙彪粗息:&ldo;想要老子从身你这江湖种,简直痴心妄想!&rdo; 话到这里,孙彪缓了口气,嘲弄起胡万:&ldo;那刘家勾结辽西郡的长颉氏,那可是胡人种的商行,介时刘家罪证落实,必定玩完,你们这些从属的狗崽子们也跑不了!&rdo; &ldo;放肆!&rdo; 孙彪胡言嘲弄惹来胡万手下的叱骂,但见那汉子抬手打来,一拳落面,孙彪嘴里蹦出一颗断牙,这让胡万心烦。 &ldo;没看老子正喝酒呢?要打拖出打,别在老子眼前膈应人!&rdo; 也就话落,手下汉子还没把孙彪拖出去,王弼派来传消息的河夫奔回来。 &ldo;胡爷…找…找到了!&rdo; 听此,胡万蹭的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河夫面前,探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ldo;在哪?快说!&rdo; 由于胡万急心力发,险些把河夫给提溜死,须臾后,胡万松劲,这河夫使劲喘了口气,才道:&ldo;一个时辰前,王管事与平县县衙都头窦英前往堤口河道方向巡查,抓了三个差役,就是之前王管事怀疑的那三个家伙,听其意思,孙家种好像搭乘役罪营的运粮小船离开了!&rdo; &ldo;什么?&rdo; 胡万顿时惊呼:&ldo;跑了?他娘的一群废物…都是做什么吃的…&rdo; 燥怒之下,胡万一把将河夫甩出去,河夫不慎力劲,径直在地上翻滚数个跟头才停下。 &ldo;胡爷,若是借由役罪营的运粮船离开,我们在岸上道路再怎么堵截,也寻不得那孙家种的踪迹!&rdo; &ldo;要你给老子废话!&rdo; 胡万叱骂:&ldo;暗渡运粮船离开…快,告诉手下弟兄,立刻赶往濡河的下游河口,务必把那艘船给老子拦下,另外传命暂船帮弟兄,掌帆快船,顺河追击,老子必须把这个孙家种拿下!&rdo; &ldo;胡爷,姜大人有令,子时过后,濡河不准行船,现在已经丑时一刻了,咱们船帮若是出船,万一被巡河的衙差碰到,那可都是麻烦事…&rdo; 手下河夫头目提醒,但胡万只道孙承为重,其余杂事,暂不在考虑范围内,他抬手揪住这头目的耳朵,冲其怒声:&ldo;老子说…立刻传令船帮开船,沿河追击,堵截役罪营的运粮船,你要是没听到,就把这耳朵割了…&rdo; &ldo;胡爷息怒,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rdo; 于后胡万领着一众船帮弟兄向濡河下河口密云郡西渡口赶去。 当张旭三人暗中协助孙承偷乘役罪营的运粮小船离开被抓后,那程煜三人就在远处盯着,眼下看到张旭三人受缚于差人押解前往平县县府,这可出乎了程煜的预料。 &ldo;娘的废物…&rdo; 程煜低声暗骂,一旁乐靳道:&ldo;程哥,这事该怎么办?你这还没有落其罪证,他们倒被衙差抓了,要是一个忍不住,在大刑下招了,你那六千两银子可就没影了!&rdo; &ldo;放你先人的屁!&rdo; 程煜叱骂乐靳:&ldo;到嘴的鸭子怎么能让他逃了?老子不管什么船帮商贾仇恨,老子只管吃自己应该得到的肉,他孙承要是不给银子,这事老子一定给他捅出去,可要是被官家从中插一手,剥去一层皮,老子也不答应!&rdo; 心燥中,程煜转身冲乐靳叱声:&ldo;你立刻赶回窝棚,找到林猛营头,就说役罪营的差人被平县衙差抓走了,以林猛那些人的揍性,不管事情对错在谁,必定忍不下这口闷气!&rdo; &ldo;啊!&rdo; 乐靳顿时大惊:&ldo;这样一来,不就把事给闹大了?&rdo; &ldo;蠢货,张旭他们三人被抓紧平县县府,一旦遭受刑罚,松口招供,岂不是同样事大?到时孙家种被抓,老子不还是一个子都拿不到?所以要趁着天还未亮,让役罪营的营头们掺和进来,能拖一时是一时,现在老子就期盼着孙家种别被船帮的人抓了!&rdo; 堤口窝棚小校场,林猛正在歇息,忽然一通敲门声,这让林猛火大。 第四十二章天眷其身2 &ldo;娘希匹的玩意儿…大半夜吵闹什么?惹怒老子,定要打断你的爪子!&rdo; 暴躁中,林猛打开门,那乐靳满头大汗,气喘如牛的立在门前。 &ldo;林营头,不好了,张旭三人的窝棚空无一人,有人看到他们前往渡口那边去了…不知是不是借机潜逃,脱避劳役…&rdo; 乐靳害怕自己被乱事缠身,故而说话十分婉转,可林猛常年待在役罪营教管这些放荡混种,乍耳一听,就明白其中必有蹊跷。 &ldo;河道渡口?平县的衙差正在那里巡查贼人,他们去做什么?脱避劳役?老子给他们一个胆子,也没见他们长着那般胆种!&rdo; 林猛叱骂揪身乐靳,只把乐靳吓的浑身哆嗦。 也就须臾功夫,林猛想到什么,于是乎,这名燥火彪悍的役罪营营头向外奔去。 濡河下游,密云郡的西渡口。 时至深夜寅时三刻,这西渡口仍旧人声鼎沸,放眼看去,不少力夫光着膀子,以挑杆撑身,将渡口码头上的麻袋往各家商行的货物厂搬运。 在渡口边,鲁正雄正歇息在此,此番鲁正雄受雇密云郡程氏镖任,要敢在仲夏之前,将一批商号银子安全送往辽西郡,以便于程家生意周转,由于主顾下令,镖任紧急,鲁正雄只能日夜操劳,以保平州三义庄镖局的名头。 &ldo;师兄,这程家忒他娘不是东西,咱三义庄自打立号江湖以来,就没有失手过一次,怎地到他们这,就得亲自深夜操劳?娘的…早知这般,老子就不干这趟差事了!&rdo; 鲁正雄的师弟,三义庄林仲骂骂咧咧,似有满腹牢骚。 瞧着师弟燥愤不平的样子,鲁正雄将酒壶递给他,道:&ldo;小仲,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事多了,想当年你我混迹刀尖舔血,过着有今夜没明天的日子,那是何其悲惨,后来侥幸得到老庄主的赏识,将你我从那乱道上救回来,就凭这份情义,你我也得好生回报老庄主!&rdo; &ldo;师兄,这个理儿我也知道,可程家那出镖的杂碎实在让人燥火,说真的,我险些没忍住那股厌恶,一刀砍了他!&rdo; 林仲发泄暴躁,鲁正雄眼瞅好言无用,便转音立威,沉声斥之:&ldo;小仲,你别他娘的胡来,老子告诉你,若是给庄主惹出麻烦,老子打断你的腿!&rdo; 发觉鲁正雄火起,林仲的牢骚才算缓下几分:&ldo;师兄,你莫生气,小弟就是过过嘴瘾,当不得真,当不得真!&rdo; 只是林仲与鲁正雄话音刚落,泊在渡口码头西边的船只传来吵闹声,鲁正雄一皱眉头,当即起身。 &ldo;何人乱事?&rdo; 斥声下,一名镖师匆匆奔来:&ldo;大师兄,一艘运粮小船从西河道出来,不知是不是掌舵的废物昏睡,竟然把船横在咱们的货船前梢处,咱们的人还没有说句话,那些家伙反倒恶人先告状,唾骂咱们把船横泊的太开,挡了他们的路!&rdo; &ldo;放他娘的屁…&rdo;林仲当即怒骂:&ldo;真他娘的当咱们三义庄好欺负?告诉弟兄们,立刻抄家伙,那些个杂碎再敢废话一句,老子挑了他的舌头做下酒菜…&rdo; 林仲这么一发话,当有三十多名三义庄的镖师奔涌过来,但鲁正雄深知事情轻重,眼下给程氏送镖赶往辽西郡紧要,这些个琐事,能过则过,免得多生干戈。 &ldo;都给老子安着!&rdo; 鲁正雄沉声一喝,林仲这些人立刻站住。 &ldo;师兄,那些人摆明的寻咱们麻烦…&rdo; &ldo;是不是麻烦,你都给老子在这安生,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胡来!&rdo; 撂下这话,鲁正雄向货船跑去。 程氏货船后面,役罪营的运料小船不偏不倚,正好顶在货船的前梢侧边,那营卫瞧着货船的旗帜,便发威扯呼,全然不把商贾道人放在眼里。 &ldo;狗杂碎…挡了老子的去路,连个会吭气的种都没有,难不成都死河沟里了?&rdo; &ldo;放肆!你是什么玩意儿,莫要嚣张!&rdo; 货船船沿边,几个三义庄镖师气的面色阴红,其手已经按在刀柄上,若不是忌惮运粮小船上的官家役罪营旗帜,只怕这些镖师已经动手,教育营卫如何做人! 双方对峙须臾,鲁正雄奔到船沿边,看着下面的运粮小船,鲁正雄抱拳道:&ldo;不知兄台所闹何事?&rdo; &ldo;赶紧把货船给老子撇开,不然…&rdo; 营卫嚣张不已,可鲁正雄大眼估量之后,觉得这事实在是无理取闹,明眼人都知道,一个渡口不过横船半拉,只要不是楼船龟船,全都能从侧边划过,区区一只运粮小船,如此狂妄寻事,必定有贪心之为。 思量片刻,鲁正雄从腰间掏出一只小荷包,冲营卫道:&ldo;兄台,多事不如少一事,尔等官家,某等江湖,这日后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没必要一时硬顶结怨,某等货船正在装卸货物,一时半会儿无法移动,劳请兄台费些气力,转舵二尺,顺着侧边划过就是,这些碎银子没别的意思,给兄台和船上的弟兄买些酒喝,养养神,润润喉!某鲁正雄多谢了!&rdo; 一番恭请却又不失威严的话落地,鲁正雄把荷包扔下去,那营卫探手接住,道:&ldo;原来是平州三义庄的鲁镖师,方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rdo; 银钱平贪,贪心驱利,些许小事就这样被鲁正雄三言两语解决,于后,营卫下令船夫横划向侧一丈之距,便轻易过了程氏货船。 船舱内,孙承藏匿在仓底垛口处,一声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营卫们发现,只是外面声音刚刚消失不过片刻,孙承觉察船只停下,紧接着就是一众人员下船的脚步声。 确定船舱无人,孙承慢慢推开垛口的挡板,探头看来,敢情船上的营卫全都没影了。 说来也是,这营卫闹事寻故,不外乎想敲诈商贾货船一笔,现在鲁正雄出钱平事,他们又完成了今夜的活计,自然要去渡口边的花棚酒棚耍耍。 望着渡口上的景象,孙承确定小船四周无人,便悄悄出来,来至岸上,孙承拦下一力夫。 第四十三章天眷其身3 &ldo;大哥,敢问此地为何处?&rdo; 那力夫抹了把汗道:&ldo;这是密云郡西渡口!&rdo; &ldo;密云郡?&rdo; 孙承惊蛰,想他在那小船里憋了几个时辰,结果根本没有行多远,不过孙承也怨不得营卫这些人,毕竟一夜一趟差事,只要这些营卫赶在明日正午前回到平州,那就无碍,既然不着急,又何苦逼迫自己紧急慢赶呢? 那力夫见孙承不再言语,便转身离开,孙承思量片刻,正要离开,结果渡口石道方向传来不少马鸣声。 &ldo;都给老子听好了,把整个西渡口给围了,不准放走一个人!&rdo; 胡万扯呼大吼,旋即,他所在船帮的百十号弟兄立刻分散开来,将西渡口的水道陆路全都堵住。 紧接着胡万在手下的提点中直奔一处酒棚,棚里,役罪营的几个营卫正准备开喝,冷不丁冲进一群人,这些营卫顿时惊蛰。 &ldo;你们这些混账…想要做什么?给老子滚出去!&rdo; 营卫冲胡万唾骂,可是胡万并不买营卫的帐,噪声还未落地,胡万一鞭子抽上来:&ldo;船上的人在哪?&rdo; &ldo;你敢打老子,当真活腻了!&rdo; 受打的营卫暴跳如雷,直接抄起酒盏砸来,奈何胡万先手一步,抽刀顶在营卫身前,这般举动让营卫一怔,待心口火气稍缓,几个营卫转身看去,小小的酒棚内站了十几个抄刀河夫汉子,瞧那眼神,但凡他们再硬刚一丝,只怕胡万的刀子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ldo;几位差爷,在下平县船帮胡万,来此是因为些许小事,搅扰几位差爷,在下先行赔罪!&rdo; 胡万先声恭尊,这让几个营卫摸不着头绪,跟着一河夫拿出几锭银子摆在营卫的桌上。 几个营卫愣了有片刻,其中一人道:&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没什么意思,就是有些事需要差爷配合一下!事完之后,还有重谢!&rdo; 不过片刻,胡万与营卫们从酒棚出来,最先受打的营卫道:&ldo;我们这是役罪营的运粮小船,这些日子每三天一趟,皆从此过,返回平州,船上的船夫劳役也都是役罪营的役人,不知你要找谁!&rdo; &ldo;我找的人不是役罪营的人,但他藏在役罪营两日了,现在必定于你等的小船中,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rdo; 胡万说的掷地有声,全然不像作假,几个营卫知晓这些江湖帮派的厉害,看在银子份上,他们倒也没有过多硬顶,否则事过麻烦上身,那可就不划算了。 来到小船前,远远看去,先前散开的船上役人全都胡万的人给聚拢在一起,只是查看之后,胡万眉头紧锁,那营卫道:&ldo;怎么着?没找你要的人?&rdo; &ldo;没理由啊…那家伙肯定就是藏匿这艘船离开…&rdo; 胡万自言自语,也就同时,一船帮河夫匆匆奔来:&ldo;胡爷,刚刚花棚的棚主说…有个人偷了他的衣服,向南面跑了!&rdo; 听此,胡万骤然冷声:&ldo;娘的…立刻把那人抓回来!&rdo; 一令之下,胡万这些人轰然散开,这可把几个营卫整懵,闹到底他们都不知道这些江湖种们在找谁。 漆黑的南道上,孙承拼命往前跑,可是身后的叫骂声却越来越近,半刻前,孙承觉察船帮的人来此堵截,孙承便从花棚后笆篱那偷了几件衣服,把自己装作浪荡,不成想却被出来小解的棚主发现,一通斥命,惹来船帮河夫的注意,无奈之下,孙承只能再度死命奔逃。 可是孙承哪能跑过那些健壮的河夫?不过片刻,十多个河夫从四面围来,把孙承的路堵死,待河夫一拳落面,孙承仰面倒地。 昏痛中,孙承蒙头糊眼,只待一股明光照在脸上,孙承才勉强瞧见眼前的糙汉子。 酒棚前,胡万坐在矮桌上,身旁手下簇拥,瞧着孙承那张脸,胡万一脸冷笑,他灌了口酒,对准孙承喷了上去,刺激的酒息混杂着胡万口中的杂气,只把孙承激的作呕。 &ldo;跑啊…你这属兔子的混种,你怎么不跑了?&rdo; 胡万戏虐叫骂,饶是孙承受打受累,可还算有口心劲。 &ldo;刘家的狗…某甚是不明,那刘勋给你们喂了什么,竟然如此死咬不断…&rdo; &ldo;胡爷,这家伙看来不知道咱们的厉害!&rdo; 孙承的话惹来一些河夫的怒火,一声请令,胡万微微点头,当有两个河夫抄着哨棍来到孙承身后,以棍相错,夹住孙承的小腿,紧接着二人左右开弓发力,那哨棍就似棍夹一样,只把孙承夹的惨痛叫出。 &ldo;娘的…刚才什么声音?&rdo; 不远处的货物厂屋前,林仲被突然传来的惨叫吓了一跳,惊魂中,鲁正雄粗声:&ldo;做好自己的事,莫要管旁人琐碎!&rdo; 只是林仲比之鲁正雄要轻浮一二,对于江湖恩怨事,他颇感兴趣。 &ldo;师兄,这些货银我已经查了三遍,错不了!&rdo; &ldo;不错最好,错了可就把三义庄的招牌砸了!&rdo; 鲁正雄细细对着账目,这林仲眼瞧无自己的事,就寻摸着转身离开,刚走没几步,两个镖师过来。 &ldo;二师兄,那边酒棚前,刚刚那一伙船帮的家伙抓回来一人,正在料理呢,要么咱们去看看?&rdo; &ldo;看看,这事可不常见,碰见了就得瞧瞧!&rdo; 于是林仲带着两个镖师过去看戏,来到近前,远远一瞅,已经围了不少酒客,只是船帮的人在外挡身,这些看客们根本近不了身。 &ldo;娘的…&rdo;林仲低骂一句,左右一瞧,转身攀上酒棚前的马槽架子,这么一来,他可比旁人高上太多。 &ldo;哎呀呀呀…那家伙做了什么事…竟然被打的这么惨!&rdo; 林仲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身后镖师道:&ldo;二师兄,要不报个官?救他一命?&rdo; &ldo;老子告诉你们,别多事啊,江湖仇江湖了,这是规矩,让官家掺和进来,那算个什么?咱们此趟要事在身,你可别给大师兄添烦,不然大师兄火起,揪怪下来,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可别找我说情,我不挨那个骂!&rdo; 第四十四章镖师插手 一通警告,镖师不再多嘴。 当林仲看得入神时,那人群中间,胡万单臂提溜起孙承往外走,可这一走不要紧,孙承的模样正好对准林仲的视线,一个对视,林仲险些脚滑摔下马槽架子。 &ldo;娘的…不会这么巧吧!&rdo;林仲惊蛰自言。 &ldo;二师兄,你悠着点,别看个戏再把自己给折腾住!&rdo; 马槽架子下,两个镖师弟兄笑出声来,可林仲已经没有任何看戏的心思,他箭步冲下,冲二人道:&ldo;你们盯着那些船帮,切莫让他们走了!&rdo; &ldo;二师兄,你这是怎么了?&rdo;两人浑然不明。 但林仲根本来不及解释。 &ldo;少废话,放跑那些船帮的杂碎,小心老子收拾你们!&rdo; 急声落下,林仲已经转身跑开,瞧此,两个镖师也不再耍笑,他们二人相视一看,朝着胡万船帮的人摸过去。 货船上,鲁正雄正在盘查所运的货银箱子数目,结果一声叫喊从后传来,乱了鲁正雄的心数。 &ldo;大师兄,不好了…出事了!&rdo; 林仲匆忙急奔近前,鲁正雄被乱了心数,顿时怒声:&ldo;你小子,就不能给老子安生片刻!&rdo; 林仲使劲咽了粗气,道:&ldo;大师兄,我看到…孙氏的少东家了!&rdo; &ldo;什么孙氏少东家?老子给你说,这趟镖要是出了问题,给咱们庄主惹来麻烦,老子打断你的腿!&rdo; 鲁正雄本不理会林仲的话,正欲继续盘算,可眼前灵光一闪过后,鲁正雄突然反应过来。 &ldo;你刚才说什么?&rdo; &ldo;大师兄,是平州孙氏敦庆隆的少东家,孙承!&rdo; 听清林仲的话后,鲁正雄直接变了脸色:&ldo;你可确定?&rdo; &ldo;绝对错不了!刚才我在那看船帮的人料理事,结果那些人把揍了一通的家伙给提溜走,正好对着我的方向,所以我敢肯定,绝对是孙承!&rdo; &ldo;这个孙家小子,他到底在搞什么?&rdo;鲁正雄沉声:&ldo;之前我已经在平州东官道的僻静山道上救了他一回,现在又碰上…&rdo; 对于这话,林仲知道鲁正雄心有顾忌,上次那事林仲也听说了,可那回鲁正雄身上无任,大可出手,现在正担着一份大活计,若是出了差错,后果可难以预料。 但孙家与三义庄的关系颇为紧密,就这一点,鲁正雄也得好好掂量,若是日后传出三义庄的人在附近目观孙家少爷落难而不助,日后这敦庆隆与三义庄的干系就难说了。 急思片刻,鲁正雄冲林仲道:&ldo;此番咱们有要务在身,我不可能脱了身前的紧要事去做别的!&rdo; &ldo;大师兄,你这意思…那咱们就当没碰见过?不管孙承了?&rdo; &ldo;不管是不可能的,孙家与庄主交情深厚,三义庄这么多年来受敦庆隆的资助也十分频繁,若是不出手,实在说不过去,这样,我在此押运货船,你带上几个得力弟兄,去把孙承救了,记住,一定不能让人知道你是三义庄的镖师!&rdo; &ldo;这是为何?若是咱们报出名号,岂不是更好行事?&rdo; &ldo;平日里你精的跟猴子一样,现在怎么糊脑子了!&rdo;鲁正雄低骂林仲:&ldo;那些人是船帮的家伙,现在我们正在押镖,若是搅扰乱了他们的事,剩下的路程还能安稳?&rdo; &ldo;大师兄思量的周到,是我疏忽了!&rdo; 随后林仲挑了七八个精干镖师弟兄,待一切准备妥当,便去寻胡万船帮的路子。 这胡万抓到孙承后,当即赶往平县,只是胡万不知道,在他们身后,两个三义庄的镖师已经如鬼魅眼睛似的跟上来。 行至一处岔口客栈歇脚,胡万于一众弟兄吃喝饱腹,也正是这般间歇使得林仲带人跟上来。 &ldo;情况如何?&rdo; 林仲问道,先前做尾巴的镖师道:&ldo;那些人都在客栈里歇脚吃食!&rdo; 听此,林仲道:&ldo;你们几个从后面绕进去,看看孙氏少东家孙承在哪?若是寻见,我这边一发号,你们就动手截人离开,记着,务必要迅速!&rdo; 客栈里,胡万几碗烈酒入腹,那股子干瘪之气才算消散。 &ldo;胡爷,真是老天有眼,让咱们找到这个孙家杂碎!&rdo; 船帮弟兄从旁咋呼着,可胡万却没有丝毫的轻快之意,他道:&ldo;去看看孙家崽子怎么样了?给他弄点吃的,千万别死喽!&rdo; 几个船帮弟兄当下起身,胡乱拿着两块干肉,一壶酒向客栈后的马棚子走去。 马棚前,孙承被绑在马槽柱子上,旁边,七八个船帮弟兄胡乱歇息着,看到两人拿着酒肉出来,几个弟兄上去:&ldo;现在才来给爷们送吃的,真他娘的慢!&rdo; &ldo;胡咧咧什么呢?这是孙家崽子的…你们要吃,进屋去!&rdo; 两人叫骂一声:&ldo;快点,我俩替你们盯一会儿!&rdo; 于是这七八个看管孙承的船帮弟兄向客栈内走去,这两人来到孙承面前,将肉和酒放在他脚边,道:&ldo;小子,吃吧!&rdo; 奈何孙承也有几丝血性,根本不应,这可把两人气的窝火,一个没忍住,搂起袖子就是几拳。 客栈前门,林仲几人大步进来,寻了胡万旁边的桌子坐下,小二好酒好菜端上来后,林仲几人吃的热乎。 胡万斜眼瞟了林仲一眼,眉头微皱,却没有什么过多反应,待身前的酒碗见底,胡万道:&ldo;小二,结账!&rdo; 听此,林仲刻意放下筷子,大拍起身冲小二道:&ldo;小二,你这面里是什么玩意儿?恶心老子呢?&rdo; 原本跑到胡万桌前结账的小二听到林仲的叫骂,便转身奔来,向林仲赔罪:&ldo;客官,你这是眼花了,那就是一块油炸的肉…&rdo; &ldo;放屁,你是骂老子眼瞎?&rdo; 林仲大手一挥,将面碗砸在小二脑袋上,小二瞧着林仲几人腰挂腰刀的模样,就知道几人不好惹。 &ldo;客官…小的没有说错啊…那…那就是油炸过的肉…您老要是…&rdo; 小二说话功夫,林仲听到外面传来几声鹰鸣叫,旋即,林仲一脚上去,把小二给踹倒,冷不防的挨了这一下,小二直接后退滚到胡万桌旁,那股子猛劲更是把胡万桌上的碗碟给震翻,而碗里的汤水正好溅在胡万腿上。 第四十五章计从中来 &ldo;他娘的杂碎…哪来的混种,敢在这里放肆!&rdo; 船帮弟兄们瞧着林仲放肆不堪的模样,顿时火气彪出,如此一来,双方直接上头上火,撸袖子开打。 &ldo;你他娘的算个什么玩意儿?&rdo; 面对船帮的嚣张,林仲这些镖师也不气若丝毫,但见林仲身后闪出一三角眼镖师汉子,此人乃镖师旗头,姓吴名志,人沉心狠,逢战必见血,算是个黑手种。 此间得火大骂,吴志那股子气势全然不把胡万这些船帮种放在眼里,甚至于刚刚飙声的船帮汉子都显出三分怯胆之样。 只是胡万深知自己要务在身,并不愿意多生是非,以免发生什么意外不测。 双方僵持对火瞬间,胡万探身一步,抬手挡下自己的弟兄,让后冲林仲道:&ldo;爷们,瞧着模样也是江湖上飘得弟兄,此间碰见,算是缘分,些许小事,不过屁风飘背…&rdo; 听出胡万话里的退让之意,林仲嘴角上扬。 &ldo;大兄弟,你这话说的还算人言,比起身边的几只吠犬,你可让人舒坦的多!&rdo; 这胡万本就是江湖主,现在做了船帮老大,那份心性自然要比手下人强上不少,可是林仲的话简直就是臭狗屎,听了辱耳朵,不听糟践心,已经潜意识退步的胡万面对这般嘲讽,心里压抑的火就像崩裂的水坝,不断往外溅水。 一息不过,胡万咬牙蓄力,抬手握拳,拍在桌子角,由于气劲强悍,桌角直接被震断,对此,林仲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彻底冷下来。 &ldo;怎么着?大兄弟想要试试?&rdo; &ldo;爷们,莫要欺人太甚,小心见不得明日的太阳!&rdo; 对于这话,林仲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狂笑起来,身旁的吴志几人也都傲然无度,那模样简直就是把胡万等人当做跳梁小丑,虽然强作狠样,却不知自己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野犬小畜,不过吠声尔尔。 在林仲可以脱身胡万时,外面又传来几声夜莺叫,这让林仲心中估量,借由胡万等人不明,林仲神色示意身旁的镖师弟兄,这镖师弟兄当即明了,他大步走到掌柜桌前,不由分说,夺来一坛子好酒,让后将酒朝外面一甩,随手扔出一只火折子,那溅落满地的酒水骤时燃起明火,只把客栈门庭给照的光亮不已。 借由此变,林仲刻意大声:&ldo;怎么着?出去试试?在这里打烂了店家的物件,老子怕你们赔不起!&rdo; 话至此处,双方火气彻底激裂,胡万二话不言,抬手发力,虎爪擒桌飞甩砸来,林仲几人轻松后撤,跃身闪开,立至门庭前,那掌柜的与小二及其它酒客见状,立刻散作鸟兽,唯恐被这些江湖种乱刀伤之。 客栈外,几个镖师听到林仲传出的话,立刻向客栈后面摸去。 马槽棚子前,孙承依旧被绑缚无动,两名船帮汉子笑骂戏虐,似乎在发泄心中对孙承这等富贾商行的嫉妒,这时,前面栈厅里传来杂乱吵闹,一船帮汉子道:&ldo;听着前面动静不对,该不是出什么事了?&rdo; &ldo;出什么事也跟你没关系!&rdo; 不成想二人话音刚落,身后的棚子黑影中噗噗几声踏脚,二人转身看去,结果迎面袭来两脚重击。 &ldo;咣咣&rdo;两声,二人倒地。 那孙承面对突然的变化,整个人惊蛰无动,几个镖师接连翻进来后,抽刀一闪,孙承身上的麻绳便断落于地,紧接着,几个镖师不由分说,拖起孙承就向外逃去。 客栈门庭前,林仲与胡万交手数合,不分胜负,这让林仲意外不少,且胡万也心道不能久斗,否则生变,让孙承这件差事给误了点,后果难以料想。 待心口恶气由拳憋出,胡万与林仲借着一合机会,各自退身圈外,也就同时,又是几声夜莺鸣叫传来,林仲听之,立刻开口:&ldo;大兄弟,身手不错,老子佩服!&rdo; &ldo;不敢!&rdo; &ldo;方才老子气盛,言语甚烈,此间比拼一二,老子气散,也望大兄弟莫怪!&rdo; 一番顺言转变让胡万缓了口气,不待他开口,又是几声夜莺鸣叫,那林仲直接抱拳,匆匆离开。 到这里,胡万意识忽闪,总感觉哪里不对,结果还未理清思路,客栈后面的弟兄奔来。 &ldo;胡爷,出事了,孙承…孙承被人劫走了!&rdo; 听此,胡万目瞪欲裂,直接单臂卡主这名无能手下:&ldo;娘的废物…&rdo; 扯呼之下,这河夫弟兄被胡万甩了出去,滚身一丈,昏死不明。 &ldo;娘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子竟然着了那些混账的道!&rdo; 气急之下,胡万张目四向,怒吼:&ldo;所有人给老子去追刚才那些混账,一定要给老子找回孙承,不然你都给老子死河里去!&rdo; 平县县衙。 窦英战战兢兢的立在姜裕面前。 &ldo;大人,事情呢…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人已经被属下带回来,正押在班房,其它的您看…&rdo; &ldo;胡闹,呱燥!&rdo; 姜裕没有应窦英的话,独独撂出这四个字,窦英自问自己没有做错什么,可姜裕不应话头,窦英也不敢多问,等了好半晌,姜裕摆摆手,窦英这才离开。 出了县府,窦英窝火,自顾骂咧起来:&ldo;这他奶奶的都是什么狗屁事…船帮的人胡来,你个姜裕老儿竟然不管,老子把事平复,你却给老子设难题…&rdo; 只是窦英没想到,这番暴躁话竟然被悄莫声息来到身后的参事徐坤听到。 一阵轻咳传来,本来还满面怒气的徐坤顿时惊神,一息不过,他回身看去,那张糙脸立刻转显出强挤出来的笑意。 &ldo;喲…这不是徐大人么?什么时候在咱后面,徐大人,有何吩咐?敬请直言,属下必定尽心尽力!&rdo; 盯着窦英额头微微冒出的汗珠,徐坤似笑非笑,话不应其言。 &ldo;窦都头,方才那些话可有几分怨气啊!&rdo; &ldo;什么话?&rdo; 窦英故作不认,想要蒙混过去:&ldo;徐大人,若是无事,属下还有巡街要务,这就先走一步!&rdo; 第四十六章危风暗来 &ldo;站住!&rdo; 徐坤震声,吓的窦英一颤,一时间,窦英不知再说什么,不过徐坤的反应倒也耐人寻味。 细细看去,徐坤上下打量着窦英,一副不知所谓的模样。 &ldo;听说都头昨夜抓了一些人,好像还牵扯到平州役罪营,可有这回事?&rdo; &ldo;啊?大人此话何意?&rdo; 窦英不明其理,漏出木糊的表情,那徐坤皱了皱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ldo;你这糙人,平日里瞧着也算精细人,怎地现在给本参事装起来了?莫不是真要让本参事做一回传话人?把你的牢骚告诉姜大人?&rdo; &ldo;别,别,徐大人,您知道,姜大人一直寻属下茬子呢,刚才那话要是传出去,只怕属下就没法在县府待了…&rdo; 眼瞅窦英装无可装,便直接软下来,徐坤哼哼一笑,转身离开,窦英思忖着徐坤最后的反应,稍有思忖,便缓了口气快步跟上。 平县班房中,张旭、花厉、仇万龙三人被押解在此,对面的监房中,王弼等船帮的人也在,双方隔着两道监门相互敌视,互不让步。 &ldo;你们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和我们做对,放心,爷爷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怕!&rdo; 王弼压着嗓音威胁,可张旭三人根本不应,纵然三人的态度让王弼怒火,但这里是县府的地盘,王弼倒也不会做出什么冒失事。 班房外面,林猛匆忙赶到,寻到班房差头,林猛道:&ldo;昨夜我役罪营几个差人被抓了,现在何处?&rdo; 班房差头上下打量了林猛一眼,语气略有不屑:&ldo;你是什么人?&rdo; &ldo;我是他们的营头!&rdo; 闻此,差头嘿嘿一笑,不再作声,林猛皱眉,也就一息,他便明白差头是在向自己寻礼钱,但是林猛这么久以来都是收别人的礼钱,何时自己往外掏过? 那差头等了约莫三息功夫,脸上阴沉道:&ldo;怎么着?营头大人就这么硬闯进来寻人?未免不合规矩?&rdo; &ldo;什么叫做规矩?役罪营受命平州宗主之令,前来修葺濡河堤口,现在人莫名其妙被你们抓了,你给老子讲规矩?&rdo; 林猛为人刚硬,一个小小班房差头还不至于让他折腰,于是二人两言不过,便发生相冲。 差头眼瞅无法从林猛身上揩油,便耍起正经路子。 &ldo;人是府衙都头带进来的,现正在闭监查案,外人不得探视!&rdo; &ldo;放屁!&rdo;林猛怒声,差头顿时目瞪:&ldo;你说什么?&rdo; &ldo;老子说你放屁!&rdo; 林猛这等营头,论身为至少和县衙都头一个级别,小差头如此耍弄,简直就是侮辱,憋劲中林猛撂话,可把差头气的不轻。 &ldo;你…你这役罪营的混账,不要太狂妄,你们的人深夜乱斗,犯了律法,你就等着受牵连吧!&rdo; 差头扯呼一声,转身离开,林猛眼瞅自己无法解决这事,乱中思量片刻,便转身上马,向堤口奔去。 回到小校场,林猛直接找到管营田伯清,这田伯清正在歇息,见到林猛气势汹汹的来此,倒有些不明。 &ldo;林猛,你这是出什么事了?&rdo; &ldo;大人,平县县府那些混账太可恨了,深夜无告,直接抓走属下三个差役,属下前去交涉,寻问事由,却被那班房的杂碎给刁难,大人…这事咱们就这么忍了,只怕接下来的令务都没法干!&rdo; 林猛一口气说这么多,倒把田伯清给激住:&ldo;抓走什么人?你到底在说什么!&rdo; 无奈,林猛只能缓缓说出,片刻后,田伯清道:&ldo;照你这么说…还是县衙巡察抓捕乱人引的祸?&rdo; &ldo;谁说不是呢!&rdo;林猛凑到身前小声道:&ldo;大人,咱们役罪营受命宗主大人调令,来此劳役,这等苦差事每个油水不说,还要被平县的混账刁难,一旦消息传出,对下面的影响可不好,所以这事咱们必须摆出个姿态,不然平县的人真把咱们当柿子捏了!&rdo; 林猛言之有理,田伯清虽然收了姜裕的好处,允许县衙的人在此巡察抓入,可不代表县衙的家伙就能直接一声不吭的抓走自己人,这要是让役罪营的人知道,还以为田伯清这个管营无能受欺,只会立威内下不于外,随后,田伯清起身,与林猛前往平县县府。 平县客栈,刘昂得到胡万手下王弼传来的消息,私通包庇孙承逃离役罪营差役种们被抓紧县府班房,刘昂立刻起身,前往班房寻人。 由于刘昂所行有钱有威,那班房的差头笑脸相迎,直接允之入内。 王弼看到刘昂赶来,立刻急呼:&ldo;少东家,在这呢,在这呢!&rdo; 刘昂隔着监门与王弼低声:&ldo;你们怎地也被抓进来了?那些包庇孙承的混种在哪?&rdo; &ldo;少东家,这平县府衙的都头不开面啊!&rdo;王弼低声:&ldo;不过小可以确定,那几个小子就是包庇帮助孙承离开的杂碎,至于孙承,小的已经飞马传告胡爷,胡爷带人前往濡河县的下游渡口拦截,估计今日就有消息!&rdo; 听到这话,刘昂一直紧绷的心才算缓下来,他转头看去,在对面的监房中,张旭三人正靠在里间歇息,刘昂眉目微闭,鼻翼抽动,暗道:&lso;混种杂碎,敢与刘家做对,老子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rso; 那张旭注意到有目光看来,便转头瞧之,此正好与刘昂视线相对,一时间,张旭对刘昂心底的那股杀意感到背寒,不觉中打了个冷颤。 &ldo;旭倌,你怎么了?&rdo; 仇万龙觉察张旭有变话,低声问来,张旭缓了口气,道:&ldo;咱们得赶紧想法子出去,不然会出大事的!&rdo; &ldo;大事?你想多了,只要孙承安然离开,不管是船帮的人,还是衙役,都找不到咱们做罪的证据,我还就不信他们能够强行压罪咱们…&rdo; 仇万龙说的轻描淡写,不过这也是实理,自文成帝继位以来,广施仁政,严管酷吏,且这平县就在平州城眼皮子底下,若是酷刑传出,只怕济阴王宗主会大肆查办,介时平县这帮家伙一个都跑不了。 第四十七章乱象袭目 只是仇万龙想的虽然没错,可他根本不知道那些酷吏敢胆大妄为到什么地步,只要钱银诱惑足够,这些酷吏当真敢视律法于无物。 眼下,刘氏与孙氏的商行之斗,其中一要紧处就是平县刘氏船帮暗作的黑身行径,那姜裕作为平县县令,在刘家大肆奉钱的怂恿中,根本不管胡万船帮的乱为,甚至于暗中允诺河夫汉子假作衙役谋己私利,寻害孙承。 现在,刘昂得到消息来到班房,也就片刻功夫,那差头便笑脸恭敬的将王弼等人当着张旭三人的面放了,这可把仇万龙看呆。 &ldo;旭倌,那些人怎么就…&rdo; &ldo;要出事!&rdo; 看到王弼那些人大摇大摆的出去,花厉沉声一语,且王弼出去前,还刻意冲三人比划着手势,其意就是要拿张旭三人开刀解气。 只是张旭三人不过是役罪营的差人,那有什么银钱使路子,纵然他们有钱,只怕这班房的差头也不回卖给他们面子,一时间,三人心燥不已。 班房外,刘昂与王弼等人并没有即刻离开,那刘昂四下一看,确定周围无人注意,便低声交代着:&ldo;方才你说,里面那三个汉子就是包庇孙承的杂碎?&rdo; &ldo;没错!&rdo;王弼使劲嗅了下鼻子:&ldo;那几个役罪营的杂碎数次阻挠船帮行事,若没有他们,只怕孙承早就被抓到了!&rdo; &ldo;既然这样,留着无用,省的往后当做癞蛤蟆恶心本少!&rdo; 刘昂这话一出,王弼顿时明白其意,末了王弼嘿嘿一笑:&ldo;少东家,算着时辰,胡爷应该快到了,只要孙承被抓到,您带着孙承离开,班房里的几个杂碎就有小的解决!&rdo; 在王弼以为胡万就快把孙承给带回来时,胡万却因为林仲等人的横叉一杠子,再度把孙承给丢了。 孙承黑夜里被救走,直接顺路上了鲁正雄的押运货船,让后林仲等人假作踪迹,引着胡万朝反方向走,这才把胡万彻底甩开,胡万追踪不到,气的把两个看守孙承的手下斩首示众,其尸首胡乱扔进路边荒草堆,如此模样让其余河夫手下心怕不已。 &ldo;娘的混账…到底跑哪去了?&rdo; 怒气中,胡万臂出扯身,抓住一手下质问:&ldo;你说,人怎么又不见了,难不成那些个江湖种是鸟,从天飞走了?&rdo; &ldo;胡爷莫怒,小的…小的不知!&rdo; &ldo;废物!&rdo; 胡万斥吼,一拳下去,这河夫汉子倒地,紧接着胡万又去抓另一人,瞧着刚才弟兄的结果,这汉子吓的两腿打颤:&ldo;胡爷,小的…小的以为那孙承肯定还在渡口!&rdo; &ldo;什么?&rdo; &ldo;胡爷,您想,这四面路口都有咱们的弟兄把守,若是那些江湖种劫走孙承走旱路的话,咱们的人肯定能够发现,可是现在还没有信,这就说明那些人根本没有走旱路,不走旱路,方圆外出的道就只有水路!&rdo; 听到这番话,胡万细细琢磨,还真有几分道理,便松开手中的河夫汉子。 &ldo;要是这么看来,孙承那家伙定然还在渡口,可渡口上只有一支外帮镖局的商货船!&rdo; 胡万暗自估测,随着他的火气下去,思绪清晰,胡万突然意识到,孙承的离开闹不好和那支押镖的镖局中人有干系,试想,孙承家的敦庆隆是平州地界的最大商行,生意往来必定与江湖人缠手,现在莫名被人劫走,保不齐就是被相识的人出手救出。 理出这个道道,胡万立刻大声:&ldo;传令船帮弟兄,立刻以冲船向下游追去,务必追上那支商货船,老子就不信他孙承真是属猫的,能有九条命!&rdo; 平县县府,田伯清与林猛来至府衙,那姜裕早就得到消息,立刻来迎。 &ldo;田大人,您突然来此,莫不是有事?&rdo; &ldo;姜大人,无缘无故抓我役罪营的人,这事可不合规矩!&rdo; 田伯清直言相对,姜裕拱手笑言:&ldo;田大人,这话可就冤枉本官了,本官深知修葺堤口河坝的重任,纵然抓捕贼人的事紧要 ,可也不会胡来!&rdo; &ldo;胡来?我营房下的三个差人昨夜被抓,现今未归,姜大人,你是不是要给在下一个解释!&rdo; 林猛气正中出,硬声出来,姜裕神色瞬变一二,便快速恢复。 &ldo;田大人,你手下这人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役罪营管营!&rdo; 听此姜裕话里的恼火,田伯清倒也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胳膊外拐之人,再者言,林猛也是他手下的得力之人,此次开口求声,田伯清自然不会不管。 &ldo;姜大人,堤口修葺的半数监工皆有我这属下负责,你不动声色抓了他的人,他心急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因为这事当误堤口修葺大任,只怕他再有两颗脑袋也负不起那个责任!&rdo; &ldo;田大人,你…&rdo; 姜裕斗言,可田伯清同样老练,他拱手相对:&ldo;以某之见,不管这事缘由为何,既然出了,就尽快解决,现在人被关于县府班房,还有往府牢送,希望大人看在某的薄面上,这事就此刹住脚,至于对错,你不查,我不究,双方都落个清净如何?&rdo; 田伯清给出了解决办法,一时间姜裕也难以回绝,否则就是明着不给田伯清面子,那样双方都将下不了台。 无法之下,姜裕冲衙吏低声一二,衙吏赶紧走开,让后姜裕冲田伯清躬礼。 &ldo;田大人,至于个中情况,本官还需要走个过程,您就先与本官入衙歇息片刻,饮酒一杯,聊聊如何?&rdo; &ldo;姜大人请!&rdo; 田伯清知道姜裕已经让步,便随礼同行,至于林猛,他心中纵然有什么顾忌,可田伯清都不在说什么,他也只能听命。 与此同时,在县府参事徐坤的府邸,窦英正听着这名二把手的教诲。 &ldo;窦英,你出身胥吏使的家世,看似风光,可现在却落得处处受人欺辱的份,这实在让心憋气闷!&rdo; 徐坤说的轻描淡写,可窦英却听得不是滋味,想他子承父业,为官县府,可是自打姜裕到来后,自己越发受排挤,这实在让人难忍。 第四十八章各自行动 几杯烈酒入腹,窦英心底的火气被激了出来。 只见窦英把酒盏重重放下,暴躁道:&ldo;徐大人,想我窦英虽然不是什么豪杰大才之人,可在我的巡护下,咱们平县何时发生过大的贼人匪盗事件?就拿去年的江湖江洋大盗劫掠船帮的事,若不是我日夜布防,诱敌计出,那江洋大盗如何能落网?可到最后上书朝廷,却没有我窦英的名字,这算什么事?我的功劳全被那个混账给吃了!&rdo; 一通暴躁,几乎震聋徐坤的双耳。 &ldo;窦英,知道姜裕为何厌恶你不?&rdo; 冷不丁的一出直问让窦英浑然不明:&ldo;敢请徐大人多多指教!&rdo; &ldo;你这人性子刚直,看似圆滑,实则漏洞百出,姜裕乃是缜密之人,你非他可用,他自然厌恶你!&rdo; 听到这话,窦英愣神好半晌,待其回过神思,窦英气的眉挑身颤。 &ldo;这个老家伙…我…我饶不了他!&rdo; 此言一出,徐坤当即探身,双目直视,死死盯着窦英:&ldo;你当真敢与他作对?&rdo; &ldo;这…&rdo; 窦英一时不明徐坤深意何在,不敢应之,可徐坤死盯无防,约莫三息功夫,窦英额头汗水满布,却仍旧没有开口,徐坤再度施压,问道:&ldo;本官问你,你当真敢与姜裕作对?&rdo; &ldo;我…我…&rdo; &ldo;无能的废物!&rdo; 瞧出窦英心底空虚,徐坤心厌一骂,回身坐下:&ldo;男子汉,当丈夫,行事如风雷闪电,刚利流云,可你…看似刚直正道,实则畏畏缩缩,如此之人,不单姜裕厌恶你,连本官也懒得搭理你!&rdo; 面对徐坤接连不断的嘲讽,窦英心底的火气愈发强烈,当那股子劲头超出自己的忍耐界限后,窦英突然起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由于劲道十足,桌角咔嚓一声,断裂开来,这般景象看着徐坤眼里,非但没有丝毫惊蛰,反倒拍手叫好! &ldo;爷们,这般狠厉强劲强劲才是爷们所为!&rdo; &ldo;徐大人,我窦英与姜裕势不两立,他厌恶我,不给我好路走,我也不会容忍他的作为,你若不信,就走着瞧,我一定要与他见个高低!&rdo; 窦英一股作劲撂出这话,徐坤当即起身:&ldo;既然如此,你就随我一道,只要能绊倒姜裕,我做了平县县令,你就是二把手,如何?&rdo; &ldo;当真?&rdo; 窦英惊蛰一息,徐坤沉沉的点了点头,只是窦英不明白,徐坤不过是县中参事,那姜裕为了把劳权力,连县丞都给强占挤走,一个虚职高名的参事如何能够搬倒老一? 徐坤从窦英的脸上看到困惑,他再度坐下,自斟一杯,缓缓道:&ldo;搬倒姜裕,只在这次的船帮暗事!&rdo; 平静的濡河上,鲁正雄与孙承面对而坐,瞧着孙承满身的伤痕,鲁正雄叹了口气。 &ldo;孙少东家,你这是何苦呢?&rdo; 孙承听之,苦笑一声:&ldo;商路如此,纵然我孙家不对刘家使招,那刘家也会暗地里寻摸我们孙家,正可谓一山不容二虎,这平州商行,要么留下我孙家的敦庆隆,要么留下刘家的元隆,除此之外,别无他选!&rdo; &ldo;别无他选,好一个别无他选!&rdo;鲁正雄自谈一声,便起身来到船头,望着平静的河面,鲁正雄道:&ldo;少东家,此番某搭救于你,全是意外所然,且这趟货船到前面的河口转东,前往辽西郡,不回平州城,所以少东家得在前面的河口下船,自行赶往平州城!&rdo; &ldo;如此多谢鲁大哥!&rdo;孙承起身躬拜:&ldo;上次您救我于荒野小道,这次又救我于贼种之手,这个情义,晚辈谨记心中,日后必定厚报!&rdo; &ldo;罢了,罢了!&rdo;鲁正雄内心并不看重这些,他之所以数次帮助孙承,不过是曾经的情分和老庄主的身份,不然鲁正雄也不愿意在押镖途中多生是非。 三个时辰后,货船到濡河下游河口的渡口前停下,只是不等孙承下船,船头的观哨镖师急急奔来。 &ldo;大师兄,前面有情况!&rdo; 听到这话,鲁正雄皱眉,他稍加思量,拦住正要下船的孙承:&ldo;你现在进船舱歇息,稍后我查明情况再走!&rdo; 来到船头,鲁正雄细目看去,那渡口岸上满是船帮的人,单从旗帜上来看,鲁正雄一时分不出这些人归属那个名号,至于河口岔道上,十多条小船连串成片,不管大船小船过去,皆要受查,这让些迹象显得颇为可疑。 &ldo;大师兄,您说那些家伙不会就是在查咱们船上的主吧!&rdo; &ldo;没那么巧,林仲带人假作孙承反向逃离,应该把上个渡口的哪些人给引开了!&rdo;鲁正雄自以估量,但他到底不敢冒这个险,思忖片刻,鲁正雄道:&ldo;去,告诉孙承,把船舱下甲板打开,找个弟兄和他一起下水,没有我的话,决不能露头!&rdo; 船舱,孙承正在等候鲁正雄的话,结果鲁正雄准许下船的话没传到,一个镖师兄弟走来,他将一身鱼皮衣扔给孙承。 &ldo;少东家,穿上吧!&rdo; &ldo;这是为何?&rdo;孙承不明,镖师叹了口气道:&ldo;情况不太对劲,大师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做一手准备,少东家,你我就先藏身甲板下,待大师兄来话,你我才能出来!&rdo; 河口前的渡口岸上,胡万死盯着过往行船,按照他的估测,孙承既然从路上逃不走,必定还在水路,现在他把前后渡口都给封了,不信找不到孙承。 这时,一个河夫汉子匆匆奔来:&ldo;胡爷,上个渡口出现过的货船来了!&rdo; 闻此,胡万当即起身:&ldo;查,给老子细细的查,谁若阻拦,格杀勿论!&rdo; 一令之下,几十个河夫在小头目的带领下冲向鲁正雄所在的货船。 船头,鲁正雄看到一众江湖河夫汉子奔来,眉头皱的就像个川字。 &ldo;娘的,这些个河夫种要做什么?难不成要劫镖?&rdo; &ldo;劫镖,三义庄的插旗是他们能够砰的?&rdo; 船上的镖师显然不相信,可鲁正雄却有预感,这次只怕要麻烦了! 第四十九章青军儿郎 不过片刻功夫,胡万带着一众船帮弟兄来到渡口栈桥上,只是瞧清货船上的旗帜后,胡万皱起了眉头。 &ldo;奶奶的…三义庄的镖旗!&rdo; 低骂中,身后的一些弟兄暗地嘟囔起来。 &ldo;这三义庄可是平州城最大的镖行,官场江湖两道皆有交际,咱们去查他押的镖,会不会出什么事?&rdo; &ldo;那说不准!&rdo; 听着身后的唏嘘声,胡万心火冒出三股,转身叱骂:&ldo;娘的混账,你们是老子的人,还是他三义庄的镖师?叽叽歪歪,再敢给老子废话,小心你们的舌头!&rdo; 一通威吓,众船帮弟兄闭上嘴巴,待货船缓缓行进之河口前,被自家的冲舟小船拦住,胡万摆手,当有几艘小船划来,胡万麻利的跳上船,让后向货船行过去。 船头,鲁正雄看到一群船帮汉子乘着小船过来,便立身高呼。 &ldo;尔等何人?为何拦我三义庄的镖船?&rdo; 那胡万听到呼声,立刻止住小船,他先拱手拜礼,让后应之。 &ldo;某乃平县刘氏船帮帮主胡万,只因近来生事,某请命平县县令姜裕大人,责求对过往船只巡查,以抓贼人,此番拦截,请三义庄的镖师们多有见谅!&rdo; 话落,胡万摆手,身后的小船当即划前一丈,那些个船帮弟兄们则抛出飞爪,准备登船。 可未经鲁正雄同意就做登船态势,鲁正雄自然不允,他重重一哼,身后的镖师唰唰抽出刀剑,横列在船沿,其中几个手快的镖师弟兄更是抄刀挥砍,将那飞爪斩断。 &ldo;唰唰&rdo; 飞爪断裂,攀绳落水,对此,胡万沉声:&ldo;镖师弟兄们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违抗平县官令?&rdo; 面对胡万的这般狐假虎威,鲁正雄心底叫骂,若是船帮之为,鲁正雄敢提着刀子和他们干,毕竟镖师的职责就是玩命护行镖货,可胡万却拿出平县县令的官告,这让鲁正雄不敢贸然应之,否则就有窝藏拒查的嫌疑。 双方僵持中,一镖师从后上来,冲鲁正雄低声:&ldo;大师兄,孙少东家已经藏好了!&rdo; 得知这点,鲁正雄长出一口气,转身冲身边后的镖师弟兄们道:&ldo;尔等都把刀放下!&rdo; &ldo;大师兄,你怕他们做什么?要弟兄们说,他们只要敢上来,咱们就干他们娘的…&rdo; 一众镖师气势汹汹,根本不畏丝毫,可鲁正雄心有思忖,现在他们还处于平县地界,若是真的发生搏命,平县一旦插手,面前那些船帮人就会占据上风,况且孙承也藏好了,鲁正雄不相信那些船帮人能够找到! 须臾缓息,鲁正雄冲小船上的胡万道:&ldo;既然是平县的官令,你们大可上来搜查,但是老子有言在前,你们只准上来三个人,其它人等立刻退避,且若是搜不出什么,你们可得给老子说点什么!&rdo; 胡万稍加考虑,再想着之前一些江湖种的乱为,胡万把心一横,便带着两人攀上货船! 密云郡东镇,马家村的武技征召健儿们在平州城州军征役官的带领下缓缓行进,按照文成帝的皇令,此次武技征召旨在大魏裁撤冗军的前兆,由于这般缘故,使得征役官关兴霸很是厌恶。 这关兴霸本为平州州军先锋营典军校尉,只因得罪顶头将军,才被罚来做这带兵役的苦差事,故此一路上,关兴霸稍有不顺,便叱声大骂这些青健儿郎,碰到一些愣头青,关兴霸的马鞭子更是连连招呼,毫不留情。 行至东镇,早有镇中乡绅奉命郡守之令,为青军队备粮备食,借着这个空档,关兴霸来到镇街前门方向的酒肆,饮酒歇息。 几杯烈酒入腹,关兴霸那张糙脸显出几分殷红。 &ldo;娘的希皮,让老子来做这等苦差事,真他娘的晦气!&rdo; &ldo;关校尉,少骂几句吧,不然你的苦日子还长着呢!&rdo; 暴躁中,一声笑言传来,关兴霸回头看去,平州州军的主薄温恪走来,此人一身青衫长服,配其消瘦精干的身形神态,当真有几分儒秀之息。 此番征召,温恪作为统策之人作为关兴霸的副手,可以说,一路上他的耳朵都被关兴霸的暴躁声激出茧子来了。 入桌坐下,温恪自饮一杯,让后抹着嘴道:&ldo;关校尉,这文成皇帝大改军政,以消减赋税,安民天下,咱们平州军也在首改之中,你要是不把这张臭嘴脾气给改了,只怕裁撤冗兵冗将时,跑不了你的眉头!&rdo; 面对这话,关兴霸借着酒劲怒斥:&ldo;娘的西匹…他王权毅这么对老子,老子忘不了,早晚有一日,老子要他好看!&rdo; 温恪瞧着关兴霸的暴躁样,当真无奈至极,末了温恪道:&ldo;罢了,罢了,牢骚发了,酒也喝了,算着时间,东镇乡绅奉粮的活计应该完了,咱们得赶紧回去,好整备出发!&rdo; 濡河县征召青军队伍中,马家村都列在队伍的后面,此番马家村入选青健儿郎一千一百余人,其中犹以周老太爷的孙子周玄玉出彩至极。 由于武技征召的比拼赛事中,周玄玉场场第一,这么一来,濡河县县令推选上眼,周玄玉毫无意外的当上了马家村都列的都伯。 此时歇息中,一些马家村儿郎们耐不住一路上的枯燥疲惫,想要散队寻些乐子,但周玄玉深知军规严厉,加之掌兵队伍的那个校尉不是什么善茬,为了以防万一,周玄玉强令下来,任何人不准脱队,这可让一众儿郎叫骂不止。 &ldo;娘的,不就是出身好点么?当个都伯牛气什么?&rdo; 队列中,一胖脸儿郎叫骂扯呼,那声音大的让周玄玉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ldo;孙淳,你胆子不小啊,这般叫骂,莫不是想要寻威挑战?&rdo; 旁的儿郎起哄,这叫做孙淳的儿郎毫无畏惧,他起身挺胸,一股子狠劲从身散发。 &ldo;小爷就是不服他,凭什么他直接就能够当都伯,我们就得听他的令?要小爷说,得比划比划,以拳头见真章,论出个高低!&rdo; 第五十章青军儿郎2 扯呼中,几步外的马潼漏出一副玩味的笑意,对于这等直愣种的作为,马潼只道是枯燥军途中的一点乐子,大眼看去,这孙淳身高八尺有余,腰大十围,绝对的莽汉,其气势比之儒将之风的周玄玉要强上太多,但马潼非常了解周玄玉,更对周府的家传武技深有体会。 壮汉青郎孙淳叫唤中,周玄玉大步走来,他将腰刀解下扔至于地,冲孙淳沉声:&ldo;在校尉回来前,立刻归队,否则…&rdo; 不待周玄玉说完,孙淳扯喉咙使劲,让后狠狠吐出一口老痰,让后不屑道:&ldo;姓周的,都是大老爷们,干脆点,别那校尉那浑人说事!&rdo; 此言出之不逊,周玄玉扫目周围,发现一众同村的弟兄们大都漏出异样的神情,到这里,周玄玉心中有数,若是不把眼前的挑衅种撂趴下,只怕无人服他。 于是乎周玄玉深呼一口气,单臂背手,一臂直出,冲孙淳道:&ldo;三息之内,你若不倒,就是某输,那时这带队都伯之位,某当请之校尉大人,让于你!&rdo; &ldo;娘的…莫要嚣张!&rdo; 孙淳气急败火,顿时大喝冲来! 那温恪与关兴霸离开酒肆后直回征召队列所在,结果远远的看到那些青郎健儿们呼喝叫好。 &ldo;这些个硬皮种作甚呢?&rdo; 关兴霸怒斥一声,顺手抄出腰间的马鞭子,就要奔上前去,但温恪却拦下他,笑声道:&ldo;我说兴霸,如此毛糙作甚?那些个青皮种,此番还未入州军,性子必定猛烈,现在起哄斗殴,也就散散他们的气力!&rdo; 听到这话,关兴霸将鞭子重新收回,让后道:&ldo;那你让老子回来作甚?走,继续喝去,等到这些青皮种打够了,咱们再来收尾!&rdo; 末了关兴霸还冲自己的亲兵下令:&ldo;你去给弟兄们说,在老子回来前,莫要管那些青皮种的烂事!&rdo; &ldo;好好,揍他,使劲揍这个不长眼的混种!&rdo; 一众青郎健儿叫嚣不断,在人群中,周玄玉已经第五次把孙淳打趴下,可孙淳就是不认输,这让周玄玉拳头如风,连连落下。 当孙淳第六次准备往起站时,马潼看不下去了,毕竟是同一个村的,虽然不熟悉,可看着孙淳挨打如棒槌的模样,他到底于心不忍。 在孙淳抹着鼻血挥拳打去,周玄玉轻易扯步,冲拳腰窝时,马潼挡身于中,这才分开两人。 周玄玉看到马潼拦身,便退步圈外:&ldo;马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要帮他?&rdo; &ldo;玄玉大哥,你说笑了,咱们皆是同村人,不存在帮谁不帮谁,现在孙淳兄弟被打了五次脸面,就是再皮糙肉厚的老爷们也顶住,索性大伙都看个糊涂,就此作罢!&rdo; 马潼笑声打着圆场,周围的濡河县青郎们不依,想他们连日行军,早已疲乏无趣,现在好不容碰到兴趣事,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ldo;作罢个屁,没分出胜负,就得继续打!&rdo; &ldo;没错,那孙淳又没有喊投降,你这家伙多什么嘴,闪一边去,别挡着小爷们看戏!&rdo; 一连串的叫嚣声充斥入耳,这让马潼厌烦不已。 &ldo;怎么着?你们这些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如此也好,来,谁和老子过过招?&rdo; 马潼硬声呼出,还真有两个愣种货从人群中出来。 &ldo;小子,挺能耐,我来与你试试!&rdo; 话落,一发鬓两边的青郎笑脸走出,马潼扫了他一眼,从鼻子哼出一声:&ldo;混账!&rdo; 那青郎当即变脸,可是马潼根本不是那种守规矩的人,他不待作声,突然箭步冲上,也就眨眼之间,马潼重拳横出,打在那青郎的脸颊。 &ldo;咣&rdo;的一声沉闷,那青郎闷头倒地,嘴里更是吐出两颗断牙。 &ldo;你这杂碎,如此阴险!&rdo; 这倒地青郎的同伴立刻叫嚣冲来,但马潼心有估测,在出手时就算计好接下来的可能,于是乎,不等青郎的同伴为其报仇雪恨,马潼脚踏沙尘,一个摆腿,直接蒙了这人的眼睛,同样又是一脚,正中他的小腹,这家伙立刻跪地,好似孙子拜爷爷般叩首马潼。 一瞬间撂翻两人,马潼的身手自然赢得周围人的叫好,周玄玉借由这个机会,出声威压孙淳,孙淳虽然面上硬撑,可是心底已经认输,眼看周玄玉撂出台阶,孙淳不下那就真成棒槌了。 待青郎健儿间的插曲结束,温恪与关兴霸才回来,瞧着安静待发的队列,关兴霸眉头一挑,冲压队亲兵道:&ldo;怎么这么安静?刚才不是发生搏斗么?人呢?&rdo; 那亲兵冲关兴霸道:&ldo;校尉,你是没看见,那濡河县的队列小都伯当真有几分能耐,三拳两脚就把挑刺的家伙干翻,更让周围一众人心生佩服…&rdo; &ldo;竟然有此事?&rdo; 面对亲兵的话,温恪也有些诧异,在他们印象中,青郎健儿们都是一些精力旺盛的直愣种,那有什么计策服人,可事实如此,由不得他们不信。 稍加思忖后,温恪冲关兴霸道:&ldo;兴霸,要是这么来看,那濡河县队列的小都伯倒是一块璞玉,怎么着?要不要见见,雕刻雕刻?&rdo; &ldo;扯蛋去!&rdo;关兴霸粗声一句:&ldo;老子哪有什么闲工夫管直愣种!&rdo; &ldo;呦呵?当真无兴趣?&rdo;温恪再度笑问,关兴霸摇头,转身离开,温恪冲他的背影大声:&ldo;既然校尉大人不要,那个小子就归某所有,稍后我派人调他出青郎队,进某的亲兵列!&rdo; 听此,关兴霸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回来:&ldo;你做梦!老子给你说,这征召队没有到州军营前,谁都不能动,不然姓王的老种怪罪下来,老子可挨不起那骂!&rdo; &ldo;你个口是心非的种!&rdo; 温恪早就瞧出关兴霸这人嘴硬的性子,立刻大笑,关兴霸有些被人看透心底,尴尬一二,不过温恪是圆滑之人,根本无心纠结一处使劲作,于后,二人随意两句揭过这事,便带着队伍向平州进发,至于队列中的周玄玉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在悄无声息中发生变化,对于他而言,此番从军,一来重振周府之威,二来圆爷爷的心愿,可到底如何?唯有老天知道。 第五十一章官场阴云 在队伍行进的路上,由于周玄玉显露身手,同村都队里的青郎健儿已经改变初时的态度,至少在令行禁止上颇为顺从,这让周玄玉心静不少。 除此之外,那挑衅种孙淳也变了模样,乍眼看去,他已经从开始的不屑傲然到唯唯诺诺,听之即行。 &ldo;周哥…之前是兄弟浑脑,不明天高地厚,现在想起来,你的拳头可真够结实的…&rdo; 孙淳揉着自己发青的脸皮子,从旁自顾说着,那周玄玉转头瞧了孙淳一眼,道:&ldo;家有家法,军有军规,这是定理,万万不可犯,你之前所为,念在你我等同县弟兄的情分上,尚且得过,可若在军营,那是绝对不能犯,否则就得掉脑袋!&rdo; &ldo;周哥说的对,老弟我一定记心下!&rdo; 孙淳大咧应声,虽然他看起来糙莽无度,可心胸大气,不拘泥于小节,说是江湖豪杰,倒也能沾三分干系,现在二人话头说开,孙淳面对周玄玉的提点,更是心中感谢,以至于身后几步外的马潼笑骂起来。 &ldo;孙淳,你说你个直愣种那会儿是图什么?自己逞能与周哥斗狠,给旁人贡献一堆乐子,现在却落得满身疼…&rdo; 听到这话,孙淳转头冲马潼嘿嘿一笑:&ldo;马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咱生来就是糙人愣种,行事要是都和周哥那样沉稳有度,那咱们还算什么糙人?所以说,人的命,天注定,顺命行路即可!&rdo; &ldo;呦呵…&rdo; 孙淳这番话使得马潼的惊呼赞同,结果声音大了些,竟然招来从旁驾骑路过的关兴霸料理。 &ldo;啪&rdo;的一鞭子落下,狠狠打在马潼的脑袋上,那股子火辣辣的痛意让马潼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出一个叫嚣字。 &ldo;青皮崽子,行军就好好行军,莫要咋咋呼呼,不然老子打烂你的嘴!&rdo; 关兴霸怒斥叫骂,只把马潼身边的青郎们吓退一步,而马潼也只能低头认错,不敢忤逆丝毫。可关兴霸为人狂傲强势,借得机会在手,立刻扬起威风,在他眼里,这些个青郎们若是入军前不料理好,日后都是子,成不了大器。 眼瞅着又是几鞭子落下,马潼脸上顿时出现数道血痕,若真来个没完没了,只怕马潼憋忍不住,必定要抗逆,那时就会出大事,于是乎周玄玉挺身而出,挡在马潼身前,关兴霸不妨旁人插身,这刚出手的鞭子结结实实打在周玄玉身上。 &ldo;关校尉,我等出身贫间乡野,往日性子不受拘束,此间不到之处,乃是野性之为,请关校尉息怒,莫要与我们这些青皮崽子一般见识!&rdo; 周玄玉话出自落身份,关兴霸扫了他一眼,认出说话的小子就是刚刚料理青皮崽子的都伯,由于温恪赏识的话在耳边,关兴霸沉沉一笑,冲周玄玉又是一鞭子,让后一句话也没有,便转身离开,这让周玄玉木然不明。 瞧着关兴霸远去的身影,马潼这才敢小声骂出来:&ldo;娘的混账家伙,疼死老子了!&rdo; &ldo;住嘴!&rdo;周玄玉出声止住马潼:&ldo;莫要多声,若是再惹来那家伙的怒火,我可给你挡不了!&rdo; 说罢,周玄玉揉着火辣辣的脸颊向队列前面走去,可在马潼心里,他忽然觉得这个周家少爷似乎比之前更好了,至少在他身上没有那些酒肉傲然种的气息,迟疑中,孙淳从后面推了马潼一把。 &ldo;兄弟,傻愣什么呢?你小子都快脱队了,让校尉看到,还得挨收拾,赶紧走!&rdo; 回过神来,马潼才笑着摇摇头,缓了口气,随着青郎健儿们的步伐继续向前赶去。 平县县府。 田伯清与姜裕笑谈饮茶,仿若根本没有什么事,可身后等待的林猛却很不安,他总感觉张旭几人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甚至于和之前县府差人下令缉拿什么凶手贼人的事有关,要真是那样,一旦有漏,后果必定不堪设想,暂且说几个家伙后果如何揪论不清,他这营头也要受牵连。 想到这,林猛估算着等候的时辰,待心火缓缓翻上来,林猛坐不住了,他踌躇再三,起身道:&ldo;姜大人,您这手下离去多时,怎么还没有回话?莫不是落案过程出了差错?再或者是我们役罪营的人出了什么问题?当真受罚下罪?&rdo; 冷不丁被林猛挑起话头,姜裕面漏一丝不悦,但碍于田伯清的颜面,姜裕并没有太过表现出来。 只是田伯清经林猛这么一提醒,也意识到姜裕的拖延之为,于是乎田伯清笑声开口:&ldo;姜大人,咱们这茶都饮了数杯,怎么不见人来报差人的消息?若是再饮下去,只怕本官就要出恭去了!&rdo; &ldo;哈哈哈…田大人说笑了!&rdo;姜裕打起哈哈:&ldo;田大人勿急,您是不知道,本官这县府差人可不比你们役罪营,一来日常活计繁杂,二来人手短缺,行案时往往都是一人担着两人活,以本官猜测,眼下估摸着小吏还在班房理案,要么本官着人去催催?&rdo; &ldo;不必了!&rdo;田伯清摇摇头,姜裕还以为不用,正要笑言感谢理解,不成想田伯清转言道:&ldo;林猛,你带着咱们的人自去班房接人吧!&rdo; 这话出口,姜裕的神色僵住,须臾中,姜裕正将回绝,可田伯清已经起身,堵住姜裕剩下的所有话。 &ldo;姜大人,堤口河道修葺重任不可拖延,本官来此一个多时辰,也不知修葺情况如何,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本官无法向上面交代,所有就让本官的人来料理自己手下的过错,倘若他们真的犯了什么事,本官不劳姜大人动手审案,本官自己就给他们下罪了,当然,那份功劳依旧是姜大人的…本官丝毫不占!&rdo; 话说白到这种地步,姜裕要是再推脱,那就是有鬼,一息过后,姜裕只能起身应之。 &ldo;既然这样,就依田管营所言,来人,与田管营引路,前往班房察情!&rdo; 班房,差头放走王弼一行后,原本打算歇息,不成想王弼去而复返,在班房的当值屋里,王弼冲差头笑着道:&ldo;大人辛劳了!&rdo; 第五十二章狗监换猪笼 对于这话,差头翻着三角眼道:&ldo;怎么着?一句辛劳就算完了?&rdo; &ldo;嘿嘿!&rdo;王弼赔笑,他侧身挑目,向班房里监扫了一眼,让后上前低声附耳:&ldo;大人,之前兄弟脱身,多亏大人帮忙,这些是兄弟的一点心意!&rdo; 说话直,王弼将一荷包塞进差头的手里,差头用手掂了掂,分量还不轻。 &ldo;算你们有心!&rdo; 差头笑声,但王弼并没有离开,反倒是接着从腰间掏出几张银票,直往差头腰带里塞,差头瞄眼后,立刻皱眉变色:&ldo;兄弟,你这是…&rdo; 由于钱银作祟,差头在不觉中已经变了口气,只是差头也算是人精,他知道王弼肯定还有想法,便假意拒绝,来探探底子。 王弼被差头强推一下,便赔笑道:&ldo;大人,这还是兄弟孝敬您的…&rdo; &ldo;孝敬老子?&rdo;差头笑笑,话半而终,他爱钱不假,可他也知道钱银烫手的理,若是方才的十两孝敬费,差头大可笑纳,可王弼现在掏出银票,那就有的说了。 迟疑中,王弼低声:&ldo;大人,这是我家公子的赏!&rdo; &ldo;你家公子的赏?赏什么?莫要把老子当蠢货浑人!&rdo; &ldo;不敢,不敢!&rdo; 王弼话指里监:&ldo;那里面的几个家伙处处寻兄弟麻烦,我家公子有言,只要大人借着这个机会把他们给…&rdo; 王弼做出一个料理的动作:&ldo;那好处可是多多的…&rdo; &ldo;放肆!&rdo; 原以为银票足以让差头动心,不成想王弼话落,差头直接唾声叫骂,跟着差头瞪目,直接将王弼塞进腰带的银票给拿出来,扔还回来。 &ldo;娘希匹的混账…胆子不小啊…你可知道老子是官,专门抓你这等贼!&rdo; 差头的变脸让王弼愣住,他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王弼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ldo;你给老子听好,拿着你的钱,立刻滚,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rdo; 也就说话的同时,班房走道里跑来一衙差,差头瞧之,问道:&ldo;发生什么事了?&rdo; &ldo;县令大人来巡查…&rdo; 听此,差头一个激灵,同时他也为自己守住贪心而感到庆幸,那王弼听到衙差的话,也不敢再此停留,他胡乱将银票放进袖囊中,冲差头拱手:&ldo;大人,对不住,方才是兄弟糊涂,请大人莫要与兄弟计较!&rdo; 由于差头也收了王弼几十两的好处费,看在些许利益的份上,差头唾了一口,道:&ldo;赶紧去班房屋里猫着,等县令进来巡查,你借机错身离开,若是双方撞住,出什么事,老子可不担!&rdo; &ldo;多谢大人!&rdo; 王弼道谢完,匆匆离开躲藏,说来也巧,王弼前脚走,姜裕、田伯清、林猛三人进来,差头看到县令,赶紧迎上去。 &ldo;属下参见姜大人!&rdo; 姜裕心情不悦,面对差头的恭迎,他直接进入正题:&ldo;刚刚抓来的几个浪荡子在哪?&rdo; &ldo;回大人,就在里间!&rdo; 里间监房中,张旭、仇万龙、花厉三人正待于此,差头打开狱门,冲三人扯呼:&ldo;起来,全都起来,大人召见!&rdo; 张旭三人正在忧心接下来的情况,结果差头来提审,三人更是心中忐忑,可是来到审问屋里,张旭三人直接愣住,在姜裕身旁,自家的营头林猛竟然和役罪营管营田伯清站在一块。 &ldo;田管营,这便是你们役罪营的人!&rdo; 姜裕开口转话,田伯清拱拱手:&ldo;多谢姜大人!&rdo;至于往后的事,自然有林猛来招呼,那田伯清与姜裕客套两句,便先行离开,差头见状,也不多事,待审问屋里就剩下张旭三人与林猛时,林猛二话不言,上来就是几脚,把三人给踹翻在地。 &ldo;混账东西,老子在你们来到役罪营第一日就告知戒令,你们却视为耳旁风,如此还要脑袋有何用?&rdo; 面对叱骂,张旭三人也不应声,林猛一通话落地,自己也累了,他盯着三人道:&ldo;现在是修葺濡河的重要时期,你等胡来,一旦牵扯什么事,管营大人与我可都担不起,既然你们不知死活,不思代罪改过,那就别怪老子不讲情面!&rdo; 撂下这话,林猛先行一步,不多时,几个役罪营的差人就将张旭三人押上车驾带回去。 只是林猛不知道,出了县衙以后,一直沉色无变的田伯清竟然冲林猛下令。 &ldo;现在正值修葺濡河堤口的紧要关头,这可是济阴王的命令,若是出了差错,不单单本官的脑袋保不住,你们也得给脑袋换个住处!&rdo; &ldo;大人,您这话?&rdo; 林猛一时不明,田伯清瞪了他一眼,道:&ldo;姜裕那老小子身为濡河县县令,因为你手下的几个家伙,本官险些与他薄面,这么下去,对咱们的修葺重任不利,所以…把你手下的三个人罚到劳役监去,也给本官一个清净!&rdo; &ldo;这…&rdo; 林猛虽然心底对张旭三人可能暗藏的祸事心有不安,可他深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理,毕竟张旭、仇万龙、花厉这些人还都年轻,犯得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他才暗中帮衬,现在管营下令,直接将他们压到罪人堆里,将来的路必定难走。 可是直言请谏,田伯清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最终林猛应下这令。 在回河堤窝棚校场的路上,张旭三人默不作声,毕竟遭际这一番乱事,三人费神费力,疲惫到姥姥家,可以说林猛与田伯清的出现绝对是三人所料想不到的。 &ldo;唉…没想到咱们营头会来…&rdo; 张旭感慨万分,仇万龙接声:&ldo;咱们营头也算意气之人…&rdo; 这话刚落,林猛进来,三人立刻起身。 &ldo;林营头,多谢您的援手,不然我们三个都不知道会遭遇什么结果?&rdo; 张旭开口,可林猛却摆手沉声:&ldo;废话少说,收拾东西,立刻出来!&rdo; &ldo;营头,收拾东西?&rdo; 张旭三人明显不知何意,但林猛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三人出来窝棚,看到囚车后,直接蒙住。 &ldo;营头,这…&rdo; &ldo;不知戒令,肆意妄为,尔等三人即刻罪降劳役监,赶紧滚!&rdo; 第五十三章庶出之哀 林猛说完,转身离开,几个差人立刻冲上,将张旭三人按进囚车。 望着林猛远去的背影,张旭想要开口求饶一二,可想着林猛刚刚的神情态度,张旭到底把嘴边的话给咽进肚子里,毕竟自己胡乱作为,惹来这些祸事,林猛能够把他们捞出县牢,就已经是万幸。 于后,张旭三人被役罪营的差人押解返回平州役罪营,不过半日功夫,便转入劳役监,此处于役罪营不同,在这里的罪人就像走独木桥,左边是大刑责罚,右边是苦役折磨,只有小心翼翼,任劳任怨任罚撑到头,保住小命,才能离开。 三人被关进劳役监酸臭的府牢后,仇万龙终于忍不住,大骂暴躁起来,花厉瞧之,转身背靠,闭目歇息,至于张旭,由于心事沉重,他也力劝言,这仇万龙叫骂不过三声,几个监人冲来,冲向仇万龙,暴打一顿,张旭、花厉上前相拦,也被料理的不轻,待三人歇声,那些监人才道:&ldo;狗杂碎们,这里不是役罪营,在这里闹事,你们得拿命来抵,想活着,就得老实点!&rdo; 一通训斥,监人离开,至于张旭三人,只能在冰冷的石板床上忍着痛楚,昏睡过去。 在张旭三人被压入劳役监内饱受糟践时,孙承的境况也好不到哪去,由于胡万路口河道把守,此时的他只能藏身鲁正雄镖船船板下,躲避胡万的搜查,虽然他身上穿着鱼皮,可是一直浸泡在水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且在他头顶的船板上咚咚咚脚步声不断,只把孙承震的耳朵发蒙,若非心里活命的劲头支撑,只怕孙承在一刻前就送手坠入河底。 身旁,护着孙承一同藏身水里的镖师低声附耳道:&ldo;少东家,再忍忍,那些个混账正在底仓搜查,咱们绝对不能发声,否则被那些船帮人发现,您的麻烦可就大了!&rdo; 听着这些话,孙承憋着心口的那股瓷实劲,狠狠点了点头。 船头甲板上,鲁正雄与一众镖师立身而待,渡口岸上,上百个河夫汉子虎视眈眈的候命,若是孙承看到这景象,只怕裤裆下会湿了一大片。 约莫半个时辰,胡万才从船舱里爬出来,瞧此,鲁正雄心中暗松一口气。 当胡万走上甲板,鲁正雄冲胡万道:&ldo;爷们,可寻到什么了?&rdo; 面对问话,脸色铁青的胡万都没有应声,只见他掸了掸身上的灰迹,冲鲁正雄抱拳一息,让后走到船头,冲河道里小船挥手下令,那些小船看到胡万的动作,立刻闪开河道,末了胡万带着两个弟兄下了镖船。 &ldo;开船!&rdo; 胡万闪身,鲁正雄立刻出声。 于是镖师们纷纷散开掌舵拉绳,待风劲鼓满,镖船向下游快速行去,行船两三刻后,鲁正雄才把孙承从舱板下带上来。 看着孙承泡水半个多时辰的模样,鲁正雄心忧道:&ldo;少东家,只怕你回不了平州城了!&rdo; &ldo;为何?难不成他们发现我了?&rdo; 孙承惊声,鲁正雄眉宇愁云集聚:&ldo;说不准,那些船帮的人鬼精鬼精,方才那个领头的一字不发的下船,我大致观望,船帮的人看似散开,却没有离去,也就是说他们还在盯着这艘镖船!&rdo; &ldo;那该怎么办?&rdo; &ldo;能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实在不行,您就随我前往辽西郡,让后再做定夺!&rdo; 渡口,胡万盯着远去的镖船,冲手下下令:&ldo;继续跟着!&rdo; &ldo;胡爷,刚才咱们不是没有从船上找到人么,为何还要跟着,况且这三义庄也不是什么善茬,要是一不留神,惹出什么祸端…&rdo; 胡万身后,河夫把头说出这么些忧心话,不成想胡万直接一刀回身,砍在河夫把头的胸前,刷的血线飞溅一尺,河夫把头愣神,让后栽落河中,这可把旁边的其它弟兄吓得不轻。 看着众弟兄的神情,胡万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凸:&ldo;怎么着?一个个废话不少,莫不是想要取代老子?&rdo; &ldo;胡爷…您这是…&rdo; 一众弟兄心惊胆颤,不知说什么好。 胡万阴着脸,手提带血腰刀冲着这些个弟兄,一字一句道:&ldo;都给老子听清楚,孙承抓不住,孙家倒不了,孙家不倒,刘家就得完,刘家完了,老子的好日子就到头了,那时你们谁都跑不了,所以都得给老子拼命!&rdo; &ldo;胡爷,您莫气,您怎么说,我等怎么办?&rdo; &ldo;老子告诉你们,那孙承绝对在镖船上,只是船舱内有暗舱,老子打不开,现在都给老子动身,跟紧那镖船,老子不信那孙承能在船上躲一辈子!&rdo; 撂下这话,一众河夫立刻动身,或走旱路,或走水路,向着镖船的方向追去。 辽西郡,程府。 程度冲管家燕冼尘道:&ldo;那批货银何时到地方?&rdo; &ldo;二爷,按照咱们与三义庄约定的时间,也就这两天到地儿。&rdo; 燕冼尘思量须臾,应上这么一句,程度点点头:&ldo;这事你盯着点,长颉家的人正等着,莫要出了差错!&rdo; 说起长颉家,燕冼尘神色稍微变化一些,他踌躇片刻,关上门,来至程度面前:&ldo;二爷,这事…在下多句嘴,是不是给大爷通个信!&rdo; 此言一出,程度脸色如雷云布雨,直接惊变。 &ldo;放肆!&rdo; 声随身动,眨眼之后,燕冼尘的脸上就挨了一巴掌:&ldo;老子做什么事,还用你来指手画脚?&rdo; &ldo;二爷,在下不是那个意思?&rdo;燕冼尘慌忙解释,可程度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只见程度揪住燕冼尘的衣领子,怒气喷面:&ldo;老子告诉你,你既然听命于老子,就别给老子叽叽歪歪,老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到时少不了你的,可你若有二心,小心老子把你和你的老娘一并扔进濡河里喂鱼!&rdo; 斥声下,燕冼尘不敢应语丝毫,待他出了门庭,燕冼尘才重重扇了自己一巴掌,算是发泄心中的无奈和愧意。 当初,密云郡程氏分门,大爷程熙桓有意留下燕冼尘,可燕冼尘碍于程度施恩的情分,选择离开密云郡的程氏长家,来到这辽西郡,效力庶出的二爷程度,这么看来,也没什么不妥。 第五十四章州军深潭 可谁成想,程度不甘心屈身程熙桓的嫡长氏名下,自行其力,寻机奋发,以壮门楣,按说这是好事,但人的心劲简直难以猜测,几年前,程度与辽西郡的胡人族氏长颉家扯上关系,随着双方交往越来越深,燕冼尘发现程度竟然在做一些见不得的勾当,甚至于还攀上了平州州军,以燕冼尘之见,这绝非好事,在忠心于主的念头中,燕冼尘数次劝诫程度,可都没有改变程度的想法,更可悲的是随着日子推移,程度已经厌恶燕冼尘,这进退两难的境况让燕冼尘心哀。 末了,燕冼尘叹息一声,离开正院,而程度在门庭内,一直透过窗孔望着燕冼尘,虽然他知道燕冼尘的忠心,可是密云郡程氏就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他喘息不畅,只有自己这一支发扬散光,他才能将头上的密云郡程氏长家名号给踢开。 思量中,程度听到身后偏阁方向传来些许脚步声,于是程度开口:&ldo;既然来了,就莫要躲躲藏藏!&rdo; 话落,一胡人从偏阁梁上稳稳落下。 &ldo;程二爷好听力,奴下哲勒乎奉主人之命,来问银钱何在?&rdo; &ldo;去告诉你家主子,我程氏的银钱到了…&rdo; &ldo;如此甚好!&rdo; 哲勒乎当欲离开复命,程度却再言拦身:&ldo;老子的钱到了,你们的马匹何在?&rdo; &ldo;这个不劳程二爷操心,只要二爷钱到,我家主人自然会把库莫奚战马奉到二爷面前!&rdo; 听到这个回答,程度不再说什么,那哲勒乎拱手一礼,转身飞跃上粱,快速消失在偏阁外。 平州城,州军校场。 温恪、关兴霸率领征役青军归来,点卯中,先锋营的上军校尉徐成巡营路过,看到因故被罚的老上级关兴霸,徐成笑呵呵的走上前去。 &ldo;喲…这不是关校尉么?几时回来了,怎地不通知兄弟一声,给你接风洗尘!&rdo; 听到身后的浪荡声,关兴霸脸色骤然一沉,身旁,温恪立刻警醒:&ldo;兴霸,莫乱来,你可带着罪身呢!&rdo; 可关兴霸生性硬直,况且那徐成顶了自己的位置,现今嬉笑入耳,其中的嘲讽之意如何能让他闷声吞腹? 那徐成言笑近前,刚要抬手搭肩关兴霸,不成想关兴霸已经转身虎臂擎躯,直接锁住徐成的肘腕,瞬间,一股子沉闷的劲道崩散开来,关兴霸冷笑瞪目,如扑身前的恶狼,直勾勾的盯着徐成。 &ldo;姓徐,老子能治住你,现在一样有那个能力,你若是再给老子嘻嘻哈哈,信不信老子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尿泡踩了!&rdo; 关兴霸的过激行为惹来徐成身亲兵的火气,一时间,徐成的亲兵直接围上来:&ldo;放肆,立刻松开我家校尉!&rdo; 十几步外的校场上,周玄玉这些征召来的青兵们正在按队歇息,忽然听到点卯台前乱声传出,这些个好奇种们纷纷抬头张望。 &ldo;玄玉哥,瞧着好像是那些老家伙们打起来了?&rdo; 孙淳人高目远,瞧的真切,随口说来,可是不过瞬息,负责归编他们的那些州军前营的兵士们已经冲过来,看到这些糙汉子兵士手中的鞭子,周玄玉赶紧出声:&ldo;都快些整队,莫要平白寻事挨鞭子!&rdo; 不过那些个兵士好不容易逮着出手立威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一息之后,青兵崽子的队列中传出阵阵惨叫,此声与徐成忍着钻心痛楚的呜咽完全就是鲜明的对比。 &ldo;松开…你给老子松开…&rdo; 徐成臂膀受缚关兴霸,哪怕关兴霸如何强硬,徐成也不敢真的命令手下动刀,不然乱了军规,他们谁也担不起,再一点便是关兴霸乃是军中老卒,多年都是先锋营的统兵校尉,若非得罪州军将领王权毅,这先锋营的位置也轮不到徐成来做。 一时间,二人僵持,无退丝毫,那负责点卯的当值官眼看两个校尉快搂不住火,赶紧道:&ldo;去,去传告王将军!&rdo; 听此,温恪心急一二,他斥声二人的亲兵,让后附耳关兴霸。 &ldo;你个倔驴,莫不成非要被王权毅给逮着机会,一脚踩死?&rdo; 这话难听,却激了关兴霸一瞬,须臾之后,关兴霸心口的火气降下来,跟着他手一松,徐成臂膀脱力,即刻收回。 &ldo;徐成,老子话不说第二遍,记好今天的事!&rdo; 撂下这句狠话,关兴霸转身离开,来至青兵队前,关兴霸阴沉着脸:&ldo;都给老子听着,整队,目标,北校场,青军营帐列,走!&rdo; 点卯台前,徐成活动着酸痛的臂膀,死死看向关兴霸的背影。 &ldo;校尉,这关兴霸太狂妄了,您现在与他同官职,他敢这么对您…不如让属下找个机会…&rdo;徐成的亲兵低声絮叨。 可徐成怒归怒,心里还算清楚,这关兴霸纵然被剔除州军主力营,但青军营的统兵位置必定由他来当,现在皇令军下,都是大魏宫廷平城直接来的,若是在这当口他与关兴霸发生什么事,一旦捅到外面,只怕王权毅也保不住自己。 想到这些,徐成咬牙切齿道:&ldo;老子暂且忍他一些时日,狗日的关兴霸…&rdo; 州军武卫将军府。 王权毅正在召集前、左、右三营将领议事,门前令兵来报,先锋营校尉来了。 王权毅面色不悦瞬息,让后道:&ldo;尔等务必照令行事,不得有误!&rdo; 那阶下的左营的中军校尉庞万犹豫须臾,开口:&ldo;将军,青军营乃是皇令直统,归附各州,暂由王亲宗主辖令,要是照您的令强行,会不会惹恼济阴王?&rdo; &ldo;宗亲不得直统军权,纵然皇令宗亲辖令,可青军营的操训、粮草、甲胄、兵刃、俸禄还是由州军供给,他济阴王无权干涉!&rdo;王权毅声威欲沉,庞万心中一琢磨,便不再说什么,于后,庞万等三名校尉离开。 门庭前,徐臣看到庞万三人离开,心里一揪,按规矩他应该与庞万三人同来参议,可因为关兴霸的茬子,自己当误了时刻,这让他很是不安。 第五十五章州军深潭2 当令兵传告,徐成才胆战心惊的进入将军府。 &ldo;将军,属下因故来迟,请将军见谅…&rdo; 徐成入庭一拜跪地,王权毅踱步近前,纵然字语未出,可徐成已经满身冷汗。 &ldo;因故来迟…好一个因故来迟…&rdo;王权毅声调粗沉,其中威吓之意着实明显,徐成用手抹了一把额头,小声应之:&ldo;将军,属下巡营归来,碰巧相逢关兴霸校尉,所以当误片刻…&rdo; 听到关兴霸三个字,王权毅态度稍变些许,他冷哼一息:&ldo;你的老上级如何你了?&rdo; &ldo;关校尉…关校尉一直不待见属下,且嫉恨属下抢了他的位置,因此发生些许冲突…不过将军放心,属下绝对没有违反军规…&rdo; 瞧着徐成的模样,王权毅道:&ldo;关兴霸是头犟驴,先锋营在他手里,早晚要出大事,你听令顺命,所以本将才提拔你,可你也要明白,身为属下,就要老老实实,莫搞什么幺蛾子,否则,本将能够捧你起来,也能把你踩在脚下!&rdo; &ldo;属下知道,属下必定效忠将军,只要将军一句话,属下上刀山,下火海,绝对不犹豫丝毫!&rdo; 徐成表露忠心的话让王权毅很满意,待王权毅缓了口气,探臂示意,徐成才敢站起来。 &ldo;方才各营商议青军营的安置事宜,你听不听无所谓,稍后会有本将亲兵把令书送往你营!&rdo; &ldo;属下明白!&rdo; 徐成听着这些话,再看看王权毅的态度,似乎不打算让自己离去,这不免让人犯迷糊。 &ldo;将军,莫不是有其它事?&rdo; 徐成试探的问,王权毅似笑非笑,探臂示意徐成坐下,可将军面前,徐成哪敢真坐?只能装模作样的把屁股搭在椅子边上。 &ldo;徐成,这州军五个营的将领里,知道本将最器重谁么?&rdo; &ldo;这…属下只知道听令听命,从不思量是是非非!&rdo;徐成不知问话是不是坑洞,并不直回,王权毅对此笑笑。 &ldo;徐成,你能从一个都伯位进五营之一的先锋营校尉,就该明白本将话意,况且…这先锋营可是本将的臂膀之一…&rdo; 暗意如此明显,徐成要是再不接话,只怕他出了将军府,自己的屁股就真的挪位置了。 稍加思索后,徐成再度跪地出言:&ldo;属下承蒙将军厚爱,属下心感戴德,若为将军冲战,万死不辞!&rdo; &ldo;好了好了,本将也没说什么,你自己心知便好!&rdo;王权毅打着哈哈,那般态势就像猫玩老鼠一样,死死的把徐成攥在手里。 待徐成起身后,王权毅道:&ldo;正因臂膀使然,所以本将有一要务,需臂膀行之!&rdo; &ldo;请将军令出!&rdo; 王权毅顿了顿,低声:&ldo;青军营乃是大魏皇帝改革军制的风头,现在州军五营,先锋营、前、左、右三营于本将掌下,卫营由宗亲王侯济阴王殿下操训,若是青军营整军完备,压过州军风头,于己不利,所以本将欲强建先锋、前、左、右四营弓骑之利,购置良马千匹,已到辽西,你立刻着装起行,前往辽西,接掌这批军马!&rdo; 听到这话,徐成脸色明显一变:&ldo;将军,私自扩军…这…&rdo; &ldo;嗯?&rdo; 徐成的困惑刚刚出口,王权毅的神色骤然沉冷,如此让徐成把剩下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 &ldo;属下明白,属下明白!&rdo; 徐成连连改口:&ldo;属下必定不负将军所托,将军马完好无缺的带回来!&rdo; 为免徐成有所想法,王权毅权利其手,威逼徐成道:&ldo;这军制改革,若是一切尽改,待青军营、卫营皇统派系为主,那我等州军将制必定遭侵,介时你的校尉位置能否继续安稳下去,无人知晓,所以你只有尽心为本将效力,做好该做的事,待军制改革结束,州军形势不变,本将就会升任你为副将,这其中的利弊,你就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rdo; 半刻之后,徐成离开将军府,他匆匆回到先锋营驻地,在先锋营的北面,青军营驻地已经扎起大旗,瞧着态势,当真像王权毅说的那样,有宾客侵主的迹象。 为了保住自己来之不易的位置,徐成将军务交代给营中副手,便带着百骑着装,向辽西赶去。 青军营,关兴霸与温恪按照皇令应卯入编后,将青军营分编六队,每队五百,设都尉,周玄玉因为自身优势,当仁不让的任职左先锋队都尉。 &ldo;周哥,你这以后可要好好照看小弟一下!&rdo; 孙淳像个狗尾巴一样跟着周玄玉,虽然周玄玉与他之间发生过小插曲,可同为濡河县人,又都是大老爷们,现在成了一个锅里吃食,一条马道急奔的弟兄,自然不会拘泥于小节。 &ldo;此无需多言,你我同为袍泽,当互为肱骨之力,进忠夺功,以耀门楣!&rdo; 周玄玉说的大气,孙淳应承同应,那同一队的马潼笑了:&ldo;玄玉哥,如此看来,你当真是少年将气缠身,日后必定位落高堂庙宇啊!&rdo; &ldo;狂言勿说,狂言勿说!&rdo; 周玄玉笑言中,马潼近前话锋一转,道:&ldo;都尉大人,既然咱们这入伍编营已经安置妥当,小弟有些私事,想要外走一趟!&rdo; 听到这话,周玄玉一怔,随即冲左右下令,该干什么干什么,那孙淳颇有眼色,立刻带着旁的弟兄去扎列营帐,收领甲胄军械。 周玄玉这才开口:&ldo;可是去打听张旭的去处?&rdo; &ldo;正是!&rdo;马潼叹了口气:&ldo;我那好弟兄若没有以役代罪的茬,说不定也能随你我前来!&rdo; &ldo;罢了,不说那些悔意的话!&rdo;周玄玉断了一句,稍加思索,冲马潼交代:&ldo;你暂且去吧,若是有什么不凑手,需要打点的地方,走走路子什么的,只管告诉我,我一并与你想办法!&rdo; &ldo;多谢都尉大人!&rdo; 马潼顺势作揖,对此,周玄玉笑骂抬脚:&ldo;这些个虚话莫要给老子说,赶紧滚犊子!&rdo; 随后马潼快骑来到役罪营,可是打听的结果让马潼大为吃惊。 &ldo;兄弟,您该不会说错了吧,我寻的人叫张旭,从濡河县马家村来的!&rdo; 马潼再度说话,可是役罪营的差人明显厌烦。 第五十六章州军深潭3 &ldo;老子已经说过,这里没有张旭!&rdo; 差人的态度让马潼心中起火,在二人争执不下时,林猛正好从平县堤口归来,看到马潼这身着军铠的青崽,林猛粗声道:&ldo;你身为州军兵甲,为何在此喧闹?&rdo; 马潼顺声回看,拱手道:&ldo;在下州军青军营兵士,来此寻看旧友张旭,他爹托我打探情况,此间却寻不到人!&rdo; 林猛听到张旭二字,心中不觉的生出一股闷火,连带语气也强硬不少:&ldo;那些个不知悔改的家伙已经被下罚到劳役监,你莫要在此寻事,速速离开,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rdo; 撂下这话,林猛纵马入了役罪营,马潼则在不解中呆立原地:&ldo;劳役监,那是什么破地方…&rdo; 疑惑之下,马潼还得请教营门差人,可差人被问的烦了,已经甩脸子,无法之下,马潼拿出些许碎银子,才算问出道道,原来那劳役监属役罪营的重罪归所,所在平州城外,离有二十多里,纵然有周玄玉应着军营里的事,马潼也不敢太过放肆,万一突有操训,马潼不在,那后果可瞎了,于是乎,马潼只能暂且回营,日后再来寻见张旭境况。 劳役监,张旭、花厉、仇万龙三人来到此地后,真可谓入畜栏做牛马,日日糙活干到深夜,白日辰时不过便起,长此以往下去,三人只怕得累死,可劳役监就是这样一个不把人当人的地方,也正是这个原因,好些罪人宁愿直接被一刀砍了,也不愿来此受罪。 &ldo;娘的…老子到底犯得什么混,竟然掺和孙承的商贾烂事,现在倒好,孙承没影了,老子从役罪营差房进到这个破地方,娘的…老子真是个蠢货…&rdo; 浑身破烂,酸臭不堪的仇万龙一边操着锄头,一边怒骂,可声传三步,就招来劳役监的监兵们打骂。 &ldo;混账人渣,来到这里,就好好留着自己的狗命,不把自己的罪过赎清,休想死去!&rdo; 听着唾骂,张旭等人除了忍耐,再无其它,毕竟差人降罪人的变化已经让他们难以忍受,若是在这个鬼地方坠身,只怕真到死路之地了。 在监兵们肆意训斥嘲弄中,几个州军骑兵来至监门前。 &ldo;人呢?死哪去了?&rdo; 州军前营中军校尉庞万扯缰立马,粗声叱问,听得呼声,门前监兵赶紧上前:&ldo;不知大人有何吩咐?&rdo; &ldo;陈驹何在?&rdo; &ldo;小的这就给您叫去!&rdo; 劳役监的府庭里,监长令陈驹正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忽听监兵来报,当即从椅子上窜起来。 &ldo;州军来了?所为何事?&rdo; 监兵摇头不知,陈驹骂一句蠢货,向大门行去。 片刻之后,陈驹将庞万迎入劳役监后面的庭廊院落里。 &ldo;不知庞大人来此何事?&rdo;陈驹直言相对,庞万起先并不应声,他右手抄出一把匕首,放在石桌上,左手掏出一锭金子,也放在石桌上,陈驹看到这里,眉宇黑线满布。 &ldo;庞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下官不明白!&rdo; &ldo;你是个聪明人!&rdo;庞万先点了陈驹一句:&ldo;将军需要你做件事,做了,金子归你,不做,刀子归你!&rdo; &ldo;你是在威胁我?&rdo; 陈驹骤时变了脸色,可庞万根本不怕丝毫,试想,一个掌管罪人监牢的监长令,一个统掌州军前营两千精兵的中军校尉,孰高孰低骤减分晓。 嗅出庞万话中深意,陈驹鼻翼微皱,眉宇聚光,约莫三息功夫,他松神出了口气:&ldo;王将军需要在下做什么,请校尉直言!&rdo; &ldo;很简单,派出劳役监那些奴身罪人…&rdo; 庞万话落,陈驹骤然惊起:&ldo;这不可能,庞万,你可知刚才说的话代表了什么?那是谋反!&rdo; &ldo;谋反又如何?&rdo;庞万声威更重,直接压的陈驹息声憋劲,不敢大气丝毫:&ldo;现今军制改革,陛下削权军贵,我等出生入死,以报皇恩,可结果却换来什么?眼下王权毅将军秉承天道,以正光理,你若不从,就此自尽!&rdo; 庞万威压强劲,陈驹真是有种身陷虎口的煎熬,眼看陈驹犹豫,庞万起身出门:&ldo;此事迫在眉睫,不日之后,陇西,济南诸地的鲜卑权贵、皇宗王亲就将举旗,以问天理,大魏皇帝登基不过数年,年少懵懂,朝中大臣昏昏不清,此乃忠者清侧,你不从,才是谋逆,至于后果,莫要本校尉动手,你自己了断吧!&rdo; 话落,庞万急步将走,在后脚跟跨过门槛前的一瞬,陈驹俯身跪地,粗声一息:&ldo;在下愿从将军,敬请将军发落!&rdo; 辽西郡。 鲁正雄押解镖船一路赶至此地,就如他的料想,那胡万当真紧紧跟着镖船,期间渡口各处,藏匿船上的孙承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下船。 &ldo;鲁大哥,这该怎么办?&rdo; 面对无法逆转的情形,鲁正雄道:&ldo;少东家,只能委屈你继续躲在船上了,若是此刻下船,必定被船帮的人抓个正着,那样的话,我这镖船也要出大麻烦,介时我给老庄主交不了差…&rdo; 孙承也明白鲁正雄的难处,想来也是,鲁正雄这江湖人能够帮自己到这种地步,也真是老天开眼,于是孙承应允鲁正雄,继续躲在船上,有了这话,鲁正雄才算放心。 在辽西郡的渡口等候不过半个时辰,胡万的人已经把渡口方圆三里的道路封死,除非孙承变成老鼠从地下钻,否则绝无逃走的可能。 不过在鲁正雄漏出马脚前,辽西郡的程度派人来了。 燕冼臣按照程度的命令,带着家奴随从前来接受货银,鲁正雄与程度有文书印信相交,在燕冼臣拿出凭证后,鲁正雄立刻开船舱,由燕冼臣的人来搬运货银。 当一箱箱货银搬上马车,鲁正雄忽然想到一个法子,于是他匆匆赶回船舱,与孙承言说几句,孙承已无他法,只能照此下作。 两刻功夫后,燕冼臣将十六箱货银全都搬上马车。 &ldo;众位镖师弟兄,此行路途遥远,艰辛难耐,我家主人说了,这是诸位弟兄的赏钱!&rdo; 第五十七章辽西程氏 说话中,燕冼臣将一荷包银子交与鲁正雄,可鲁正雄却不收。 &ldo;我们三义庄闯荡江湖,凭的就是一个义字,既然货银交付完备,此时即刻告辞,勿言!&rdo; 旋即,鲁正雄与众镖师上船扬帆起航,对此,燕冼臣并无多想,毕竟货银数目他已经清点过,没有任何差错,而镖师们不受赏,他也算给自己省下一笔。 待镖船与燕冼臣各自离开渡口,胡万却把眉头皱的更紧。 &ldo;胡爷,咱们藏在镖船附近水里的弟兄一直盯着,没有人下船!&rdo; 听着耳边低言,胡万心中愁虑,孙承没有在水中现身,陆上也无影子,难不成他真的化作鸟儿飞走了。 一时急思,胡万再也按耐不住心性,当即下令一众弟兄追上镖船。 众镖师面对河夫们的强硬,作势要打,可鲁正雄大致估量双方势力,他们不过四五十名镖师,纵然身手较之胡万的船帮弟兄高些,可胡万里里外外二百多名弟兄,真要拼杀,保不齐两败俱伤,况且孙承已经不在船上,他更不怕胡万搜查。 在鲁正雄退步中,胡万这次把镖船翻了个底朝天,除了在舱板下发现一些躲人的痕迹,仍旧没有孙承的影子。 &ldo;娘的…&rdo; 胡万气急暗骂,鲁正雄沉色无应,手却牢牢按在刀柄上,那般姿态,就如狼扑的前兆。 &ldo;人到底在哪?说!否则老子就是拔了你们三义庄的旗,也在所不惜!&rdo; 胡万到底先声逼迫,鲁正雄听之,呵声:&ldo;一群船帮贼人,休要强势惹人!&rdo; &ldo;惹你又怎样?&rdo;胡万把腰刀一挺,怒声袭来。 虽然他没有找到孙承,可是舱板下的种种痕迹都表漏孙承在此藏匿过,所以胡万也把心硬到底,与鲁正雄讨教一二,鲁正雄眼瞅无法再退,也把心一横,拔刀相向,也就瞬息僵持,双方拼斗在一起。 &lso;快些,莫拖沓…&rso; 沉闷的货银箱子里,孙承听着外面的动静,心中盘算如何离开,方才,鲁正雄把孙承偷偷塞到一只空货箱里,在燕冼尘与自己推让赏钱时,着镖师将这箱子搬上货银马车的最后一辆车驾上,眼下车驾队就要进入辽西郡城,孙承肯定不能跟着进入程府,否则后果如何,他可想不出。 货银车驾队前,燕冼尘一手扯缰,一手按照刀柄,全神贯注的警惕着四周,待队伍行至郡城北门道,一骑飞奔前来,燕冼尘抬手止行,当有几个随从上去拦住来骑。 &ldo;此乃程府车驾队,尔等不可靠近!&rdo; 随从沉声,那骑道:&ldo;燕冼尘何在?我乃二爷亲随,来此传话!&rdo; 一听是二爷的人,随从赶紧闪开路,只是燕冼尘已经听到来骑的话,可他却不认识此人。 &ldo;二爷的亲随?我如何不认得你!&rdo;燕冼尘上下打量来骑一眼,发现他的鬓发秃顶后颈,便断定此人为胡人。 来骑笑笑:&ldo;你不过是二爷的管家,又非二爷之主,如何知晓二爷所有的亲随?&rdo; 对于这不恭敬的话,燕冼尘无动声色,借由来骑嬉笑的瞬间,燕冼尘突然抬臂,虎爪劲道急出,只听得嗖的一束急息飞出,那骑人立刻仰面躲闪,须臾之后,那骑面色骤红,怒声斥来。 &ldo;燕冼尘,你莫要放肆!&rdo; 可燕冼尘根本不把来骑放在眼里,刚才那记飞镖若是他杀心重上三分,只怕面前已经多出一具尸首了。 &ldo;小小胡人,安敢在大魏之地放肆,你说你是二爷的亲随,我却不认!&rdo; 声威齐出,来骑惊蛰瞬间,可事在当头,他也不敢乱来,一息过后,来骑下马:&ldo;管家,小的高莫,特别奉命前来,告知管家,货银不可入府,直接转道外庄,二爷在那等候!&rdo; &ldo;哼!&rdo; 听到这些,燕冼尘心中明了,面上却不应高莫的摆,随即燕冼尘下令,车驾队向程氏郡外田庄行去。 可此距田庄还有二十里,中间要途径辽西郡城外的石桥,现在正值当午,行人颇多,为了以防万一,不出什么差错,燕冼尘下令车驾队在石桥前的驿站歇脚,待吃过午饭,行人少之一二,再行赶路。 车驾箱子里,孙承感觉外面动静歇声,便细耳听之,结果发车驾队停下前进,犹豫一二后,孙承憋劲,从箱子的侧栓处轻轻一拨,探身一条缝,大眼扫去,发现车驾队正停在一处栈棚里,不远处的马厩槽前,几个束袍随从模样的人正在歇息警惕。 确定无人发现自己,孙承小心翼翼的爬出来,让后顺势滚进栈棚里面,待他心劲平复,孙承假作小解的路人,绕着栈棚里道走出来。 &ldo;燕管家,那胡人当真猖狂,咱们二爷什么时候招了些外族种做亲随?莫不是咱们这些人他用着不顺手?&rdo; 高莫的出现就像一野狗窜进家犬圈里,惹来燕冼尘等人的敌意,几个随从弟兄细说之余,燕冼尘仅仅粗声一句:&ldo;快些吃饭,吃完借着晌午路人稀少,赶快护着货银前往田庄!&rdo; 可燕冼尘这话还没有散音,几个看管货银的随从压着一人赶来。 &ldo;燕管家,这小子从咱们的货银车钻出来,不知做什么的…&rdo; 闻听此言,燕冼尘神情一冷,当即起身箭步,冲至受缚者孙承面前,他怒目相视,探臂揪身:&ldo;从货银箱子里出来?此言当真?&rdo; &ldo;错不了,我们几个就在栈棚四周守着,这家伙突然从里面出来,说什么小解路过,燕管家,他肯定是胡人派来的暗作鬼,想要黑二爷的货银,娘的…宰了他!&rdo; 几个随从怒声,可怕孙承吓住,况且孙承也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他以为栈棚就是个公共地,可大意之余忽及了栈棚里的车驾,那可都是一箱箱的银锭,否则鲁正雄如何小心翼翼的押送至此? 眼瞅着燕冼尘神情欲冷,几将动手,孙承急了,好言乱言一通叫唤,天幸之余,燕冼尘注意到孙承的腰配,身为氏族大户的管家,燕冼尘知道腰配的意义,他一把扯过孙承的腰配,大眼一扫,略微惊声:&ldo;平州孙氏?&rdo; 第五十八章辽西程氏2 此言落地,孙承也不知好坏,赶紧点头不断 &ldo;不错,我便是平州孙氏孙承,只因商事挫折,才在此出现,至于为何藏身你们的货银箱中,容我向你们的主人解释!&rdo; 有了腰配彰显身份,再联想孙承的神情语态,燕冼臣心中也有了其它计量,若说孙承是贼人,直接感觉差了三分味道,说他是胡人的眼线,那更是不可能。 于是乎,急思三巡后,燕冼尘冲左右道:&ldo;看好此人,一并带往庄园。&rdo; 在燕冼尘遭际孙承时,高莫一直观望着这边,由于听不清燕冼臣等人说话,高莫并不晓得发生什么,当车驾队继续前行时,高莫试图打探一二,可那些个随从家奴根本不打高莫的摆,这让高莫窝火。 &ldo;燕冼尘,你们这些人排斥老子,算你能耐,要不了多久,老子就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后悔!&rdo; 一个时辰不过,燕冼尘护着车驾队来到程氏的郡外田庄。 &ldo;二爷,十二箱货银分毫不差,已经卸在前院偏房中!&rdo; 燕冼尘低声禀告,程度点点头。 &ldo;做的不错,今夜我要在此歇脚,等候长颉家交易,你带人看好那些货银,介时高莫也会率领一些人帮你,他身为胡人,更了解胡人的性子伎俩,如此万无一失!&rdo; 说这话时,程度的脸色明显阴沉三分:&ldo;燕冼尘,此事成了,我一切万安,若是不成,辽西程氏将不复存在,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切记我刚才说的话,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rdo; 待程度说完,燕冼尘心里浪涛一翻,当即跪地:&ldo;二爷,在下愚钝,可还是要提醒您一句,这事…行之如攀山走险,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现在回首,还来得及…况且您也心中不安,不相信长劼家,那又为何召雇高莫等人,万一高莫存有二心,咱们岂不是把自己置于险地。&rdo; &ldo;放肆!&rdo;程度怒声回手,抽在燕冼尘的脸上:&ldo;老子刚才的话,你难道都没有听进心里?还是说你依旧心向长家,不愿助老子发扬族门?&rdo; &ldo;二爷,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说长颉家不可信,那些个胡人,心机勾当,深如泥潭,而高莫也是胡人…如此重要的事让他掺手,万一出了差错,他们是不会与二爷同进退的!&rdo; 燕冼尘肺腑之言如山如石,可程度却心窍迷之,难以悔改。 一气浪涌心田,程度噪声落地:&ldo;燕冼臣,妄老子一直倾心于你,既然你害怕,那就滚蛋,没有你,老子一样能够渡过今日!&rdo; 此音消落,彼言暗升,燕冼臣忠心耿耿,却换来了程度的怒火,恰逢时机,高莫匆匆进来。 &ldo;二爷,长劼家来消息了,今夜戍时,于田庄东面的榆村会见!&rdo; &ldo;老子知道了!&rdo;程度粗声,跳过燕冼臣的话茬,那高莫看到燕冼臣跪地的模样,心中暗笑,随即拱手:&ldo;二爷,您放心,小的虽然是胡人,可二爷您当初救过小的一命,今夜就是小的报答您的机会,眼下,小的已经召集弟兄五十余骑,分散在榆村周围,保证今夜二爷安全无忧!&rdo; &ldo;甚好,甚好!&rdo; 高莫的话得来程度夸赞,可在燕冼臣耳里,无异于针扎刺心。 离开正厅后,燕冼臣来到偏院独自伤神,他没想到程度已经痴心迷梦到这样的地步,眼下大魏皇帝行官制军制改革,那是牵扯国体基业的事,程度却敢私自贩卖收购军马,还是从长劼家这等胡人手中,万一走漏消息,或者长劼家有什么想法,程度就是十条命都不够顶罪,也是由于燕冼臣这一茬想法,倒让他把孙承的事给忘记了。 辽西郡渡口,三义庄的镖船不知怎地又漂了回来,岸上的一些船家力夫们看到,很是疑惑。 &ldo;这镖船怎么回事?横在岸口上,这不是挡道么?&rdo; 议论中,辽西郡渡口的曹吏们闻声赶来:&ldo;何事?&rdo; 几个船家上去道:&ldo;大人,这镖船上午就来了,歇下一批货箱后,已经走了,不知怎地,没半个时辰又漂回来了,一直横在这,挡着河道,我们喊了好久,也不见有人应声!&rdo; &ldo;无人应声?娘的,莫不是人都死绝了!&rdo; 曹吏自顾嘟囔,让后着衙差驾着小船上前,攀绳爬船,结果没多久,一阵惊呼传来:&ldo;大人,曹吏大人,出…出…事了!&rdo; 镖船上,七七八八横满尸首,不见一个活人,曹吏见此,整个人背脊生冷,旋即,曹吏一声急呼:&ldo;快,快通告郡守大人,渡口出事了!&rdo; 在辽西郡渡口的西道上,林仲等十余名镖师从旱路追来,此前他们暗作胡万,救出孙承,反向勾引胡万船帮注意,可不过半日,胡万反应过来,放弃追赶林仲,继续死盯镖船,无法之下,林仲等人飞骑追赶,总算赶到辽西郡。 只是林仲等人在前往渡口的路上,却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惊心之余,林仲加快速度,赶至渡口,结果渡口已经被封,那插着三义庄镖旗的船更被郡中兵士看管。 &ldo;二师兄,镖船出事了!&rdo; 吴志颤声,林仲眼不瞎,自然看的明白,稍加思忖后,林仲缓着心绪道:&ldo;定然是那些船帮种干的,该死的杂碎…&rdo; &ldo;二师兄,咱们得想办法上去,寻寻大师兄的消息!&rdo; 几人一番计量后,由吴志扮做船家,向渡口去打探消息,约莫一刻功夫,吴志回来摇头。 &ldo;二师兄,进不去,听那些个船家衙差说,镖船上全是尸体,有船帮的人,也有镖师!&rdo; &ldo;废话!&rdo;林仲气急,可官家插手的事,他们不敢乱来,不然自己再陷进去,后果可就难说了。 于后,林仲只能定下计策,等到深夜,悄悄泅水上船,亲自查个明白。 入夜,程氏田庄高墙上闪着微弱的火把,在偏院,燕冼臣与高莫分内外两拨人守着货银,只等程度一声令下,将货银交付长劼家。 &ldo;燕管家,都一天了,用不用给柴房里的那个家伙送些吃的?&rdo; 第六十章长劼氏的阴谋 徐成身负将军所令,也不废话,直言问道:&ldo;战马准备的如何?&rdo; &ldo;回大人,那些胡人今夜就会把战马送来,算着时辰,小民该去接收了!&rdo; &ldo;胡人,那些个乱毛杂碎,哼!&rdo;徐成冷斥一息,起身:&ldo;我先去歇着,待战马入手,立刻来报!&rdo; &ldo;小民遵命!&rdo; 程度送徐成至后府歇息后,转首召来高莫:&ldo;长劼家的人呢?还没有到?&rdo; &ldo;二爷,已经在路上,要么咱们先行一步?&rdo; 高莫试探,程度是稍加思量,应声:&ldo;告诉燕冼臣,准备出发!&rdo; 榆村北面,一些胡骑在此歇息,篝火前,哲勒乎正在大口啃着骨头棒子,瞧他吃的模样,对面的长劼坎达道:&ldo;那些汉人如何没来?哲勒乎,你莫要出错,否则我饶不了你!&rdo; 对此,哲勒乎扔下骨头棒子,一抹嘴,笑声:&ldo;小主人,错不了,那些个汉人贪心夺利,此番交易可是老主人首肯暗示的,否则奴下哪敢接手?&rdo; 说起老主人,长劼坎达心里犯浑,从近来的消息看,自文臣皇帝继位以来,官制、军制、商货、盐铁各道各行全都进入改革,在这样的形势下,老子长劼启力不想着息声避风,反倒和汉人做起马匹生意,若是被大魏官家寻到苗头,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长劼氏现今还是长劼启力说的算,他长劼坎达身为子辈,除了照令行事,也没有别的办法。 大约等了半个多时辰,奴仆来报:&ldo;小主人,村南有人来了!&rdo; 哲勒乎立刻与长劼坎达起身,领着一众胡骑迎上去。 村南野地中,程度与长劼坎达立身相对,哲勒乎看着程度身后的胡骑,笑了:&ldo;二爷,你带这么多人,莫不是害怕我们耍诈?&rdo; &ldo;万事小心为妙!&rdo;程度抱拳:&ldo;坎达兄弟,马在哪里?&rdo; 长劼坎达一声哨呼,远处立刻传来相对的讯号,紧接着就是几声雄壮马匹的嘶鸣。 &ldo;马就在村西,钱到,我的奴仆自然会把马匹赶出来!&rdo;长劼坎达开口:&ldo;不过你们这么点人,如何将千匹良马赶走,我可是很好奇,若是今夜不料理个去处,明日你们就会被官府发现!&rdo; &ldo;此不劳坎达兄弟操心!&rdo; 程度话落,身后的燕冼臣与一众家奴押着一辆辆马车上前,长劼坎达见了,又是一声呼哨,不多时,远处的黑影里传来阵阵不断的马蹄粗息声。 一刻不过,长劼坎达与程度交易结束,双方各自安好离开。 &ldo;二爷,看来长劼家的人没有什么想法!&rdo;高莫附声,程度道:&ldo;没有更好,省得双方血拼!&rdo; 随后,程度命高莫、燕冼臣押着这些马匹匆匆赶回田庄,由于马匹数量众多,根本不可能在此停留,徐成便命令所部兵士换装而行,同时拿出王权毅事先备下的军令文书,以作路上通行。 在徐成离开前,程度欲言欲止,尾随身后:&ldo;校尉大人,小民有话想请大人转告一二!&rdo; 徐成原本不打算搭理程度,可程度却拿出几只金锭,徐成犹豫瞬息,转身:&ldo;有话说,莫要当误老子时间!&rdo; &ldo;多谢大人!&rdo;程度拱手道:&ldo;此番良马收购,小民只为效力将军,虽然小民知道自己庶出低微,可小民心向将军,愿为将军马前小卒,行那卑贱之事…&rdo; 听着这些自贱身份的话,徐成很清楚程度的意思,不待程度说完,徐成沉声:&ldo;行了,本校会代你转告将军,绝不让你白费气力!&rdo; 有了这话,程度高兴的跪地叩拜,可徐成看都不看,转身率部离开。 不远处,燕冼臣看着这一幕,心里酸楚极了,为了能够攀权附利,脱出密云郡程氏嫡家的名号,程度完全把自己摆到贱奴的位置。 &ldo;燕管家,瞧你这模样,莫不是想给二爷说些什么?&rdo; 燕冼臣思绪中,高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燕冼臣使劲吸了下鼻子,瞪了高莫一眼,便转身离开,高莫冲着燕冼臣的背影唾了一口,那般玩味的神情细看之下,竟然让人发冷。 辽西郡北,几乎到白狼城的地界,长劼府邸便坐落在此。 后堂,长劼启力面前立着一人,听着絮叨不断的话,长劼启力神色明显厌倦,他轻咳两声,止住面前的人。 &ldo;够了!&rdo; 此言一出,刘府的管家刘三心里一怵,顿语息声。 &ldo;区区汉人商行,有何可惧?真不明白刘勋都养了些什么货色!&rdo;长劼启力话意糟践明显,刘三听了,除了俯首应声,却不敢应顶丝毫。 待长劼启力话落,刘三才小声开口:&ldo;长劼大人,现今官制、军制改革形势严峻,商行管制也严了许多,那孙家作为平州最大的商行,一直盯着我们元隆,你这边又需要盐铁,稍有不慎,就会被孙家抓住把柄,那时…&rdo; &ldo;放肆!&rdo;长劼启力怒声:&ldo;你是在威胁我?&rdo; &ldo;不不不…长劼大人,您误会了,我们元隆能有今天,都是您的帮助,我的意思是…孙家少之孙承已经追踪至辽西地面,希望大人您出手,把他结果掉,让后帮助元隆,铲平孙家的敦庆隆,那样的话…平州商行就有元隆一家独大,介时您要什么,我们元隆都能给你们送来!&rdo; 对于刘三的话,长劼启力思量片刻,他起身来到刘三面前,身为胡人,长劼启力要比刘三这个汉人高上半头,他苍劲有力的双手紧紧按着刘三的肩头,笑声:&ldo;回去告诉刘勋,刘家一直都是长劼氏的朋友,为朋友做事,是我们胡人展现友谊的最好办法,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孙承远在平州,怎么就来到辽西了?&rdo; 刘三顶着长劼启力的威压,又嘟囔说了一通,长劼启力才算明白,敢情是船帮那些人无能,活脱脱让孙承绕道逃至此处,现在又发生镖船搏命事件,三义庄的镖师们死伤惨重,鲁正雄不得踪迹,胡万也不敢再露头,面对这样的烂尾,从平县闻风赶来的刘昂只能求助长劼家的势力。 第六十一章祸卷一片 &ldo;既然如此,你立刻回去告诉刘昂,在辽西郡的土地上,还没有长劼氏解决不了的事!&rdo; 长颉启力甩出硬实话,刘三立刻躬身拜谢,可长颉启力却接着转言,让刘三刚刚松懈的心再度紧绷起来。 &ldo;刘氏的麻烦我给他解决了,可我要的货,你们也得尽快,下批铁器数目还要加倍,务必在玄月之前送到,否则,别怪长劼氏不讲情面!&rdo; 辽西郡的西城客栈。 刘昂在屋里来回踱步,当门外传来刘三的声音,刘昂即刻开门,问道:&ldo;情况如何?长颉家什么意思?&rdo; &ldo;长颉启力愿意派人解决胡万船帮的尾事,顺带连孙承也一并解决…&rdo; &ldo;除了这些,长颉家没有说什么条件?&rdo;刘昂追问。 刘三面色难堪的点点头:&ldo;长颉启力要咱们尽快准备下一批铁器,数量加倍,务必在玄月前送到!&rdo; &ldo;玄月?那不就是下月中旬?&rdo;刘昂细细一算,顿时燥骂:&ldo;现在商行情况堪忧,他们还要我们把铁器加倍运送,这不是把我们刘家往火坑里推!&rdo; &ldo;少东家,理是这么个理,可咱们现在受制于那些胡人手中,没有他们,我们可斗不过孙家,要不…要不把这个消息尽快告诉老爷?即刻准备货物?&rdo; 刘三低声说着,刘昂摆手:&ldo;别急,你让我好好想想,若是不解决掉孙承,水路根本走不通,况且这小子已经知道我们商行不少事,胡万的船帮也漏了,若是不宰了他,一旦孙承上告官家,平县方向,我刘家的水运商道全都得出事,那时离完蛋可就不远了!&rdo; &ldo;少东家,这胡万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和三义庄的镖船打起来,现在两帮人都不见了,孙承也没影,你说咱们这不是白忙活!&rdo; &ldo;够了,莫要说那些废话!&rdo;刘昂无心抱怨:&ldo;你立刻派人散到辽西郡各处,收风听信,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孙承,鲁正雄,让后把他们全都宰了,以绝后患!&rdo; 在刘昂陷入自家商行危机中时,长颉坎达与哲勒乎回到自己府邸。 &ldo;父亲,与程氏的马匹交易已经完成,银钱全都拉回来了!&rdo; 长颉坎达向长颉启力禀告,长颉启力问道:&ldo;那程度可有什么动作?&rdo; &ldo;他们害怕咱们反悔耍诈,雇了几十名胡骑以作防备!&rdo;长颉坎达不以为意:&ldo;在程度的交易上,儿不明白,为何不吞了他的钱,那千匹良马可是咱们长颉家近来交易马匹数量的一半,非小事可言,纵然他雇佣胡骑,可咱们的人也不是吃素的…&rdo; &ldo;你懂什么!&rdo; 长颉启力呵斥一声:&ldo;凡事要看远些,我们长颉家入驻大魏十余年,可不单单是暗中走私铁器马匹…&rdo; 闻听此言,长颉坎达心中一怔,他赶紧转身闭门清人,近前恭候。 &ldo;父亲…您的意思是…&rdo; &ldo;大魏朝纲混乱,鲜卑贵族权势割裂,汉臣分心自固,这对我们胡人而言,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rdo;长颉启力说的意味深长:&ldo;这批银子连带之前存下的数目,一并清点后,你带人亲自给宗大人送去,记着,不可让你之外的第三人知晓此事!&rdo; 只是长颉启力的阴谋不单单如此,在长颉坎达离开后,长颉启力召来哲勒乎。 &ldo;你去找高莫,告诉他,既然身为东胡人,就不要忘了祖宗的血脉,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rdo; 程氏田庄,当阳光驱走夜幕,程度紧绷一夜的心才算稍稍缓和。按照他的估测,只要武卫将军王权毅见到良马,必定会赏赐自己,再不济也会封个编外职务,那时他便可继续行事,逐步扩大自己的声威和名望,如此摆脱密云郡嫡长家的名位的日子必定不远。 &ldo;二爷,您一夜未睡,不妨歇息片刻,若有什么事,在下会给您盯着!&rdo; 燕冼尘来见程度,程度本就疲惫不已,听了这话,当下起身:&ldo;此事已过,你做的很好,好好跟着老子,老子绝对不会亏待你!&rdo; 说罢,程度转身进屋歇息,燕冼尘则守在正厅,以备意外消息来传,只是程度没有料到,意外消息没传来,罪落程度的刑罚令已经从路上辽西郡郡府出发。 辰时三刻,郡府门刚刚打开,府吏便发现门庭柱子上挂着一封无名告书,府吏本不以为意,可他翻看一眼后,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那告书上写着,辽西郡程氏分支门户程度暗中贩卖军马千匹,在当下大魏官制军制改革的紧要关头,私人贩卖军马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蓄兵谋反之为,于是府吏赶紧将此事告知郡守屈祁。 屈祁得知后,立刻派人前往程度府邸,捉拿当事罪人,可怜程度自己的雄心还没有施展,就在梦中被阵阵杂乱给警醒。 &ldo;尔等要做什么?&rdo; 田庄前院,燕冼臣面对突然到来郡兵衙差,一时蒙了,且那些郡兵衙差强硬至极,见人就抓,根本不留丝毫缓和的余地。 程度听到外面动静匆匆出来,一眼就看到被抓起来的燕冼臣等家奴,程度急声,那郡兵小校顺声看来,道:&ldo;你就是程度?&rdo; &ldo;在下正是,尔等这是作何?为何要抓我府上的人?&rdo; &ldo;程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贩军马,看来你的脑袋也该换个地方了,抓走!&rdo;郡兵小校声落,几个郡兵将程度拿下。 眼看程度被带走,燕冼臣急了,他几欲挺身阻拦,可程度却怒声道:&ldo;混账,退下!&rdo; &ldo;二爷,可是你…&rdo; &ldo;查清楚,到底是谁害了老子…&rdo; 程度扯呼,那郡守小校直接一鞭子抽上,程度立刻收声,让后小校冲燕冼臣一众家仆怒声:&ldo;你们也都老实点,不准出府一步,等候官家传令!&rdo; 郡兵押着程度离开后,自有衙差在田庄门上贴起禁入的标识,至于燕冼臣这些人,也都被衙差关进府中前院,等待中,燕冼臣深知不能坐以待毙,便趁着衙差小解不注意,从后墙逃离。 第六十二章节外生枝 当程度被郡守下令抓捕时,告密者高莫正在郡西城的酒肆开怀大饮。 &ldo;哲勒乎,我照你的话去做了,钱呢?&rdo; 高莫粗声,桌对面哲勒乎将碗中的酒喝完,抹着嘴道:&ldo;都是胡人,何必拘泥于铜臭?大差不差得了!&rdo; 听到这话,高莫正在倒酒的手立刻僵住,旋即,高莫重重放下酒坛子。 &ldo;你这话什么意思?&rdo; &ldo;哼哼…&rdo;哲勒乎笑笑:&ldo;兄弟,我能有什么意思?之前不是已经给你一千两了?要我说不少了!&rdo; &ldo;狗屁!&rdo; 不待哲勒乎话落,高莫立刻怒声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声音大的震惊四周宾客,在高莫所处酒阁的斜对面,几个镖师也在独阁内吃酒,其中一人便是林仲。 听得外面的燥骂声,本就心烦的林仲立刻窜火,准备起身料理那些不知高低深浅的混账。 &ldo;莫要多事!&rdo; 吴志赶紧拦住林仲,眼下鲁正雄情况消息全无,三义庄已经处在风口浪尖,若是林仲意气用事,惹出其它祸端,他们根本无力担当。 &ldo;哲勒乎,莫拿族氏血脉说事,就算大伙都是胡人,可你这孙子里外通吃的德性,老子心里清楚,剩下的一千两,你若是不拿出来,你看你能不能走出这里!&rdo; 高莫话意至此,已经彻底变脸,可哲勒乎根本不在乎。 &ldo;高莫,你这只吃屎长大的狼崽子,程度收你为亲随,你不好好尽心尽力,反倒做出吃里扒外的行径,你怎么有脸说旁人通吃?&rdo; &ldo;混账!&rdo; 面对哲勒乎的嘲弄,高莫心里急火骤出,直接抬手抄杯砸上,哲勒乎见状闪身躲开,那模样就像牧羊人戏耍头羊一样,高莫几拳强大不得,反倒被哲勒乎寻到疏漏处,腰腹重挨两脚,摇晃后退。 但哲勒乎没有乘胜追击,他箭步至阶梯处笑道:&ldo;狗崽子,收拾你脏了老子的手,会有人来料理你!&rdo; &ldo;混账莫逃!&rdo; 高莫扯呼追赶,可哲勒乎已经转身奔离,高莫在后急追,不成想刚出酒肆的门,迎面街道上竟走来燕冼臣。 燕冼臣自程度被抓后,一面向嫡长家发消息,求助长家出手,救助程度,一面立追查高莫这个告密叛徒种,毕竟官差来抓的时间太过紧凑,而程度行事小心,除了自己就只有高莫清楚个中干系。 时至此刻,燕冼臣被酒肆门前的躁动吸引注意,他大眼扫过,立刻锁定高莫熟悉却又招怒的身影。 &ldo;混账畜生…&rdo; 燕冼臣嘶吼一声,如雷贯耳,那哲勒乎与高莫同时听到,寻人看来,哲勒乎当即乐了:&ldo;高莫,你这狗崽子真是不走运,冤家来了,你就与他好好耍耍吧!&rdo; 撂下这话,哲勒乎箭步入飞,跃墙逃离,高莫极力追赶,可不过三息,燕冼臣已经抄刀冲来。 &ldo;畜生,你为何要出卖二爷?你这该死的混种!&rdo; 燕冼臣声威刀锋齐齐落下,高莫力弱,一时难以招架,只见这胡人躲身两步,扯呼:&ldo;姓燕的…你如何要跟老子过不去?&rdo; &ldo;狗杂碎,你这吃里扒外的牲口,敢背叛二爷,老子宰了…&rdo; 酒肆门前,林仲等人瞧着这般乱象,道:&ldo;辽西郡这等偏远之地,竟然如此混乱!我们得赶紧找到大师兄他们!&rdo; 当林仲几人忧心鲁正雄的遭际时,在辽西郡外,西渡口附近的村落中,鲁正雄等数名镖师正藏匿在此。 面对胡万船帮的拼斗,鲁正雄一行人损失惨重,此刻,鲁正雄正靠着柴火垛歇息,在他腰上,隐隐渗血的布条已经湿透,那火辣刺肉的伤痛让鲁正雄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一镖师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水壶。 &ldo;大师兄,喝口水吧!&rdo; 鲁正雄接过水壶,灌了一口,问道:&ldo;情况如何?&rdo; 这镖师叹了口气,应声:&ldo;唉…镖船已经被官家查封,弟兄们的尸体也都搬进郡守府衙!&rdo; 听此,鲁正雄一股闷气窜上来,直接崩裂伤口,那痛意险些把他激晕过去。 &ldo;大师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胡万那些人也藏起来了,要么咱们趁着夜色离开?&rdo; &ldo;莫要大意!&rdo;鲁正雄摇头:&ldo;胡万那孙子怕是不拿住孙承不罢休,此行我多事插手孙家商行,坑害弟兄们了!&rdo; &ldo;大师兄,你莫要这么说!&rdo;镖师赶紧应转话:&ldo;刚刚我出去打探消息,发现这里有孙氏商行的铺面,为今之计,我们不如去寻寻孙氏商行的帮助,不管怎么说,此事因他们而起…&rdo; 镖师的话虽然不怎么妥当,可鲁正雄也想不到第二条路走,稍加思索后,鲁正雄等数人前往辽西郡,看看能不能寻到些助力,让后想办法回平州。 只是鲁正雄没有料到,那胡万竟然领着剩余的船帮弟兄散在辽西郡周围的大小道上,鲁正雄一露面,就被胡万的弟兄给盯上。 &ldo;胡爷,那三义庄押镖的家伙鲁正雄果然没有死,刚才西门道方向的弟兄看到鲁正雄几人露面了,现在咱们的弟兄正跟着!&rdo; 西城民巷居临街的院子,胡万听到这消息,立刻下令:&ldo;这些个镖师杂碎暗中插手,帮助孙承那崽子逃离,老子不把他们宰了,就誓不为人!&rdo; 怒气中,胡万与剩下的几十名弟兄分道向鲁正雄追去。 &ldo;少东家,老夫派出十好几人打探情况,全都没有鲁正雄的消息!&rdo; 孙氏商行旗下的辽西铺面中,郑雪桥一脸沉色的说,孙承听了,心中一瓷:&ldo;郑掌柜,会不会有所遗漏?难不成鲁正雄他们真的死了?&rdo; &ldo;不好说,从官府方向打探的消息来估计,那镖船上人尸几十具,四面河道小船上也都是搏斗的痕迹,显然是船帮袭击了镖船,鲁正雄他们纵然是江湖中人,身手强健,可俗言好虎斗不过群狼…&rdo; 话说到这份上,孙承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他来到辽西郡已经给郑雪桥带来太多的未知麻烦,况且镖船的事惹上官家严查,郑雪桥心底也不愿牵扯太深。 第六十三章节外生枝2 二人语歇,使得气氛再重三分,这时,一下人匆匆来报,言曰街南道口看到几个镖师模样的人。 这话入耳,孙承本已消沉的心劲再度燃起火苗。 &ldo;镖师?尔等可看清了?&rdo; 面对孙承急问,下人有些不确定:&ldo;少东家,咱们的人也是一路行过,过后感觉那些人像少东家说的镖师…&rdo; &ldo;一群懒散鬼!&rdo; 孙承直接叫骂一句,那下人也不敢多言,看向郑雪桥,郑雪桥思量瞬息,道:&ldo;既然这样,尔等再去探探情况,让后速速来报!&rdo; &ldo;慢着!&rdo; 孙承起身拦话:&ldo;我亲自去!&rdo; &ldo;少东家,现在街面上情况混乱,万一…&rdo; 不待郑雪桥说完,孙承已经向外奔去,郑雪桥阻止不了,便冲下人吩咐,务必护的孙承周全。 南街路口,此时已经过了晌午,行人稀少,孙承在街巷里细细观察着情况,却没有看到铺面下人所说的镖师,这让他有些急躁。 &ldo;该死的…人在哪呢?&rdo; 心燥中,孙承转身沿着街巷小道去看看其它地方,结果两个青汉出现,拦住孙承,这让孙承一惊。 &ldo;你们要做什么?&rdo; 孙承心惊后退,所跟的下人随从也都挺身,不成想两个青汉子道:&ldo;少东家,你不认得我们了?我们是三义庄的镖师,二师兄林仲就在旁边,他刚刚觉察有人尾随跟踪,我等前来探察情况,没想到是你!&rdo; 一言出口,孙承顿时大喜:&ldo;林仲,林仲何在?&rdo; 那林仲正在几十步外的巷子里等候,见到孙承后,林仲先是一喜,可在他得知孙承竟然不晓得鲁正雄消息后,林仲脸色骤变如云。 &ldo;不知道?少东家,大师兄他为了你,与船帮的人拼命,你却不知道他的下落…&rdo; 面对斥责,孙承无言以对,林仲暴躁一番后,冲孙承狠声:&ldo;若是我大师兄性命有危,你也跑不了!&rdo; 若说前话是忧心之言,那么这话就是明显的威逼,故而孙承身后的那些铺面随从们怒了。 &ldo;尔等江湖中人,如何这般行事?意气用事,强威迫人…&rdo;郑雪桥的铺面大柜田玉应话。 林仲闻之骤然变色,二话不言,刀锋已出,直顶田玉的眉心。 &ldo;林大哥,且慢,且慢!&rdo; 现今事态本就混乱,要是林仲在与孙承应对起来,那可真有的受了。 于是孙承居中拦声挡刀,这才把林仲给压了下来。 &ldo;林大哥,有话好说,莫动刀子,以我之见,鲁大哥必定没有性命之忧,那船帮的人也肯定在暗处寻我等消息,我们需要合力同行,方能解决掉那些个船帮混主!&rdo; 一通劝言,林仲算是消火三分,双方稍稍合计,按照之前寻事的方向,正要前往城中郡守那边探听消息,结果看到街面上衙差匆匆急过,口中还呼喝着各队郡兵向西门集合,好像出什么事了。 孙承与林仲看着这般景象,心有一惊。 &ldo;少东家,要么我派人去看看情况?&rdo; 田玉请声,孙承急思过后,道:&ldo;与其等候命令,不如一同前去!&rdo; 话落,孙承、林仲匆匆向西门方向奔去。 西门内城偏巷子道里,鲁正雄手持长刀,面对几个河夫的围攻,步步连退,若是身躯无碍时,这些人根本放不到眼里,可此时的鲁正雄已是伤躯,那胡万又是突然率人冲来,直要孙承的消息,鲁正雄被打的被动,根本无力招架,几合拼斗下来,身边的镖师弟兄所剩无几,他自己也被逼入巷子死路上。 &ldo;你这该死的镖师,到这种地步还在包庇那个商贾少爷,他到底允诺给你多少钱?值得你这么帮他?&rdo; 胡万嘲弄怒问,鲁正雄粗声粗气:&ldo;都是江湖漂的主,个中道理,还用再问老子?&rdo; &ldo;好家伙,既然不说,那老子就送你上路!&rdo; 胡万声落人进,急步冲上,鲁正雄抬臂抵挡,可那些河夫汉子纠缠,鲁正雄招架不满,被胡万一记腰砍,斩在左肋,瞬间,刀锋入肉的痛楚使得鲁正雄浑身劲道涣散,连带脚步也虚晃不稳,胡万力道尽出,根本不做任何的松劲。 下一秒,鲁正雄瘫倒在地,胡万躬身压顶,一手按着鲁正雄的脑袋,一手操刀,狠劲一过,鲁正雄的脖子上当即溅出一道血线。 也就同时,身后叱喝传来。 &ldo;全都给老子拿下!&rdo; 郡府侍曹官彭亮接到西门偏巷附近乱斗的消息,匆忙赶到此地,待巷子里外的人尸,这侍曹官一令呼出,左右衙差、郡兵冲上来。 &ldo;狗杂种!&rdo; 胡万解决鲁正雄也没有得到孙承的消息,现在又被官家谋上,当真是老鼠进了猫窝里,可江湖人生性狠辣,逢事不屈,在郡兵、衙差围攻时,他强行夺路,翻跃街巷附近的矮墙逃离。 但老天作祟,让胡万从猪圈进了鸡棚,他怒气冲心,强势无顾的宰了鲁正雄等人,惹来官家追捕,翻墙逃生转眼之间,竟然碰上自己一直追捕的孙承。 西门偏巷街道的岔口小道,胡万刚从院落中翻出来,迎面便奔来孙承、林仲等人,那孙承、林仲看到胡万,当是一惊,尤其是孙承,数次受危于胡万,此时再见,当真是心里一怵。 可是林仲却不怕,他瞧着胡万一身血迹模样,再听听四周杂乱情况,林仲当即反应不好。且胡万此刻势弱百倍,哪里敢应对,他仅仅目瞪孙承一眼,便转身逃离。 &ldo;莫要让他跑了!&rdo; 林仲反应,立刻追赶,孙承原地愣神,反应慢半拍,等他回神过来,林仲几个镖师已经不见,田玉瞧之不对劲,急声道:&ldo;少东家,赶紧走!&rdo; 但郡兵和衙差已经从偏巷子里穿过来,看到孙承这些人,立刻拿下。 &ldo;狗崽子,在客栈时你敢哄诈老子!现在老子和你拼了!&rdo; 胡万逃奔两条街巷,身后林中紧追不舍,胡万气急之前,竟然心横转身拼命,林仲几人自然不会怂胆,眨眼之后,双方战作一团。 偏巷子前,孙承、田玉等人被郡兵押解在角落,不远处,仵作正在搬运鲁正雄等人的尸首,孙承看着这般景象,整个人蒙了。 第六十四章兵祸风向 &ldo;少东家,那人不会就是镖师鲁正雄吧?&rdo; 田玉低声问话,孙承点点头,田玉当即倒出一口冷气:&ldo;少东家,这事怕是大发了!&rdo; 言说中,侍曹官彭亮料理完那些尸首,来到孙承面前,他自然不认得孙承这个外来户,可是田玉是谁,彭亮却很清楚。 只见彭亮一把揪起田玉,怒问:&ldo;难不成这些命案与你们敦庆隆的商铺也有干系?&rdo; &ldo;侍曹大人,言重了,您这话可言重了!&rdo; 田玉哆嗦应声,可镖船的案子亡命几十人,事关重大,他不敢大意丝毫,于是彭亮不待田玉扯什么屁话,直接下令将孙承在内的所有商铺随从抓起来,送进郡府。 &ldo;呼…&rdo; 巷子里,林仲粗息一口,脚下,胡万已经没有反抗之力。 &ldo;船帮的狗杂碎,竟然袭击我三义庄的镖船,怕是你忘记死字怎么写了!&rdo; &ldo;咳咳!&rdo; 胡万被林仲脚踩胸口,本就重伤的身子更是气喘难畅,他重咳吐血,一脸不知死活的笑意根本没把林仲的话听在耳里。 &ldo;一群镖师狗,老子的事到底坏在你们的身上,真是老天没眼,不过老子没有宰了孙承那个商贾小儿,也让你们的镖头随行上路,值了…&rdo; 此言出口,林仲一惊,他愣神须臾,直接躬身探臂,揪起胡万的脑袋:&ldo;你说什么?你再给老子说一遍!&rdo; &ldo;死了就是死了,何需多言,镖师狗,老子在下面等着你们!&rdo; &ldo;畜生!&rdo; 林仲怒斥,手起刀落,胡万的脑袋直接脱离身子,滚落一旁,那碗口大的伤疤血涌如注,看的人心惊魂。 &ldo;二师兄,官差从街口绕过来了,咱们得赶紧走!&rdo; 这时,一镖师弟兄从外面奔来,林仲听了,只能转身逃离。 郡守府,屈祁得彭亮的回告,整个人如落冰谷,心情差到极点。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程度暗中私贩军马的事实不容质疑,可让屈祁想不到的是平州商行大号敦庆隆竟然也生出事端,其铺面商号的人与其少东家孙承身沾江湖亡命乱斗,其中的计较还未料理清楚,屈祁是落罪不得,不落也不行,当真两难。 &ldo;大人,大人,属下查到了!&rdo; 屈祁心燥中,议曹官孟庆和匆匆进来, 瞧着孟庆和粗气不断的样子,屈祁叱声:&ldo;慌什么?毛毛糙糙,何事能够做好?&rdo; &ldo;大人此话差异,这程度暗中私贩军马的事,当真慢不得!&rdo;孟庆和使劲喘了口气,近前低言道:&ldo;大人,下官查到一些风声,这程度与长劼家暗中私通营生,以购军马千匹,于一日前在榆村方向交易,后军马被平州方向的来人给带走!&rdo; 这些话不过几句轻言,可是屈祁却听得满背冷汗。 &ldo;千匹军马…这…这长劼家好大的胆子,快,立刻下令,彻查长劼家!&rdo; 屈祁急声,可孟庆和却拦住了屈祁:&ldo;大人,使不得,使不得!&rdo; &ldo;如何使不得!你莫不是受了长劼家的钱银,与他说话帮腔!&rdo; 屈祁大怒孟庆和的反应,饶是孟庆和当真恨自己的嘴巴太少,一时说不清情况。 &ldo;大人,您忘了,那长劼家可是胡人氏族,背后通着库莫奚和柔然呢,方才那些消息,属下说了是打听来的风言,没有确凿证据,若大人强令去查,那长劼家怎么会从?介时再引起胡人造乱,我们可就危险了!&rdo; 孟庆和急声解释,屈祁这才反应过来,也更明白其中的道道。 辽西郡不同大魏其它州郡,它地处大魏东北边界,北面六十里外即为白狼城,过了白狼城便是大魏与库莫奚的边界,而库莫奚与柔然干系分合不定,长劼家两向通互,一旦族氏压榨不果,那些胡人保不齐会派兵强冲过界,挑起大魏与胡人的战争,如此后果可不是屈祁一个小小的郡守能够担的起。 可大魏官制军制改革正在紧要关头,文成皇帝消减军支冗兵,有人却逆道而行,私贩军马以供平州方向,其中的深意不外乎谋反拒政,这等干系紧要如何?屈祁同样不敢承担那个责任。 心急中,屈祁有种脑袋炸裂的痛楚,他恨不得一刀刀活剐了那些暗作小人,以保四野官位安稳。 孟庆和看着屈祁的模样,赶紧劝慰:&ldo;大人,除了长劼家,这船帮与镖船的搏命事,属下大致梳理,也发现其它情况,保不齐还能与长劼家与程度的私贩军马罪案相连,如此大人以飞骑前往平州,告知宗主济阴王殿下,只要殿下点头插手,这等要命的大事不就有了主心骨了!&rdo; &ldo;你说什么?那敦庆隆的商铺缠事、船帮斗命都与长劼家有干系?&rdo;屈祁心乱如麻,可孟庆和身为下官之人,算是半个身子在外,倒比屈祁看的清楚一些。 &ldo;方才,属下汇集消息发现,那镖船来此是为程氏送银子,联系程度勾结长劼家私贩军马,镖船运送来的必定是银钱,这点可远远联系到程度的长家,密云郡程氏,至于船帮随后拼斗镖船,平州孙氏的敦庆隆缠身其中,属下从那些被缚的船帮河夫罪人口中问出一些消息,船帮隶属平州另一商行大家元隆的水运行道,而敦庆隆与之相敌,这两家人斗商,保不齐有什么秘密,且元隆的东家刘氏似乎也与长劼家有牵连,属下已经通知金曹官黄权去查两家的水运商道,黄权传话,刘氏的船帮竟然暗通辽西郡长劼家,所以属下断定,这些个商贾保不齐都在私通勾结,贩卖官家禁止的货物!&rdo; &ldo;竟然事牵这般深远?&rdo; 屈祁被孟庆和的推测惊的心跳加速,稍加缓神之后,屈祁急声:&ldo;立刻派飞骑,把这里的所有情况传告平州宗主,决不能拖延丝毫,尤其是那军马的去处,务必请平州宗主殿下追查!&rdo; 孟庆和得令转身,匆匆离开,到这里,屈祁才抹着额头的冷汗,喃喃自语道:&ldo;商贾勾结外商,郡城族氏私贩军马,这都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造反么?&rdo; 第六十五章叛乱四起 对于这般疑问,屈祁自己肯定是寻不得答案,但事实难料,当如龙马擎空而过,快到让他无法预料,不过一日,屈祁所害怕的事还真就发生了。 平州城,关兴霸、温恪统领青军营,以应皇命,武卫将军王权毅看似事事应卯顺令,可是在青军营的军械粮草供给上,这个狠面将军暗地里克扣令出,州军先锋、前、左、右四营就像四面墙壁,彻底把青军营给孤立,若非关兴霸统军气正强硬,怕是青军营要被州军给活活挤死。 时至晌午,又到生火造饭的时刻,当其它营的传出肉香时,青军营却像螃蟹炸锅一样,燥乱起来。 &ldo;娘的,当初征召令上说,我等青军入伍,所待比之老卒,怎地现在顿顿吃糠咽菜?这么下去,还不如在家干苦力营生!&rdo; 一人唾骂,当如星星之火,也就瞬息之后,不少弟兄乱起来。 周玄玉所在帐列前,孙淳看着乱况,心中也是一阵躁痒:&ldo;奶奶的,都乱起来了,周哥,咱们也去吧,兴许能要来一些粮草!&rdo; &ldo;乱什么乱,这里是州军,不是濡河县!&rdo; 马潼从旁附声,言外之意就是提醒孙淳,莫要整那些幺蛾子。 孙淳听了,并不理会,在他眼中,随众的事如何不能行,纵然有责罚,也有法不责众一说。 于是乎孙淳二度开口,结果周玄玉放下木碗,冲孙淳道:&ldo;坐下,吃汤!&rdo; 虽然只有四个字,可是周玄玉所释放的气势威压不容孙淳反抗,也就愣神功夫,孙淳粗粗叹了口气,让后老老实实坐下,端起盛满稀汤的木碗,呼噜呼噜的喝起来,同都帐内的弟兄瞧之,也都放弃随众去闹的想法。 营将帐内,关兴霸自坐帐中,对于外面的吵闹,他视而不见,这时,温恪匆匆进来。 &ldo;关校尉,这外面的崽子们都快把天翻过来了,你还在这里歇息,难不成你双耳被驴毛塞住了?听不到外面叫唤? &ldo;我说主薄大人,老子都不慌,你怕什么?一群崽子而已,叫几声,费些气力,出不了大事!&rdo; 关兴霸说的轻描淡写,温恪听此,眉宇微皱,他很清楚关兴霸的性子,这是个刚强沉力,眼中揉不得沙子的主,只是他一时还真闹不明白关兴霸想做什么? &ldo;关校尉,青军营初立十日不过,你就这般放纵?莫不是给王权毅上眼药?&rdo; &ldo;上不上眼药,他王权毅自己清楚!&rdo;关兴霸沉沉一笑,抬臂招呼温恪坐下:&ldo;老弟,来,浊酒配干菜,如此烈劲的玩意儿,你我得好好喝几杯!&rdo; 当青军营燥乱叫骂的情况欲发强烈时,将军府中,王权毅得巡哨州兵回报,当即雷霆大怒。 &ldo;这个关兴霸,竟然如此莽撞妄为,他放任青军乱言叫嚣是什么意思?骂本将不公?还是抗议皇命?&rdo; 王权毅一通怒火落地,旋即下令先锋营前去接管强压那些个乱言不止的青军兵,但令不出门,前营中军校尉庞万起身出言。 &ldo;将军息怒!&rdo; &ldo;庞万,你有何话要说?若是无关紧要,赶紧给本将闪开,莫让本将气火洒身,疼了你的皮肉!&rdo; 王权毅勒声警醒,庞万恭言道:&ldo;将军,为今之刻,有些事可比青军营的骂言要重要的多!&rdo; 经庞万这么一说,王权毅的怒火如浸冰窟,骤时消散,他缓息片刻,重新坐下。 &ldo;徐成方向有什么消息?&rdo; 听得这话,庞万道:&ldo;徐校尉昨夜飞骑来报,战马已经在前往平州的路上,不过…属下以为,这批战马还是不要进城为好!&rdo; &ldo;恩?&rdo; 王权毅眉皱气沉,庞万徐徐继续:&ldo;将军,眼下官制军制接连改革,文成皇帝行减政方略,您却反其道而行之,在大旗未到之前,万一被宗主济阴王殿下觉察,这后果可…&rdo; 庞万言说半道,可王权毅已经明白,他沉思片刻,冲庞万下令:&ldo;你率领先锋营、前营整军出城,和徐成在平县南汇合,让后听候我的命令行事,不得有误!&rdo; &ldo;将军,现在率部出城,那济阴王方面…&rdo; 庞万仍有忧虑,可王权毅却毫无顾忌:&ldo;此不劳尔等操心,本将会妥善处置城中干系,况且箭已上弦,不得不发,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大功一件,介时封赏,少不了你的爵位名禄!&rdo; &ldo;多谢将军厚爱,属下必定效忠力战,万死不辞!&rdo; 庞万离开后,王权毅下令将军府诸参部将,便离开将军府,行事所需去了。 劳役监。 当日阳西下,凉风初起后,张旭这些罪身之人拖着铅桶似的步伐缓缓回走,约莫半个时辰,他们才走回驻地。 只是今日不同往时,在驻地囚房前的校场上,竟然支起了几十口大锅,每口锅里热汤翻滚,香气扑鼻,对于劳役监这些天天吃糠咽菜的囚笼阶下种,那股子肉汤就像勾魂锁链一样,瞬间挑起他们肺腑中的欲望。 &ldo;有吃的…吃的…&rdo; 一喜惊心,这些个罪身人纷纷向大锅跑来,生怕晚一步,锅里的肉汤就会被别人给抢喝干净。 但肉汤金贵,罪身贫贱,今日反常,必定有妖事其中,连带张旭、仇万龙、花厉三人在内的罪身人还没有跑到大锅面前,一队队的监兵从四周冲来,且这些监兵手持长枪弓弩,全然把罪身人当做处决犯。 &ldo;全都给本官站住!&rdo; 一声扯呼传来,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张旭寻声看去,在大锅前的一座应卯台上,监长陈驹如老狗一般粗息不断,他目瞪吹须,咆哮道:&ldo;这几十口锅里煮满肉汤,全都是给你们这些狗杂种的,可若是谁不听老子的令,胡乱抢夺,老子就把他扔进锅里,炖熟给其它人吃!&rdo; 此言入耳,所有人都为之一怔,张旭身在其中,听着不明其理的话,心中更是浑然。 陈驹言威压下所有人后,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ldo;你们这些罪人,本该劳役疲身,榨干最后一点用处,让后处死喂狗,但王将军念在悔过之路不断,才给你们一条苟延残喘的生路,所以你们要感谢王将军的恩德!&rdo; 第六十七章叛乱四起3 温恪好意提醒关兴霸,莫要与武卫将军王权毅太过对顶,可是关兴霸与王权毅之间的纠葛实在深杂,非三言两语可解。 当初,王权毅借着陇西屠各王景文将军的威名尊位,来此为将,按说初到旁地,理应上下结心,可王权毅却反其道而行,他先是大改各营将位,后是任人唯亲,州军五营,除了卫营由宗主王爷掌控调派,诸如先锋、前、左、右四营皆该人换令,对于这等情况,关兴霸性子刚硬,直愣冒言,自然不惹王权毅喜欢。 于是乎关兴霸被穿小鞋下罚其位,落得现在青军营的操训校尉之地,如此遭际,换做谁也忍不下去。 &ldo;娘的王权毅,若不是仗着他的义父有能耐,这平州军武卫将军的位置如何轮到他来做?老子凭什么要屈身这等无能之辈的阶下?&rdo; &ldo;你能耐你继续顶,到时再被王权毅多穿小鞋,别怪老弟没提醒你!&rdo; 温恪劝诫数言无用,只能任由关兴霸继续骂咧胡来。 青军营左先锋都队,待夜幕降临,按照值守巡视的规矩,周玄玉今夜奉命率队于北城方向巡逻,这也算是操训中的一条规矩。 时至酉时一刻,州军旗令兵于各营穿梭呼声落令,周玄玉得令之后,便率部出营,去行自己的职责。 &ldo;周哥,那些个州军真他娘的混蛋,竟然明目张胆的克扣咱们的甲胄刀械,娘的…我这把横刀还是个钝口卷刃的…&rdo; 路上,孙淳只顾摆弄自己的器刃,听得他的叫骂,马潼笑道:&ldo;你小子不是愣种么?皮糙肉厚,去武卫将军府门前闹一场,运气好了,顶多一顿杖刑,咱们弟兄都能得来新的甲胄,多好!&rdo; &ldo;狗屁!&rdo;孙淳听出马潼的嘲弄之意,立刻粗息:&ldo;拿老子当枪头使,做你们的春秋大梦,谁不知道武卫将军任人唯亲,州军五营,四营兵士粮草甲胄器械都是满额,卫营有宗主大人,咱们这青军压根就是后娘家贱奴养大的…让我去请命,你们是想看我的脑袋挂在校场刑柱上!&rdo; 一通叱喝惹来众弟兄的笑声,那队列前的周玄玉听着弟兄们的胡言,开口:&ldo;行了行了,莫要乱说东西,若是惹来巡夜督查令的舌头,我可保不住你们!&rdo; 周玄玉这么一说,孙淳、马潼立时收声,也就同时,几骑飞速街巷尽头奔过,周玄玉瞧之,立刻示意左右,孙淳带着一队人出列挡上。 &ldo;尔等站住,城中非主道街巷,不可纵马飞驰,尔等难道不知此规!&rdo; 孙淳大声,身后十几个弟兄已经挺枪提盾,列为人墙,那骑兵奔到近前一个扯缰急刹,战马嘶鸣,声激刺耳,其威险有过身之嫌,还好孙淳底气厚实,没有被迫退露出笑话。 &ldo;我等乃是武卫将军府的亲骑兵,奉将军之命速通州军各营,尔等是何营何队?敢在此拦路?&rdo; 为首的骑兵沉声傲骨,显然不把孙淳这些人放在眼里,甚至于反身为主,质问他们。 孙淳听到武卫将军几个字,心气已经弱了三分,他后退一步,转身看向周玄玉,那意思就像说&lso;该怎么办?碰到亲娘家的龟儿子了!&rso; &ldo;怎么着?说话啊!一群没带种的货色!&rdo; 觉察孙淳这些人顿时息声,骑兵的气焰骤时嚣张三分,孙淳憋劲心火,正欲开口应定,结果周玄玉上前一步,退下孙淳,让后冲着这些骑兵沉声:&ldo;州军严令,非主道军令加急,不得飞驰,此乃武卫将军下的令,尔等身为将军亲骑,怎能不知!&rdo; &ldo;你…&rdo; 周玄玉言重其理,反过来用王权毅压这些骑兵,一时间,这些骑兵无言,只是周玄玉生出族氏大户,深知派系的根源,他们青军营已经不被州军容纳,此时讨回脸面上的些许尊严已经是大过,真要强拦落罪惩罚这些个骑兵,他也不敢,否则就是给青军营招麻烦。 一息不过,周玄玉抬手撤队,孙淳、马潼立刻散开,瞧此,骑兵从鼻子重重哼出一声:&ldo;说那么废话,还不是一群废物种,多事的崽子!&rdo; 此言冲耳,无人敢应,旋即,这些骑兵飞速离开。 &ldo;周哥,这些个州军兵崽,太他娘的气人了!&rdo;孙淳抱怨,周玄玉道:&ldo;气人又如何,真要与将军的人斗气,吃亏的还是咱们!&rdo; 说罢,周玄玉散去心中的不畅,揭过这一茬事,只是周玄玉率部行夜巡查还没有走出一条街巷,又是十多骑奔来,比之方才,到这里,周玄玉心中已经狐疑。 &ldo;难不成今夜有紧要急令?&rdo; 思量中,前面街巷岔口竟然行过一队队州兵,看到这里,周玄玉心中波澜起伏不断,与此同时,那州兵队前,州军左营,左军校尉牛锆看到街道里的青军兵列,牛锆顿时皱眉,拨马行来。 &ldo;尔等如何在此?&rdo; 牛锆粗声袭耳,周玄玉赶紧立身躬礼:&ldo;牛校尉,属下青军营左先锋都队都尉周玄玉,奉命今夜当值北城巡夜!&rdo; &ldo;巡夜?哼!&rdo;牛锆冷声:&ldo;关兴霸那多事的混种,自己一屁股骚气没有洗干净,就让所部兵士来巡夜,出了差错,他全家的脑袋都不够顶,尔等听着,今夜将军有令,所有巡夜暂消,你即刻率部回营,不得有误!&rdo; 牛锆此令落地,周玄玉心混不明,稍有迟疑,牛锆竟然摔鞭袭来,紧接着,左营亲兵队的老卒们已经抽刀围上,看着这般情势,周玄玉就是再傻,也明白出事了,于是他赶紧告罪离开。 在周玄玉率部离开后,牛锆望着周玄玉这支青军队列消失方向,驻足片刻。 &ldo;校尉,您干嘛放过他们?&rdo;亲兵队正低声狠言:&ldo;将军下的可是死令,这青军营的人撞到咱们,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若是那样,您可脱不了干系,不如属下率人跟上去,把他们全都给结果了,那样纵然真的有什么不测,也不会牵扯到您!&rdo; 听到这话,牛锆骤时怒目一瞪,只把亲兵队正吓的一哆嗦。 第六十八章叛乱四起4 &ldo;你懂什么!&rdo; 牛锆压声低语:&ldo;王权毅这是在玩火自焚,成了万事休矣,咱们能顺风上乘,可凡事都有万一,倘若败了,那便是九族灭门之祸,我牛锆不能把希望全都放在王权毅身上,现在青军营已经撞见,剩下的就看关兴霸和温恪了,若二人有心,州军四营加一个青军营,绝对能够从之平定州城,我们也乐得顺势,若二人不从,反向宗主殿下,那就是老天的意思,有卫营于外驻营,我就得观望一下形势,保全左营的弟兄,免遭灭门之灾!&rdo; 言说中,左营的弟兄已经各队分散,前往北城各个中枢要地,且这番话要是让王权毅听到,只怕牛锆要被五马分尸。 可大魏官场军场混乱的情况非三年五载之况,当初从太武帝时,兵反将谋,官作暗从的事就已经数不胜数,现今文臣皇帝的朝纲政策无视鲜卑勋贵和大族权臣将者,导致上下对立,此起彼伏,牛锆这些底层将领就是浮萍立于水波,随风所向,根本没有自主选择,实在可怜到家。 那亲兵队正听到这些,身为心腹之人,队正急思瞬息,道:&ldo;校尉,既然您忧心这般,那属下是不是要赶紧回府,把夫人她们全都接出来,送往城外?以免战火荼毒?连累家人!&rdo; 对于队正所言,牛锆何尝不想这样做,奈何王权毅暗令其中,牛锆身为五营之一,在关键时刻,他要是把家人妻小暗中送走,王权毅必定心疑,介时后果如何?只有天知道。 立身中,牛锆前思后虑,到底把太多的顾忌给压下,他缓息平心,叱令各都队加快行进速度,务必在酉时三刻前,到达指定地点,以备无患,至于周玄玉所部,在遭遇牛锆后,他火速赶回青军营。 &ldo;温老弟,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下太多的债,导致这辈子事事不顺?&rdo; 帐中,关兴霸几杯烈酒下肚,心中的愁云如老井翻水一般,全都冒出来,温恪听之,叹息道:&ldo;关老哥,莫想那些,只要您有能耐,纵然王权毅看不上你,济阴王殿下也会赏识你,这次的犒军就是一个信号!&rdo; &ldo;信号?什么信号?&rdo; 关兴霸对于个中的道道,一时间还理顺不清,温恪笑笑,正要解释,结果周玄玉强冲进来。 &ldo;关校尉,出…出事了!&rdo; 周玄玉粗息落音,身后,负责当值传令的执戟郎才追进来,看到关兴霸和温恪,执戟郎赶紧解释:&ldo;校尉,主薄大人,周都尉强劲冲来,属下未能拦住…&rdo; 虽然周玄玉的冒失惊蛰关兴霸和温恪,可是温恪心细,已然从中觉察不对,他与关兴霸相识一眼,转身冲执戟郎示意,执戟郎这才出帐。 &ldo;你方才说什么事?&rdo; 温恪沉声:&ldo;若是无关紧要,你刚才的行径足以招来公示杖刑!&rdo; 周玄玉使劲咽了一口,道:&ldo;主薄,校尉,属下奉命当值巡夜北城,在北城道西岔口方向,撞见武卫将军府的亲骑兵接连飞驰路过,更为甚者,还有左营牛锆校尉集结所部兵士,至少千余列队…&rdo; &ldo;什么?&rdo; 关兴霸骤然惊起:&ldo;牛锆集结左营?他这是要干什么?&rdo; &ldo;属下…属下不知…属下是被牛锆强令取消巡夜归营的…属下觉得其中有要事发生,所以不敢当误丝毫,速来闯帐禀告…&rdo;到这里,温恪与关兴霸全的军略直觉如酒后通首一般,迅速苏醒。 &ldo;牛锆的左营突然集结,想来其它几营也有动作,立刻派人去查!&rdo;关兴霸急声令下,可周玄玉还未动步,青军营传令兵匆匆奔来。 &ldo;关校尉,将军有命,让青军营立刻整备军列,前往东城,说是抵御劳役监的造反!&rdo; &ldo;劳役监造反?&rdo; 这话落地,关兴霸与温恪彻底惊住,若说左营突然集结,是有什么急行军务,那么劳役监的造反就是枯草星火上的一点柴头,稍稍一推,就是轰天巨焰。 东城,陈驹率领劳役监数百监兵和上千罪身人直冲行进,所遇州府衙差巡夜郡兵,全都是蜂拥冲上,乱刀砍死,且武卫将军府的亲骑兵来告各个府库、粮仓、军械库所在情况,陈驹这些人命中其点,根本无可所敌。 &ldo;快,快些!&rdo; 陈驹怒声大喝:&ldo;一队前往郡府衙及府库,二队前往粮仓,三队军械库…戍时三刻之前,务必火起三处,不得有误!&rdo; 此令落地,那些监兵们一分为三,带着各自所属的罪身人冲向三处,其中,张旭等人被分在二队,冲击粮仓。 &ldo;不对,不对,这是谋反,这是谋反!&rdo; 张旭一路随行奔来,已经彻底明白劳役监所为,在没有任何情况下,以这些罪罚加身的主为先锋冲击州府要地,若不是谋反,他真想不到第二个理由。 于是乎,在乱燥中,张旭强呼唤住花厉、仇万龙二人。 &ldo;花老哥,仇哥,这是谋反,我们不能去!&rdo; &ldo;什么谋反不谋反,过了今日,咱们就都是自由无罪之人!&rdo;仇万龙受够劳役监牲口一般的日子,现在陈驹放话,他们有机会离开,那是万万不会松手,况且周围群情激悦,人心躁动,仇万龙这些人根本冷静不下来。 也就同时,几个监兵发现冲奔队伍中畏惧不前的张旭三人。 &ldo;你们三个拖沓什么?赶紧给老子冲!&rdo; 监兵扯呼,仇万龙拎着腰刀几欲抬脚随队,不成想张旭怒言吼道:&ldo;尔等造反生事,让我等送死在前,此非人道,去你先人的…&rdo; 这话于胸呼出,花厉、仇万龙等周围的十几个罪身人皆为一愣,那监兵听了,即时变色,怒啸抄刀奔来。 &ldo;多嘴的畜生,找死!&rdo; 眼看监兵搏命杀来,张旭自然不会束手就擒,在监兵腰刀落首砍来一瞬间,张祁凸步进位,一记长蛇探洞,重拳打在当前监兵的小腹,那监兵吃痛躬身落倒,手中腰刀松懈半空,张旭虎爪袭臂,顺势夺刀,反身两斩,将随后而上的监兵斩翻在地。 第六十九章叛乱四起5 几步外,仇万龙、花厉看到这景象,整个人都蒙了。 从心而言,他们实在闹不明白张旭为何这样做,可是三人从役罪营起就同甘共苦,更经历孙承的商贾争斗,那股相助的情义早就扎根心底,真要让二人放任张旭独自面对危险,二人于心也做不到。 在张旭突然抗逆动手,抵战监兵时,花厉与仇万龙便抄起腰刀,与挡在身前的监兵拼起来,可好巧不巧,他们劳役监二队后半拉的情况正好被从街口路过的武卫将军府亲骑瞧见, 于是乎那些骑兵立刻奔来。 &ldo;劳役监的废物,连自己的人都管不住,实在愚蠢!&rdo; 骑兵队正怒声叫骂,抬臂弓弩射来,嗖嗖几声弓弦颤动,立刻有两名倒霉的罪身人毙命弩矢下,而几步外的张旭看到骑兵冲来,赶紧脱身监兵的围堵,背靠街面门墙,抵御骑兵冲击。 面对张旭的突然忤逆,这些监兵急呼:&ldo;队正大人,这小子抗命不尊,试图扰乱陈驹大人的命令,得赶紧宰了他,让后去冲击粮仓!&rdo; 听到这话,骑兵队正立刻冲杀过来,张旭不过腰刀一把,身无甲胄一片,如何敢挡骑兵之威?只是骑兵冲奔迅速,眨眼之间,骑兵便冲到张旭身前。 但见那骑兵队正抄起马刀斜砍落首,力道当有百斤之沉,张旭慌忙抬臂抵挡,奈何位置相错太大,其石崩山断之力险些震断张旭的手腕。 &ldo;狗崽子,胆子不小,敢在这关键时刻捅篓子,当真是忘记死字怎么写了?&rdo; 骑兵队正叫嚣狂妄,刀压迫首,张旭根本不敌,须臾之息,张旭陷入危险境地。 只是让骑兵队正没有想到,在他落臂第二刀不得时,一股寒冷破躯之意传遍全身,紧接着,他整个人身形一顿,便摔落马下,其它几名骑兵惊蛰万分,立时回身看去,七八步外,仇万龙、花厉等几十名罪身人弟兄纷纷抛出腰刀,砍向这些骑兵。 &ldo;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胆敢…&rdo; 骑兵扯呼,话不落地,几十把腰刀忽闪飞来,直接把这些骑兵从马上砍落,至于那些个监兵,见此突变,二话不言,转身就逃。 &ldo;抓住他们…&rdo; 张旭从死里得生,立刻呼喝大喊,花厉立刻追身上前,几刀劈砍,几个监兵倒入血泊。 一时间,这袭击粮仓的二队监兵后队几十人僵持在此,至于前面的那些大批人马,早已断队不见踪影,否则张旭这些人的所为就已经要了他们的命。 危机消逝些许,张旭喘息片刻,让后捡起那些骑兵的横刀,沙哑道:&ldo;花哥,仇哥,劳役监这是谋反,咱们不能跟着他们走,否则就是满门抄斩,死路一条啊!&rdo; &ldo;造反?造谁是反?你莫要乱说!咱们本就是罪人,能有得门开路的机会,我…我…&rdo; 仇万龙仍有些许期盼,毕竟陈驹话令归身自由的条件太过诱人。 &ldo;仇哥,你怎地这般糊涂,粮仓、府库、军械库可都是州府要地,归府衙、宗主王爷所管,劳役监这么做,不就是与官家作对?不就是造反么?我们这千把人纵然现在势大,可细心察观,那就是某些势力的前头兵,待明日到来,兵甲列阵,官府执掌,你我这些人不是丧命府兵宗主刀下,就是被后出的势力当做替罪羊斩首,做那无头之鬼啊!&rdo; 张旭哀声劝言,不无道理,毕竟他曾经出身世家军旅,个中军略官情通晓一二,现在联想估测,也算有三分道理。 那花厉、仇万龙等几十人听得张旭的话,也都胆寒,试想他们大多是罪身之主,此间被陈驹的谎言所骗,做出冲击府库粮仓的事,往好说,不过是陈驹给个自由的画饼,可官家人何时会这么仁慈?闹不好真像张旭所估测一样,被夹在宗主官家和州军势力之间,走那无头替罪鬼的死路。 众人僵持惊怕中,方圆街巷的杂乱声愈发强烈,甚至于一些街巷已经火起大乱。 &ldo;张旭兄弟,那你说该怎么办?咱们已经冲进城中,要不赶紧出城?避开这要命的祸事?&rdo; 同为罪身人的监牢弟兄鞠跃急问,对于此人,张旭有些印象,好像是因为与人斗狠,强杀十余人落罪入监,为今已有五年。 &ldo;出城绝对不可!&rdo; 张旭不做任何犹豫,直接回绝鞠跃的话:&ldo;咱们来时,城门已经被那些骑兵控制,我们贸然离开,必定被杀!&rdo; &ldo;那该怎么?进是谋逆反叛,逃也是个死,难不成我们当真没活路了?&rdo; 有些罪身人已经后悔害怕,但人的命,天注定,信命从身而拼乃是定理,张旭心中惦记老子,也绝对甘心死在这等乱事之地,于是乎他急中生智,怒声左右:&ldo;既然大伙都想要活命,那我们就得在这场乱事中自保寻路,以我之意,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赶紧脱离劳役监的队伍,寻个地方躲起来,待事态明了,再行定夺!&rdo; &ldo;我同意!&rdo; 花厉接声,鞠跃等罪身弟兄立刻从之,仇万龙瞧瞧左右,眼看化身自由人的美梦消散,他也只能随弟兄们同行。 于是乎张旭几十人不顾前后追奔杂乱的骑兵和劳役监的监兵,转道向偏街逃去,不过说来也是老天帮衬,今夜注定是大魏自文臣皇帝继位来的大地震,这平州城不过是数个造乱地点之一,待明日天亮以后,四面八方的各种消息都会传来,那时就看平州宗主济阴王殿下如何反乱拨正,以卫皇室之威,而张旭这些夹缝下的青少之人是在乱流中沉沦毙命,还是奋起扬名,就得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北城朱华街,济阴王府邸。 拓跋小新成殿下自傍晚犒赏青军营归来,不知怎地,心神不宁,待至酉时三刻,东城方向劳役监冲击府衙府库的消息传来,拓跋小新成骤然惊醒。 &ldo;劳役监造反?&rdo; &ldo;殿下,消息准确无误!&rdo;家丞范希平拱手沉声:&ldo;殿下,以属下估测,这必定是州军反叛的前兆!&rdo; 第七十章平州易旗 &ldo;州军反叛?他王权毅好大的胆子!&rdo; 拓跋小新成怒喝而起:&ldo;传本王令,立刻封禁城门,聚府衙府兵、巡甲肃清街道,命旗令兵速召卫营,入城剿灭叛乱!&rdo; &ldo;不可,殿下万万不可!&rdo; 范希平连声阻止,拓跋小新成目瞪回首,如狼目猎视:&ldo;有何不可?叛逆之为,如洪水漫身,难不成你要本王行那胆怯之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动而无阻!&rdo; &ldo;殿下,属下不是那个意思,试想劳役监作为重罪判罚之人的刑柱地,一直由州军将府掌令,现在劳役监的犯人造乱冲击城门,其中必定有将府指使的影子,若将府已经彻底反叛,那州军先锋营、前营、左营、右营受令于谁,殿下可能确定?再者言,卫营乃是殿下唯一亲掌的后力之兵,在情况不明之际,贸然入城,万一出了差池,殿下无异于自绝后路啊!&rdo; 范希平说的泣泪泣血,拓跋小新成听得急火攻心,滚滚烈焰几如天烧,也就同时,府中奴仆匆匆奔来。 &ldo;殿下,郡府来报,府库、粮仓、军械库皆遭到袭击,郡府及诸多府衙皆被造乱者攻破,郡守率领府衙差人、巡甲、府兵顺着东城街退来,现在东城、南城已经完全失控,西城、北城情况也在急剧恶化!&rdo; 一报落音,一报再起,这奴仆刚刚息声,又一名奴仆匆匆奔来。 &ldo;殿下,青军营校尉关兴霸整军率部已至朱华街前道,其主簿温恪登府求见!&rdo; 若说刚才的通报是震惊,那么这一声通报就是不明黑白的刀刃,悬空首级前,让人胆寒颤栗。 &ldo;殿下…殿下…&rdo; 范希平看到拓跋小新成怒面无应,低声叫唤,殊不知拓跋小新成在思量青军营的来意由在。 按照皇令所言,青军营受训于州军,掌控于皇门,要是王权毅行叛逆之为,必定先灭平州宗主,即自己的济阴王府,那么这支挂着皇令的兵甲就是王权毅的由头借口,也是济阴王府的毙命枷锁。 在拓跋小新成犹豫不定时,前院竟然冲来不少人,府中家将瞧之,立刻列府兵百人顶上。 门庭前,温恪与周玄玉亲身侯等,三息过去,殿下未出,且府兵强势防御的模样让温恪心躁。 &ldo;尔等莫动刀,切莫动刀!&rdo; 稍加思忖,温恪冲周玄玉等人怒令,此景自然被王府家将们看在眼里,一时间,双方偃旗息鼓,稍稍缓和敌对情况。 &ldo;卑职青军营主簿官温恪,求见济阴王殿下!&rdo; 安住自家阵脚,温恪迎着府兵家将的刀锋盾牌,毫无顾忌的俯身跪地,对此,府兵家将狐疑,其家将司马令葛青呵斥:&ldo;尔等从者逆者?&rdo; &ldo;吾等食恩奉君,怎能逆身?危机临首,求见殿下,求见殿下啊!&rdo; 一言一对,葛青扯呼左右家将府兵,闪开一条道:&ldo;你若从者,有胆就独身随我来,亲见殿下!&rdo; &ldo;吾必有胆,可有些事还需卑职麾下左先锋都队都尉亲言,他是今夜叛逆乱象首见之人,有他亲自独说,殿下自然明白祸风何在!&rdo; 对于这话,葛青心思急转,须臾之后,他沉喝应声:&ldo;啰嗦的玩意儿,随我来!&rdo; 院中,拓跋小新成与范希平急中商议,此时他们可以断定城中已乱,若是贸然出去行令平叛,只怕会被不明之人借机除掉,那样正中王权毅的心意,可若不出去,待造乱蔓延至此,拓跋小新成也是被州军合围拿下的结果。 思量暂无头绪,拓跋小新成当真心乱如麻。 &ldo;殿下,青军营主簿温恪、左先锋都队都尉周玄玉求见!&rdo; 忽听请声,拓跋小新成转首看去,葛青押着温恪、周玄玉急奔而来。 &ldo;殿下,此乃王权毅暗行悖逆之为,反叛平州,以示其威,行抗拒皇尊逆道,现在州军五营,除了青军营,其它几营悉数结兵,其先锋营、左营于东城起风,携势转南来进北城,目标直指济阴王府,另外的右营、前营正在城外赶来的路上,保不齐就是为了阻断殿下之令,拦截卫营援军!&rdo; 温恪高声,速将现状及估测道出,纵然温恪言说更加清楚,事态愈发危机,可拓跋小新成却意外的冷静下来,他眉目微闭,精光散射,如刀箭穿胸落身温恪:&ldo;尔等乱中请言,可有军略探察?&rdo; &ldo;这…&rdo;温恪顿语无言,面对眼前宗主的目光,他真是有种骑虎难下的痛楚。 想那王权毅都造反了,州军行令已然把青军营隔绝在外,他如何有军略探察,方才这些,但凡有脑子的将参,都能够从目前状况推测出来,只是上位者思量与下位者截然不同,况且此刻平州如漩涡,造反之风凛冽刺骨,拓跋小新成身为方圆百里之地的宗主皇亲,一旦有失,那平州城便失了,所以他不能不小心,可这么一来倒把温恪给顶在浪尖上,进,稍有不慎,粉身碎骨,退,落命漩涡,依旧是尸首难全。 只不过温恪困境非不得解之步。 当拓跋小新成言辞锐利,落地有声时,彼言忠请于胸喷薄而出,拓跋小新成寻声看去,乃是温恪身后的青军营将领。 面对主簿的难言之境,周玄玉知道自己该出声了,否则稍有异变,二人都得死在面前宗主刀下,除此之外,周玄玉心性磨练沉稳,早有常态充身,此般危机下,他倒没什么乱脚之处。 只见周玄玉顺势躬身,沉语请礼,字字清晰,隐然下已得拓跋小新成的赏识。 &ldo;殿下,卑职夜行巡查之责,路遇武卫将军府的亲骑飞驰于城道各处,其左营左军校尉牛锆更叱令卑职,归营候命,试想,令从营出,主将亲下,何须旁将多言,再者,州军严令戒放飞骑夜道,而现在将府亲骑堂而皇之违背,必定是州军暗行其事,避青军营甲防,以保自行其事!&rdo; 话到这里,拓跋小新成目闪精光,似将周玄玉通体吃头,但周玄玉言辞连贯,无唐突冒失虚伪之气,使得拓跋小新成对城中境况有了明见。 第七十一章平州易旗2 稍加思忖,拓跋小新成叱令:&ldo;立刻着青军营安防北城诸条要道,抵战州军!&rdo; &ldo;殿下…这…&rdo; 温恪听之犹豫,饶是拓跋小新成根本不给温恪丝毫回转余地:&ldo;尔等不从?&rdo; &ldo;不敢,不敢,卑职这就去做!&rdo; 来至王府外,关兴霸策马近前,急问:&ldo;情况如何?济阴王殿下如何说?&rdo; &ldo;关校尉,立刻分兵半数,严防北城与西城、东城的交通要道!&rdo; 关兴霸闻之目瞪瞬息,其暗中神思与温恪刚才一模一样,试想,他们不愿从身王权毅的叛逆,来此通告济阴王殿下,可济阴王殿下却不是十分相信,反下对战命令,如此看来,青军营只有与州军诸营搏战,以划界限,否则关兴霸、温恪二人身上的州军影子根本脱不掉。 三息过后,关兴霸扯缰勒马,调转身向:&ldo;青军营前、左、右先锋都队分守北城要道,不得有误!&rdo; 那温恪深知情况危急,也不多言,仅仅拱手抱拳,以安关兴霸之危,便领着剩下的三队人马候待朱华街面,护行济阴王。 &ldo;殿下,青军营分兵半数,由关校尉统率向北城要道赶去,余者由温恪统率,以护济阴王朱华街,候身待命!&rdo; 葛青来报,范希平听了,对拓跋小新成道:&ldo;殿下,青军营行令果断干脆,可知其将关兴霸无反心!如此殿下暂依青军营,以其之力,速沿北道出城,只要出了城,赶到卫营驻地,那王权毅今夜的叛逆之为就失败一大半了!&rdo; 在葛青的建议中,拓跋小新成立刻集结王府家将府兵数百人,与温恪统掌的青军营合一同行,火速撤退,行至北门华宣街附近,拓跋小新成与先锋营的副尉盖牙相见。 那盖牙奉王权毅的命令,借着劳役监冲击州府要地乱城的机会,避开府衙的掌安权监察,继而使得府衙官员中计无防,一举击败府衙的千人巡甲、衙差力量,面对府衙败落撤退,盖牙紧追不放,从东城的白玉街一直横穿杀来,由于迅速,盖牙更避开关兴霸的要道把守,如此彻底把府衙里的官吏力量击杀大半,余下的诸如郡史鲍安等人,完全似那野鸭落雁,四处逃窜。 盖牙见大面已控,便打算留下一伯的兵力,行剿灭尾巴事宜,自己则抽身前往朱华街,与左右牛锆同力,合围济阴王府。 只可惜盖牙不知青军营早就行动,拓跋小新成速撤此处,双方直接撞面于岔道前,那些个逃窜的官吏看到拓跋小新成,简直如见爹娘,哭喊哀声逃来。 温恪观之境况,立刻怒声副尉盖牙等叛军:&ldo;尔等叛贼,悖逆抗皇,当为诛九族之罪,此番投降,可免牵连之祸!&rdo; 对于这些怒喝,副尉及所部先锋营的人根本不听。 一声号角呜鸣,副尉携所部千人冲杀而来,范希平与葛青见此,赶紧护身拓跋小新成强冲北门,而温恪率领青军营的人抵挡先锋营副尉冲击,为其争取时间。 所幸北门当值巡查的府衙郡尉是郡史鲍安的侄子鲍长平,那鲍安在乱中得拓跋小新成殿下救助,捡回一条命,有他在,鲍长平立刻明白乱事何向。 纵然王权毅军强马壮,先行做乱,可鲍长平仍旧不顾随同掌控城门的先锋营小校压制,反身一戈,斩了小校,让后放开城门,任由拓跋小新成殿下逃离撤出。 当拓跋小新成出了北城门后,他即刻命家将司马令葛青、郡尉鲍长平合家将、府衙府兵、巡甲、差役捕快等共计八百人,死守北门,为青军营撤退保住后路。 &ldo;殿下,青军营关校尉率部抵战北城要道,肯定不知道您已经撤出的消息,如此属下快马前去,与之传话撤退!&rdo; 葛青请声开言,但此刻城中已乱,王权毅必定大肆屠戮所有亲向皇旗之人,葛青主动前去,无异于自找死路。 但拓跋小新成也是名领之人,他之前不信任关兴霸,乃是身份所然,现在情况明了,他自然不会做断桥之为,况且关兴霸也是一员良将,纵然之前命令有所不公,可关兴霸毫无拖延之意,依旧带着青军营半数青军甲士,摆身州军旗帜,归向皇旗,以弱迎强,抵战王权毅,如此忠勇,何能弃之乎? 于是拓跋小新成沉声呵言葛青:&ldo;本王准你之言,但是…你给本王记着,关兴霸与青军营,乃至你这个司马令,都要完完整整的出来!&rdo; &ldo;属下遵命!&rdo; 扯呼音出,葛青立即翻身上马,领着百骑冲回城中。 北城道,关兴霸所部已经收缩战阵,回撤至朱华街北,在他防御右侧,左营牛锆率部强压上来,至于将军府的亲骑队,则在左侧横列开来,两向夹击中,只要王权毅的令骑赶到,这关兴霸便是阵杀于乱中的果。 &ldo;校尉,那关兴霸当真有种,竟然率领青军营的崽子抗逆抵战?&rdo; 面对当前形势,牛锆的副尉游安低言絮絮,牛锆压声道:&ldo;青军营选拔皆是各州县的英武健儿,本就是兵卒好苗子,假以时日,不比州军差,只可惜兵统将不合,让他们背了锅,唉!&rdo; &ldo;校尉,您看,亲骑队的那些人动了!&rdo; 游安转言提醒,牛锆瞧之皱眉,从心来讲,他真不愿意冲战关兴霸,毕竟都是平州将领,两人虽然不同营,可一路老卒军功升上来,还是有三分情义,只可惜关兴霸不像牛锆这样圆滑,懂的自保逢迎,以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 &ldo;校尉,咱们也得冲了,不然亲骑队那些家伙肯定会向将军告罪…&rdo; 游安话半意明,牛锆何尝不知,于是乎,牛锆思绪瞬息,呵声下令:&ldo;左营前都队听令,弓箭强射,三轮连放,射!&rdo; 话言之时,数百弓箭手早已蓄力双臂,将弓弦拉的如满月一样,斜指上方,待射字落音,弓箭手松指泄力,那弓弦带着十足的劲道推动羽箭飞向夜空,也就风息一瞬,青军营的防御列前响起噗噗的沉闷声。 第七十四章筹措粮饷 片刻后,马潼与张旭各收刀兵,即便如此,也有几人在突斗中丧命,只是情况非寻常,双方并未说什么,毕竟大伙都是为了活命,谁能说谁的错? &ldo;旭倌,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会在这里?&rdo;马潼歇声感慨:&ldo;之前我去役罪营寻你,却得知你被下罚劳役监的消息…&rdo; &ldo;莫说这些了!&rdo;张旭不愿在劳役监那鬼地方多牵扯什么,直接断了马潼的话,他理了理思路,道:&ldo;伯约,你怎地会出现这?莫不是军营那边发生什么事?&rdo; &ldo;别提了!&rdo; 马潼叹了口气:&ldo;狗日的武卫将军不知犯什么混,竟然起兵叛乱,现在平州宗主济阴王殿下已经撤至城外,我等就是无根浮萍,想要活命…难啊…&rdo; 听到这些,仇万龙顿时怒了:&ldo;济阴王竟然自己逃了?他身为大魏平州皇亲,面对叛贼忤逆之徒,不想法子镇压,却自己逃生安稳处,这简直就是猪狗混种,不顾百姓之命!&rdo; &ldo;住嘴!&rdo; 仇万龙言出瞬息,马潼立时怒声,这般变化直接让双方刚刚平静下来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ldo;都做什么?难不成都嫌自己的命太长了!&rdo; 张旭压着嗓子叱声,马潼憋气一息,开口:&ldo;旭倌,这些个人,你还是要远些距离,千万不要被他们的昏头昏脑所牵连!&rdo; &ldo;伯约,非你想的那般!&rdo; 张旭想要解释,可马潼接下来的话让花厉、仇万龙这些人倒吸一口冷气。 &ldo;几个时辰前,在劳役监那些罪身种冲击府库、粮仓等地时,除了府衙的人进行抵抗,现在,州军已经全部勒令,将劳役监那些家伙斩首于街面,只为给平州一个安稳!&rdo; &ldo;什么?这…这到底是为何?&rdo; 仇万龙声颤不信,马潼瞟了他一眼:&ldo;劳役监行造反之为,州军反叛宗主,若没有由头,谁人举旗?以我估计,你们能活,必定是我旭倌兄弟心清目明,避开了劳役监那群蠢货的行径!&rdo; 此言落地,无人应之,就如马潼所言,张旭心细明察,半道转逃,否则这院落里的几十个劳役监罪身人,恐怕此刻已经全都人头落地。 州府街面上,火把林立,兵甲层层,在哪青石板道路上,密密麻麻躺满尸首,其血流几乎堵塞道边的阴沟水道。 那劳役监的监长陈驹惊恐万分的看着突变情况,他按照王权毅的私令行事造反先头之为,冲击府库、粮仓及诸多府衙等地,现在大事已定,他率部来受赏,结果却遭到州军屠杀。 看着面前森白血红的横刀,陈驹语惊舌顿,连话都说不完整。 &ldo;将军,属下尽心尽力,为何会…&rdo; 饶是王权毅目的已经达到,而陈驹活着就是乱口风的祸害,于是乎,不待陈驹言出,王权毅的将府军司马何懿已经抽刀上步,随着寒光闪过,陈驹的脑袋离开脖颈,滚落于地。 解决了陈驹这个乱口风的家伙,何懿如若无事般转身回步,重新立在王权毅侧身后,以作候命之为。 &ldo;诸位,本将立身为民,旨在保护尔等安危,现在造反的叛乱者全都被斩,尔等可知本将心意!&rdo; 没了杂乱呱燥,王权毅这才冲平州的官绅商贾名望笑声。 只是此刻此景,那血淋淋的场面辅之王权毅的沉笑,这些官绅商贾名望大多背脊生冷,汗水如注,有些人几乎不支,已经瘫软在地,饶是王权毅见了,冲左右亲兵示意,亲兵立刻上前,将其拖走,不明归处。 &ldo;将…将…将军,我等虽然是士绅,略有薄名,可从将军来平州任职后,我等没有丝毫的忤逆啊!&rdo; 士绅许敬拱手哆嗦,王权毅笑言抬臂,执其臂膀,来到州府衙阶前,看着地上的尸首,王权毅道:&ldo;这劳役监原本是本将参管,可是官制、军制改革,使得一些皇亲心有不满,诸如平州的济阴王殿下,他便暗中着人,叱令劳役监监长陈驹行谋逆之乱,以毁本将安守太平之名…&rdo; 听出王权毅暗生杀意,许敬立刻跪地叩首:&ldo;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我等当真没有与济阴王殿下暗通谋和,我等忠心大魏,忠心将军啊…&rdo; &ldo;哎呀呀…许老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本将不过说说而已…起来,起来嘛!&rdo;王权毅强拉许敬,许敬哆嗦立身后,王权毅转身向其它官绅商贾名望。 &ldo;许老先生没有暗通济阴王殿下,不代表其它人没有!&rdo;王权毅卖了一个关子,徐徐念出几人,旋即,将府亲兵冲入人群,将点到名字的主给拖了出来。 &ldo;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为济阴王府供奉不断,现今济阴王殿下行谋逆之为,如何不带你们走?&rdo; &ldo;你…你简直血口喷人!&rdo; 士绅贾文和怒声,虽然王权毅以强势颠倒黑白,让劳役监背了黑锅,进而转罪于逃身的济阴王殿下,可贾文和明白,真正造反的是王权毅,至于为何,不过是军制改革侵犯了王权毅及背后军方大员的利益而已。 火气激涌中,贾文和抬臂吹须,可王权毅根本不理,当有亲兵从后一刀,直接把贾文和砍了,其刀锋血贱让旁边几人跪地求饶,奈何王权毅要杀鸡给猴看,怎会饶其性命? 眨眼之后,又是几具尸首,到这里,剩下的官绅商贾名望怕了,犹以许敬为先,他哆嗦须臾,冲王权毅道:&ldo;将军,既然平州陷入危难之际,老夫自当竭力保卫家园,故而老夫捐献家产,与将军扩充粮饷军备…&rdo; 王权毅听到这话,眉目闪光,几欲冒火,他要的就是这个,一番威迫,不过是让这些人出血罢了。 &ldo;老先生深明大义,本将钦佩,钦佩啊,不过老先生年高岁久,本将纵然军备再难,也不能将老先生的家产全部充走,着本将令,留老先生家产半数,以供其晚年!&rdo; 眼看事态明了,其它立身尸堆前的官绅商贾名望再蠢也明白王权毅的深意,于是这些人纷纷效仿许敬,短短半刻不过,王权毅便筹的粮饷二十万两,可见这些官绅商贾财力之强。 第七十五章将校不合 &ldo;诸位如此慷慨解囊,本将必定心感之!&rdo; 王权毅得到自己想要的后,冲孙许敬等官绅商贾开口,许敬等人自然不敢应王权毅的礼,一通从身誓言再度入耳,王权毅才允许这些人回府,并以安危为由,派兵跟随,以行护卫之责,可许敬等人心中明白,这不过是王权毅掌控他们的法子而已,当然,他们是万万不敢多言一字,否则王权毅刀锋袭来,后果必定小命不保。 料理完官绅商贾这些人后,王权毅正欲行军略大事,将府议郎于震匆匆来到近前。 &ldo;将军,借一步说话!&rdo; 闻此,王权毅眉宇虚变,冲左右下令,各都尉、司马自行其事后,王权毅大步直来府衙正堂内,何懿独守门外,于震才继续道:&ldo;将军,有些事,属下以为将军还是知道为好?&rdo; 片刻之后,于震匆匆离开府衙,王权毅拖时半杯茶的功夫,才与何懿一同离开,回到西城州军校场驻营地,王权毅召集各营校尉议事。 卯时一刻,州军诸营,除了先锋营的徐成有要务在外未归,其它营的统兵校尉皆来参议。 &ldo;尔等今夜操战,所得甚多,本将欣慰,但是…&rdo; 王权毅立身上阶,言转怒出:&ldo;济阴王从北门逃离,此乃本战最大之失误!&rdo; 叱声下,几名校尉及其它的将参们皆闭口低头。 王权毅环顾一圈,声锋威严先落先锋营副尉,盖牙身上。 &ldo;盖牙,本将命你围战朱华街,你为何放开道路,致使贼主离开?&rdo; 时至此刻,王权毅已经将济阴王拓跋小新成称呼为叛贼,那盖牙听之心颤,赶紧跪地。 &ldo;将军,卑职奉命率部由东城西进北城,围堵济阴王府退路,奈何相遇青军营主薄温恪,与其鏖战中,济阴王借机撤出北门,将军,此果不足有卑职的无能,可…可…&rdo; 盖牙哀声求饶,可他话言吞吞吐吐,王权毅怒气翻滚,抬手抄起伏案上的军告竹书摔下,正中盖牙的脑袋,盖牙虽痛,却不敢多吱一声。 &ldo;口舌不清,言辞不利,留之何用?来人,将这废物的舌头割了,悬挂营门,以示效尤,本将之军,不收无能种!&rdo; 这话落地,盖牙慌了,他当即双臂大开伏地叩首:&ldo;将军饶命,将军,卑职无能乃是卑职之罪,可那济阴王撤退北门,一来有当值郡尉反叛,二来将府亲骑追击反扑不到,三便是左营的围堵迟缓,白白放过了青军营,致使青军营关兴霸与温恪合兵一处,势强反战,这才有了卑职不果之罪,求将军明鉴啊…&rdo; 为了保护自己的舌头,盖牙无所顾忌,咕咕噜噜的说出这么些,其中之意,完全把左营的左军校尉牛锆给捅到台面上。 距离盖牙一位之距的牛锆,在听到这话后,整个人的神情一怔,跟着便是怒气暗生,可碍于王权毅之威,牛锆并不敢造次。 那王权毅听完这些,冷笑回坐,帐门前执戟郎停下押解盖牙,转身出去。盖牙保住了自己的舌头,不住叩首。 &ldo;牛锆,你与本将解释解释…&rdo; 随着话锋转向,牛锆虽然暗怒盖牙咬蛋,却并不慌张,只见他拱手出列,道:&ldo;将军,非属下不拦截,乃是关兴霸太过强悍,除此之外,属下追击至北门,那前锋营的盖牙副尉与温恪纠缠混战,属下不敢太过冒失,否则容易伤及州军,且盖牙也说了,北门当值小校被杀,郡尉反叛协助济阴王,否则属下绝对能擒回济阴王,现在属下自知有罪,请将军责罚!&rdo; &ldo;莫要说那些没用的!&rdo; 对于牛锆的自圆之说,王权毅怒斥:&ldo;明日一早,你即刻率部出击,进攻卫营驻地,傍晚之前,本王要见到拓跋小新成立在本将的将府门前!&rdo; 此令冲来,牛锆避无可避,他抱拳恭礼的手僵持顷刻,让后重重发力领命,回身自坐。 于后王权毅命令前营庞万、右营章泽驻兵平州城外两侧的驻军堡,以此和平州城互为犄角,待左营进攻卫营时,二营从旁见机突袭,力求一战拿下。 待军议结束,天色也渐亮三分,众校尉出了西城校场,各自分散,唯有牛锆临走前冲盖牙勒声:&ldo;好东西,你真与徐成一个屌样,逢事推责,自求其利!&rdo; 听着牛锆的糟践,盖牙从亲兵手中接过马鞭,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让后满脸傲然的应声:&ldo;牛锆,莫拿你的老资历吓唬老子,都是刀尖上混饭吃,谁也不比谁差!&rdo; 撂下这话,盖牙绝尘而去,牛锆望着他的背影,眉宇怒皱,冷气迸射,其杀意已经暗出,只是身后一声警醒让牛锆心胆一颤。 &ldo;校尉,那将府议郎于震正从营门内观望咱们,咱们赶紧走吧!&rdo; 游安提醒,牛锆微微转首,正对上于震的目光,二人交错一瞬,牛锆沉声:&ldo;走!&rdo; 将帐中,王权毅看着何懿递上来的官绅商贾名望捐献粮饷册本,道:&ldo;二十万两,看似多,可离义父给我的数还错着不少,得想法子再筹集一些,至少要保证大军半年用度!&rdo; &ldo;将军,属下觉得…这些名册里,有几家还可以再施加压力,实在不行,直接杀鸡取卵!&rdo; 何懿说话中,抬手取笔,在册本上圈了两个人名,王权毅细看,乃是孙天源、刘勋两人。 &ldo;这两个人…本将有印象,一个是敦庆隆商行东家,一个是元隆商行东家!&rdo; &ldo;正是!&rdo;何懿放下笔,徐徐说来:&ldo;这两家商行掌控了平州四向的所有商货贸易,现在两家出资不过三万两,这对于他们的家财实力,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其中犹以孙家可恶,之前属下就听说他们是从身济阴王府岁贡的下人,现在济阴王跑了,将军何不借着机会,从中寻去助力,如此也能够为王老将军筹措更多的钱银资本?&rdo; &ldo;说的对!&rdo;王权毅很是认同,于是乎王权毅下令何懿操办这两家商行缴银的事物。 第七十七章攻心为上2 得到这个消息,罗傲冲左右叱声:&ldo;立刻集结轻骑队,准备战斗!&rdo; 平县西坡方向,远远望去,州军左营副尉游安率部千人与卫营罗傲轻骑队对峙而立,虽然游安兵力更胜,可在罗傲面前,他却没有展现出丝毫强势之气。 &ldo;罗校尉,卑职奉命,来…&rdo; 游安面对罗傲迎战,心气自矮三分,原打算先礼后兵,可罗傲直接挺起马槊,厉声呼喝。 &ldo;叛军贼种尔,有何脸面与本校对言,速速下马受降,可留你全尸,否则本校定将你们杀的片甲不留!&rdo; 游安好歹是左营副尉,带把的沙场爷们,这冷不丁被罗傲骂的狗血不堪,那脸面直接憋气青紫,可知其怒。 &ldo;罗傲,你…你…你莫要嚣张,看我拿你!&rdo; 游安扯呼,长刀环背,拍马冲来,罗傲瞧之,双眼蔑视,全无寸毫所乱,他槊锋斜指向天,所部轻骑即刻拍马冲杀。 在游安后方二里处,牛锆正在等候消息,结果片刻不过,令兵奔回:&ldo;大人,游安副尉与卫营罗傲对阵,一言不合,战杀起来!&rdo; &ldo;这个游安,怎地如此莽撞!&rdo;牛锆叱言一句,他很清楚罗傲的能耐,以游安之力,想要胜之,几率不过三成,因此,牛锆不敢拖沓丝毫,立刻呼喝,令兵号角鼓吹,当有身后诸队兵士随令而出。 &ldo;杀…&rdo; 旷野之上,马冲刀落,血溅三尺,其嗷嗷吼叫就如擂鼓震天,刺激着骄兵悍将的心。 由于游安队列骑兵仅仅百余,剩下皆为步卒,此时相冲一合不过,便被罗傲牵着鼻子走,在左骑队侧边环绕,包抄游安的后路时,罗傲听到西南方向传来阵阵角鸣,这让罗傲嘴角上扬,暗自笑言:&ldo;牛锆,老子以为你还能再憋半刻,怎想这么快就忍不住出手了!&rdo; 笑言落风于尘,罗傲立刻命亲兵鼓吹令号,瞬间,轻骑队冲杀换阵,那游安见状,还以为是罗傲畏惧左营援兵之威,赶紧得空反冲。 战风下,牛锆率部赶来,大眼看去,游安阵列杂乱无章,正行反冲之势,而卫营骑兵看似左右分兵自战,实则将旗进退有序,一股渔网张开收崽的态势更是显露之至。 但牛锆深知战场无情,现在双方暗地如何暂且不言,明面敌对,罗傲那是万万不会留情,因此牛锆立刻急声,命号兵传令,让游安撤退拖战,以免中了罗傲的诱战之计,可战风转变迅速,自始至终,游安都被罗傲掌控手心,想要安身退走,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一通鼓的功夫,罗傲收缩兵力,向东撤去,游安尾随追上,相较五十余步时,牛锆的援兵已经跟在游安阵后百步之外,以待防守接应,可罗傲竟然突然转奔,留将旗于中,左右骑队侧翼迂回,直扑游安身后的援兵阵列。 这么一来,牛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游安瞧之,想要回救,可罗傲直接冲来,以五十余亲骑之力,斩断游安的旗帜,乱战中,游安被罗傲寻身亲战,其一合之过,游安被罗傲挑开长刀,险些落马,可让人奇怪的是罗傲并没有取游安的性命,反倒狂然大笑,潇洒离去。 &ldo;怪了,当真怪了!&rdo; 不远处,牛锆亲见罗傲冲入游安的本队,可是游安旗倒,人却未亡,除此之外,罗傲旗向在胜战之际撤离,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半刻后,牛锆与游安合兵,而罗傲已经率部撤离,距得三百之距,见到罗傲的呐喊嘲弄,牛锆火气,立刻派兵追击。 与此同时,在左营北面,前营候战在此。 那庞万时刻注意左营战况,在得左营被冲战却不败的情况后,庞万生疑:&ldo;区区五百卫营轻骑,以牛锆左营三千兵甲之力,怎么会被冲战,却又败像不得败果!&rdo; 狐疑中,庞万有些不定,毕竟牛锆左营的三千兵甲不是三千头猪,单靠他一人,难以快速拿下,于是他冲亲兵交代两句,立刻赶往右营,传话章泽,借以打探情况。 但时事变化甚快,右营章泽率部驻扎平州城东向,在左营出击后,他便从东沿着土道,缓缓向卫营驻地前进,行至平县西坡的南面,章泽得到牛锆与卫营接战的消息。 &ldo;牛锆与卫营相战,如此看来,他应该没有什么谋逆之心吧!&rdo; 章泽暗自思量,可庞万的亲兵没有赶来,卫营兵马出现在二里外,这让章泽惊讶不已。 &ldo;卫营区区三千人马,北面左营已经与之轻骑接战,他罗傲难道就不留点后力自保?&rdo; 就这片刻功夫,前队斥候匆匆来报,言曰迎向卫营兵马打着济阴王的旗帜,至于兵力,不过百骑。 &ldo;不过百骑?尔等可看清了!&rdo; 章泽再问,斥候使劲点点头:&ldo;校尉,属下眼睛不瞎,区区二百步之距,还是看不错的!&rdo; 二里外,拓跋小新成一身甲胄,立身马上,其后百骑横列开来,虽然人少,可那股子气势犹如浪涌,暗存力量,只待一泄千里喷薄而出。 &ldo;殿下,都准备好了!&rdo; 这时,葛青飞骑奔来,于后请声,拓跋小新成道:&ldo;命鲍长平于右翼埋伏,命范希丞左翼埋伏,只要本王骑列缓进,即刻行动!&rdo; &ldo;得令!&rdo; 葛青再度离开,不多时,章泽率部赶来,双方相距二百余步,各稳阵脚,那章泽眺目左右观望,果如斥候所言,对面,拓跋小新成亲领百骑立战,如此弱势,章泽一个冲击就能够击溃拓跋小新成。 但拓跋小新成身为大魏皇亲宗室,其勇智皆在朝堂流传已久,相闻拓跋小新成少时聪慧,眼界高瞻,与太武皇帝拓跋焘北击库莫奚,以弓骑之利,阵射库莫奚千帐主,千帐主惊叹太武皇帝子嗣之强,即刻退兵三十里,现在,拓跋小新成以百骑迎击,深意何在,章泽不敢不想。 &ldo;右营章文恪何在?速速出来拜见本王!&rdo; 忽然呵声传来,提及字号,章泽心神一怔,不觉中驱马出列。 第七十八章攻心为上3 &ldo;章文恪,你食皇禄,却不奉皇命,到底该当何罪?&rdo; 拓跋小新成胸气沉韵,呵声如雷,章泽底气虚无,根本难以应对。 二人相应中,章泽缓息一口,顶住胆心下的怯意,他紧咬牙关,扯缰抽刀,横声开口:&ldo;帝心于天,却不为民基,鲜卑皇统,却权藏于袖,我等沙场拼搏,莫名得改制之祸,此间有名将高理,扬旗号召,若不从之,岂不是如畜受身,毙命而待…&rdo; &ldo;荒谬,荒谬,佞臣枉将,还敢什么名将高理…如此必然该杀,该杀!&rdo; 拓跋小新成声威蓄力,使得额爆青筋,旋即,拓跋小新成缓缓提槊,驱马前行,见此,章泽心里一怵,但两军对战,将者怎敢怯之乎? 于是章泽抬臂扬刀,身后旗令兵立刻转旗下令,当有左右两都结兵顶上,另有弩手于侧翼扎开阵脚,只等拓跋小新成进入射程之内。 可拓跋小新成敢百骑迎击,就有十足的把握,他沉心静气,前进不过三十余步,身后百骑便弯弓搭箭,章泽见了,心中暗乐,身为军行将领,州军的弓箭皆为软角弓,便于生产存放,故而射程至多一百五十步,现在双方相距一百七十步,拓跋小新成便抛射压阵,简直是愚蠢之为。 望着那稀稀拉拉飞来的羽箭,章泽的左右都队并没有太过防守,但让他无法预料的事下一秒,左右都队的掌旗官纷纷倒地,其羽箭几乎把他们射程刺猬,原来,拓跋小新成的这百骑所配弓弩皆为王府硬弓,最高射程可达两百步,且这百骑目标直指章泽的前阵旗官,一时间,章泽前阵队伍出现乱象。 &ldo;稳住,稳住!&rdo; 章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为免乱象扩散,章泽大呼,令兵立刻左右冲奔,同时后队轻骑也从侧向杀出,先行夺势。 瞧此,拓跋小新成立刻扬槊,骑列当即加速,合队锥头列,向章泽杀来,章泽赶紧下令放箭,数百弓箭手奋力抛射,可拓跋小新成冲骑十几步便调转马头,这么一来,章泽弓箭队的抛射几乎全都落空。 &ldo;瞄准点…瞄准点…&rdo; 弓箭队的伯长见状怒嚎,弓箭手只能在各自什长的带领快速转移位置,但人腿阵列哪能比的过骑兵的速度,也就须臾之后,拓跋小新成已经率骑队冲到章泽阵列的右翼,章泽的轻骑队从后袭来,双方直顶冲上,那率队的骑兵队主挺枪冲前,纵然三旬不过的青汉之人,力勇劲强,可面对四旬老成济阴王殿下,队主不过幼子小儿,一骑交错,便被拓跋小新成槊锋斩首,滚落下马,其后的亲骑左右分战,化作两支骑枪阵冲入章泽骑队,瞬间,攻守相变的态势席卷整个右营骑列。 &ldo;该死的…不准退!不准散!&rdo; 骑队失利继而引发章泽右队阵列的安稳,那些前排兵士纵然躲身盾后,可济阴王凶狠凌厉的攻势仍旧让他们心畏,也亏得都尉呼呵,否则这些州兵必定乱脚。 冲击中,拓跋小新成一战打乱右营州军的胆气后,他没有继续强身进发,毕竟自己只有百骑,后力不足,若是一冲泄力,反过来就是自己败落。 于是拓跋小新成半击再转,撤向东南边,章泽稀里糊涂被打的脸颊生疼,如何能咽下这口闷气? &ldo;皇亲宗主,休要逃离!&rdo; 章泽怒声,拍马追出,其后,左骑队紧紧跟随,至于大队兵甲,则稳固阵列,徐徐跟紧。 撤退中,拓跋小新成听到身后的呼呵,立时冲身旁的亲兵叱令,亲兵抬臂弯弓,射出两支响啲箭。 &ldo;嗖嗖&rdo;急音入空,拓跋小新成放慢马速,那章泽见之,再甩缰绳,战马嘶鸣狂奔,可不过百步,其侧前方左右两向烟尘大起,隐约中还有擂鼓兵进的吼声,这般景象可把章泽吓了一跳。 &ldo;校尉,您看,那边…那边…都有人影冲来!&rdo; 骑队左队主惊呼,章泽立减马速,心惊呼声,可回头一看,他胆气凉了一半,由于冲奔过猛,早已后右营大队相隔一里,在他欲转马头撤退,拓跋小新成已经反杀回来,其待伏的葛青和范希丞也从侧翼烟尘中包抄而来。 右营阵列前,除了骑兵队先行一步,剩下的步卒匆匆奔至一半,便看到自己的校尉被拓跋小新成给反包围,一时间,这些州军进退不定,可实际上拓跋小新成不过兵卒五百,除了三百骑兵,那些烟尘中根本没有任何兵力。 当右营断断续续的赶到阵前,章泽已经被缚于马下,面对拓跋小新成的槊锋,他也算淡然。 &ldo;殿下勇智高谋,罪将佩服,此间败落,罪将只求殿下给一个痛苦!&rdo; 话毕,章泽闭目,拓跋小新成听言皱眉,臂聚槊锋未动,约莫三息功夫,拓跋小新成冲章泽沉声:&ldo;文成皇帝乃天之宠儿,其大魏万民之主,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你若不信,暂且睁大眼睛看看!&rdo; 闻听这话,章泽愣了:&ldo;殿下,您不打算杀最将?&rdo; &ldo;本王乃是鲜卑人,你为汉人,但文成皇帝有令,鲜卑汉族自先祖武皇帝时就是一家,现在家人一时迷途,本王身为家族监管,有责让你醒悟,现在滚吧!&rdo; 撂下这话,拓跋小新成带人离开,而章泽呆愣半晌,直到副尉率部接应到来,他才回神醒来。 卫营驻地,关兴霸以青军营坚守四向,而卫营副尉、持令节官罗真来到青军营的临时驻地前。 &ldo;罗副尉,您怎地来了?&rdo; 温恪巡视各队归来,正好撞见罗真。 罗真面带忧虑,道:&ldo;温主薄,我父与殿下各领数百骑出战,到现在没有消息,该不会出什么事了?&rdo; 对此,温恪拱手:&ldo;罗副尉勿忧,那州军行叛逆之为,本就是心向所背,而罗傲校尉乃是州军诸营之首,其勇可佳,其智可赞,至于宗主殿下,那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请您放心,他们二人绝对无碍!&rdo; 第七十九章攻心为上4 &ldo;唉…我真想率部出战,探探情况!&rdo; 罗真自言,温恪赶紧阻止:&ldo;切莫这般想法,为军伍者,事事从令,既然宗主殿下已经安置妥当,我等切莫胡乱作为,否则出了差错,后果难料,罪责难担啊!&rdo; 温恪劝诫罗真,正说着,青军营周玄玉巡查四野归来。 &ldo;主薄,属下在东面捉得细作一名!&rdo; &ldo;细作?&rdo;温恪眉头微挑:&ldo;看来州军行动颇为迅速啊!&rdo; 青军营的偏帐列前,孙淳几人正压着一衣衫不整的汉子。 &ldo;我不是细作,我是辽西郡府衙侍曹官,前往平州求见宗主殿下,你们赶紧放了我…否则会出大事,介时后果如何?你能就是有十颗脑袋,也扛不起!&rdo; 侍曹官彭亮大声叫嚷,可孙淳等人根本不信,甚至于孙淳还上去踹脚,将彭亮踢个马趴。 &ldo;狗日的家伙,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可知道这是哪里?信不信小爷把你的舌头割了下酒!&rdo; 孙淳仗势逞威,正在兴头,身旁的几个弟兄如遭寒风灌口,立即住嘴,而孙淳反应倒也迅速,他感受着背后的目光注视,只觉一股凉风袭来,在转脸瞬间,一股火辣辣的痛楚从脸颊传来。 &ldo;放肆!&rdo; 周玄玉怒声抬手,抽了孙淳一巴掌,孙淳赶紧缩起脑袋退到一旁。 让后周玄玉冲身后的温恪道:&ldo;主薄大人,就是这个家伙,他独骑于驻地四周,行事不明,属下心有怀疑,便把他抓来了!&rdo; &ldo;若是细作,直接宰了就是,何需这般多事!&rdo; 罗真出言,彭亮听言急了:&ldo;我不是细作,我真是辽西郡府衙的侍曹官,我有要事见宗主殿下!&rdo; &ldo;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宗主殿下岂是你说见就见的?&rdo; 罗真不打彭亮的摆,甚至还想动刀,可字语行间中,温恪一直观察着彭亮,在罗真手按刀柄,欲行狠招时,温恪拦下罗真,开口道:&ldo;有何要事,随我来!&rdo; 听到这话,罗真愣了愣:&ldo;主薄大人,你这?&rdo; &ldo;罗副尉,你放心,此事无碍!&rdo;随后彭亮跟着温恪来到帐中。 &ldo;你说你要见宗主殿下?&rdo; 温恪直言,彭亮点点头:&ldo;大人,属下有要事请告殿下,请大人速速带属下前去?&rdo; &ldo;你说你是辽西郡府衙的侍曹官,可有凭证?&rdo; 温恪小心谨慎,虽然他心中已经有八分把握断定彭亮言语不假,可他还需要最后的凭证,诸如腰牌手令之类,来给自己最后一颗定心丸,而这个要求对彭亮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麻溜的掏出刻有辽西府衙字样的铜制腰牌,温恪接过细看,才算放心。 但彭亮接下来的话让温恪再度把心提到嗓子眼,稍加思忖,温恪急声:&ldo;你在此候着。&rdo; 温恪寻到关兴霸、罗真,将彭亮的话告知二人,二人皆变色惊蛰。 &ldo;那王权毅好大的胆子,竟然私购战马,暗组骑军,当真该死!&rdo; 罗真怒斥,关兴霸接声:&ldo;王权毅该不该死那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要弄清那支骑军何在?不然…这么一把尖刀悬在背后,岂不是把自己置身险地…&rdo; 有了这一茬,温恪、关兴霸、罗真三人当下合计,立刻派出大量斥候,散到驻地方圆五里外,以免被王权毅的骑兵突袭,直捣黄龙。 在彭亮带来辽西郡战马威胁的情况时,拓跋小新成以诱战计略轻松击溃州军右营,转道罗傲方向,那罗傲弱战左营牛锆,牛锆起初谨小慎微,可罗傲嘲弄挑衅甚是过分,牛锆到底没耐住性子,匆匆杀来。 罗傲瞧其势大,并不与之接战,而是玩起马力比拼,牛锆追击不果,且火气稍减后,他逐渐冷静,便准备撤兵,结果拓跋小新成率骑队赶到。 此刻,牛锆已经奔战多时,猛然被拓跋小新成从后杀出,牛锆阵脚直接生乱,那罗傲见状,立刻借势反杀,仅仅一个照面,牛锆败在拓跋小新成的槊锋下,不过与章泽一样,拓跋小新成放过了牛锆,这让罗傲不明。 &ldo;殿下,你为何放过这些叛将?杀了他岂不痛快,也算给州军那些追随者一个警告!&rdo; &ldo;杀其一人,州军依在,杀其人心,州军必散,心散了,叛军才会溃败!&rdo;拓跋小新成缓息出言,罗傲听了,顺声顺命。 待二人归营,温恪、罗真、关兴霸匆匆来报。 知晓彭亮所言消息,拓跋小新成眉宇紧皱,从眼下分析来看,拓跋小新成心中明白,此次王权毅叛乱不过是大魏旧制军统反抗军改的浪潮前奏,要不了多久,其它地方的战事就会传来,介时内乱情况如何,他无法想象,所以拓跋小新成务必尽快平复王权毅的州军叛乱,现在得知王权毅竟然藏有私军骑兵营,这让无异于在拓跋小新成的脑袋上打了一拳。 思量片刻,拓跋小新成道:&ldo;州军暗藏骑队,必定用在关键时候冲杀本王,故而本王绝不能随了王权毅的心思!&rdo; &ldo;殿下,那属下立刻召集所有兵力,前往平州,与王权毅决一死战!&rdo;罗傲出言,拓跋小新成摇头。 &ldo;还不到时候,此时决战,本王无异于羊入虎口!等到州军浪起,那时才是本王兵进平州城的机会!至于那支骑队…&rdo; 拓跋小新成眉皱如川,褶子布面:&ldo;务必寻到踪迹,本王可不想在关键时候,给自己背后放一把尖刀!&rdo; 前营阵列,庞万止步在此,三个多时辰的等待,庞万没有得到章泽借势出击牛锆的迹象,反倒收来章泽、牛锆接连败战于卫营的消息,这让庞万心凉三分,连带着背上都生出一股恶寒。 &ldo;庞校尉,章泽、牛锆接连败战,拓跋小新成并未乘胜追击,而是返回驻地,严加防范!&rdo; 对于旗令兵的话,庞万心潮浪滚,根本平静不下来。 &ldo;牛锆败战,算是情理估测之内,可章泽败战,又算什么事?该死的皇亲宗贼!&rdo; 庞万暗骂数句,但左右两营六千勇卒轻易被打败,他也不敢再冒失进攻,片刻后,庞万率部返回平州城。 第八十章攻心为上5 王权毅从庞万口中得到消息后,也是一怔,可王权毅并没有太大反应,仅仅冲牛锆、章泽二将叱骂几句,便揭过此事,且傍晚时分,徐成归来,他从副尉盖牙手中接过先锋营的统掌大全后,立刻前往将府,参加王权毅趁夜召开军略会。 &ldo;诸位将校,尔等随本将高举义旗,卫己卫途,此乃天道,纵然有些阻碍,可在天下大势面前,不过尘灰,吹之即散,所以尔等只要尽心尽力,追随本将,大事之后,尔等必定封疆拜爵,当然,若是谁存有二心,坏了本将大事,本将也决不轻饶…&rdo; 王权毅阶上呼声,徐成、庞万、牛锆、章泽四人听之恭敬,面无丝变,可是心中波澜如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夜中,牛锆独坐帐中,对于刚才的军略会,他心里很是不安。 &ldo;坏了本将大事决不轻饶…王权毅这话莫不是说给我听得?&rdo; 牛锆狐疑不定,在他思量时,游安悄悄来到帐中,牛锆道:&ldo;情况如何?&rdo; &ldo;不太妙!&rdo; 游安面色沉暗,像是有大事发生,这越发让牛锆不安:&ldo;到底如何?速速说来?&rdo; &ldo;属下发现先锋营、前营的人改了营防驻地!&rdo; &ldo;什么?&rdo; 牛锆一惊,他起身出帐,快速登上左营的营门角楼,放眼望去,在左营驻地的两侧,莫名出现很多的营墙驻地,虽然现在没什么事,可一旦有变,他的左营就被包了饺子。 于是牛锆急声下令,各都队伯长、都尉、队主勒令兵士,衣不解带,刀不离身,随时待命出发。 &ldo;校尉,校尉…你这么做太明显了,半刻之后,将府负责督军的军司马就回来巡营,看到这些,你会被怀疑的更深…&rdo; 游安匆匆爬上了,试图阻止牛锆,可牛锆沙场行伍二十载,什么风浪没见过,不管是当年的世祖太武皇帝拓跋焘时代发生的宫廷宦官政变,还是文成皇帝拓拔睿继位的血屠宦官风暴,牛锆身为平州州军将领,皆安然避祸,躲过了许多莫须有的罪责。 眼下,王权毅从身贵族将者的权争之乱,他心有自保,进之力不足,退则藏其尾,已经惹来王权毅怀疑,瞧着自家营列驻地左右架起围压营墙,他是万万不能再待下去,否则王权毅兵戈落下,牛锆除了把脖子伸长任人宰割,根本没有其它路可走。 &ldo;本校问心无愧,何需旁人这般警戒,游安,你莫要多言,立刻整备所部,等候本校命令!&rdo; 牛锆说罢,转身便走,可游安却一脸难色,他疾跑两步,拦住牛锆:&ldo;校尉,莫要这般…依属下之见,您还是去见见将军为好,把事说开,必定无忧…&rdo; &ldo;放肆!&rdo; 游安的话让牛锆怒不可遏,只见牛锆暴怒一声,抬手化形虎爪,卡主游安的脖子:&ldo;老子怎么做?还用你来教?&rdo; &ldo;校尉勿怒,校尉勿怒…&rdo; 游安呼吸不畅,面色骤然通红,他沙哑求饶,牛锆这才松手,将他甩到一旁,径直离开。 在牛锆意识到情况不妙时,王权毅正在先锋营驻地中。 &ldo;将军,属下与庞校尉已经安置好左右围列,就等您一句话!&rdo; 徐成进帐禀告,王权毅听了,眉宇紧皱,还是字语不出,身旁,议郎于震拱手请声:&ldo;将军,切莫犹豫了,那牛锆绝对有二心,否则区区数百卫营轻骑,他怎能轻易败落?这必定是示好皇亲贼!&rdo; &ldo;牛锆败战,章泽不也败了,难不成你要本将一夜之间清理掉左右两营校尉?&rdo;王权毅有些气话,于震却不慌不忙。 &ldo;将军,章泽与牛锆不同,章泽原是外将,调派至此,牛锆却是平州城本地将,与皇亲贼联系甚密,此不能不防,至于章泽,属下也有安排,若他与皇亲贼也有勾连,今夜围压左营,他必定露出马脚,反之则无碍!&rdo; 于震说的有理有据,王权毅也就不再刻意想什么,也就同时,军司马何懿匆匆赶来。 &ldo;将军,牛锆营中整军备战,意图不明!&rdo; 听得这话,徐成、庞万立刻上前一步:&ldo;将军,牛锆必定觉察,想要行最后抗争,我等以为,赶紧出击,免得被动于他!&rdo; &ldo;二位校尉莫急,牛锆纵然先行一步,也跳不出将军的掌心!&rdo;于震淡然自若,全然大事在握的神态,王权毅对此也无什么意义。 左营校场,牛锆集结各都队,此时,不少都尉、队主、伯长都很浑然,不知牛锆这是要做什么,毕竟白日里刚刚败了一战,兵士歇息未果,若再行战事,绝非明智之举。 校帐中,牛锆披甲执枪,正要转身,结果游安带着几人进来。 &ldo;校尉,左营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rdo; 牛锆听之,并未应声,而是将横刀别在腰间后,顺手执起铜熟枪,眼看牛锆出帐,游安示意左右,左右亲兵横身拦下,对此,牛锆目瞪眉皱:&ldo;游安,怎么着?你要自行其事?&rdo; &ldo;校尉!&rdo;游安一急,躬身拜礼:&ldo;属下跟你沙场十年,命是您的,怎么敢自行其事,只是…只是…&rdo; 话不落地,牛锆枪锋袭来,正定游安胸甲:&ldo;在老子还念着你一丝忠心的时候,立刻滚开!不然,老子现在就捅了你!&rdo; 牛锆厉声,游安却不让步,也就瞬息,游安的亲兵突然动手冲上,牛锆当即发力,枪锋横转,一个秋风扫落叶,游安的两名亲兵便被牛锆捅出一个对穿,血喷倒下。 &ldo;校尉,为了左营的弟兄,属下不得不这么做!&rdo; 一声扯呼,游安抽刀,箭步冲上,牛锆独木难支,瞬息不过,游安将其拿下。 &ldo;你这混账,竟然暗中投靠了王权毅那狗贼!&rdo; &ldo;校尉,属下没有投靠他,属下是为了保住你和营中大部分弟兄的命,才这么做!&rdo; 游安嘶声应答,随即将牛锆偷偷压着往外走。 不等走出东营,一队将府骑兵已经立身在此,原来游安在败战归来后,就被于震寻到,暗中威胁加赏赐,游安心思晃动,转投将府,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于震以前锋营、前营来左右围压左营时,哪怕牛锆营中有所动静,他也不慌丝毫。 第八十一章州军生乱 那骑队队主驱马上前,冲游安沉声:&ldo;将军有令,叛将牛锆交付我等带走,至于左营,则暂交给你掌管!&rdo; &ldo;多谢将军!&rdo; 游安抱拳回敬,那等下贱模样几乎把牛锆的肺腑憋炸:&ldo;好你个游安,枉老子相信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等吃里扒外的主…&rdo; 队主厌恶牛锆叫骂,直接命左右用粗麻布堵住牛锆的嘴。 &ldo;狗东西,敢对将军有二心,简直找死,不过你也没几声叫唤了,待会见了阎王爷,好好求求情,让你下辈子投胎做个哑巴!&rdo; 在骑兵队主唾声中,几个骑兵押着牛锆离开,只是游安却从队主的话里听出别的意思,虽然牛锆燥骂不断,可打心眼里,游安并没有要牛锆命的意思。 但瞧游安上前两步,唤住骑兵队主。 &ldo;大人,恕在下冒失,方才大人说什么?&rdo; 游安开口询问,队主有些不耐烦:&ldo;将军要做什么,干你何事?现在你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已经是万幸,莫要多事,否则你的小命也得交给阎王!&rdo; 此言落地,游安怔住,这结果可跟于震和自己交代的不一样,几个时辰前,于震暗中告诉游安,牛锆身位不定,此非良像,若想其保命,使得左营免遭将军惩罚,就把牛锆绑了,交付将府,战后发落,可现在骑兵队主却言&lso;待会见阎王!&rso;这话意思不就是说马上斩首牛锆? 想到这一茬的游安简直心潮如涌浪翻滚,眼看那骑兵队主压着牛锆走远,游安恍惚中瞧瞧二百步外的旁营营墙,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于是游安不做任何犹豫,抬脚追了上去,这让骑兵队主厌烦不已。 &ldo;大人,且慢,且留一步!&rdo; 听得游安叫唤,骑兵队主的耐心彻底消耗干净,只见他猛然勒马缰绳,力气大的让座下战马嘶鸣一声。 &ldo;游安,你难道不想活了?接连扰乱我等,信不信我等立刻宰了你!&rdo; 队主翻脸唾骂,在他眼里,游安不过是左营的副尉,论资论辈,压根就是个屁,现在牛锆都要玩完,他还用的着给这个副手什么面子? 只是队主没有注意,自己刚刚失言多说让游安幡然醒悟,也就瞬息,那游安奔至近前,迎着队主的怒面,直接手起刀出,仅此一瞬,骑兵队主心惊胆寒,可游安速度甚快,队主仅仅抽刀半空,那寒光便突至胸前。 旋即,一道血线从队主胸前破甲而出,其它骑兵见了,立刻惊蛰,可游安不管这些,他叱令道:&ldo;牛校尉,属下罪该万死,误信了将府贼人,左右弟兄,与我宰了这些将府骑兵,救出校尉!&rdo; 须臾之变,人心杂乱,那些将府骑兵眼睁睁看着自家队主毙命身前,却不得抵挡,也就眨眼功夫,游安所部亲兵已经堵住这十多名骑兵的退路,紧接着便是屠杀。 至于游安,他奔至牛锆身前,一刀斩断牛锆身上的麻绳,不待他开口,牛锆一脚上来,将游安踹翻在地,紧接着,牛锆箭步躬身,顺手于地拾起那毙命队主的马刀,顶在游安的面上。 &ldo;狗畜生,干着吃里扒外的事,老子留你何用!&rdo; 或许游安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做错了事,此时面对牛锆的杀心,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至于他的亲兵,想要来救,却被游安臂压左右,愣神原地。 &ldo;唰&rdo; 刀锋斩面,游安只觉得眉心一冷,随即一抹湿热流淌开来,可一息过后,游安才发觉自己还活着,原来牛锆心存一丝情义,仅仅以刀锋切面,并没有直接斩其首,否则游安怎能喘息存活? &ldo;大人,属下知道错了…是那于震欺骗属下,说只要抓了您,就不会刻意追究您心藏两向的罪,属下一时糊涂,为了左营弟兄免遭屠戮,才那么做…&rdo;游安泣泪哭声,让牛锆心躁喷火。 &ldo;大人,那队主言之待会送您见阎王,属下反应过来,你若是死了,我们及左营的弟兄又有几人能存?所以…&rdo; &ldo;够了!&rdo; 牛锆气憋满腔,双目通红,紧握马刀的手不住的颤抖,若是有丝毫疏忽,游安必定人首分离,但随着牛锆呼出一口大气,他到底放下了刀,让后将游安揪起来。 &ldo;老子告诉你,王权毅那个家伙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平州人,他眼里只有他那个贵族老子,既然他不给老子活路,那老子为何要死心塌地的效忠?现在给老子传令,左营结阵出营,离开此地!&rdo; &ldo;让我传令?校尉,您…&rdo;游安没有想到经过刚刚的事以后,牛锆还相信自己,让自己掌兵,可牛锆随即一句话,让游安死战之心充斥满腔。 &ldo;比起外人,我宁愿死在平州人手里,游安,此战过后,你若活着,老子再治你的罪,现在立刻行动!&rdo; 前锋营中,王权毅静候牛锆被缚的佳音,身旁,于震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在他眼里,小小游安如何能挡得住自己的威逼利诱?只要牛锆一死,左营失去狼首,些许死忠者不过是一顿刀砍的事。 这时,一骑匆匆奔进前锋营,马至校帐前停下,骑兵翻滚扑地,冲王权毅急声:&ldo;将军,不好了,牛锆的副尉游安反水,杀了咱们派去的骑兵,现在左营已经结阵出营了!&rdo; 听此,王权毅面色骤然青白,可想怒气有多深,纵然他一句未言,身旁的于震已经汗水背生。 &ldo;怎么会这样?那游安竟然敢…&rdo; &ldo;够了!&rdo;王权毅怒声:&ldo;徐成,庞万,立刻围阵,另传命章泽,城道方向堵截,本将若不给活路,他牛锆休得升天!&rdo; 右营驻地,自天黑以后,章泽便心神不宁,他总感觉今夜会发生什么事。 暗思着虑中,将府旗令兵来报,言曰牛锆左营造反,让右营出兵堵截。 &ldo;牛锆造反?没理由啊!&rdo; 章泽想不通道理何在,但将府命令如山,他怎能抗命?除非他也想像牛锆一样,往王权毅的将刀上撞。 第八十二章州军生乱2 无法之下,章泽只能传令各都队出动,参与镇压左营叛乱的杂事。 城北民巷区,在一处僻静的院落中,张旭与马潼等人已经藏身在此一日夜,除了白日时让几个麻利的弟兄出去探探情况外,他们根本不敢乱动丝毫。毕竟相隔两条街的街面上,便是州军哨骑驻所,只为搜查劳役监残虾小鱼。 &ldo;娘的,老子受不了,在这么下去,老子得饿死!&rdo; 劳役监的一名弟兄突然叫骂,旁人听了,也都随性乱起来。 &ldo;没错,咱们这么等下去是个死,还不如拼了呢?&rdo; &ldo;拼?和谁拼?就你们一群烂谷子?&rdo; 马潼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些身底不净的家伙,当即接声嘲讽,这话一出口,直接激起其它劳役监罪身汉子的怒气。 &ldo;格老子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rdo; 鞠跃怒声起身,一双拳头紧握如棒槌,眼瞅双方又要干起来,张旭火吼:&ldo;够了,你们若都想死在这,就直接拼了吧!&rdo; 此话一脱口,双方的人皆是一怔,那鞠跃目瞪如牛,憋气三息不过,再度转身坐下,张旭一脸沉闷的看着马潼:&ldo;伯约,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弟兄,就不要再说那等糟践话,当务之急,是咱们赶紧想法子逃出城去!&rdo; &ldo;旭倌,兄弟我给你这个面子!&rdo; 马潼心中也火,可张旭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再唾言那就是打脸了。 见马潼暗中退步,张旭直接转过话头,他冲仇万龙、鞠跃、花厉等人道:&ldo;众位哥哥弟弟们,咱们都是身上带罪的主,在外人眼里就是不干净的货色,既然是事实的事,何须多加辩解?换句话说,比起活命,些许糟践骂言又有什么?我张旭此刻就想活着回去,不然我家中老子到了西去那一日,谁来送终,谁来哭泣?&rdo; 一番话说到众人痛楚,其中鞠跃、花厉脸色更为难堪,毕竟花厉有孩子在家孤独等待,至于鞠跃,也有一老母和妹妹。 待张旭话落,鞠跃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将犯火的脑袋冷静下来,让后他冲张旭道:&ldo;旭倌,我等混人出身,不晓大义大理,可你说的话却实实在在,所以我鞠跃也撂一句心话,我想活着,我不想死,接下来,你说咋办,就咋办,只要能逃出去,我铁定听你的!&rdo; 有鞠跃带头,花厉、仇万龙这俩老弟兄自然不在话下,不过片刻,一众罪身人通通表露心声,服从张旭,事到此处,张旭再看向马潼,虽然字语不出,可马潼已经明白张旭的意思。 于是马潼冲张旭抱拳:&ldo;旭倌,不亏是我看中的兄弟,有能耐,我服!&rdo; &ldo;伯约,即然这样,那咱们就一起行动,逃出这叛贼之地!&rdo; 呜呜…呜呜… 平州城北城外,当左营牛锆为生路拉起反叛大旗后,王权毅立刻下令前锋营、前营两面包抄,围杀冲上,那粗重的号角声就像鬼嚎一般,在夜空中不断回荡。 &ldo;校尉,冲不出去啊!&rdo; 左营前阵,游安率部冲击两合,皆被前锋营的弓箭队给射回来,对于这般结果,游安当真心乱,急言告知牛锆,牛锆应道:&ldo;老子若是早些动身,也不会落到这般地步!&rdo; &ldo;校尉,此时莫说那些话,咱们该怎么办?&rdo;游安心急火燎,在他们阵前二百余步外,前锋营的阵列随着火把满满压上来,侧翼,前营庞万就像一只王八,用枪阵和盾阵狠狠顶住左营的腰肋方向,让牛锆进不得出力,退不得喘息。 &ldo;传命各都队,以本校旗帜为号,结阵独冲,老子不信冲不破徐成那狗日的阵列!&rdo; 牛锆横心一定,游安见状,也无什么退路,便去下令,待三通号出,牛锆以己为阵锋,冲向徐成的前阵。 徐成先是命弓弩手三连抛射,见压不住牛锆,立刻传令前队撤离,让出道路,牛锆瞧之,大喜不已。 &ldo;弟兄们,冲!&rdo; 牛锆呼喝中,左营前阵的千余弟兄如浪潮一样冲过徐成的防线,但结果远非牛锆所想,就在他前阵冲破防线,几乎脱开前锋营的围堵时,后面竟然生乱,牛锆回身望去,游安所率领的后阵已经完全被徐成给拦住,可以说他的突围阵列就像断了身子的长虫,首尾不连。 &ldo;尔等听着,你们已经被牛锆随抛弃,现在投降,还能活命,否则全都斩首!&rdo; 徐成命亲兵列队高呼,那游安一刀砍翻拦在身前的前锋营步卒队主,粗声应道:&ldo;狗日的混账,欺诈老子一次,还想有第二次?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吧,弟兄们,拿出你们的胆气血性,让他们瞧瞧,老子就是死,也是站着的爷们!&rdo; 面对游安等人的强硬不屈,徐成重重唾了一口:&ldo;发号庞万,结果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rdo; 乱战中,前锋营号令速传,在侧翼方向的庞万立刻命所部冲着游安的侧翼杀去,若是天亮大白之际看来,那游安就像一只瘦弱的羔羊,转瞬间就被两头饿狼吞吃于黑暗中。 &ldo;游安…后阵没有冲出来,与我回去营救!&rdo; 牛锆怒喝急心,可几个队主都尉赶忙拦住牛锆:&ldo;校尉不可,游安副尉此时已经生路乌有,您若是再回救,那这千百个弟兄的性命将置于何地?趁着前锋营和前营没有堵截后路,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只要留得青山在,不爬命时无柴烧…&rdo; 几个队主、都尉急声劝诫,牛锆这才压住性子,可前锋营、前营不来围堵,牛锆所部前阵千百个弟兄也没有走多远,在北撤官道方向,右营的章泽早已率部等候在此。 &ldo;校尉,左营来了!&rdo; 旗令兵匆匆来报,章泽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二人同伍一军小十年,真要刀戈相向,还是有一点舍不得。 犹豫中,于震竟然赶来,面对这位将府议郎,章泽是一点架子都不敢摆。 &ldo;议郎大人,牛锆率残部撤向此地,属下正欲进攻,既然你来了,就由你来指挥属下!&rdo; 第八十三章州军生乱3 章泽恭顺的态度让于震心中甚是满意,只见于震立身马上,大眼观望二百步外的左营情况后,道:&ldo;你立刻横阵两向,务必把叛贼牛锆给堵在阵前,三通强射后,冲杀勿论!&rdo; &ldo;得令!&rdo; 章泽听之心颤一息,可颜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他鼓足心劲,转身冲各都尉下令道:&ldo;议郎大人的话都听到了吧,尔等务必尽心尽力,若是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现在率部出击,冲击左营叛军!&rdo; 北城门前,游安所部千人被徐成、庞万围杀,眼看冲出无望,游安猛然反应过来,身后便是平州城城门,为了活命,游安不顾其它,率部转向冲向城门,这可把徐成、庞万看傻眼。 &ldo;该死的左营杂碎,他们竟然想要冲进城里了,快,告诉将军,务必拦住他们,否则叛军一旦散开,隐匿藏身,岂不是让咱们根基生乱!&rdo; 徐成急令,当先一步,庞万紧随其后,奈何生死之前,游安哪会管其它,一番冲击,千余左营兵士突破北城门,在城头州军弓箭手的压制下,游安在黑暗中大声呼喝:&ldo;弟兄们,此时无路,但求自生,只要咱们活心不死,老天爷断不了咱们的根,现在尔等立刻分散,自寻藏身之地,只要能拖着州军,校尉必定会回来救我们!&rdo; 话落,各队的都尉、队主、伯长或带着几十个弟兄,或直接就个逃个的,冲向漆黑的城中街巷。 &ldo;你们听外面?好像乱声大作?&rdo; 漆黑的院子里,张旭、马潼等人屏气息声,随着外面的燥乱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马潼有些乱神。 &ldo;该死的…难不成是州军的杂碎发现咱们了?&rdo; &ldo;不可能!&rdo; 张旭不假思索的否定:&ldo;你仔细听听,那声音杂乱不明,完全就是搏杀追赶的乱斗!&rdo; &ldo;乱斗?&rdo;马潼一喜:&ldo;莫不是济阴王殿下杀回城里来了?&rdo; 说着,马潼就要起身出去,可张旭谨慎小心,且那杀声太乱,于是张旭拦住马潼,道:&ldo;眼下情况不明,你若是贸然出去,这院子里百十号弟兄不就全完了!&rdo; &ldo;这不行,那不行,你说如何办?&rdo; &ldo;你我前去探探情况,再行定夺!&rdo; 张旭这么一说,马潼只能耐住性子,就在二人准备出去探情况时,鞠跃、花厉几人也围上来。 &ldo;旭倌,我等与你一起去,就算出现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rdo; 北城的民巷里,游安与十几名弟兄胡乱奔逃,由于身后的州军追赶,他们且战且退,加之天色漆黑,此时早就跑散,游安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里来回奔逃,可是身后的州军追赶声却没有丝毫的减弱,这让他心急难耐。 &ldo;该死的…该死的…&rdo; 游安怒骂不断,急躁中,他刚刚转过前面的岔口,整个人如驴打滚一般急刹,十几步外的斜对巷子口前,一队前锋营的州兵正巧追来,由于游安的胡乱作为,倒也让庞万、徐成乱了分寸,现在他们真可谓乱对乱,疯对疯,谁也不比谁强到哪去。 &ldo;混账畜生,真当索命鬼,追着你爷爷不放!&rdo; 游安怒斥挺刀冲上,双方顿时砍做一团,与此同时,在游安所处岔口的南面街巷墙檐上,张旭、马潼悄悄赶来。 看着州军与州军的对决,马潼蒙了:&ldo;这是什么情况?那些人都是州兵,怎么自己杀起来了?&rdo; 听此,张旭反问:&ldo;你确定他们不是青军营或者卫营的人?&rdo; &ldo;旭倌,我就是青军营的兵,我能不认识自己的人?至于卫营,这甲胄服饰也对不上号!&rdo; 马潼一时不得其解,张旭就更不敢冒失行动。 不过游安也是求生强悍,不过片刻,前锋营的兵士被游安等人宰杀殆尽,趁着附近的州兵没有围堵过来,游安胡乱寻条路逃命,但好巧不巧之下,游安带人冲进张旭、马潼所在的墙檐街巷。 那马潼心中急乱,一个不慎,从墙檐摔落,其噗通的沉闷声直接惹来游安注意,游安转首一看,毫不犹豫,挺刀劈下,墙上,张旭眼睁马潼入威,不顾身后鞠跃、花厉劝阻,跃身一扑,挡下游安,待二人各自翻滚脱身,马潼也得以回神。 面对突然出现的几个家伙,游安非但不怂,反倒直接抄刀再度杀来,此时的他只知道,要想活命,就得不停的挥刀,否则就是被人宰了的结果。 张旭、鞠跃、花厉、马潼四人面对游安这数名左营兵士,稀里糊涂的便冲到一起,可说来也巧,左营叛位,王权毅下令解决牛锆及一众亲信,游安作为其中一员,先反再反,心中早已明白,州军旗下已经没有左营的位置,想要得到生路,就得投靠济阴王。 现在游安这千把人分散于城中各处,必定会给州军带来麻烦,而眼前突然现身的家伙里,竟然有一个青军营的兵士,这让游安思绪如惊雷般醒神三分。 &ldo;且慢!&rdo; 在双方刀拼两合,几乎入肉时,游安竟然急喝止声,紧接着,游安箭步突进,轻易闪开张旭的刀锋,一个狼突回斩,就将张旭擒下,其刀锋顶在张旭的后颈半落不落。 马潼、花厉忧心一时,硬是僵硬住身子,游安借机呼声:&ldo;尔等可是青军营?&rdo; 对此,马潼知道话向在己,立时应道:&ldo;放了我兄弟,否则老子必定和你拼命?&rdo; &ldo;济阴王殿下何在?卫营何在?青军营何在?你又怎地在此?&rdo; 一连数问让马潼摸不着头绪,也就这时,一阵追吼声从旁的街巷奔来,眼看州军奔到,马潼急了:&ldo;放了我兄弟,否则大家同归于尽!&rdo; 转瞬旁的街巷,盖牙领着一队骑兵冲进民巷,只是他们四处奔突,除了抓到一些散落的左营士兵,大多数都逃了没影,这让盖牙心燥不堪。 &ldo;传告校尉,再派些人手来,一定要挨家挨户搜,决不能让左营的混账逃掉!&rdo; 盖牙令落,扯缰勒马,向其它街巷奔去,殊不知,马潼、张旭、游安等人就藏在盖牙刚刚立马的街巷对角破院子里。 第八十四章州军生乱4 漆黑的夜,院墙外吼声此起彼伏,院内静谧如坟墓,但若细耳听之,那沉重的喘息声就像风箱一样呼呼不停。 &ldo;人走远了!&rdo; 墙檐上,鞠跃低声说道,听到这话,张旭、马潼、游安这些人才深深出了一口长气。 只见游安微微摆手,身后仅剩的几个弟兄才后退靠墙,收起横刀。 &ldo;你们到底是州军?还是皇亲军?&rdo; 马潼问话,几步外,游安靠着院庭柱子,一连数口粗气入腹,才开口:&ldo;你身为青军营的兵士,怎地在此?还有其他人?一个个浪荡不堪,根本就是罪人!&rdo; &ldo;我们是罪人又如何?没有我们,你方才已经被那些州军宰了!&rdo; 鞠跃话挑游安的痛楚,游安面色一变,似有动手之意,可看着满院子的青汉子,他眉皱三旬,到底松下心头的火气。 &ldo;一帮子废物!&rdo; 游安低骂一声,张旭与马潼离得近,全都听到这话,在马潼发作之前,张旭手压马潼的刀柄,暗示他莫乱来。 &ldo;正因我等是废物,才藏身在此,刚刚大人败落至此,与我等险些搏命,后各退一步,有了现在的局面,敢问大人到底是州军?还是皇亲军?就是死…也有俗言死个明白一说?&rdo; 张旭知道情况危急,面对游安这些身份不明的州军,他宁愿怂身示弱,保住性命,也不愿为那一口虚气而毙命此地。 游安听了张旭的话,低笑起来:&ldo;你小子,一身罪人的模样,不成想还有几分见识!&rdo; 说罢,游安看向马潼:&ldo;你既然是青军营?怎地在此?关兴霸何在?卫营又何在?&rdo; 马潼本欲逞声,可张旭却示意他顺从,马潼明白张旭的深意,到底忍下心中的杂乱,道:&ldo;属下之前与青军营北撤离城,却被州军围攻,失散脱队,为了保命,才胡乱藏在此地,至于卫营,应该还在城外!&rdo; &ldo;原来如此!&rdo; 游安听之明了:&ldo;青军营到底站在皇帝的旗子下,关兴霸比起牛锆,到底多了三分眼界!&rdo; 对于游安的话,张旭、马潼根本不晓得他在说什么,只不过游安能够得到这个消息,心中迅速估量出一个大概,那便是青军营、卫营皆统掌于济阴王拓跋小新成,现在牛锆的左营也反旗立出,拓跋小新成以五千之众面对王权毅的万余州军,劣势倒也大不到哪去,介时生死相异何方,还很难说。 末了游安冲张旭、马潼这些人道:&ldo;小子们,青军营也好,劳役监也罢,老子身为左营的副尉,是万万不愿在这平州城待下去,以我估计,最迟明日,州军就会大肆搜查,找出我等,若我等脱不了身,你们也得跟着玩完,所以老子计划,辰时之前,想法子出城!&rdo; &ldo;出城?怎么出城?&rdo; 张旭疑声:&ldo;虽然我等眼界不如大人您高,可这一日夜来,我们已经探查过,各个街面要道都有州军的人把守,只要露面,必定见阎王!&rdo; &ldo;你的不错,可现在情况有变,老子在这里,你们也在,若是愿意舍命一搏,兴许还有三分机会,反之,就是死路一条!&rdo; 游安说的信心满满,张旭、马潼相识一眼,最终拱手应声:&ldo;大人请讲!&rdo; 北城官道方向的野地上,牛锆率部接连冲击章泽的右营,虽然章泽被将府议郎于震监军,全力强出,势要拦杀牛锆这等叛将,可章泽忽及了牛锆死战夺生的信念,加之深夜杂乱,章泽亲率亲兵队冲顶,被牛锆一刀打落马下,这等变化着实惊了右营兵将,借着这个机会,牛锆仅率五百残兵逃出。 面对这个结果,于震几乎气疯,可看着章泽血贱满身的拼杀样,他也说不出什么,于后,章泽收整营列,撤回平州城。 那牛锆逃出生天后,一直向东北边撤,直到卫营的轻骑出现,牛锆才扑身跪地,求见济阴王殿下。 卫营帐列中,拓跋小新成独坐帐案前,诸如罗傲、关兴霸等将校立身两旁,等候命令。 几个时辰前,斥候传来消息,平州城发生骚乱,罗傲与关兴霸听得这个消息,竟然不谋而合的请战,谁成想拓跋小新成如坐高楼一般,只顾自己斟茶独饮,根本不应二将的心声,这可把罗傲和关兴霸急的不轻。 但是拓跋小新成乃大魏皇亲宗室,平州的济阴王宗主,其人有勇有谋,二将从心底信服,顶多嘴上嚷嚷,倒也没有什么出格。 时至此刻,天色昏黑,夜风习习,罗傲与关兴霸料定拓跋小新成不会再出战,便打算请退安营它事,结果散在外面的游骑来报,言曰州军左营牛锆请罪求见。 听此,罗傲先是一惊,跟着便大喜:&ldo;殿下,那个狗杂碎竟然寻死来了?请准许属下立刻出击,斩了他的首级,给您出气!&rdo; &ldo;属下一并请战!&rdo; 关兴霸率领青军营败军来此后,还没有出战一次,此时有战机,他可不会再放着不要。 &ldo;都给本王闭嘴!&rdo; 拓跋小新成将杯中的茶喝尽后,开口于二人:&ldo;此番叛乱,贼人唯有王权毅那个趋名附利之徒,诸如营列将领,都是大魏将领,非违逆不可改之罪,皆有活命的机会,你们莫要再说,随本王去迎迎左营的勇将!&rdo; &ldo;这…&rdo; 罗傲还想说什么,拓跋小新成已经起身出帐。 不多时,拓跋小新成来至牛锆请罪的地方,大眼看去,牛锆狼狈不堪,身后的左营将士也都像从血池子里爬出来一样。 &ldo;殿下,罪将知错了…罪将知错了!&rdo; 牛锆看到拓跋小新成,直接哀声嚎叫起来,罗傲、关兴霸心有怒之随从造反之嫌,手一直按在刀柄上,只待拓跋小新成稍有神色不对,立时斩首牛锆这名混种。 可拓跋小新成根本没有任何怒气,他上前抬臂,搀起牛锆:&ldo;皆为大魏将,一时迷途,何需多言?&rdo; &ldo;殿下,您…&rdo; 牛锆惊愕拓跋小新成的反应,火光中,拓跋小新成那张沧桑的面目露出深邃的神色:&ldo;叛乱的苗子…也该蔓延开来了,也只有这样,才能除尽那些肮脏不堪的卑鄙者…&rdo; 第八十五章孙刘两家 拓跋小新成说的浑浑不清,关兴霸、罗傲等将听之不明,唯有温恪嗅到那么一些味道,他稍加思忖,上前道:&ldo;殿下,若是乱风袭来,那平州城的战事就更不能拖了,现在牛锆校尉率部归顺,殿下可借着这个机会,将攻心战发挥到极致,想来王权毅也忍耐不下,必定急兵攻来,如此殿下便能够寻机一战定胜负!&rdo; 拓跋小新成明知其意,却没有多说什么。 入夜,牛锆率部驻进卫营,拓跋小新成宽宏大量,免其罪,留其位,日后平叛结束,重整左营,这让牛锆感激涕零,跪地叩首,只把脑袋磕破。 待牛锆情绪稳定,拓跋小新成问起平州城的情况,牛锆字无虚言,全都道出。 &ldo;照你的意思?你的副尉现在平州城内?&rdo; &ldo;殿下,此事属下也定不准,在突围时,属下左营被割裂,后阵冲突无望,直接反杀回平州城内,现今如何,难以测定!&rdo; 牛锆恍惚不定的话让拓跋小新成来回踱步,结果郡府长史鲍安出列。 &ldo;殿下,下官有一言,或许可助殿下查明牛锆部下情况?&rdo; 此言一出,帐中诸将皆转目看去,拓跋小新成冲鲍安问道:&ldo;尔等言之何意?&rdo; &ldo;殿下,下官侄子鲍长平乃是平州城北城城防郡尉,他对城门甬道小道情况甚是了解,若是可以,下官愿意让侄儿前往平州城一探境况?&rdo; 话落,鲍安身后闪出一青汉。 &ldo;宗主殿下,卑职鲍长平愿入虎穴一察究竟!&rdo; 面对叔侄俩的请声,拓跋小新成笑了笑:&ldo;好,不亏是大魏官臣,此战过后,本王必定为你们请功!&rdo; 鲍安、鲍长平听之,立刻跪地叩首:&ldo;谢宗主大人赏识!&rdo; 一个时辰后,鲍长平离开卫营,前往平州城,大约寅时,鲍长平来到北门方向,远远看去,城头旌旗稀疏,灯火微暗,偶有一些巡夜兵士从城墙上走过,鲍长平缓息寻机,待城外的巡夜队过去,得到间隙空挡,鲍长平顺着官道向野地跑去,越过北门西边的护城河,鲍长平来到城墙河道沟前,在乱草丛中,鲍长平细细寻找后,一处狗洞大小的窟窿出现在眼前。 鲍长平暗自一笑,钻入狗洞中,等到再露头时,已然是北城的商栅栏棚子区。 从棚子区里探出身子,鲍长平四面观望,确定无人,便悄悄向北城街巷奔去。 朱华街东街岔口方向,一队队州兵按时巡查经过,在岔口对角的宅子后墙上,游安、马潼、张旭三人正俯身在此。 &ldo;看清楚没?每三刻一趟巡哨!&rdo; 游安低声,张旭、马潼点头:&ldo;大人,你这是打算怎么做?&rdo; &ldo;从朱华街向东北巷子走二里,穿过商栅栏,就是北城的后城根,我记得那边好像有商道种们走私货物的暗道,咱们去那边摸摸情况,若是可以,明日天一黑,我们就趁着夜色离开!&rdo; &ldo;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rdo; 马潼心思不定,游安冷哼一声,没有应言,张旭稍稍思量片刻,接了句话:&ldo;我觉得此法可行!&rdo; 有张旭应声,游安不再多嘴,借着街巷无人无兵,他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张旭与马潼则紧随其后。 在王权毅下令州军各营对城内的左营叛军进行追查时,商道大主,诸如元隆、敦庆隆这些大商贾也在刀戈剑影中颤栗。 &ldo;大人,草民已经按照之前的命令,上缴两万两白银…&rdo; 敦庆隆商行东家孙氏府邸,孙天源对于夜中来府的不速之客,感到莫大恐慌,以至于他说话时都气弱无力。 &ldo;咳咳,孙老爷子,两万两白银,看起来甚多,可这和敦庆隆商行五路,遍布平州几十县的劲头不相符合吧!&rdo; 孙天源面前,将府军司马何懿似笑非笑的说着,虽然话里行间像是在恭维孙氏家大业大,可门外的刀斧手却如催命符一样,随时可能落到孙天源的脖子上。 &ldo;大人,草民愿意…愿意再捐献五万两白银,只为大人告知王将军,饶恕草民的罪过!&rdo; 孙天源产生加码,结果何懿面色一冷,缓缓蹲下身子,探臂执手在孙天源的肩膀上。 &ldo;孙老爷子,王将军行大业,立高旗,二十万粮饷,三日内凑齐,违者,立斩不饶,以作祭旗!&rdo; 这话一出口,孙天源立时叩首连连,只把脑袋磕出血来:&ldo;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草民虽然小有经营,可是商道讲究活水转,敦庆隆虽然家大业大,可一时间凑齐二十万粮饷,实在难如登天啊…&rdo; 闻此,何懿叹了口气,虎爪轻轻在孙天源肩头拍了拍:&ldo;孙老爷子,既然这样,那你好自为之吧!&rdo; 话落,何懿起身向外走去,至于门外的刀斧手,一时间,孙天源的家人如羊见恶狼,纷纷惊呼哀嚎哭泣,也就在刀斧手准备闭门,行那屠戮之事前,孙天源扯呼哀嚎:&ldo;大人留步,大人留步!&rdo; 门庭前,何懿立住身形,回身看去,那孙天源老泪纵横,一副枯骨哀人的模样,简直让人心中厌恶如粪便。 &ldo;孙老爷子?你可想好再说?若是误了将军的大事,你这一家子…能不能看到明日太阳,都很难说!&rdo; &ldo;草民知道…求大人饶草民这一家子可怜人,草民就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会想办法筹措到将军的粮饷…&rdo;有了这般保证,何懿才冷哼一声,傲然离去。 当然,何懿离开孙府以后,并没有回去复命,而是直接前往刘府,作为平州城两大商行之一,孙天源被一刀捅进脊髓,几乎抽干商行的血液,与之同位的刘氏元隆也必定避不开。 只不过与孙天源行事逼迫不同,刘勋在见到何懿的一瞬间,就明白何懿的来意,除此之外,刘勋与孙天源背靠暗通皇亲宗主不同,他本就是后来者,现在王权毅造反,自立掌权,刘勋巴不得赶紧攀上这颗大树。 于是乎,不等何懿说话,刘勋直接奉上十万两白银,以显效忠,除此之外,刘勋在奉上十万两白银交付何懿交差,还私下里给何懿一万两,只做个人用处。 第八十六章贪心掠财 那何懿受令不过筹集二十万两,可其人贪婪,存有私心,故而强逼威迫,致使孙氏破家卖底,得够所数,现在刘勋十万两虽然少之半数,可足够何懿交差,且那一万两白银私用让何懿暗自偷乐,不做声中已然放宽命令,独应刘勋所为。 刘勋见何懿应下自己,更是恭敬之至,奉承不断。 &ldo;大人,你们此次应天理,顺时命,赶走了那皇亲贼,我等草民真是倍感欣慰,日后如有差使,请大人下令,草民必定万死不辞!&rdo; &ldo;刘老爷子,你与孙家的人比起来,倒是识时务多了!&rdo; 何懿不冷不热的撂出这么一句,刘勋赶紧借机开口:&ldo;大人有所不知,那孙家的人背通济阴王,平日里强占买卖,草民不过一介良人,哪里应对的了?&rdo; &ldo;济阴王?&rdo; 听得刘勋说出这个消息,何懿腔调一变,神色如秋风转寒素,冷透骨子里。 &ldo;大人恕罪,草民多嘴…&rdo; 觉察何懿神色急变,刘勋赶紧揽身罪责,但何懿根本不应刘勋的话,他一把揪住刘勋的衣领子,几乎将他提离地面。 &ldo;你方才说孙天源那些人背通皇亲贼?具体意指何向?&rdo; &ldo;大人饶命,草民也就是随口一说!&rdo;刘勋顺水上划:&ldo;那孙氏的商行能够做到平州城方圆百里第一商主的位置,其实走了宗主的路子,草民与之相抗,却处处被压…&rdo; 刘勋连连说孙氏赖,可何懿却不是没脑子的主,他厉声止住刘勋:&ldo;够了!&rdo; 一声叱喝吓的刘勋哆嗦晃神,何懿瞪着刘勋:&ldo;不要借机上爬,给自己清理对头,现在可是战起之际,说多了,小心自己的脑袋!&rdo; &ldo;草民明白,草民明白!&rdo; 刘勋心中一怂,怯声几言,何懿这才松开手,将刘勋甩到一旁。 出了刘府,何懿将筹集来的银箱送往将府,交由王权毅,除此之外,何懿还暗自着虑刘勋的话,这元隆与敦庆隆是平州城最大的商行,既然敦庆隆背通皇亲贼济阴王府,那他何不借着机会,再狠狠敲上一把。 想到这一茬,何懿立刻转道,再回孙府。 &ldo;老爷,咱们可怎么办啊?那叛军凶狠如狼,就算你交出二十万两,只怕也保不住命!&rdo; 孙府前堂,一众妻儿哭泣不知,饶是孙天源也没了分寸,别的不扯,就冲何懿那等将府兵甲的逼迫样,孙天源便知道此难九死一生。 瞧着妻儿老小的模样,孙天源心下一横,冲管家孙安道:&ldo;立刻带着夫人公子从地窖离开!&rdo; 孙安闻此,心下一急:&ldo;老爷,那您呢?我们一走,您…&rdo; &ldo;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顾的了自己?&rdo;孙天源行商一辈子,时至此刻,他算是看的透彻:&ldo;你听着,带着夫人公子离开府邸,逃到小院,待战事过去,一定要找继业,孙家…以后就靠业儿了!&rdo; 孙天源言中带伤,身后的夫人和小儿子哭声连连,可时不待人,院外已经传了马蹄嘶鸣声,孙天源立刻呼喝:&ldo;快走,那些叛军肯定又回来了,快走!&rdo; 孙安别无他法,只能带着夫人小公子向后院奔去,至于孙天源,他独坐正堂,也就片刻功夫,何懿大步冲进,看到蹲坐于地的孙天源,他冷笑一瞬:&ldo;孙老爷子,怎地还未歇息…&rdo; 面对何懿假惺惺的客套话,孙天源自顾其说:&ldo;大人,草民应允您二十万银子,再快也要到明日,您现在来除了生气,根本带不走丝毫!&rdo; &ldo;老爷子,银子的事本司马知道…&rdo;何懿带着小九九而来,肯定不会再扯王权毅的粮饷银钱事,只是他话出一息不过,脸色再变。 何懿皱眉立身,左右观望,发现刚刚乱燥不堪的孙府,此时静谧甚多,他冲左右一示意,当有几个兵士向院落内散去,见此,孙天源赶紧起身相拦:&ldo;大人,草民…&rdo; &ldo;起开!&rdo; 何懿怒声二字,推开孙天源,与此同时,在后院磨房,孙安与几个家丁护着孙夫人、小公子下了地道,身为商贾大户,狡兔三窟的本事什么时候都有,否则孙天源如何能把家业做到现在这一步? 不多时,何懿的亲兵归来,但见这些州兵低言几句,何懿直接抽刀压身孙天源:&ldo;老东西,还敢动心思逃走?怎么着?想去皇亲贼来救?&rdo; 眼瞅家眷妻小逃离事漏,孙天源似乎也认死归路,他缓了口气,道:&ldo;救不救,关你何事?叛军贼人,贪心如象,诈我二十万两银子保其一家性命,只有蠢货才会相信,现在你二度归来,必定听了什么风言风语,再敲我孙天源的银子,老子明着告诉你…没有,一厘都没有!&rdo; &ldo;混账畜生,找死!&rdo; 何懿想不到孙天源早已看透自己的心思,此番说话摆面,只把何懿激的的火气,一声怒喝,何懿手起刀落,孙天源立时见了老天爷。 &ldo;该死的老畜生,竟然敢算计老子…&rdo; 何懿气的粗气不断,身旁亲兵道:&ldo;大人,保不齐这孙府有地道,不然那些人不会平白消失…&rdo; &ldo;找,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rdo; 与此同时,在北城商栅栏方向,昏黑的夜里飘荡着烧焦的气味,在王权毅叛军行动时,劳役监的家伙们借机在此行掠一番,紧跟着州军又抢了一波,可把商栅栏里面的商铺店家给拾捯惨了,放眼望去,楼倒屋踏,尸躺满地,也正是这样,才给了游安等机会。 在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游安、马潼、张旭三人悄悄藏身在此,确定此处无州兵巡哨,三人才大着胆子出来,向北墙根摸去,结果摸不过三巡,马潼突然一惊,抽刀怒声:&ldo;谁?&rdo; 这一呼喝吓的游安与张旭一哆嗦,要知道他们现在叛军窝里,若是惹来州兵围堵,纵然有十条命,也得玩完。 &ldo;格老子的…瞎嚷嚷什么!&rdo; 游安怒声斥责,结果下一秒,一人影从几步外的断墙根下出来,张旭细目一看,立时扑身上去,将马潼撞到在地,也就同一时间,一声&lso;嗖&rso;的急音在马潼背上飞过,让后狠狠钉在身后的木板墙上。 第八十九章步六孤氏2 步六孤尼言提二哥,步六孤俟神色稍有变动,但高臣贵者,从身政途,胸膛里的那颗心早已在万事中磨炼的硬如钢铁,哪怕生死临身,也几无变化。 在言入耳畔后,步六孤俟深喘一息,回身坐下,步六孤尼纵然心有忧虑,可也不敢太过彰显,哪怕二哥步六孤石跋任职泾州刺史,遭此王景文叛乱,于步六孤氏而言,这也是族氏宗辈所该面对的路。 当堂中寂静三息不过,步六孤俟再度开口,冲三子沉声:&ldo;吾儿,陛下雄才大略,深知军制官制改革的艰难,只有稳掌其权,破其阻坚,方能万世千秋,眼下些许叛乱初起,还不足为惧,揪起惧怕深处,乃是那些宵小投机之辈…所以你在此番东进剿灭叛乱中,务必心清目明,眼观四向,耳听八方,心虑十二路,将那些身藏渔利,观风掌舵之人记于心中,若有机会,一并铲除,为陛下解忧,此才是陛下剿灭叛贼的深意所在!&rdo; 听到这些,步六孤尼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 些许停顿,但见步六孤尼退身一步,跪地叩首,拜谢爹爹指点,恰逢此时四弟步六孤丽匆匆进来,看到爹爹和三哥,步六孤丽道:&ldo;爹,三哥,东阳镇军骑令就在府外!&rdo; 闻此,步六孤尼立刻起身:&ldo;爹,大军出发在即,我需要尽快赶回军中,随军同行,向幽州进发!&rdo; &ldo;吾儿尽可去之!&rdo; 步六孤俟开言,步六孤尼拜礼离开,那步六孤丽送兄至门外,再度折返至步六孤俟面前,道:&ldo;爹,陛下有诏,言之观风之嫌!&rdo; &ldo;观风之嫌?&rdo; 步六孤俟暗自低言:&ldo;吾儿,与父入宫!&rdo; 永寿宫,文成帝漫步于水榭庭廊,远观而望,文成帝身长八尺有弱,白面透红,那青岁肤表浮华岁月沧桑,虽然文成帝现年仅仅二八之岁,可他所经历的人生蹉跎,比之凡人八十有余还要多。 此刻,文成帝思绪万千,蓦然之间,他似乎看到当初雷霆之威怒斩宗爱乱臣的模样。 &ldo;陛下,征西将军、御史台步六孤俟大人觐见!&rdo; 内侍宦官,中宫仆伊娄心蹑手蹑脚的来到身后低言,文成帝听得这话,回身道:&ldo;宣!&rdo; 不多时,步六孤俟与四子步六孤丽从穿过庭廊,来到水榭庭下。 &ldo;陛下,老臣步六孤俟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ldo;爱卿免礼,来人,赐座!&rdo; 步六孤俟奉礼落座,步六孤丽侍奉身后,文臣帝瞧之,笑道:&ldo;丽卿,对于此番叛乱,你有何见解?&rdo; 步六孤丽被点声问话,赶紧出身拜服:&ldo;陛下高瞻远见,微臣这些见解,简直如小儿嬉笑,不足多言!&rdo; 如此谦卑奉上的话让文成帝摇头,佯装怒气:&ldo;丽卿,当初铲灭宗爱权臣,你如初生牛犊,敢为先行,怎地现在唯唯诺诺,学起那些老骨头了?&rdo; 主仆二人的对话如风吹点波,让步六孤俟不得不插言:&ldo;陛下,老夫这四子当初莽撞不明世事,现今老夫教导入途,已然明白上下世风尊别,请陛下莫怪!&rdo; 话半转向,步六孤俟冲四子道:&ldo;陛下乃我步六孤氏的恩主,有言想问,你大可尽心效之,若是胡言虚言,老夫必定重惩于你!&rdo; 有了老子开口,步六孤丽才整了整衣襟,躬身拜言:&ldo;陛下,微臣以为,叛乱突升,意指陛下的改革,众所周知,这大魏乃先帝武战得来,以军开国扩土,此为上策,可以之治国安国,则是下策,陛下继位布施仁政,此乃上策,可部分贵族、军武、权臣仍旧留身原位,做着先帝军武扩土的美梦,行军武,强军支,重课税,严酷法,行仁政,削军武,减军支,改尊法,此势必让那些美梦者惊醒空身,而这还不在少数,至于现今陇西屠各王景文与其义子王权毅的东西同起大旗之祸,不过是那些贵族暗中抗议陛下的先行军,若王景文与王权毅浪翻尔尔,即时消散,那么祸事将灭,反之就会有更多的贵族、军武、权臣加入到叛乱行列,那时…恕微臣不尊之罪,陛下危已!&rdo; 一席话如风伴郎,清而劲吹,直入文成帝耳中,只不过文成帝以青岁之年立起皇威,稳住大魏,就足以证明他的远见,现在更有步六孤丽的明者良言,他何惧叛乱尔? 故而,不待步六孤丽回身立位,文成帝便开口应之:&ldo;丽卿言之朕心,言之朕心!&rdo; &ldo;陛下,微臣以为,此番平叛王景文、王权毅不过是小鱼小饵,真正的祸患引子,还在诸皇宗亲内!&rdo; 步六孤丽顺风上水,直接点出话题,他知道,文成帝雄才大略,仁心怀天下,可是皇权耸立泰山之巅,诸峰林立那时根本不可能,与其让文成帝心中气憋说出接下来的脏事,倒不如他这做臣下的代为点出,以慰文成帝的心潮。 当步六孤丽代为点出今日诏见的重点,文成帝神色明显有了变化。 &ldo;丽卿,如是所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rdo; 文成帝再问,步六孤丽犹豫一息,期间,他暗有转目询问父意,奈何步六孤俟闭目养神,抚须含气,根本无应。 &ldo;陛下…&rdo;步六孤丽思忖不过三息,跪地叩首:&ldo;微臣斗胆谏言,请陛下严防司空、京兆王杜元宝,建宁王拓跋崇等人!&rdo; 此言落地,那步六孤俟闭目养神的姿态骤时惊醒,从神情来看,显然四子的话超出了他的预料,再看文成帝,一双俊面冷漠无光,几乎结冰。 可是步六孤丽根本不知言重轻微:&ldo;陛下,微臣知道这样说,有冒犯皇家尊威之嫌,可是那杜元宝当众诋毁新政改革之弊端,至于建宁王拓跋崇,更是在私府宴会上公然笑言高论军改政改的不是,更那陛下您与先帝相比,以之冒犯祖宗…&rdo; &ldo;住嘴!&rdo; 步六孤丽斗胆请柬时,步六孤俟已然跪地叩首,怒声止住己子,让后冲文成帝谢罪。 第九十章乱风四海 &ldo;陛下,老臣此子生性刚直,言锋甚烈,方才所说,乃是意气之话,请陛下赎罪,老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rdo; &ldo;爱卿勿忧!&rdo; 文成帝止声于步六孤俟,然后这大魏万尊之躯缓步至步六孤丽近前,有么一瞬:&ldo;丽卿,人言之畏,强如虎狼,多少奸臣败相皆出自此路,可你却敢直言冒说,朕心甚惊,却又感知兴悦,朕有你这等忠骨之臣,何愁叛贼不灭?&rdo; 面对这话,步六孤丽心潮彭拜,如大江浪涛滚滚入海,换言之,步六孤丽此刻得皇威恩宠,纵然让他披甲上阵,杀敌身死,只怕步六孤丽也不会犹豫丝毫。 &ldo;谢陛下…谢陛下明鉴…&rdo; 一时间,步六孤丽感动热血,见此,步六孤俟才算松了一口,也就须臾不过,文成帝突然下令。 &ldo;步六孤丽听旨!&rdo; &ldo;微臣在!&rdo;步六孤丽重重叩首,以效皇威。 &ldo;朕封你为黄门侍郎,行专权要职,可先行后告,立监叛乱之风!&rdo; 当文成帝授专权于步六孤丽的时候,平城建宁王府,拓跋崇与其子拓跋丽会饮于书房中。 &ldo;爹,王景文那厮当真反了!&rdo; 拓跋丽惊愕满满,面前,拓跋崇沉思自酌,并没有应声,拓跋丽心有不安,他思量片刻,开口说:&ldo;爹,不如…不如… 拓跋丽言语拖沓,惹来拓跋崇的不快:&ldo;吞吞吐吐,成何体统,不说就滚!&rdo; 叱声如雷,吓的拓跋丽浑身一哆嗦,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后道:&ldo;爹,儿以为,那王景文乃军武糙人,哪晓得什么大义道理,咱们家也算是皇亲宗室,就算政改损伤些许特权之利,可好过没有,所以…趁着祸乱没有蔓延开,咱们不如主动向陛下请罪,想来陛下看在同宗的份上,不会太过难为咱们,说不定还会有些赏赐!&rdo; &ldo;你这弱子,本王怎地生了你这么弱子!你还有没有先祖的血脉…&rdo; 拓跋崇怒斥火爆,几乎动手泄气,那拓跋丽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后退躲避,生怕拓跋崇一股火搂不住,动手要了自己的小命。 也亏得门外及时传来家奴的声音,转移开拓跋崇的注意,否则拓跋丽能不能安身,都很难说了。 &ldo;王爷,京兆王杜元宝来见,就在前厅等候!&rdo; 请声入耳,拓跋崇狠狠瞪了拓跋丽一眼,让后缓息回话:&ldo;尔先派人侍奉京兆王于偏庭,待本王整理衣装,就去亲见!&rdo; 偏庭议事屋内,京兆王杜元宝自坐上阶,见拓跋崇从门外走来,杜元宝粗声一喝:&ldo;拓跋崇,你好大的架子,让本王好等!&rdo; &ldo;京兆王恕罪!&rdo; 虽然二人同为王爷,但细中分来,杜元宝的京兆王可比拓跋崇的建宁王要有重量,一来杜元宝还兼任大魏的司空,实实在在的当权重臣,二来杜元宝是明元密皇后的丛侄,与太武帝是同辈之人,当初太武帝拓跋焘开疆扩土,杜元宝功不可没,如此功劳及外戚身份,让他在朝中有足够的话语权,相较来,拓跋崇这个王爷就显得轻飘多了,不过是祖辈同宗分封下的虚王爷,顶多在名爵勋位上摆摆样子,真要动真章,还得看杜元宝。 拓跋崇恭敬自坐下阶位置,道:&ldo;王爷,您此时来府,不知有何要事?&rdo; 对于此话,杜元宝已经端到嘴边的茶盏直接停下动作,他微闭眼目,精光暗出,直直的盯着拓跋崇。 &ldo;建宁王…你刚才问本王什么?&rdo; 拓跋崇听出话中的怒气,赶紧起身拜礼:&ldo;王爷莫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rdo; &ldo;随口一说?哼!&rdo; 杜元宝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让后冷声道:&ldo;事到此刻,你莫想抽身,本王告诉你,你最好把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给消化了,否则别怪本王不讲情面!&rdo; &ldo;不敢,不敢!&rdo;拓跋崇连声颤栗:&ldo;我按照王爷的吩咐,一直在联合各部各族鲜卑贵族,以图上朝请旨,奈何那些人都是观风望火的弱种,在情势不明前,谁也不敢迈出一步!&rdo; &ldo;一群渔利种!&rdo;杜元宝也清楚拓跋崇所言的情况,虽然文成帝改革侵犯了大多数贵族、军武、权臣的旧有利益,可是其中有不少人秉承从龙之心,以效大魏,诸如步六孤氏、源氏、乙弗氏等贵胄大族,这些自太武帝遭际官宦之乱后起勃发的族支鼎力相助文成帝,此时身为肱骨,占据平城四州要地王职官位的主根本不为改革所侵,如此也不可能让他们支持自己。 &ldo;王爷…王爷?&rdo; 杜元宝怒思各方势力,不觉中入迷失神,拓跋崇接连两声,才将杜元宝的神思唤回来。 看着拓跋崇心有余而力不足虚的模样,杜元宝沉声:&ldo;拓跋崇,你的封位是先皇赏赐,以军武搏来,现在文成帝大行改革,消减军支,你本就不出众,介时必定在削权行列,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只有追随本王!&rdo; &ldo;王爷说的对!&rdo;拓跋崇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的悖逆:&ldo;只是形势混混不清,我在平城人弱力微,照此下去,恐怕有违王爷所托…&rdo; &ldo;无碍!&rdo;杜元宝起身来到拓跋崇面前,附耳低声,拓跋崇神色几经转变,直至最终默然领命。 半个时辰后,杜元宝离开,拓跋崇思来想去,召来拓跋丽。 &ldo;爹,京兆王走了?&rdo; 拓跋丽小声问,拓跋崇沉面道:&ldo;你立刻赶回济南城,召集所部,暗中起事!&rdo; &ldo;啊!&rdo;拓跋丽被惊了一跳:&ldo;爹,儿不过是个虚职王爷,哪来的部众?府上连带家奴算在一块,也不过三百人,这…这…这还是找别人吧!&rdo; &ldo;什么?&rdo;拓跋崇骤然怒喝,只见他箭步冲身,一把揪起拓跋丽的衣领子:&ldo;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本王立刻宰了你!&rdo; &ldo;爹,饶命,儿知错了!&rdo;拓跋丽吓的眼泪鼻涕俱出。 拓跋崇目瞪溜圆,当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恨:&ldo;你给本王听着,本王宁愿与京兆王放手一搏,也不愿做那顺话羔羊,否则本王就愧对满腔的拓拔先祖血液!&rdo; 第九十一章火烧平州城 在老子拓跋崇的威压下,拓跋丽只能把自己的怯意给吞进肚子,当做屁给放了。 &ldo;爹,儿愿从命,只是…只是儿真的不知道该怎做?做什么?&rdo; 拓跋丽心从话不从,拓跋崇缓了口气,道:&ldo;你即刻启程,赶回济南城,传本王号令,调集府中家将部奴,向平州城赶来,记着,无论如何,要在三天内赶回来!&rdo; 平州城。 王权毅夺平州以立旗,可惜济阴王的保身外逃让他无法顺利控制此地,随着陇地兵起消息传来,王权毅愈发焦急,按照当初义父王景文的交代,他必须在十月小阳春时节前,彻底拿下平州城方圆诸城郡县,让后集合兵甲,一路西进魏都平城。 &ldo;该死的济阴王…来人…&rdo;王权毅怒声呼喝,结果门外令兵匆匆奔来。 &ldo;将军,北城多条街巷发生走水,情况不明…徐成校尉已经带人赶过去了!&rdo; &ldo;北城,又是北城!&rdo;王权毅本就急躁,听得此消息,几如火上浇油:&ldo;传来徐成,若是他还不能安住北城情况,灭了左营叛军散兵,他就不要回来见本将!&rdo; 北城民房街东南街巷,自辰时起,大火突然升起,一些百姓哀嚎哭声,惹来州军急救,只是让州军兵士完全没有料到,这边大火没有扑灭,隔着几天街的院落屋舍也燃起熊熊大火,且蔓延迹象甚是明显。 &ldo;各伯长听着,务必严查每家每户,凡事身壮年男性,全都给本校缉拿归来,不得有误!&rdo; 街巷尽头,徐成面对四起大火,整个人纵然被远处的热浪给烤的肤面发红,也顾及不得,在几通令察后,徐成知道这些莫名的大火出自何因,为了避免情况恶化,徐成无差别的缉拿北城民坊区街巷里的所有男子,以此来解决掉之前游安反杀带入城中的左营叛军。 当街面上杂乱呼喝连连,临东街方向几所院子里,之前活命的劳役监、青军营、左营兵士混藏在此。 &ldo;旭倌,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街面上到处都是州军,只要咱们露头,必定被杀!&rdo; 仇万龙心急心怕,张旭抬手按住他的肩头,道:&ldo;仇哥,莫怕,咱们刚刚四处放火,乱了北城民坊区的情况,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咱们!&rdo; &ldo;旭倌,大火的情况只能拖一时,以我估计,最迟午时过半,咱们将无处可藏!&rdo; 花厉似似乎乎的开口,且他目光来回扫视鲍长平,似有怀疑。 那鲍长平注意到花厉的神情,起身道:&ldo;诸位,此时宗主殿下就在城外谋划军略,我等身为大魏子民,理应为皇分忧,为宗主分忧,现今我们在平州城内放火起事,城外宗主殿下必定能够察觉,如此离宗主殿下反攻平州城就不远了!&rdo; 对于这番话,张旭昨夜就已经听过,毕竟游安、马潼二人离开回营禀告复命,张旭就是这城中三伙散兵罪人的结合点,鲍长平自然不会放过给自己立功的机会,现在的北城民坊区火起就是鲍长平的建议,当然实施领头的却是张旭。 眼看鲍长平即将惹来众弟兄的怀疑抵触,张旭赶紧道:&ldo;仇哥,花哥,莫要多言,鲍郡尉身负官职,有他行事的道理,我等身为劳役监的罪身人,脱离战事回乡当为关键,可若是能够在此叛乱中寻些功劳,免除那些罪责,岂不是更好?&rdo; 张旭一开口,仇万龙自然闭嘴,只是花厉有自己的想法:&ldo;旭倌,你若这么说,我自然无话可应,但老哥我提醒你一句,咱们这些劳役监的罪身人,可与人家鲍郡尉差着身份呢!&rdo; 此言落地,鲍长平面色稍变一二,环顾周围其他人,不管是青军营的残兵,还是左营的溃兵,显然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为了避免乱中生乱,鲍长平赶紧道:&ldo;众弟兄们,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我就把丑话说在前面,尔等若是想要离开,也不是没有办法,穿过这片民坊区,过了商栅栏,直接向北城墙根西面走八十步,在一处笆篱道后的杂草中,有一狗洞,可通城外,昨夜我便是从哪里进来的!&rdo; &ldo;什么?通往城外的狗洞?&rdo; 仇万龙听了,先是一惊,跟着大怒:&ldo;有这般逃生的路,你为何不早说?&rdo; 一时间,这院子里的青汉子们纷纷变脸,明显对鲍长平暗藏私心而不满。 &ldo;众位弟兄,命是自己挣来的,不是旁人施舍的,那逃生的路就在那,你们想走便走,我绝对不拦,只是…&rdo;鲍长平言锋欲重:&ldo;现在满城的州军,以尔等的性子,夜时联合悄悄离开,兴许有三分生路,可现在…你们怕是出去一个死一个,出去两个死一双!&rdo; 听出鲍长平的嘲弄意思,张旭也怒了:&ldo;你此言何意?我等弟兄纵然身份低卑,可也由不得你这样胡言!&rdo; 随着双方情绪愈发燥烈,院门方向突然传来咚咚的砸门声,仅此一声,众人皆是一惊。 &ldo;不好,州军查到这边了!&rdo; 不知谁说了一声,瞬间,整个院子里百十号人都乱起来,张旭赶紧呼声:&ldo;别乱,别乱!&rdo; 虽然张旭心有沉稳,遇事寻路的想法,可那些个家伙各有各的主,游安与马潼两人不在,他们自然不会理会张旭。 &ldo;弟兄们,咱们不能在这等死,得想法子冲出去,就是死,也要和州军拼了!&rdo; 左营的十几人立时呼喝,乱中生怒,怒压胆怯,就这么一声,十几个左营的爷们抽刀呼喝,向院门方向冲去,其余随着还不在少数。 见此,仇万龙急了,他冲张旭道:&ldo;旭倌,咱们怎么办?要不也和州军拼了?&rdo; &ldo;拼什么拼?就凭这参差不齐的百十号杂兵,根本不够州军一合冲杀!&rdo; 张旭怒斥,压住仇万龙,让后深深看向鲍长平,不得不说鲍长平眼界犀利,直接看透这些人的根子,也就一瞬闷响,院门被州军撞开,跟着就是院门方向的打斗声。 第九十二章暗生细小 &ldo;张兄弟,莫要迟疑了,想活命,从后墙翻走,一路沿着民坊区的后街小巷逃,借着大火乱象,那些州兵纵然围的了民坊区外围,可想要一个个抓住咱们,还早着呢!&rdo; 鲍长平呼声,张旭骤然明白,敢情鲍长平放火乱势之计早有心数,而他之所以挑讽诸人,不过是为了探探院中众人的心,当一群莽撞的主胡乱拼命,留下的大多是顺从之人,可为其所用,想到这,张旭纵然心有暗怒,可危机前保命要紧,于是乎张旭带着仇万龙、花厉、鞠跃等二三十名随群的弟兄跟着鲍长平,向后院奔去。 乱中出了院墙,鲍长平、张旭一行逢人便冲,遇兵急战,那些前锋营的州军伯长大多在外掌控各个街巷要道,对于民坊区里的小街小巷,倒是兵甲未派多少,也正是这个间隙,使得鲍长平这三十多个寻路活命的汉子拼杀一股劲,夺出一条路来。 大约半刻功夫,鲍长平、张旭一伙人彻底甩掉州兵的追赶,散进了北街柳子巷,可是临东街方向的几十名左营带头拼命的爷们儿,却纷纷撂倒在州兵的刀枪前。 &ldo;说,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人?&rdo; 带队伯长脚踩左营叛兵的伍长身上,饶是伍长也算个爷们,之前随游安冲至城中,他紧随不弃,也算是个能耐,刚刚又是他带头冲杀院门方向的州军,十足的左营牛锆系老卒。 现在被前锋营的杂碎们逼问,伍长自然不会松口求饶。 只见这伍长唾口血水,喷了伯长满面,伯长气的面红如火,随着他钢牙紧咬几欲崩裂,正欲结果脚下混账时,背后传来几声马鸣,伯长转身一看,乃是校尉徐成。 徐成得知部下抓捕叛军的消息,离开赶来,那伯长立刻起身回禀,可徐成身形迅速,直接冲到近前,一把推开伯长,抬臂抽刀,一记捅杀,刀尖狠狠刺进伍长的肩头,紧接着徐成顺势用力,以长刀为臂膀,直接把伍长从地上挑起来,这可把伍长疼的要死不活。 &ldo;游安那畜生在哪?尔等还有多少人藏匿在北城民坊区?快给老子说?&rdo; 面对徐成的怒问,伍长哀嚎数声,才强撑着那股劲应声:&ldo;叛贼,老子告诉你,老子左营的弟兄好几千人,就在民坊区里等着你,有种你就冲进去找!&rdo; 闻听这话,徐成心口一股火气如浪翻滚,直冲头颅,几乎把天灵盖给掀翻,盯着刀尖处左营叛军,徐成虎爪力道尽出,长刀直接顺势扭转,至于刀尖,更是携刃在伍长的臂膀肉骨里翻转,此可把伍长给折磨到魂魄崩裂。 下一秒,徐成抽刀,伍长哀嚎后仰,身还未落地,徐成刀劈正中,伍长直接身断两截,那股热血更是溅了伯长一身。 &ldo;呼呼呼…&rdo; 徐成结果掉左营的伍长,直接粗息连连,须臾之后,徐成冲伯长叱声:&ldo;立刻传令盖牙,调前锋营所有兵力,围堵民坊区,午时之前,必须把那些叛贼逆种给杀干净,否则他盖牙提头来见!&rdo; 与此同时,盖牙正在民坊区的东街挨家挨户搜查,时至眼下,他已经抓了数百青汉,可其中九成人都是平州城的百姓,不过是遭此战事,闭门躲祸,奈何左营溃兵反冲入城,让后连连发生火灾乱事,为保阵脚不乱,州军只能行此恨招。 当盖牙一刀斩了身前的不明身份青汉后,徐成的令兵匆匆奔来。 &ldo;副尉大人,校尉有命,立刻集合尔等所部各队,向临东街方向集合!&rdo; &ldo;大人让属下集合各队,那这东街交汇处当该如何?&rdo; 盖牙心乱不明,可是令兵根本不做解释:&ldo;校尉有令,不得有误!&rdo; 战时军令如山,盖牙深知军威严酷,只能立刻照令行事,也就半刻不过,盖牙集合所部各队一千五百余人向临东街赶去。 &ldo;夫人,街面上的杂乱声似乎小了许多!&rdo; 东街敦庆隆玉铺街面房子里,孙氏管家孙安躬身在门后,细细观察着街面上的情况,昨夜,何懿刀杀孙天源,也亏得孙天源早有预料,让孙安带着夫人妻小从孙府后院的密道逃离,来到这相隔三条街面之远的孙氏商铺避祸,否则孙家就得玩完了。 此刻,孙陈氏一脸疲惫,想来也是受了太多的打击,孙安见孙陈氏没有反应,来到近前,道:&ldo;夫人,咱们可不能辜负了老爷的嘱托,得好好活下去,等出了平州城,找到少东子,一切就交付少公子来掌!&rdo; &ldo;老管家,您跟随老爷一辈子,大事小事皆有见解,而我不过是个女子,胆弱眼昏,瞧不得情势如何?在寻到继业交付家业前,一切由您来定吧!&rdo; 孙陈氏拱手让权,这让孙安倍受感动:&ldo;老仆感激夫人信任,在此老仆立誓,必定让你安安全全的见到孙承少东家!&rdo; 话落,孙安命令几个丫鬟侍奉孙陈氏到铺面后的茶屋歇息,他则召几位随行的家奴,低声议论起来。 &ldo;眼下老爷已死,孙承少东家之前奉命暗查元隆商行的消息,也就半月前从平县传回一些杂音,似是少东家被元隆的人抓住了…&rdo; 此话一出,几个家奴顿时惊蛰万分,他相互看了看,最后一人道:&ldo;老管家,就像夫人所言,在少东家没有消息前,一切由你来定,你怎么说,奴才们怎么做就是了!&rdo; 几个家奴唯唯诺诺,孙安面上不变,可心里却很满意,稍稍思量后,孙安点点头,道:&ldo;如此也好,以某之见,这州军与宗主殿下一时难分胜负,我此刻出城,机会也是微乎其微,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藏在这铺面店里,白日里若奉州军来查,大伙都进地道里躲着,等人走了,便可出来缓息歇着!&rdo; &ldo;老管家说的对,我等照办就是了!&rdo; 几个家仆应声附和,孙安才算话结,末了他转头看向茶屋方向,从其牟子里迸射出来的精光昏沉不定,让人难以捉摸。 第九十三章军略 &ldo;报…&rdo;卫营内令骑奔走呼喝,可还不过三步远,就被中军帐前的执戟郎拦住,即便这样,那声音也传入帐中,直接把拓跋小新成从小憩中惊醒。 &ldo;可是鲍长平带回消息来了?&rdo;拓跋小新成急问左右,奈何左右应声非其所想。 &ldo;回殿下,一个时辰前,哨骑来报,左营的副尉游安和青军营的左先锋都队伍长马潼回来了,属下见您这几日甚是疲惫,便没有叫醒您!&rdo; 王府司马令葛青小声解释,听得这些,拓跋小新成怒道:&ldo;战乱在即,本王怎能安身歇息?你若是再这样,休怪本王不讲情面,重惩于你!&rdo; &ldo;殿下说的对…属下知错,属下这就去传令!&rdo; 葛青匆匆离帐,不多时,关兴霸、牛锆二人并身进入,其后还跟着脏臭不堪的游安、马潼二人。 &ldo;游安,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你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诉殿下!&rdo; 牛锆一立毕,便催促游安禀告平州城内的情况,那游安慌忙跪地上前,恭礼出言,约莫半杯茶的功夫,游安才徐徐说完。 末了拓跋小新成点点头,开口赏赐游安,并让其退下。 &ldo;方才游安所言,乃是平州城的现状,尔等以为何意?&rdo; 拓跋小新成问话罗傲、牛锆、关兴霸这些将校,几人稍稍思索,牛锆当先开口:&ldo;殿下,王权毅不过是一头纸老虎,现在属下左营残存士兵在城中乱势,王权毅必定心不能安,不如就此挥军出击,与他搏个高低!&rdo; &ldo;牛校尉言之有理,属下同请殿下出击!&rdo;罗傲也请声。 &ldo;殿下,此时出击,只怕还有些较强之劲!&rdo; 此声一出,罗傲与牛锆全都转头看向关兴霸,拓跋小新成也面带狐疑之色,他冲关兴霸道:&ldo;为何这般讲?&rdo; &ldo;殿下,日前陇地战祸传来消息,由此可知,王权毅造反不过是那些贵族、权臣抗逆改革的其中一步,殿下一旦攻占平州城,就要一鼓作气,瞬时拿下,否则方圆州地会发生什么事?无可估量!&rdo; &ldo;关兴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以为殿下会败于王权毅那等叛贼小儿!&rdo;葛青当即怒声。 面对即将成劲的斥罪,关兴霸赶紧解释:&ldo;殿下,属下只是忧虑而已,绝无轻浮殿下之意,若是殿下不信,属下这就率部出击,以当先锋!&rdo; 拓跋小新成听得这些话,一时沉面思量,末了他冲关兴霸道:&ldo;明日,本王要率部进攻平州城,务必拿下王权毅那叛贼,你关兴霸,就做这个先锋将!&rdo; 于后,拓跋小新成看向牛锆:&ldo;城中既然有你左营的溃兵,本王就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你即刻命人潜入城中,联合溃兵,待明日我军出战时,以备发难!&rdo; &ldo;属下得令!&rdo; 牛锆粗声应下,旋即带着游安离开,至此,罗傲、关兴霸等人皆离帐备战去了。 &ldo;殿下,这么做,是不是天仓促了!&rdo; 一直没有说话的家丞范希平从背后低言,拓跋小新成叹了口气,道:&ldo;本王何尝不知,可是昨日平州城密令来此!&rdo; &ldo;哦?&rdo;范希平一怔:&ldo;殿下,陛下令指何向?&rdo; &ldo;此番叛乱乃是以外戚贵胄杜元宝为首的贵族抗政!王权毅与王景文这东西两地的军武将领不过是杜元宝的马前卒而已!陛下勒令本王,务必尽快安下平州地界,让后率部西进幽州,以防幽州、定州有变!&rdo; &ldo;竟然是这样?&rdo;范希平为之一惊,他很清楚幽州、定州对于魏都平城重要,此两地乃是平城东向门户,若是平州城被王权毅拿下,此一来可以涨叛军声威,而来王权毅可以挥师西进或者南进,切断平城对大魏东南方向的掌控,那时幽州、定州里的王侯宗主们便会观风而动,至于是从还是逆,恐怕只有老天爷知道! &ldo;殿下,要是这样,顶多十日内,您就得率部西进,以宗主皇威来震慑那些观风而行的宵小们…&rdo; &ldo;本王也是这样想!&rdo;拓跋小新成与范希平不谋而合:&ldo;除此之外,陛下已经命令步六孤丽率东都镇的兵马向幽州赶来,以备本王助力,震慑幽州和定州两向!&rdo; &ldo;如此甚好,甚好!&rdo;范希平连连应之:&ldo;殿下,恕属下冒犯之罪,咱们文成皇帝虽然年岁青少,看似雉之小儿,可其龙威天目,行事缜密沉稳,照此下去,咱们大魏何愁不强!&rdo; &ldo;但愿事事如陛下所料那般顺利吧!&rdo;拓跋小新成长叹一声,算是了却心中烦闷,只是不为何,他有预感,此番叛乱,决不能速战速决,至少在幽州、定州两地,指不定多少皇亲宗室的贵胄们密谋乱事呢! 青军营,左先锋都帐列。 周玄玉看着面前的马潼,当真心悦直至。 &ldo;好兄弟,你竟然活着回来了?实在让我想不到!&rdo;周玄玉笑声。 对于这话,马潼颇有自傲的说:&ldo;周哥,你莫要小看弟兄,那夜咱们被州军围堵,我与大队失散,带着几十个弟兄来回奔杀,硬是破开一条生路,奈何天黑夜昏,四周杂乱不堪,我跑错了地方,直接扎进北城的民坊区,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在民坊区里藏身数日,这才保住了命!&rdo; &ldo;好家伙,说的就跟酒楼里说书先生的戏文一样!&rdo; 孙淳从旁插嘴,马潼眉头一挑,声调骤变:&ldo;怎么着?孙老弟你不相信?&rdo; &ldo;马哥,你说是啥就是啥,我哪敢不信!&rdo; 瞧着弟兄们斗嘴,周玄玉心里一阵畅快,不管怎么说,他们这帮濡河县的弟兄只要在一起,假以时日,必将在大魏历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而这也是周玄玉的梦,他要继承爷爷的意愿,将周氏门楣发扬光大,使周氏名留青史。 当周玄玉逐渐沉浸到自己的梦里时,马潼冷不丁跳出来一句:&ldo;话说回来,老子能够活命,其中也有我那村中兄弟张旭功劳,我那兄弟虽然以役代罪,为父入劳役监,可劳役监叛乱造反时,我那旭倌兄弟却目清心明的很,没有追随不说,还自顾想法在燥乱中寻来安身办法,真是让我佩服极了!&rdo; 第九十四章先登死士 &ldo;张旭?&rdo;周玄玉听音接腔:&ldo;那家伙在城里?&rdo; 面对周玄玉的突然问话,马潼点头:&ldo;没错,旭倌还在城里,我此番和游副尉出来归营,我队中剩下的弟兄还交由旭倌带领,估摸着等咱们攻占平州城时,他还能出些力呢?&rdo; 正说着,关兴霸的令兵匆匆赶来:&ldo;周玄玉,校尉有令,召你帐中议事,不得有误!&rdo; 青军营校尉帐中,关兴霸召来所部的各队都尉。 &ldo;今日本校得令宗主殿下,奉命以作明日攻城先锋将,尔等身为青军营的青才主力所在,当为本校臂膀刀锋,冲杀无阻,为宗主殿下效力!&rdo; 一通场面话,周玄玉等诸位都尉皆无开口,他们知道,关兴霸的重头话在后面。 果不其然,关兴霸缓息片刻,继续道:&ldo;现在本校需要一人,以作先登死士的伯长,尔等身为营青骨,可自荐出战,生,大功也,本校必定亲自为你请封,死,荣誉也,本校也会厚葬于你,同时减免所家族列赋税,以保家安!&rdo; 话落,关兴霸目观诸人,可诸位青俊二旬左右的都尉相互看看对方后,皆低下头。他们知道,先登死士以死闻名天下,乃是军中悍卒,最初,在汉末年间,北方诸侯袁本初麾下有一支悍军先登营,人数仅仅八百余,人皆厚甲,身配强弩,手持长刀,近可搏命冲击,远可强射敌军,所过之处,无一可生。 现在关兴霸临时抽调青军营各都队精锐青汉勇人百名,行先登死士之列,可见其攻杀王权毅的斗志,但照此估量,在济阴王弱势于王权毅兵力的情况,先锋出战,以先登死士重拳搏之,说九死一生都是轻的。 一时无人应,二时粗息歇,三息人心浮动,只待四息关兴霸怒起勃发,恨之胆怯时,周玄玉出列了。 只见周玄玉缓息一力,出步身前,道:&ldo;属下愿往!&rdo; 此言一出,其它几名都尉骤时惊愕,要知道他们都是从军不过数月的青悍之人,纵然选拔于皇令武技征召,本事强于寻常募兵的农汗,可兵精生于练,长于沙场,他们这些人出了之前冲击围战撤退平州城外,哪里经过什么战事,纵然关兴霸选出这百人精悍之辈更为英勇,真要和先辈前人时代的先登死士相比,也不过是家犬狮虎,差之千万里。 在周玄玉出声后,诸人屏息,使得帐内奇静无比,关兴霸虎目微闭,怒威暗收,他上下打量着周玄玉,耳畔前浮现起当初温恪所言所观,末了他道:&ldo;周玄玉,此职一任,堪比十死无生,同时也事关叛贼剿灭的成败,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战时怯弱脱逃,你不单功劳荣誉无有,连带家氏诸人也要受罚!&rdo; &ldo;属下明白,属下志从高堂,为将骋天下,但凡古往今来,有哪位名将悍将出自安乐乡?所以说,此战危险乃实,可果更为沉之,属下愿摘!&rdo; 如此心言脱口,只把关兴霸给激的发笑。 &ldo;好小子,虽然身气儒秀,可心力实为虎狼,难得,难得!&rdo;关兴霸高声,旋即他召来令兵,以备战事,可以说,为了让先登死士这一幌子化作实力,关兴霸也是下了功夫,那百名先登死士半数以上是从他的轻骑队、亲兵队里挑选,除此之外,也都是各都列里的青健勇悍者,纵然背着青军营稚嫩的名头,可这样一支队伍拉出去,迎击五倍之上的老卒,胜负也是难说。 半个时辰后,周玄玉身着精甲,率队离营驻扎,其左先锋都队的弟兄得知周玄玉入职先登死士队,全都惊蛰满满。 孙淳、马潼二人匆匆赶来先登死士队的驻地,大眼看去,这百人帐列扎着比他们数百人都有气势。 周玄玉来至队门前,道:&ldo;孙淳,马潼,明日开战,你等暂掌左先锋都队,记住,身为将士,莫要有贪生怕死之意,否则必败!&rdo; &ldo;周哥,你这…你这冷不丁的去当死士…万一…万一…&rdo; 马潼有些语顿,不知该说什么,倒是孙淳大咧硬气:&ldo;万一个屁,周哥有勇有谋,必定无事,明日驻阵,我带着咱们左先锋都队的弟兄从后驰援你,一定要把平州城内的叛贼杀个精光!&rdo; 与此同时,左营的牛锆也在下令所部,虽然他损兵严重,满营不过五百人,可是拓跋小新成令出落地,他身为叛将归顺,务必要在此战中打出忠诚,打出威风,否则日后难以立足。 &ldo;游安,老子与你精兵三十人,今夜偷偷潜入平州城,联合那些溃兵及其它人马,等到明日号角三通鼓起,青军营行先锋攻城之势,尔等立刻冲击城中北城校场,哪里有前锋营的辎重仓,把它给老子烧了,让后火速转向北门,从内破门开迎!&rdo; 听着牛锆的话,游安重重点了点头:&ldo;校尉,你放心,属下就是拼了命,也一定把这些事做好!&rdo; &ldo;不愧是我牛锆的弟兄!&rdo; 话毕,游安匆匆出帐,不多时,游安带着三十名精兵向平州城赶去。 入夜,平州城一片寂静,经过白日里州军围剿北城的民坊区,时至此刻,除了少数的左营叛兵各自藏匿保命,大多数的人都被州军抓走,斩首在街面上,以至于街面上的暗沟槽里流出来的水都是血红色。 &ldo;将军,左营的叛军已经完全剿灭!&rdo; 徐成立身王权毅面前,低声禀告,王权毅道:&ldo;如此立刻整军备战,出城进攻皇亲贼!&rdo; &ldo;得令!&rdo; 徐成匆匆离开,于震从旁道:&ldo;将军,日前平城方向传出消息,文成帝派兵进发幽州,此迹象似乎是威压幽州、定州两向的观风从者,咱们是不是也要小心行事?&rdo; &ldo;没时间了!&rdo;王权毅应声:&ldo;按照义父的交代,阳月前我就该拿下平州城,让后整军西进,如此幽州、定州方向或正或反,一眼明了,可现在我被困此地,幽州、定州那些说好起事的权贵竟然毫无动静,想来是在观望我的形势,所以我必须尽快解决掉拓跋小新成,稳住咱们的大旗!&rdo; 第九十五章计中计 &ldo;将军既然这样说,那属下建议将军今夜子时过后,派遣一营兵力出击卫营,让后再派一营紧随其后,那拓跋小新成肯定想不到将军夜袭后面跟着夜袭,如此胜算多些!&rdo; 王权毅听了,稍加思索,便传令徐成的前锋营整军备战,以待子时过后出击。 北城,狗洞方向,在野地里,游安带着小队人马猫身前行,远远看去,平州城城墙一片昏黑,偶有几点明光在墙头移动时,游安立刻与所队人马停下匍匐在野地中,待那明光离去,游安才继续摸索前行,约莫两刻功夫,游安才寻到狗洞所在,让后一队人接连进入。 &ldo;副尉大人,咱们接下来往哪走?&rdo; 过了狗洞,小队伍长低声问话,游安道:&ldo;向南,先去民坊区,看看还能不能集合一些弟兄!&rdo; &ldo;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去哪集合之前的弟兄?搞不好连自己都得陷进去!&rdo; 伍长言之有理,可游安却一心奉命,故而他毫不改口:&ldo;校尉命咱们行事,怎能私自暗改?你们听着,务必照令行事,现在三人一队,分散潜入民坊区,寻聚左营弟兄,寅时之前,务必要在此处汇合!&rdo; 伍长听了,心中虽有不愿,可还是照命离开。 趁着夜色,伍长与两个弟兄潜入民坊区的东街。 &ldo;你们都说说,这游安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非要把咱们弟兄往死路上逼?&rdo; &ldo;头,你这话啥意思?&rdo;一弟兄不解,伍长抱怨道:&ldo;他游安之前心向两边,险些害了校尉的性命,后来死里逃生,与校尉同归宗主殿下,现在牛锆急着立功,他游安也是同样,但别忘了,立功的路上可洒着咱们弟兄的血,让咱们在城里卖命,给他们挣功绩,这事老子感觉憋屈!!&rdo; 听出话里的其它味道,两名弟兄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伍长见状,也就息声,只是他们没有走多远,就被街面上的更夫给撞见。 由于平州城近来情况多变,为了以防走水宵小之辈,王权毅增加大量的更夫,以代替巡哨,那更夫猛地看到三名甲胄着身的汉子从小巷里走出来,先是一愣,旋即躬身就拜:&ldo;小的参见大人!&rdo; 伍长心里一怔,直接手握刀柄,作势欲砍,那更夫也是人精,瞧见不对,立刻丢掉铜锣,倒地口吐白沫,哆嗦起来,不过几秒,便没了动静。 见此,伍长愣住:&ldo;娘的,老子还没有动手,他怎地就躺下了?&rdo; &ldo;头儿,这家伙怕是有什么病吧,您直接给他吓死了!&rdo; 身旁的弟兄上前察看几眼,那更夫满嘴白沫,探手鼻翼处,也没了呼吸。 伍长一脸恶寒,急声:&ldo;如此莫管他了,咱们赶紧走!&rdo; 说罢,伍长三人匆匆过离开,结果那更夫听得脚步声远了后,一咕噜从地爬起来,让后魂飞胆丧的向主街道跑去。 民坊区东街街面上,前锋营的人正在归营,副尉盖牙看着徐成发来的令书,叹了口气:&ldo;唉…后半夜就要出城决战,也亏王将军想得出来,万一宗主殿下设下什么伏兵计,咱们这些人可就报销了!&rdo; 自言自语中,街口方向似有什么人奔来,盖牙当即命亲兵前去察探,不多时,亲兵带着一名更夫回来。 &ldo;副尉大人,此人说看到叛军!&rdo; &ldo;什么?&rdo; 盖牙一惊,旋即他拨马上前,来至更夫面前:&ldo;你看到叛军?&rdo; &ldo;大人,就在前面街巷北头,三个人,若不是小人装死,只怕现在已经被他们砍了!&rdo; 更夫颤声哆嗦,盖牙心中迅速一虑,立刻意识到左营的叛军还有残余,若是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贸然出城作战,搞不好他们要腹背受敌! 于是盖牙一面明人火速将此事告知徐成,自己则亲领亲兵队去抓更夫口中的叛军。 东街北巷,伍长三人正在顺着墙根前进,忽然前面街道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隐约还有呵斥,这让三人心乱不已。 &ldo;头儿,这怎么回事?该不会…&rdo; 话不落地,两队人马自伍长三人所在的街巷两头堵上,随着明火入眼,伍长一阵胆寒,不等他抽刀抵抗,盖牙的长刀已经顶在面前,瞬息后,伍长跪地,其它两人见了,也就随之同样。 盖牙将伍长三人带回校场,直接寻到徐成,徐成已经在半刻前听得盖牙的传话,现在看到三名叛军,徐成先是皱眉,紧接着道:&ldo;尔等何营?速速召来!&rdo; &ldo;大人,我等左营的兵士,奉命入城,来寻聚散兵!&rdo; 伍长当先开口:&ldo;求大人饶小的一命!&rdo; &ldo;入城?&rdo; 听得这两个字,徐成心里狐疑瞬息:&ldo;你方才说什么?你等是入城的左营兵士?&rdo; 伍长只为活命,哪里顾得了其它,见徐成口风松动,赶紧连声应承:&ldo;回大人…小的确实是左营的兵,半个时辰前,小的受命于左营副尉游安,来此聚众…&rdo; &ldo;废话少言,老子问你是不是从城外进来的…&rdo;徐成怒声,直接抽刀砍在伍长的肩头,伍长疼的要命,两个弟兄见了,索性横心拼命,却被盖牙轻松结果掉,伍长瞧着自己的弟兄身死面前,他满脸惊恐,怕意有增无减。 &ldo;说…说了老子饶你一命!&rdo; 徐成一手揪着伍长的发鬓,一手抬刀顶在他的脖子上,伍长粗息哀嚎,连声不断:&ldo;大人饶命,小的是从北城野地方向的狗洞钻进来的…求大人饶命!&rdo; 话毕,徐成手劲强出,伍长顿时息声瘫软在地,结果掉三个杂碎,徐成冲盖牙道:&ldo;没想到平州城城墙竟然还有疏漏,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将军!&rdo; 将府,王权毅得到徐成的禀告,也是为之一惊,不过那于震却从这里看到了机会。 &ldo;将军,既然皇亲贼暗中行事,祸乱咱们,那咱们何不将计就计呢…&rdo; 寅时三刻,在商栅栏的东街口方向,游安等人已经集聚在此,通过一番暗聚行事,游安聚得左营散兵百人,至于其他人,大都被州军宰杀。 第九十六章夜袭 两个时辰后,游安与所队的大多数弟兄按照之前命令,来到东街口方向聚合,只是看着面前的人,游安粗略估计,百人都不到,可见州军围剿甚烈。 约莫片刻,游安准备带着这些人前往北城校场,以作打算,结果负责警戒的弟兄从南面巷子匆匆奔来。 &ldo;大人…有人来了!&rdo; &ldo;可是州军发现我等?&rdo;游安一惊,骤然起身抽刀,可那弟兄喘了口气道:&ldo;不是州军,那些人领头的主说和您在一起待过!&rdo; 话落,张旭、鲍长平二人领着几十个弟兄匆匆奔来,瞧见张旭。 说来也巧,鲍长平、张旭二人避开州军围剿后,一直密切注意北城动向,至子时那会儿,游安的弟兄悄没声息的从张旭、鲍长平所在院子经过,鲍长平认出那弟兄的甲胄,便先行捉拿,让后几言相闻,确定身份后,鲍长平、张旭二人匆匆来汇合,以图撤离大计。 &ldo;副尉大人,你去而复返,可是宗主殿下要进攻平州城了!&rdo; 面对鲍长平的问话,游安点头:&ldo;不错,某奉命潜入城内,待明日大军进攻,我便放火乱城,捅了叛军的后腰,如此宗主殿下一战而定!&rdo; &ldo;甚好,甚好!&rdo; 鲍长平为之欣喜:&ldo;既然这样,我等与你一同行事,多些人,多点力量!&rdo; 几步外,仇万龙、花厉这些人听着鲍长平和游安的话,心里嘀咕不断,仇万龙低声冲张旭道:&ldo;旭倌,听着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要做危险事,咱们也跟着去?&rdo; &ldo;应该是!&rdo; 张旭听出个大概,简单应了一句,仇万龙有些不安:&ldo;旭倌,咱们是为了活命,不是为了拼命,就是拼命,也得把命拼回来,可不是拼出去!&rdo; 张旭知道仇万龙的意思,可他们背着劳役监的名,不干不净的哪里有什么话语权。 思量中,鲍长平匆匆走来,他环顾张旭众人,道:&ldo;张兄弟,半刻之后,我们要去行事,决了州军的北校场辎重粮草,你们若能来,此功我必定亲自向宗主殿下请报,介时你们都能够免去罪身,就算死了,我也会请宗主殿下犒赏尔等家人,你们意下如何?&rdo; 张旭听着这些话,犹豫三息,拱手:&ldo;如大人所言,我等愿从!&rdo; &ldo;好样的!&rdo; 鲍长平夸赞一声,便转身向游安的队伍走去,张旭缓了口气,冲仇万龙、花厉、鞠跃等人道:&ldo;诸位弟兄哥哥们,此事说来危险,可富贵生路何时不是险中求,当然,你们若是谁不愿去,现在离开,寻个安稳的院子躲起来也行,我张旭绝不强拦!&rdo; &ldo;怕什么怕,都到这种地步了,再怕也没用!&rdo; 鞠跃粗声,紧握长枪立身呼喝:&ldo;老子这些日子活的像只老鼠,既然有立功摆脱罪身的机会,老子宁愿拼一拼,旭倌,老子和你一起去!&rdo; 眼看鞠跃看,不过瞬息,便有十多名弟兄跟上来,可仍有一些犹豫不定,那仇万龙暗自思量片刻,道:&ldo;旭倌,叛军这事…凶险至极,况且咱们也不是当兵的…&rdo; 话虽然说得吞吞吐吐,可是仇万龙的意思已经很清楚,那就是他不会听命鲍长平的建议,与游安等兵士行事,对此,张旭虽然有些失落,可没有太过强留。 &ldo;仇哥,既然这样,那你多保重!&rdo;张旭告诫几句,仇万龙看了看花厉,花厉没有动身,仇万龙便领着十多个弟兄转身离开,远处,游安皱眉低声:&ldo;一群龌龊的废物,你们几个,去…&rdo; &ldo;且慢!&rdo; 鲍长平拦住游安的弟兄:&ldo;那些人都是苦命加罪的主,放他们去吧!&rdo; 有鲍长平的劝声,游安才放了仇万龙一马,于后,张旭、花厉、鞠跃等三十多名弟兄来到游安面前。 张旭道:&ldo;大人,我等人少轻微,可一心忠于皇帝,此番深陷叛乱,我等有心搏出一条生路,希望大人看在我等忠心的份上,战后无论死活,都请免除我们身上的罪名,还我们自由清白!&rdo; &ldo;好小子,胆子挺大,未立功,便先邀赏?&rdo;游安阴笑不定,张旭恭礼沉稳不动,游安再道:&ldo;不过老子喜欢你这胆大心硬的娃子,这年头,不管是反贼还是忠主,都得强硬一点,不然都是做下酒菜的主,只要你有命活下来,老子一定亲自为你请功解罪!&rdo; &ldo;多谢大人!&rdo; 张旭立刻跪地叩首,以谢恩赏,花厉、鞠跃等人见了,随之同败,游安笑言几声,大手一挥,这百十多名各道爷们汉子向北城校场摸去。 至于王权毅方向,由于徐成捉拿伍长等人,估测出卫营攻战在即,王权毅一通思量后,改变军令,先是命徐成率领轻骑继续夜袭卫营皇亲贼的令,只不过把章泽的后续突袭变成驻阵接应,给拓跋小新成一个错觉,那就是王权毅兵锋如强弩之末,硬不过三分。 寅时三刻,徐成率千余轻骑火速赶往卫营驻地。 卫营哨骑在营列外三里方向便发现徐成,一时间卫营警号大作。 &ldo;敌袭…敌袭…&rdo; 营地中令兵奔走呼喝,青军营、卫营立刻燥乱起来。 &ldo;慌什么?区区叛贼,何需乱神,尔等各安其名,各部速出,迎击叛贼!&rdo; 拓跋小新成大步奔出中军帐,虎喝一声,压下燥乱,关兴霸、罗傲、牛锆得声领命,其关兴霸担着天亮以后的先锋将之职,此时稍稍准备,便带着所部出击,其中,领职先登死士队的周玄玉亲随关兴霸的亲兵队。 奔迎夜袭叛贼中,周玄玉从那警号中听出些许猫腻。 &ldo;校尉,低声疲弱无力,松散不堪,且有马鸣厮叫,地闷暗声,粗略估计,顶多千骑!&rdo; &ldo;千骑?&rdo; 关兴霸狐疑周玄玉的话,但军令在耳,安危为重,关兴霸自然不会小视对方,也就半刻之后,关兴霸来至前阵,待确定来袭果如周玄玉所言的轻骑后,关兴霸命各都队分列迎击,那徐成一冲不果,二冲不战,关兴霸只感觉昏昏不明。 第九十七章攻城 &ldo;这些州军搞什么鬼?冲而不战,白瞎那千余骑兵了!&rdo;关兴霸唾言不屑,待其令落各都队,青军营的甲士一已经做好反冲准备。 徐成望着一里外的火把军阵,立刻命令所部骑兵以角弓强射青军营,但是青军营早有准备,此般箭雨并未给青军营多少伤害,当州军骑兵三轮抛射结束,关兴霸马槊一挥,麾下诸队兵士立刻出击,以步卒枪阵冲向骑兵。 面对这般情况,徐成不屑一笑,角手呼喝,骑队一分为二,从左右冲出,如此一来,关兴霸的枪阵自然无用,但是枪阵结合紧密,徐成也不会拿千余骑兵正面硬碰硬。 双方一来二去相对较量之后,徐成刻意让枪阵卖出一个缺口,关兴霸见了,立刻压着本队冲上,可谁成想这只是徐成的陷阱。 关兴霸率亲兵队冲进缺口,直奔徐成那面大旗,但是不过眨眼功夫,一队百人骑兵从后面杀出,直接把关兴霸与本阵截断,这么一来关兴霸的几十骑亲兵队就是孤立的羔羊。 危机中,周玄玉领着先登死士从侧面冲来,一阵强弩连射,直接将徐成的本队给射翻半数,这般变化让徐成稍稍惊蛰,乱中稳住阵脚,徐成向箭雨袭来的方向望去,黑影中却什么也瞧不清,而关兴霸借着这个机会,快速撤退,算是保全自身。 于后,关兴霸呼喝令兵,收缩阵列,以做僵持,徐成眼看没有什么机会,便转身撤退。 &ldo;叛军撤了,叛军撤了!&rdo; 徐成退兵让青军营的弟兄甚是高兴,立即大呼起来,可关兴霸确实一点高兴劲都没有。 在关兴霸缓息中,周玄玉率队归来:&ldo;校尉,叛军已经撤远了!&rdo; 听到这话,关兴霸冲周玄玉道:&ldo;好小子,竟然让你救了本校一命!&rdo; &ldo;校尉言重,属下不过是尽职尽责罢了,若没有校尉提拔,我周玄玉此时还不知道在哪呢!&rdo; 周玄玉几句话把关兴霸的脸面给足,关兴霸粗声笑笑,当即拨马,率部回营。 一刻之后,关兴霸率兵回到卫营驻地,远处,拓跋小新成早已整装待备,关兴霸速速上前将情况禀告,拓跋小新成不假思索,直言二字:&ldo;出军!&rdo; 一个时辰后,天边漏出鱼肚白,随着鸡鸣传出,夜幕快速离去,随之而来便是苍天青云,以及未散耀阳的晨辉。 平州城上,王字大旗垂头拖满面,看起来就像败势落身一般。 &ldo;将军,那皇亲贼的防范很是严密,属下前去夜袭,还未到地方,就被拦住,让后与青军营的关兴霸交手半刻,各自撤军!&rdo; 徐成将夜袭的情况告知王权毅,王权毅点点头:&ldo;关兴霸是你的老上级,你与他一直不对付,此番他交给你来料理!&rdo; &ldo;谢将军!&rdo; 徐成赶紧道声,这时,斥候来报,平州城东面五里外发现济阴王的旗帜,对此,王权毅道:&ldo;按计划行事!&rdo; 北城民坊区。 游安、鲍长平、张旭这些人悄没声息的来此,由于天色刚刚亮,街面上静悄悄的,游安四处警惕,确定没有州军,游安道:&ldo;二位,我意下如此,这北校场乃是州军前锋营的辎重地,只要咱们将此处毁了,必定能够乱了州军的动向,那时城外的宗主殿下一击得胜,便可收服平州城!&rdo; &ldo;说的甚好,但是副尉也要明白,咱们这些人如何能够毫无失误的把北校场的辎重给毁了,里面肯定有守军,不会看着咱们动手!&rdo; 鲍长平思量关键点,游安道:&ldo;我早有计划,待会,咱们分成三队,我从东面,鲍郡尉你从北面,张兄弟从西面,三面齐出,我不信那些州军能够反应过来,再者言,辎重粮草,沾火急燃,只要咱们把火油火折子接连扔进去,不信烧不死他们!&rdo; &ldo;那就这么定了!&rdo; 鲍长平随声附和,张旭眼看二人都合计完了,他也只能从之。 北城商栅栏的西面城墙根方向,仇万龙一伙人在离开张旭等人后,一路偷摸来此,时至此刻,天色逐渐变亮,可是仇万龙还没有找到张旭所说的狗洞,这让他着急不已。 &ldo;仇哥,不能再找了,这天一亮,州军的人肯定回来巡逻,咱们得赶紧藏起来!&rdo; 跟随的弟兄急声,仇万龙虽然知道危险越来越近,可他实在不想待在城中一步,对他而言,不管州军胜还是济阴王胜,他们这些人带着罪名的主是两头不得好,进哪都是死,最好办法就是远远的逃走,奈何张旭、花厉二人胆大拼之,仇万龙不谋,只能自己离开。 现在狗洞没找到,城中的鼓声号角声却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一时间,仇万龙心神慌乱。 焦躁中,仇万龙胡乱低骂几声,冲跟随的弟兄道:&ldo;不找了,赶紧寻个地方藏起来,等到天黑再做打算!&rdo; 按说这样想是没有错,可仇万龙忽及了州军巡逻兵的速度,他们离开城墙根向商栅栏赶去的时候,迎面,一队队州兵已经出现,这些州兵隶属前营,按照王权毅的命令,他们要进驻城墙,抵御皇亲贼的进攻,所以行进甚快,看到仇万龙这十几个鬼鬼祟祟的青汉子,这些前营士兵二话不说,挺枪冲来。 &ldo;娘的,快逃!&rdo; 仇万龙自知不敌,扯呼转身,可是州军一声号角传出,仇万龙这些人钻进巷子来回几个转,就被堵死在里面。 面对仇万龙这些人,堵路的前营士兵在伯长的命令下,直接冲杀,仇万龙见之,整个人吓的胆散,奈何祸乱就是无情无义,也就几息不过,仇万龙这十几人全都毙命死胡同里。 解决掉仇万龙后,前营的士兵接续赶往城墙,而仇万龙至死也想不到,那张旭、花厉二人在接下来的拼搏路上,不单单摆脱了身上的罪名,更为以后的军路开了条明光大道。 &ldo;呜呜…呜呜…&rdo; 平州城东城门外一里处,拓跋小新成率军至此,望着再莫熟悉的城墙,拓跋小新成叱声左右,当有一骑冲出,奔向城门。 第九十八章攻城2 &ldo;将军,皇亲贼派令使来到城下呼声!&rdo; 城楼内,王权毅暗自独坐,显然对于拓跋小新成的到来,他不敢大意丝毫,毕竟对手是大魏皇族的能征善战之主。 &ldo;将军?&rdo;于震连了一声,王权毅这才回神,他起身来到城垛后,俯身看去,一骑正在城门前候身呼喝。 &ldo;城上的人听着,某乃济阴王府前司马令,特地来见王权毅,王权毅何在?速速应声答话!&rdo; 面对葛青的不尊,王权毅二话不言,抬手夺过身旁弓弩手的角弓,一记平射下去,只听嗖的一声,那羽箭似流光袭来,只把葛青惊了一跳。 转瞬间,葛青坐骑受惊,一个翻身,把葛青掀下马背,此景惹来城头上的州军笑言。 &ldo;尔等听着,本将不杀你,但是回去告诉拓跋小新成,本将此战奉的是天理,他拓跋小新成有能耐,就只管杀来,本将保证让他有来无回!&rdo; 王权毅怒喝,声威彪悍如雷,只把葛青压得毫无招架之力,在州军嘲笑中,葛青匆忙起身,回骑逃离,生怕王权毅再来一箭,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回到自家阵前,拓跋小新成看到葛青的狼狈样,重重哼了一声:&ldo;入阵!&rdo; 于后,拓跋小新成示意左右角手,旋即,角手呜呜鼓吹,三声之后,青军营结阵向城门方向杀去。 城内,张旭、游安、鲍长平等人听到城外传来的呜呜角鸣,便知道宗主殿下反攻开始,游安立刻道:&ldo;张兄弟,鲍郡尉,宗主殿下出击,青军营先锋战事已开,咱们快些烧了北校场,让后直赶北门,里应外合,接应青军营的弟兄!&rdo; 话落,三人各分三向朝北校场冲去。 只是游安没有料到,之前伍长与仇万龙等人的身死早已让州军警惕,现在他们直扑北城区,无异于羊入虎口。 也就半刻不过,游奔至北校场的背向营墙,三十来人翻身跃入,可行不过一帐列,便被驻守在校场中的州军发现,旋即,双方搏杀起来。 面对数倍的州军,游安心下一横:&ldo;弟兄们,拼了!&rdo; 扯呼叫骂,刀光血影连连刺目,游安带着这三十来人就像疯狗一样强冲扑身,如此倒让驻守校场的伯长惊愕震撼。 &ldo;这些人如此凶悍,我等恐怕不敌,快,去求援校尉大人!&rdo; 伯长急声,就这须臾功夫,游安已经盯准杀来,一记斩月式,伯长的脑袋直接飞向天空,那没了脑袋的颈项如喷泉一般迸射鲜血,只把周围的州军吓了一跳,借着这番狠劲,游安意外般的杀开一条路,让后游安当为刀锋,带着身后的弟兄冲向中帐方向的辎重列。 &ldo;冲…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了,杀三个,咱们就都是爷了!&rdo; 游安粗吼不断,身后的弟兄也都一个模样,也就同时,张旭与鲍长平二人各带弟兄从营墙东面、西面两向破口冲来,一时间,北校场三面乱起,而伯长毙命使得剩下的数队州军军心不稳。 待三人三向合兵中帐列,那些州兵竟然大多散去。 &ldo;游副尉,快些放火,莫要拖沓,否则州军反杀围堵,咱们可就出不去了!&rdo; 鲍长平呼声一喝,游安立刻命身后的十几个弟兄将火油瓶、火折子扔向那些辎重帐,眨眼之后,大火熊熊,人离得两三丈远都被烤的浑身发烫。 &ldo;撤…&rdo; 当大火快速蔓延,游安不做任何犹豫,直接呼声撤退,张旭、鲍长平紧随其后,只是北校场的守兵在游安突袭强势不挡时,已经飞骑赶往城门方向,负责北城墙驻守要务的徐成听得这个消息,顿时人惊脸青,不过一息,徐成立刻呼声盖牙领兵三百回救北校场。 盖牙率兵急急赶回,此正好碰到赶往北城方向的游安一伙人,双方照面,游安扯呼:&ldo;你二人立刻绕路冲向北门,我在此处顶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北门给从里面打开!&rdo; 城头,面对青军营的进攻,王权毅以庞万、徐成两营兵力,稳稳占据上风把守,在一阵阵箭雨的压制下,青军营简直寸步难行。 卫营阵前,罗傲、牛锆瞧此,心急不已。 &ldo;殿下,关校尉所部一千五百人马,而城头州军足足四千之众,这么下去,只怕关校尉摸不到城墙边,所部兵士就被损耗完了,故此请殿下下令,让我等出击!&rdo; 二人请战,可拓跋小新成仿佛听不到,根本不应。 青军营阵前,关兴霸以盾阵聚墙,挡着城头的箭雨缓缓前进,即便如此,每进一步,都会有十几名青军营的士兵倒下。 但关兴霸深知战风关键何在?故而他死撑不退,当青军营进至城门下五十步之距,拓跋小新成突然下令牛锆出击。 &ldo;本王命你率所有轻骑,于阵侧两翼袭扰,不得有误!&rdo; &ldo;属下得令!&rdo; 牛锆早就等的焦急,此前他已经命游安进入城中暗行其事,现在出击,但凡得住丝毫机会,以牛锆之猛,六百骑兵足以让他破门冲城! &ldo;弟兄们,杀!&rdo; 牛锆一马当先,一杆丈八烂银枪携风摆尾,挡下城头的箭雨,反过来这些骑兵左右各行三百骑,以骑弓抛射城头,虽然骑弓劲力不比角弓,但是青军营吸引大多数弓弩手的注意,因此牛锆所部压力甚少,也就两合回冲抛射,城头便传出哎呦呜呼的惨叫,显然是那些州兵被骑弓射杀。 &ldo;该死的牛锆!&rdo; 城头,王权毅看着牛锆之勇,顿时怒骂,当初他命牛锆袭击皇亲贼,这个家伙以大势兵力败落,现在从身皇亲贼,以弱势骑兵攻袭自己,却勇猛至极,可见其人当初留有二心。 恼怒中,王权毅亲自张弓,直射牛锆,奈何牛锆反应迅猛,数支强弓利箭皆被挡下。 &ldo;将军,请允许属下出战,斩杀牛锆!&rdo; 冷不丁,以作后援的章泽突然从后赶来请战,王权毅回身怒声:&ldo;时机不到,何需等卖出破绽?&rdo; &ldo;将军,北校场大火凶猛,已经蔓延,属下恐怕城中乱像扰乱军心,故此强冲,将战势掌控在己方!&rdo; 第九十九章破城 章泽言之有理,可是王权毅深知拓跋小新成之威,那可是上马驰骋沙场,下马安享高堂的皇亲主,现在拓跋小新成以弱势反攻,本就不合常理,他在不清虚实,后袭骑兵不到位前,是无论如何不会轻易出击,以免破绽漏敌,造成败落。 倘若王权毅此番败落,丢了平州城事小,坏了义父举兵之战才是大事。 故而王权毅一番着虑后,他令声章泽:&ldo;尔等率部稳住,待本将下令,尔才能出击!&rdo; 北城东街前往北门的道上,游安面对盖牙的围攻,身中数刀,盖牙心赞游安是个汉子,在一刀迫退冲阵的游安后,他高声一喝:&ldo;老弟,事已至此,不如束手就擒,看在之前同伍的份上,老子还能给你留个全尸!&rdo; &ldo;狗屁!&rdo;游安唾出一口血水,摇身晃动却不倒:&ldo;尔等叛贼,当初骗了老子一次,现在又来这一招,老子信你个龟孙!&rdo; &ldo;既然这样,那就去见阎王爷吧!&rdo; 眼看劝降无果,盖牙立即下令,身后的弟兄结阵挺枪,冲向游安,也就瞬息后,枪锋交错,狠狠捅入游安的身子,游安一口老血喷出,便呜呼哀哉。 结果掉游安这些人,盖牙还没喘口气,所队伯长急声:&ldo;副尉,方才叛贼游安拖战时,有两股人冲进边上的巷子,不得踪迹!&rdo; &ldo;混账,为何不去追赶?&rdo; 盖牙怒斥一声,伯长吓的一哆嗦:&ldo;副尉,游安此人甚是凶猛,他三十来个人硬是拖住咱们百人,属下若是贸然带人离开,恐把副尉置于险地!&rdo; &ldo;废物!&rdo; 虽然盖牙知道伯长所言何意,可战时危机,每一秒都是关键,眼下游安虽死,可是还有两拨六七十人不得踪迹,万一在关键时刻搞出大事,那造成的后果可不是盖牙能够担的… 稍加思索后,盖牙急声:&ldo;立刻回兵北城门,若我猜的不错,游安目标就是从内迎外,由北门接敌!&rdo; 北门方向,在其城墙上,徐成率部驻守,远处,皇亲贼的阵列虽然紧密严实,可从战号声中可以听出来,进攻方向在东门,这让徐成心有估量。 &ldo;济阴王兵少将微,他以兵锋之利强攻东门,此为强势于一点,若本校率部出击,从侧面突袭,想来会有意外收获!&rdo; 徐成自想独断,约莫片刻功夫,徐成下定主意,前往东城城楼方向,只是他前脚走,后脚张旭、鲍长平等人赶到。 望着北城城门甬道方向的情况,张旭使劲咽了口气,道:&ldo;如此严密,我等如何从内破门迎外?&rdo; 鲍长平眉皱目沉,恍惚中他只感觉肩头如压千斤巨石。 &ldo;张兄弟,我有一计,不知你可敢行事也?&rdo; 张旭心沉思量,迟疑片刻,应声:&ldo;不知大人计从何出?&rdo; &ldo;你我二人需出一人,带着弟兄们去诱敌,只要诱开城门的小队片刻功夫,另一人带弟兄们乱中投机,必可打开北门!&rdo; 鲍长平话说一半,可张旭非昏人也,直接猜到其中深意:&ldo;鲍大人,说吧,您觉得咱俩谁去诱敌合适?或者说小民自己直接去得了?&rdo; 虽然战事愈发紧急,城外号角呜鸣连连不断,可事关人命,张旭直言倒让鲍长平稍稍发愣,须臾中,张旭见鲍长平不应,直接道:&ldo;即然这样,那我去便是了!&rdo; 张旭憋着一股劲起身,结果鲍长平拦住张旭:&ldo;张兄弟,也罢,由我去诱敌,比起你来,我曾是北门校尉,一些兵士认识我,若是能够赚的他们迟疑不定,你的机会更大些!&rdo; 于后,鲍长平不容张旭再言,已经带着人冲出去,瞧此,张旭横心憋劲,冲花厉、鞠跃道:&ldo;老哥们,待会就要拼命了,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否则出什么差错,可就再没机会了!&rdo; 鞠跃有些犹豫,倒是花厉言直痛快:&ldo;说个屁,等会儿弟兄们出了城,离开这破地方,何不尽情把酒言说!&rdo; 此话入耳,众人虽然深陷危难,可那股子求生之气让他们心涌志跃,也就喘息中,鞠跃伸手握拳,抽刀挺身:&ldo;旭倌,弟兄们,咱们绝对能够活着离开!&rdo; 旋即,三十余弟兄呼声其喝:&ldo;活着出去!&rdo; 平州城东北方向,十里外,王权毅的将府军候雷耀祖率领千骑暂歇在此,昨日半夜,王权毅飞骑来令,命雷耀祖在战时胶着中突袭皇亲贼后军,此刻估算时辰,皇亲贼拓跋小新成已经开始攻城一个多时辰了。 于是雷耀祖下令骑队开拔,向平州城东面赶去。 平州城济阴王军阵前,拓跋小新成望着关兴霸、牛锆的攻城态势,沉面无变,可身旁的罗傲早已按耐不住心里的急躁。 &ldo;殿下,关校尉攻势遇阻,了无进况,再这么下去,只怕我军兵锋都要被消耗完了!&rdo; 对于这话,拓跋小新成道:&ldo;逢战无乱,此为上谋,况且关兴霸身为州军前锋营的原统兵校尉,那般能耐非你所想,看着吧,鏖战寻机,破敌于弱势才是他的实力!&rdo; 罗傲听此,纵然心底不安,可也不能造次自行其事,远远望去,东城前,关兴霸已经结阵冲至城墙脚下,当一波箭雨落过,关兴霸怒声一喝,盾阵立刻分散成,那周玄玉所领先登死士扬身抬臂,蓄力强弓,只听弓弦颤动,流光四出,瞬间,城头数个城垛间的州军纷纷中间毙命,或栽落城头,或仰面呜呼。 &ldo;云梯,冲!后阵,压!&rdo; 借此间隙,关兴霸叱喝一声,早已备好的云梯在十几个壮硕的兵士奔抬中,攀住城头的墙檐,而周玄玉等百人先登死士立刻扔掉强弓,抄起盾牌迎战而上,庞万本以为青军营不过是些乳臭未干的莽撞青汉小子,可周玄玉那波强弓连射着实有威力,虽然百人不过,却比的他的千人弓箭手还要强劲,现在青军营云梯攀城,庞万立刻意识到不能再小看关兴霸丝毫。 于是乎庞万手持长刀,呼呵各队冲奔墙檐,奋力劈砍云梯的爪钩,阻止青军营爬城。 第一百章破城2 可城下关兴霸早就料到这一招,故而在方才的弱势之后,关兴霸强势全开,城下一千五百兵士撤盾齐出,或以抛枪,或以角弓,只把庞万打的抬不起头。 与此同时,牛锆瞧之情况,立刻呼呵传令,一息不过,本阵传来几声急号,旋即,牛锆率领骑兵脱开东城战场,向北门奔去。 本阵前,拓跋小新成看到青军营攀城猛攻,立刻冲罗傲道:&ldo;即刻传令罗真来见!&rdo; 声落人到,罗真拍马从后奔至近前:&ldo;殿下有何令?&rdo; &ldo;本王命你率二百亲骑兵,与葛青一同向后阵撤去!&rdo; &ldo;什么?&rdo;罗真惊愕不解。 大战之前,将行前冲之为,何来撤后之说? 瞧着罗真、罗傲不解之名,拓跋小新成声沉如虎啸,其威压根本不由反驳丝毫。 &ldo;王权毅聚力不出,是在等本王战势破绽的机会,可本王何尝不再等他的破绽机会?现在关兴霸强战得机,已是我军大开进攻之时,但王权毅也非小儿弱种,其后必定有力,首要之前的便是辽西郡那贩马之骑兵,若是本王大举强攻之际,后阵遭袭,后果如何?可由本王脱口?&rdo; 这话入耳,罗傲、罗真恍然明白,于是乎罗真当即领命,与葛青率骑队离开,至于罗傲,拓跋小新成亲执马槊,以大旗为号,直扑东门。 东城城楼,王权毅看着斗转急变的战况,心中焦急万分,按照他的估策,自己的暗袭骑队雷耀祖应该到地方,现在只等拓跋小新成出击,雷耀祖后出袭阵,那样的话自己就能够全力反杀出战。 可拓跋小新成行事机敏迅速,逢的一分战机便夺势急出,如此超出王权毅的预料。 &ldo;呜呜…呜呜…&rdo; 当一声声号角袭来,王权毅整个人为之一颤,也就数息不过,远处的卫营旗列开始向城头行进。 &ldo;该死的皇亲贼,如此急攻,难不成老子绝你祖坟了!&rdo; 王权毅唾口大骂,结果身后传来一声请战,回身看去,乃是徐成。 &ldo;将军,皇亲贼速攻出击,属下以为侧面夹击乃为上策,请将军准许属下率部北门出,夹击皇亲贼!&rdo; 在战风变换中,王权毅正要应允徐成,不成想徐成的营中都尉匆匆奔来,言曰北城城外发生不明迹象,其牛锆骑队已经转战突至城外,对此,徐成还未答话,王权毅已经叱命开口,让徐成立刻赶回北城墙,以备无患。 东城城头浴血奋战的庞万抬目远望,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东城下,卫营三千精甲如浪袭来,虽然庞万知道皇亲贼处于弱势攻敌,可在城头这些兵士眼里,济阴王的大旗和冲击的军阵已给他们带来视觉和心理上的冲击,照此情况,顶多半刻,庞万就要失守,为了不让自己落得身死战败的结局,他死命抵挡周玄玉,可周玄玉这百人根本就是死士,面对州军右营的阻拦,他们毫无顾忌,果敢强杀,往往一个人登上城头,身中数刀摔落前,总能凭着一股血气带走离得最近的州兵性命,可见其心之坚,其狠之利。 &ldo;冲…冲…&rdo; 云梯上,周玄玉身先士卒,以为刀锋,当前面的弟兄一个接一个摔落城下,化作肉泥,周玄玉只觉得胸中血浪滚滚,如滔天汪洋,当一个跃身蹬梯攀上城垛,周玄玉只觉得眼前白花一片,也就电光火石间,周玄玉神思骤清,聚目收光,敢情那白花光亮都是州军的枪锋盾甲所射。 &ldo;杀了他…弟兄们…杀了他!&rdo; 城垛后,右营都队的都尉扯呼挺盾抄刀冲上,可周玄玉死前搏命,一个扑身滚地,与那都尉撞做一团,连带着撞倒周围数名围杀的州兵,乱斗中,那些个州兵一拥而上,试图砍杀周玄玉,可谁成想城下数波箭雨抛射上来,眨眼之间,这段城垛后的州军猝不及防,纷纷被撂倒。 借此机会,先登死士队的弟兄们一拥冲上,直奔周玄玉,而周玄玉与都尉翻滚搏命,刚好翻身顶上,把都尉当做肉盾,都尉被箭雨射杀,周玄玉一个鹞子翻身拔地而起,抄起刀盾,与紧随而来的先登死士弟兄们结成不大的攻击阵列,死守身后的城垛。 &ldo;娘的…杀光皇亲贼…&rdo; 庞万奋力砍落云梯,可是云梯十余张,他这边结果干净,那边先登死士已经登城,这可把庞万激得怒吼奔来。 但是城下的关兴霸在助力周玄玉等城后,再加云梯十余张,所部各队都尉敢为先锋,率领弟兄们接连登城。 在东城战况向济阴王大旗偏走时,北城城门甬道方向,鲍长平也诱引城门守军至甬道街前。 那驻守城门的小校最初与鲍长平同任过,此间再见,小校一来惊讶鲍长平为何会从城里出现,二来鲍长平带人抄刀,态势凶狠似要夺门,于是小校只能呼呵所队弟兄反挡鲍长平,可鲍长平言语攻心,借以号角攻势,只把小校给压得进退两难。 &ldo;兄弟,王权毅仗势作乱,此乃叛贼行径,尔等身为大魏子民,为何要从身行事?此时宗主殿下大军压城,不时城破,尔等可有活路?&rdo; 鲍长平呼呵如雷,小校踌躇不定,鲍长平见机再压,牢牢把住小校的注意,而张旭等人则顺着甬道侧面的小巷悄悄奔进,冲向城门。 但城门甬道长宽数丈,张旭这几十人由远侧面奔进,除非瞎子,否则不可能看不到,故而张旭刚刚冲至甬道,小校边队的弟兄已然呼声。 &ldo;敌袭…敌袭!&rdo; 此一声出口,小校骤时惊蛰,旋即大怒鲍长平诈逼之为。 &ldo;混账皇亲贼…鲍长平,你敢哄诈于我…弟兄们…给我…&rdo; 小校怒啸,可杀字不待出口,鲍长平已经甩手腰刀,眨眼之间,腰刀砍在小校的脖颈处,在小校哑语倒地,鲍长平呼呵身后,直扑小校的驻守城门队。 &ldo;快…快…&rdo; 张旭回头观望,那小校的驻守城门队一分为二,一队搏战鲍长平,一队冲向自己,危机之下,花厉竟然带着十余人转向冲奔州兵。 第一百零一章破城3 &ldo;旭倌,此些杂碎有老子顶着,你只管去开城门!&rdo; 一直以来花厉都是沉默寡言的主,可眼下生死相错,为了能够搏出一条干净脱罪的活路,花厉也是拼,他粗声沙哑扯呼,恍若换了一人,而张旭自知危机时刻,一分一秒都是人命,便不顾其它,奔至城门栓后,与鞠跃等数十人奋力抬起门栓,让后转身奔至吊桥锁前,以刀劈砍杯盏粗的绳索,只为放下吊门。 北城外,牛锆率骑强袭,一路烟尘滚滚,几乎遮蔽眼目。 &ldo;放箭,快放箭!&rdo; 北城墙城头,前锋营的都尉、队主纷纷大吼不断,可弓箭手乱中压射,根本追不上牛锆骑队的马蹄子,一连串的箭矢落地,连骑队的马屁股都没有摸到。 骑队前,牛锆扯缰夹马,使劲狂奔,待北城门出现在视野中,牛锆心中打鼓翻天,告求默念:&ldo;老天保佑游安得手,老天保佑游安得手…老天保佑啊…&rdo; 随着战马狂奔,也就几通鼓的间隔,牛锆率部转过城墙道,冲入北城门的官道,远远看去,那黑乎乎的城门紧闭不开,而城头的前锋营州军已经躁乱急动,从那声音可知,前锋营已经待战将出。 &ldo;该死的…游安,你为何没有打开城门…你这是要毁了老子,毁了济阴王啊!&rdo; 牛锆失望怒啸,结果声音未落,那黑乎乎的城门竟然吱吱忸忸打开,就这瞬息的转变,牛锆急怒转狂喜:&ldo;游安,好样的…弟兄们,随老子一同冲杀州军叛贼!&rdo; 虎吼一啸震心魂,马鸣一跃赛如风。 在牛锆的勇悍之下,五百骑兵如狼似虎,突入无人之境。 城门后,张旭等人不顾一切奋力断索开门,也就门光内入的瞬间,城外的宗主骑军便猛烈杀来,其势如虹,毫无可挡之力。 到这里,张旭那颗深陷危难的心总算如泉喷涌,缓过三分生息,可世事难料,生死之间更是如此。 张旭成功打开城门一息不过以后,身后的城门甬道方向,盖牙竟然率队匆匆赶来,且两向的城墙梯道处也都人影滚滚,入河流注江汇聚而来。 &ldo;该死的混账…谁人打开城门了?&rdo; 盖牙瞧见城门打开,整个人为之癫狂,且城门之外,烟尘如雾蒙蔽天际,可想皇亲贼的兵锋之强。 &ldo;副尉,敌袭…敌袭甚急…&rdo; 驻守城门的州兵小队看到盖牙赶到,那小伍长急呼上前,却被暴怒的盖牙一刀砍翻,旋即,盖牙不顾一切的下令身后弟兄,乱箭抛射,先来一波压射。 于是乎,盖牙身后的弓弩手张弓搭箭,向着乱战中的鲍长平和驻守城门小队无差别攻击,几波箭雨落下,鲍长平于乱搏中躲闪不开,身中数箭,不顾过一息,便呜呼倒地,甬道内,张旭看到这一幕,心惊胆颤,虽然他们打开了城门,可城门吊索转动缓慢,城门打开的也慢,城外烟尘大作,骑兵突袭,却无法横列冲击,那三两人宽的城门口顶多穿过几骑,故此一瞬,张旭才意识到刚刚的希望在州军的箭雨刀锋下变成失望。 十多步外,花厉等人抵战驻守城门小队,已经不支,张旭甚至看到花厉大腿上的伤口在往外淌血。 &ldo;该死的…老天你当真不给我活路!&rdo; 一瞬的势转让张旭心绪大变,那种对生的渴望让他胆怯,却又在血性冲击下劲力爆发,有那么短暂的迟疑,张旭抄刀转身,冲向花厉,如此张旭反倒救了花厉一命。 那些个驻守城门的州兵面对这么一群衣衫破烂、脏兮不堪的青汉,心中到底生畏还是厌恶已经无从得知,只有从他们紧握横刀长枪的身形中可知,双方拼死,仅可留一。 &ldo;冲…务必堵住城门!&rdo; 盖牙的到场使得州军立刻逆转局势,眨眼之后,盖牙率部带着数百前锋营兵士杀进城门甬道,彻底把张旭、花厉这几十人给堵在城门后。 可老天亡张旭之心未到,在盖牙踏着甬道里的尸体奔砍张旭这些人时,一声马鸣从天而降,紧接着便是风袭压身,扑面袭来。 反观张旭、花厉这些人,蓦然回首,那一骑一骑的健硕兵甲就似那从天而降的神兵,压向盖牙的州军。 &ldo;叛贼受死!&rdo; 呵声携风,影散明光,盖牙迎之一惊,待那人马跃空落下,盖牙自天灵盖顺身而下,化作两半,真可谓左半边多三两,右边半边少半斤,如此血溅之景,直接把其它兵将吓的心颤魂散。 &ldo;副尉大人死了…副尉大人被杀了!&rdo; 一浪惊呼,牛锆的强势直接震碎这些驰援城门的州军,而牛锆冲入州兵众内,随不过一人一骑,可他刀锋大开大合,简直把这些叛贼州兵当做烂菜猛砍,也正是这般英勇拼命,让即将毙命州兵刀下的张旭、花厉等人捡回一条命。 于后,牛锆的轻骑队接来冲入,不过眨眼功夫,十几骑就像恶狼扑羊群,把州兵杀的四散奔逃。 北城东墙道上,徐成纵马急奔赶来,远远看去,城门处早已化作血海尸地,徐成心惊几乎碎裂。 &ldo;该死的皇亲贼…&rdo; 徐成破口怒骂,拍马挺槊袭来,城门甬道东西方向的城墙阶梯道上,那些急忙援救奔下的前锋营兵士面对牛锆战骑的冲杀,根本不当,也就三合功夫,那些兵士便各自撤逃保命。 对此,牛锆杀的一身鲜血,挺刀横立:&ldo;叛军贼种,谁敢与我一战?&rdo; 原以为震声立威,平了北门,不成想这边呼声起,那边呼声迎。 &ldo;皇亲贼休要猖狂,某来擒你!&rdo; 声声相对,气浪相搏,牛锆舍命搏战夺回的形势随着徐成应声,骤然再变,但瞧徐成自领亲兵队几十人冲杀而来,牛锆粗息扯缰拨马,来个迎锋拼命。 &ldo;卑种小儿,有何言姿,看老子取你狗命!&rdo; 一言一还如狗龇牙,可把徐成气毁。 躁乱呼声中,二将以疾风之势冲战在一起,至于紧随其后的轻骑和先前欲撤的前锋营州兵,也都以北门为争夺关键,互冲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破城4 正因为双方强势搏命,张旭、花厉这一帮子可怜儿算是被人忽及在城门角落。 望着鲜血淋漓以命相搏的景象,花厉忍痛沙哑:&ldo;旭倌,跑…快跑…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rdo; 张旭听之,犹豫一息后,他冲仅剩的二十来个弟兄急声:&ldo;诸位兄弟,此行凶险,咱们拼至现在,实属老天眷顾,眼下城门已开,宗主军骑冲战叛贼,尔等可立刻逃离,以保性命!&rdo; &ldo;那你呢?&rdo;花厉惊蛰不明。 &ldo;都到这一步了,我若不拼个结果,如何对得起之前的血泪?如何对得起咱们背负的罪名?花哥,你放心,若我不死,咱们这些人定能得功脱罪,重回自由白身之名!&rdo; 话落,张旭扯呼其余众弟兄,众弟兄早就厌恶战祸,既然张旭都落声,他们还有什么犹豫,自当扛起花厉,绕开城门向外奔逃去,虽然行迹龌龊险有贪生怕死之名,可人性如此,况且还是一群劳役监的罪身青汉,能够在大势乱局中做到这一步,只怕说来也是奇事一件。 待花厉一帮逃离,张旭回身望去,那牛锆与徐成打的难解难分,纵然二人武力相较不明,可轻骑兵面对数倍于己,又是在城门甬道这等狭窄的地方鏖战,自然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力量。 想到这些,张旭抄着腰刀左突右奔,躲开州兵要命的刀锋,奔至城门甬道梯墙方向,从一毙命的弓弩手身上捞起角弓,让后瞄向乱战中。 &ldo;嗖嗖嗖&rdo; 弓弦砰砰震响,羽箭如流光袭射不断,十多步外,一些州兵觉察张旭,直接奔来,可张旭自小操练弓骑马技,那般本领更当展现此刻。 也就一个对眼,迎面奔来的州兵直接被射个对穿,如此张旭勇心欲裂,他急中寻视,三息而得其主‐徐成以力强压牛锆,牛锆虽猛,可受牵于自家兵势不发,二十于合后,牛锆竟然彰显败像,这可把牛锆气煞。 &ldo;混账叛贼…&rdo; 牛锆怒喝鼓劲,奈何人力不过三成势,每每他冲砍徐成,身后四向的州兵迹象蝗虫一样围杀搅扰,牛锆不理,自己就会被乱刀斩落,理会围兵,就给了徐成斩首自己的机会。 反观徐成,他槊锋轻飘,后力似出非出,可见杀心暗藏。 当前锋营的都队队主带着十几人破开牛锆亲兵侧翼,直扑牛锆的后腰方向,试图斩马拖身,牛锆赶紧回撤缰绳,以备抵挡,就这瞬息,徐成得机,目露精光袭来,牛锆当真心有哭天不公之哀。 眼看牛锆前后不支,徐成的槊锋也将斩来,一支羽箭穿人飞来,牛锆清楚的看到徐成面色一变,臂膀如坠千斤,直接泄力拖槊,没了劲道的支撑,槊锋就像木杖一样胡乱划过自己的马首,如此牛锆捡回一条命。 也正是徐成突杀不成,反受暗箭落空,让牛锆看到机会,但见牛锆不顾坐骑被砍,直接发力,以马镫顶身,飞身扑起,迎落落刀,砍向侧身交错的徐成。 &ldo;唰&rdo; 刀锋过首,血溅三尺。 徐成那至死不明的身子在马背上摇晃三旬,翻滚落地,至于脑袋,已然滚入乱斗人群,被人马踏成肉泥,且牛锆身为老卒悍人,深有生死得机的经验,在徐成被斩落马后,牛锆落地箭步,环斩周身的州兵,让后冲到徐成的尸身前,以刀锋挑尸,扬天呼呵:&ldo;徐成已死,叛贼何强?&rdo; 这等虎啸中气沉韵,迅速炸裂开来,那数百乱杀的骑兵听风从音,须臾后,前锋营群兵无主,直接溃散。 与此同时,东城方向,周玄玉亲率先登死士攀城夺垛,以作根基,关兴霸从后蹬城,反杀庞万,庞万中了关兴霸的压战之计,此时双方搏命城头,简直血蒙双目,不得生路在何方? &ldo;将军,将军…大事不好,北城门已破,情况不妙啊…&rdo; 于震匆匆来报,可王权毅立身城楼,望着东城城头的情况,无动丝毫。 约莫一息功夫,王权毅的神色骤然转变,旋即,他斥声一喝:&ldo;传令城中各队,立刻冲杀!&rdo; 于震先听不明其意,可是急思一瞬,再顺着王权毅的视野看去,骤然明白,在东城城外,皇亲贼的阵列东北方向,烟尘大作,其旗帜飘扬,以&lso;王&rso;字醒目至极。 &ldo;杀…&rdo; 呼声寻望,烟尘与骑队滚滚前行,原来王权毅暗设的轻骑队已经赶到,在骑锋处,军候雷耀祖黑甲袭身,臂掌青钢枪,胯下库莫驹死命狂奔,足见其狠凶烈。 &ldo;殿下,殿下…我军阵后出现州军骑兵…现向我军杀来…&rdo; 济阴王大旗下,面对令骑斥候的禀告,拓跋小新成身色无边,身形无动,似乎那来袭的不是人马皆凶、杀势凛然的州军暗骑。 &ldo;传令鼓手,擂鼓助军,半个时辰内,务必拿下平州城,不成,自本王以下,皆战死效皇!&rdo; 不言防守,再强进攻,这等命令让令骑斥候蒙神,待他转神再看,拓跋小新成已经接过亲随家将递上的马槊,随着他扯缰扬臂,拓跋小新成带着大旗与最后百名家将府兵,向平州城杀去。 至于阵后东北方向,那雷耀祖看到济阴王大旗迅速移动,向平州城奔去,立刻胡喝,再加马速,以图追战,斩首济阴王。 可马行一里,追身不过时,雷耀祖的骑队腰列处,突然哀鸣四起,卧马连连,这可把雷耀祖惊吓的不轻。 回首望去,在自家骑列的侧翼,不知何时又出现一支骑队,从衣甲来看,实属济阴王的亲骑。 &ldo;叛贼兵种,安敢袭杀我军后阵,看小爷斩尔头颅!&rdo; 罗真一马当先,直接侧翼迂回,行突杀之利,按说雷耀祖兵力马力强劲,可一路疾驰而来,泄力半身不说,还被打了个突然,如此罗真冲杀无阻,将雷耀祖的骑兵给冲了两半,有了罗真的强战,葛青率领百骑侧面反包,直指雷耀祖这队里骑锋。 &ldo;放箭…&rdo; 一声呼呵,葛青百骑齐射三连,雷耀祖来不及扯呼,立刻反身侧驾,以马身强行转向,躲避箭雨。 第一百零三章破城5 即便如此,骑锋队列中也有几十骑落马,这么一来,前面乱套,后面急奔,两相不得开,直接冲在一起,造成人马踏身的结果。 城楼上,王权毅原以为雷耀祖突袭来杀,必定能够破了济阴王的后阵,从股腚处拔了拓跋小新成的气门,可是片刻不过,雷耀祖的骑队便呈现出乱象,这把王权毅惊的不轻。 再看东城头,庞万与关兴霸的青军营相对,随着战事拖延,城墙上的青军营旗帜越来越多,反观前营,却在优势兵力中迫于气势不敌,不断收缩战阵,苦苦支撑,如此言之,当为青军弱旅傲风尘,州汉强拥坠深潭。 &ldo;迫…迫…迫!&rdo; 在青军营不断扩大阵脚前列,周玄玉与仅剩的三四十名先登死士结身相罩,吼声冲来,至于孙淳等左先锋都队的百十号弟兄,在登上城头,急战中寻目周玄玉所在,待瞧见周玄玉以为兵锋之举,这些莽撞的青汉纷纷冲上,汇其后队之力,冲向州军。 那庞万目盯其势,虽有心硬杀,却苦于自家失了前招,毕竟大厦将倾,他的勇猛也不过杯水车薪,于烈火无用。 当周玄玉等先登死士再度压上来,试图灭了庞万最后的抵抗之心时,城外,卫营的号角已经呼至城门前,若从天而望,便可看到卫营在罗傲带领下,以冲车之坚,开始破门之战。 &ldo;给老子狠狠的撞!&rdo; 罗傲奔骑喝令,前队的伯长、队主以盾抵挡城头射下的乱箭,护着百十号弟兄,推着千斤重的冲车穿过护城河石桥,也就须臾功夫,沉闷如雷的声音从东城门门洞传来。 &ldo;咚…咚…咚…&rdo; 那一声声撞击声让王权毅心颤,眼看雷耀祖的骑兵计略失败,王权毅不敢再拖,他即刻命章泽率部赶往东城门甬道,自己则领着亲兵队下来城楼,向东城墙奔去。 &ldo;杀…杀…杀…&rdo; 关兴霸以周玄玉的先登死士队为刀锋,吼声前进,庞万倍于兵力在这一刻几乎毫无作用,一来城垛与城墙相连不过一丈四尺五,人并不过六身,根本铺兵不得,二来己方士气已落,纵然再支撑下,也不过是白丧性命,由此三息不过,庞万心生退意。 &ldo;立刻传告将军,我军不敌,快快去传…&rdo; 庞万急声,亲兵乱中寻路,向后面的城梯奔去,结果半路相迎驰援赶来的王权毅,亲兵立刻急声开口。 &ldo;将军,皇亲贼强势凶战,庞校尉不敌…&rdo; &ldo;混账!&rdo; 王权毅听之恼怒,不由分说,宣化金头刀携风砍来,亲兵瞧之惊怕躲闪,可到底慢了一步。 眨眼之后,亲兵拦腰被断,而王权毅踏着断尸继续向城头冲,其它有心撤退的州兵见此,也都刹住脚步,重新鼓起斗志杀回去。 城头,庞万搏杀许久,枪锋断裂,取之刀用,刀锋卷口,仍旧不停,反观关兴霸,也与之同样,可见这场战斗打到现在,孰强孰弱,当真难以定夺。 但王权毅行叛逆之为不得天助,当他率部驰援,以将旗定军心,督战庞万宁死不退时,城门洞方向,城门在卫营的冲车撞击下轰然倒塌,一些顶在城门洞内的右营兵士直接被砸成肉泥。 &ldo;稳住…稳住!&rdo; 烟尘四起,昏暗无光,血溅三尺,无可避身,章泽率部横列六队,前后交替,以做抵挡,也就一息不过,烟尘中强弩羽箭纷纷袭来,章泽本部前列的兵士毫无预兆的翻身倒地,毙命西归,下一秒,罗傲亲领卫营杀奔而来。 章泽瞧之,目瞪溜圆,气涌全身,待其枪锋横指卫营,一字放之,右营弓箭手回敬卫营的杀招已然落下,也就两合不过,罗傲与章泽冲战在一起,一时间,东城门这不足二里的甬道上集满士兵,那吼杀唾骂声几乎疯人心魂。 纵然王权毅及其部将士英勇鏖战,可天命不佑其身,在这搏命相抵关键时候,城中道方向,一队骑兵呼呵冲来,其目标直指东城门甬道。 章泽的右营后队还以为是援军,可转身看旗,直接魂飞魄散。 &ldo;是…是皇亲贼的轻骑军…&rdo; 扯呼一息,众兵皆惊,也就三息功夫,牛锆率部驰援赶来,虽然仅仅三百余骑不过,可那股子气势就像滔天巨浪,扑身袭来,一记强冲,直接破了右营后队,后队生乱,前面与卫营相搏的章泽自然力不从心。 三合过后,章泽彻底陷入混乱,罗傲立刻挥军压上,夺得压倒性胜利,且那牛锆来此呼呵乱音,以城中大火辎重被毁,宗主天军之威不可侵的屁话来威诈城头的州军,原本王权毅的参战让庞万这些州军唤过一些斗志,可随着牛锆骑兵呼声散开,章泽败落,城内方向出现滚滚浓烟,庞万这些人的斗志瞬间涣散,哪怕王权毅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不会再战。 乱中,于震急了,他从城楼方向奔来,寻到王权毅:&ldo;将军,快撤吧,皇亲贼大胜已成定局,此时还走的拖,若是再打下去,可就被反包围了!&rdo; 于震急呼王权毅,王权毅望着现状,当真心恨有余去力不得变,最终,王权毅、庞万等人从城梯方向一路强撤,经西门撤出,至于负责袭击皇亲贼后阵的雷耀祖,在遭际葛青、罗真的横插截战后,一番反战得其道路,让后率部向南撤去,之所以这般,全为平州城城头的州军&lso;王&rso;字大旗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卫营、青军营、左营以及济阴王的大旗。 一个时辰后,济阴王拓跋小新成重新回到自己的府邸,虽然府邸遭叛贼州军劫掠,面貌全非,可那种收复归家的感觉让拓跋小新成心悦痛快。 &ldo;殿下,叛贼王权毅率部向西逃往幽州,请殿下准许我率轻骑追击,绝了这混账的根子!&rdo; 牛锆请战,饶是拓跋小新成道:&ldo;叛贼必须要惩处,可不急一时,尔等操战数日,就是尔等不累,手下的兵士也累了,传本王令,各营各都队的将士按校场整歇,同时稳定城中情况,今夜,本王要举行犒军大会,封赏诸将!&rdo; 第一百零四章赏功 此言一出,牛锆、罗傲、关兴霸皆是一喜:&ldo;多谢宗主殿下!&rdo; 待几位将领出府,葛青匆匆归来,其言不过是州军叛骑逃离,拓跋小新成以之前同话相对,葛青欣然应允,末了,葛青道:&ldo;殿下,右营叛将章泽未率部逃离,其部败兵两千五百余人现已关进东校场!&rdo; &ldo;章泽…&rdo; 拓跋小新成默念一二,开口:&ldo;去召范希平来!&rdo; 不多时,范希平来到堂前:&ldo;殿下有何吩咐?&rdo; &ldo;本王与你传命示警幽州的事,你办的如何?&rdo; 范希平躬身礼应:&ldo;殿下放心,属下已经飞书幽州濮阳文闾若文殿下,想来在王权毅等叛贼到达幽州城前,闾若文殿下就会心中有数!&rdo; &ldo;但愿闾若文心清目明,莫要行那悖逆的事!&rdo; 拓跋小新成低声一句,让后转话:&ldo;现在平州城战事已平,那王权毅兵败逃离,所部章泽及其右营全都被缚,本王正在犹豫…是罚是放…&rdo; 听此,范希平稍加思索,问道:&ldo;敢问殿下心想罚与放?另者,当前世风混乱,叛者风潮似有再起之势,王景文联合外戚图谋抗尊,谁正谁非难言说的清,而王权毅暗通走辽西商道,从外族贩买战马,这些迹象均表明外族已经窥视,暗作搅风,所以在属下看来,世道将乱,兵乏将关时刻已经临首,那章泽身为州军老将,一时迷途,若可改,即为幸事,麾下两千多精兵操之可用,反之杀罚,以绝后患,保平州城四野安康…&rdo; 范希平将利弊皆告知拓跋小新成,一时间,堂内静谧无声。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拓跋小新成缓了口气,道:&ldo;传本王令,送白粥一碗与章泽,他若领之,饶其性命,若不领,即刻斩首示众,另厚葬其人!&rdo; 青军营驻地。 &ldo;周哥,好样的…来,弟兄敬你一杯!&rdo; 孙淳、马潼等人大声呼呵,仿佛恐怕旁人不知道他是周玄玉的小弟,不过鏖战州军叛贼得胜,周玄玉更以先登 死士名扬,此时面对老队伍弟兄的恭贺,他是来者不拒,况且关兴霸也下令兵士饮酒,一来缓解战杀疲惫,二来也算是给弟兄们解解身上的杀气,免得他们出营胡乱寻事,扰了今夜的封赏会。 不过周玄玉喝归喝,心里却透亮的很,他杯落肚后,便推开众人酒盏,来到校帐,待执戟郎允许,周玄玉入帐,拜见关兴霸。 上阶位处,关兴霸正与温恪面谈,看到周玄玉进来,温恪当即笑声:&ldo;关老哥,兄弟说的不错吧,此子必定会来见你,以谢其恩!&rdo; 那周玄玉听到这话,顺势拱手笑言:&ldo;关校尉,此战得胜,属下略有风头,但属下心知,这是校尉看中我才得来的,所以此功有校尉之力,在这里,我周定安以浊酒上敬,聊表心意!&rdo; &ldo;孺子可教,孺子可教!&rdo; 周玄玉的作为让关兴霸心畅淋漓,当即举杯:&ldo;好小子,现在这世道,像你这般的人不多了,旁的不言,老子敢说,你小子日后必定一飞冲天!&rdo; &ldo;谢校尉夸赞!&rdo; 一杯酒落肚,周玄玉顿了顿,又问:&ldo;还有一事,属下想向校尉讨个清楚!&rdo; &ldo;有话只管说!&rdo; &ldo;之前,属下的弟兄马潼捡命于城中,乃是碰到一人,那人姓张名旭,乃是属下的同乡,不知他现在何处?&rdo; 听到这话,关兴霸一愣,让后转问温恪:&ldo;张旭?你可听过此名?他是哪营哪队的?&rdo; 温恪眉宇舒紧不一,开口:&ldo;某也不知!&rdo; 末了关兴霸反问周玄玉:&ldo;你是要寻此人?若知道在哪营哪队,本校立刻下个令,着亲兵去招就是了!&rdo; &ldo;不不不…&rdo;周玄玉赶紧打话:&ldo;校尉误解了,我这同乡是罪身人,之前州军造反,以劳役监冲击平州城为由造乱,我这同乡心清目明,没有跟随,后来更是帮助我的弟兄马潼逃出城来,现在平州城定,我想寻到他,一来道谢,二来嘛…&rdo; 迟疑中,周玄玉一直注意二人神色,见没有变化,才继续说:&ldo;张旭也是个人才,我想用军功为他脱罪名,希望校尉准许!&rdo; 此言落地,关兴霸脸上的笑意没了,以他看来,周玄玉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功劳有多大,位进三级,以作副尉都没有问题,可现在却为一个罪身贫人代功脱罪,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与此同时,在左营中,牛锆安整仅存的数百兵士后,来到偏帐。 &ldo;校尉!&rdo;执戟郎当先开口,牛锆问道:&ldo;那小子怎么样了?&rdo; 执戟郎回话:&ldo;一直无动,送进去的酒肉也都没有动!&rdo; &ldo;呦呵…&rdo;牛锆暗笑惊声:&ldo;不吃不喝,这是几个意思?莫不是抗逆本校?&rdo; 话落,牛锆入帐,空空的偏帐中,张旭端坐其中,看到牛锆进来,张旭赶紧躬身:&ldo;将军!&rdo; &ldo;别叫什么将军,老子离将军还差着位置呢!&rdo; 牛锆大手一挥,转身坐在矮桌后,随手拿起一块干肉吞吃起来:&ldo;你小子有点能耐,竟然在乱军中张弓搭箭,射伤徐成,你可知道那徐成是谁?&rdo; 面对问话,张旭应声:&ldo;小民不知徐成是谁,小民只知道他们是叛贼,只有灭了叛贼,小民才有机会活命!&rdo; &ldo;有点意思!&rdo;不知怎地,牛锆越发喜欢眼前这个小子,似乎他身上有股味道,很是让人贴切。 &ldo;现在战事结束,你随时可以走,若是不走,本校还能看在你的功劳份上,赏你钱银名号!&rdo; 牛锆笑说,张旭呶动着嘴,一时无应,这时,亲兵从外面匆匆进来:&ldo;校尉,找到副尉了!&rdo; &ldo;游安呢?让他滚过来见老子,娘的…这一仗打的解气,没他开城门,老子还做不到这呢!&rdo; 话意这般,敢情牛锆还以为城门是游安按计划打开的,可亲兵吞吐一息,才道:&ldo;校尉,游安副尉已经死了,尸首实在北城东街道发现的…照此看,城门不是他打开的…&rdo; 第一百零五章祸屠上谷 &ldo;什么?&rdo; 牛锆惊蛰起身,到这里他才反应过来,若是游安打开城门,为何自己冲战徐成时,不见游安来助? 约莫片刻功夫,牛锆缓缓转身,目看张旭,时至此刻,他看向张旭的神色已经与刚才不同。 三息过后,牛锆沉声问向张旭:&ldo;城门…是你开的?&rdo; 对此,张旭并没有说话,仅仅点头示意,即便这样,张旭也看到牛锆眼里的不满,试想,原本是自己左营的功劳,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一名不知名的罪身小子?那等落差当真让牛锆心火暗涨。 待牛锆与张旭静视相对时,牛锆的亲兵伯长嗅出其味,他暗示左右,当下,伯长与几个亲兵守住帐门,抽出腰间的横刀,缓缓向张旭走来。 入夜,平州城一片祥和,相反的…王权毅的处境却很不妙,自平州城败军一路西撤,王权毅一行疲惫之军赶到了上谷郡。 上谷郡郡尉纥奚里得知平州大将军来此,立时心惊。 &ldo;大人,王将军及其所部就在郡门前叫声呢…&rdo; 郡主小吏一脸害怕:&ldo;咱们该怎么办?&rdo; &ldo;我哪知道该怎么办!&rdo; 纥奚里急乱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手足无措,日前,平州城发生叛乱的消息也传到此地,身为小郡治令官,纥奚里并不在乎谁叛谁,他在乎的是接下来向谁上令,若是王权毅叛乱成功,自成大旗,纥奚里乐的向王权毅上供税收钱粮,反之,济阴王胜了,纥奚里就向济阴王上供,只要顺从上面,他就无事。 可现在不同,王权毅兵起祸事失败,济阴王并没有拿下此贼,严格来说王权毅还有着一定的实力,此刻途径到来,纥奚里顺,日后传上去,说他通贼,一刀砍头的罪,倘若纥奚里不顺,那更好,郡城门前的王权毅直接一刀利索的杀进来,现在就得躺下。 在这般愁死中,纥奚里在屋内来回奔走,却不得计出,小吏候身面前,等着回话,结果,不等纥奚里想出对策,督邮令温孝成披甲执枪冲进来。 &ldo;大人,下官已经集合郡中所有团练兵甲,只等您一声令下,就赶往郡门方向…&rdo; 纥奚里看到温孝成那一瞬间,整个人都炸毛了,不等温孝成说完,纥奚里几乎是手脚并用,急声扯呼:&ldo;披甲执枪作甚?集合团练兵甲又作甚?你…给我散了那些人,莫要自生其祸?&rdo; &ldo;大人!&rdo; 事关紧要之刻,温孝成根本没有听命的意思:&ldo;那王权毅是叛贼,从平州方向败兵而来,我们身为顺民之地,如何能够拱手礼应?难不成您忘记当初的宗爱祸乱了?那一年,有多少官员受之莫须有的牵连之罪…&rdo; 纥奚里知道温孝成的意思,可上谷郡就是个比村落镇大不了多少的小地方,整个郡城也就几千人,至于负责安防的团练兵甲,驱赶盗贼强盗还行,面对王权毅的兵锋,恐怕还不够人家一合冲杀。 眼看说不通温孝成,纥奚里憋气面红,扯呼道:&ldo;来人,来人…&rdo; 话落,几个衙吏从外奔进来:&ldo;大人何事?&rdo; &ldo;立刻把温孝成给本官拿了,关进牢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出来,至于集合起来的团练兵甲,全都散队,各回其哨棚!&rdo; 此言入耳,温孝成气的浑身颤栗,他抬臂指面纥奚里:&ldo;你这个贪生怕死之徒,不堪保安护民之职…我王权毅看不起你…看不起你!&rdo; 扯呼中,温孝成被拖下去,待唾骂声消散不见,纥奚里使劲抽了自己两巴掌,这可把身前的小吏吓的不轻。 &ldo;大人,你这是…&rdo; &ldo;废话少说!&rdo;纥奚里老脸青红不一,显然再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末了他急声道:&ldo;立刻将郡里的团练兵甲给散队,切莫显露出抵抗之意,另外命人沿街呼呵,家家户户务必闭门不出,谁都不准出来…&rdo; &ldo;哎,小的这就去传话…&rdo; 小吏急身欲走,却被纥奚里再度唤住:&ldo;另外…传话诸位管事的曹官,赶紧在南郡商栅栏的马市街上备下大锅,炖肉蒸谷,摆酒候宴!&rdo; 到这里,纥奚里才稍稍出了口气:&ldo;老天爷,你莫要唾骂我,我这也是最妥善的折中办法,不然这上谷郡的百姓就会遭临兵祸!&rdo; 郡门前,王权毅望着漆黑的郡城门道:&ldo;传令下去,准备攻城!&rdo; 就在旗令兵准备动身传令时,郡城门吱吱忸忸的打开,让后王权毅看到几个人提着灯笼匆匆跑来。 纥奚里来到王权毅的马前,当身伏地大礼:&ldo;下官恭迎来迟,请将军赎罪!&rdo; 闻听这话,王权毅重重一哼,身旁立刻冲出数名州兵,以枪锋压身,顶在纥奚里脑袋上。 &ldo;苟且小儿,如何这般迟身,难不成害怕本将?&rdo; &ldo;非也,非也!&rdo;纥奚里赶紧解释:&ldo;将军一路劳途至此,下官得到消息,赶紧在商栅栏马市街备上酒肉,以供将军歇脚,所以才来迟了!&rdo; 听得酒肉二字,王权毅的肺腑顿时响起咕噜声,稍有那么缓力,王权毅摆手退下左右,纥奚里这才起身:&ldo;将军请!&rdo; 半个时辰后,庞万和于震安置好随行的千余兵士,来到马市街,街面上,火把林立,香气扑鼻,王权毅自座主位,纥奚里陪站其后。 &ldo;将军请!&rdo; 纥奚里先言开口,王权毅看着碗中的肥肉,道:&ldo;平州的消息,你可知道?&rdo; 面对问话,纥奚里犹豫片刻,应之:&ldo;知道!&rdo; &ldo;既然如此,本将什么身份,也清楚喽?&rdo; 王权毅说的轻描淡写,但纥奚里已经急身跪下,叩首不断:&ldo;将军饶命,下官就是贫瘠之地的小吏,所属郡中千户百姓皆敬畏将军虎威,不敢有私自的造次,这些酒肉就是下官孝敬将军的…求将军饶恕下官和上谷郡百姓…&rdo; 话说到这份上,王权毅直接探手揪起纥奚里,将他按在桌子上:&ldo;来,你与本将一起同吃!&rdo; 言锋入耳,纥奚里先是浑然,接着立刻明白,于是纥奚里一把抓起面前碗中的卤肉,吞吃起来,另外他还命其余操办酒肉的小吏一起吃。 第一百零六章家犬之为 看到这里,王权毅直接虎爪急出,夺回纥奚里手中的肥肉,让后将其甩到一旁。 &ldo;弟兄们,赶紧吃,吃完还要路!&rdo; 王权毅一声令下,桌旁疲惫至极的州兵立刻大吃起来。 角落里,纥奚里与几十名小吏仆从看着眼前的景象,当真心怕不已,末了纥奚里暗自祈愿:&ldo;老天爷,求你保佑这些人吃完赶紧走吧…&rdo; 虽然纥奚里心藏怯弱,为了保全自己而行出这顺从贼旗的事,可他的儿子纥奚永宝却与其父性格相异,较之纥奚里的软弱苟且,纥奚永宝却勇武刚直,且纥奚永宝自身北魏鲜卑顺民的名声,此时祸乱叛贼临身其背,他是无论如何也忍下这口气。 在纥奚里行孙子之为,于马市街孝敬王权毅及其州军时,纥奚永宝来到牢房。 牢差看到纥奚永宝,不明其故:&ldo;少公子,您这是…&rdo; &ldo;督邮温孝成可是关在此处?&rdo; 纥奚永宝强声急问,牢差赶紧点头,旋即,纥奚永宝就要进去,可先前纥奚里有过话,没他的命令,绝不能放温孝成出来,如此也不会允许旁人在这关键时候来见。 但纥奚永宝不管这些,他年岁二八,身有勇力,一巴掌上去,直接把牢差给扇翻在地:&ldo;滚开!&rdo; 其余牢差知晓纥奚永宝的身份和拳头,也就不敢相拦,纥奚永宝便强入牢房。 牢房中,那温孝成正在懊恼怒火中,忽然看到牢道中来回奔走的纥奚永宝,温孝成神色一闪,急呼:&ldo;少公子,少公子…&rdo; 听得呼声,纥奚永宝左右一顾,盯到督邮令,便大步冲来:&ldo;温大人,快,随我出去,集合团练兵甲,冲杀叛贼!&rdo; 三言两句中,纥奚永宝单凭臂力扯断温孝成所在牢房的枷锁链,于后二人急急向外赶。 &ldo;少公子,此事危险,你赶紧去集合百姓,让他们从北门离开,至于冲杀叛贼的事,由某去做便是!&rdo; 温孝成深知情况如何,直接开口相说,可纥奚永宝却不愿:&ldo;当为清白者,何惧祸患也?督邮大人,此间我父行了苟且之事,但我不会那么做,现在叛贼在马市街大吃,借着这个机会,我等分头行事,急令百姓离郡,让后汇合商栅栏口!&rdo; 马市街,王权毅等州军大吃大喝后,皆露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一直侍奉身前的纥奚里见此,哆嗦的上前:&ldo;将军,您…您还有何吩咐?&rdo; &ldo;嗝…&rdo; 王权毅打了个饱嗝,阴声阴气的说:&ldo;纥奚里,你做的不错!&rdo; &ldo;多谢将军夸赞!&rdo; &ldo;只是本将有一事需要你办!&rdo; 纥奚里稍有疑惑:&ldo;不知将军所言何事?&rdo; &ldo;两个字,钱,粮!&rdo; 此言落地,纥奚里只感觉肩头一沉,就在他想法回答时,一声炸雷般的呼呵从街口传来。 &ldo;叛贼休要猖狂,我纥奚永宝为皇效力,特杀尔等!&rdo; 声落人出,众兵皆惊,也就须臾之间,嗖嗖羽箭抛枪从街口袭来,只把州兵打个搓手不及,而纥奚里听得这一声,整个人瘫软在地。 反观王权毅,沉色阴面,先声左右令出,庞万立刻提刀率部顶上去,至于纥奚里等人,哪还有逃命的机会? &ldo;狗日的混账,还阴谋本将,当真该死!&rdo; 王权毅怒斥一声,抽刀砍来,纥奚里哀鸣躲闪,也就一息,便人首异处。 至于街口方向,纥奚永宝与温孝成凭借一腔热血虎胆来杀叛贼,却不知叛贼似虎狼,他们仅家犬尔,也就半刻不过,场面被庞万牢牢掌控,而上谷郡的三百多名团练兵已经所剩无几。 到这里,温孝成才明白纥奚里是对的,他心生懊悔,却无悔药可吃,眼看州兵扑身杀来,为了不让纥奚永宝毙命在此,温孝成嘶声沙哑,斥喝道:&ldo;永宝,赶紧逃…逃往幽州,告诉宗主殿下,派兵来剿灭叛贼…&rdo; &ldo;可是我爹…&rdo;纥奚永宝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他想要说什么,却被温孝成一言顶回:&ldo;滚!&rdo; 平州城,东校场。 火架熊熊,焰三尺,在点将台上,拓跋小新成呼声不断,每一次出言,皆有欢呼而出,就在方才,青军营左先锋都队都尉周玄玉以先登平州城之功,擢升一级,位进青军营副尉,同时肩掌先登死士队,以周玄玉为先登伯长,扩精兵四百,合计五百余。 此赏一出,周玄玉心悦叩谢,至于孙淳、马潼等人,更是欢呼不一。 青军营火架列前,关兴霸、温恪二人望着受赏后被部下簇拥的周玄玉,笑声相谈:&ldo;温老弟,某真佩服你的眼光,当初断言此子才武之高,不成想短短半年,此子已得这般成就…&rdo; &ldo;关老哥,人生如白驹过隙,我等才武不佳,已经四旬之年,方有此位,不过细想可知,英武豪杰唯有少年时现,待至而立之年,已为高堂主,比之先朝的那些名臣名将,又谁人不是青少得志?所以说…咱们已经老了,以后的天下是这些年轻人的…&rdo; 温恪心宽,一席话说的淡然如水,关兴霸默默无声,也算是应了其意。 这时,那受众欢呼的周玄玉匆匆奔来,关兴霸、温恪见了,起身应之。 &ldo;关校尉,温主薄,属下有此功劳,实为二位大人的教导提携,在此之际,定安叩谢二位大人!&rdo; 周玄玉话敬跪身,关兴霸、温恪受之欣然,温恪上前礼拉周玄玉:&ldo;志在少年途,你要把握好机会,切莫行路迷途!&rdo; &ldo;多谢主薄大人警醒,我周定安必定谨记于心。&rdo; 话毕,周玄玉笑意离开,再度与众弟兄欢庆去了。 相较于青军营的大赏,卫营罗傲父子,左营牛锆的封赏便少的多了,尤其是牛锆,当范希丞传话赏赐时,牛锆犹豫半晌,决然拒绝,这然个拓跋小新成不明。 待封赏会结束,拓跋小新成私下召见牛锆。 &ldo;牛校尉,本王听范希丞言,你不愿受赏?此为何故?莫不是心有抵触,嫌本王功赏不平否?&rdo; 第一百零七章诸王暗起 面对问话,牛锆犹豫片刻,跪地道:&ldo;殿下,属下之前从身叛贼王权毅,迷途不清,险些行出祸乱之为,此为一罪也,不敢受赏,再者,属下所部兵士战损严重,三千兵甲仅剩四百余,副尉游安更是暗行计策身死城中,全尸不得,属下对之有愧,不敢受,此为二罪也,至于第三嘛…&rdo; 牛锆话顿语塞,像是憋了股劲,才继续说:&ldo;北城门破袭之功,非属下所得,固不敢妄为自得,否则就是欺瞒宗主殿下,此可就是三罪也…&rdo; 听到这些话,拓跋小新成的脸色阴沉下来,可见其心不悦,但是细想其中纠葛,牛锆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这第三罪让拓跋小新成不明。 &ldo;北门突袭,城开功劳不得你身,那谁人可得?莫不是你那战死的部下游安?&rdo; &ldo;也不是!&rdo; 牛锆再度否定:&ldo;乃是一名叫做张旭的罪身小民!&rdo; &ldo;什么?&rdo;拓跋小新成一怔,显然不信,一旁,范希平立即斥声:&ldo;牛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受赏,可是有私心作祟?莫要以为殿下非要赏你,此乃殿下公正之威,若是再敢胡言,小心你的脑袋!&rdo; &ldo;属下不敢…&rdo;牛锆赶紧叩首:&ldo;殿下,此为真言,若殿下不信,属下这就将那张旭召来!&rdo; 三刻后,牛锆带着张旭离开拓跋小新成的府邸。 一路亲自将张旭送至北门前,牛锆将一叠文书交给他:&ldo;小子,算你命大,也是老子一时心清,不愿贪图旁人之功,饶了你的性命,现在殿下亲自落笔免罪,带着这些免罪文书滚吧!&rdo; 虽然牛锆唾骂不屑,可是张旭从心底感谢牛锆,否则之前牛锆亲兵伯长已经宰了自己,并且现在张旭不单单自己脱罪,重得白身,那花厉等残活的十几个弟兄,也都被免了罪责。 稍稍缓息后,张旭冲牛锆拱手:&ldo;多谢大人恩德,小民此生永不忘!&rdo; 对于这话,牛锆沉笑一声,转身进城,而张旭则骑着战马,踏着月色向远处赶去。 上谷郡,温孝成、纥奚永宝对战叛军王权毅不得,温孝成与郡中团练兵士全都战死,纥奚永宝残命逃离,真可谓莽撞身而悲,忠勇殒命西归。 一个时辰后,庞万将所有的团练兵尸首整合到马市街的一角,王权毅道:&ldo;全部烧了!&rdo; &ldo;将军,那上谷郡的郡民?&rdo; 庞万低问,王权毅双目微闭,精光四射,须臾之后,他阴声狠厉道:&ldo;全都杀了,让后搜集所有粮草钱粮,备军离开!&rdo; &ldo;得令!&rdo; 庞万领命离开,不多时,在上谷郡的夜空中,一声声惨叫传来,也就半个时辰不过,上谷郡燃烧起冲天大火,至于王权毅,则率领所部向幽州赶去。 幽州济南城。 拓跋丽奉老子拓跋崇之命,日夜兼程,从大都平城火速赶回来,此时平州城方向已经传来王权毅兵败的消息,相反的王景文在陇地声势愈发强大,这让拓跋丽心怕犹豫,却不敢不从。 &ldo;王爷,所有人已经集合完毕,只是不知王爷有何要事?&rdo; 济南王府,家将费仲狐疑拓跋丽的仓皇行径,低言相问,纵然拓跋丽心急火燎,可也不会把这等要命的事告知费仲。 稍稍缓息,拓跋丽沉声:&ldo;要事与你无关,你要做好自己该做的,日后本王重赏!&rdo; 费仲眉宇微皱,不再说什么,可在心底,费仲已经怀疑,要知道拓跋丽不过是虚职王爷,无权无视,仅仅萌荫祖辈,才讨来这么个位子,现在拓跋丽贸然集合府中家将家奴,说没事,简直就是屁话。 拓跋丽见费仲不言声,便道:&ldo;立刻备驾,我等前往平城!&rdo; 听此,费仲受命行事,可在拓跋丽不注意时,费仲立刻将这个消息以信鸽飞书传出。 当拓跋丽在济南城搞出动作时,相邻百里不过的幽州城也在权臣军武叛乱中,微微生事。 &ldo;若文兄,此事你怎么看?&rdo; 幽州城,濮阳王府,永昌王拓跋仁淡淡的问话,濮阳王闾若文望着杯中的清茶,思绪浮荡不一,半晌才应声。 &ldo;此事还需谨慎!&rdo; &ldo;谨慎?哼哼…&rdo;拓跋仁自顾笑出声:&ldo;若是谨慎,你为何暗中私通州军的诸营校尉?&rdo; &ldo;你说什么?&rdo;闾若文面色一变,沉声中,杯盏竟然被其捏碎在手中。 拓跋仁面对闾若文的反应并惊讶,他笑着道:&ldo;若文兄,想来你当初也是跟随太武皇帝的人,怎地区区十年光景,就坠落到此等地步?别的不言,近来王景文父子东西两地叛乱声势浩大,你若说不知道,那就太假了,再者言,京兆王杜元宝之前飞书与我,想来也不会少过你这一茬…&rdo; &ldo;你到底想说什么?&rdo;闾若文面色铁青,一双鹰目恨不得看穿拓跋仁的心。 拓跋仁将杯中的水喝尽,让后起身来到闾若文身前:&ldo;濮阳王,你我其实都一样,挂着空名的虚职王爷,现在陛下行仁政大改,此为好事,可结果都是拿咱们开刀,我拓跋仁与其同脉偏支,尚且不愿,你以军武立身,就更别提了,所以说…是时候给自己说说话了!&rdo; 此言落地,拓跋仁转身便走,只是他走到门庭时忽然停下脚步:&ldo;对了,忘记告诉你,幽州州军的将领已经注意你暗通各营校尉的事,你最好小心点,别事风没起,自己先搭进去了!&rdo; &ldo;你如何得知?&rdo;闾若文此刻有种被人看穿一切的感觉,让他很是难饶。 不成想拓跋仁回身傲然一笑:&ldo;因为那幽州州军将领是我的人,你动我的手下部校,我如何不知?&rdo; &ldo;沓卢期、赵成霖何时归附你了?&rdo;闾若文咬牙怒问,那股子嫉妒之意让人生畏。 可拓跋仁接下来的话让闾若文心中鱼翻:&ldo;沓卢期是我外甥女的姑表舅,算是自家人,至于赵成霖,你最好小心点,那家伙掌控半数以上的兵力,且非我可敌,沓卢期都受他节制,你私自暗通州军诸营的校尉,他已经嗅到味道了!&rdo; 第一百零八章暗杀州将 撂下这话,拓跋仁转身离开,至于闾若文,他面色青白不一,额头青筋暴凸,粗息连连,可想其怒,末了闾若文沉喝一声,当有一家将从后出来。 &ldo;王爷,何事?&rdo; &ldo;事已至此,本王就掀起这片浪花,赵成霖,他归你了,解决不掉,你就不用回了!&rdo; &ldo;奴下遵命!&rdo; 幽州军骁武军驻地,立节郎将赵成霖看着手中的令书,道:&ldo;陛下派遣东镇都将步六孤尼、南阳王拓跋惠寿率军来此,以行平叛王权毅之乱!&rdo; &ldo;此乃好事啊!&rdo;将属官钱延庆喜声,只是喜意三分,即变忧虑:&ldo;不知步六孤将军和南阳王何时能到?&rdo; 赵成霖将令书扔进烛台烧掉,皱眉道:&ldo;估摸就这两天吧!&rdo; 对于这话,钱延庆犹豫片刻,上前低声:&ldo;将军,属下有句话,希望将军着虑!&rdo; &ldo;讲!&rdo; &ldo;近来沓卢期动向不明,其身下的几个校尉也都和濮阳王闾若文来往密切,联系王权毅的叛乱,属下害怕这些人私下有事…&rdo; 钱延庆的话虽然说得模糊,可赵成霖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但是赵成霖顾忌沓卢期,此人与他共掌幽州州军,在情况不明时,贸然对沓卢期的部将进行缉拿,恐会引起不必要的纠葛。 瞧出赵成霖的犹豫,钱延庆略有急躁:&ldo;将军,此刻关键,不敢马虎啊,那王权毅叛乱平州城,不过是陇地叛贼军武权臣王景文的东风西进,但是平州城济阴王殿下乃是勇武睿智之人,必定能够掌控局面,这么来看,陛下又为何远道派兵,让步六孤将军和南阳王来此?&rdo; &ldo;你是说…陛下派军来此另有深意?&rdo; &ldo;正是!&rdo; 钱延庆声言欲烈:&ldo;当初陛下继位,杜元宝身为外戚重臣,本就有心不从,奈何步六孤等贵族支持,杜元宝独木难支,才暗中尊崇,现在陛下大行仁政,改革军政,此必定召来以杜元宝为首的一系列贵族权臣的反对,以属下来看,王景文与王权毅父子不过是这场叛乱风浪的前兆,真正较量的还是京兆王与皇帝陛下,在咱们幽州城,濮阳网闾若文,永昌王拓跋仁,还有南面济南城的济南王拓跋丽,这些虚职王爷身为老系贵族,怎么可能轻易把祖宗封赏的名位钱银给让出去?所以说…将军,您得在步六孤将军和南阳王到来前,压住幽州局势,摆清身位,立明旗帜,否则后果如何?难以估量!&rdo; 话到此地,赵成霖再莫清楚,可以说身边的闾若文与拓跋仁二人就像两只龇牙的恶犬,就算他们现在不咬人,可保不住什么时候就扑上来,与其被他们咬伤,不如自己先行动手,介时也好给步六孤尼、南阳王的皇帝军交差。 于是乎,赵成霖不再犹豫,他立刻命钱延庆率一队骁武军赶往城内的濮阳王、永昌王府邸,请闾若文、拓跋仁来喝茶。 可是赵成霖没有想到,拓跋仁早已和闾若文私下通信,那拓跋崇有沓卢期这样的妯娌弟兄将领,自然有恃无恐,而闾若文在拓跋仁的暗中提示下,也不敢再拖,否则他的小命就得玩完,故而在钱延庆率队赶往二人王府拿人时,闾若文圈养的家将也悄悄来到州军骁武军驻地。 深夜,幽州州军的骁武军与骁骑军驻地皆静谧无声,闾若文的家将尸突阕身着骁武军中营士兵装扮,混在巡营兵的队列里,前往赵成霖的中军帐列。 行至帐列前,带队校尉吴里深低声道:&ldo;本校只能送你到这,剩下的靠你自己!&rdo; 尸突阕也不应声,低头向前走去。 来至帐前,执戟郎拦下尸突阕:&ldo;尔为何营何队兵士?怎地来此?&rdo; &ldo;某奉骁骑军中营校尉吴里深之命,有要事前来禀告将军!&rdo; &ldo;骁骑军?&rdo;执戟郎听之皱眉,要知道幽州州军虽然共有其名,可是分属两部,一部为骁骑军,归沓卢期所掌,一部为骁武军,归赵成霖所掌,现在骁骑军的中营校尉派人来见赵成霖,这明摆着是事权相异。 犹豫片刻,执戟郎道:&ldo;你在这等着,我去禀告将军!&rdo; 尸突阕拱手立身,算是应允,等候中,尸突阕暗中环顾四周,由于已经深夜,赵成霖的将帐周围除了一队亲兵把守,并无其它动静,至于亲兵,除却帐前的执戟郎,二十步外的亲兵帐内至少有三十人,三十步外的帐庭处立着四名士兵,可这对于尸突阕影响不大,关键是帐中有几名亲兵,尸突阕不清楚。 暗中盘算谋逆行刺之举时,执戟郎出来道:&ldo;你进去吧!&rdo; 尸突阕闻此横心,憋着一股狠劲踏步进帐。 帐中,赵成霖正在暗自独思情况,一个时辰前,钱延庆奉命离开,到现在没有消息回来,这让赵成霖不安,结果又有骁骑军中营派人来传消息,这更让赵成霖心有怀疑。 尸突阕来至帐中立住,他抬头禀告时,余光扫视周围,有两名亲兵立身候命。 &ldo;骁骑军中营校尉?可是吴里深?他让你来传什么话?&rdo; 赵成霖沉声,打断尸突阕的心思,尸突阕上前拱手:&ldo;将军,此事关乎吴校尉的性命,所以校尉命属下,必须附耳于将军,以免隔墙有耳,走漏风声!&rdo; 对此赵成霖眉宇微皱,但想着钱延庆之前的建议,赵成霖缓息之后,冲左右亲兵摆手,亲兵当即出帐,借此机会,尸突阕大步走到赵成霖的身旁。 &ldo;说吧,吴里深想干什么?&rdo; &ldo;将军,吴校尉让属下代话给您…&rdo;尸突阕话至一半,突然动手,此让赵成霖惊心瞬息,在他反应起身抵挡时,尸突阕的臂甲中突显一把尖锥,但见明光一闪,赵成霖的颈项处便血线急出,紧跟着,赵成霖面色骤变,在其后仰倒下的瞬间,尸突阕箭步疾风,拖住赵成霖的身子。 面对作害之人,赵成霖一双血目几乎凸出眼目,可尸突阕的尖锥刺上涂有剧毒,此毒沾血即噬人,否则以赵成霖的武艺,尸突阕哪里是对手? 也就三息功夫,赵成霖毙命帐中,尸突阕缓了口气,将赵成霖的尸首扶起端坐,微微颔首低头,让后大步向外走去。 第一百零九章幽州军变 帐外,执戟郎与赵成霖的亲兵看到尸突阕淡然走出来,并未多想。 可不多时,骁武军驻地号角大作,而尸突阕已经来到驻地营门外,那守候在此的吴里深看到尸突阕,立刻接应,与之离开。 至此,赵成霖算是死无对证,真可谓一心为皇秉忠行,一念疏忽魂归西。 在赵成霖毙命于大意中时,在濮阳王闾若文的府邸,钱延庆也陷入危难。 那钱延庆奉命入府递上召令时,闾若文的王府家将反倒请钱延庆入府亲见,这让人心有狐疑。 钱延庆托辞恭礼,回绝王府家将:&ldo;属下奉命将军急令,特来召请王爷,请王爷速速出来,与属下前往骁武军,否则就请恕属下不恭之罪!&rdo; &ldo;好一个不恭之罪!&rdo; 声落声起,钱延庆顺声望去,濮阳王闾若文大步走出,待立身府门前,闾若文从家将手中接过赵成霖的召见书,冷冷一笑,直接将召书撕碎。 &ldo;小小赵成霖,竟然敢一令召本王,好大的架子!&rdo; 听得这话,钱延庆眉皱如川,心道不好,他暗中示意左右兵士以备不测,不成想闾若文接下来的话让钱延庆惊的魂飞魄散! &ldo;姓钱的,竖起你的耳朵听好,你什么心思,本王一清二楚,现在让你的人放下兵器,给本王跪下,本王饶你一命,否则,杀无赦,至于你的主子赵成霖,只怕他此刻已经去阎王殿喝茶了!&rdo; 厉声携风,扑面袭耳,钱延庆目瞪惊蛰,退身几步,也就同时,周围出现大量的兵士,细看甲胄旗帜,乃是骁骑军的人。 &ldo;好一出反身戏,若文兄,在本王的印象里,你这般英姿得多少年没出现了!&rdo; 惊变中,钱延庆转头看去,永昌王拓跋仁出现在骁骑军士兵的队列前,其骁骑军立武郎将沓卢期一脸漠然的看着自己,从他的眼神中,钱延庆看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结果。 &ldo;若文兄,事已至此,你还拖延什么,赶紧结果掉这些人,让后咱们就可以回府睡个好觉了…&rdo; 拓跋仁言挑闾若文,闾若文当即冲左右家将下令,向钱延庆杀来。 &ldo;你们这些叛贼,当真该死!&rdo; 钱延庆怒声相迎,身后骁武军兵士立刻抽刀杀出,那都队伯长急声:&ldo;大人,属下在此挡着,您赶紧回驻地聚军…&rdo; 钱延庆知晓情况严重,不敢犹豫丝毫,转身便走。 几十步外,沓卢期看到闾若文的家将行事不利,似有让钱延庆脱逃撤退的迹象,这名疆场老将唾口一声:&ldo;一群废物!&rdo; 于后,沓卢期叱令左右,当有两名伯长分列出击,此直接拦住钱延庆的退路。 半刻不过,钱延庆所部的兵士全都被杀,其人也被束缚在拓跋仁面前。 &ldo;钱延庆,本王念你是个人才,此刻给你一个机会,归降本王,饶你不死,待日后大事成之,有你的赏,否则…&rdo; &ldo;我呸…尔等混话简如狗屁,老子就是死,也不会与你们这些悖逆的混账一起行叛乱之为!&rdo; 钱延庆怒声叫骂,根本不应,拓跋仁立刻神色暗变,抬手一刀,旋即,钱延庆脑袋歪到一旁。 待钱延庆毙命,闾若文来到近前:&ldo;你这般莽撞行事,赵成霖的骁武军该怎么办?就算赵成霖死了,他手下的六千兵马要是安定不住,也是个大问题!&rdo; 此话方落,沓卢期出声:&ldo;濮阳王无需操心,在您的手下结果掉赵成霖时,某的骁骑军已经围住骁武军驻地,从者归属,不从者皆杀,现在已经安住阵脚,剩下的…就是等大都来军,一举击溃他们!&rdo; 幽州城西面,上京郡。 步六孤尼与南阳王拓跋惠寿行军至此,时至日过晌午,二人歇息驻营,在安置好所部之后,步六孤尼来至拓跋惠寿的帐中。 &ldo;王爷,有件事末将感到很是奇怪!&rdo; &ldo;何事?&rdo; 步六孤尼仔细着虑后,道:&ldo;大军出发时,我派人飞书传令于幽州州军赵成霖,算着时日,书令已到他手中,可现在已过一日夜,赵成霖没有任何回话,这未免太过疏礼不尊吧!&rdo; 听得这话,拓跋惠寿显出一副沉色:&ldo;莫不是出什么事了?本王印象中,赵成霖身为幽州的节制行令主将,也算是个通晓之人,不会这般行事!&rdo; &ldo;所以…末将感觉幽州已经生变!&rdo; 步六孤尼吐出此言,须臾中,拓跋惠寿与步六孤尼神色沉然不定,显然是对幽州情况感到忧虑。 现在,平州城方向情况如何,他们不清楚,若是幽州也生变,那样幽州、平州两地相连,大都平城与东向州地的联系就会被切断,此不正是之前步六孤俟所言朝风惊变?西界陇地,王景文步步紧逼,东界幽平二州合力往西,当这两股叛乱风潮涌浪之时,文成帝的统治就会出现裂痕,介时朝臣鲜卑贵族会从身外戚杜元宝,还是文成帝,那就不得而知了。 &ldo;王爷,末将有一想法!&rdo;步六孤尼急思片刻,请声:&ldo;既然幽州情况不明,不如末将率部轻骑先行一步,去探探情况,王爷您率大军在后,等我消息,若平,则安,不平,则速战!&rdo; &ldo;此言甚合我意,步六孤将军,尽可直去,本王等你好消息!&rdo; 拓跋惠寿应声同意,不多时,步六孤尼率领一队轻骑,火速赶往幽州。 平县,在平州城发生叛乱时,役罪营的人在此修葺河堤,算是躲过一劫,否则林猛、田伯清等人还真有可能像劳役监的陈驹,落得出力不得命的结果。 &ldo;田大人,听说宗主殿下已经夺回平州城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rdo;林猛问话。 田伯着虑片刻,应声:&ldo;现在回去…万一战事再起,咱们该怎么办?&rdo; 林猛没法回答,只能默不作声,这时,县令姜裕匆匆进来:&ldo;田大人!&rdo; &ldo;姜大人,来此有何要事?&rdo;田伯清问道。 姜裕坐下示意,身后徐坤上前开口:&ldo;昨夜,我带人在县南官道巡逻,抓到一些贼人,细细盘查,发现那些人都是役罪营的人…&rdo; 第一百一十章脱罪白身 &ldo;役罪营的人?&rdo; 田伯清一愣,惊讶神色显露无余,末了他看向林猛,似乎是问&lso;何时有人逃脱了?&rso;可林猛也愣在当头,哪里回答的了。 徐坤见二人不应,微微退身,把话风交给姜裕,姜裕沉声道:&ldo;田大人,你应该知道,近来各州地祸事纷纭,叛乱连连,非比寻常之际,现在宗主殿下与叛军对决,正在关键,平县虽然暂未受到波乱,万一出什么乱子,你我也担不起,所以此事甚为重要,你得给本官一个解释,否则别怪本官不讲情面!&rdo; 姜裕话中威胁显露,田伯清纵然心中怒火翻滚,可人在屋檐下,哪敢强伸头? 思量片刻,田伯清拱手道:&ldo;姜大人,此事我定然给你一个交代,只是人言证物说,既然你们抓到了役罪营的人,不妨让我去看看清楚,说不定还能查出事由?&rdo; &ldo;这…&rdo; 姜裕犹豫,从心来讲,姜裕想借着平州城叛乱的机会,把田伯清这些人给办了,以此出出之前被打脸的气,毕竟叛乱之时,稍稍动作,便可祸连莫须有。 打定这个主意,姜裕欲声拒绝田伯清,不成想徐坤开口,为田伯清寻了台阶,更让姜裕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 &ldo;大人,役罪营奉宗主殿下之命,在此修葺河道堤坝,其营中罪者,虽然凶于良民,可至今此刻,也不见发生什么乱事,倒是那些自诩白身之人的船帮种们处处生事,此时猛然抓到一些罪身小儿,不妨让田大人查查清楚,总不能在州军叛乱时,咱们也跟着昏昏不清?那样事后被宗主殿下问起来,也不好交差!&rdo; 徐坤这话于公于私都很满口,姜裕纵然心怒不悦,可也不能强声夺令,否则就有主压宾势之意。 稍稍缓息,姜裕开口:&ldo;既然徐参事为你说话,那本官就应了你们的请,不过…田大人,你得快些,否则本官依律行事,保平县之安!&rdo; &ldo;全依县令大人所言!&rdo; 田伯清应承姜裕后,派出林猛去提那些&lso;役罪营的混种!&rso; 县府牢房,花厉、鞠跃等人被关押在牢房中,说了也是老天不顾,花厉、鞠跃这些人在平州城内死里生里滚了一圈,好不容易离开平州城,结果行至平县地界,就被县中设防的衙差们给抓起来,现在重新关进牢房,只把花厉、鞠跃等人心骂到无望。 &ldo;娘的…老天如此不开眼,难不成非要把我们逼上绝路!&rdo; 鞠跃隔着牢门大呼,那些牢差听得此言,皆嘲弄笑说,只把鞠跃气的火冒三丈,恨不得把这些观乱无为的家伙们给宰了。 这时,牢庭方向传来些许脚步声,牢头冲牢差道:&ldo;去看看什么情况!&rdo; 牢差得令前去,结果没走两步,林猛在徐坤的带领下,来到牢中。 &ldo;徐大人!&rdo; 牢差迎声,徐坤视其无物,冲林猛道:&ldo;那些役罪营的逃犯就在里间,你自去看吧!&rdo; 林猛拱手回礼,匆匆向里间走去,可他来至花厉等人所在的牢监后,直接惊住:&ldo;是你们?&rdo; 半个时辰后,县府堂中。 姜裕冲徐坤怒声:&ldo;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与本官唱反调?&rdo; 面对叱问,徐坤一脸茫然:&ldo;大人,下官不明白您在说什么!&rdo; &ldo;不明白,好一个不明白!&rdo;姜裕瞪着徐坤人畜无害的模样,恨不得上前抽他几巴掌,可徐坤身为平县二把手,无罪无事,姜裕就是想整徐坤,也没有由头。 二人僵持中,田伯清来见,徐坤借机道:&ldo;大人,田大人必定是为那些役罪营的人而来,我们不妨见见,若是他们有罪祸乱,当场拿下,若是无罪,就照例行过,免得伤了双方的和气…&rdo; 平县南官道上,张旭步行至此,说来也是倒霉,本来牛锆送他一匹战马,以作回乡赶路之用,可谁想到,出了平城,夜宿乡村歇息,第二天睁眼一看,战马没影了,这让张旭心呼无奈 ,末了张旭只能步行往北,行至一日,总算来到平县。 &ldo;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rdo; 来至县门前,张旭犹豫,毕竟先前他是以役罪营罪身者的身份在此,现在途径此地,万一被衙差或役罪营的人看到,恐怕会引起误会。 可再转念一想,张旭有宗主亲令左营校尉牛锆给予的脱罪复名书,于是张旭自我安慰道:&ldo;想我张旭在平州城的叛乱中生死相搏,得来这么个光耀身份,更有宗主殿下的赦免,还怕什么衙差役罪营?&rdo; 在这般念头中,张旭大步往县里走去,一直出了县城北门,都没平安无事。 &ldo;看来老天爷还是挺眷顾我的…&rdo; 张旭心想欲乐,不成想下一秒,一声呼喝从后传来,直接勒住张旭的双脚,回身看去,张旭顿时心沉三分。 不远处,程煜等人抄着哨棒匆匆奔来,直接把张旭围住。 &ldo;张旭,真是人生路短处处相逢,你等走了之后,我们可是很寂寞啊!&rdo;程煜嘲弄唾骂,乐靳和焦绌二人更是以哨棒夹身,以防张旭脱逃。 &ldo;你们要做什么?&rdo;张旭沉声相对,程煜阴笑:&ldo;做什么?你们胆子不小,私自逃离劳役监,现在麻烦你跟我们去见管营大人,听从发落!&rdo; 说罢,乐靳与焦绌二人发力哨棒,但张旭生来死去搏命,早就把劳役监的罪给消去,哪会在受役罪营的差人压缚?故而张旭退身挡步,迫开乐靳、焦绌二人。 程煜见状,立刻冲上,瞬间,三人扭打在一起,这张旭本就有勇力,家传武技也算了得,更在平州城的叛乱中搏命相斗,此时在搏程煜三人,那简直就是狼压犬狗,手到擒来。 也就三合不过,乐靳、焦绌二人接连倒地,程煜惊蛰中,以勇力相抗,张旭一记冲身低拳,程煜小腹受袭,瞬间巨力顶身,倒地不起。 轻松料理三人,张旭转身急走,行不过五步,面前的路被人挡住,张旭抬头一看,林猛手持腰刀怒视自己,在他身后的囚车里,花厉、鞠跃等十几人不知要被押往何处。 第一百一十一章北去归家 &ldo;张旭,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借乱私逃出劳役监,你未免太猖狂了!&rdo; &ldo;营头,非你所想,我有宗主文书在身,敬请奉看!&rdo; 就在林猛抄刀动手瞬间,张旭想起背囊中的文书,赶紧以文书顶之,林猛听此,手起一半的横刀硬是停住。 待张旭打开文书令,林猛大眼观之,其目中的困惑、惊愕、怒火几乎融聚一合,不知道的还以为林猛要发疯。 与此同时,程煜三人从地上爬起来,他们赶紧冲林猛急声:&ldo;营头大人,赶紧抓了张旭,这家伙必定是趁乱逃离劳役监,如此大罪,得斩了他…&rdo; &ldo;你们给我住嘴!&rdo; 林猛呵斥袭来,倒把程煜三人给惊住,末了林猛冲张旭冷声:&ldo;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得宗主殿下亲令脱罪,是我林猛小瞧你了!&rdo; &ldo;林营头,人走生,树挪活,我张旭得此今日之果,少不得营头当初的提点之恩…&rdo;张旭话风柔弱,暗捧林猛,可林猛却不理会这些,现在,姜裕和田伯清因为当初张旭等人缠身商贾乱事,已经对顶起来,若是处置不当,姜裕借着州军叛乱的幌子,下罚田伯清,他林猛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乎,林猛收刀上前,将文书令扔给张旭:&ldo;小子,你有能耐,给自己寻路,不如也去见见管营大人,为大人寻寻路!&rdo; 不多时,林猛押着张旭来到田伯清面前,而田伯清已先一步听说张旭等人脱掉罪名,恢复白身,这情况对他而言,实在措手不及到姥姥家。 瞧着面前的张旭,田伯清半晌无声,他不开口,张旭、林猛这些人也都闭嘴不言。 半晌,田伯清深深出了口气,将文书令扔给张旭,林猛上前一步:&ldo;大人,这事…&rdo; &ldo;放了吧,全都放了吧!&rdo; 田伯清脱口,这可把林猛急住:&ldo;大人,放了他们,姜大人那边…咱们…&rdo; &ldo;文书令由宗主殿下亲落笔印,咱们…悖逆不得!&rdo;田伯清沉声直言,一旁张旭听了,赶紧跪地:&ldo;多谢管营大人!&rdo; 随后张旭带着花厉、鞠跃等人离开田伯清的临时营房。 &ldo;旭倌,好兄弟…&rdo; 从牢房出来进囚车,又从囚车出来终得自由,花厉、鞠跃心绪翻滚浪涛,根本不得宁静,故而二人与张旭接连熊抱,以示心情。 &ldo;花哥,鞠兄弟,咱们搏命平州城总算没有白费!&rdo;张旭也是一阵轻松,但转念之后,张旭又叹了口气:&ldo;可惜不知仇万龙他们如何!&rdo; &ldo;那家伙…十有毙命了!&rdo; 花厉应声:&ldo;不过这都是命,该是谁的,全都跑不了!&rdo; &ldo;没错!&rdo;鞠跃转开话题,冲张旭道:&ldo;旭倌,咱们既然脱了罪名,也就是自由身,你们都打算怎么做?&rdo; 这一言算是问到关键,花厉思量片刻,道:&ldo;我落罪这几年,家中了无音信,此番只想回家,看看我那可怜的女儿!&rdo; 说起女儿,花厉面色一紧,似有恨意:&ldo;当初老子错信孙承那厮的话,他说的事到现在也没有做到…&rdo; 张旭知道花厉何意,可叛乱纷纷,商贾必定遭受其事,孙承当初脱身离开,鬼知道他现在何处,至于他应承张旭、花厉等人的条件,只怕已经如镜中花了! &ldo;花老哥,过去的事莫要提了,相必孙少东家也有自己的难处,说句不好听的话,只怕他已经死在平州城的叛乱中了!&rdo; &ldo;说的也是!&rdo;花厉稍稍解开心结,便冲张旭告辞,向东行去,至于其它的弟兄,也都各自散开,或回乡安家,或寻生路,只有鞠跃立身没动。 张旭瞧之稍愣:&ldo;鞠兄弟,你怎地不走?&rdo; 对此,鞠跃苦笑:&ldo;旭倌,我本就是平州城的良人百姓,可惜当初与人搏擂杀人,家中双亲被命债逼的上吊而亡,我因此怒火发泄,与造谣逼迫人拼命,落身罪罚,现在纵然得到白身,又哪里归家?&rdo; 张旭听得这些,迟疑片刻,正要说话,鞠跃道:&ldo;旭倌,你回去吧,脱罪白身,赶紧回家告知老子,这兵荒马乱的,莫让家中老亲等的急了!&rdo; &ldo;鞠兄弟,平州城祸乱方止,怕是还安稳不下来,你独身回去,一时生活,必定艰难…&rdo; &ldo;那又如何?你我从叛乱中搏命得生,还怕得不来生活?&rdo;鞠跃笑笑,显得大气不已,末了他转身欲走,结果张旭说出一番心言。 &ldo;鞠兄弟,若是不嫌弃,就随我回乡吧,濡河县马家村,纵然是小地方,可还算安宁,介时我帮衬你,也早早落户安家,如此也对得其亡亲,以安他们在天之灵!&rdo; 这话入耳,鞠跃身形戛然静止,不多时,便微微颤抖起来,待鞠跃再度转身,张旭明显看到鞠跃眼眶中闪着明光。 &ldo;旭倌…当初我杀十余人,旁者皆以我为恶,可又有谁知我凶恶源自于何处?当真是人情冷暖,薄凛世道…&rdo; 心言相交,二人情分更浓,随即张旭与鞠跃一同向北行去,且那般欲行欲长的背影就像北魏世风下的枪锋长剑,划出了将欲行,而心欲坚的烙印。 平州城,济阴王府。 两日来,拓跋小新成以雷霆手段稳住城内形势,同时清点府仓、军械库等地,但结果不容乐观。 &ldo;王爷,那王权毅行事决根,所有的府仓、军械库全都被搬运空!&rdo; 范希丞忧心禀告,拓跋小新成目皱眉锁,足足一杯茶的功夫,拓跋小新成才道:&ldo;去将章泽召来!&rdo; 不多时,章泽白衣入府。 &ldo;罪将章泽参见王爷!同时谢王爷不杀之恩!&rdo; 之前章泽随王权毅叛乱,搏战拓跋小新成,可章泽也非庞万、徐成那些外氏将领,死忠到底,在情况纷纭不定时,章泽直接在城破之时,率部投降,同时更上书拓跋小新成,求其死罪,但免之所部将士的刑罚,这般举动让拓跋小新成心生饶其命之心,加上送牢白粥一碗,章泽毫无犹豫的吃掉,让后叩谢上恩,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祸连四地 章泽话落叩首,以谢恩赏。 拓跋小新成厉声道:&ldo;章泽,你身为平州地方将,却行悖逆之为,本王理应斩首于你,可念在你悔过有功,这才放你一条生路,但你的右军校尉之职得换换人,你也要如白粥之礼一样,从阵前小卒做起!&rdo; &ldo;多谢王爷,罪将必定尽心尽力,效忠王爷,绝不再行叛逆之为,倘若有丝毫反意,就让我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rdo; 章泽连连叩首,拓跋小新成收心之后,才转问州城粮草辎重何在。 &ldo;王权毅占据平州城时,城内钱粮十几万石,区区十日不过,怎就府仓皆空?&rdo; &ldo;王爷,实不相瞒,那王权毅占据平州城当晚,就把所有的府库粮草搜刮装车,所得钱粮辎重清点之后,全都运出,具体何向?属下不知,除此之外,平州城内大的名号商贾,士绅大户,悉数被抢…&rdo; 听得这个回答,拓跋小新成怒意中烧。 &ldo;好一个贪婪叛逆的王权毅,竟然给本王行这决根之策!&rdo; 怒斥中,章泽插了一句:&ldo;王爷,之前属下在将府议事,偶然听得一句话,说什么暗连相供,以东西结合,施压北魏大都,过后,那徐成的前营便去筹措粮草,另有何懿登门商贾,强收银两,事后,我无意中从将府亲骑营哪里听得一些消息…王权毅似乎要以粮草钱银用作起事根基…&rdo; &ldo;起事根基?&rdo; 拓跋小新成疑声,身前,范希丞思量片刻,狐疑道:&ldo;王爷,王权毅大肆搜刮钱粮,用作起事根基,只怕方圆州地的一些皇亲王爷也会缠事其中啊…&rdo; 此话直接挑起拓跋小新成的忧虑,他细细一盘,心中直呼不好:&ldo;若是照此估量,那幽州情况可就危急了,闹不好王权毅已经到达幽州!&rdo; &ldo;幽州?&rdo;章泽浑然不明,可范希丞却知道拓跋小新成在担忧什么。 幽州、平州两地相接,其州城相距不过五百里,在幽州城内,濮阳王闾若文、永昌王拓跋仁皆封为在此,与拓跋小新成掌权平州城军政要权不同,二人宗亲之位乃是先皇赏赐,算是蒙荫得来,此番温文成皇帝改革军政,实属对他们不利,纵然二人拉起反旗,也不是没可能! 想到这些,拓跋小新成也有所感觉,末了他冲范希丞下令:&ldo;立刻派兵前往四野郡县,进行征粮,以保大军所用!&rdo; &ldo;征粮?&rdo;范希丞一时惊蛰:&ldo;王爷,您可要想好了,此时征粮,上无通命,如若被有心人寻住疏漏,日后可都是麻烦!&rdo; &ldo;此一时彼一时,本王乃是为了平叛,顾不得其它!&rdo;拓跋小新成怒声:&ldo;现在立刻派遣飞骑赶往幽州传令,本王要知道幽州的情况!&rdo; 在拓跋小新成狐疑幽州生变时,步六孤尼率领轻骑火速前行,来至幽州城西。 远远望去,幽州城门大开,街面行人来来往往,算是有些人气,至于城头,骁武、骁骑军的旗帜各自飘扬无变,显然没有发生战事。 可步六孤尼之前已经有所怀疑,此时来见,纵然一丝变化都没有,反倒让他心生不安。 &ldo;平州叛乱已经半月有余,幽州离之不过数百里,不可能不受影响!&rdo; &ldo;都将,您是怀疑幽州城已经易手了?&rdo; 随行骑队的伯长开口,步六孤尼点点头:&ldo;这样,你等几人乔装打扮一番,入城看看情况,两个时辰内,务必出来禀告于本将,否则本将就当你们出事,另行计划!&rdo; &ldo;都将放心,我等得令!&rdo; 旋即,东阳镇轻骑队伯长带着两个人离开,他们乔装过路乡民,进入幽州城。 城中永昌王府,闾若文携所从势力与拓跋仁结盟在此,身为皇族宗亲,二人以虚职的身份挑起大旗,更得幽州州军掌控,此比起建宁王拓跋崇和其子济南王拓跋丽,实在强硬的多。 待结盟仪式了尾,拓跋仁道:&ldo;若文兄,我这有个消息,你听听看?&rdo; 闾若文疑声:&ldo;何事?&rd o; &ldo;平州方向,王景文将军义子王权毅已经战败,率部向幽州撤来,你意下于何?&rdo; 得知王权毅败战,闾若文低骂一声:&ldo;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当初凭借狗尾之恩攀上王景文,本王对他没什么看法!&rdo; 听出闾若文的不屑,拓跋仁笑笑:&ldo;不管怎么说,他也挂着王大将军的名,现在平州城济阴王拓跋小新成那厮强势杀出,单靠咱们,只怕不好应对,况且咱们门前已经到来大都的爪牙,还是多谢帮手为好!&rdo; &ldo;既然你都打定主意作何?那还问本王什么意思?&rdo;闾若文心有不满,可拓跋仁有沓卢期那一层干系,整个幽州军力几乎归掌于他,所以闾若文只能把不满压在心底。 这时,骁骑军的哨骑来府急报,言曰东门方向有人求援。 &ldo;求援?可是平州败军?&rdo;拓跋仁问道,哨骑摇头:&ldo;非也,来求援的人独身一骑,身上甲胄似乎是地方郡铠…&rdo; &ldo;地方的人?&rdo;拓跋仁一迷糊:&ldo;去召来至此,与我等相见!&rdo; 半刻之后,上谷郡的纥奚永宝来到永昌王府府门前。 望着那高门金匾,纥奚永宝只有一个念头,请求宗主殿下们出兵援助,让他血刃仇敌,为上谷郡的父老报仇。 &ldo;王爷,小民乃是上谷郡郡尉纥奚里之子,纥奚永宝,自太武皇帝时代,我纥奚旁支便为皇帝陛下看守门户,保一方平安,可这一切都在平州叛军到来后毁于一旦,在此小民恳求宗主殿下以正皇室之威,给上谷郡的父老们报仇雪恨,剿灭叛贼!&rdo; 纥奚永宝声泪俱下,让人为之动容,可是永昌王拓跋仁与濮阳王闾若文早已心生谋反之意,他纥奚永宝让二人去打自己的同派将领,简直就是笑话。 当然,拓跋仁也不会当庭就杀了纥奚永宝,毕竟此人是鲜卑氏族,给他个体面的死法,也算是鲜卑的旧制礼节,于是乎,拓跋仁道:&ldo;纥奚永宝,你说平州叛军袭击了上谷郡?&rdo; 第一百一十三章祸连四地2 &ldo;正是!&rdo; &ldo;那他们现在何处?&rdo; 纥奚永宝擦干泪水,粗声道:&ldo;小民三日前深夜败逃上谷郡,今日来此,算着路程,那叛军要是往幽州城来,估摸着得走到密幽镇了!&rdo; &ldo;密幽镇!&rdo;拓跋仁暗自低言一声,让后起身点头:&ldo;纥奚永宝,你连日奔逃来此,只为告知叛军的消息,此行该赏,来人,送纥奚永宝下去歇息!&rdo; 话落,自有府中家将来引纥奚永宝,饶是纥奚永宝一心报仇,转身前急问:&ldo;王爷,叛军形势迫在眉睫,求王爷快快出军平叛!&rdo; &ldo;此不劳你操心!&rdo; 拓跋仁随便应允一句,家将便把纥奚永宝带下去。 前往歇脚处时,纥奚永宝絮絮叨叨的向家将说着自己的惨烈事迹,说到难心处,纥奚永宝忍不住泣声,这么一来,那家将反倒立身不动。 纥奚永宝狐疑不明,抹着眼泪道:&ldo;大人,您真是怎么了?&rdo; &ldo;唉…&rdo; 家将叹了一息:&ldo;兄弟,实不相瞒,我也是上谷郡人氏,也是纥奚氏旁支,纥奚胡勒,只不过当年爹娘死的早,便来幽州讨生活,后来凑巧得机会,进入永昌王府,做护院,直到去年才晋升为家将!&rdo; 听此,纥奚永宝难受中生出几点暖意:&ldo;没想到还能在这遇到同乡,真是老天助我…&rdo; 原以为同氏相见,能的几分亲情,可是纥奚胡勒接下来的话让纥奚永宝心惊肉跳。 &ldo;永宝兄弟,看在同氏的份上,我真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实话告诉你,永昌王与濮阳王已经反了,幽州军易手,归二位王爷统掌,那平州城叛将王权毅与他们早已是同一面旗帜下的盟友,你现在来,简直是自找死路!&rdo; &ldo;这…这不可能!&rdo; 纥奚永宝惊蛰不信,可纥奚胡勒根本不像作假:&ldo;永宝兄弟,我奉王爷暗示令,引你到后仓房杀你,可听了你的话,我实在下不了那个手…所以说…你赶紧逃吧,逃得远远地&rdo; 一时间,纥奚永宝心潮翻滚,其中的恨意怒意错综交杂,几乎让他崩溃。 &ldo;为什么?你们…你们…&rdo; 纥奚永宝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同样的纥奚胡勒也不明白,他们都是鲜卑族氏最低级的子民,哪里会明白上层的权势纷争。 末了纥奚永宝一抹眼泪,咬牙开口:&ldo;你放了我,怎么向宗主殿下交差?&rdo; &ldo;此不劳你操心,某自有办法!&rdo; 纥奚胡勒这么说话,纥奚永宝想着活命才能报仇,便仓皇逃离,到这里,纥奚胡勒深深喘了口气,让后抽刀对着自己的肩头狠狠砍下去。 片刻后,纥奚胡勒血染满身,踉跄来见拓跋仁,拓跋仁直接一惊,对于纥奚胡勒,他也是知道此人身手如何,可现在受伤归来,颇让人不解。 &ldo;发生何事?&rdo; &ldo;王爷恕罪,奴下无能,让纥奚永宝逃了!奴下该死,奴下该死,请求王爷恕罪!&rdo;纥奚胡勒跪地叩首,哀声连连。 拓跋仁气的怒火满腔,可看着纥奚胡勒哀声不断的模样,他到底忍住杀心:&ldo;无能废物,滚下去,降职府奴,别在让本王看到你!&rdo; &ldo;谢王爷不杀之恩,谢王爷不杀之恩!&rdo; 纥奚胡勒连声感谢,跪身后退离开,待堂中静下来,一直默不作声的闾若文笑了:&ldo;拓跋仁,本王一直以为你是个缜密之人,没想到你也有疏漏大意的时候!&rdo; &ldo;少废话!&rdo;拓跋仁怒声:&ldo;不过是上谷郡的小郡下贱民,死不死都无所谓!&rdo; 或许在拓跋仁的眼里,纥奚永宝仅仅是个下贱的小民,可就是这样一个小民,让拓跋仁、闾若文走上身死的路。 幽州城南,纥奚永宝逃生纥奚胡勒的刀下,可是他对幽州城人生地不熟,三转两不转的,竟然逃至南城门方向,且纥奚永宝经历方才一事,对于城门方向的州兵很害怕,故而他混在一队商贩中,悄悄逃出城。 来至城外,纥奚永宝不敢走大路,专挑小路走,谁成想行进不过二里地,他便撞到几名哨骑。 见此,纥奚永宝心下一横,摆出死战之意:&ldo;狗娘样的叛贼,老子就是现在杀不了你们,日后化作厉鬼,也要缠你们世世代代,让你们永远不得安宁!&rdo; 面对这般唾骂,几名负责警惕接应的东阳镇哨骑蒙了,他们还没有与幽州军接战,怎地就成叛贼了?再者言,面前莽汉口中的叛贼到底是说谁呢?他们也搞不清。 也正巧不巧,纥奚永宝几欲和东阳镇的哨骑搏命时,先前偷偷入城,探听消息的东阳镇轻骑伯长出来了,双方一见相合,轻松拿下纥奚永宝。 随后,伯长禀告步六孤尼,而哨骑也把怪人纥奚永宝交出来,言出狐疑,步六孤尼上下打量纥奚永宝,再听唾骂之话,便知其中有道道。 一通强势威压,利诱循序,纥奚永宝反应过来,眼前的人不知幽州军,不归宗主殿下管,瞬间,纥奚永宝声泪再起,直接跪地抱着步六孤尼的大腿嚎啕大哭,此景可把一众东阳镇骑兵笑煞。 &ldo;你这厮,生的粗壮有力,放在抓你,也险些伤了我们的性命,现在却哭的比娘们还娘们,你到是个什么玩意?&rdo; &ldo;起开,起开,莫要抱着我家都将的腿!&rdo; 一众兵士拖开纥奚永宝,步六孤尼这才松了口气,让后安抚慰声,纥奚永宝把遭身的苦悲说来,众兵立刻黯然,试想,纥奚永宝乡郡被灭,家破人亡的哀事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 末了,步六孤尼从纥奚永宝口中得到濮阳王闾若文、永昌王拓跋仁的叛逆行径后,立刻飞骑传令后军南阳王拓跋惠寿,加快行进速度,以图军略。 入夜,王权毅率残部赶到幽州城,拓跋仁、闾若文二人亲见王权毅,可王权毅当先一句话,直接闻住二人! &ldo;辎重粮草?不曾来此,王将军,你莫要弄错了!&rdo; 闾若文疑声,王权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ldo;二位王爷,本将怎敢诳语?之前本将占据平州城,为了后路,筹措钱粮辎重二十万石,已经命心腹军司马押队送往此处,以作起事根基!&rdo; 第一百一十四章祸连四地3 眼看闾若文与拓跋仁脸色渐阴,王权毅自知何懿押送钱粮辎重出了问题。 一时间,王权毅又怒又怕,显有局促。 &ldo;二位王爷,暂且息怒,本将会尽快查明情况…给二位王爷一个交代!&rdo; 王权毅自降身下,闾若文与拓跋仁面色才算稍稍好看一些。 &ldo;王将军,大旗已立,我们要么成功,要么成仁,想来你也不愿走成仁之路!&rdo;拓跋仁沉声道来,对此,王权毅不住点头,可心底已经把何懿的祖宗十八代给问候归来。 眼下,平州城被拓跋小新成重新夺取,他兵败来此,手中残兵不过两千,而拓跋仁、闾若文掌控幽州两营大军,足足万人,且幽州地域情况比之平州要贫瘠一些,没有那批粮草辎重,万一出什么事,以拓跋仁、闾若文的掌兵能耐,肯定不如拓跋小新成要厉害,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何懿,质问这个混账把粮草给运到哪去了? 不多时,王权毅安营扎寨在幽州城,让后派出大量斥候,四下分头寻找粮草辎重队的踪迹。 只不过王权毅也不能全怪何懿押送粮草不利,之前王权毅占据平州城,命何懿将钱粮辎重送往幽州,与二位王爷供资,以厚实起事的根基,可何懿前脚押送辎重队离开平州城,后脚拓跋小新成就发起进攻。 仅仅两日功夫,平州城易旗,王权毅败逃离开。 何懿押送辎重行进缓慢,得知平州城陷落的消息,立刻心惊胆寒,且好巧不巧的是何懿在催赶辎重队时,被撤退而来的雷耀祖骑兵队追上,这雷耀祖行突袭皇亲贼的计策不成,自行夺路逃离,此刻遇见何懿,二人一通合计,向济南城奔去,之所以这般,乃是济南城城小墙低,城中兵力寥寥无几。 雷耀祖千余骑兵加上何懿护粮队的千余兵士,二人估量足以拿下济南城,让后以此为根基,安住阵脚,去寻王权毅的消息,让后再做定夺。 在这突袭计略中,雷耀祖与何懿轻松拿下济南城,城内,济南王拓跋丽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拓跋丽奉命老子建宁王拓跋崇的命令,回来集合家将府奴,悄悄前往大魏都城,可当晚离开时,突然被不明的贼兵袭击攻城,拓跋丽本就无胆,根本不能抵挡,至于家将费仲等人,也都被抓。 济南王王府中。 雷耀祖、何懿歇脚在此已经两日,由于二人行动迅速,切断四周的联系,所以到现在都没有传来其它州兵都军来袭的消息。 &ldo;雷军侯,都已经数天了,平州城方向完全被皇亲贼所占据,这王将军会不会…&rdo; 何懿言语拖沓,深意满满,雷耀祖粗声应道:&ldo;你什么意思?&rdo; &ldo;雷军候,我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清楚?这次叛乱气事,咱们平州军一分数部,力量分散,徐成、庞万身乃外将之职,忠于将军,关兴霸、牛锆、章泽等人乃是平州人氏,明着来说,谁掌权,他们听命于谁,如此一比较,将军的势力明显弱于皇亲贼拓跋小新成殿下,现在将军败落数日没有消息,咱们不能一直占着济南城不放?否则等到皇亲贼的军队追来,咱们想逃都没地去&rdo; 何懿说完,直直看着雷耀祖,雷耀祖点点头,道:&ldo;说的好,不愧是将军的军司马,有眼界!&rdo; &ldo;军侯大人过奖,我这也是为咱们考虑!&rdo; 何懿顺着雷耀祖的话往下说,不成想雷耀祖突然抽刀起身,直指何懿的面门:&ldo;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将军情况不明,你就给自己找后路,将军怎么就提拔你这样的人做军司马,也亏得我碰到你,否则你是不是要把这二十万粮饷和十几万石辎重全都给贪了,让后投靠旁人,寻逍遥快活去?&rdo; 面对雷耀祖的突然暴起,何懿先是一愣,跟着冷笑起来,甚至他还端起面前的酒杯自顾喝起来。 &ldo;混账!&rdo; 雷耀祖怒气中烧,一记劈砍,仅仅贴着何懿的臂膀落下,直接把桌案斩做两半,即便这样,何懿仍旧不在乎。 待一杯酒落肚,何懿冷笑:&ldo;方才是怎么回事?如何劈歪了?老子可坐着没动!&rdo; 听着这般嘲弄话,雷耀祖钢牙紧咬,吱吱作响:&ldo;何懿,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子就送你下去,日后见了将军,老子自会解释清楚!&rdo; 言语中,雷耀祖神色一变,猛然横砍,可这一次何懿没有坐着不动,只见他身如疾风,后仰晃身,以脚挑桌,撞了雷耀祖的腰腹,瞬间,噼里啪啦的响声传到外面。 门庭院中,二人的亲兵正在歇息,听到这音,赶紧冲来,仅仅一眼,二人亲兵先是一愣,跟着抽刀,相互劈开起来。 当雷耀祖与何懿因为心向发生冲突时,王府后院,拓跋丽与费仲等人正在寻法子逃离。 &ldo;该死的州军,他们如何知道我要气事?&rdo;拓跋丽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问向费仲,费仲言语不定,也说不出一二三。 这时,一家奴从外偷偷奔来,随着几声锁链哗啦掉落的声音,柴房的门被打开。 &ldo;王爷,那些州军的将领自己打起来了,奴借着机会,悄悄避开那些州兵,来放您出去!&rdo; &ldo;甚好,甚好!&rdo; 拓跋丽得此意外惊喜,整个人乐得合不拢嘴,出了柴房,拓跋丽细耳听去,府中前院方向乱哄哄,显然那些将领已经拼命。 &ldo;王爷,借着这个机会,您赶紧离开,将这里的事告知大都平城里的老王爷,以防不测!&rdo; 费仲谏言,拓跋丽点头应允,匆匆离去,至于费仲,借着城中州兵内讧,也逃离出城,只不过和拓跋丽向西行前往平城不一样,费仲是向南赶去。 半个时辰后,雷耀祖与何懿内讧平息,雷耀祖本人更是被何懿拿下。 看着面前的刀锋,何懿最后问道:&ldo;军侯大人,归顺我,咱们一起带着粮草南下,去寻生路,反之,我送你去阎王殿喝茶!&rdo; 第一百一十五章父子情 &ldo;何懿,老子错信你狗日的屁话,你背叛将军,不得好死!&rdo; 将死之人,虽怒却比之蝼蚁,何懿冷笑,全无丝毫怯弱留情之意:&ldo;蠢货,既然你死心塌地的忠于王权毅,那你就随他去吧!&rdo; 言落,刀出,再低头看去,雷耀祖的脑袋已如尿壶一样滚落脚边。 何懿唾口,将雷耀祖死不瞑目的脑袋踢走,让后冲亲兵小校们下令,雷耀祖的骑兵队,凡事不从者,皆杀。 不多时,那些忠于雷耀祖的什长、伯长、队主全部被杀,剩余骑兵受制于何懿的威势,接连归顺,随后,何懿稍加整军,便压着粮草钱银辎重队离开济南城,向南走去。 濡河县,马家村。 自菊月时节后,平州城方向传来不少坏消息,诸如州军叛乱,平州城被洗劫一空,再或者宗主殿下济阴王以雷霆之势镇压了叛乱,好些役罪营、劳役监的囚犯罪人都被坐连,斩首在菜市口。 在此情况下,张海贵日渐消瘦,神情恍惚,不知道还以为他中了魔障,可实际上张海贵是担忧自家独苗的安危,那张旭代他受罚,落罪于平州城的役罪营,若役罪营真的像风言所说,那张旭岂不是危险了? 这一日,张海贵早早从噩梦中惊醒,他想要前往平州城亲自寻寻儿子的消息,奈何周老太爷发话,不准私自前往平州城,一来也是为他的安全着想,二来嘛,周老太爷心中倒有几分估量,对于这些风言,他老人家倒是不怎么信。 前半晌,张海贵在周府驾车半个多时辰,干了些杂役的活,便歇息请辞,周老太爷因为次子周地康的事,心中有愧于张海贵,故而责令府中下人,不准私自刁难张海贵,一旦被发现,立刻逐出周府,也是这个照顾,使得张海贵通行无阻,来去自由。 从周府离开时,张海贵在门庭处碰到周地康。 &ldo;二爷好!&rdo; 周地康淡笑点头,让后示意下人将一锦盒递给张海贵:&ldo;海贵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着!&rdo; &ldo;二爷…这怕是不妥!&rdo; 张海贵见锦盒华贵不已,心中打鼓,饶是周地康笑笑:&ldo;海贵叔,莫要推辞,这是我从青云观里得来的心想如意,我知道旭倌在平州城,也知道近来风头不好,所以把这个给你,借着神仙的气,保佑旭倌平安无事!&rdo; 听着这话,张海贵心里温热无比,于后,张海贵收下锦盒向家走去。 只是张海贵行至村中张家小院时,离得半条街的距离,张海贵似乎看到自家院门开了,且院中灶房还有烟冒出来。 起初一瞬,张海贵以为是贼人入家,可不等他急奔上去察看,立刻反应过来,谁家的贼人会去灶房偷食? 带着这般疑惑,张海贵悄悄来至自家院门外,他抄着随手捡来的柴棍,蹑手蹑脚的向院里看去,只见两个蹲影正撅着屁股趴在胡桌上大吃。 &ldo;好家伙…贼人娃…竟然偷到我老张家来…&rdo; 瞧清贼人真的来偷吃食,张海贵大步冲进,抬起棍子就打,可是棍子还未打在人背,那身朝门庭的&lso;贼汉&rso;直接转身,一手抓住干肉,一手锁住柴棍,让后字语不清的道:&ldo;旭倌,这老头是谁?胆子不小啊,敢来你家撒野,等兄弟吃完,好好料理他!&rdo; 鞠跃粗声不净,满嘴吃食的说,可张海贵听到这话,人一激灵,在看向旁边那埋头大吃的&lso;贼汉&rso;,顿时心潮涌动。 张旭使劲把嘴里的干肉咽下去,让后急身起来,跪在张海贵身前:&ldo;爹…儿让你忧心了!&rdo; 此言一出,吃到兴头的鞠跃一个噎气,险些背过去,紧跟着,鞠跃手一松,转身跪下:&ldo;老爷子…对…对不住…我和旭倌连着赶路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实在太饿了…所以有些唐突…请老爷子恕罪…&rdo; 张海贵看在跪在眼前的儿子,如梦初醒,待其神思稳固,哪里还管鞠跃冒失吃什么,直接张臂抱起张旭。 &ldo;旭倌,你怎么回来了…你可知道平州城的风声快吓死爹了…&rdo;一刻之后,张旭、张海贵平稳心绪,重归平静,那鞠跃抱着一坛子老酒坐在旁边喝的美滋滋,而张海贵听完张旭的话,背上早已布满冷汗。 &ldo;儿啊…苦了你了!&rdo;张海贵言之想落泪,张旭笑笑,让把鞠跃带进来道:&ldo;爹,这是我在劳役监里相识的弟兄,鞠跃,此番我等拼杀出重围,捡回这条命,我这鞠跃兄弟可出了老大天的力!&rdo; &ldo;好…好…好的很!&rdo; 张海贵很是欢喜,末了张海贵询问鞠跃家氏情况,一通言白,张海贵叹息:&ldo;也是个苦命的娃,不过你既然和旭倌结下生死情义,那小老儿我就说句白话,你来了,就别嫌弃家里破,暂且住下,过些日子,给你在县中寻个活计,如此也好营生!&rdo; &ldo;老爷子,您和旭倌的大恩,我鞠跃此生难报啊!&rdo; 眼看鞠跃又行大礼,张旭臂膀一摆,发力虎爪,擒住他的肩头:&ldo;鞠老哥,在我家,不必虚礼,否则就见外了,日后,你我共同努力,奔出个好营生!&rdo; 当张旭突然回来,不过半日,周老太爷便得到消息,当日晌午过刻,周老太爷来到张府,其意自当为周玄玉的消息。 由于张旭乃是劳役监的人,之前仅仅见了马潼,而马潼是周玄玉的部属,除此之外,张旭全然不得,周老太爷有些失落,张旭劝慰,言起周玄玉的军行之路如何,周老太爷这才心绪平缓。 待周老太爷离开后,张海贵道:&ldo;旭倌,那周少公子当真这么厉害?&rdo; &ldo;老爷子,真话不会说,假话还不会编么?&rdo;鞠跃笑声,一言说出要点,张旭也笑了:&ldo;爹,儿与周玄玉差着太大的距离,就算是马潼那家伙,现在也比儿高太多了,唉…&rdo; 话到这里,张旭神色黯然,叹息不断,张海贵瞧之,心中也是不舒服,半晌,张海贵道:&ldo;旭倌,当初爹不让你参将皇令武技征召,你是不是从心底怨恨爹呢?&rdo; 第一百一十六章夜缚贼人 &ldo;儿不敢!&rdo;张旭赶紧恭礼:&ldo;儿之命,乃爹给的,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所以儿绝不会怨恨爹爹丝毫…&rdo; 张旭唯恐张海贵心忧自责,赶紧先口解释。 可张海贵作为老子,哪能不知张旭的心思,况且他们张家大小也是军武世家,只可惜当年张重廖受罪于朝堂乱政,否则他们张家今时此刻不会比周玄玉的家世小到哪去。 父子二人一时沉默,鞠跃从中为难,只得借口出恭,躲得远远。 没了外人,张海贵似乎在心中斗争许久,待之神情平复,他沉声道:&ldo;旭倌,这世道不稳,爹只想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老天就是不开眼,让咱们张家处处受连,要是爹有你爷爷一指头的能耐,你又怎会被押送往平州城的役罪营?所以说…爹知道自己错了…&rdo; 眼看张海贵自责不不断,张旭直接跪地,哀声:&ldo;爹,儿以为,家世门楣,靠祖宗蒙荫,那是上辈子的福气,可靠自强能耐,那才是这一辈子的英豪,儿说句不孝敬爹的话,爹爹怕儿走爷爷的老路,生死无尸,空怨天门,可儿绝不会因此气馁怯弱,况且世道如此,旁人可做上风之主,儿又为何屈居小地苟延残喘?所以说…假如再有机会,儿必定奋起一搏,做那堂前臣,马上王,让爹爹您享福,让您走到哪里,都有人作揖恭敬,此言落今,儿不死,必定实现!&rdo; 张旭这话说的张海贵老泪纵横,也在同时,那借口出恭的鞠跃从后虎声迎合:&ldo;旭倌,倘若有朝一日,你真成为马上王,那我鞠跃便是你的阵前将,扬威天下!&rdo; 入夜,微风渐冷,鞠跃住在张家的偏房中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来也是,他几年前与人搏擂,闹出人命官司,爹娘被强主逼死,自己落得入牢罪罚的果,期间,日日不得平,夜夜不得安,也就现在,他才有了些许家的感觉。 &ldo;唉…鞠跃,你小子当真命好 ,竟然能碰到旭倌这样的好弟兄…&rdo; 鞠跃自语感慨时,忽然听到院外马厩方向传来阵阵声音,这让鞠跃眉宇一皱,起身下床。 马厩里,一人影晃晃,鞠跃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躬身马槽后细目张望,那马厩内的人影麻溜的把张旭家的两匹马马缰解开,也不知此人用了什么法子,马匹竟然一声都不叫。 眼瞅着贼人就要牵着马出来,鞠跃突然出现,可把贼人吓的不轻,也正是这一惊变,两匹马好像惊蛰一样嘶鸣。 旋即,屋内传来动静,紧跟着就见张旭光着膀子奔出来。 &ldo;好家伙,赶来偷马,看老子打断你的两只爪子!&rdo; 鞠跃叫骂着冲上,那贼人爬地而起,灵巧躲闪,反倒把鞠跃耍了个正着。 &ldo;鞠老哥,我来助你!&rdo; 动手不过一合,张旭也急急奔上,二人左右夹击,直逼贼人,其实以张旭、鞠跃的身手,别说收拾一个贼人,就是碰上十几个山贼,也不过尔尔,可现在,二人却拿不住眼前的瘦小贼人,实在让人惊叹贼人身形灵巧。 &ldo;娘的西匹,老子让你跑!&rdo; 鞠跃几次不得手,早已气到嘴歪,张旭比之也差不多哪去,至于那马贼,他靠着自己身轻如燕,虽然盗马不成,却开始了耍弄二人,甚至于在某个间隙中刻意嘲弄二人。 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贼人若是一开始就逃,鞠跃、张旭根本奈何不得,可贼人偏偏不走,玩起耍猴的乐子,也正是这般大意,在张旭虎扑擒拿的一瞬间,他双腿轻轻一发力,直接撤步一丈,张旭扑了个空,面门着地,玩出狗啃泥,可好运不顾贼人,让他落脚时,直接陷入草料堆,而草料堆里竟然混着一张耙子。 也就咔嚓一声,耙子齿钉进贼人的脚跟,一时间,贼人疼的大叫。 鞠跃见状,老拳携风,落在贼人脑袋上,瞬间,贼人息声。 深夜,子时,张旭、鞠跃二人将贼人绑在院中,张海贵也被吵闹惊醒。 &ldo;老爷子,这贼人想要偷马,娘的西匹,他当真是活腻了!&rdo;鞠跃粗声粗气,每每骂出一句,手里的棍子就使劲落一下,可把贼人疼的不轻。 张海贵见状,抬手拦住鞠跃,让后挑着灯笼上前,一通察看,发现这贼人年不过二旬,生的瘦小不已,此刻被打的满脸血,若是任由鞠跃动手,天不亮人就得断气。 &ldo;爹,报官吧!&rdo; 张旭缓了口气,建议道,可张海贵看着贼人,想了想,道:&ldo;旭倌,鞠跃,这贼人虽说行事龌龊,可年岁与你们差不多,罢了,放了他吧!&rdo; 此言一出,张旭与鞠跃全都愣住,不解中,张旭皱眉:&ldo;爹,此人偷咱们的马,做的孬事,为何要放他?况且,他青岁年纪便做贼,日后也不是什么好种,与其继续祸害民户,不如把他给送到官府,严惩不贷!&rdo; &ldo;旭倌,做事别太过,还是听爹一句,放了吧!&rdo; 在张海贵再三交代中,张旭、鞠跃只能松开贼人,那贼人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瞧此,张旭沉声:&ldo;站住!&rdo; 贼人听了一颤,险些摔倒。 &ldo;放心,我爹说放你,就一定会放你,这个拿住!&rdo;张旭说话中,随手扔了一东西过来,贼人接住细看,乃是一瓶金疮药。 不知贼人是不是心有感动,竟然冲张旭抱拳一礼,瘸着离开。 待贼人消失在黑夜中,鞠跃伸了个拦腰:&ldo;旭倌,你老子心太善了,白白放走这么个贼人,不过话说回来,这贼人身手可不差,只是没走正道,可惜了!&rdo; &ldo;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rdo;张旭迎声:&ldo;路都是自己选的,此人不入正道,是他昏头昏脑!&rdo; 由于夜来贼人盗马,张旭、鞠跃忙活半夜,索性无睡意,便借着月光,在院中小酌起来。 至于那贼人,他一瘸一拐的向村外走,奈何行至半道,贼人被濡河县的衙差抓住。 &ldo;深更半夜,独自瘸行,必定有问题,抓起来,带回去审审!&rdo; 第一百一十七章哀情求生 捕头杜二彪挺着水桶肚子吆喝着,那贼人赶紧解释,可杜二彪这些人是听理的主么? 一两个嘴巴子上去,贼人便息了声。 &ldo;狗东西,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还与老子说什么良人?依老子看,你肯定是叛军里的逃兵!&rdo; 杜二彪强压罪名,只把贼人气的不轻,几个衙差从旁附和:&ldo;捕头,和他废什么话?直接送到牢房,一顿水火棍,保准他什么都招!&rdo; &ldo;说的不错,弟兄们,带走!&rdo; 杜二彪笑呵呵的发话,几个衙差立刻押着贼人往县府方向走,只是此贼如张海贵所言,青岁之年行苟且事,本就有违心性,现在被杜二彪等人抓住,从那口风中可知,一旦入牢,必定凶多吉少。 于是乎贼人趁着杜二彪等人不妨,突然暴起,脱身逃离,由于他脚掌有伤,行不得多快,杜二彪等人追他不放,死路临首前,贼人杀意大发,凭着一股悍劲,伤了杜二彪,更杀掉两名衙差,杜二彪等人畏惧贼人之威,一时不敢强追,这才让他逃离。 只是经此一事,杜二彪等人匆匆赶回县府,告知县令王康,王康得知此事,立刻命令县中团练堵截路口,捉拿凶犯。 那贼人行进步快,不过一刻,各处道路上人马声传,贼人不敢乱行,只能再度回到马家村。 由于衙差四处惊锣,马家村的里正、更夫早就从被窝里爬出来。 那里正李圭立在村口,瞧着乱糟糟的团练心烦不已。 不多时,县中参事李长发从村口赶来,李圭赶紧迎上去。 &ldo;大人…这到底出什么事了,深更半夜抓什么人呢?&rdo; &ldo;半个时辰前,县中捕头抓了一名贼人,结果贼人杀了两名衙差逃往马家村方向,此事影响极坏,县令大人责令严查!&rdo; 李长发说到这,冲李圭沉声:&ldo;你可给我打起精神来,立刻发动护村哨队,挨家挨户的找!&rdo; &ldo;啊!&rdo; 李圭直接听愣,半晌,他才哆嗦一声:&ldo;大人,这天还没亮,我这…我这上哪挨家挨户搜,再说了,马家村周围那么大,贼人随便寻个草垛钻进去,我哪能找到?&rdo; &ldo;休要多嘴!&rdo; 李长发怒斥:&ldo;县令大人就这么说,我家就这么办,谁让你是马家村的里正,抓不到他,老子拿你去顶罪!&rdo; 撂下狠话,李圭没法了,只能命更夫黄九使劲敲锣,不多时,整个马家村如沸腾的汤锅,咕咕嘟嘟从夜中惊醒。 张家小院,张旭与鞠跃正在院中小饮,结果村道上传来呼喝声,二人细听,鞠跃笑道:&ldo;捉个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实在显得那些衙差无能!&rdo; &ldo;鞠老哥,莫要这么说!&rdo;张旭应声:&ldo;深夜贼人行祟,哪有好抓的主?&rdo; 正说着,院门被人锤响,张旭起身欲开,可张海贵从屋里急走出来,他也听到村道上的呼声,此时来人,必定是征召村中青壮,参与捉贼,但是张旭、鞠跃二人刚刚脱得罪身回来,他们家由与县府的人有过矛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杂事,张海贵道:&ldo;你俩回屋睡去,莫要在这多事!&rdo; 听得这话,张旭心念一转,也就明白,待二人进屋。张海贵打开院门,门前,李圭粗声:&ldo;张老哥,县道出命案,贼人杀了两个衙差,逃到咱们马家村,现在全村挨家挨户搜查,你家也不例外!&rdo; &ldo;好说,李兄弟,只管尽来查!&rdo; 张海贵恭请迎进几人,李圭来到院中,看着院中的酒桌,他道:&ldo;这是怎么回事?&rdo; &ldo;我儿与他的弟兄结伴归来了!&rdo; &ldo;什么?&rdo; 李圭一时惊蛰:&ldo;张旭不是在平州城役罪营?怎地就回来了?&rdo; 张海贵笑笑:&ldo;我儿得机寻功,蒙宗主殿下亲令脱罪,现就在屋里歇息,若是需要哨夫,我这就唤他们起来!&rdo; &ldo;罢了罢了!&rdo; 李圭知道张旭当初的事,自然不会白着脸的上张海贵的面皮:&ldo;回来了就好,回来了你就有依靠了!&rdo; 说话中,几个团练村哨已经把张家的几间屋子搜完,并未发现什么,对此,李圭起身便走。 &ldo;张老哥,你早些休息,若是有陌生来敲门,绝对不能给他开!&rdo; 李圭交代,张海贵点点头,待一众人走后,张旭、鞠跃从屋里走出来。 &ldo;爹,没事了?&rdo; 张海贵点点头,让后坐下:&ldo;唉…这世道一乱,贼人就多,贼人多了,乱事便起,如此可是恶循环!&rdo; &ldo;爹,你操这心做什么,赶明我去寻寻周老太爷,看看他能不能给我寻个营生,若是有机会进军入伍,咱们还怕他什么贼人!&rdo; 张旭安声说,可是话音刚落,马厩方向传来几声咚咚声,显然是马匹挣脱缰绳,将马槽棍给牵倒了! &ldo;这该死的牲口!&rdo; 张海贵低骂一声,向马厩走去,结可须臾后,张海贵定身在原地,矮桌旁,张旭瞧见老子不动了,狐疑道:&ldo;爹,咋了!&rdo; 下一秒,张海贵缓缓退身,张旭迎着烛火光亮看去,张海贵脸色煞白,而张旭也在老子侧身中瞧见马厩马槽下的血人。 &ldo;娘的…这不是方才那个贼人?他怎地又回来了!&rdo; 鞠跃与张旭将贼人拖出来,细细一看,立刻认出,一旁,张海贵瞧着贼人满脸血的模样,自然明白村里那些团练哨夫在找谁。 &ldo;老大爷…求你…别…别把我送出去…&rdo; 贼人身上有伤,一路上勉强逃到村中,黑里糊涂中又钻进张旭家躲藏,此时被发现,他连丝毫的反抗都没有。 至于张海贵三人,听着这般哀求,张海贵神色转变不定,张旭皱眉,鞠跃息声片刻,道:&ldo;旭倌,老爷子,你们可想好,此人身上带着两条官差命,这么重的罪,要是包庇,一旦被发现,可就是连坐!&rdo; &ldo;唉…&rdo;张海贵叹息,让后起身,张旭立刻与鞠跃揪起贼人,向门口走去。 结果贼人直接跪地,冲着三人叩头:&ldo;老爷子,两位哥哥,求你们,千万不要把我送给官府,我给你们磕头了,我给你们磕头了!&rdo; 第一百一十八章私募旗主 咚咚几声,贼人直接把脑门磕出血来,可见其心之坚,奈何此事关乎张旭父子安危,张海贵哪敢胡乱作为? 犹豫中,贼人依旧不死心,只把脑袋当做锣鼓来磕。 &ldo;老爷子,其实我是迫不得已做贼,想我吕文烨行贼一年来,偷马贩卖所得钱银全都用于青楼妹子赎身,此乃老母临终前的期盼,我身为子辈,如何不做?&rdo; &ldo;青楼妹子赎身?&rdo;鞠跃当即不屑:&ldo;又他娘的是个情种,既然这样,旭倌,老爷子,还与他啰嗦什么?直接送给官差得了!&rdo; 贼人吕文烨泣声扯呼:&ldo;我之为非你们所想…非你们所想…那是我亲妹子,是我亲妹子啊…&rdo; 此话一出口,张旭父子皆愣住,就连鞠跃也面色僵了三分。 试想,寻常人家,有谁会把自己的亲人卖入青楼?那等污秽纷乱之地,就是铁人进去,不出一年半载,也将变得人非人,鬼非鬼。 看着吕文烨泣声,张旭叹了口气,让后看向张海贵:&ldo;爹,这该如何办?他若进了府衙,这条命算是完了,他若完了,他妹子只怕也没啥希望了!&rdo; 一旁,鞠跃听着二人的话,心里一怵,赶紧开口。 &ldo;我说旭倌,你可想好了,这事不是闹着玩的,咱们从劳役监里拼死逃离,才落得现在的局面,你可别因为这不相干的家伙,再搞出什么岔子!&rdo; &ldo;鞠老哥,虽说他和咱们不相干,可他都求饶到这地步…咱们要是再把他送到死路上,怕是于心德不妥!&rdo; 张旭心性晃动不定,吕文烨闻此,立刻叩首连连,那股劲恨不得把脑门子磕烂。 末了张海贵叹息道:&ldo;唉…世事难料,贼儿,老头我就当你所言真实,不送你去官府,至于今夜的事,全当没有发生过!&rdo; 话意至此,吕文烨哽咽满腔:&ldo;老爷子,罪儿吕文烨谨记老爷子大恩!&rdo; &ldo;免了吧!&rdo; 张海贵虽然不把吕文烨送到官府,可不代表他会抽身帮忙,只见张海贵冲张旭示意几眼,张旭立刻明白老子的意思。 待解缚吕文烨身上的麻绳,张旭揪着他的脖子道:&ldo;贼人,你听着,我们父子好心不拿你,这是你的造化,现在外面都是衙差团练,你逃出去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你还进马厩去,藏在那,而我们全当不知道,若是再被发现,那就是你的命,要是敢借机来咬罪我们,你青楼里的妹子可就完了!&rdo; &ldo;不敢,大哥放心,我吕文烨虽行低贱营生,可还是知道理义二字,你们大恩,我永世难忘!&rdo; 话毕,张旭与鞠跃使眼色,将吕文烨赶进马厩,至于他们,则熄灯入屋。 三个多时辰后,天色大亮,张旭再来马厩察看,吕文烨早已不见踪迹,对此,张旭自语:&ldo;若你所言真实,相必也是个苦命人,可世道无眼,谁人苦命谁人知呢?&rdo; 村口哨棚。 李圭与李长发等人在此待了大半夜,此时早已疲惫不堪,可是从各队团练及村中哨夫口中,他们并没有发现那贼人丝毫踪迹,这让李长发怒不可遏。 &ldo;没找到?这么多人,难不成那贼人能长翅膀飞了?&rdo; 面对怒斥,一众衙差团练皆不敢出声,身旁,李圭踌躇许久,小声请言:&ldo;请大人息怒!&rdo; &ldo;老子息怒个屁!&rdo; 李长发叱声,李圭吓的一哆嗦。 &ldo;那贼人杀了两名衙差,若是放他逃离,濡河县县府的脸面往哪放?你给老子说,如何向县令大人交差!&rdo; &ldo;这…&rdo; 李圭自然不懂得怎么交差,眼看着李长发就要迁怒李圭及一干团练哨夫,远处,周老太爷的车驾缓缓行来。 行至近前,李长发缓了缓气,道:&ldo;老太爷,您怎么来了?&rdo; &ldo;老夫来寻张家小儿,碰巧听得马家村昨夜出了命案,便打道询问一二!看看能不能给县府诸位帮上一些忙!&rdo; 周老太爷言辞有寸,李长发可不敢摆那个谱:&ldo;老太爷严重,您也知道,现在平州城方向战祸不断,谋反叛逆比比相连,咱们濡河县虽然离的百里之远,却也不敢说是一境平安,昨夜,杜二彪率队巡查安乡四野,碰上贼人,两名衙差被杀,此事不平,于乡民不安,于县府无面!&rdo; &ldo;说的有理!&rdo;周老太爷抚须点头:&ldo;只是马家村地势偏僻,四野林壑众多,在当下纷乱之际,想要轻易捉得贼人,只怕不易,所以老夫以为,事要缓行,可劲要急出,为今之计,发动各村哨夫,以保自安,如此贼人就是再想行凶,也是不可能,久而久之,乱事便消…像你刚才怒斥旁人,迁怒于下,非智为也!&rdo; 周老太爷人老心淡,对于些许贼人事根本看不得眼里,他这么一说,李长发也不敢明着反对,且周老太爷看穿了李长发的心思,他低声道:&ldo;罢了,你就此回府,告知县令,此事徐徐行便可,稍后老夫前往县府,帮衬义捐,也了了那两名可怜的衙差家眷,把此事收个尾,切莫再大动干戈,毕竟时境不比往日,平州城都乱了,咱们这里再闹得人心惶惶,介时只会出更大的乱子!&rdo; &ldo;谢老太爷!&rdo; 李长发知晓周老太爷的能耐,若他愿意出手帮衬平事,这濡河县的大半事都好做,于是乎,李长发带人离开,至于周老爷子,则车驾进村,来到张海贵的院门前。 &ldo;老太爷,您怎么来了?&rdo; 一大早,张海贵得周老太爷上门拜访,当真欣喜不已。 那张旭、鞠跃正在剁草料,看到张海贵连连作揖周老太爷,鞠跃问道:&ldo;旭倌,那老头谁啊?&rdo; &ldo;莫要这般无礼!&rdo;张旭提点一声:&ldo;当初我代父罪罚,若非老太爷帮忙,只怕已经削首异处!&rdo; 矮桌前,张海贵与周老太爷言语几声,张旭、鞠跃来到近前,张旭作揖行礼,周老太爷点点头,直接开门见山道:&ldo;旭倌,现在世风颇乱,就在老夫来的路上,马家村昨夜便生出命事,此非良况,加上平州城乱,照此下去,一旦有变,必定迁就平县方圆,所以老夫寻思考虑,在县中私募青壮,立个护民旗,由你来当旗主,不知你意下如何?&rdo; 第一百一十九章军出青郎 &ldo;旗主?&rdo; 张旭听之一愣,可周老太爷似乎早就知道张旭会有这表情,便笑声摆手。 &ldo;莫要惊讶,之所以让你当旗主,一来你是军武世家传承的青辈,身有武艺,旁人不知,老夫我可知道,二来嘛,你能够从劳役监脱罪回来,此为就是换做老夫孙儿定安,老夫都心有叵测其境遭际,可想艰难,所以你勇敢果断必有,服之众人也足,三来嘛…旗主这位子不白干,每月二十两银子,由周府亲算于你,现在你于家中歇息,不如出来做些事,介时借此机会在县中立名,对你将来有好处?&rdo; 对于这番话,一旁的张海贵默声不应,显然已经暗中应允,倒是张旭思量片刻,沉声反问:&ldo;老太爷,玄玉大哥现在是州军的将领,您既然忧心濡河县安危,干嘛不给他飞书一封,让玄玉大哥回来…以州军之威,岂不是要比护民旗队强上太多!&rdo; &ldo;州军?唉!&rdo;周老太爷摇摇头:&ldo;州军的路子难走着呢!况且濡河县地小事危,还轮不到州军上眼,可若不顾忧之,万一出事,这县中及方圆村落的百姓可就糟了罪!&rdo; 话半断声,张旭哑语无言。 周老太爷缓了口气,起身:&ldo;你若是有意,今日傍晚前来到周府,若是无意,就罢了吧!&rdo; 眼看周老太爷准备离开,张旭眉宇舒紧不一,待一口气鼓于心中,他上前道:&ldo;我愿意!&rdo; 平州城,拓跋小新成历时三日,总算凑齐出军所用粮草,这其中,敦庆隆由于孙天源被杀,孙承不见踪影,其管家孙安主事,捐献老宅仓底存粮五万石,而对头元隆刘勋直接给了二十万两钱银以作军饷,纵然这是刘家家产的一半,可刘勋心中账本明白的很。 那孙家造此叛乱,已经毁于一旦,他自然要借机上驾,只要把拓跋小新成的要事给伺候好,日后舒坦日子多着呢。 至于拓跋小新成,面对元隆的大力鼎助,自然要恩赏封令,如此一来,元隆直接一家独大,抢夺了敦庆隆的所有商行路。 除此之外,拓跋小新成以扩军备,重整州军,那章泽罪中反身,重归皇亲军旗下,只不过身位变成阵前卒,挂名队主,而周玄玉则以先前功劳,以左先锋都尉之职,补位右营校尉,诸如青军营、卫营、左营,也都整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只是情况非拓跋小新成所料,那王权毅率残部西撤幽州,不日之后,幽州爆发叛乱,其濮阳王闾若文、永昌王拓跋仁暗中起事,杀立节郎将赵成霖,掌控幽州州军。 对于这个消息,拓跋小新成惊心之余,连着一夜未闭眼歇息,他知道,随着陇地王景文的叛乱势头越来越大,各州地暗藏祸心的鲜卑贵族、权臣会逐步加入到这支叛乱队伍,直至问鼎皇庭,那时北魏必乱。 也正是这般忧虑,拓跋小新成不敢再拖丝毫,当即准备出兵,前往幽州,以灭门庭前的家火。 可拓跋小新成兵令部落,范希丞匆匆来府。 &ldo;王爷,刚刚得到幽州战报,濮阳王闾若文、永昌王拓跋仁与平城方向赶来的平叛军发生战斗,东镇都将步六孤尼暗袭幽州城不得,现与南阳王拓跋惠寿退兵驻营,于幽州城南向十五里处,其胜负不明!&rdo; &ldo;步六孤尼、拓跋惠寿已经与之开战?&rdo; 拓跋小新成惊蛰一声,范希丞点头:&ldo;正是,这个消息是拓跋惠寿殿下飞书传令,他在书令中告知您,务必稳住阵脚,小心叛乱反复!&rdo; &ldo;谁人反复?&rdo;拓跋小新成先是狐疑一瞬,紧跟着反应过来:&ldo;莫不是王权毅那厮还要反攻平州城?&rdo; 范希丞思量片刻,道:&ldo;很有可能!那王权毅虽败,可幽州已经上下合力气事,步六孤尼、拓跋惠寿殿下奉诏来平叛,现被阻隔,王权毅必定会借势反杀,一旦拿下平州城,介时平州以东的营州、定州肯定也会引发连锁反应,那时叛军势力就会向风吹干草引烛光一样,瞬间变成烈火!&rdo; &ldo;以势携力?他王权毅还嫰着呢!&rdo;拓跋小新成怒声中,传令驻营统将来府议事。 不多时,罗傲、关兴霸、牛锆、周玄玉、章泽等人匆匆赶来。 范希丞几言说明情况,拓跋小新成冲身前将领道:&ldo;叛贼风卷浪潮,声势浩荡,本王欲出兵幽州,合力破敌,但恐叛贼来袭平州城,尔等各有何想?速速说来!&rdo; 听得这话,罗傲当先开口:&ldo;殿下,末将不才,愿率部出征,殿下之前已经操战叛贼,疲惫不堪,理应歇留平州城,掌大旗,调中令,如此叛贼无忧!&rdo; &ldo;罗校尉说的不错,属下从议!&rdo; 牛锆也认同罗傲的建议,拓跋小新成点点头,让后看向关兴霸、章泽等老将,二将神色已经转变,似在思量其中的利弊,末了二人也都拱手,予以认同。 眼看诸人无异,范希丞准备代为落话时,刚刚任职右营校尉的周玄玉出声了。 &ldo;殿下,末将以为…由罗校尉率部出击,殿下驻留平州城,虽然不会出现什么大漏子,可对于现状来说,却不利于破敌!&rdo; 这话出声,使得周玄玉的立刻召来拓跋小新成的注意。 &ldo;定安,莫要胡言!&rdo; 关兴霸虽然看好周玄玉才武加身,可他刚刚进位不过几日,在这重要关头,胡言乱语,不言自傲,就是莽撞。 可是周玄玉面对关兴霸的暗中提醒,并不理会,他正颜正色道:&ldo;殿下,王权毅叛乱,乃是从风之人,不足为惧,真正的问题还在于那些贵族权臣,而要灭了他们的贼心,就得来个决根之计!现在幽州叛乱,正是北魏东界方向诸州的典范,它起,则众贼群出,它灭,则众贼解散!&rdo; 对于这话,拓跋小新成神色变化不一,虽然周玄玉不过二旬青岁,可其言沉稳有度,比之罗傲等将领的治标想法,要高上太多。 第一百二十章挑战幽州 思量片刻,拓跋小新成问道:&ldo;只是你这般行事,若叛贼去而复返,幽州军出,两向夹击平州城,该当何做?&rdo; &ldo;殿下,请恕末将不恭之罪!&rdo; &ldo;恕你无罪!&rdo; 周玄玉缓了口气,道:&ldo;殿下,战场之事,何有万全之说?高将者,三分险计搏全盘,中将者,五分五出平阵前,下将者,十分之力收其一,如此看来,凡是高将者,无一按部就班的行军略,进敌军,况且敌军叛贼也不会等着落入我们的圈套,我们只有圈套落圈套,套住他们的脖子,才能在危机中安身立命保家卫城!&rdo; &ldo;放肆!&rdo; 对于周玄玉的作为,关兴霸再也忍耐不住,毕竟是他手下出去的人,如此冒失,他这老校尉也有不可妥协的责任。 但拓跋小新成却没有因此而努,他止住关兴霸,直视周玄玉:&ldo;若照你之言,此战该何做?&rdo; &ldo;殿下出击,留出空城,以诱敌军,则敌军必定中计,在其攻城之际,殿下挥师突袭,则王权毅小命必定乌有!&rdo; &ldo;那幽州城呢?本王怎可看之平城军受阻而不顾?&rdo;拓跋小新成再问,周玄玉稍加思量,竟然说出更加冒险之言。 &ldo;殿下立刻飞书于他们,让其诈败东退,幽州城的叛军绝对会追来,那时殿下与平城援军汇合,反杀幽州城的叛军,将其消灭在城外!&rdo; 周玄玉话毕,息声退列,再看诸校尉,皆眼放怒光,恨不得立刻教训他,让他明白身位何在。 至于拓跋小新成,待他思量片刻后,道:&ldo;此计虽险,恐有被叛军寻机之危,可若事成,王权毅削首,幽州城叛军被破,则幽、平两地安矣,两地一安,整个大魏东界则安,可行,可行之!&rdo; 末了,拓跋小新成冲周玄玉道:&ldo;先前你以先登死士之威强登平州城,破开王权毅叛军的防守,此时本王欲以你为先锋,迎对幽州军,你可敢为之?&rdo; &ldo;身为将者,当行先锋之利,扬勇将之威,有何不敢!&rdo; 周玄玉说的沉声悍然,拓跋小新成暗暗点头,即刻抽出令箭一支,交于周玄玉。 是日,平州城州军悉数尽出,以济阴王大旗为名,向幽州城进发。 幽州城城南十五里,步六孤尼与拓跋惠寿驻营在此。 一日前,步六孤尼率轻骑队探察莅临幽州城,那拓跋仁先请后谋,也亏得步六孤尼从纥奚永宝口中知晓幽州暗变,面对拓跋仁的密谋,步六孤尼假意入城,却在门开之际,突然袭击拓跋仁,以得擒贼先擒王之招。 拓跋仁惊讶于步六孤尼的惊变,直接被杀的抱头鼠窜,奈何闾若文压后稳阵,直接下令关闭城门,准备对步六孤尼来个瓮中捉鳖,步六孤尼为保万全,只能眼睁睁看着拓跋仁逃离。 于后,拓跋仁怒令沓卢期,大军出击,步六孤尼面对骁骑军的冲杀,一战撤离,后得拓跋惠寿的援军助力,幽州骁骑军这才退去。 现在双方对峙各守本阵,以观时变。 &ldo;王爷,幽州军人强马壮,咱们远道而来,人马皆乏,照此迎战,非明智之举!&rdo;步六孤尼自怒叹息:&ldo;若不是闾若文押后,我必定斩杀拓跋仁于南门前,唉…老天不助我们啊!&rdo; &ldo;步六孤将军,叛贼逆行,此时小胜,何足挂齿?以本王之见,还是要尽快与平州城济阴王殿下兵略相合,介时咱们三家人马合力围攻,不信拓跋仁、闾若文两个叛逆不降!&rdo; 拓跋惠寿说话中,令兵入帐:&ldo;将军,王爷,平州城飞书来此!&rdo; &ldo;哦?&rdo; 拓跋惠寿稍稍一喜:&ldo;想不到济阴王殿下行事如此迅速!快拿来,与本王相看!&rdo; 片刻后,拓跋惠寿道:&ldo;济阴王殿下让我们诈败东撤,诱敌出城!&rdo; &ldo;诈败?&rdo;步六孤尼听声思忖:&ldo;幽州军两万人马,就是诈败,也不可能全军尽出?半道袭击不成,后面的机会就会更加少!&rdo; &ldo;步六孤将军,这济阴王乃是宗室里的善战高将者,他若这么说,必有他的打算,我们与其在此空耗粮草,与幽州叛军对持,不如行计试试,若不成,依旧是围城对战,成了,岂不是安定幽平两地?如此也好灭了那些从者叛心!&rdo; 在拓跋惠寿的建议下,步六孤尼应令行事,半个时辰后,步六孤尼率部出征。 幽州城头,望着平城大军列阵杀来,拓跋仁、闾若文立刻奔上城头,以逸待劳,御敌于门下。 &ldo;步六孤氏的小崽子搞什么鬼?区区万人就敢强攻?也太不把咱们当回事了!&rdo; 拓跋仁怒声,闾若文从旁沉思,道:&ldo;闹不好有什么诡计!&rdo; &ldo;两军对战,能有什么诡计!&rdo;王权毅借机出言:&ldo;兵不出阵,鬼才能胜,尔等不出,他们也只有进攻,若二位王爷不放心,就有本将去试试他们的虚实!&rdo; 王权毅这外将请战,沓卢期的脸面自然没地方。 &ldo;不劳王将军费力,本将手下勇者甚多,派出几人试试即可!&rdo; 随即,沓卢期下令城头擂鼓助威,南门在鼓声中打开,其骁骑军先锋仆兰羽领军三千飞骑出城。 东阳镇军列大旗下,步六孤尼看到敌将出城,当即抬臂扬槊,拍马上前。 &ldo;尔等弱夫,可敢与某一战!&rdo; 声吼震天,轰隆鸣耳,其势如虎,使得东阳镇军甲士呼喝连连。 &ldo;平城小儿,休要放肆,爷来取你狗命!&rdo; 仆兰羽本就是鲜卑部族的勇者,臂五百斤,一把六十斤重的宣花斧有劈山开石之力,反观步六孤尼,虽然雄武着身,可年岁青浮,自然不被仆兰羽看在眼中。 故此擂鼓喧天,两骑嘶鸣相冲,也就百步之距,雷鸣瞬间,仆兰羽的大斧携风卷沙,劈向马前小儿。 但步六孤尼青岁着身看之稍嫩,可他乃鲜卑大族步六孤氏的英杰之子,绝非仆兰羽这等莽将可比,也就错身一瞬,斧刃破槊,反力斜落,仆兰羽惊蛰小儿之能,不待回臂转力,古铜银锡色的青钢槊已经破开仆兰羽的胸甲,入体穿胸,血洒三尺外。 第一百二十一章诱敌待伏 &ldo;威武…威武…威武…&rdo; 当叛军将领被步六孤尼一槊落马毙命,东阳镇军士呼喝自家主将虎威,此音浪海,只把步六孤尼的战心给激涌汹汹。 &ldo;弱夫婢种,安敢狂也?快快落旗卸甲,跪地请降,本将自当禀明上君,饶尔性命!&rdo; 步六孤尼借势呼喝,城头擂鼓虽连不落,可声势已经消散不少,拓跋仁见此,气的面色铁青,反观身旁的沓卢期,同样怒憋满腔。 &ldo;难不成无人相战也?弱夫婢种…快快来战!&rdo; 步六孤尼接连呼声挑衅,沓卢期连派三名先锋,可情况与仆兰羽所差无二,全都是一合毙命,如此一来,使得步六孤尼士气愈发强势。 听着城下的叫喝,沓卢期忍无可忍,怒声:&ldo;本将亲来战你!&rdo; 说罢,沓卢期奔下城头,纵马出战。 步六孤尼在城前来回挑衅,等了片刻,迎来沓卢期的铁枪,步六孤尼毫无犹豫,挥槊直上。 双方你来我往,战至二十合,沓卢期被步六孤尼一记斩月式破开防守,也亏得城头拓跋仁眼急,在沓卢期陷入弱势时着令放箭,以箭雨逼退步六孤尼,否则沓卢期的脑袋也得交给步六孤尼。 步六孤尼被幽州军乱箭射退,回到本阵,怒不可遏,大骂幽州军无耻之徒,随即,步六孤尼携大胜之势强攻幽州城。 虽然沓卢期被步六孤尼将挑压了一头,可州军防御城头严密,步六孤尼连攻两个时辰,在城前留下千具尸首后,被迫撤离。 那闾若文见此,立刻急呼,乘胜追击。 起初拓跋仁有些犹豫,毕竟步六孤尼勇猛可见,让其忧虑,但步六孤尼撤退阵列杂乱,显然是攻城受阻,影响了所部士气。 于是拓跋仁立刻命沓卢期出击追杀,足足十五里,直到拓跋惠寿出现接应,沓卢期才刹住追击阵脚,返回幽州城。 至此,步六孤尼攻城以损兵千余告终,歇营时,步六孤尼冲拓跋惠寿道:&ldo;我攻城不得,损耗兵马士气,沓卢期他们必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今夜来袭营时,咱们假意无防,让其掉入追战的套子!&rdo; &ldo;言之有理,只是你白日冲战攻城许久,今夜的战事,就由本王来做!&rdo;拓跋惠寿建议,饶是步六孤尼摇头。 &ldo;你乃皇亲宗室,掌旗之人,这将杀冲锋,还是由我来,现在,请王爷立刻率大部兵马向平城方向撤离,待您和济阴王殿下汇兵之后,再来接应我!&rdo; &ldo;本王明白!&rdo; 半刻之后,拓跋惠寿率领本部离开,只留一座大营交给步六孤尼。 幽州城,拓跋仁得此一胜,心情大悦,沓卢期借机道:&ldo;王爷,虽说那步六孤尼有几分勇力,连斩我数名先锋,可一人强不如军力强,现在他兵锋软弱,士气低下,我们要是再来个袭营,必定可以破其军,斩其首!&rdo; &ldo;袭营这事不妥!&rdo;闾若文从旁开口:&ldo;万一是圈套呢?&rdo; &ldo;圈套?哈哈哈!&rdo;沓卢期放声大笑:&ldo;濮阳王,你未免太小心了,白日里,本将率部追击十五里,若非有拓跋惠寿的接应,本将必定把步六孤尼的脑袋给带回来!&rdo; 对于沓卢期的狂言,闾若文心有不屑,可面上却没有太过表露,倒是王权毅借机开口:&ldo;二位王爷,幽州军军强墙高,那些皇亲贼必定不得机会,借此大胜之威,不如调拨本将些许人马,让本将反攻平州城,一旦拿下平州城,这幽平两地连为一界,放眼整个北魏东界,也找不出第二个敌手!&rdo; &ldo;你想反攻平州城?&rdo; 拓跋仁疑声,王权毅点头:&ldo;义父曾经交代我,此番行事,东西两向合力,方可成功,所以单单的幽州城大胜,不过是孤城之势,唯有将整个东界诸州接连纳入我等势力,那样其它的贵族权臣才会放心加入抗令队伍!我们的愿望才能达到!&rdo; 王权毅说的很清楚,拓跋仁思量片刻,问:&ldo;你要多人马!&rdo; &ldo;五千!五千人马足矣反攻平州城!&rdo; &ldo;这…&rdo;拓跋仁犹豫起来,五千人不是小数,但王权毅所言不无道理,最终,拓跋仁应允,由沓卢期调派城防军、团练队,合计五千人,交付王权毅。 入夜,王权毅率部离开幽州城,向东行去。 路上,庞万随行低声不断:&ldo;将军,这五千人马加上之前的残部,不过六千余众,那皇亲贼占据平州城,必定会整合平州军诸营,兵马不会少于八千,如此比较,咱们力弱不足!&rdo; &ldo;非也!&rdo; 王权毅自作聪明:&ldo;拓跋小新成之前反攻平州城,乃是本将疏忽大意,未料到青军营这支弱兵竟然会发挥出巨大战力,除此之外,卫营算是独一精干支撑,只要本将解决青军营、卫营,其余营将兵马,不足为惧,所以六千人马灭掉皇亲贼拓跋小新成,足够!&rdo; 眼看王权毅这么说,庞万自然不会再有二话,只是他们不知道,此行去不过是早一步进入坟墓的捷径。 幽州东向,上谷郡。 周玄玉率部先行至此,望着破败的真落,周玄玉眉宇紧锁。 &ldo;周哥,四处皆已探查过,没有发现活人!&rdo; 孙淳匆匆来报,周玄玉道:&ldo;今夜我们在村东坡上驻营,另外告知宗主殿下,就说上谷郡周围荒芜,是个伏击诱战的好地方,若无其它意外,我们在此候令,与平城步六孤尼、拓跋惠寿合兵!&rdo; &ldo;得令!&rdo; 孙淳立刻离开,随后,周玄玉召来马潼,道:&ldo;伯约,我有件事想问问你!&rdo; &ldo;校尉何事?敬请直言!&rdo; 马潼笑声,周玄玉道:&ldo;在平州城时,我听得一些消息,说左营牛锆破袭北门,功劳乃是一无名劳役监的罪身人所得?&rdo; &ldo;校尉,您问着什么意思?&rdo;马潼略有惊蛰。 &ldo;若我猜的不错,那人就是张旭吧,且之前你受困城中,也与他相见过?对不?&rdo; 眼看周玄玉猜的字字不错,马潼黯然片刻,点点头,到这里,周玄玉有些愤懑:&ldo;你为何不早告诉我?况且你与张旭还是同村好友!&rdo; 第一百二十二章夜袭日袭 &ldo;校尉,虽说我与张旭是同村好友,可他身陷劳役监,同罪人结伴,我若与之太近,恐会牵连您!&rdo; 马潼这话让周玄玉面色明显不悦,毕竟是同村之人,如此直言,显得很不讲情分,可细心思量,马潼所言不无道理,万一自己与劳役监扯上干系,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 于是周玄玉跳开话题,冲马潼下令:&ldo;你率一队斥候,前往西向十里外设哨,此处离幽州城不过几十里,若是贼军出动,转瞬即到,我等身为先锋,可不敢闹出疏漏!&rdo; &ldo;校尉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做!&rdo; 马潼得令离开,带着斥候前往西面,反观王权毅那厮,也带着人向此地行来,之前王权毅败兵袭击上谷郡,烧杀抢夺一番,只把上谷郡郡民百姓当做猪狗,现在罪地再走,王权毅下令所部兵士,不得靠近上谷郡,一来美名其言,安魂静路,二来只怕是王权毅心有不安,害怕上谷郡里的数千亡魂索命。 深夜子时,王权毅率部行过上谷郡南面小道,从他这里远望去,那低矮的郡镇方向漆黑无光,没有丝毫生气。 &ldo;将军,您看什么呢?&rdo;庞万从后开口,不成想吓了王权毅一跳。 王权毅转首怒目,看得庞万狐疑不解。 &ldo;以后说话,当面言,莫要背后传声!&rdo; 稀里糊涂的被王权毅斥责,庞万心有不满,却也不敢明言上说,只是王权毅不知道,自己途径上谷郡南面小道的消息早就被周玄玉得知。 马潼暗哨探察,发现王权毅大军后,赶紧回告周玄玉,周玄玉听之思量,急言飞骑告知后军拓跋小新成殿下。 &ldo;周哥,这些个叛贼,咱们何不此刻出击,打王权毅那混账一个措手不及?&rdo; 孙淳跃跃欲试,周玄玉却道:&ldo;一时突袭纵然可占些许上风,但是我营后力不足,恐有被反吃掉的危险,所以不可胡来!&rdo; 听到这些,孙淳立刻闭嘴,行令行命。 丑时一刻。 幽州城南门悄悄打开,沓卢期率领骁骑军三千人马,悄悄向步六孤尼的驻地袭来。 &ldo;将军,属下方才察看过,步六孤贼的防御岗哨很是稀松!&rdo; 部将来说,沓卢期沉笑:&ldo;稀松就对了,白日里步六孤尼强势攻城,早就把气力损耗殆尽,此番若还有劲力,除非他是神仙!&rdo; &ldo;神仙也没将军您厉害!&rdo; 部将顺口拍了沓卢期一个马屁,沓卢期沉笑几声,立刻下令偷袭。 当一声号角传出,骁骑军四面呼呵,杀向步六孤尼的驻地,驻营营墙上,东阳镇的兵士面对来袭,惊声锣鼓,连连震天。 只是步六孤尼早就预料到幽州叛军会来袭营,便无惊无乱,他先是指挥营前兵士抵抗,但片刻不过,兵士便溃散,也就片刻功夫,沓卢期杀奔入营,中军帐前,步六孤尼披甲执槊,率领亲骑队立阵不退。 沓卢期瞧之,举刀迎笑:&ldo;步六孤尼,本将知道你是鲜卑贵族家子,此番你大势落地,若是投降,本将必定上报王爷,与你重任,待…&rdo; 面对招降,步六孤尼眉目精光直射,根本没有丝毫动心,不等沓卢期说完,步六孤尼槊锋一直,向沓卢期杀来。 沓卢期立刻命强弩连射,步六孤尼正冲不过,在亲骑部将的劝声中,步六孤尼从东营门杀出,所过之处,皆是幽州人尸,可见其凶。 半个时辰后,整个平城军驻营全部被烧,所得粮草辎重几十车,这可把沓卢期高兴坏了。 &ldo;将军,那步六孤尼甚是骁勇,我等追赶不得,只能撤回!&rdo; 对于属下来报,沓卢期并不在意:&ldo;败将逃离,求生心切,怎能相拦,待本就禀告王爷,咱们大军出击,必定可斩其头,邀其功。&rdo; 回到幽州城内,已经寅时一刻,拓跋仁、闾若文得知沓卢期大胜而过,神情各异,那拓跋仁冲闾若文道:&ldo;若文兄,此果非你所料吧!&rdo; 闾若文沉面不应,拓跋仁笑笑,冲沓卢期道:&ldo;那步六孤尼和拓跋惠寿逃往何处?&rdo;&ldo;袭营乱战,不见拓跋惠寿,至于步六孤尼,向东逃窜!&rdo; 沓卢期应言,拓跋仁听之思量,自顾道:&ldo;向东?莫不是要前往平州城与济阴王汇合?&rdo; &ldo;若是这样,那本将请战,即刻出击,务必将步六孤尼给追杀斩首,否则以步六孤尼的骁勇,辅之济阴王的军略韬晦,王权毅那厮的反攻恐会生变!&rdo; 沓卢期这话让拓跋仁稍稍犯难,要知道幽州城虽有兵甲万余之多,可掌兵将领却只有沓卢期一人,万一沓卢期带兵离开,幽州城发生其它事,没有得力将领支撑,拓跋仁很难掌控大势。 但拓跋仁也害怕步六孤尼这样的勇将与济阴王汇合,那时双龙之力,岂是他在山狼可挡?最终,拓跋仁思量再三,同意沓卢期带兵出击,赶往平州城方向,追杀步六孤尼。 密幽镇方向。 拓跋小新成率领青军营、卫营急赶至此,得上谷郡方向周玄玉的军告消息,拓跋小新成立刻从此镇北进东回,与周玄玉来个两向夹击,灭掉王权毅那叛贼。 前往平州城的西向边道上,王权毅连夜行军,所部兵士虽然疲惫,可是王权毅心急功得,并未下令休息,时至辰时,天色大亮,王权毅才道:&ldo;此距平州城不过五十里,传令诸营,加快速度,务必正午前赶到平州城!&rdo; 对于这一命令,诸营兵将个个叫苦,就连庞万也心有不满。 不得已之下,王权毅下令暂歇半刻,期间,王权毅得前队斥候来报,言平州城的大旗不见济阴王旗号,这让王权毅狐疑。 &ldo;拓跋小新成那家伙不在平州城?&rdo; 庞万从思量,只觉的暗中有事,可王权毅为人刚愎自用,行事不听下言,他也不敢多嘴。 &ldo;不对劲,估计要有事!&rdo; 王权毅暗中着虑,道出这话,不等他传令诸营,敌袭号角从后传来。 从天而看,周玄玉以右营轻骑为先锋,尾随追来,在拓跋小新成的旗帜于南面出现,他立刻发动攻击,而拓跋小新成也随行助力满满,只把王权毅这些人包了饺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待伏削首 一时间,王权毅的部下诸营混乱不堪,四散奔逃者无数。 那庞万眼看情势不妙,若是再行拖战,也不过是蝼蚁抗命,于是乎,庞万一令扯呼本部残兵,竟然夺路难逃,王权毅瞧此,顿时大骂,可骂声之下,要命的刀锋袭来,为保小命,王权毅只能顺着庞万冲出的缺口,向外撤离。 可是王权毅的那面大旗实在惹人瞩目,自突袭战起,周玄玉以右营先登死士队为枪锋,一如浪头如江海,直扑王字大旗。 &ldo;孙淳…放跑王权毅,我砍了你的脑袋,这么大的功劳,非我周定安莫属!&rdo; 乱杀吼叫,如雷震耳,周玄玉扯呼左右,其孙淳也是拼了老命的向王权毅大旗方向靠去,在其之后,东南向拓跋小新成的本队前。 拓跋小新成望着周玄玉以千余先锋冲乱王权毅的数千大军,直言道:&ldo;此子当为狼将也,行之狠烈,可赞,可赞!&rdo; 对于此话,负责拓跋小新成侧翼出击的卫营罗傲心有不屑,在他眼里,周玄玉不过是个军旅小家子弟,凭借几分搏命运气,赢来现在的位置,与他们正正经经的州军老卒相比,还是差着位置。 眼看战事过半,未免寸功不得,白劳此行,罗傲急声请战,拓跋小新成允之。 旋即,罗傲派其子罗真统领卫营轻骑队,斜杀上去。 围战中,王权毅面对突显乱象,根本无以掌控,就连他追随庞万破口撤离的道路都被右营孙淳给挡住。 &ldo;老东西,纳命来!&rdo; 孙淳横身扯呼,宛如人熊疯狗,王权毅的近前亲兵冲杀,却被紧随而来的周玄玉给冲散,至此,王权毅彻底失去所有抵抗力量。 看着周围人头窜动的皇亲贼兵马,王权毅血衣菓身,长枪驻地,十几步外,周玄玉大步冲上,势要给王权毅一个斩首落马,但王权毅好歹是鲜卑权贵王景文的义子,身份比之上不足,可比之下还是有些尊严。 故而,不待周玄玉刀锋临首,王权毅丢枪抽刀,横身自刎在乱军中。瞧此,周玄玉唾口:&ldo;格老子的混账,竟然不给老子斩杀的机会,但是别以为自杀就能安稳!&rdo; 话落,周玄玉大步上前,探手揪起王权毅的尸首,手起刀落,斩下头颅。 当王权毅被周玄玉削首得之,罗真率领轻骑队方才冲入那些溃兵中,看着右营的兵士呼喝叫嚣,罗真面色一沉,怒哼一声,冲所部轻骑道:&ldo;凡逃离者,格杀勿论!&rdo; 半个时辰后,王权毅这数千溃兵全被被缚,除却两千余被杀,旁者皆降,真可谓大获全胜。 至于王权毅,则被周玄玉亲领战功于拓跋小新成面前。 &ldo;殿下,叛军统将王权毅已经伏诛!&rdo; 周玄玉血迹满身,近前禀告,拓跋小新成看着王权毅那颗脑袋,心悦高声:&ldo;叛贼已诛,尔等功劳之至,本王必定与你们上书请旨邀功!&rdo; &ldo;殿下,王权毅虽灭,可幽州叛军正在计略来袭中,以属下之见,当立刻西进,合兵平城军将,来个乘胜再战,则北魏东界可定!&rdo; 周玄玉虽然大胜立功,却仍旧耳清目明,拓跋小新成对此很是称赞,于是拓跋小新成立刻传令诸营,火速结军,向西赶进。 在王权毅覆灭时,沓卢期正追着步六孤尼的尾巴向平州方向开进,行至一处山坳,沓卢期瞧之周围情况,心中忽生不好的感觉。 &ldo;此山坳左右高台,几如天然的伏兵地段,我等紧追到此,恐有危险!&rdo; 沓卢期自言惊语中,面前的林道中,步六孤尼呼啸杀来,瞧此,沓卢期冷声叱喝,身后兵甲立刻扎下阵脚,先是一通强弩射去,步六孤尼冲杀十之亡命三四,待步六孤尼冲至百步之内,沓卢期再令骑兵左右冲出,迎战步六孤尼。 面对沓卢期的战阵结合,步六孤尼虽勇,可所部东阳镇兵甲连战数时,早已疲惫,此刻又被沓卢期牢牢压住上风,不过三合擂鼓,步六孤尼便败下阵来。 眼看所部即将被沓卢期困住后路,形成战死荒道的悲事,步六孤尼扯缰转马,向林道深处逃去,沓卢期接连两胜步六孤尼,此时望着步六孤尼残兵不过百人,他纵然有所忧虑,恐平城军埋伏于山坳内,可步六孤尼这员勇将已经成为丧家犬,所部精兵仅仅百骑,而他可有数千悍兵,如此着虑,沓卢期不再顾忌所忧,径直率部追上去。 林道背阳坡方向,早已到此的南阳王拓跋惠寿正在严阵以待。 &ldo;王爷,步六孤将军飞骑来报,幽州叛将沓卢期已经中计,正向林道追来!&rdo; 拓跋惠寿听得此言,大喜:&ldo;步六孤尼当真是大魏龙驹之将,做的好,传本王令,各营校尉,立刻出击!&rdo; 林道中。 步六孤尼率领残骑狂奔,身后二百步外,沓卢期的轻骑队追如野狼,且那嗖嗖的弓弩声只把步六孤尼的后队弟兄接连射下马。 &ldo;步六孤尼,此时投降,本将念在你骁勇的份上,可保你全尸,否则…本将兵马必定将你塌做肉泥…&rdo; 沓卢期扯呼,步六孤尼听其音,反手一记强射,那流光般的羽箭擦着沓卢期的肩甲飞过,直接把身后的骑兵给射翻落马,对此,沓卢期气怒咬牙,恨不得把步六孤尼给挫骨扬灰。 &ldo;该死的皇权走狗…弟兄们,给本将冲杀,乱刀砍死他!&rdo; 沓卢期呵声乎乎,可下一秒,自己的后队突然生乱,造此惊变,沓卢期惊心勒马,回身看去,所部追击部队已经被两侧林坡上的滚木弩矢所乱。 &ldo;该死的…果真有埋伏!&rdo; 沓卢期瞬间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也就一息中,那林道两侧坡上号角呜鸣,鼓声杀声大作,在箭雨的压制下,沓卢期的几千人马在林道中前后断队,各不相顾,而率部撤逃的步六孤尼竟然引着数千兵马回杀奔来。 一时间,沓卢期心惊肉跳,不敢强战丝毫,赶紧转头逃离。 第一百二十四章魏风云雨 第一百二十四章 &ldo;莫要放走贼将!&rdo;步六孤尼狼嚎一喝,几乎吓破沓卢期的胆子。 此前两战刻意若败,步六孤尼损兵数千,怒气早已憋满肺腑,现在引诱沓卢期落入陷阱,得机翻转,他怎会让贼将逃离? 故此强弱周转之际,沓卢期于乱中破战寻路撤退,步六孤尼于乱中寻杀沓卢期,以泄心头之恨。 百余步外的林坡方向,拓跋惠寿眼看步六孤尼将己方战势发挥到极点,也就不顾什么哀兵必胜,奋死一搏的理,直接率领全部兵马四面压上,至此,沓卢期四面退路全部被封,麾下数千幽州骁骑军的将士眼看生路彻底化为乌有,便奋起一搏,可是步六孤尼的骁勇强势哪里是他们这些哀兵可比? 乱中冲杀下,步六孤尼破尘御风,气强劲足奔马追星,待沓卢期那仓皇不堪的躁乱身形出现在视野中,步六孤尼立刻腿夹马腹,战马嘶鸣扬蹄,向沓卢期冲去。 远观此景,当为一斩如风云袭月,一骑如雨电闪追魂,不消片刻,步六孤尼迫至沓卢期背后一丈之距,死命危机冲身涌起,沓卢期惊蛰回身,当他看到步六孤尼那双通红的怒眼后,整个人为之一颤,随后挺枪横档,奈何步六孤尼势大力沉,槊锋盖面。 也就瞬息银光拂面,沓卢期身手异处,其首被步六孤尼槊锋回斩,捅挂在槊牙之上,至于其身,脱缰落马,霎时遭得千足万蹄踩踏,化作肉泥,其骁骑军的兵将见此,立刻胆心溃散,纷纷降之。 时刻,沓卢期兵败身死,所率幽州骁骑军除却极个别的逃离,其余皆被斩被缚。 于后,步六孤尼和拓跋惠寿整备各部,安押俘虏,歇营虚时,结果斥候来报,平州军拓跋小新成率部急赶而来,其前锋队已至山坳北道。 得此消息,拓跋惠寿大喜,赶紧带领轻骑前去迎合,留下步六孤尼整合各部兵马。 当拓跋小新成得知步六孤尼、拓跋惠寿计斩幽州统将沓卢期,灭其骁骑军精锐时,拓跋小新成惊叹皇弟之为。 &ldo;兄长,虽然幽州叛将将领沓卢期授首,可幽州城内至少有一万州军,且闾若文、拓跋仁二人非那悔改知罪的主,所以咱们只怕还得恶战一场!&rdo; 拓跋惠寿虽胜,却思清目明,拓跋小新成对此感到欣慰:&ldo;纵然闾若文、拓跋仁不思悔改,拥兵背行,固收城池,可你我乃行文成皇帝天道之威,又有步六孤尼勇将之力,何愁不灭此二人?&rdo; &ldo;济阴王说的对,我等大捷连连,兵锋正强,何愁不灭那城中小儿!&rdo; 步六孤尼附声大笑,一时间,平城军、平州军气势高涨如海潮,简直无以抵挡。 与此同时,济南王拓跋丽因王权毅部将残兵搅扰之祸,仅仅保命一条,带着几个亲随如鼠逃窜,赶回北魏大都平城,其父拓跋崇得知子所为,简直如雷临首,将那三魂七魄炸的混混不清。 &ldo;爹…您…您怎么了?&rdo; 拓跋丽絮絮叨叨说完自己的要命经历,发觉拓跋崇脸色青白不一,几如呆人石雕,不得所动。 当拓跋丽畏畏缩缩上去寻拓跋仁的鼻翼呼吸时,拓跋仁突然暴起,一巴掌打来,拓跋丽不得防备,直接迎面挨脸,待那股子闷劲透肤扩散,拓跋丽就像那簸箕扬尘,原地打了一个转,硬头栽倒,瞬息之后,拓跋丽捂着脸面哀嚎大哭,可张口一叫,满嘴的断牙如琉璃珠落白玉盘似的往外掉。 &ldo;爹…疼死儿了…爹…饶命啊!&rdo; 拓跋丽哀嚎求饶,奈何他的无能坏了拓跋崇的大事,可以说,此时此刻的拓跋崇恨不得一刀一刀活剐了眼前不成器的儿子,但是终归一脉独苗,拓跋崇还真下不了那个狠手,一通发泄后,拓跋崇怒声:&ldo;给老子滚,滚得远远的…&rdo; 此怒雷啸,震耳欲聋,拓跋丽抱头蜷缩于地哭泣不止,拓跋崇也懒得管他伤势如何,匆匆离府。 前往京兆王府上的途中,拓跋崇思量盘算,谋以对策,行至半道,他突然转意:&lso;京兆王着我暗备人手,以防不测,现在弱儿无用,毁了本王之力,我这么前去,只怕京兆王一怒雷霆,骤杀本王…如此估算,去不得,去不得!&rso; 想到这后患,拓跋崇也心生退意,转身进入偏巷,寻路返回。 可是贼船易上难下,时至此刻,杜元宝早已与王景文暗通勾连,西向陇地立旗,文成帝纵然知道他的作为,可朝臣风向不定,左右独目稳与不稳,谁也说不清,他上来杜元宝的船,下之甚难,而文成帝的船早已闭仓,也不容他的位置,这么看来,自己这虚位王爷当真做的窝囊。 在去与离的踌躇中,拓跋崇心躁难耐,不知何选?结果身后突然咚咚几声响,拓跋崇心惊肉跳,魂散三分,旋即转身瞧去,却被一张黑布蒙了脑袋。 巷中,三名束服汉子立在被麻袋裹住的拓跋崇身前,在他身后,几名建宁王府的亲随皆被一刀封喉,可见这三人的厉害。 &ldo;立刻带回去!&rdo; 其中一鬓角带着月牙疤痕的汉子沉声发令,其它二人立刻拖起拓跋崇,奔跑如飞似的离开。 京兆王府。 杜元宝端坐书房,面前,朝中诸部尚书、吏官、监察使候身以待,这些人都是杜元宝一派的肱骨,正因为他内有朝臣助力,负名外戚之权,外有王景文的大军相伴,杜元宝才能在文成帝的面前说一吐二。 此时杜元宝收到幽平两地方向的战报,从消息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ldo;王爷,陇西屠各王景文大将军的兵锋强劲,一路强推,可其子王权毅却落得兵败,这么一来,东西两向压力掣肘,只怕要出大问题!&rdo; 光禄丞童文耀沉寂半晌,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口上言。 可杜元宝一直沉目死盯桌上的东界密书战报,根本不应,这么一来,书房内的诸多肱骨朝臣愈发心急焦躁。 第一百二十五章魏风云雨2 &ldo;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眼下之急是联合平城内的诸多贵胄王爷,以祖制不可冒改为由,由朝官引风言谏,逼迫文成帝让步,此一来可以缓解僵持局面,为王爷您增加话语权,二来也能够间接平缓文成帝对王景文将军的兵伐压制,为王景文赢得东进平城的空间。&rdo; 童文耀话落,太中大夫贾逵也开口直言,相较于童文耀的畏缩其意,贾逵则言明意清,直指当前局势关键。 但是谋者不划全局,不过从者之罪,若掌主不思小虑,则是落首毙命之果。 杜元宝既然已经和文成帝彻底对立,双方之间的那道平衡线也在随着王景文的战风晃动不堪,若王景文速败,文成帝不消犹豫一二,立刻派宫卫来抓杜元宝,抄其家,灭其派,可相反的…若王景文大胜,灭了统万城镇守将屋落兰会及平城派出的王师源贺将军,那么北魏西界诸州情形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就不单单是王景文一力问罪,而是整个西界的鲜卑旧贵的问罪,在此情况下,文成帝是不可能将所有鲜卑旧贵全部杀光,那样是绝根北魏的灭亡路。 同样的,当大多数鲜卑旧贵反对文成帝的统治后,北魏各州各地的军队旗号也将易手,所有,文成帝只能和杜元宝进行大势前的博弈,胜者,掌权,败者落位,不过有一点关键之处,使得文成帝暂时对于杜元宝的强势朝权大旗保有估测,那便是京兆王杜元宝不管多么强势,他终究是外戚身份,想要轻易夺得皇位,改朝换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毕竟鲜卑旧贵想要的是利益和权力尊位,他们是不会让杜元宝这个外戚毁了北魏拓跋氏。 正因如此,杜元宝心中迟迟犹豫,他想要权力,想要摄政天下,可逼退了文成帝,谁来继任,这是个关键,若从他命,则此搏利己,若不从,则无异于惹恼整个鲜卑贵族。 思量中,延尉史车焜朔出列。 杜元宝看到他,眉目微微舒展三分,这车焜朔乃是鲜卑旧贵之 一,其人才略卓着,目光高瞻,乃是个良者谋主。 但见车焜朔拱手立身,缓声道:&ldo;敢问王爷,外戚与皇族相比,差之何位?&rdo; 听到这话,杜元宝心中一怔,他可没想到车焜朔会问出这么稀奇古怪的问题,反观童文耀、贾逵等人,也都是狐疑神色。 &ldo;延尉史,这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直言,莫要卖关子!&rdo; 童文耀斥声一句,可车焜朔为人古怪,从身时处处力满,逆悖时头落不应。 瞧着杜元宝无应,车焜朔再问,这一回,杜元宝沉声:&ldo;本王以为,外戚血脉旁支,乃挂奴臣之名,皇族乃权生自拥者,诸多为陛下羽翼爪牙!&rdo; &ldo;王爷说的不错!&rdo;车焜朔抬手迎目,直视杜元宝:&ldo;所以王爷不可犹豫,立刻应允贾大人的计策,联合朝臣,谏言文成帝,除此之外,王爷要传风于羽翼爪牙,就说旧贵混混,或反或顺不定,以那些贪图虚位荣华之辈的眼界,必定受其所困,如此王爷可逆转皇族爪牙,反制文成帝,而非被文成帝以爪牙擒杀王爷您!&rdo; 车焜朔掷地有声,杜元宝一时间心浪翻滚,滔天瀚海,但车焜朔说的更为真切,诸如拓跋崇、拓跋丽、闾若文、拓跋仁这些皇室贵族,确实从未皇族爪牙,以安诸州各地,但因为其权不得,并不像拓跋小新成、拓跋惠寿等直系近族一样掌实权,所以才会被自己利用,现在平城内的鲜卑旧贵都在睁大眼睛看着这场博弈,他们有好多人都在等,等大胜趋势彰显的那一刻。 可那样的话杜元宝就会很被动,与其缓中被文成帝掣肘于塌下,不如反力一击,催动那些贪心贪欲满腔的观望者,让他们立刻投入博弈棋局。理会通彻其中的深意,杜元宝不再犹豫,立刻命太中大夫贾逵回堂,以力强退言官上谏,同时由延尉史车焜朔、光禄丞童文耀去起风,来迫压那些观望贵族。 在等候消失,杜元宝却得到拓跋崇的口信,其内容让杜元宝惊蛰之余,生出无尽的愤怒。 平城郊外。 拓跋崇在一户院落中醒来,睁眼看去,拓跋崇险些吓破胆子。 院落中,除了先前袭击拓跋崇的三名束服汉子外,竟然还有一些胡人,只不过这些胡人并没有要杀拓跋崇的意思,那鬓角带着月牙疤痕的汉子道:&ldo;建宁王,你等好大的胆子,竟然勾结杜元宝这外戚权臣,试图抗逆搏位北魏皇帝,当真有种!&rdo; &ldo;你们到底是谁?受何人指使?&rdo; 拓跋崇到底是鲜卑贵族,虽说现在失势不掌权,可他骨子里的尊傲仍旧存活,也就稍稍惊怕之后,拓跋崇便再度摆出自己应有的气势,来面对眼前的外族。 &ldo;哼哼…&rdo; 面对拓跋崇的硬气,那月牙疤痕汉子冷声一笑,说:&ldo;我乃阿史那思石,特奉族主之命,来见京兆王,建宁王,此番借你之名传话与京兆王,多久得罪,敬请见谅!&rdo; 听此,拓跋崇顿时心中不安,外族人借他的口传话,想来绝非好事。 阿史那思石看到拓跋崇的神色,笑声:&ldo;建宁王,你不用再思量对策了,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已经借着你的名传话到京兆王府,想来京兆王这会儿已经知道!&rdo; 话落,院门方向匆匆奔来一胡人:&ldo;主人,有人来了!&rdo; 院落南面的土路上,京兆王府下军候贺葛脱立马远望:&ldo;王爷所言之地就是那里,尔等散开警惕四周,若有可疑生者,立杀之!&rdo; 话落,贺葛脱驱马上前,行进不过百步,土道左右的野地丛中突显人影,贺葛脱当即甩手飞枪,横杀过去。 但听当的一声,飞枪被打落,显然没有伤到人,贺葛脱眉目紧皱,身后十八骑立刻呈扇形散开,其枪锋驾鞍,刀鞘开槽,随时准备冲杀。 第一百二十六章魏风云雨3 只不过阿史那思石及时驱马出现,这才让贺葛脱的警惕稍稍降下三分。 远处,阿史那思石率领几骑奔来,双方间隔二十余步,阿史那思石勒马开口:&ldo;来者可是京兆王之从?&rdo; 虽然阿史那思石无威外漏,可刚刚暗出人影的情况让贺葛脱不容忽视,于是贺葛脱抬手止后,上前高声:&ldo;建宁王何在?让他速速来见!&rdo; 贺葛脱答不应问,阿史那思石眉宇微皱,片刻后,他抬手示意,当有一奴骑回马离开。 不多时,奴骑带着建宁王拓跋崇回来。 瞧到拓跋崇还活着,贺葛脱这才送了口气,他再度驱马上前十步,阿史那思石见之从跟,此一来二人间隔不过三步之远。 &ldo;尔等好大的胆子,敢在皇城脚下行祟,当真忘了死字怎么写?&rdo; 贺葛脱沉声斥之,阿史那思石笑笑:&ldo;若说死字怎么写,你的主子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rdo; 话意浑浑,可贺葛脱很清楚胡人的意思,他眉宇怒皱不一,手力也暗暗发劲,阿史那思石觉察贺葛脱的变化,道:&ldo;传话你家主子,悖逆上恩,可是翻江倒海之为,稍有不慎,粉身碎骨!&rdo; &ldo;你捉了建宁王,暗语要挟我主,现在不可能仅仅撂这几句虚薄话来讨面子!&rdo;贺葛脱知道胡人的性子,这些家伙全都是属豺狼的种,只要闻到肉性味,全都会不顾一切的扑上来,只不过太武帝拓跋焘雄武天下,铁骑战车一直将库莫奚杀退地界千里,他们才知道怕字。 可文成帝上位,比之太武帝的铁血军政要弱上许多,正因如此,近年来边界北方的库莫奚、柔然、契丹等外族已经蠢蠢欲动。 现在东胡库莫奚的爪子竟然悄悄伸到平城地界,可想其心何在? &ldo;我家主子命我来此,是要将一封信交给京兆王,若是直路相与,京兆王必定不接,无法之下,只能绑了京兆王座下的王爷,用他的口来开王爷的路!&rdo; 阿史那思石说完,将一封上着金锡蜡丸的书信交给贺葛脱。 &ldo;请转告京兆王,如果他想成事,在大魏东界诸州兵锋败落之际,可由我族勇士来挑大旗,以保其政堂外的威慑!&rdo; 说吧,阿史那思石拨马离开,至于拓跋崇,则如破抹布一样扔到贺葛脱面前。 于后,贺葛脱带着拓跋崇回到王府。 杜元宝得知因果,面色铁青,几如尸人,拓跋崇立在跟前,冷汗满背,呼吸压抑,几乎背过气去。 待杜元宝看完胡人的信,直接巴掌落桌,那一声震音险些吓倒拓跋崇。 &ldo;一帮豺狼种,竟然如此放肆!&rdo; 杜元宝恨的咬牙切齿,却怒气隐忍于胸,似乎难以释放,说来也是,当年杜元宝也是跟随太武帝东征西战的将者,怎想现在落到被胡人讨价助力的时刻。 怒火中,杜元宝环目身前,看到颤微害怕的拓跋崇。 旋即,杜元宝起身瞪目,向拓跋崇走来。 那拓跋崇发觉自己要遭罪承受怒火,赶紧跪地叩首,也就同时,杜元宝的弟弟杜胤宝进来。 杜胤宝身为司隶校尉,掌管北魏平城监察百官之大权,手下更有两千直令其命都城兵,所以杜元宝这边一出现异况,杜胤宝立刻知晓,赶来寻故。 &ldo;大哥,现在朝风不定,您本就受上尊警惕,怎么又和胡人牵上关系?若是被步六孤那些人抓住尾巴,文成小儿必定派人来府强拿你!&rdo; 杜胤宝言危入心,杜元宝心思稍有混乱,也没有功夫再发泄不成器的拓跋崇,直接让其滚蛋。 于后,杜元宝兄弟来到书房,杜胤宝道:&ldo;大哥,我已得到确切消息,平州城的济阴王拓跋小新成汇合步六孤尼、拓跋惠寿的平城军,围攻幽州城,从形势来看,闾若文、拓跋仁必败,咱们得早做准备了!&rdo; &ldo;步六孤尼之勇,拓跋小新成之坚,我何尝不知!&rdo; 杜元宝燥愤叹声:&ldo;原以为王景文父子东西同时起事,可以借有急时之利,一路平进来此,谁成想王权毅无能,迅速败兵身死,现在东界诸州的鲜卑旧贵、军武将臣们全都持观望态度,本王急也没用!甚至于胡人都能猜到平城风向,这真是气煞本王!&rdo; &ldo;胡人到底要干什么?您可有应其言说?&rdo; 杜胤宝心绪同样不安,杜元宝缓了口气,道:&ldo;库莫奚的杂碎暗传其意,可出兵进攻北魏,以此牵扯朝庭风向,为本王博弈助力!&rdo; &ldo;库莫奚当年被太武帝驱逐攻杀退逃千里,他们会有那么好心帮咱们?&rdo;杜胤宝直接怀疑。 &ldo;自然不会!&rdo;杜元宝咬牙吐字:&ldo;库莫奚开出攻略北界六镇的条件!&rdo; &ldo;不可!&rdo; 杜胤宝断言拒绝:&ldo;大哥,此乃乱祖灭宗之名!您要是这么做,咱们杜家可就遗臭万年了!&rdo; &ldo;我怎能不知!&rdo;杜元宝怒声:&ldo;可路到当口,我又有什么选择?爹爹病故,权接下放,文成帝已经罪诏咱们迟薨不发,现在军改政改名至本王,从,祖业荣威消散,不从,罪枷落身,难道你想看着杜氏几百年的祖业就此毁在咱们手中?&rdo; &ldo;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rdo; 杜胤宝被说的哑口无言,其实杜家走到现在,已经位至顶峰,皇帝根本赏无可赏,封无可封,况且外戚权大,祸乱朝纲的例子太多,所以文成帝和杜氏终要有一战,现在便是战起时刻,成,杜氏荣耀辉煌继续,败,杜氏消亡沉于哀茫。 在杜元宝的怒心中,杜胤宝不敢再多嘴,末了,杜元宝沉声道:&ldo;吾弟,虽然你我皆厌恶那些北界荒漠上的蛮子,可现在的情况,我们胜算不大,所以…&rdo; &ldo;大哥,难道你要应下库莫奚的条件?&rdo;杜胤宝一惊。 杜元宝应声:&ldo;我需要他们的马刀,否则拓跋小新成与步六孤尼、拓跋惠寿的兵锋袭来时,整个东界诸州旧贵都会倒向文成帝!&rdo; 末了杜元宝责令杜胤宝派人严密监视那些胡人,以防胡人再有其它作为,坑害自己。 第一百二十七章辽西风乱 至于阿史那思石等人,在等候杜元宝的消息时,阿史那思石已经派人飞骑赶往辽西,由库莫奚的族下商行长颉氏代为传递。 除此之外,阿史那思石来之前得族中智者宗大人告知,大魏权臣贪欲,非人念可想,杜元宝独居外戚高山,势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阿史那思石只要稍稍作为,那杜元宝都会有所动静,只要他动了,不管他认不认,杜元宝勾结外族谋反的罪名已经落实,所以阿史那思石接下就只待时刻保证平城消息北传,至多十余日,库莫奚的铁骑就会踏破北魏边界,再度进入富饶的大魏土地。 辽西郡,敦庆隆下设此郡的商行铺面此时已经贴上封条,过往行人望之挪步,离得丈余远,生怕被敦庆隆的谋反逆事沾身,惹来郡中兵士的勒查。 对于此事,说来也怪,这敦庆隆的商行在辽西郡一直享誉好名,可就在半月前,突然发生一件要命事,那便是商行掌柜郑雪桥突然被杀,而谋害者竟然是商行少东家孙承,风传其为,乃是郑雪桥勾结胡人,更借以商人之力,为胡人代购盐铁等禁物。 得知这个消息后,郡守屈祁立刻派人来拿,毕竟在这之前已经发生程度暗通战马的罪事,在平州城方向战事不明的情况下,屈祁这辽西郡与北塞相离不过数百里,万一发生什么事,非他能够逆转。 只是屈祁没有料到,这个消息刚刚传出,郑雪桥便惨死铺中,那些上门缉拿的郡差与一群江湖武人相对,双方发生搏杀,其中便有商行少东家孙承,自这之后,孙承夺路而逃,郡府立刻严令,缉拿孙承,并且在郑雪桥的府中,屈祁的还搜出一些郑雪桥勾结外族的私信账本,由此推测,便能够得知,郑雪桥被杀,不过是罪行暴漏,造人灭口,而灭口威胁最大的…自当是少东家孙承。 郡府。 &ldo;屈大人,我等虽然是胡商,可进入大魏百年以上,几如魏人无异,况且先祖有训,行商守道,方能长久,现在接连闹出叛逆的事,我长颉氏人心惶惶,真可谓日不能安,夜不能寐!&rdo; 长颉启力说的痛心疾首,屈祁面色阴沉,半晌,他才应言:&ldo;长颉家主勿忧,孰是孰非,本官自会查清,你暂且回去吧!&rdo; &ldo;多谢大人明察!&rdo; 长颉启力躬拜离开。 待长颉启力离开后,郡府曹吏林初九从屏风后出来,看到他,屈祁道:&ldo;你觉得怎么样?&rdo; 林初九思量片刻,开口:&ldo;不好说!&rdo; &ldo;嗯?&rdo; &ldo;大人您想,敦庆隆商行这事出的太过蹊跷,就像一夜之间冒出的叛逆事,虽然咱们找到的种种迹象都显示郑雪桥私通胡人,可是换个角度想,他早不勾结,晚不勾结,偏偏在平州城发生叛乱时暗行其事,这未免太不长眼了,简直就是把尾巴刻意扔给咱们一样,再说那少东家孙承,下官查到一些消息,他是与平州城的商行私斗,周转落难来此,现在孙承杀了郑雪桥,明着想是灭口,可暗地里却是绝根,所以下官怀疑…这事与长颉启力以及平州城的商行元隆有干系!&rdo; 听到这些,屈祁心烦意乱,日前,平州城战平的消息被彭亮带回来,只可惜宗主殿下拓跋小新成心思全在幽州方向的叛乱,个中诸如程度私贩战马以资叛贼的事,暂由辽西郡料理,屈祁还以为能够缓行,结果又闹出这事,实在是给他心头添堵时再扔上一块大石头,几乎把他砸晕。 心虑片刻后,屈祁命林初九继续追查敦庆隆商行叛逆的事,并严查追拿孙承等人,只要抓住他们,必定可水落石出。 林初九奉命离开,屈祁原想歇息片刻,结果林初九去而复返,言之郡兵在北门抓到了田玉。 对此屈祁立即道:&ldo;立刻带本官去寻情况!&rdo; 牢房,田玉二度进来,整个人蔫如霜打的茄子。之前他与孙承被抓进来,虽然因为孙承的事挨了些罪,可是郑雪桥花钱保人,孙承与田玉自然轻松离开。 可安稳不到几日,郑雪桥突然被杀,孙承与林仲那些镖师作乱行怒,杀了郑雪桥,这突然的变化让田玉惊怕不已,直接变作王八缩头,不再现身,可人要活命,哪能一直缩壳? 于是在城中风声稍松的时候,田玉收拾细软,偷偷赶回老家营州,躲避祸事,结果漏面半个时辰不过,在城门前被拿下。 心乱中,牢门打开,田玉抬头看去,屈祁等郡府官员大步进来。 田玉一个心虚,赶紧跪下:&ldo;大人饶命,小民是被冤枉的…小民绝对没有勾结胡人行乱,请大人明察!&rdo; 一连串倒豆子的话让屈祁心有计量。 &ldo;混账东西,大人问什么,你答什么?若敢乱言,小心的你脑袋!&rdo; 屈祁未应,身后的议曹孟庆和当即一喝,这声可把田玉吓的胆颤。 屈祁抬手示意,孟庆贺与林初九退后,田玉跪着上前,不住叩头,屈祁道:&ldo;郑雪桥除了勾结胡人?还做了什么悖逆的事?孙承到底为何要杀郑雪桥?你通通召来,如有隐瞒,本官定斩你的头颅!&rdo; 一令威吓,田玉头捣如蒜,根本没有丝毫支撑抵抗,可见其人心弱不堪,非那些效死命的叛逆者。 &ldo;大人,掌柜的勾结胡人,这事我根本不知道,至于孙承,他是半月前突然出现,好像被什么追杀,也是掌柜的救了他,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do; 田玉一通说话毫无用处,屈祁眉皱,思量中,又是孟庆和上前出言:&ldo;大人,这等家伙就是死猪一头,自以为有死猪的能耐,以下官之见,给他几分颜色瞧瞧,量他不敢隐瞒!&rdo; 话出,屈祁还未应允,孟庆和已经命左右牢差上前动手。 &ldo;咣咣&rdo;几棍子打在田玉身上,田玉当真如杀猪般惨叫。 &ldo;放肆!&rdo;屈祁怒声,孟庆和不知是听不大,还是故作强硬,依旧冲吼田玉。 第一百二十八章长颉叛逆 &ldo;狗东西,祸乱在即,你们这些商贾走狗不行义事,只道谋私,当真该杀,若你告知罪行,还可留你狗命…说,郑雪桥到底勾结胡人做什么?过往账目何在?通通说出来!&rdo; &ldo;孟庆和,你给我退下!&rdo; 在孟庆和强行施罚时,屈祁虎吼一声,孟庆和一怔,这才悻悻退身,告请自罪,即便这样,田玉也被孟庆和给料理的不轻。 面对孟庆和的作为,屈祁怒不可遏,正欲说什么话,不成想田玉竟然召了。 &ldo;大人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rdo; 听此,孟庆和面门一硬,虽然认错自罪,可神情里的意思却实在明显,仿佛在冲屈祁说:&lso;大人,您看,对于这种悖逆者,还得由下官的狠法子来!&rso; 屈祁一时间也顾不得训斥孟庆和,直接蹲到田玉面前,急问:&ldo;你要说什么?速速道来!&rdo; &ldo;大人,那郑雪桥勾结库莫奚,私贩马匹,先前就有一批库莫奚的战马被偷偷运给程度,除此之外,每月都会有几艘商船私藏盐铁,从海路绕行营州,送往库莫奚…至于账本,你们先前搜到的全是假的,那是假作的帐…真账本在郑雪桥购置的郡府外田庄宅子里,具体何在,我也不知道…大人,我只知道这么多,求您绕了我的小命,我只是一个打杂的下人而已…&rdo; 听到这话,屈祁心中豁然惊亮,怪不得之前他与林初九合计那些账本时,感觉像是怪怪的,全然一股仓促感,现在看来,敢情是假的,以此脱罪。 于是屈祁不做任何犹豫,立刻下令林初九,赶往郡外郑雪桥的田庄宅子,只要找到那些账目,便可断定郑雪桥的私自作为和被杀成因,如此商行叛逆的事也能定论,他也能好给宗主殿下上折子。 林初九得令离开,屈祁斥命牢差严密看押田玉,以备过后审讯,至于孟庆和,屈祁在离开前斥声两字:&ldo;妄为!&rdo; 孟庆和自然不敢有所表示,只摆出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来应屈祁的怒火。 与此同时,在辽西郡的西城民巷里,孙承、林仲几人藏身在此,由于事发突然,孙承根本反应不过来,那夜,他与田玉同被郑雪桥保出牢差,谁成想次日一早,孙承被府中惊乱吵醒,紧接着林仲便赶来,说郑雪桥被杀,孙承顿时变色,不过一息功夫,郑雪桥的府外就奔来大量的郡兵,几乎就像谋划好的一样,现在他孙承成杀入灭口、勾结外族的悖逆者,可想其行计者之狠。 &ldo;少东家,林师兄,外面没什么动静!&rdo; 歇息中,一名镖师进来,林仲听此,冲孙承道:&ldo;少东家,长久躲在这也不是机会,不如今夜,趁着离开?&rdo; &ldo;没那么容易!&rdo; 孙承沉声:&ldo;杀了郑雪桥,嫁祸于我,毁掉敦庆隆的招牌,这一连三招当真狠辣,必定是元隆的人搞出来!&rdo; 话到这里,孙承突然灵光一闪,决声:&ldo;不对,不是元隆,刘家的人没这么大的能耐,此应该是他背后的胡商,长颉氏的作为!&rdo; &ldo;长颉氏?&rdo;林仲也是一惊:&ldo;若真是那个胡商氏族,咱们在这更危险,这辽西郡随是魏人土地,可胡人占得三成力,长颉氏既然跟作祟你,就有法子要你的命,毁你的根,如此看来,咱们更得赶紧走!不然…就像大师兄一样…&rdo; 言中哀伤,偶提毙命乱斗的鲁正雄,林仲心里一痛,反观孙承,也是同样。 可鲁正雄这些镖师都抵不过刘家的走狗和长颉氏,他们现在区区几人,稍有不慎,必定尸骨无存。 想到这些,孙承突现惊语:&ldo;林仲,几位镖师爷们,你们能对我孙家这般帮助,若我孙承不死,必定以家资厚报,现在你们随我身陷囫囵,若想有生路,必须得和我分开!&rdo; &ldo;什么?&rdo;林仲一惊:&ldo;我们走了,那些杀手游侠胡刀客追来,你如何应付?&rdo; &ldo;寻官府保护!&rdo; 孙承语出惊人,只把林仲搞懵:&ldo;你疯了,现在街面上的人是捉拿你,你露面,必被缚,何谈保护!&rdo; &ldo;我自有法子!&rdo;孙承缓了口气:&ldo;事到如今,我只有冒险一试!&rdo; 长颉氏,长颉启力于堂中自在饮茶,几个时辰前,他与屈祁一谈,轻易为长颉氏撇开罪引,落得一身轻快,而后坐山观望,当真好不自在。 &ldo;爹!&rdo; 这时,长颉坎达进来,身后还跟着高莫,只是和之前相比,高莫狼狈不少,尤其是面颊还带着刀伤。 &ldo;长颉老爷!&rdo;高莫恭卑敬声,长颉启力笑道:&ldo;身子如何了?&rdo; &ldo;谢老爷挂念,好多了,至于皮外伤,只因我技不如人!&rdo; 高莫自纠,之前燕冼尘因程度入牢落罪,怒洒高莫,高莫不敌,也亏得戏耍了高莫的哲勒乎去而复返,救下高莫,否则高莫早已是刀下鬼。 &ldo;知道深浅就好!&rdo;长颉启力说罢,门外进来一人,高莫微微转头看去,乃是哲勒乎,而他手里还端着一盘银锭。 &ldo;主人!&rdo;哲勒乎上奉银盘,长颉启力示意,哲勒乎将银盘端给高莫:&ldo;主人赏你的…拿住!&rdo; &ldo;这…&rdo;高莫一时浑然:&ldo;敢问长颉老爷,这是什么赏?&rdo; &ldo;莫要装蒜!&rdo;长颉坎达斥声:&ldo;你个贪财鬼,不久杀了郑雪桥一个老头,莫要装糊涂作心眼!&rdo; 听此,高莫赶紧跪地:&ldo;长颉老爷,我高莫虽然生在魏地,可骨子里是胡人的血,能为老爷效力,是我的福分,哪敢多要钱银?&rdo; &ldo;哈哈!&rdo;长颉启力笑声:&ldo;说的好!&rdo; 有了这话,哲勒乎自然将银盘端走,可是长颉启力接下来的话让高莫大惊。 &ldo;原想着给你些银钱上路收买鬼差,也好图个安稳,可你不要,那就怪不得我了!&rdo; 此言入耳,高莫顿时色变,一个急撤退身,与长颉坎达、哲勒乎拉开距离,让后目瞪溜圆,看向长颉启力。 &ldo;你说什么?&rdo; &ldo;主人的话已经够清楚了,你这卑贱的胡人,从程度为利而反,简直就是猪狗,现在我亲自送你走!&rdo; 第一百二十九章长颉叛逆2 哲勒乎话落抽刀,杀向高莫,高莫惊魂退步,奈何那明晃晃的弯刀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勾勾的奔向自己。 &ldo;长劼启力,你这混帐…&rdo; 事到临头,高莫才明白眼前的胡人种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自己,可为时晚矣。 那哲勒乎阴笑袭杀,高莫奋力抵挡,也就三合刀刃相撞,高莫被哲勒乎一刀钻心,砍到在地。 临死前,高莫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哲勒乎以腰刀顶在高莫的脖颈上,道:&ldo;瞪这么大眼睛作甚?还想记着老子来报仇?&rdo; 几声阴笑,哲勒乎刀锋一划,高莫脑袋歪到一旁。 收拾掉高莫,长劼坎达冲老子说:&ldo;爹,儿有一点不明,你干嘛多事帮刘家收拾孙家?收拾掉孙家,日后刘家一枝独大,可不会像以前那么听话!&rdo; &ldo;没有以后了!&rdo; 长劼启力心有计策的开口:&ldo;孙家敦庆隆、刘家元隆,这些魏人商贾眼中只有利益,现在大魏宫廷生乱,外戚乱权,此等天赐良机我们如何能错过?解决孙家,扶持刘家从中周转库莫奚所需的粮草,就算北魏皇帝有力掌控,平灭叛乱,只要咱们库莫奚的铁骑踏破边界,不消多事,这北界诸州便可归库莫奚所有,介时他们刘家是死是活还与我们有何干系?&rdo; &ldo;好计!&rdo; 长劼坎达赞声,于后,长劼启力交代长劼坎达:&ldo;你立刻去寻刘昂,直言说粮草供给,量他不敢不从!&rdo; 辽西郡郡南,官道旁的酒肆庄内。 刘昂已经在此数日之久,自孙承出事后,他心悦如潮,若非身在异地,只怕他早已把酒庆祝了。 &ldo;少东家…长劼氏的人来了。&rdo; 王弼在门请声,刘昂赶紧起身开门相迎。 门外,长劼启力傲身道:&ldo;刘公子,好大的身份!&rdo; 听出话中的不满,刘昂连连赔笑:&ldo;长劼少主言中,某有今日之果,还是少主相助所得,今后少主有所吩咐,某无所不从!&rdo; 面对刘昂的恭礼,长劼启力暗笑不已,进屋坐毕,长劼启力直言:&ldo;之前平州城传来消息,敦庆隆商行在王权毅叛乱中被灭,其府东家孙天源被杀,余人不得踪迹,现在,孙承背负命案,危在旦夕,这敦庆隆算是到头了!&rdo; &ldo;竟然如此?&rdo; 刘昂一惊,旋即大喜,冲长劼启力连连躬拜:&ldo;此乃老天相助,老天相助啊,他敦庆隆之前仗势宗主殿下的威望欺压我们元隆,现在老死少罪,他们敦庆隆必定玩完!&rdo; &ldo;玩完是一定的,从今往后,平州城至东、辽西、营州的商道可全归你们所有!这么大的门路…你们刘家… 长劼启力话半意深,刘昂哪能听不懂,他缓息正气,道:&ldo;长劼少主,这些门路非我们刘家所有,乃是长劼氏所赐,所以…少主有何驱使…直言道来!&rdo; &ldo;甚好!&rdo; 长劼启力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直接从沉声:&ldo;旁言不说,我们长劼氏近来有一要务需要少东家全力相助!&rdo; &ldo;少主请言!&rdo; &ldo;二十万石粮草…&rdo; 长劼启力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刘昂耳里,不亚于惊雷轰隆,直接把他吓个马趴。 &ldo;少主…你说什么?&rdo; 刘昂语颤不定,长劼启力不容言改丝毫,字字落地:&ldo;二十万石粮草,请少东家全力相助!&rdo; &ldo;这…&rdo;刘昂一时犯难,若是长劼启力要求刘家今后继续私贩盐铁北进库莫奚,那倒没什么,毕竟是细水长流的活,可二十万石粮草,简直就是要搬空刘家的家底,况且现在战火纷纭,二十万石粮草相当于平州城方圆百里各郡县乡镇的一年课税,哪能说来就来。 但是长劼启力拿捏刘家七寸,若敢不从,只怕刘昂能不能活过今日都是个问题。 犹豫片刻后,刘昂狠劲出声:&ldo;此事甚大,请少主准许某立刻回城,相见家父,以作商谈!&rdo; 对此,长劼启力冷声:&ldo;此事关乎甚大,不可拖延,辜月之前,务必与话,否则…你刘家自己斟酌后事吧!&rdo; 在长劼启力的强力威压下,刘昂不敢多留丝毫,纵然他想亲眼亲耳听到孙承死尸消息,可现在要命的事临头,他也只能尽快返回平州城。 待刘昂离开,长劼启力冲哲勒乎道:&ldo;你却跟着他,若是这些汉人敢有丝毫的不轨,立刻将其罪谋的事公之于众!&rdo; &ldo;少主放心,奴下知道怎么做!&rdo; 话毕,哲勒乎带人悄悄离开。 处理完刘昂商贾奸人的事,长劼启力转道议曹府中,堂中,孟庆和得知长劼启力上门,顿时皱眉:&ldo;他怎么现在来了?&rdo; 话传身旁,细目看之,乃是辽西郡府的金曹黄权。 &ldo;长劼氏近来不安生,恐怕生乱!&rdo; 黄权略有忧心,孟庆和眉宇舒紧不一,本想不见,可府人传话,那长劼启力半个时辰前才从郡府归来。 对于这话,孟庆和若是直硬不见,恐会离了两方的关系,无可避之中,孟庆和接见长劼启力。 来到堂中,长劼启力望见黄权也在,顿时笑声:&ldo;没想到金曹大人也在,奴下有礼了!&rdo; &ldo;不敢!&rdo; 黄权沉声应之,长劼启力嘿嘿一笑,身后奴从当即奉上金锭一盘,瞧此,孟庆和非但没有丝毫的喜悦,反倒怒声:&ldo;你这是做什么?&rdo; &ldo;孟大人劳务甚多,您忘了,这是之前承诺给你的贡费…&rdo;长劼启力笑声:&ldo;敦庆隆与元隆商贾争斗的事,没有大人的帮忙,奴下…&rdo; &ldo;放肆!&rdo; 孟庆和顿时怒声,显然不愿听到这些话,可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孟庆和当初贪权敛财,一来二去上了长劼启力的贼船,连带暗中动手,串供逼迫田玉反咬敦庆隆,落罪孙承,隐了刘昂一行,但是事后再想,孟庆和感觉其中情况甚是不妙。 现在长劼启力上府拜谢,还当着黄权的面,简直把孟庆和拖到死处。 面对孟庆和的怒意,长劼启力非但不怕,还冲黄权道:&ldo;黄大人,之前平州城祸乱,这辽西郡少了一季的贡奉课税,听人说,黄大人好像家中有困,今日碰巧相见,奴下略表心意,请黄大人笑纳!&rdo; 第一百三十章长颉叛逆3 说罢,长劼启力的奴从再度上前,奉上一叠银票,黄权瞧此,面色青白不一,不知做何想法。 &ldo;长劼启力,你莫以为自家根深辽西,就可擅自妄为!&rdo; 孟庆和突然爆喝,但人授之以柄,纵然再怒,也不过鸡鸣之威,相反的,长劼启力对于孟庆和的反应,根本没有丝毫的慌乱惊讶,似乎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孟庆和怒声中,堂中家奴仆人知趣的纷纷退出去,以闭门庭,长劼启力悠然坐下,自斟一杯清茶,痛饮润喉,让后才开口:&ldo;孟大人,事已至此,你怒又如何?还不如学学黄大人,心知不言的好!&rdo; &ldo;你…&rdo;孟庆和言欲想出,却不得身正心劲所撑,瞧此,长劼启力端茶上前:&ldo;孟大人,屈祁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们这些作为一旦被他知道,在当前州军叛乱,朝堂风流浑浊不清时,会发生何事?你们应该很清楚!&rdo; &ldo;你在要挟我!&rdo;孟庆和咬牙切齿:&ldo;来人,将这些胡种拿下!&rdo; 呵声冲面,门外当即传来阵阵脚步,可长劼启力却一言止住孟庆和:&ldo;孟大人,您可想好了?抓了我,您能杀了我么?不能,杀了我,你什么都没有了,况且,我们长劼氏也不会放过你…再多言一句,你觉得你府中这些虾米能够伤到我丝毫么?&rdo; 长劼启力言重如山,身后,两名胡人刀客已经转身顶步,随时出手护主。 孟庆和也知道长劼氏那些奴从刀客的厉害,也就犹豫片刻,他最终忍下心口的怒气。 看到孟庆和送气,长劼启力才继续笑声:&ldo;孟大人,这才对嘛,咱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危难时刻要互相帮助,你帮了我们,我们不会忘记你的功劳!&rdo; &ldo;废话少说!&rdo; 孟庆和压着怒气:&ldo;你来此不会就说这几句屁话!&rdo; &ldo;孟大人,商道的事放一边,既然孙家完蛋,辽西郡敦庆隆的商道有人会接手,往后的要事…还需孟大人帮忙!&rdo; &ldo;休想!&rdo; 孟庆和直言拒绝,可长劼启力根本不管他的态度:&ldo;孟大人,即日起至辜月前夕,我长劼氏会走一批粮草,希望途径辽西郡时,孟大人与黄大人帮衬一二,事成之后,奴下保证,孟大人与黄大人都会得到自己应得的赏!&rdo; 话毕,长劼启力告退离开,望着这狂妄胡人的背影,黄权叹了口气:&ldo;老孟,你现在把我也拖下水了!&rdo; &ldo;老黄,这条路不敢走了,长劼氏的胆子越来越大,从近一年来的商路暗查,他们私通库莫奚的盐铁数量甚多,只怕有变!现在又说粮草的事,只怕大魏要遭劫啊!&rdo; 孟庆和叹息不断:&ldo;这么下去,我可就是辽西郡的罪人!&rdo; 黄权听其深意,犹豫片刻,道:&ldo;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不如我们一起去见屈祁大人,将实情相告,纵然罪罚斩首,你我皆认,如何?&rdo; &ldo;这…&rdo; 孟庆和犹豫了,也就同时,下人来报,乃是郡府来消息,急招孟庆和前去应议。 郡府。 屈祁召集郡府诸曹官,道:&ldo;本官得知一些潜在消息,近来的私贩军马、商道争斗全都与长劼氏有关,尔等有何想法!&rdo; 此言一出,诸曹官皆低头不语,屈祁怒之:&ldo;怎么都不说话,难不成都是哑巴!&rdo; &ldo;大人!&rdo;林初九犹豫片刻,开口:&ldo;下官有个猜想,那孙承不过是其害受之,要紧处还是长劼氏…且下官估测,辽西郡的商道改统,长劼氏一家掌控,还有那什么元隆外来进驻,已经成立诸家货栈,除此之外,下官还发现…这辽西郡的胡人似乎多了起来!&rdo; 这番话说出,孟庆和与黄权心中打鼓不定,期间几次,孟庆和想要开口,以请柬自罪,可是想到后果严重,他硬是把嘴边的话给咽下去。 末了屈祁下令诸曹官,近来严加防守,决不能在商斗刚刚结束的情况下再生事端,至于孙承的事,屈祁交付侍曹彭亮稽查。 彭亮从平州城归来后,还未逢任,此刻得命,他甚是上心。 几番安排,彭亮调派郡城的团练、巡捕队两波人缉拿孙承,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有动身抓人,孙承倒自己送上门来。 &ldo;你这贼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勾结胡人!&rdo; 彭亮盯着自家府门前的孙承,怒声左右,当即拿下。 可孙承毫无躲避之意,他道:&ldo;彭大人,半年之前,某来此监商,当时还是你接的州印!&rdo; 听到这话,彭亮皱眉:&ldo;小子,莫要胡乱拉关系!本官…&rdo; &ldo;非也!&rdo; 孙承声声沉稳,毫无回避之意:&ldo;州印货贡我们孙家都敢接,如此大任落身,我会去做那些渔利外族的祸事?&rdo; 此一言乍耳一听,好像胡言,可细细品之,就会发现,孙承根本就没有理由去私通外族,毕竟人家是州城宗主殿下的大商贾,现在突然造反,简直是不可理喻, 一时间,彭亮的脑子也犯浑,可孙承终归有罪,彭亮便将他押下,准备送往郡府。 路上,孙承借着机会冲彭亮说:&ldo;大人,你身为侍曹官,统掌辽西郡的安察之责,现在贼人暗中作祟,此一危辽西郡稳定,二危百姓安康,三危外族之侵!&rdo; 若说前面的话让彭亮稍有犹豫丝毫,现在的话不亚于轰雷盖顶。 只见彭亮一把揪住孙承,怒声:&ldo;你这混账,胡言什么!&rdo; &ldo;大人,实不相瞒,我是冤枉的,此番来见大人,只因大人正身名义,能够为我伸冤,否则我只要进了牢门,必定身首异处,做那替罪鬼!&rdo; 到这里,彭亮意识到情况不妙,毕竟刚刚的郡府召见,屈祁也言之长劼氏的动向不定,思量片刻,彭亮揪住孙承的脖子,狠声:&ldo;你小子若敢胡言乱咬,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rdo; 有彭亮这话,孙承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一时无忧了! 半刻后,彭亮亲自押着孙承前往郡府,府门前,黄权看到此事,一言相闻,顿时面色骤变,彭亮无意,黄权匆匆离开。 第一百三十一章长颉叛逆4 那屈祁得知商斗罪首孙承被抓,立刻亲见。 只不过在屈祁亲见孙承时,那黄权也急匆匆来到孟庆和府上,从黄权口中得知孙承落捕的消息,孟庆和立刻感觉不妙。 &ldo;长劼氏的人没有弄死这个混账!&rdo; 孟庆和低骂一句,为了避免孙承话引其它,将孟庆和这些人暗作的事给暴露,孟庆和与黄权急中商议,寻机会结果孙承。 郡府,孙承跪地堂中,屈祁上座沉目,其氛围酷冷,让人背生寒意。 &ldo;大人,在下若是有一句谎言,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rdo; 孙承泣声自告,连绝咒都脱口,可见其心之硬,当然,也幸亏他碰到屈祁这样的刚直官吏,若是换做孟庆和、黄权那等谋私的主,只怕孙承现在已经人头落地。 &ldo;大人,这事照此看来,只怕咱们郡主也有暗流啊!&rdo; 林初九从旁一句,算是点开屈祁的思绪,末了屈祁沉声:&ldo;将此人押下去,没有本官的令,不准任何人接近他!&rdo; 将孙承押下去后,屈祁冲林初九道:&ldo;你派去监视长劼家的人…可有消息回来?&rdo; &ldo;不曾有回话!&rdo;林初九反问:&ldo;大人,你的意思?&rdo; &ldo;只怕长劼氏有变,我们不能不防!&rdo; &ldo;若是这样,那下官立刻召集团练营、郡兵,以作准备!&rdo; 林初九这话得到屈祁的应允,于后,林初九匆匆赶往郡中团练驻地。 郡府牢房中,孙承独自被关在此,期间除了有人来送饭食,并无其它人来召,这让孙承稍稍放下心来。 时至傍晚,孙承正在牢房中歇息,一小吏来召。其负责看押孙承的郡吏大眼看过小吏的手令,并无多言,便将孙承交付给小吏。 &ldo;快走,大人急着见你!&rdo; 小吏叱声孙承,孙承不敢有所拖慢,赶紧快步跟行,不多时,小吏带着孙承出来牢庭,在门前马车旁,十多名郡兵羁押牢车,只等孙承上马。 就在孙承即将被小吏塞进牢车时,突然生变,那不知方向的弓箭嗖嗖袭来,只把郡兵射个反倒。 &ldo;有人劫囚!&rdo; 小吏扯呼一声,其余郡兵立刻分散,寻找袭击者所在,不消瞬间,郡兵发现在牢庭的斜对角巷子方向,有人正在弯弓搭箭,旋即,这些郡兵冲奔过去。 &ldo;快把这家伙塞进牢车,我们走!&rdo; 面对惊变,小吏显得很慌张,几个留守牢车的郡兵赶紧将孙承往牢车里塞,谁成想几名蒙面汉子从另一边纵马冲来,只消一合,小吏被来骑一刀砍落,而孙承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直接被来骑一把抓住腰带,拖拽上马。 &ldo;有人劫囚,有人劫囚!&rdo; 孙承被劫使得郡兵们慌张不已,直接大吼,那牢庭里的衙兵们纷纷追出,可来袭者奔逃迅速,一个转弯,便不见踪迹。 巷子里,孙承被挂在马背上一路狂奔,那般颠簸几乎把他的肺腑给折腾出来,待骑人确定后面无人追赶,才松开孙承。 孙承头昏腹痛,缓息好几口气,才收聚视线,他抬头看去,发现这些骑人竟然是林仲等人。 &ldo;你们…你们这是作何?&rdo; 孙承气急林仲擅自妄为,可林仲的一句话直接吓住孙承。 &ldo;亏你还是敦庆隆的少东家,却没有一点脑子,你知不知道,这郡府里的官员已经勾结长劼氏,意图谋反,你还指望显计求生,以正清白,真是可笑!&rdo; 一通呵斥直接将孙承的思绪彻底打乱,半晌,孙承才回过神思:&ldo;你们从何得知长劼氏要谋反?&rdo; 对此,镖师旗头吴志开口:&ldo;我们与你分开后,去寻大师兄鲁正雄的尸身,在郡中仵作坊寻路子时,碰上一具尸首,此人你我都认识,乃是郑雪桥的大柜田玉,从仵作无心之言中,我们听出田玉被人屈打成招,让后悔供指罪,最后稀里糊涂被人打死在牢里…试想,田玉在这个当口被杀于牢中,能是什么原因?还不就是你!&rdo; 吴志话落,林仲沉声:&ldo;我师兄鲁正雄一心惦记你们孙家的恩,到现在连命都丢了,我本想置你不顾,可是再想大师兄的作为,若是让你稀里糊涂死在这,那我们此行当真是赔到姥姥家,所以我们暗中赎回鲁正雄的尸身后,顺着那仵作,发现郡府里的一些官员勾结长劼氏,暗行私利,至于郑雪桥被杀,敦庆隆的商铺被封转,也都是长劼氏与刘氏元隆的条件,现在整个辽西郡的商道全归刘氏元隆所控…&rdo; 听到这些话,孙承心惊了,敢情到最后还是他与刘氏的决斗,只不过刘氏有长劼氏的助力,轻易打败他们敦庆隆。 看着孙承的惊蛰,林仲沉声:&ldo;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你回去必是死路一条,我说句不当的话,那郡守等人能不能活都是一回事!&rdo; 郡府,屈祁命林初九加强郡城的防备,结果牢庭来消息,孙承被人提令劫走,对于这个消息,屈祁当先有两个反应:&ldo;谁人提的令?又被谁人劫走?&rdo; 郡吏自然不明,急躁中,林初九匆匆进来:&ldo;大人,情况不妙啊!&rdo; &ldo;发生何事?&rdo; &ldo;团练营里少了一半人,郡兵那些小校竟然说…无手令不应!&rdo; 林初九应声,只把屈祁吓出一身冷汗,也就说有人在背着屈祁行祟,一时间,屈祁心急:&ldo;这些个宵小混账,莫要让本官抓到他们,否则本官必把他们碎尸万段!&rdo; 怒声中,屈祁与林初九匆匆赶往团练营,至于那孙承,比起郡城的安危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孙承这个商贾大家乃是此次辽西长劼氏插手刘氏商贾纷争的关键,长劼氏需要汉人商贾的商道与财力为他们库莫奚暗输所需,孙承遭难辽西,还不知道平州城敦庆隆的祸事,所以刘氏要抢先把敦庆隆的一切给占据,现在屈祁捉拿孙承,虽然孙承不明其中的深路,可屈祁只要按着孙承的话一路追查,必可将罪落到长劼氏的头,长劼氏浮水,首先要遭罪的就是孟庆和与黄权。 第一百三十二章长颉叛逆5 于是孟庆和与黄权决定先下手为强,二人急中商议,决定铲除屈祁及林初九等亲近曹官,让后借故州地叛乱,地方贼乱作祟,把屈祁的死推到贼人身上,介时就算宗主殿下查办下来,也寻不得什么结果。 眼下,孟庆和与黄权暗中派人提领孙承,指望着半路杀害,断了屈祁的查办方向,可是手下人无能,竟然让孙承被劫走,不得已中,二人只能狠心,试图掌控团练和郡兵,来个逼上。 当林初九将团练营、郡兵的异变告知屈祁,屈祁亲自赶往团练驻地,以镇压那些不听令的手下。 来到郡中驻地后,屈祁直接寻令负责的小校,结果小校没来,孟庆和与黄权出现。 看到他们二人,屈祁怒问:&ldo;尔等如何在此?&rdo; &ldo;大人,有句话下官一直想说,只因过去没机会,现在见了,索性说了罢!&rdo; 孟庆和话锋不转,直言道:&ldo;自你上任以来,事事行正为过,让我等下属疲惫不堪,现在我等深知辽西商道混乱,便一力强抓,可您却亲查斥下,这让我等寒心…&rdo; &ldo;孟庆和,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林初九听出话里的不对劲,当先开口,谁成想孟庆和身后的郡兵小校竟然张弓搭箭,直射袭来。 林初九不妨这般变化,仅仅瞬息之后,他胸口中箭,闷声栽倒,屈祁见此,直接惊蛰。 &ldo;你们竟然…&rdo; &ldo;大人,世道有变,你在…我们无法好好活…所以委屈您了!&rdo; 黄权从后拱手,沉声袭耳,到这里,屈祁才彻底明白,敢情近来的乱事都是眼前二人暗作出来的。 面对孟庆和、黄权的逼迫,屈祁身临危境。 也就三息不过,孟庆和冲身旁的小校叱声:&ldo;还等什么?动手啊!&rdo; 一声令下,郡兵小校立刻抽刀,只是让孟庆和不敢相信的是…小校及所部兵士的刀全都向他们二人身上砍来。 &ldo;噗噗&rdo;几声闷响传出,孟庆和与黄权纷纷倒地,毙命西去,看到这里,屈祁彻底惊魂,他看着郡兵小校。 &ldo;你…你…&rdo; 屈祁语不连句,完全不敢相信,结果那小校将沾满鲜血的刀锋在孟庆和的衣服上蹭了蹭,冷笑的看着屈祁。 &ldo;大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属下也只是为了口安稳饭,所以委屈您一下,很快就过去了!&rdo; 话落,小校抄刀走来,屈祁与几名郡吏郡吏直接吓的后撤晃身,几欲不稳。 眼看小校刀落,几根弩矢从后飞来,越过屈祁,直射小校,小校当身中箭,闷头栽倒。 &ldo;大人,快逃!&rdo; 听的呼声,屈祁回头看去,乃是彭亮领着几十名郡府兵奔来。 &ldo;大人,上马!&rdo; 彭亮的及时出现算是救回屈祁一命,他将屈祁护上马,让后冲谋反的郡兵怒声:&ldo;尔等身为郡兵,如何做这等背弃族中的事?你们还算是人么?&rdo; 面对斥责,诸多郡兵显然有些犹豫,可在他们身后,一声响亮的呼喝传来,直接顶起郡兵的心胆。 &ldo;屈大人,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奴下欣赏大人您的风范,若是在太平盛世,必定是一良官,可现今世道纷争不断,朝堂皇权外戚不稳,连那些大人物都争权夺利,拼的你死我活,你这地北地小郡官吏,又干嘛要兢兢业业,做那些甘甜不垫饥的刚直事?&rdo; 话落人现,长劼坎达带着一众胡人刀客出现,瞧此,屈祁目瞪溜圆,恨不得将长劼坎达给撕碎嚼烂。 &ldo;尔等胡种,生于魏,却反夺魏,当真该死…&rdo; 屈祁逞一时口怒,长劼坎达可不会留情,在孟庆和与黄权决意生事夺权后,他便做黄雀在后,捕了这两只小螳螂,现在只要杀了屈祁,整个辽西郡都将归入长劼氏的掌控,于后库莫奚的几十万铁骑杀入魏界,他们长劼氏也将封其成部,做个大功之人。 &ldo;诸兵听令,杀屈祁者,赏百金,取其首级者,赐奴人!&rdo;胡人素有赏赐奴仆的功耀,现在长劼坎达以胡人赏赐来激涌郡兵,以郡兵每月几钱银子相比,这百金和奴仆简直是老爷们的生活,于是乎,这些郡兵不管彭亮所言的大道理,直接挺枪杀来。 见此,彭亮不敢强抵,带着屈祁就逃,可是长劼坎达哪会让彭亮这些人逃走,只见他抄起强弓,一个力满双臂,抄着飞骑离开的屈祁射去。 &ldo;嗖&rdo;的弓弦震动,箭化流光,也就转眼之间,屈祁中箭落马,彭亮瞧之,心惊急勒,可身后的郡兵和胡人刀客已经冲来,眼看屈祁生路乌有,彭亮一咬牙,摔鞭抽马,夺路逃走。 郡兵将落马的屈祁拖回长劼坎达面前,看着屈祁半死不活的模样,长劼坎达冷笑:&ldo;屈大人,奴下的话您再考虑考虑,只要您愿意与长劼氏合作,这辽西郡郡守的位置还是您的…我们还是您的治下百姓…且月月贡岁,丝毫不少,如何?&rdo; &ldo;尔等悖逆之徒,必遭天谴,我大魏皇帝是不会饶恕你们的…&rdo; 屈祁宁死不从的态度让长劼坎达心厌,须臾之后,长劼坎达抬手落刀,将屈祁的脑袋给斩落,于后长劼坎达冲郡兵道:&ldo;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辽西郡城,凡是愿从长劼氏者,皆有重赏,不从者,全部处死!&rdo; &ldo;少主,那彭亮呢?&rdo; 身后奴从破多罗察低声问道,长劼坎达冷冷一笑:&ldo;派人追上去,杀了他,记住,辽西郡的情况还不能传出去!&rdo; &ldo;奴下明白!&rdo; 话毕,破多罗察匆匆离开。 是日,辽西郡长劼氏谋反作乱,郡府官员非死或降,余者百姓,出逃离开,却因长劼氏关闭郡门,屠杀在城内,亡命者过万人,其尸落山,几如幽冥地狱。 至于孙承,也亏得林仲等人半路截救,才算在胡人反叛前一刻逃出西门,于后,孙承、林仲一路向西,赶往平州城方向,奈何后面胡骑刀客追来,碰到被落杀的彭亮,孙承、林仲乱中与其相合,这才顶住破多罗察的追杀。 第一百三十三章谷场立威 只是挡一时保命,挡不了一世得生。 无法之下,孙承、林仲离开大道,从小道进入野林,暂避胡人追杀,那彭亮瞧之,也紧随其后。 破多罗察看到这些汉人一个个的钻进野林子,恐怕有变,并不敢直接进入,而是带人加快马速,到前面去盯堵,只是这野林子延濡河向西,直接通往濡河县东郊,破多罗察估量后,便飞骑回郡,请长劼氏在派些人手来,确保追杀彭亮等人无误。 濡河县,马家村。 张旭自归来后,歇息不过两日,便得周老太爷的请,进入县中护民旗队,当了个小旗主。 随着平州城方向战事浑浑不清,这方圆百里的郡县皆出乱子,什么贼人肆虐,盗者当强比比皆是,在这般影响下,周老太爷家资为乡,召集县中三百青壮,与县中团练、衙差同行护地之责,一来二去倒也有几分声色。 在马家村村北的谷场上,张旭正在扯呼练声,面前,百人青壮手持蜡杆枪哼哼哈哈有序突刺,看起来相当有力。 &ldo;尔等同乡,此乃老太爷为民之意,我等身为濡河县人,自有保乡为民之责,所以诸位同乡爷们弟兄,咱们都要打起精神来,让那些贼人宵小好好看看,咱们濡河县人可不是好欺负的!&rdo; 张旭扯呼大声,奋力十足,可是那些青壮不过是奔着老太爷的赏钱来,并没有什么兴致,这让张旭有所不满。 操练十多合,队列右角阵前的小伍长暴躁起来。 &ldo;天天都这么练,有个屁用,贼人就算来了,就凭这百十号人,百十根蜡杆枪?就能灭了他们?&rdo; 这话一出,其它青壮立刻歇手,旋即,整个操训队都乱了起来,其中不乏有人起哄。 张旭转目看去,立刻认出此人,乃是县中参事李长发的侄子,李啸。 &ldo;娘的西匹玩意儿…胡咧咧个什么玩意?&rdo; 鞠跃立刻开口斥责,毕竟李啸放肆是挑张旭的台子,他可不会由着这些人来撒野。 但是护民旗队里的青壮都是本县人,李啸更有县中官员家嗣的身份,更不会怕鞠跃这个外乡人?一言不合,李啸立刻撸袖子奔来。 &ldo;你竟然敢冲说老子?莫不是你舌头太长了?狗日的混账,看拳!&rdo; 一声呼喝,李啸箭步奔来,拳起臂开。 可鞠跃当初也是武斗方圆的主,更与张旭在平州城的叛乱里生来死去翻了三滚,哪会由着李啸耍威风? 也就转瞬间,二人拳来脚往数合不分胜负。 &ldo;呦呵…糙混子,没想到你还有几下能耐!&rdo; 李啸傲然笑骂,鞠跃狠狠唾了一口,蓄力双臂,携劲满身,再冲李啸,只是他步开三尺不过,一人闪身上前,挡住鞠跃。 鞠跃定睛一看,乃是张旭。 &ldo;旭倌,你拦我作甚?这个混账玩意儿,让我好好揍他一顿,省的他再挑刺找事!&rdo; &ldo;老哥,莫乱来!&rdo; 张旭沉声压住鞠跃,李啸见状,双手抱起膀子,笑声道:&ldo;张旭,你小子当这个旗主,我他娘的真不服…&rdo; 听到这话,张旭笑笑:&ldo;不服,如何不服法?这事是周老太爷定下的…我承恩老太爷,只能尽心尽力,再者,你当初为何不直言?&rdo; 张旭言之有理,李啸一时哑语无应,细说来,李啸虽然是李长发的侄子,可他自小好拳脚,不从官,惹得李长发不愿,压根无心教带他,现在进入护民旗队,不过是给他寻个差事,免得四处撒野惹祸。 不过李啸为人傲骨,只服比自己强的人,现在若是被张旭三言两语压住,只怕他将无脸在混。 一息之后,李啸咬牙:&ldo;老子就是不服你!&rdo; 话落,李啸奔向张旭,其它青壮见此,赶紧呼喝叫好:&ldo;打…打他个龟孙!&rdo; &ldo;张旗主,干死李啸这个王八蛋,平日里作威惯了,反了他的!&rdo; &ldo;李啸,你不是号称小山虎么?要是连个劳役监的罪身人都干不过,就别在这混了!&rdo; 一时间叫骂纷纭不定,有好言,也有起哄,张旭心思急转,在李啸拳打瞬间,他扯步蓄力腰腹,一个双臂扑爪,锁住李啸的拳头。 &ldo;李修远,你不服我,我无话说,但是你肆意,我绝不容你,真要打,咱落个说法!&rdo; &ldo;什么说法?&rdo; 李啸也是一怔,连带着拳风稍弱三分。 &ldo;我赢了,你老老实实的给我操训,莫再整什么幺蛾子,我输了,你就会旗主,我听你的训,每月银钱全都归你,如何?&rdo;张旭抛出赌注,李啸犹豫片刻,狠声道:&ldo;赌就赌,谁要是反悔,就他娘的是畜生养的!&rdo; 话一说定,二人立刻拉开圈子,鞠跃见状,稳住周围,以免某些杂碎趁乱偷拳偷脚。 在谷场边,周老太爷与县令一行来巡此地,作为护民旗队的组办者,周老太爷一心为民,此无二话,县令王康也深知近来周围郡县的乱况,有人出钱出力,他何乐而不为? 只是看到给予厚望的护民旗队在操训时乱斗打起来,王康直接皱眉沉声:&ldo;老太爷,这些人未免太放肆了?若是咱们把护卫百姓、巡安四道的职责交给他们,真要遭受贼乱,只怕要出大祸!&rdo; &ldo;哈哈哈…&rdo;周老太爷浮现低笑:&ldo;王大人,看事不能看表面,这些个青壮儿郎都是血气方刚的主,初入规矩自然不比团练衙差,可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有热血青气,当年老夫从军平州,以百骑青兵扑杀两千贼匪,若是换成正统的衙差团练?后果老夫不说了!&rdo; 话意挑明,王康虽然稍有不悦,可并没有太过纠结,一行走近十几步,李长发当即目瞪:&ldo;娘的兔崽子,竟然是他寻事!&rdo; 看到侄子李啸斗狠,李长发顿时怒火,就在他准备出言时,周老太爷唤住:&ldo;李参事,莫要插手,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办法,你要是时时插手,只会适得其反!&rdo; 对于老太爷直言,李长发不好驳面,只能远远观之。 &ldo;打…打…打…使劲打个狗娘样的…&rdo; 第一百三十四章逃命县镇 谷场圈子里,张旭与李啸拳风呼呼,你来我往十余合,从面上看,李啸拳风刚猛,处处攻势强劲,张旭身形弱力,似有不支的迹象,这么一来,李啸越战越勇,几乎把张旭压到圈子边上。 &ldo;张旭,你个狂妄种,就等着给老子月月上银钱吧!&rdo; 李啸一拳扫面,趁着张旭双臂横挡撤身三尺时,呼声反力,压顶打下,可张旭从身世家无异,当年爷爷也是任职都将的主,那等搏杀武技怎能弱之?加上之前平州城的亲身搏命经历,张旭此刻的武艺通透性早已比之前上了数层楼。 当李啸拳落如锤,再度扑面袭来,张旭微身侧步,一个后力勃发,拳顶侧腰压身李啸,瞬间,那股子气力如浪潮奔,散满李啸全身。 也就瞬息,李啸泄力跪地,口吐酸水。 看到这般结果,圈子外的百十号青壮立刻息声,那鞠跃也是见风摧力的主,他携势上前,一脚踹在李啸背上。 &ldo;小子,你不是很能耐么?现在败落,还有什么话可说?&rdo; &ldo;呼呼…&rdo; 李啸肺腑闷痛翻滚,额头青筋,根本无以应声,反观张旭,他缓息一口劲,让后冲周围的人道:&ldo;尔等听着,护民旗队,非你我放肆之地,出了差错,愧对于民,愧对于周老太爷的信任…这等龌龊事,我张旭做不出来,你们要做,就不要说是濡河县的人!&rdo; 话落,张旭上前,目瞪沉声,揪起李啸:&ldo;你输了,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听我的令,效力百姓,你要是敢再耍花招,别以为你是县中参事的侄子,我就不敢动你,惹怒我,废了你个混账杂碎!&rdo; 叱声狠言,如拂面寒冬酷冷,那李啸惊蛰瞬息,低下头去。 于后,张旭扯呼一声,百十号青壮立刻归队列阵,抄起蜡杆枪操训起来。 谷场边,周老太爷看到这里,才笑着冲王康、李长发道:&ldo;二位大人,此果正如老夫所料吧,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处事方式,有些时候,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要强!&rdo; &ldo;老太爷说的对,本官今日算是再受一教!&rdo; 王康顺风顺言,旋即,周老太爷一行转道去其它村的谷场,察验护民旗队操训情况。 入夜,马家村一片寂静,只有谁家的狗听到街面上的动静后,汪汪几声。 &ldo;爹…已经亥时三刻了,我该去值夜了!&rdo; 张旭将家传的薄甲皮坎肩穿好后与话张海贵。 张海贵点点头,交代道:&ldo;夜里注意点,近来各村不安定,真要有事,赶紧敲锣!&rdo; &ldo;爹,您就别操心了,把门上好,我天不亮就回来了!&rdo; 说罢,张旭出了屋门,院中偏房前,鞠跃早已整装待发,他看到张旭的薄甲皮坎肩,笑道:&ldo;老弟,可以啊,还有这等家伙事,什么时候也给我整一套!&rdo; &ldo;鞠老哥,等赚了这月的赏银,我亲自给你去铁匠铺打一套就是了!&rdo; 二人说笑着出门,行至村口,李啸与护民旗队的其它弟兄已经到齐,有了白日里的情况,此时的护民旗队安生多了,尤其是李啸,虽然他逞强斗狠,属于刺猬头,可一旦有强人落在头上,他反倒老老实实。 看到张旭,他闷头不言,张旭瞧他一眼,笑道:&ldo;怎么着?还生我的气?要么再打一次,我让你赢?&rdo; &ldo;张旭,莫要来这一套,我李修远不是输不起的人,你赢了,我听你的就是!&rdo;李啸沉声。 张旭笑笑:&ldo;听我的…甚好!不过我还可以给你一个赢的机会!&rdo; 此言入耳,李啸如跳蚤翻身,直接蹦了神奇:&ldo;什么?&rdo; &ldo;今夜巡察结束后,你我拼酒,赢了,你照样可以当这支队伍的旗主!&rdo; &ldo;好,好…谁要是再反悔,就是狗娘样的!&rdo; 李啸来了兴头,直接笑脸,张旭嘿嘿一应,随即挑着灯笼,抄着蜡杆枪带队出发。 马家村东郊方向,濡河北支从此进过,对岸的林子里,霫霫葱葱,暗声不断,偶尔夜云飘过,月光洒落,便可看到林子里有一些人在悄悄的前进。 这时,一声传出,其它人听了,纷纷停住。 &ldo;不走了,不走了!&rdo; 孙承粗息不断,撂出这么一句,林仲听声,直接道:&ldo;那些胡人可一直跟着,咱们不赶紧离开,被他们追到,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rdo; 说起胡人,孙承转头看向同样疲惫的彭亮,对于这名辽西郡的侍曹官,孙承当真气不打一处来,若非他突然逃来跟上自己,那些胡人也不会把他们当做目标,追杀殆尽。 但彭亮也是有苦难言,他可没想到孟庆和、黄权那等家伙竟然勾结长劼氏,谋叛辽西郡。现在屈祁毙命身死,辽西郡的郡兵、团练也都听命于长劼氏,接下来会发生么事,他可不敢猜测,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将辽西郡的情况告知平州城宗主殿下,请宗主殿下派兵剿灭胡人。 &ldo;我也是无路可走,才跟你一起的…&rdo; 彭亮有苦难言,有怒难发,孙承听之感受一二,叹气道:&ldo;罢了,既然走到这一步,你我再行争斗,只会便宜了外面的那些胡人,为今之计,是都想想如何出了这林子,如何摆脱那些胡人!&rdo; &ldo;咱们进入林子一直向西,且沿河行走,可知我们在往濡河县东郊方向,若是能够进入濡河县,那些胡人必定不敢强追,毕竟县中有兵捕!&rdo; 林仲这么一说,彭亮也反应过来:&ldo;既然是沿着濡河走,我们何不趁着月色,泅渡南岸?&rdo; 濡河南道,破多罗察领着二十余骑正在南道的驿站歇息,按照他的估计,那些人是不可能回辽西郡,毕竟辽西郡已经全都被长劼氏控制,回去是死路一条,如果往北走?要经过一片百里不到的荒丘地带,进入北四镇的地界,以林仲、孙承、彭亮的身体力量,是不足以徒步长途行走,这么一估测,也就西进内地了。 于是乎,破多罗察派奴从沿着濡河东西监视,只要那些人出了林子,必定会被发现。 第一百三十五章旧识再见 待至子时,人马皆困,破多罗察追赶一日夜未歇,此时有些顶不住。 在打了几个哈欠之后,破多罗察交代几句便先去休息,可他躺下不过半个时辰,濡河边的奴从急急来报,言曰发现彭亮那些人的踪迹。 &ldo;这些个老鼠种,总算漏面了!&rdo;破多罗察低骂一句,当即翻身起来。 濡河南岸边上,彭亮、孙承、林仲等十多人正在拼命的往西南方向跑,在他们身后,数骑胡人呼呵不断,手中的角弓更是连连放弦,那一声声震荡破音的沉闷只把孙承等人吓的心魂失离。 &ldo;狗娘养的混账…这些胡人种在戏耍我们!&rdo; 奔逃片刻,林仲从那杀而不杀的情况中反应过来,可以说他们现在就像野兔野狍子,完全变成长颉氏奴骑猎手的玩物。 一个忍耐不住,林仲血气胀头,直接抽刀回身,朝着那些胡奴冲去,见此,孙承大喊&lso;不要&rso;,但人到死路关头,谁还怕这些? 林仲回头一拼命,吴志、彭亮这些人也被带动起血性,一时间,这十多号人就似打了鸡血,扑向那些扯弓拉弦的胡人崽子。 马家村东郊的哨棚处,张旭带着本队弟兄来到这里交接前半夜巡察签数。 远远看去,哨棚下人头窜动,好不热闹,其一队旗主于海正和队里的青壮弟兄们赌骰子,当真欢呼连连,传得二里地。 听着那叮叮当当、扯呼大叫的声音,来至近前的张旭一阵恶寒,而于海等人玩的兴起,根本不知道张旭来接卯应点,直到张旭重重咳了几声,于海身旁的弟兄才觉察,让后他低声附耳于海,于海才转头看来。 &ldo;呦…张旗主,来的可真应点!&rdo; &ldo;应点不敢当!&rdo;张旭抱拳:&ldo;于旗主,现在四野各乡郡都不安生,周老太爷出资筹建我等护民旗队,那可是打着安民保家的旗号…&rdo; &ldo;张旭,莫要给我说你那些大道理,老子心里有数,误不了巡查!&rdo; 于海长岁张旭,自然不会当着手下的面听后辈教训,他粗声一句,起身过来:&ldo;张旭,老子的弟兄分作三队,都在五里范围内巡察着,只要有风吹草动,老子立马得知,现在无事,弟兄们寻了半夜,也该歇歇,你该应点,该接卯,就是明日少说话,免得招惹麻烦!&rdo; &ldo;你说什么呢?寻了半夜就能歇息,那白日里你们这些人不操训,全都在家蒙头睡大觉又怎么算?&rdo; 鞠跃刺耳于海所言,顿时怒声,且他话锋直愣,全如火烧老须,蹭的点着于海的火。 &ldo;姓鞠的…这有你什么事?旗主说话,你个先人的给老子安生点,不然老子割了你的舌头下酒!&rdo; 于海不卖面子,话朝鞠跃,可气洒的却是张旭。 眼瞅双方就要呛火,李啸从旁开口:&ldo;老于,都他娘的大老爷们,几句话就要动手,未免太小家子气,若你心劲不畅,就和张旗主比试比试,谁赢谁说了算!&rdo; 李啸好武斗,凡事从武开话,他这么一起头,张旭直接沉面候声,等于海的反应。 可于海脑子不混,在巡察安民的活计中武斗,他要敢开这个头,明日复签回话老太爷,他的屁股保准开花。 急思之后,于海褪去怒脸,嘿嘿一笑,转开话头:&ldo;呦呵…李家小子,你什么时候听命张旗主了?&rdo; &ldo;老子听命谁干你屁事,不服来试试手?&rdo; 李啸顶了一句,于海不屑一哼,不再搭理这个莽夫,张旭也知事不宜闹大,索性揭过此事,向于海讨要今夜的巡查签数,不然明日周老太爷问起来,张旭没法交代。 只是情况发展永远那么扑朔迷离,这边于海还没有把巡查签数给张旭说清,那边于海放出去巡夜的弟兄满身血迹跑回来。 &ldo;于哥…出事了…出事了!&rdo; 于海顿时变色,他疾步奔上近前,怒问:&ldo;怎么回事?贼人?强盗?&rdo; &ldo;不…不知道…&rdo;这弟兄也说不清:&ldo;我们巡到东郊的濡河边,正要返回时,发现有人厮杀,一弟兄去探情况,结果几十骑冲来,一通放箭,直接把我们杀的大半,已经死了二十多个弟兄了…于哥,赶紧去救他们,再晚会儿,人都死光了!&rdo; 听此,于海还没有反应,张旭已经叱令自己队伍的弟兄:&ldo;快…去救那些弟兄!&rdo; 旋即,鞠跃、李啸这些人都是神情一变,抄起蜡杆枪,随张旭奔向东面。 马家村的东郊濡河南岸。 林仲等人拼命胡奴,可是人力哪能比得过马速,一通搏杀下来,十分亡之七分,剩下林仲等人也都带伤残喘,也亏得老天有眼,一队不知哪里的巡夜青壮路过,前来相帮,但胡奴马强弓利,一通强射,直接将这队青壮杀散,足见胡人心狠。 要命之际,孙承哀嚎哭泣,怒怨老天不公,正好胡奴的头领破多罗察带着几十骑冲来,望着月光下的胡乱,破多罗察狠声抄刀,呼呵一声:&ldo;全部杀光,一个不留!&rdo; 声落,胡奴扯缰勒马,冲向孙承这些人。 只是让破多罗察没有想到,他们离得孙承、青壮还有三十来步时,迎面风中竟然传来嗖嗖的闷音,也就狐疑瞬间,破多罗察左右的胡奴骑人竟然摔落马下,这让他大惊不已。 &ldo;抛…&rdo; 百十步外,张旭急急赶到,面对不明骑人的来袭,他直觉反应,用抛枪压制骑人,逼住那些贼种的杀势。 在两波枪雨之后,张旭又急令鞠跃带着弟兄们假作声势,于是乎,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呵威压声从四面传来,乍耳一听,好像有上千人马围来。 破多罗察面对夜昏不清的压迫,一时不敢贸然出击,当那浪潮般呼呵愈来愈强,破多罗察心有虚胆,稍加思索后,破多罗察带着奴骑离开。 张旭看的黑夜中的骑人四散离去,这才松了口气,而于海此时才带人匆匆赶到。 看着满地的尸首,张旭面色惊白,待发现孙承等残活的可怜人后,张旭字语不出,带着他们们回到东郊哨棚。 第一百三十六章抵抗胡骑 半个时辰后,张旭、于海将亡命的弟兄带回哨棚,至于孙承几人,直接被鞠跃看押。 &ldo;这可怎么办?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rdo; 于海看着满地的尸体,心里一阵发寒,絮絮半晌,张旭才道:&ldo;此事无需隐瞒,应立刻上报老太爷和县令大人!&rdo; 话到这里,张旭突然眼前一亮,他冲鞠跃大声道:&ldo;把那些骑人的尸体拖进来!&rdo; 鞠跃正在问话孙承等人,听到张旭呼喝,立刻奔来。 &ldo;刚刚撤退的急,只把护民旗队亡命的弟兄尸首拖了回来,那些骑人的尸首没有动!&rdo; 听此,张旭赶紧怒斥:&ldo;这等重要事,你怎么就给忘了,快,回去寻那些骑人的尸首,我们总不能连对方是什么贼人都不清楚!&rdo; 说罢,张旭就要赶回东郊河岸,结果孙承从哨棚里奔出来,拦住张旭。 &ldo;旭倌,你不认得我了?&rdo; 此话入耳,张旭抬起的脚步硬生生刹住。 看着狼狈不堪的孙承,张旭心情十分复杂,回想之前遭遇,可以说张旭只要碰到孙承,必定有祸事降临,纵然孙承允诺诸多,可张旭到现在连一零一毫都没有见到甚至险些把命搭进去。 现在孙承开口,不外乎求救,张旭心有抵触,但哨棚下那二十多具青壮尸首实在让人痛心。 约莫三息功夫,张旭才咬牙沉声:&ldo;你还想说什么?这次又是商贾道上的祸事?&rdo; &ldo;旭倌,非商贾祸事,辽西郡的长劼氏反了!&rdo; 孙承这话出口,张旭、于海等人顿时惊住。 见张旭等人无应,孙承一通话说到底,那彭亮也从旁附言,至此,张旭意识到情况已经不在时孙承一人之为。 &ldo;要真这样…难不成胡人又准备反叛侵略北魏了?&rdo; 于海有些心慌,张旭急思片刻,冲于海道:&ldo;尔等在此严密巡查那些骑人的动向,我立刻赶回县中,去找周老太爷!&rdo; 话到这里,张旭看着孙承三人:&ldo;你们不能走!&rdo; 濡河南岸东面。 破多罗察带着奴骑撤退回来,可是仔细想想,破多罗察感觉情况不对劲,刚刚他带人赶到,突然遭到枪阵的袭击,猛一感觉,似乎像是那些魏人有所防备,但现在平州城叛乱的祸根还没有消散,这些濡河县不过小地方,那有什么精兵锐卒? 想到这里,破多罗察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ldo;该死的…我竟然被一群魏狗给吓住了!&rdo; 旋即,破多罗察带人重返南岸乱斗的地方,此时再看情况,破多罗察发现死伤的奴骑不过十多人,身上插的抛枪更是用竹棍杖木制成的蜡杆枪,就这一点,破多罗察断定刚刚那些魏人不过是团练巡差。 于是破多罗察一抽弯刀,冲奴骑下令:&ldo;顺着刚刚那些魏狗撤退的方向追,凡是活物,全都一个剩的宰了!&rdo; 周府。 时至深夜,周老太爷早已歇息,结果张旭匆匆来府,奈何管家周安不待见张旭,刻意阻拦,不予通报。 &ldo;张旭,不是我说你,这都深夜了,你不好好去巡查安防,来府上做什么?老太爷年事已高,哪能经得起你深夜通告的折腾,要我说,你赶紧回去,该干嘛干嘛!&rdo; 面对周安得托辞,张旭心急:&ldo;周管家,我真的有要事告知老太爷,这事要是出了篓子,可关乎马家村数百口人的性命!&rdo; 之所以这么说,乃是张旭急思着虑过,万一那辽西郡的胡人真的反叛,数百胡骑从辽西郡赶到濡河县,快马顶多一个时辰,所以张旭是一丝都不敢当误。 &ldo;张旭,莫要胡搅蛮缠,再不走,我可动怒了!&rdo; 周安轻话不顶用,索性来狠得。 一旁的家仆立刻抄起杖木,见此,张旭鼻翼微皱,气粗两分,他缓息后退,周安还以为张旭离开,便招呼仆人关门,结果张旭突然蹬地进步,抄拳打来。 &ldo;周安,你个狗日的老畜生,之前我爹就是因为你,险些遭罪,你现在还给我来幺蛾子,简直该死!&rdo; 怒声拳落,周安直接被打的昏头不清,仰面哎呦,其它家仆,也被张旭的强劲给震住,毕竟他们都知道老太爷很看重此人。 眼看无人阻拦,张旭匆匆奔进府中,直接来到周老太爷的庭院,一连两声扯呼,周老太爷披着暖袍出来。 &ldo;旭倌?你来作甚?&rdo; 周老太爷到底是大度之人,并没有因为张旭的冒失到来而恼怒。 张旭跪地道:&ldo;老太爷,出大事了,护民旗队,于海的弟兄死了二十多个!&rdo; &ldo;什么?&rdo; 这话落地,周老太爷也瞬间变色,若说勇斗贼人,死伤肯定再说难免,这一下死了二十多人,那事情就变味了。 于后,张旭将情况及估测听来的辽西郡消息全都说出来,周老太爷思量瞬息,下令:&ldo;立刻备驾我,我要去见县令大人!&rdo; 东郊哨棚,孙承、林仲、彭亮这些人待在哨棚下歇息,于海、鞠跃、李啸等两队护民旗队的弟兄分波歇息。 那于海自事出后一直心神不宁:&ldo;要出事,要出事了…&rdo; &ldo;够了!&rdo;李啸听得心烦:&ldo;你他娘的平日里不是很狂么?现在知道点胡人的动静,就变成这样?你还是不是爷们!&rdo; &ldo;这跟爷们有什么干系,那可是胡骑?咱们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怎么去拼?&rdo; 于海话也有理,李啸说不过他,自然闭嘴。 这时,东道上传来马鸣声,于海顿时惊蛰:&ldo;什么情况?哪里来的骑人?&rdo; 下一秒,破多罗察带人奴骑冲开。 一路追赶,破多罗察到底找到刚刚吓唬自己的人,看到哨棚里的百十多好青壮,破多罗察毫无顾忌,直接抽刀杀来。 孙承转头见此,整个人险些吓瘫,还是鞠跃反应甚快:&ldo;都他娘的愣着作甚?拿起家伙事拼命!&rdo; 话毕,鞠跃当先挺枪冲上,李啸、于海等人眼看胡骑杀到家门口,哪能坐以待毙,全都冲出。 县府,王康得周老太爷亲告,也意识到情况不妙。 &ldo;你所言可当真?若是谎报,后果必定罪罚!&rdo; 王康沉声于张旭,张旭拱手:&ldo;如若虚言,我愿受罚!&rdo; 第一百三十七章抵抗胡骑 眼看张旭话硬有声。 王康不再犹豫,他冲周老太爷道:&ldo;倘若辽西郡胡人叛乱,以平州城现在的情况,根本抽不出兵马来平复,所以咱们得自己做准备!&rdo; 哨棚下,破多罗察将于海、鞠跃这些护民旗队杀的大败,于海打不过三合,掉头逃窜,鞠跃瞧此,直骂于海混账,可自己的脑袋也是肉长的,顶不住破多罗察的马刀,不得已中,鞠跃和李啸也在乱中逃离,至于孙承、林仲这些人,早就不知踪影何在。 &ldo;主子,没有找到彭亮那些人的尸首&rdo; 胡骑回告破多罗察,这让他心中燥乱,先前长劼坎达已经说的很明确,辽西郡的消息还不能外传,彭亮这些人必须死,现在倒好,杀了一通把动静闹大,却没有完成任务,要不了多久,辽西郡的叛乱必将传遍整个平州城,介时后果如何,破多罗察不敢想。 &ldo;主子?奴下的话你可听到了?&rdo; 那胡骑接连几声,破多罗察并没有反应,使得胡骑又多嘴,可破多罗察心忧不定,燥火翻滚,此间不得静,直接抽刀一斩,将面前的胡骑砍落马下,其它奴从胡骑见了,顿时惊蛰。 &ldo;该死的魏人种,我必定杀光你们!&rdo; 破多罗察怒喝,当即派人赶回辽西郡,私自传令自己的帐户奴隶,说来也是,库莫奚这些外族畅行奴隶制,虽然破多罗察是长劼氏族主的奴从,但私下里他也有自己的奴隶,共计一百户,可令奴骑百人,现在破多罗察私自召骑来,可见其心所使。 但破多罗察着虑太浅,他不过是一个有些地位的奴从,这般胡来首要关键就是不被长劼坎达多接受,再者来,濡河县的县令王康已经得之辽西郡叛乱,胡骑来袭的消息,现在这会儿,县中的团练、衙差已经集结,共计五百人赶往东郊哨棚。 东道路上,张旭纵马狂奔,身后县中团练、衙差队紧紧跟随。 &ldo;快些,再快些!&rdo; 张旭心中不安,急声不断,可是县中的马皆是驮马,非战马强健,平日里巡防个地界还行,真到关键处,还是不行。 除此之外,衙差的捕头杜二彪与张旭本就有过节,此时被县令着命跟随张旭,去抵御那些胡骑贼人,他心中一百个不满意,现在听到使唤声,更是窝火。 &ldo;唤什么唤,想再快点,你怎么不飞过去!&rdo; 听到这话,张旭回首瞪目,杜二彪直视无躲,念着事在当口,张旭硬是把这口气给咽下。 这时,前面奔来一群人,张旭一个急身勒马,胯下坐骑嘶鸣一声,刹在原地。 &ldo;站住!&rdo;张旭虎喝一声。 那些人逃得急急忙忙,猛然被来骑惊声,有些人直接吓尿,可从火把明光看去,确定面前这些骑人不是胡骑后,这些人才松了口气。 &ldo;张旗主…你可算来了!&rdo; 一声哀鸣从人群中传出,张旭寻声细看,李啸从人群奔出来,且他一身血迹,像是从哪里捡了一条命。 &ldo;李啸,怎么会这样?&rdo; 张旭心中咯噔一沉,翻身下马,李啸扑倒近前,泣声道:&ldo;你刚走片刻不过,突然杀来一群胡骑,那些杂种狠辣无比,我们根本挡不住,也就半杯茶的功夫,于海那家伙当先逃走,弟兄们直接丧失抵抗,变成散沙一盘,我与鞠跃兄弟合力突出来,慌乱中也迷失在地!&rdo; 对于这话,张旭面色青白不一,可见其心忐忑,至于身后的杜二彪等衙差团练,也都倒吸一口冷气。 杜二彪上前道:&ldo;既然胡人势大,我们不如暂且退回县中,加强防备,等到明日再做定夺?&rdo; &ldo;我的兄弟还在哨棚那边,难不成看着他们死在胡人刀下!&rdo; 张旭直接怒声,杜二彪面色一紧,却被一股子狠气给激到心底。 见杜二彪没应声,张旭冲团练、衙差道:&ldo;胡人放肆,侵犯我们,你们若怕,就回去,我自己去!&rdo; 张旭说罢,翻身上马,向哨棚方向奔去,李啸看到这里,左右一顾,最终暗骂一句,拎着满是鲜血的蜡杆枪跟上去。 来到哨棚前,远远看去,满地都是尸首,张旭心疼不已,他来回寻找,却没有一个活口,当然,也没有找到鞠跃、孙承等人的尸首。 &ldo;该死的胡人,有生之年,我必定屠尔千里!&rdo; 张旭怒骂,李啸等人在后面叹息哀声:&ldo;旭倌,那些胡骑太猛了,他们本就人强马壮,借着黑夜不妨,一个冲杀,弟兄们就散了,根本打不了,也不知道鞠跃兄弟怎么样了!&rdo; &ldo;张旗主,咱们现在怎么办?那些胡骑肯定不会离开,他们似乎要找什么人?&rdo;一护民旗队弟兄开口,这让张旭暗中生怨。 &ldo;孙承,你到底是不是我张旭灾星,每次出现,你总在把我往死路上逼!&rdo; 暗怒不出声,张旭强压下心中燥乱,与李啸等人将亡命的弟兄尸首抬到哨棚里,让后用粗麻皮给盖上,以免被山狼野猪叼了去,至于安葬,也只能等到胡骑袭击的事过去再谈。 在哨棚东南面,野地里,鞠跃稀里糊涂的逃错方向,跑到这里,还好巧不巧的欲孙承、林仲等撞了面。 看着孙承这些外来主,鞠跃气不打一处来,几乎提刀对着干,可孙承百般自责,鞠跃到底不是浑人,便放弃所为。 &ldo;事到如今,我们得想法子把情况原原本本告知县令大人,请县令上书平州城,请宗主殿下派兵救援,压制辽西郡的胡人叛乱!&rdo; 彭亮自言说道,鞠跃直接顶了句:&ldo;此事不劳你操心,我那旭倌兄弟早就去见县令和周老太爷,想必这会儿县中已经派人来了,只不过胡人袭击迅速,我们败的太快,不然这会儿还不一定谁死谁逃呢!&rdo; 几句出声,鞠跃忽然听到北面传来阵阵马蹄,黑夜里他们看不清对方,直接息声躲在草窝子里。 可那些骑声却由远及近,最后停在鞠跃等人藏身位置的不远处。 鞠跃悄悄探头望去,那些人立在路边撒尿,嘴里还说着外族语。鞠跃细目观望,也就四五骑,也不知是不是刚才被打的窝火,此时鞠跃竟然生出满腔胆气。 第一百三十八章抵抗胡骑2 只见鞠跃冲孙承几人道:&ldo;刚才这些孙子杀了我们好些人,现在不过五骑,我要把他们宰了,给那些死去的弟兄报仇!&rdo; &ldo;你疯了!&rdo;孙承首要反应是害怕。 但鞠跃根本不理会孙承,直接冲彭亮、林仲、吴志几人沉声:&ldo;你们若是个爷们,就随我一起,否则…赶紧滚!&rdo; 话毕,鞠跃抄刀躬身,抹着野地边的草丛跑过去。 那几个胡骑奉命破多罗察四面寻找魏人的踪迹,只要发现,立刻宰了,他们转了半刻,尿急疲惫,便下马歇息一会儿,不等他们将水袋递到嘴边,最右边的胡人突然身形一颤,直接翻身栽倒。 旁边的胡人狐疑不解时,鞠跃已经从野地坡下扑上来,那森白的腰刀带着寒光迎面落下。 &ldo;噗&rdo;的闷响,这胡人直接脑袋飞起,让后睁大眼睛滚落,其它三人见状惊呼,提刀冲来,可侧向的林仲、吴志、彭亮也都冲出。 也就瞬息之后,几人结果这些胡人崽子。 &ldo;娘的狗杂种,你们不也是肉长的脑袋,如何就砍不得?&rdo; 鞠跃唾骂不止,林仲挨个检查后,道:&ldo;莫要多事,赶紧骑上这些马,赶往县中!&rdo;于是鞠跃几人各骑一匹马,向县城方向奔去。 辽西郡,当天色再度大亮,整座郡城已经变了模样,在城门口的横梁上,屈祁、林初九、孟庆和、黄权这些郡官的脑袋已经全都挂起来,除此之外,还有其它不知名的脑袋排成一溜,好似风干的腊肉一样吊在街道边的灯笼柱子上,旁边还提溜着一张白布血字条,从长劼氏者活,不从者死。 &ldo;爹,现在城中各处要地已经被我们掌控,且四处要道都有咱们的奴骑把守!&rdo; 长劼坎达禀告。 长劼启力稍加思量,问道:&ldo;破多罗察可有消息?&rdo; &ldo;破多罗察昨日派人来传令后,带走一些奴骑,便没有其它消息传回!&rdo;长劼启力解释:&ldo;爹,应该出不了错,区区几个魏人而已,破多罗察几十骑,足够解决!&rdo; &ldo;此事你为何不早说!&rdo; 长劼启力大怒,直接把长劼启力震住。 &ldo;爹…这不过是小事…我以为…&rdo; &ldo;小事?破多罗察若是结果那些魏人,如何还要回来调奴骑?你个蠢货!&rdo; 正如长劼启力所想,他料到破多罗察办事不利,府外,破多罗察的奴骑匆匆赶回。 &ldo;主人,破多罗察主子请求主人准予他调派帐户奴隶!&rdo; 听到这话,长劼启力直接怒声:&ldo;到底发生什么事了?&rdo; &ldo;这…奴下也不知!&rdo; &ldo;废物!&rdo;长劼启力怒声,奴骑不敢多嘴,直接闪到一旁,末了长劼启力冲长劼坎达道:&ldo;你立刻亲自赶往阿会部,拜见首领大人…&rdo; 长劼坎达还未应声,长劼启力突然改口:&ldo;还是我亲自去,你在此稳住辽西郡的阵脚,至于破多罗察,传话给他,若是办不好差事,就不用回来了!&rdo; 话落,长劼启力带着亲随奴骑启程,向北行去。 营州北界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在北四镇东临界点,西向是西胡人柔然,东向是东胡人库莫奚。 这库莫奚一族与鲜卑同为先代一族,只不过当年的鲜卑英拓跋什翼犍建立起北魏初期的雏形政权,自此与库莫奚这等族众部落划分开来,虽然上百年来,北魏与库莫奚战合不定,可库莫奚自始至终都没有臣服北魏,随着太武皇帝拓跋焘的去世,北魏朝风势力从强武之际衰落,库莫奚看到了其中的机遇,蠢蠢欲动,已在暗中积攒力量,只等机会来临,随时铁骑入境,重现当年北胡之威。 库莫奚六部之首,阿会部。 在这胡人的部落中,有一华盖牛皮大帐十分显眼,乍一看去,与胡人完全格格不入,其帐内的主人被这些胡人尊称为宗大人! 帐中,宗大人端坐观书,其姿态面白肤嫩,随时男人的模样,可却有着女子的妖娆,若让魏人看了,必知此人身份为宫室奴,也就是太监。 &ldo;主子,阿吾摩首领来了!&rdo; 帐前奴隶低声传话,宗大人这才抬头:&ldo;请埃斤进来!&rdo; 话落,帐开,风进,人显。 &ldo;宗大人,好雅兴,这都什么点了,你还看得进去书?&rdo; 阿吾摩有着胡人之貌,身壮气粗,宛如人熊,可是宗大人知道,阿吾摩却不像人熊憨子那样呆傻,相反的阿吾摩很聪明,否则他也不可能以阿会部之力,重起六部头领之名,当然这也是宗大人流落至此的选择。 &ldo;埃斤说笑了!&rdo; 宗大人起身恭礼,看茶敬坐。 阿吾摩一屁股坐下,道:&ldo;你们魏人永远都是那么啰嗦,规规矩矩,好不自在!&rdo; 听着抱怨,宗大人笑笑:&ldo;埃斤,各有各的规矩,当然,若是您有朝一日坐鼎平城,这规矩如何?还不是您说了算?&rdo; 不觉声色中,宗大人拍了阿吾摩一个马屁,阿吾摩哈哈一笑:&ldo;这些话,留着以后再说,今日我来,是有要事相问!&rdo; &ldo;请埃斤直言!&rdo; 阿吾摩眉眼一闪精光,道:&ldo;之前按照你的说法,北魏朝堂上尊不强,下者必反,现在已经十月末,几近寒霜初下,那北魏的下者权臣怎么还没有大动静?&rdo; &ldo;大动静?&rdo;宗大人思绪平缓不变:&ldo;不知埃斤想要什么大动静?&rdo; 反问回话,阿吾摩眉宇瞬变一息:&ldo;你说我想要什么大动静?&rdo; &ldo;埃斤,那王景文从陇地叛乱,兵至平城,其间距离一千二百里,所过州地郡城无数,至于平州城的王权毅,无能之辈,败落毙命,东州境地已经平复,杜元宝就是想要强势,也得掂量点,毕竟文成帝麾下可不是群臣皆反!&rdo; 宗大人一席话道出北魏的朝政,可见其心其意所在。 但阿吾摩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ldo;想本埃斤费劲数年之力,勉强整合库莫奚六部,那五部的首领都在等着本埃斤的南下狩猎,若是在大雪封道前,诸部勇士不能去北魏地界走一趟,只怕这个冬天都要难过了,您…自然也不能安安生生的读书了!&rdo; 第一百三十九章抵抗胡骑4 嗅出阿吾摩话中的不满,宗大人神色稍有变化,随即归复平静。 一时间,帐中静谧无声,仿若与世隔绝的灵动之地,约莫半杯茶的功夫,宗大人转身从书架上取来一副牛皮地图,阿吾摩见状,立刻探手展开。 &ldo;埃斤,此乃某身牢费三年之力,绘制的北魏东界地图,此图标记了北界四镇、营州至南向辽西郡、平州城的所有州郡县城位置!&rdo; 阿吾摩细细观之,当即被图中的明细所吸引,以至于宗大人说的话,他都是胡乱点头应着。 &ldo;埃斤,这营州、北四镇乃是皇庭专设的北防线,其下将领各自拥兵万人左右,而营州至辽西郡入平州,转南西进虽无坚城可守,但是此路两开,一旦有变,渤海郡、定州、肆州、代郡兵马可在十日内赶赴,其飞骑短短一日夜就能围战以幽州为中心的整个东界战场,试问那时埃斤有多少把握能够迎击?&rdo; 宗大人当问重点,阿吾摩心有所顾,并没有直言,反倒问宗大人:&ldo;照你所说,这魏儿皇帝可在月余内调兵多少北进?&rdo; &ldo;保守估计,不会低于十万!&rdo; &ldo;十万!&rdo; 对于这个数目,阿吾摩显然忧虑很深,想他库莫奚草木皆兵,虽然一令号角便可召集数万铁骑,但是他不能拿数万铁骑去硬拼人口千万之多的北魏,那样只会招来灾祸,而非让六部百姓过个丰年。 可是阿吾摩不甘心这样的结果,他面目骤变急转,最终狠声道:&ldo;之前你建议本首领派人潜入平城,以推波外戚作乱,现在外戚风头正盛,皇权强争,东西皆有叛将祸乱,本首领不信魏儿小皇能够周转得道!&rdo; &ldo;信不信在于埃斤您自己,某只不过从事实说话,当初,某的阿爷可比现在的外戚杜元宝要权高势强百倍,但结果呢?还不是顷刻覆灭,所以说…北魏这头猛虎,看似打盹,却要时刻注意他龇牙的虎口,若是埃斤信的过我,就在等等,只要幽州与平城皇城战事再胶着三分,外戚旗风权压文成帝,那么埃斤有机会在年前铁骑南进,劫掠半月之时,在大雪封道前回来,想来那东州诸城的将官们也无力抵挡!此乃上策!&rdo; 宗大人说罢,静候阿吾摩的反应。 阿吾摩鼻翼微动,抽气闷声片刻后,转身离开。 离开宗大人的大帐,阿吾摩的贴身奴将,百户主赤老温来报。 &ldo;首领,辽西郡的长劼启力来了!&rdo; 闻此,阿吾摩意息须臾,道:&ldo;长劼启力这个时候来,必定有要事,让他到主帐来见!&rdo; 阿会部埃斤首领的主帐。 长劼启力一副风尘模样匆匆赶来,想他为了尽快见到阿吾摩,从辽西郡穿行营州至库莫奚部落的草原,他日夜风驰电掣,跑死两匹马,总算在几日夜赶到。 &ldo;我的主人,您忠心的奴仆长劼启力亲见,愿主人与神同寿!&rdo; 面对长劼启力的恭敬,阿吾摩粗声:&ldo;虚礼免了,你带来了什么消息,快快说来!&rdo; 长劼启力应声:&ldo;主人,千帐主阿史那思石传话来,他已经与京兆王杜元宝搭上线,且将库莫奚铁骑助战北魏东界的消息传出,那京兆王怒不可遏,却没有反对,想来是同意了阿史那思石的条件,除此之外,辽西郡已经被奴下掌控,集得东胡散骑勇士两千人马,随时从北魏境内接应主人!&rdo; &ldo;辽西郡已经被你拿下?&rdo; 阿吾摩明显一怔,长劼启力点点头:&ldo;奴下闻知主人雄心鹰飞,故而擅自妄为,做了些小事,希望主人不要怪罪,且主人请放心,只要库莫奚的铁骑越过边界,辽西郡必可作为内应,由南向北,袭击营州,如此营州守军内外交困,必定败落!&rdo; &ldo;好,甚好!&rdo; 阿吾摩惊喜异常,按照宗大人的建议,他还要继续等消息,可长劼启力带来的消息却比宗大人快太多,况且现在其它五部首领早已忍耐不下,若是冬季大雪来临前,他不能给六部族人赢得丰厚的奖赏,这六部统领的位置只怕也坐不稳。 于是阿吾摩不再考虑宗大人的话,直接下令赤老温:&ldo;立刻传令其它五部首领,集合所有的勇士,准备南进!&rdo; 得到阿吾摩这番回到,长劼启力也是心中喜悦,当然,在他的话里,他加了一些私人忧虑,那便是辽西郡的叛乱已经泄露,未免被魏人包抄镇压,长劼启力很希望库莫奚的铁骑入魏,那样他也能够得来生机。 是日,阿吾摩下令召集库莫奚六部铁骑,合计十万众集结阿会部的南草原,只是阿吾摩过于高兴,而忽及了魏人的力量,尤其是文成帝皇尊之威。 平城,时至葭月,陇地叛乱已经持续月余,那王景文携陇西屠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攻至朔方郡。 面对朔方郡低矮的城头,王景文刀锋一指,众千兵勇杀奔直上,根本没有将此地放在眼里。但结果却让王景文出乎意料。 这不足千人守军的朔方郡就像一颗钢石混入稀汤,直接咯掉王景文一颗门牙。 当日一战,王景文的先锋将战死两名,丢尸朔方郡城下一千五百余具尸首,且朔方郡在战攻开始后,直接改旗,挂出来了源字大旗,王景文着斥候一探,这才明白,那朔方郡的守兵在五日前已经有平城来军所替换,其镇守者乃是鲜卑贵族、朝堂高将征南将军源贺。 对于此人,王景文十分看不起,揪起原因,乃是源贺本为南凉景王秃发傉檀之子秃发破羌,只因先辈降北魏,受封臣,改名贺豆跋,后被太武皇帝赐命源贺,成立一门功业,可以说源贺的地位和权势皆来自先辈功耀,与他并无太大干系,相较之,王景文也是鲜卑部落之子,受封蒙荫,可是却不得器重,只能一路摸爬滚打,直到杜元宝器重提拔,才得位陇西高将,这等不平之果和源贺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差,眼下二人相对,王景文心怒嫉恨集聚肺腑,直接挥师主战,强攻朔方郡。 第一百四十章朔方战 反观源贺,他劳师远征,急赶至此,兵力上弱于王景文,气势上也不如,故此,源贺以龟缩守城之术,强抵王景文一连两天强攻,直到王景文士气消耗甚多,源贺才主动出击,行夜袭之策。 这一夜,源贺得令骑来报,统万镇镇将屋落兰会发来密信,这屋落兰会率部疾行,绕过王景文的大军,从薄古律镇一路强行军,直接冲到王景文的后方,借着王景文一路北进破城时,不妨后路变化,以诱敌假信之策,破了高平镇,让后一路东南奔进泾州,拿下泾州城,彻底将王景文的退路给封死。 除此之外,屋落兰会在泾州破城后,解救出被关押在牢的步六孤氏二子步六孤石跋。 这步六孤石跋也是精人一个,他很清楚王景文兵强马壮,士气高涨,在与屋落兰会相见后,步六孤石跋立刻建议屋落兰会密信源贺,将王景文拖在朔方郡城下,待王景文兵锋不强时,屋落兰会率军从后突袭,宛如神兵天降一般,那时王景文必定军心大乱,想不败都不行。 源贺看完屋落兰会的密信,当即拍桌叫好。 于后,源贺下令所部将士,以似弱非弱的抵抗持续不落的鏖战王景文,王景文急战心切,连连强攻,却不得果。在僵持了两日后,王景文意识不妙,旋即分兵一万,由亲信部下,扬威将军邢如功绕过朔方郡,直击东北四十里外的吐京郡,以断绝朔方郡的粮道,来逼源贺决战。 源贺斥候骑探查得知王景文攻其命脉,立刻做出决一死战的态势,王景文当即大喜,摆开战势,候等源贺自投罗网。 葭月末分时,源贺以步骑两万大军,战车三百迎战王景文四万陇西屠各军。 在朔方郡南向荒原上,双方各安阵脚,摆出五百步相距的大阵,源军前,源贺银甲铁枪,跨落汗血马,当真勇悍,反观王景文,黑甲镔铁刀,一骑乌云骓,几如索命阴魂使者。 时至巳时三刻,源贺举枪,其阵擂鼓进军,三百战车一字铺开,待之响嘀天空,三百战车兵立刻呼啸冲出。 见此,王景文冷笑无动,其左部三千枪阵如潮水涌浪,杀出阵列。 &ldo;迫…迫…迫…&rdo; 面对源军的战车冲击,三千陇西枪兵结阵五行列,呼喝雷鸣,那车兵是冲击敌方战阵的利器,却唯独怯弱枪阵,揪起缘故,乃枪阵皆力后发,其兵甲前列长枪锋刃四尺五,杆长一丈,如此巨枪结阵定力,战车直冲一合首接,马如撞刺,毙命瞬息,车兵如碎瓦,受万穿之死。 只不过战杀已起,车兵速强,根本不可周转,也就三通鼓后,三百战车强入枪阵,瞬间,人马嘶鸣,车翻命丧,但枪阵前列兵甲也覆倒一片,其残状呕人心魂,不得气出。 &ldo;雕虫小技,何敢强攻于我?源贺小儿,纳命来!&rdo; 那源贺的车阵受挫枪阵前,王景文顿时战心大悦,一喝高呼,左翼右翼同出攻战,骑兵压战掠阵两向,放眼望去,几如潮水涌向源军。 &ldo;将军,叛军来袭,我等当如何?&rdo; 面对王景文的陇西战兵,源军的左右将领皆是心燥难耐,就这瞬息的犹豫,陇西战兵的弩手已经后力齐发,那箭雨如蒙雾一般,迅速覆盖源军前阵,瞬间,数不清的源军兵甲呜呼哀哉,倒地西去。 &ldo;贼将如狗,狂啸显威,却终归畜尔,有何畏惧?&rdo; 源贺按兵不动,仅以前阵五千兵甲死命抵挡,余者心乱,却不得出。 在王景文的强势压击下,源军前阵仅仅撑了一刻不过,就溃散四逃,见此,源贺呼喝本部亲骑,扯缰勒马,举枪仰天长啸:&ldo;皇威在上,吾将源贺,受命恩泽,力战于此,扬我一族忠心,各部将士,杀…&rdo; 雷鸣轰吼,震慑全场,在源贺的亲冒兵锋冲杀中,已经呈现溃败迹象源军突然声威大作,反冲向叛军。 王景文见此,眉宇怒皱,显露出败兵 反扑的厌倦。 &ldo;源贺小儿,你竟然还敢与本将玩破釜沉舟之策,你当真辱我不堪!&rdo; 大骂中,王景文后力五千兵士分作两支,绕过混战的战场,直扑朔方郡,此乃头龙之策,凡将士所见,皆会恐惧根基被迫之嫌,不得已回战营救,如此前后脱节,力乱兵散,最终败亡于己。 由此可见,王景文战败源贺不过是个把时辰的事,但天有不侧风云,谋有万密一疏。 王景文急攻北进平城,忽及身后的异变,在他行决根朔方郡,破袭吐京郡时,自己的后方已经被屋落兰会给接连攻占,时至战悍之际,屋落兰会率部赶到,一万强兵如洪泄山,从南面杀出。 经此一变,王景文心神骤乱,再看己方强势压战源贺,王景文立刻反应过来,敢情源贺弱势昏战的招数都是为了屋落兰会这个偷鸡狗。 只不过王景文已经兵力尽出,吞吃源贺这支皇威军,后阵方向根本挡无可挡,也就半刻不过,王景文的后阵被屋落兰会冲散,紧接着乱像蔓延,直至战场。 到这里,王景文由胜转败,落差几如天地,面对反扑越老越强的源军,王景文的部将力战杀来,得缺口一处。 &ldo;将军,快撤,否则就来不及了!&rdo; 生死攸关,王景文恨自己大意失算,可死在此处,也非他所想,最终王景文仅仅带领千骑逃出战场,撤向吐京郡方向,在哪里,他还有一万人马,可做反身之用。 半个时辰后,王景文的四万大军被源贺、屋落兰会给吃掉,即斩首四千众,俘虏三万余。 &ldo;屋落将军,王景文虽败,可他先前派兵去攻击我部粮草所在的吐京郡,此刻他又撤向吐京郡,只怕是想用粮草逼战咱们,以我之想,你在此整合败兵,我速带五千轻骑去追,决了王景文的复生念头!&rdo; 源贺急言屋落兰会,当即得到应允,除此之外,泾州刺史步六孤石跋也随军从行,以其智谋来为源贺划策。 第一百四十一章胜败一息 吐京郡,王景文部将扬威将军邢如功率兵一万急袭来此。 虽然源贺留有三千兵马驻守此城,可邢如功乃是王景文的一员智将,他以假旗之策,诈开吐京郡城门,随后轻易拿下此地,不等他把得胜消息传给王景文,自己的老上级竟然率领些许残兵败将赶来。 面对王景文落魄不堪的模样,邢如功心似雷击,半晌缓不过劲。 &ldo;将军,源贺不过一蒙荫子将,兵力士气皆不如您,怎么就胜了?&rdo; &ldo;此战败在本将粗心大意,不妨源贺军有蛇头龙尾之计!&rdo;王景文叹息:&ldo;那统万镇镇将屋落兰会抄后袭击,否则本将如何会败!&rdo; 听得这些,邢如功不再多言,现今情况,王景文由大势转弱势,唯有扼守吐京郡,卡主源军的粮草咽喉,僵持对战,尚且有几分机会,否则孰胜孰负还很难说,当然,王景文心负京兆王重托,绝不会这样认输。 于后,王景文整备残部,合兵邢如功,加上吐京郡的俘虏败兵,得军一万四千人,除此之外,王景文落令哨骑队,散布斥候方圆十里,稳防吐京郡,以免再度被源贺偷袭。 只是战风败如残云卷月,也就一日夜不过,朔方郡陇军败战的消息就被源贺以飞书之速,传给魏都平城。 文成帝得其大胜消息,顿时笑声不断,以至于上书房外的内侍惊蛰胆怕,还以为当今皇帝出了什么事? &ldo;源贺、屋落兰会果然不负朕之重望,一战破敌叛军,雄武,威猛也!&rdo; 文成帝赞声,当即宣旨下令,敕封源贺袭世祖爵位三代,其加封陇西王,屋落兰会擢升三级,领统万镇镇将,肩安南将军,赏万金,赐美婢二十人!&rdo; 待文成帝封赏完,步六孤俟匆匆来见。 &ldo;陛下,臣得消息,那京兆王已经暗中勾结东胡人库莫奚,似行不轨之为!&rdo; 喜中闻得这言,文成帝面色急转:&ldo;魏者高贵,如何要去勾结那卑贱的胡人?这杜元宝当真以为权势滔天?可肆意妄为皇城脚下?&rdo; 怒气冲涌,内外皆惊,步六孤俟急声告慰:&ldo;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切莫杜元宝的乱为而昏了方寸!&rdo; 一息之后,文成帝沉声:&ldo;东界平、幽两州叛军战事如何?拓跋惠寿、拓跋小新成、步六孤尼可有战况传回?&rdo; &ldo;日前吾儿飞书传言,平州叛军王权毅已经覆灭,其罪主王权毅更被吾儿斩首乱军之中,首级已经送往京都,估计不日将到,只不过幽州濮阳王闾若文、永昌王拓跋仁谋反起旗,控幽州骁武、骁骑两部精锐,目前胜负还未得知!&rdo; &ldo;闾若文…拓跋仁…你二人当真负朕之心也!&rdo; 文成帝叹息一声,想来二人的作为是刺痛了文成帝的心,当年太武皇帝以荫萌氏族制,架空了一批鲜卑贵族,但是这些贵族却可以世袭罔替,永代享受荣华富贵,可是闾若文、拓跋仁这些人不满足于尊位,竟然与外戚勾结,谋反抗逆,这当真是拓跋氏的皇尊家犬反咬上主,伤心又伤神。 约莫片刻功夫,文成帝将心中的哀叹甩掷身后,冲步六孤俟下令:&ldo;立刻传命顺阳公拓跋郁,就言朕之危起,他知道该怎么做!&rdo; &ldo;老臣遵旨!&rdo; 步六孤俟得令,只是他立身不动,似在着虑什么,文成帝道:&ldo;卿还有何言?&rdo; &ldo;陛下,请恕老臣冒犯诋毁之罪!&rdo; &ldo;朕恕你无罪!&rdo; 有了这话,步六孤俟才开口:&ldo;陛下,现在王景文西界战事败落,东界王权毅叛乱也被剿灭,只余幽州一地不定,杜元宝已经暗中勾结东胡,借以外力,在这朝中,还有一人高权掌军,控九门营,老臣想说…不得不防啊!&rdo; &ldo;九门营?你是说…&rdo;文成帝立刻反应过来:&ldo;驻都高臣,九门营提督,卫尉丞乙浑?&rdo; &ldo;正是此人!&rdo; 步六孤俟沉言落地,文成帝的心立刻冷了三分。 这乙浑乃是鲜卑旧贵之一,当年从身太武皇、明元皇两朝,可谓朝堂肱骨,现在贵为卫尉丞,掌九门营,真可谓实权在握,若非步六孤俟提起此人,文成帝几乎忘记这位拜病闭庭数月的权臣。 &ldo;之前,老臣从内务府那些人口中听得一些消息,杜元宝在玄月时节,收集江南珍宝、北荒千年山参送于乙浑,具体情况,老臣不知,若是在危机关头,乙浑偏向杜元宝,那朝堂的平衡必将被打破,所以老臣斗胆诽谤,请陛下严密监察乙浑,以免到时生乱不得掌控!&rdo; &ldo;卿之言正为上策,朕是该好好探探这位大将军的心思!&rdo; 话落,文成帝起驾出宫,登门拜访乙浑,以探虚实。 卫尉府。 乙浑于水榭庭廊垂钓,在静坐沉思中,钓竿晃动三巡,可乙浑仿若不知,直待其子乙巳荄低声提醒,乙浑才反应过来,于后乙浑慌忙提竿,可是力道猛出,竿裂绳断,连带着大青鲤也脱钩重落水中。 瞧此,乙浑叹息,乙巳荄上前道:&ldo;爹,您怎么这般失神?&rdo; &ldo;吾儿,为父当下步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了!&rdo; 听到这话,乙巳荄稍自沉思,随即反应过来:&ldo;爹,屋中细言&rdo; 于后,父子二人来到书房,无令不得任何人善入。 &ldo;吾儿,京兆王杜元宝势大力强,掌左右军将,现在他失去理智,与陛下强弩相对,为父受之礼奉,当真有种骑虎难下的苦!&rdo; &ldo;爹,京兆王目无尊上,自以为联合旧氏鲜卑贵胄军武之辈便可谋逆悖上,此乃愚蠢夫子所为,以儿之见,他根本成不了大事!&rdo; &ldo;为父也知道,但是…&rdo;乙浑犹豫:&ldo;文成帝颇有先皇之风,聪慧勇武,麾下更有步六孤俟、秃发源氏、济阴王拓跋小新成等一干权者支持,势力似弱,实则后劲强大,为父就是想从之,也不过是绿叶之坠,况且杜元宝之前与为父相连,这些事在当前时刻,可就是为父脑袋后面的悬刀?实在让人悔之当初!&rdo; 第一百四十二章权戚外谋 乙浑心生悔意,想要回转文成帝麾下,可是文成帝那等精明之人,怎么就会轻易接纳乙浑,纵然接纳,也会削其权,落其位,而这也是乙浑不愿意看到的。 乙巳荄听得父话,思量片刻,道:&ldo;爹,儿以为,此罪可解?&rdo; &ldo;可解?不知儿计将何出?&rdo; 乙浑急问,乙巳荄直声:&ldo;抱病在床,负荆请罪!&rdo; 至此,乙浑犹豫片刻,让后缓缓点头,也就同时,府门家奴来传,文成帝驾临府邸,这个消息让乙浑头清如激,当即道:&ldo;吾儿前去迎驾,为父稍作准备再现!&rdo; 卫尉丞前府。 文成帝在步六孤俟、拓跋郁等亲臣将领护卫下来到此地。 那乙巳荄早已率领府中上下家臣奴者百余人,跪地正堂,候迎文成帝。 &ldo;吾皇临驾,延尉史乙巳荄率府诸人,叩迎陛下天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面对乙巳荄的恭迎,中宫仆代为文成帝落声,乙巳荄叩谢起身,待文成帝进入堂中主位,环顾众人后,文成帝不见卫尉丞乙浑。 &ldo;卫尉丞何在?&rdo; 步六孤俟知皇心意,直言道来:&ldo;莫不是一病不起,候等吾皇床前问声!&rdo; &ldo;御史台大人言重了!&rdo; 乙巳荄赶紧解释:&ldo;家父之前受病风寒,后经乱事扰心,现在日日温补药物,不然只怕已经归西!&rdo; 也就话落,正堂屏阁后传来粗重的喘息声,隐约还带着的劝慰。 &ldo;老爷,您不能这样…身子骨会受不住的…&rdo; &ldo;吾皇亲来,如此殊荣,我就是废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亲见吾皇!&rdo; 粗声重咳后,乙浑一身白条绑身,背落荆棘刺,哀声哭泣,蹒跚走来。 不至近前,乙浑已经扑倒在地,乙巳荄痛声奔过,将乙浑搀扶起来。 自始至终,文成帝都看着乙浑的作为,待乙巳荄将乙浑搀扶近前,文成帝沉声:&ldo;卿之此为,可是怨朕来之不时?&rdo; &ldo;陛下明鉴,老臣当年从臣太武皇帝,东征西战,只为报效皇恩,现在陛下正值多事之秋,老臣身体力行不足,已经心中有愧…此番特请罪陛下…&rdo; 一番话说的泪涕满面,文成帝心中虽然有些不悦,可念在乙浑历经三朝之位,到底没有在言重其罪,一旁,步六孤俟立刻接声缓合。 &ldo;卫尉丞大人,陛下现今正值多事之秋,我等身为臣子,理应效恩奉上,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又如何?&rdo; 话点乙浑,乙浑哪能不知?赶紧叩首连连,只把脑门砸出血印:&ldo;陛下有令,老臣怎敢不从,只要陛下一句话,老臣这就拼进满腔热血,与那叛贼斗到底!&rdo; 半个时辰后,文成帝离驾卫尉府。 路上,步六孤俟道:&ldo;陛下,乙浑此番自罪,也是在等机会,既然他已经立誓表态,更将九门营的掌令上交,乙浑这一患当解,不过…有一点,老臣斗胆陛下着虑!&rdo; &ldo;爱卿请讲!&rdo; &ldo;乙浑掌令九门营二十多载,此时换人,非明智之举!&rdo; &ldo;恩?&rdo;文成帝皱眉,似有他想,想来也是,九门营乃是大都平城三大军系之一,而乙浑可控九门营一万八千人,如此强大的力量,若是在关键时刻倒风偏舵,鬼知道对于平城会发生什么情况?况且杜元宝之弟杜胤宝身职司隶校尉,控九门营中直系统掌最为精锐的三千铁甲,所以文成帝不得不防各条危险。 但步六孤俟言之有理,虽然乙浑自愿上交权位,求身前列,报效皇恩,这一旦让九门营的将士知道,只会说文成帝大危之前强夺私利,万一引起兵愤,九门营乱,同样不妙。 末了文成帝问步六孤俟:&ldo;卿以为何做?&rdo; &ldo;乙浑继续统掌九门营,其子入上书房,升位明堂丞,随君左右!另派平阳公贾仁爱入九门营,领提督令,此可无忧!&rdo; 一席话落,文成帝才算平声气静,随即一行驾回皇宫。 至于乙浑府上,在文成帝走后,黄门令便来传旨,乙巳荄听后,立刻明白文成帝的意思,而乙浑也卸去那身装扮,待黄门令宣纸完毕,乙浑给了大量的赏钱,黄门令高兴痛快的离去。 &ldo;爹,看来这皇帝还是不信任咱们!&rdo; 乙巳荄叹声:&ldo;不过这样一来,爹的权位是无忧了,至少在当前这乱象下,文成帝不会再冒险动你!&rdo; &ldo;吾儿所言甚是,只不过你这一去,可要处处小心,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咱们乙弗氏唯有你来继承家业,所言你可万万不能有事!&rdo; 乙浑告诫,乙巳荄点头应之,随后乙巳荄前往皇宫。 在文成帝威压乙浑,断裂乙浑与杜元宝的丝连干系后,杜元宝越发焦急。 从朔方传回的战报来看,杜元宝引以为支柱的军武势力已经岌岌可危,照此情况,顶多数日,朝堂风向逆转,那些言官及从龙派的臣子必定请柬揪罪,介时杜元宝后果如何,根本无以料想。 &ldo;王爷,胡人传话来了!&rdo; 建宁王拓跋崇来府密报,现在,拓跋崇已经成为杜元宝与胡人阿会部千帐主,阿史那思石的中间,但凡风吹草动,阿史那思石必定急令左右。 &ldo;胡人种说什么?&rdo; 面对问话,拓跋崇道:&ldo;王爷,阿史那思石说,库莫奚已经集结大军南进,不日将越界进入营州!&rdo; &ldo;什么?&rdo; 杜元宝惊的立身而起:&ldo;这些该死的胡人…竟然如此妄为!&rdo; 可是骂归骂,在王景文、王权毅接连败落后,杜元宝的声威势力已经大为消减,现在,除了幽州的闾若文、拓跋仁二人拉旗反抗,无退路可走,诸如其它观望的鲜卑贵族,此时已经全都缩了脑袋,可以说杜元宝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日将落幕西山。 &ldo;王爷…您没事吧!&rdo; 拓跋崇见杜元宝冷面无声,畏缩低问,杜元宝抬目瞪眼,咬牙道:&ldo;说吧,胡人需要本王做什么?&rdo; &ldo;阿史那思石说,请王爷代为下令营州,不做抵抗,库莫奚铁骑肆虐东界诸地,危难时,由王爷出声派兵,库莫奚自退,此上名升威也!&rdo; 第一百四十三章内外勾结 拓跋崇说完,等候杜元宝回答。 此时此刻,杜元宝心乱如麻,但为了自己的权势,为了杜氏家族的将来,他已经没有退路,最终,杜元宝冲拓跋崇点点头,暗意应允库莫奚的条件,于是拓跋崇立刻离开京兆王府,代为行事。 一个时辰后,由杜元宝操控尚书苑发出命令飞速奔往营州,只不过杜元宝这等私心谋逆怎能安身立命?不久之后,杜元宝就将迎来人生中的噩梦,最终命丧黄泉,而关键所在便是这封假令书信。 幽州城。 自沓卢期追战步六孤尼,命丧林谷道中后,拓跋小新成、拓跋惠寿、步六孤尼三力合一,反战围攻幽州城,面对强势再起的皇亲贼军,闾若文、拓跋仁只能凭借坚城拼死抵抗,可随着战事持续,在没有大将主旗的情况下,闾若文、拓跋仁已经生出败像。 这一日,时至正午,已经攻城两波的步六孤尼率兵退去。 城头,骁骑军中营校尉吴里深望到烟尘远去,方才粗喘一息,背靠城垛歇息,稍后他清点兵将,伤者成群,死者堆山,真可谓惨重到骨子了。旁言不扯,单单就他所驻守的城垛,能够再战者不足千人,反观步六孤尼,有拓跋惠寿、拓跋小新成二人支持,每次进攻兵力不会低于五千,大致估量,后续援军至少在两万以上,如此大的悬殊,吴里深真不知道继续打下去有什么意义?自己又能撑多久。 歇息中,拓跋仁来到城头巡视,吴里深当即起身:&ldo;王爷,您如何来此?&rdo; &ldo;情况如何?&rdo;拓跋仁面色忧虑不堪,话不应问。 吴里深犹豫片刻,道:&ldo;王爷,请恕末将无能之罪!&rdo; 听此,拓跋仁脸色一变,可看着吴里深一身血迹,疲惫将倒的模样,他到底忍住心口的闷气,沉声:&ldo;讲!&rdo; &ldo;王爷,实话说,眼下情况真的很不妙,再这么下去,以末将只能,恐怕到不了明天,幽州城就会被攻破!&rdo; &ldo;你再给本王说一遍?&rdo; 拓跋崇骤然暴起,一把扯住吴里深的甲领子:&ldo;本王还有一万精兵,幽州城内存粮器械甚多,如何就抵挡不下那些皇亲贼?莫不是你想私自投降城外那些混账?&rdo; 怒骂冲耳,吴里深心有怨言,却并未释放,约莫片刻,拓跋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慌忙松开吴里深,转身看去,那些兵士皆以一种无可深测的眼光看着自己。 末了拓跋崇转生:&ldo;吴里深,本王方才心乱,你莫忘心里去,念你守城有功,现任命你为骁骑军立武郎将,赏千金,赐奴二十人!&rdo; 对于这般奉上,吴里深心绪杂乱,但还是恭礼奉上:&ldo;谢王爷!&rdo; 眼看安住吴里深,拓跋崇不再多留城垛上,匆匆离开。 城外,拓跋小新成、拓跋惠寿、步六孤尼三军大营,拓跋小新成冲步六孤尼道:&ldo;从之前的数次攻城来看,幽州叛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溃败也就是转眼间的事,所以吾等要加强攻击频率,但要放缓攻杀的气势,给他们一些回转余地,如此有很大可能迫使闾若文、拓跋仁主动投降,这样能够免去一些伤亡,不知你二人有何想法?&rdo; &ldo;济阴王殿下,本王以为,闾若文、拓跋仁两人系为鲜卑旧贵的旁支蒙荫世家,既然敢与杜元宝那等外戚重臣勾结谋反,就不会有什么悔改之心,若是放缓攻杀气势,岂不是白丧我部将士性命?&rdo; 拓跋惠寿比之拓跋小新成要直烈一些,定然不会以损失所部将士性命,来换取幽州城的大局寸安,所以二人自然意见分歧。 一旁,步六孤尼唯恐拓跋小新成与拓跋惠寿因此而生隙,造成接下来的战事不测,他赶紧道:&ldo;二位王爷,末将有一法子,不知可否则试试?&rdo; 拓跋小新成问话:&ldo;你有何法子?&rdo; &ldo;今日攻城,末将明显感觉到守城幽州州军力竭迹象,所以不如以强弩飞箭,射降书于城内,那些州军将士身为魏人,怎会随叛贼拼死同路?只要有一人降,必将造成燎原迹象,要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开城投降!&rdo; 对于这番建议,拓跋惠寿一时没有出言,反倒思量片刻,道:&ldo;济阴王,此计可以一试,俗言说攻心为上,只要能够灭了幽州军的心胆,那闾若文、拓跋仁纵然再如何强逼,也得败在我军刀下!&rdo; 时过正午之后,平州军、平城军再度发动进攻,只不过攻城先锋换成平州军的人。其平州军右营周玄玉暂替步六孤尼,以先登死士队为枪锋,杀向幽州城。 &ldo;敌袭…敌袭…&rdo; 幽州军城头,一阵惊锣擂鼓响起,那吴里深还未歇息过劲,便再度起身,他探身城垛远望,城下,平州军的攻城军阵列紧密,弓弩枪盾前后有序,简直就如山临人面,此时还未接战,吴里深的心已经瓷实如石:&ldo;老天…这一仗打下去,到底还有多少活路?&rdo; 营州,昌黎郡。 驻防将领,镇远将军贾鼎庆看着平城来的急令信,眉宇紧皱如川。 面前,驻防郡史林胜疑声:&ldo;将军,平城来令所何?可有言库莫奚的动静处置方略?&rdo; &ldo;此乃上宫着虑,我等身为地方守将,何需多想!&rdo; 贾鼎庆沉声应言,这让林胜狐疑不解:&ldo;将军,近来库莫奚各族部落调动频繁,似乎有要事发生,一旦那些胡人生得贼心,借着内乱之际南进,我等身为营州主守将领,理应早做准备,上告陛下!&rdo; &ldo;够了!&rdo;贾鼎庆似乎很不耐烦林胜所言,一声叱喝,直接压住林胜,末了他道:&ldo;近来各县屯田税制似乎有问题,你去查查看,这屯田税可关乎着我军粮草供给,决不能出了差错!&rdo; 贾鼎庆寻口将林胜支走后,立刻出城,前往库莫奚的草原边界。 在吉林坡,放眼坡南面,一望无际的草场静谧无声,偶尔有几只鹰鸠从天飞过,传出几声嘶哑扯吼的叫声,经验老套的猎人都知道,每每此刻,都会有鸟禽小兽毙命成食,进入它物的肺腑。 第一百四十四章祸乱魏地 但是若过了坡地向北看,只怕是个人都会惊一跳,在坡北,蔓延十几里的库莫奚帐列扎错综杂乱,可见其族意图。 &ldo;阿吾摩大首领,此番南进入魏,我处和部的勇士愿做先锋,为大首领和其它众首领开路!&rdo; 库莫奚六部之一的处和部埃斤首领,一那菱速台粗声起身,向阿吾摩请呼。 对此,阿吾摩淡笑不语,他知道,一那菱速台的小心思是不会被其它部落首领所允许。 也就顷刻之后,果如阿吾摩所想,那奥失部的和稽赤乐首领直接反对:&ldo;一那菱速台,此番南进大魏,关乎我等各部子民过冬之用,你休想独占魏人的粮仓器皿!&rdo; 在外族人眼里,北魏就是巨大的富饶之国,而库莫奚人像豺狼一样有偷取掠夺食物的能力,却没有长久占据此地生存的本事,所以说,此次阿吾摩的南进掠夺令,他们各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在寒冬大雪降临前,必须撤回,否则就有灭族之危,可一那菱速台想要先一步进入魏地,获得好处,简直把他们这些人当做白痴了! 这一那菱速台小心思不得手,直接怒视回顶和稽赤乐,眼看这群散沙一样的各族首领又将乱起,阿吾摩的贴身奴隶温不勒匆匆进来。 &ldo;主人,有人传信给您!&rdo; 温不勒将一只蜡丸递上,阿吾摩接过一眼,直接将蜡丸连带里面的密信给扔进火盆,让后他起身冲一那菱速台、和稽赤乐等五部首领道:&ldo;诸位兄弟,此番南进掠食,我们都会满载而归,但魏人不是羔羊,不会伸长脖子等着我们去砍,所以进军事宜需要好好商量,你们暂且回去,稍后我会亲自派人召请你们,一同南进!&rdo; 一令话落,一那菱速台骂骂咧咧的离开,和稽赤乐等首领也都挨个出帐。 在阿会部的营地外,和稽赤乐一直望着阿会部的南帐列方向,不多时,和稽赤乐看到一队阿会部白牙骑离开营地,向南面奔去。 &ldo;主人,白牙骑是阿吾摩的贴身奴骑,现在还未开拔,他便率骑队离营,莫不是有什么事?&rdo; 和稽赤乐的贴身奴将合撒儿疑声,和稽赤乐皱眉思量片刻,道:&ldo;你带几个人跟上去看看情况,记着,不要被发现!&rdo; &ldo;是,主人!&rdo; 随即合撒儿追着阿吾摩的骑队上去。 吉林坡南面二十里,也就是库莫奚与北魏交界的空置区,在那松针林内,贾鼎庆正在此等候。 &ldo;将军,您当真要见那些胡人种?他们可都是属狼的货,不可信!&rdo; 裨将军那成勋欲言欲止,可贾鼎庆自有着虑,根本不想听那成勋的话。 &ldo;本将带你来,是信的过你,把你当做自己人,你若是坏了我的事,头颅就此埋下!&rdo; 言锋威吓,那成勋心知自己顶在牛蹄子上,赶紧躬身认错,也就须臾中,哨骑匆匆来报:&ldo;将军,一队胡骑向这边赶来!&rdo; &ldo;有多人马?&rdo; &ldo;远观估计,不过三十余骑!&rdo; 贾鼎庆思量一瞬,冲那成勋道:&ldo;你率亲骑于侧翼护卫,若无事,则不出,若有事,即刻来救!&rdo; &ldo;末将得令!&rdo; 那成勋率亲骑去暗中待救之后,贾鼎庆领着十余骑来至林边,几十步外,阿吾摩率领三十名白牙骑正在等候,他看到贾鼎庆后,直接开口:&ldo;营州大将军,你果然没有食言!&rdo; 话落,阿吾摩驱马上前,贾鼎庆自然同之。 二人相距步时,身后亲骑各自退后散开,反向观望警惕,贾鼎庆这才道:&ldo;本将奉上宫之令,才来此与你商议,但是你也要明白,营州本将说了算,尔等若是放肆,本将麾下五千铁骑必将尔等杀的片甲不留!&rdo; &ldo;哈哈哈…&rdo; 对于贾鼎庆的话,阿吾摩仅仅放声大笑,这让贾鼎庆稍有浑然:&ldo;你笑甚?莫不是以为本将不敢杀你?&rdo; &ldo;将军为何这般急躁?&rdo;阿吾摩并没有丝毫的强势之意,可是他的神情举止却彰显出无尽傲慢:&ldo;你说这话前?有没有考虑京兆王的处境?&rdo; 一句话压中贾鼎庆的心思,阿吾摩说的不错,他虽然是营州的驻防将领,可是他哥哥贾逵乃朝中太中大夫,更是京兆王杜元宝的肱骨从臣,可以说贾氏一门能有今日全为杜元宝,反过来他们也绑在杜元宝的战车上,根本无处可下。 也就三息之后,贾鼎庆鼻翼微皱,压下暗怒,道:&ldo;此不劳你操心!但是有一点,尔等必须保证…营州诸郡乃是本将的治下范围,不容掠夺!&rdo; &ldo;将军的意思是…整个大魏东界,除了营州之外,您都不管了?&rdo;阿吾摩话意透底,贾鼎庆虽有愤慨,可事关家族兴衰,他只能以私利为上。 眼看贾鼎庆没有回答,阿吾摩就当贾鼎庆默认,于是阿吾摩抱拳一谢,率骑离开。而贾鼎庆也立刻回骑,赶回昌黎郡。 回去的路上,那成勋对于贾鼎庆的作为非常不满,身为魏人驻边守将,在内忧之时,外敌入侵之际,竟然与其勾结,压军令,不抵抗,放任外族肆意入边,此乃枉为人! 故此,那成勋随贾鼎庆一同回到昌黎郡后,趁着贾鼎庆调派各郡驻军防守,集合营州铁骑与昌黎掌控,不作阻拦时,那成勋偷偷来见郡史林胜。 林胜从那成勋口中知晓此事,整个人如落冰窟,半晌无声,待其回神,林胜再度问话:&ldo;贾鼎庆当真与库莫奚勾结串通,放任胡人来袭?&rdo; &ldo;末将若是有一句假话,必将受天打五雷轰的决根之祸!&rdo; 那成勋说的掷地有声,林胜不敢再犹豫,他稍加思量后,立刻明日八百里飞书加急送往平州城,请东界诸州最靠北向的宗主王爷拓跋小新成定夺驰援,只是林胜不知道,辽西郡已经被长劼氏掌控,驿站飞骑早就被隔绝,他这营州紧急飞书传至辽西郡后,直接断路,不过那送信的飞骑官在觉察辽西郡郡门紧闭后,直接绕过辽西,向西南县镇赶去,由此必定经过濡河县。 第一百四十五章张旭之威 当辽西郡受控于长劼氏后,相邻的濡河县在县令王康及周老太爷的掌控下,以县中团练营、巡防衙差队及护民旗队为主,合组濡河兵甲队,号濡河营。 只不过濡河营组建速度到底慢于胡骑袭击,那夜后,仅仅相隔一日夜,马家村东面再度发生胡骑袭击事件,其受袭者乃是周氏商行的商贾队,周地平得知此事,怒不可遏,不顾当下情况,竟然私自召集府中家奴和几十名刀客向东追赶,可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强势乡里四野还行,真面对刀马娴熟的胡人,那可就歇菜了。 反观破多罗察,没有完成长劼启力的命令已经让他心燥不堪,现在更被人追来,那后果可想而知。 最终,周地平所带百人追赶这些胡骑,却被杀的残存四五人,也亏得周府的家奴死命保护周地平,否则周老爷子这商贾大儿必定亡命胡骑刀下。 &ldo;咱们一连两天乱事,只怕那些魏人早有防备!&rdo; 胡骑队中,胡奴冲破多罗察说道,言外之意就是告诉破多罗察,眼下情况越发不利,他们得撤了。 破多罗察也知道自己行事莽撞,办的很不周全,可想到长劼启力的威严,他很是惧怕,末了,破多罗察道:&ldo;此番回去,必定遭主人怒斥,后果难以预料啊!&rdo; &ldo;这…&rdo; 犹豫中,破多罗察忽及了魏人方向的情况,也为他丧命此地埋下祸根。 马家村,张旭此时集结护民旗队三百人,与团练营尉鲍安商议道:&ldo;那胡骑追来肆虐我等村落乡人,由之前的几个逃人估测,定为灭口之嫌,可现在他们事情败露,却不离去,以我估计,只怕是那些胡骑害怕主人责备,不敢离开,借着这个机会,咱们可以迅速行事,寻到他们的踪迹,让后群起而攻之,将这些混账种统统拿下,给那些死去的百姓弟兄报仇!&rdo; &ldo;说的好!&rdo; 鲍安很认同张旭的话,就在二人准备出击,寻摸那些胡骑的尾巴时,鞠跃回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张旭心里一喜,赶紧来到村口相迎。 那鞠跃与孙承、林仲、吴志三人趁着夜色宰了几个胡骑,夺马逃回,当真是命大,现在看到熟悉的面孔,鞠跃除了以熊抱相拥张旭,几乎难以言语。 &ldo;旭倌,我还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rdo; &ldo;鞠老哥,你我尚且年轻,世间繁华还未享受经历,如何能死?回来了好,回来了咱们一起去打那些胡人崽子,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rdo; 张旭说的气正满胸,鞠跃狠狠点头,待他闪身后看,张旭才瞧见孙承等人。 虽说是旧识再见,可是二人直接的纠葛只能以祸事来说,现在胡骑袭击村落在外,张旭也无心与孙承多言,他道:&ldo;继业兄,你我再度相见,乃是缘分所使,现在你就好生在村里歇息,容我等将那些胡骑杀光,再与你把酒相言!&rdo; &ldo;旭倌,我…&rdo; 对于张旭的话,孙承真是感慨万分,末了还是鞠跃的话挑开张旭注意。 &ldo;旭倌,我来时再东南道方向发现那些胡骑的踪迹,想来那些杂碎还在东南面!&rdo; &ldo;此言当真?&rdo;张旭一喜,鞠跃硬声:&ldo;我之前从东郊哨棚撤离,夜中乱了方向逃到东南的野地林,现在一路归来,怎能记错?那些胡骑绝对在东南面,也就三个时辰前,还有发生打斗!&rdo; &ldo;三个时辰前?&rdo;张旭狐疑,只不过鲍安却明白缘由。 三个时辰前正是周地平狼狈逃回的时候,由此可对上时间。 于是张旭不再犹豫,立刻和鲍安出发,向东南向的野地林奔去。 路上,张旭身后紧紧跟着于海,于海知道自己先前所为很是鄙陋,这会儿整个人面色都是沉闷沉闷的。 快到东南野地林方向时,于海突然冲张旭道:&ldo;旭倌,之前老子错了,这一回,要么把胡骑宰光,要么老子把命留下,绝对不会再像之前一样做懦夫了!&rdo; 这话入耳,张旭点点头,冲于海沉沉一看,虽然字语未出,可于海已经读懂意思。 野地林里,破多罗察正在带着奴骑们休息,虽然他遭到周地平的追杀,让后轻松结果那些商贾种,可自己也损伤一些,更重的要是破多罗察在犹豫回与不回的问题上。 &ldo;该死的…这些个魏人,当真都是属老鼠的…&rdo; 骂咧中,破多罗察不知道,魏人已经悄悄摸上来。 &ldo;鲍营尉,你带人从东面埋伏等着,我从这个位置突出去,胡骑必定受惊,但他们之前很是嚣张,不把咱们魏人放在眼里,所以他们绝对不会逃,而会和我拼战,待半刻不过,你听到我的号角信号,就立刻从东面冲出,此时胡骑力战将胜,猛然被围,绝对胆泄,那时你我前后拼杀,定能够将其全部拿住!&rdo; 张旭说完,鲍安有些犹豫:&ldo;旭倌,我听周老太爷说,你是有几分勇力,可这些胡骑不是山贼强盗,他们杀势强劲,你这直面突出,万一后力不济,可有丧命之危?不如我带着团练营的人冲出去,你埋伏着…&rdo; &ldo;鲍营尉,时至此刻,我张旭也不瞒你,我乃定州落魄军武世家,自小受老爷子真传操练,现在正是扬我家名之刻,你莫要再说!&rdo; 张旭意已决,话落,他示意鞠跃、李啸、于海这些人动身,旋即,三百护民旗队的弟兄抄起蜡杆枪冲出。 野地林中,破多罗察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回去,毕竟他们是胡人,不能在辽西郡以外的地面上胡乱晃动,万一被魏人堵截,后果除了丢脑袋,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想到着,破多罗察正要呼喝奴从们上马离开,在他们的西南面,嗖嗖的抛枪袭来,一些胡奴正在歇息,根本料想不到,直接被抛枪穿身毙命。 &ldo;该死的魏人种,当真没完没了了!&rdo; 破多罗察怒骂一声,抄起弯刀翻身上马,向来袭者冲去。 &ldo;弟兄们,就按我平日教你们的,面对骑兵,挺枪横阵,死冲上去,那些骑兵必定要退!&rdo; 第一百四十六章胡骑南袭 张旭呼喝,鞠跃、李啸、于海三人带头冲身其后,一时间,三百护民旗队横列挺枪冲上,那破多罗察见此,拍马不过瞬息,便扯缰转向,避开张旭等人的枪锋,否则他肯定要被那密密麻麻的蜡杆枪给穿成人串。 眼看胡骑不敢直接迎面冲击,分列两侧拖行抛射,张旭立刻唤声左右,于是护民旗队的弟兄从中分散两阵,各迎一边胡骑,搏杀起来。 &ldo;杀…杀光这些混账狂妄的外族狗!&rdo; 于海之前在哨棚逃离,名声坏到狗屎堆里,此时得机平反,当真拿出拼命的气势,乍眼看去,简直就是比疯狗还疯的牲畜,他双手紧握蜡杆枪,面对那些胡骑胡乱狂捅,而迎面的胡骑似乎也没想到魏人何时变得这么有种?竟然出刀缓神,就这瞬息功夫,于海的枪锋直接捅进胡骑的胸膛,随着他狠狠一拽,胡骑落马亡命。 不过于海的蜡杆枪也被尸体压断,一时间,于海危机,可那些胡骑却从其它方向奔来,危机中,鞠跃抄着腰刀冲过来,从旁替于海挡了一下,而于海也算反应迅速,扑身滚地,拔出面前毙命胡人的弯刀,直接就地打滚一刀斩,将奔来的胡骑马蹄子给斩断。 瞬间,马鸣厮叫,刺耳刺心,那胡奴一个不慎,径直摔下马来,撞在石墩子上,直接一命呜呼。 距于海、鞠跃不远处乱战中,张旭比之二人更为凶猛,他与李啸合力左右,几经突刺,接连将身边的胡骑挑落马下,此景可把来回奔斩护民旗队弟兄脑袋的破多罗察给激怒到疯。 &ldo;魏人畜尔,休要狂妄!&rdo; 唾骂扯呼,如雷贯耳,张旭一枪挑翻面前的胡骑,迅速转身寻声,让后就看到冲骑近前的破多罗察。 张旭自小就在爷爷身边学会一些北方外族的知识,故而他一眼就看出冲来胡骑的身份,不过是一奴主头目,由此可想这些胡骑袭击魏人,绝对是行事不成,胡乱发泄而已。 在破多罗察抄刀奔马贴身近前挥砍那一瞬间,张旭箭步如飞,也就电光火石间,破多罗察的弯刀劈过张旭的后盔角,刮下一层灰黑的明火,但是张旭的枪锋却直接捅进破多罗察的后马腿。 瞬间,坐骑吃痛惊翻,将破多罗察给掀下马背,一个翻滚更是将破多罗察给摔的浑身骨裂,脑袋欲崩,反张旭的蜡杆枪也被坐骑冲力带断,不过张旭腰挂腰刀,也就一息之时,张旭急刹反身突步,奔至破多罗察后身所在。 这破多罗察还未反应起身,张旭的腰刀已经携风砍来,唰的明光寒息落身,破多罗察的右臂就像无物一般,滚落离开。 &ldo;畜生…&rdo; 痛楚之下,破多罗察惨叫破口,而其它的胡骑受惊此言,也就同时,张旭呼喝一声,李啸赶紧鼓吹号角,不过眨眼功夫,那鲍安闻声冲出,彻底将整片乱斗所在给包围。 那些胡骑看到四面都是魏人,而自己的头目破多罗察也被缚斩臂,生路无望之余,这些胡骑纷纷扔下手中的弯刀。 至此,李啸、鞠跃等护民旗队的弟兄纷纷高呼,而鲍安也冲张旭投以称赞的目光。 只是破多罗察虽伤残身,却还有一口气,张旭抄刀躬身,单臂提溜起破多罗察,怒问:&ldo;尔等混账,当真以为大魏无人也?&rdo; &ldo;北魏畜尔,乃我族猎牧之地,何谈人之?&rdo; 破多罗察死到临头嘴硬不已,张旭一个狠心,手里发劲,旋即刀锋落首,将破多罗察的脑袋砍下。 至于其它的胡骑,张旭冲鲍安道:&ldo;鲍营尉,胡种畜尔,留之何用?&rdo; 此言落地,鲍安立刻明白,于是乎,护民旗队的弟兄与团练营合力将其余胡骑全部宰杀,更将其尸首吊挂野地林的枯木上,以示魏人之威。 辽西郡。 长劼坎达在老子长劼启力前往库莫奚后,一力掌控大局,在得知破多罗察等百骑覆灭濡河县时,长劼坎达先惊后怒。 &ldo;百骑被人杀光?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怒问之余,哲勒乎道:&ldo;少主人,破多罗察平日里昏头昏脑,此番被濡河县的团练兵围攻,才落得这般下场,不过若是细想,他死也是活该,主人有命,力杀那些外逃的商贾种,但是破多罗察办事不利,造成消息外漏,现在辽西郡掌权更迭的情况必定被其它县郡的魏人得知,以奴下之见,少主人在主人回来前,要赶紧整备防务,以免被魏人趁机来袭,坏了老主人的大事!&rdo; 哲勒乎言之有理,可是长劼坎达却与之所想不同,虽然他是长劼氏的少子,但长劼启力并没有放权给他,现在破多罗察被魏人宰了,此对于长劼氏而言就是耻辱,于是长劼坎达冲哲勒乎道:&ldo;魏人狂妄,有何可惧?&rdo; 听此,哲勒乎一愣:&ldo;少主人此话何意?&rdo; &ldo;破多罗察死不足惜,但是长劼氏的名声不能受之影响,现在魏人内讧不断,长劼氏身负库莫奚南进大任要务,绝对不能出错,我意出击攻占辽西郡方圆县镇,为库莫奚大军到来拉起旗号!&rdo; 长劼坎达说的义正言辞,可把哲勒乎吓坏:&ldo;少主人,不可,老主人有命,在他没有回来前,不能擅自妄为!&rdo; &ldo;你说什么?我擅自妄为?&rdo; 长劼坎达怒斥,哲勒乎跪地不敢应。 &ldo;你给我听着,我是长劼坎达,你的少主人,若敢再放肆胡言,我一定割了你的舌头!&rdo; 叱声落地,长劼坎达傲身离府,不多时,长劼坎达带着五百胡骑向濡河县赶去,对此,哲勒乎心叫不好,于是他赶紧派人去告知长劼启力,至少在长劼坎达将形势变得更坏前,长劼启力能够赶回来补救。 营州城,贾鼎庆立在城门楼上远望,在北面,从昨日起就有烟尘不断散起,他知道,那是库莫奚的骑兵入境了,只不过杜元宝的密令让他不能将行令责。 心乱中,林胜从后上来。 &ldo;将军,哨骑来报…北界道方向似乎有胡骑来袭!&rdo; 第一百四十七章独木难支 林胜所言为实,可贾鼎庆心有他想,自然不会应其言。 &ldo;休要危言怂听!&rdo; 沉声回耳,林胜顿时怒起:&ldo;贾鼎庆,你到底是何居心?莫不是真想传言所说,你投靠库莫奚那等胡种外族了?&rdo; 此一言如石落静湖,激起层层涟漪。 &ldo;林胜,你可知道自己再和谁讲话?如此放肆,本将就是砍了你,上庭也无罪可罚!&rdo; 眼看二人意偏相悖,且胡骑南进速度甚快,在没有营州将士的抵抗下,那些胡人马崽子几如北风,呼呼涌入大魏土地。 &ldo;你斩我一下试试?&rdo;既然贾鼎庆执意暗行,不顾大魏北界诸州郡县安危,林胜也就不再顾忌,他一声反顶,身后亲兵立刻抄刀冲上。 贾鼎庆见状,怒目溜圆,粗呵破风:&ldo;敢反我?来人,拿下林胜,就地处决!&rdo; 话落,那成勋抄刀冲步,可是贾鼎庆却没有料到那成勋的刀锋劈首转向,斩至自己面前。 这让贾鼎庆一惊,连连后撤躲闪。 &ldo;将军,你行不忠不义之路,末将实难从命,为了东界诸州百姓,冒犯了!&rdo; 到这里,贾鼎庆才突然反应过来,为何林胜敢交板自己,于是乎,林胜与贾鼎庆城头相斗,加上那成勋反水,贾鼎庆独木难支,也就顷刻之后,贾鼎庆亲兵被杀,至于直控令下的五千营州铁骑,由于驻扎城中,根本不得消息,故而贾鼎庆算是命至尽头。 林胜抄刀顶在贾鼎庆的胸前,怒声:&ldo;你为何要与库莫奚勾结?为何要悖逆大魏?&rdo; &ldo;事到如今,本将无言以对!&rdo;贾鼎庆倒是坦然生死,末了他看向那成勋:&ldo;当初是我带你入了军途,没想到现在被你反咬,那成勋,你可真是我的好部下!&rdo; &ldo;将军,我…&rdo;那成勋心中有愧。 也就须臾之后,不待林胜抄刀动手,贾鼎庆竟然发力前途,自己撞在林胜的刀锋上,让后破胸而亡。 一时的惊蛰,林胜连连后退,不等他缓住心绪,那成勋竟然哀声开口:&ldo;郡史大人,将军待我不薄,我因大义叛他,此为不忠,现在库莫奚南进肆虐,如此大敌,就靠你了!&rdo; &ldo;你要作甚?&rdo; 林胜听出话意不对,还未阻拦,那成勋举刀自刎,跪地亡命在贾鼎庆的身前。 只是库莫奚的铁骑不等人,纵然林胜独木支撑艰难,可是他还得担起这份大义之责,旋即,林胜将贾鼎庆、那成勋的尸首收拢安置,自己则赶往城中校场,率领营州铁骑,同时,林胜派出亲信死士,携急战令传往北界四镇,求得支持联动,否则不出三日,营州必定被库莫奚冲成一堆乱麻。 当库莫奚的六部铁骑,接连进入魏地时,辽西郡的长颉坎达为了立起自己的威名,不从其父长颉启力的交代,私自率领家族奴骑,向濡河县进攻。 濡河县县府,王康设宴犒赏濡河营众将领,犹以护民旗队旗主张旭、团练营尉鲍安为重。 &ldo;诸位,此番我县剿灭胡骑贼人,首功当属护民旗队张旭和团练营尉鲍安,现在让我我等举杯,共进一杯,以示敬佩!&rdo; 王康呼声,满堂皆应,而张旭与鲍安赶紧立身,回敬诸请。 待王康声落杯空,他转话于周老太爷,周老太爷一直很欣赏张旭,现在张旭得下这般功劳,绝对是争气少儿,至于他之前所犯的罪事,早已无足轻重,且借着这个机会,周老太爷谏言县令,为保濡河县之安,应上书宗主殿下,请令召组真正的濡河营,着青壮千人,以备军甲军械,行军责,护民安,至于钱资,半出于共,半出于周府,以张旭为营尉,鲍安为旗官。 此话虽有冒失一二,换做平常年间,郡县地方组建军武,此乃大逆不道,可自太武皇帝时,战火飞扬,扩土千里,封宗主,设州王,一来二去这郡县地方组建军武就成为宗主辖内的私军旗号,现在皇权外戚相斗正酣,而百里不到的辽西 郡又发生胡人掌权叛乱,濡河县离的这么近,不得不防,所以在诸多情况下,周老太爷这般建议十分符合当下时局,王康也就稍有犹豫,便直声同意。 这么一来,张旭可真是一飞冲天,从一挂着代父罪身的归来小儿变成濡河县的公职军务将领。 故此张旭起身拜谢周老太爷与王康。 &ldo;晚辈得此境地,全凭老太爷与县令大人照看,日后晚辈必定兢兢业业,发挥一身所能,保濡河县安康!&rdo; 对于这话,周老太爷抚须含笑,一众宾客、县中名望也都连连夸赞,可把张旭美到骨子里。 在宾厅角落,护民旗队的几个小旗队什长正与团练营的伍长们举杯相饮。 那鞠跃听着堂中的笑声赞扬,整个人美到骨子里,不觉中也开始吹嘘自己和张旭在平州城里惊险的求生遭遇,由于张旭剿灭胡贼骁勇,李啸、于海已经信服,至于团练营的伍长们,也都满是羡慕,可把鞠跃好好美了一把嘴瘾。 只是好事相连祸事相伴,这边庆功宴还未结束,那边县中衙差惊慌失措,冲入堂中。 &ldo;不好了…不好了…胡人又来了!&rdo; 此一言如雷炸耳,直接惊了满堂人的心。 &ldo;到底何事?速速说来?&rdo; 王康怒声,衙差急三赶四,言之申时那会儿,数百胡骑袭击东镇,镇上的人全都被杀,现已化为火海,至于消息,还是镇上的里正拼死奔逃,夺马归来传告得知。 听到这话,王康也是面色一变,那东镇距离濡河县不过五十多里,申时的消息传来,以胡骑之速,这会儿应该到东郊了,首当其冲的便是马家村。 不待王康开口,张旭已经惊心立身:&ldo;大人,胡骑来袭,必定掠夺,以其之速,我等要赶紧结军,赶往马家村,抵挡胡骑!&rdo; &ldo;甚对!&rdo;周老太爷沉声相应:&ldo;此番胡骑来袭,必定大势汹汹,马家村的人及周边诸村全部撤入县城避祸!&rdo; 第一百四十八章鏖斗村落 速言相对,谋划而定,至此,庆功宴变成出战宴,张旭与鲍安一饮杯中酒,立刻带人匆匆赶往马家村,与之前不同,此番出击,王康开县中府仓,配其薄甲长刀,以助其威。 马家村,在张旭受伤县中时,张海贵也在家门前摆了几桌,宴请乡邻,为儿宣名,可酒过一半,张旭披甲急归,张海贵对此惊蛰:&ldo;吾儿为何这般模样?&rdo; &ldo;爹,胡骑来袭,已掠东镇,不时就到村前,你快与百姓撤离此地,入县城躲避!&rdo; 听得这话,张海贵直接震惊,也就瞬息功夫,李啸来报,言曰东郊看到胡骑,于是张旭不管张海贵的惊心之言,直接让人带着他赶往县城。 一刻不过,马家村的百姓全部撤离,张旭与鲍安合计,将数百弟兄分批安藏在村东和村西,之所以这样,乃是马家村呈东西长条状盖列,胡骑好虐成性,入村必定搜刮劫掠,而从习惯来看,怎么奔骑舒服,他们怎么来,如此东西待伏,借以房屋遮蔽,胡骑必定不备,可以让他们打个先手。 东郊哨棚东南面五里外的野地林,长颉坎达率奴骑赶至此处,远远看去,在林地边缘树上,几十具胡人尸首正随风飘荡,摇晃在半空,这可把长颉坎达给气的心炸。 &ldo;该死的魏人,胆敢这样对待我族!&rdo; 怒斥中,奴骑斥候来报,言曰前面十里外就是村落,听此,长颉坎达怒声:&ldo;杀,所见魏人,全都杀掉,一个不留!&rdo; 马家村,平日里,天至将黑时,村中各家各户炊烟袅袅,饭香四飘,可是今日村落静谧无声,远远看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长颉坎达率骑来此,换做哲勒乎,必定会犹豫一息,探探情况,可长颉坎达被野地林的景象给激怒,故而忘记这一茬,直接下令所部奴骑冲入村中。 &ldo;杀…杀光魏人!&rdo; 长颉坎达怒喝,身后胡骑立刻散开冲入村中。 原以为奴骑入村,必出惨叫哀鸣,可是长颉坎达等了片刻,除了奴骑的扯呼叫骂及坐骑嘶鸣外,却没有任何魏人的惨叫声,这让长颉坎达惊讶不已。 &ldo;怎么回事?魏人狗都去哪了?&rdo; 狐疑中,长颉坎达不得奴骑搜查来报,村落由西向东竟然传出己方人的呼杀声。 &ldo;魏人有埋伏,快撤,快撤!&rdo; 奴骑扯呼下,张旭、鲍安以响啲箭鸣空发号,瞬间,那隐藏在各处屋墙屋落内的濡河营弟兄们抄枪捅杀,抛弓射箭,只把胡人打的首尾不顾。 &ldo;娘的狗杂碎…赶来肆掠爷爷的家…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rdo; 于海本就是马家村人,现在胡骑来劫掠他的家,他自然怒火中烧,在奴骑破门入屋的一瞬间,于海领着七八个弟兄挺着长枪冲出,直接把那胡骑捅成血葫芦,其后的奴骑惊蛰大叫,抽刀砍来,于海扔下长枪,抄起长刀对着马腿砍去。 马腿一断,胡人直接附身落下,那斗大的脑袋正好撞在于海的刀锋上,也就眨眼功夫,两名胡骑毙命村院门前,而这样的情况正在整个马家村上演。 由于张旭、鲍安早有计划,长颉坎达又心大如猪,一来二去,进村的这上百奴骑几乎成为濡河营弟兄的练刀靶子。 &ldo;少主人,魏人早有埋伏,咱们得赶紧撤!&rdo; 奴从近前急声,长颉坎达看着乱象,气的牙入唇肉,血流满嘴:&ldo;该死的魏人狗!&rdo; 怒骂中,残存的胡骑从村中撤退,细眼一看,不过十多人,还都带着伤,反观村落里的魏人,除了突杀时漏面,这会撤战,又藏起来。 &ldo;魏人狗,莫要以为躲在村里就能够安声!&rdo; 长颉坎达叫中,立刻叱骂身后奴骑燃起火堆,东村村口的院落墙檐上,张旭看着村口外的奴骑动向,一时惊愣,也就一息,张旭反应过来:&ldo;不好,这些胡人要以火矢烧村!&rdo; 话落,张旭看到那些胡骑纷纷弯弓搭箭,以火引燃烧,抛射村中,这么一来,屋落皆连着火,自然不能藏身抵战,无法之下,张旭立刻命鞠跃鼓吹撤退号角,所有人赶紧从村西撤退。 但是长颉坎达的奴骑行进迅速,在村中火起之后,他已经分骑三百,向村西赶去,只要魏人狗漏面,这二百骑冲上去,保准杀的魏人一个不留。 村中,随着四面火起,那股子炙热让张旭难忍,且屋落大多为草顶泥盖,一时燃烧不利,会闷出大量浓烟,如此一来,他们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闷死在村中。 &ldo;旭倌,弟兄们已经集合向村西撤退,你也赶紧跟上!&rdo; 鲍安奔来呼呵,张旭带着人迎合他,可是没走两步,张旭突然惊蛰,旋即他不顾四周院落火海,直爬上村道边的一颗柳树,鲍安见此,急声:&ldo;都什么时候,赶紧走,否则闷气回堵,咱们都得闷死!&rdo; &ldo;鲍大哥,不能从村西撤,快让弟兄们回来!&rdo; 这张旭自小随爷爷学过一些沙场军略,诸如围三缺一,困兽阻敌等计策,联想现在的情况,他们就是瓮中的鳖,一旦露头喘息,迎面就是一刀,而胡骑马速强劲,人手马刀携力,一旦离开村落,岂不就是刀锋迎面,任人宰割? 正是这般想法,张旭忍着浓烟烈火,强声道:&ldo;鲍大哥,胡骑放火烧村,就是为了逼咱们出去,在野地搏命,若我猜的不错,西村口外早已布满胡骑,咱们从那走,无异于自投死路!&rdo; &ldo;啊!&rdo;鲍安惊蛰:&ldo;可是东村烈火最重,也是胡骑迎面方向…&rdo; &ldo;正因为东村口烈火最重,胡骑迎面,他们才会放松警惕,那也是我们的机会,传令弟兄,全部从东村口冲出去!&rdo; 东村外,随着火势越来越重,整个马家村就像烧红的谷炕,若是扔进去一头猪,要不了多久就会焦香流油。 &ldo;该死的魏人狗,让你们嚣张放肆,全都给我死在火堆里吧!&rdo; 长颉坎达咬牙切齿,似恨意万千深潭一般,但魏人非猪狗,何能立死绝? 第一百四十九章鏖斗村落2 当长颉坎达等候魏人逃离出村被自家奴骑追杀肆虐的消息时,东村口突然一阵躁动,紧接着,长颉坎达仿若见鬼一般,看到一群群浑身黑乎、沙哑扯呼冲来的魏人狗。 &ldo;弟兄们,杀!&rdo; 张旭身披火灰,双目遭烤,怒红似血,但他们到底冲出来,此刻看到东村口不过寥寥百骑,张旭、鲍安着数百人就像浪潮一样扑上。 &ldo;呜呜…&rdo; 面对数百鬼狼不分的魏人,长颉坎达一时惊慌,赶紧命奴从吹号,召西村口方向的奴骑来救,可张旭这些人当真是憋着一股子疯劲从火海里冲出,要么战死,要么烧死,他们绝无其它想法,因而长颉坎达的呼救根本来不及。 也就两通号角声刚刚传出,张旭、鲍安这些人已经杀奔接战,冲进长颉坎达的骑队,一时间双方混战,马鸣嘶叫,人吼裂声,几如幽冥之地。 乱拼中,长颉坎达马刀挥舞连连,奈何濡河营的魏人早已上下一心,同命搏杀,也就片刻不过,长颉坎达的坐骑被长枪捅杀,长颉坎达也摔落下马,对此,周围的奴骑离开来救,张旭正在人群中左突右冲,猛然看到这情况,他立刻目瞪寻主,让后就看到好似落水狗一样的长颉坎达。 不作任何犹豫,张旭抄刀奔过,长颉坎达看到黑鬼魏人接连扑上,早已力竭不敌,而张旭又凶猛异常,也就眨眼功夫,一柄沾满火灰血液的长刀砍在后肩,直接把长颉坎达疼的要死要活。 正是这一声的惨嚎使得周围的奴骑不敢再冒然冲救,旋即,张旭一把提溜起长颉坎达,一把执刀压在他的后颈上,扯呼:&ldo;胡人狗崽子,立刻把路给老子让开!&rdo; 雷鸣冲耳,长颉坎达几乎昏死,至于那些奴骑,眼看自家少主人落在魏人手里,命悬一线,当真不敢再乱斗丝毫,借着这个机会,鲍安、李啸、于海赶紧汇聚弟兄们,向着缺口冲去,那鞠跃领着十奔到张旭身前:&ldo;旭倌,走!&rdo; 张旭应之发力,欲拖长颉坎达撤出去,可是西村口方向的奴骑已经冲回来。 不过片刻功夫,刚刚打开的缺口再度被奴骑给填满,且奴骑个个叫嚣,让张旭纳命赔罪。 &ldo;魏人小儿,你杀我,你们定然被碎尸万段!&rdo; 长颉坎达缓过劲后,竟然壮着声胆威慑张旭,但张旭能够在平州城那等叛乱之地生来死去滚了一遭,就足以证明其人胆色,故而长颉坎达的作为直接惹来张旭怒斥。 &ldo;狗东西,老子若是被碎尸万段,你定然我斩成肉泥!&rdo; 怒声刀起再落,也就唰的一瞬,长颉坎达的右臂再挨一刀,比之方才,这一刀更为凶狠,直接将长颉坎达的右臂皮甲给斩落,其血流如注,让他痛不欲生。 &ldo;混账…退后!&rdo; 张旭扯呼沙哑,目睁欲裂,其样彷如恶鬼脱魂,再看长颉坎达,气势早已不在,至于那些奴骑,再见了张旭的疯狂作为后,也都退后一丈,散开些许空间,见此,张旭立刻冲鞠跃下令:&ldo;带着弟兄们,冲!&rdo; 于是乎在马家村东村口的空地方向上演一幕颇为古怪的搏斗情况,几十名黑乎如鬼的魏人青壮挺枪抄刀,向着数倍于己的胡骑冲杀上去,可胡骑却像被制七寸一样,接连散去,并不强行接战,也就半刻不过,张旭、鞠跃押着长颉坎达突出胡骑的包围。 与此同时,先一步撤出来的鲍安、李啸、于海等人觉察张旭掉队未跟上,立刻停住脚步,且鲍安也算义气之人,他命李啸、于海带着大部分弟兄离开,自己领着五十多人再度折返回来,正好接应下张旭。 到这里,长颉坎达算是败的彻彻底底,那尾随其后的奴骑看着张旭这支疯鬼兵,连连叫骂,只为夺回长颉坎达。 张旭知道长颉坎达的身份不一般,在放他之前,张旭冷冷一笑:&ldo;胡人种,记着老子,今日老子不杀你,是为了日后肆虐屠戮你族,现在,老子给你留个念想,让你知道大魏不是好欺负的…&rdo; 在长颉坎达惊蛰中,张旭一刀拂面,长颉坎达顿时捂脸跪地,哀嚎起来。而奴骑们只顾救助自家少主人,反倒失去再度追击张旭的机会,最终,张旭与鲍安汇合,安然撤向濡河县。 入夜,濡河县县城头火把林立,县令王康亲身在此,等候马家村方向的消息。 这时,一衙差巡哨从城下上来:&ldo;大人,马家村已经被毁,不见他人所在!&rdo; 闻此,王康急问:&ldo;濡河营情况如何?可有活人归来!&rdo; 衙差巡哨摇头:&ldo;我等奔骑马家村方圆五里,不见张旭、鲍安的旗号…&rdo; 到这里,王康心里一冷,若是张旭、鲍安这些人县中精悍之人都斗不过那些胡骑,以眼下城中百十号衙差及数百刚刚组建的青壮,更不会有什么希望,并且胡骑肆虐方圆乡镇,使得那些乡人百姓全都撤到县城内,小小的濡河县县城此刻已经汇聚万人,在这么下去,就是胡骑不来袭击,他们也得缺粮饿死! 焦躁中,又一衙差巡哨奔来,他是从南门进,自城垛来。 王康急问:&ldo;你处可有情况?&rdo; 这衙差巡哨面带喜色:&ldo;大人,濡河营的人回来了…&rdo; 南门,张旭、鲍安等濡河营的三百多好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奔回来,此前,他们唯恐那些奴骑再追,索性从马家村向东南,绕过一片林地再转,白白多行了四十里路,现在来至城中,几乎人人欲倒。 在县中百姓的呼呵下,王康携一众官员匆匆来见,张旭、鲍安瞧之,到底憋着一股劲,上告战况:&ldo;禀告县令大人,那些奴骑已退,暂时不会再有战事!&rdo; 仅此一言,王康心乐不已,要知道宗主拓跋小新成正率军西进幽州,灭闾若文、拓跋仁二王叛逆,根本无力顾北,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得自救,现在得张旭一言,算是安了城中的万人心。 第一百五十章踏身虎口 于后,王康亲自犒赏濡河营的将士,城中小校场,张旭这些人席地而坐,人掌大碗一只,看着碗中的肥肉和精粮,张旭道:&ldo;弟兄们,此战随然退了那些胡骑,可咱们仍有二百多名弟兄命丧火海战事,在此我们举杯,恭送那些弟兄!&rdo; 这话一出,小校场顿时一片安静,甚至于周围的那些百姓人群里已经传出哭声,想来这些死去的濡河营弟兄有的是他们的亲人。 &ldo;敬亡魂,活着的弟兄,全部举杯!&rdo; 鲍安突然大喝,旋即,鞠跃、李啸、于海这些人纷纷带头立身,让后将盏中的浊酒半洒身前。 &ldo;弟兄们,一路走好!&rdo; 一声其喝,濡河营的弟兄们才坐下饱腹。 上阶台处,王康看到此景,心叹濡河营的儿郎忠义,甚至于有这么些儿郎立身此地,他何怕那些胡骑?换言之,若大魏多些这样的儿郎,少些权势尊荣者,别说库莫奚、契丹这些东胡人,就是拥兵几十万铁骑的北方巨兽柔然,又怎敢侵略呢? 当然,这只是王康的一人所想,非那些上位者所要。 深夜,犒赏结束,濡河营的弟兄们清点整备后,就地歇息,至于张旭、鲍安二人,则被周老太爷请至周府。 府堂中,王康与周老太爷同坐上位,二人施礼入座。 那周老太爷面漏沉色,先声道:&ldo;吾儿商贾之人,贪财妄利,在这大乱之际,却还挂念着生意,其心迂腐腥臭,老夫几欲不提,但他行事不周,私自组人去斗那些胡骑,险些命丧…&rdo; 听着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张旭、鲍安皆是一愣,周老太爷话半,王康接声:&ldo;张旭,本官问你一句心里话,你实言相告!&rdo; &ldo;大人所问,在下必定如实回答!&rdo; 张旭应声,王康与周老太爷相视一眼,道:&ldo;那胡骑到底情况如何?真像你夜归一刻所言,胡骑近来不会再袭击?还有辽西郡的情况,是单单的库莫奚商贾氏族长颉氏叛乱,还是北面库莫奚将有什么动作?&rdo; 这些话一出口,张旭也愣住,他可不知道王康话指何意,一时间,张旭无言。 瞧此,周老太爷叹息一声,虽然张旭不明二人到底何意,可是其中的感觉让张旭知道,周老太爷一定是碰到什么难事,甚至于胡人叛乱有干系。 思量片刻,张旭抱拳:&ldo;周老太爷,我张旭接连受您照看恩泽,此间您若有事,我必定尽心去做,敬请直言!&rdo; 话意落地,王康从旁开口:&ldo;老爷子,旭倌乃是忠义刚勇之人,有他这句话,地平定然无忧!&rdo; 周老爷子点点头,道:&ldo;旭倌,此乃家丑,但为了老夫那不争气的儿子,也只能让你走趟险,之前,地平暗走皮货盐铁于辽西郡,归来时赚了一批钱粮,虽然钱粮被胡骑劫走,这无关紧要,关键是钱粮里带着账本,乃是周地平与北方诸部的清单,现在内乱不断,外侵将起,万一胡骑真的来袭,我周家的所为必定被那些胡人所迫,成为走狗,从,悖逆大魏,不从,满门皆灭,所以王大人刚才问你…辽西郡的胡骑到底会不会来袭?若无可能,老夫想恳求你辽西郡走一遭,寻到那批钱粮,一把火烧了,毁了账本,保周家一个平安!&rdo; 听到这些,张旭蒙了,他想过周老太爷会要他做些什么事,可万万没想到是去闯龙潭虎穴。 见张旭半晌不应,周老太爷面色焦虑,几欲躬身反礼相待,还是王康从旁携拦,才没有让周老太爷做出那掉面皮的事。 &ldo;老爷子,此事凶险,在辽西郡情况不明之际,在下去那里,无异于九死一生,但…&rdo;思量片刻,张旭最终正声:&ldo;老爷子待我不薄,所以我愿走险一遭,为老爷子解围!&rdo; 有了张旭这话,周老爷子感动直至,那王康也道:&ldo;不过你放心,我会让鲍安护送你,直到辽西郡边界!至于你父,也会由县府和周府一同帮衬养之!&rdo; 离开周府后,鲍安与张旭结伴归营,只是鲍安一路上欲言欲止,张旭道:&ldo;鲍大哥,你到底怎么了?&rdo;&ldo;旭倌,我…我心中有愧!&rdo; 鲍安憋了半晌,说出这话,张旭听之叹息,笑笑不应,鲍安道:&ldo;原本周老太爷是让我去,可是我自知凶险不定,便推脱阻拦了,让后举荐了你…旭倌…我…&rdo; &ldo;鲍大哥,你上有老母,下有妻儿,不去是对的,我就一个老爹,且受周老太爷那么多恩,危难之际,真要不去,还能安身?&rdo; 张旭也算看得透彻,所以他很释然,末了张旭冲鲍安道:&ldo;只是我这一去,归来不定,所以老爹的事…有劳鲍大哥了!&rdo; &ldo;旭倌,你放心,我不死,你爹就是我爹,我绝对会把他当做亲老子养!&rdo; 鲍安立誓,可张旭心中却涟漪不断,正如古语所言,世事难料,他却常常碰到。 回到小校场,张旭着装行头,便欲离开,可是李啸早已通过府中小吏的琐碎话知道张旭的事,故而在张旭悄悄离开时,李啸突然在营门外出现,拦住张旭的去路。 &ldo;旗主,去辽西郡,一人无助,九死一生!&rdo; 此言入耳,张旭惊蛰一下,待看清来人,张旭笑道:&ldo;莫要小看我!&rdo; &ldo;什么叫小看,旭倌,你我兄弟一场,平州城走了一遭,相伴得生,现在这一趟,如何能少得了我!&rdo; 话起话落,张旭转身,鞠跃也从暗处走出来,显然是李啸将此事告知了鞠跃。 看着二人,张旭心里湿热,那鞠跃已经皮甲着身,腰刀角弓背挂,看来是准备好了,至于李啸,一声呼哨,竟然有几匹马出现,张旭细眼一看,竟然是于海,到这里,张旭彻底眼浑了。 &ldo;营尉,我于海原本就是个村中混子,追你跟战,才算活的像个爷们,既然你去凶险之地,我又是个光棍独杆,索性跟你了!&rdo; 眼看三人意已决,张旭不再多言,他冲三人躬拜一谢,牵马上骑,不多时,四人匆匆离开,向辽西郡赶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车焜朔之计 县城中城东周府偏院,张海贵被周老爷子接至此地,代以照料。 此刻,张海贵独坐屋中,那鲍安心愧张旭,前来安声,可人到近前,鲍安却无以言对。 倒是张海贵低声自语:&ldo;唉…旭倌,你爷爷走上波折路,一生为功业,你到底也走上这路了,但愿老爷子在天有灵,保佑你平安无事!&rdo; 营州昌黎郡南,小雁关,此处乃是营州直连内境的必经之路,由于贾鼎庆的暗通私连,使得库莫奚的铁骑如入无人之境,而小雁关不过五百人守兵,在面对库莫奚大军的突袭,根本无力可挡,也就半日功夫,小雁关失守,驻守都将及所部五百营州子弟兵全部战死。 立在小雁关的城楼上,阿会部的埃斤首领阿吾摩远望南景,心中不觉升起一股狮临天下的雄威。 &ldo;北魏富饶,沃土千里,此等天国何时能臣服库莫奚的铁骑?&rdo; 感慨中,贴身奴隶温不勒匆匆上来,道:&ldo;主人,半刻前,处克部的一那菱速台首领私自带领处克部骑兵离开小雁关,向西南方向奔进!&rdo; 听得这个消息,阿吾摩顿时皱眉:&ldo;这个一那菱速台,当真是长着豺狼心的贪婪种!&rdo; &ldo;主人,咱们怎么办?也要跟进出击么?&rdo; &ldo;不可!&rdo; 阿吾摩直接断言:&ldo;昨日昌黎郡方向传来消息,贾鼎庆那家伙无能,于城内发生内讧,被手下夺权杀了,现在营州五千铁骑已经出击,若是贸然南进,五千营州铁骑从后袭击,封了咱们的退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小雁关就是关键,当有阿会部的勇士亲自把守!&rdo; &ldo;奴下明白!&rdo; 温不勒知主深意,暗中得令离开。 阿吾摩随后召来族中千帐主失吉忽秃忽,命率帐下骑兵,向辽西郡方向开进,与长颉氏接头,运送粮草钱银铁器归来,至于掠夺的事,阿吾摩任由其它五部勇士去做,他不会在营州有变的情况下继续冒险。 只是奥失部的首领和稽赤乐一直跟随阿会部的脚步,从阿吾摩暗通营州将领时,和稽赤乐便留了个心眼,虽说库莫奚六部以阿会部为首,但是胡人天性贪婪自私,阿吾摩又是百年来出现的精明强主,他绝对不会放任六部分裂,故此和稽赤乐加倍小心,以免自己的族人和勇士成为阿吾摩上成天威的炮灰。 在阿会部下令诸部自行劫掠,仲冬前返回小雁关北撤时,除了奥失部按兵不动,其它部族皆兵出南进,散尽大魏的土地。 &ldo;首领,为何我们不出击劫掠,若是走的慢了,这北魏东界诸州县镇可都被搜刮干净,咱们岂不是白来一趟?&rdo; 面对和稽赤乐的作为,手下族将甚是不明。那合撒儿当众质问,惹来和稽赤乐的怒斥:&ldo;蠢货,你可知道荒丘里,流下之内,为何总会有肥尸陷落?&rdo; &ldo;当然是死去的猎物诱因后来者贪吃,一只接一只的落入死亡之地!&rdo; 合撒儿粗声,也就话落,合撒儿忽然反应过来,连带着其它将领也反应过来,只是劳神伤力的率领万余族中勇骑来到大魏土地走一遭,让后空手回去,就算手下这些帐户头领不说什么,奥失部的子民也会犯怒和稽赤乐的无能,于是和稽赤乐思量片刻,冲合撒儿道:&ldo;你立刻去召阿儿剌、木合里来!&rdo; 不多时,奥失部千帐主阿儿剌、木合里赶来。 &ldo;首领有何要令?&rdo; 二人魁梧壮硕,乃是和稽赤乐的左右战将,此番库莫奚南进看似整齐划一,实则各有心思,和稽赤乐为人老奸巨猾,定然不会做那傻狍子,任人宰割。 &ldo;你二人听着,此番诸部劫掠大魏,不过豺狼掠食,而营州昌黎郡方向魏人动向不明,所以我要你二人率领帐下雄兵,保住奥失部的退路,如若有失,可是死无葬身之地!&rdo; 听得和稽赤乐言重似山,阿儿剌与木合里不敢大意丝毫,当即领命离开,于后,奥失部两支骑队回驻小雁关的关外,对于这个情况,阿吾摩皱眉了。 &ldo;和稽赤乐搞什么鬼,竟然把自己的人放在关外,难不成他不信任我?&rdo; 在这般狐疑中,和稽赤乐来到阿会部的营地,亲见阿吾摩,两个聪明人相见,话不用多,只要利撇三分,当和如一人。 末了,阿吾摩冲和稽赤乐道:&ldo;和稽首领,既然你我同心进退,那我不妨请你到辽西郡走一遭,长颉氏从魏人商道筹措粮草二十万石,你若去了,我分你一半,也算是你我情义之交!&rdo; 对于这话,和稽赤乐明白,阿吾摩是在收买自己,以免在这个当口,造成库莫奚六部生乱,稍稍思索厉害,和稽赤乐立刻同意,待和稽赤乐率族骑尾随失吉忽秃忽前往辽西郡后,随军同进的宗大人来了。 &ldo;埃斤首领,阿会部若是想真正一统库莫奚,造就一支强大的铁骑,奥失部的和稽赤乐可是您的一大绊脚石!&rdo; &ldo;宗大人所言,本首领心中清楚!&rdo;阿吾摩当然自到其意:&ldo;只是宗大人,现在我部已经入了魏土,那平城方向,我部的人是否该撤回来了?否则外戚与皇帝之间的战斗波及开来,我部的勇士岂不是要遭受牵连?&rdo; &ldo;此乃首领自己所虑,非在下可言!&rdo;宗大人淡声应之,阿吾摩思量片刻,立刻召来亲信奴隶,传书飞骑,赶往平城,召阿史那思石归来!&rdo; 平城。 随着平幽二地战事将近息声,陇地朔方、吐京郡战事旗向皇尊,杜元宝的处境已经从泰山之顶落入深潭谷底,现在,杜元宝的朝堂声势已经微乎其微,除了弟弟杜胤宝还掌握着司隶校尉,那童文耀、贾逵等人已经被文成帝下令革职在家,罪名便是近来待政不恭,如此荒唐的架空,使得满朝文武都看清,文成帝的屠刀要落首杜元宝了。 &ldo;王爷,事到如今,属下有一险招,恳请王爷思量!&rdo; 延尉史车焜朔谏言,杜元宝心躁沉声:&ldo;讲!&rdo; 第一百五十二章外戚绝命 &ldo;库莫奚已经入境东界诸州,虽然王爷暗令贾鼎庆将军与之周转,但是胡人生性贪婪,必定不会照规矩来,而文成帝也已上书房议事,欲令幽州地界上的步六孤尼、拓跋惠寿、拓跋小新成转战营州,抵御库莫奚,在此之际,王爷可借着陛下目光东看时,入宫觐见太后,求其恩典,太后心慈,绝对会应,那样的话,纵然陛下想要下罪您,也无言可出,而您则可以借着这个机会…&rdo; 话至最后车焜朔面漏凶光,狠声欲冷,杜元宝虽然明白其意所在,可他却心有犹豫,急躁中,车焜朔突现一句:&ldo;王爷不见当年宗爱之为也?&rdo; 这话入耳,杜元宝几如身陷冰窟,冷刺心魂:&ldo;此等大逆不道之路,岂能本王选走?&rdo; 但车焜朔却没有丝毫的让步,他近身沉声:&ldo;王爷,杜氏百年基业,从此路,拼此行,或许有三分生机,不从不拼,当终结杜氏门庭,此非你初选所为?&rdo; &ldo;莫要再说了!&rdo;杜元宝以外戚身份,继承祖业,得高位,立高堂,但是让他祸乱朝纲,他到底没有那份勇气。 见此,车焜朔怒声:&ldo;庸主,不当某之辅!&rdo; 撂下这话,杜元宝惊怕怒气满面,却不得强势羁押车焜朔,待那车焜朔离开,其子杜世衡进来,跪地哀声:&ldo;爹,事已至此,莫要再错下去了,陛下接连剪搏爹的羽翼,已经深意明露,爹,儿求你收手,告罪上庭,保家一线生机吧!&rdo; 按说杜元宝心胆弱力三分,比之当年的宦官贼臣宗爱差的多,且刚刚车焜朔行狠计,谋生途的法子他又不敢做,应该顺着杜世衡的话,给自己留个后,就算文成帝不饶自己性命,也顶多灭其主族三系,而非全杀。 可杜元宝痛恨其子懦弱,待杜世衡哀声求饶话出,杜元宝竟然横起一根筋,怒斥:&ldo;竖子尔,废身有何用?滚!&rdo; 杜世衡被骂离府,杜元宝急忙命人寻回欲将离都的车焜朔。 &ldo;卿之言,本王当何向使力?&rdo; &ldo;目前之看,唯有保太后可拖!&rdo; 车焜朔谏言定向,杜元宝立刻入城拜见保太后。 这保太后乃是文成帝拓拔睿的奶母,虽不是亲生,可乳血之情,早已骨髓相连,故而文成帝敕封保太后之位,尊养处优,万事荣华。 平阳宫,保太后得知京兆王杜元宝来见,骤时惊讶。 &ldo;杜元宝乃是朝堂重臣,何时与某身有过交连?怎地此刻来见?&rdo; 保太后狐疑不解,恰好冯皇后因冬月庙堂供奉朝礼的事来见保太后,巧然得知杜元宝要来见保太后,冯皇后稍一思量,立时道:&ldo;阿母切莫召见!&rdo; &ldo;此是为何?&rdo; 保太后常年居于宫中,并不知晓外事,但冯太后却非两耳不闻者,身为文成帝的后妃,她聪慧机敏,外有母仪之尊,内后高者之荣,此是杜元宝来求保太后,不外乎求情托辞,以保太后在文成帝面前的尊位,万一不明其深意,于堂上请旨,文成帝顾忌保太后的养育之情,必定不会托辞,介时再给那外戚之臣有什么机会,可有害了文成帝。 于是冯太后一席言说,保太后恍然大悟:&ldo;睿儿乃是一国之君,所为天下百姓,某身乃老妪,怎敢乱了睿儿的大业,这事做不得…做不得…&rdo; 保太后虽说不是文成帝亲母,可十几年的养育早已比之亲子,让她害自己的儿子,保太后宁愿自杀。 眼看保太后忧怒骤起,冯皇后急忙言:&ldo;阿母,其实那外戚强顶陛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传闻现在的陇地、平幽叛乱,皆与杜元宝有关,只因陛下座前忠臣良将密布,杜元宝才没有机会,现在他势弱入底,想要从您这里寻机,您不妨假意从之,如此给陛下一个后起待伏的机会?&rdo; &ldo;老身全凭皇后所言!&rdo; 平阳宫门外,杜元宝稳身如塔,侯等接见,待内侍来传,杜元宝入庭便拜,几言相扯,杜元宝泪泣自家当年,保太后心软,也随之哀声,末了保太后道:&ldo;王爷所言,老身必定相告陛下,求其开恩,以保杜氏英烈门楣!&rdo; &ldo;多谢保太后!&rdo; 杜元宝拜谢离开后,赶紧与车焜朔去见二弟杜胤宝,时至此刻,杜胤宝的司隶校尉当的甚是难受,之前九门营提督乙浑还与自己道貌相连,可是不知怎地,就在王景文败战消息传来,这位老家伙突然抱病在府,不见任何人,直到文成帝上府,其子乙巳荄竟然升位明堂丞,于后,乙浑调派九门营各营兵甲,加强皇城防范,同时,新任提督令平阳公贾仁爱领巡司隶府,更明目张胆监察司隶校场,可见其心。 就在两日前,杜胤宝的司隶营在城中巡查,与九门营的将士相对起事,结果司隶营的几名小校被抓紧上京府,而九门营的人却当街释放,至此,杜胤宝心里知道,文成帝要对他们下手了。 待杜元宝来见杜胤宝,二人一合计,杜胤宝顿时被杜元宝的话给惊呆。 &ldo;大哥,暗谋皇尊,此事可是大逆不道,后果将是灭九族啊…&rdo; &ldo;事到如今,本王还有路可走么?&rdo;杜元宝也是横下一条心,他交代道:&ldo;明日朝堂晨议,文成帝必定会调令平幽处的剿贼军队东进辽西,抵战库莫奚外族,以往常之例,文成帝必定携百官前往皇祠告天,以求得先皇庇护,而你立刻集结司隶营,于皇祠外待命,本王另着人密合城外的阿史那思石,他手下也有五百胡骑,以备事变!&rdo; &ldo;大哥…真的要这样做?您可想好了?现在弱败,死不过你我二人,若是明日败,可就是杜氏九族啊!&rdo; 杜胤宝脸色煞白,饶是杜元宝心魂已至疯癫,那股子怯意早就被弱子给激散乌有。 &ldo;废话少说,立刻去办,成败在此一举!&rdo; 于后,杜元宝回府召来建宁王拓跋崇,细细交代所做,以备明日惊变所为。 第一百五十三章外戚绝命2 虽然之前拓跋崇的儿子拓跋丽没有调派家奴来都,可拓跋崇还是以千金赏赐,召雇江湖凶徒五百人,于城北待令,可见其心当诛。 入夜,杜元宝独做后府祠堂,面对家族先辈的灵位,杜元宝焚香叩首:&ldo;愚儿无能,致使杜氏步入夕阳末路,但请先辈开眼,保儿明日无忧,重放杜氏辉煌!&rdo; 身后,杜元宝肱骨之从车焜朔颔首候命,待杜元宝祷告完毕,车焜朔上前领命,杜元宝道:&ldo;你速速出城,领拓跋崇、阿史那思石,明日,不成功,便成仁!&rdo; &ldo;王爷放心,属下命得自王爷,时至此刻,依旧归于王爷,属下告退!&rdo; 车焜朔离开王府,直接从平城东门出城,在延水镇,阿史那思石早就接到杜元宝的密令,按说阿史那思石奉阿吾摩的令来此寻连,既然杜元宝已经上钩,让他们的库莫奚铁骑轻松进入魏地,阿史那思石就应该离开平城,赶赴东界诸州,以见阿吾摩,如此领功得赏,可杜元宝的密令厚禄诱人,阿史那思石实在不忍放弃,况且以他的眼界,自然看不清杜元宝落势谷底的局面。 于是乎,阿史那思石胆大包天,集合此行的五百胡骑,着装备战,只为那虚无缥缈的利益来一场搏斗。 寅时,拓跋崇派人来告阿史那思石,言曰骑将欲动,早做准备,阿史那思石立刻率领人马赶往拓跋崇所在的庄园。 园内,车焜朔正与拓跋崇相令。 &ldo;明日,你等率人提前进入皇祠,以皇城禁军的身份,蒙混入皇祠东面的青林山,介时会有人接应你们!&rdo; 听得车焜朔的话,拓跋崇躬声领命:&ldo;大人放心,本王必定不负王爷所拖!&rdo; 话落,车焜朔看到阿史那思石入庭,这胡人与拓跋崇的尊礼敬上不同,他粗狂豪迈,不拘魏风礼节。 &ldo;何时出发,斩下那小皇头颅,以立京兆王的天威!&rdo; 阿史那思石粗声惹来车焜朔的目瞪:&ldo;休要放肆,若是走漏风声,小心你的脑袋!&rdo; &ldo;哈哈哈!&rdo;阿史那思石笑道:&ldo;老子的脑袋磕硬着呢!&rdo; 一言扯过,车焜朔道:&ldo;现在让你的人全都换上九门营的军甲,记住,让你的人全都变作哑巴,一字一句都不要说哈!&rdo; &ldo;老子明白!&rdo;阿史那思石笑令呼呵,旋即,五百胡骑纷纷宽衣解带,褪去库莫奚的斜身皮甲,让后换上杜胤宝暗中送来的九门军军甲。 待所有的事准备妥当,车焜朔带着阿史那思石、拓跋崇向平城北面的皇祠赶去。 皇祠乃是北魏皇室所见的历代先祖陵墓,诸如太武皇帝、明元皇帝等诸位先代英主,死后皆葬在此地,其陵墓涵括三山之地,为主陵所在望宗山,龙气浮荡青林山,以及门庭守护卫灵山。 三山绵延相连,诸如三星拱月,牢牢把着北魏的天庭之脉,正因如此,每每外族战起,历代皇帝都要来此祭拜告天,以保国事顺利。 现在库莫奚由营州北界袭入魏地,十万铁骑非同小可,加之内乱未灭,文成帝必定要求告先祖,以保北魏平安,而杜元宝就是要在这个时候,袭击文成帝,让后在百官从身左右之际,上位高庭,改立旁子为帝,以己化身摄政王,成就千秋霸业。 当然杜元宝想的很美好,似乎他并未把文成帝看做那灭斩宗爱宦官祸乱的英主,可实际上他的所作所为就像笼中的猴子,只等观者厌倦,一刀落下,看来他脖子上那颗斗大的脑袋。 永寿宫,文成帝坐居上首,身旁,冯皇后侍奉陪伴。 此刻的文成帝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为即将到来的白日屠杀而冥想。 &ldo;朕这么做…是不是有些残忍了!&rdo; 冷不丁的文成帝说出这话,冯皇后听了,抬手退下侍女奴婢,那些人很知趣的出门闭门,就连文成帝的内侍近臣伊娄心也落下风屛纱,立在门庭后,以待帝唤。 &ldo;陛下,妾身虽为女流之辈,不懂朝中大事,可有一句话却说的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少年英姿,入主大魏,平宦官之乱,灭四庭之反,此乃力挽狂澜于洪流中,现在外族侵犯,要不了多久,东界诸州的百姓就会告急落入苦海,与他们比起来,杜元宝这等居功自傲、萌荫先列的权势者当真混也!&rdo; 一席话说的文成帝心中稍稍开畅,与其父拓跋晃相比,文成帝多了几分刚烈,或者说,文成帝的爹爹景穆太子当年若是果断一些,也就不会被宗爱那等阴阳人所害,更不会让太祖武皇帝毙命其手,现在杜元宝的情况与宗爱甚是相似,不同之处在于文成帝并没有被其威其势所蒙蔽双眼,此当为北魏一大幸事。 &ldo;也罢,朕顺天承命,知道该怎么做,皇后,好生歇着!&rdo; 话落,文成帝起身,冯皇后立刻跪拜文成帝。 长寿宫门外,殿中尚书顺阳公、禁军统领、辅国将军拓跋郁早已甲胄临身,率皇城禁军候等皇帝。 &ldo;陛下!&rdo; 拓跋郁上前恭礼低声,文成帝点点头,拓跋郁当即回身粗声:&ldo;出发!&rdo; 不多时,拓跋郁率领所部近卫司两千精甲离开长寿宫,消失不见,而文成帝则与另一侧候身的步六孤俟、尚书杨保年、明堂丞乙巳荄等臣子上驾前往大雄宝殿。 卯时一刻,皇宫中门大开,御林军披甲执槊,立宣武门至华清门的宫道上,而在大雄宝殿中,满朝文武、贵族权者皆立身候命,只等内侍尖声呼呵陛下驾到! 百官才躬身跪地,呼声言之。 &ldo;众卿平身!&rdo; 文成帝落座出言,百官谢礼,于后,殿中尚书长孙渴侯下言上庭,百官听之,或是震撼,或是默声,或是请战,总之反应不一,乱做一团,在这期间,步六孤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反观杜元宝,也是沉面无色。 待喧杂声落下,长孙渴候才上表文成帝,以告先祖,求天威之言,为抵战库莫奚外侵而出。 第一百五十四章外戚绝命3 对此,文成帝毫无异议,于是长孙渴候代为上庭,令出百官,即刻出宫往皇祠,听到这话,杜元宝那闭目的双眼陡然睁开,让后再度随众躬声:&ldo;愿陛下与天同安!&rdo; 辰时一刻,文成帝驾起皇祠,百官随行,御林军前后护卫,声势浩大,所经之处,百姓皆要避让跪地,叩首以畏天恩。 只是文成帝驾起行进,那杜元宝之弟杜胤宝也在暗动。 时至北门,杜胤宝以司隶校尉恭迎之尊,近前上言文成帝。 &ldo;臣司隶校尉杜胤宝携军左右,护陛下之安!&rdo; 看着此人,文成帝道:&ldo;准!&rdo; 一字龙威,杜胤宝不知怎地,只道后脊发冷,可事到当口,他又有何路可退? 待令落立身,杜胤宝退至驾侧,与御林军的随驾将领卫尉监、左中郎将穆多候同列,这穆多候看了杜胤宝一眼,眉宇中似漏出些许怒气,杜胤宝心中虚荡,并不敢应。 于后,平城北门大开,文成帝帝驾鱼贯而出,百官依次同跟,路上,整个帝驾队伍十分安静,除了人息马踏,几乎再无声音。 时至巳时一刻,帝驾队伍来到皇祠前,由于此为山地,文成帝要步行而入,且卫灵山的中门道比之宫道要窄,所以御林军只两侧守卫之后,剩下的人只能并列三行,至于其它的侍从,则要再往后派,如此从天望下去,文成帝这一行告慰先祖、求得庇护的队伍宛如长龙一般。 当文成帝驾行山道入门,杜元宝、步六孤俟等人紧随其后,再往后便是百官。 杜胤宝见此,立刻命司隶营的甲士上前封门,以卫其安,穆多候瞧此,顿时上前急言。 &ldo;司隶校尉此时作何?某等随军卫护还未到地方,你怎可封闭道路?&rdo; &ldo;南阳公,陛下安危,内归御林军、禁军,外交九门营,某身为司隶校尉,执掌九门营精锐中的精锐,此时必定护卫左右,万一出事,某的脑袋可不够顶罪!&rdo; 杜胤宝说的铿锵有力,穆多候一时无言以对,只能与所部御林军在外守卫,借此机会,杜胤宝命亲信司马仝贯从小道赶往青林山,寻机密略。 前往望宗山上的石阶路上,步六孤俟与杜元宝低言相对。 &ldo;京兆王,此番库莫奚入境袭掠,不知王爷有何良策?&rdo; 对于这话,杜元宝沉笑:&ldo;御史台大人,您老当年随先皇征战南北,见多识广,对于外族之事,自当比本王高名的多…&rdo; &ldo;王爷过奖了!&rdo;步六孤俟自知虚言相对,如何会受杜元宝的捧?一来二去,二人话锋愈发激烈,其后随驾的乙浑开口:&ldo;御史台大人,京兆王,陛下已经入殿了!&rdo; 二人顺声看去,文成帝果真已经进入皇祠大殿,于是二人赶紧追随上去,也就半个时辰,文成帝焚香告祖结束,借着期间的空当,杜元宝赶紧道:&ldo;陛下此番来皇祠告祖求安,想来诸位先皇先帝会保佑陛下的!&rdo; &ldo;但愿如此!&rdo;文成帝淡淡相对,杜元宝顿了顿:&ldo;陛下,臣听闻青林山崖处出了奇像,不知是不是天顾陛下之福降,此番来此,不如去观一二,说不定当真是大魏福瑞!&rdo; 这话入耳,文成帝面漏惊色:&ldo;京兆王所言当真?&rdo; &ldo;这…&rdo;杜元宝笑笑:&ldo;臣也是听闻,不曾见过,若是陛下准许,臣也想去看看!&rdo; &ldo;既然是福瑞,在当下叛乱四起,外族侵略之际,朕着实想要瞧瞧看,族中给朕降了什么福瑞!&rdo;话落,文成帝转驾青林山。 青林山上,青峰绿林,云雾缭绕,当如一片仙境之地,行进的路上,文成帝一副沉然其中的模样,只是随着他们深入青林山山道林间,那杜元宝似乎神情焦虑起来。 也就同时,司隶校尉杜胤宝从前面奔来。 &ldo;陛下,前方道有断缺,不可通过,请陛下转驾旁路!再观福瑞!&rdo; &ldo;道路断缺?&rdo; 文成帝眉宇微皱,愠怒已出,一旁步六孤俟当即道:&ldo;既然道缺,就此转驾回宫罢了!&rdo; &ldo;请陛下思量!&rdo; 杜元宝话出反意,让文成帝抬脚欲收,身为臣下之人,若上尊者无心行事,下人当为顺之,哪能像杜元宝这样反其道上言,这样只会让上位者更加恼怒。 但瞧着杜元宝的神色,不像随意一说,一时间,文成帝开口:&ldo;京兆王,朕告祖求福,乃是当国之重,你口中所为的福瑞看不看皆可,现在道路已缺,无法前去,为何还要谏言朕?&rdo; &ldo;陛下,福瑞乃是天兆,天降祥兆,预示着大魏千秋万世,陛下半途而归,于国不利!&rdo; 杜元宝这话一出口,就显得有些过分,文成帝面沉,步六孤俟顿时怒声:&ldo;杜元宝,你三翻四次阻拦陛下归驾,到底是何居心?速速闪开,否则莫怪老夫不客气!&rdo; 眼看步六孤俟怒气彪出,老须飞展,杜元宝却依然自行其事,末了杜胤宝道:&ldo;陛下,请移驾福瑞所在,为民求安!&rdo; 话落,杜胤宝及身后的司隶营将们纷纷跪地,至此,文成帝冷声:&ldo;杜元宝,若朕执意不去,难不成你要逼宫强掳?&rdo; &ldo;臣不敢!&rdo; 杜元宝保持着臣尊,可他却丝毫未行臣事,文成帝冷笑:&ldo;你不敢?事至此刻,朕想言几句!&rdo; &ldo;请陛下教诲!&rdo; &ldo;陇地叛乱,平幽起事,那些悖逆者皆以败落,不知京兆王有何想法?当初你爹西去,未告上庭,便私自白礼,这又算什么?朝堂大臣,处处不从朝,京兆王…你可还有话说!&rdo; 文成帝暗意撂明,杜元宝面色骤变,约莫一息功夫,杜元宝缓了口气,扯下最后一丝脸皮:&ldo;陛下,臣从太武帝,南征西走,北进东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一令减政,臣等受之心寒,恳请陛下看在太武帝的族制上…&rdo; 话不落地,步六孤俟大喝:&ldo;杜元宝,你敢拿先帝欺压当今圣君,你莫不是要造反?来人,与老夫拿下这叛贼!&rdo; 第一百五十五章外戚绝命4 一令急出,步六孤俟身后的几名皇庭近卫立刻冲出,护在左右。 结果杜胤宝却立时抽刀迎对:&ldo;尔等退下,否则本将的刀锋不认人!&rdo; 眼看杜元宝、杜胤宝兄弟反意显露,步六孤俟不敢大意丝毫,他立刻护身文成帝向后急撤,让后命近卫挡在杜元宝面前。 杜元宝见步六孤俟要与文成帝撤逃,顿时急声:&ldo;步六孤俟挟皇自为,诸位将领,与本王杀了步六孤俟,救出陛下!&rdo; 与此同时,在望宗山门庭前,乙浑与百官候等文成帝观望福瑞归来,相较于诸臣暗中芸芸,所说不知其然的情况,乙浑倒是安心的很:&ldo;杜元宝啊杜元宝,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用什么天降福瑞来讨文成帝的欢心,只怕这法子也太蠢了!&rdo; 乙浑低声唾言中,身后的山道上,杜元宝的府上军侯贺葛脱竟然带着兵甲奔来,这把乙浑看的心中一紧。 &ldo;尔等粗野匹夫,此乃皇祠重地,我等身为朝中重臣,也当小心翼翼,轻步前行,尔等胡乱狂奔,成何体统?若是饶了历代先皇的灵寝,你们的项上人头必定要挪挪位置!&rdo; 贺葛脱私自领兵奔来,使得朝中的言官怒声相对,那散骑常侍、中书博士卢玄在言官怒斥中上前一步:&ldo;站住!&rdo; 面对言官与朝中大员的相连拦声,贺葛脱立住身形,大步奔来,在卢玄话未接音时,贺葛脱突然抽刀,冲着言官砍了下去。 &ldo;御史台步六孤俟携功以尊,叛乱青林山,我等奉命来救,尔等谁拦,当为叛贼!&rdo; 一声怒喝,百官皆惊,那卢玄虽然位重名高,可是与粗野匹夫的刀锋相比,他一时间还真拿捏不准贺葛脱的心思。 犹豫瞬息,贺葛脱大手一挥,身后的京兆王府家将及九门营司隶营的士兵们向青林山奔去,卢玄瞧此,立刻意识到有人叛乱,至于是步六孤俟,还是同行伴君的京兆王,他无法断定,急思之余,卢玄立刻召来从身心腹小吏,命其沿着望宗山的后山道,即刻下山求援。 但是杜元宝既然敢在皇祠山内行此叛逆,必定有万全的准备,这卢玄前脚派人离开望宗山门庭,后脚一司隶营小校提着颗血淋淋的人头奔来。 只见小校将人头扔在百官面前,那血糊糊的景象直接吓的卢玄等文官心颤。 &ldo;老东西们,都听好了,京兆王正在平灭叛贼,尔等谁敢妄为,一律视为叛贼同党!&rdo; 怒声下,卢玄不敢再有异动,待小校命人押解百官入望宗山的祠堂内,大门立刻紧闭,这么一来,百官只能待在此处,寸步不离。 卢玄急躁中,忽听身后有人低言,卢玄转首看去,乃是九门营提督乙浑。 &ldo;卢大人,以某之见,此必定为京兆王谋反!我等这般等候,非良策明道!&rdo; 乙浑的话让卢玄心惊:&ldo;提督大人为何如此肯定?&rdo; &ldo;九门营乃是本提督所掌,司隶营虽属九门,可直属司隶校尉杜胤宝,此人之前就有暗乱之为,现在随驾护卫,来此封道闭门,这不是谋反是什么?再者言,方才所过兵甲,皆为司隶营的兵,却未见一名御林军或者其它九门兵,从此料想,只怕司隶营的人马早已掌控此地!陛下危已!&rdo; &ldo;什么?&rdo;卢玄惊蛰:&ldo;陛下有危,我等不能相救,岂不是自罪难逃!&rdo; &ldo;卢大人,本提督有一法子,可破叛军求得援兵,只不过需要卢大人舍身拼一把!&rdo;乙浑请声,卢玄虽是文人,可忠上奉君,乃是一老臣也,此间能够救陛下,他就是舍了这条老命也无所谓! &ldo;提督大人快快说策,纵然把老夫大卸八块,老夫也愿意!&rdo; 乙浑观望一下庭外境况,急声:&ldo;杜元宝叛乱,不过是借势立威,他不敢杀你们这些大臣,否则大魏祸水能够将他冲的支离破碎,所以请卢大人带着百官怒质叛兵,某趁乱离开,只要出了此地,以某在九门营的声威,纵然是司隶营的兵,也得听命三分,如此可到山下调令卫尉监穆多候的御林军来此!&rdo; &ldo;甚好,甚好!&rdo; 说罢,卢玄一令诸官,在这祠堂内,卢玄算是文成帝阶下的上三臣之一,所以他足够携威号令百官,想来就如乙浑所言,庭门外的那些粗野匹夫还真不该把他们全杀了,否则他们这些人一死,北魏可真就遭临山崩地裂之难了。 也就一息功夫,祠堂内传来怒骂砸门声,门外的小校听之怒起,携刀带人冲入。 &ldo;老东西们,再乱叫,老子宰了你!&rdo; 小校声出,没想到卢玄直接抄起鞋帮砸来,只把小校打的满脸蒙,紧跟着,那些个百官也都不要命似的伸长脖子扑上来,小校直接被景象吓住,借着这个机会,乙浑从偏门旁快速出去。 顺着山道下来,迎面一队司隶营兵甲奔来,直接拦住乙浑。 可乙浑不慌不忙,一脸傲骨尊气,从腰间拿出九门营的令牌后,这些司隶营的兵士不明现状深意,自然不敢冒犯乙浑,甚至于乙浑还命这些人与己速速下山,求救援兵。 之所以会有这般情况,乃是杜元宝、杜胤宝的叛乱行为根本就不得人心,故而司隶营的三千精甲,除了几个杜胤宝的几个心腹校尉、都尉知道,其余兵士仅仅是服从命令罢了,也就半刻不过,乙浑来至望宗山脚下。 由于山道颇长,乙浑跑的气喘吁吁,几乎把肺给喘出来。 山门庭道外,御林军卫尉监穆多候与司隶营的司马陈长鹤对立相待,按照杜胤宝之前的命令,除了司隶营先一步进入皇祠三山内,其余兵马,皆不得入,故此陈长鹤强令在此,穆多候在没有惊变的情况,又不得见文成帝,也无法通告,自然不敢强行进入,否则一旦产生兵斗,可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只是随着乙浑气喘吁吁的跑出来,穆多候先是一惊,跟着急身上前,陈长鹤见了,立刻呼声:&ldo;拦住他们!&rdo; 第一百五十六章外戚绝命4 可乙浑声快,陈长鹤的士兵稍慢一息。 &ldo;杜元宝叛乱悖逆,行刺陛下于青林山,穆多候,速速救驾,速速救驾!&rdo; 此话一出,穆多候顿时大怒:&ldo;陈长鹤,尔等叛贼,畜生也!&rdo; 一喝扬威刺心,陈长鹤怒之前来呼声的乙浑,直接抽刀与所部兵士动手,但穆多候的御林军就如洪水,直接冲向陈长鹤的兵阵。 瞬间,双方战作一团,那乙浑呼声之后,身后的一队司隶营兵士也蒙了,他们还以为是护送九门营提督来寻其它救助,没想到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造反。 乱斗中,乙浑也够机敏,他直接回身,怒喝这一队司隶营的兵士:&ldo;尔等身为魏人,不思尽忠扬名,蒙荫族氏后代,当真偏要行死路,从那贼逆之种乎?&rdo; 对于此言,本就心惊的兵士自然不敢应乙浑的令,只见小队伍长急声:&ldo;某等为兵,只懂奉上,今得提督之声,全凭提督所命!&rdo; &ldo;如此还不随本提督冲杀叛贼!&rdo; 乙浑得其言,立刻从小伍长手中夺过长刀,冲向陈长鹤等叛贼,这伍长自知事到当头,无思悔改,便护着乙浑冲杀陈长鹤,陈长鹤立身叛贼位,本就心虚,此时面对穆多候的御林军强杀攻击,也就片刻,手下诸兵散去,陈长鹤也被穆多候斩首于乱斗中。 结果掉陈长鹤,穆多候急问乙浑:&ldo;提督大人,陛下在青林山何处?&rdo; &ldo;东崖绕行,一路冲底,必可见陛下踪迹,但杜元宝谋反在前,此刻肯定有所准备,东崖伏兵…&rdo; 乙浑话不落地,穆多候已经带着人冲进山门,捡了条通往青林山的直向道,飞奔而去。 &ldo;杀…&rdo; 青林山崖西南道上,放眼望去,呼喝吼杀连连,兵甲如流,直扑那山道上的金色小队。 但是山道狭窄,辅国将军、禁军统领、南阳公拓跋郁之弟拓拔目辰颇有其兄风范,他一身青丝锦缎官府横披于肩,看起颇为不堪,可是他一手撑盾,一手提刀,死死护在文成帝身前,除此之外,文成帝的驾前亲卫三十六人如狼似虎,真可谓身刀锋无变,命丧黄泉前杀,根本没有后退丝毫。 正是在这些人的拼死之下,杜元宝眼睁睁看着文成帝一行沿着山道回撤。 &ldo;该死的…快…快杀了他们!&rdo; 杜元宝急的大呼,杜胤宝立刻命亲信吹号,待一声声号角呜鸣,在山崖及青松林内,数不清的司隶营兵士杀奔而来,有些兵士看到受围攻的敌人乃是龙旗皇驾队,一时迟疑不进,但杜胤宝的亲信校尉、都尉们早已上了贼船,不得荣华富贵,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因此这些人冲杀最为狠烈,此外,只要他们看到那个兵卒稍有迟疑,立刻抄刀砍了,如此一来,那些兵士也只能随众冲杀文成帝。 文成帝见此,立刻呼声拓拔目辰:&ldo;叛贼强劲,速速退往望宗山东谷!&rdo; 听得这话,拓拔目辰当即刀出两面,劈了奔至近前的十多名司隶营叛军,让后护着文成帝、步六孤俟向东谷小道奔去。 杜元宝看到这里,唯恐文成帝躲入山林,他呼声杜胤宝:&ldo;你立刻带人追击上去,我率人从侧面围堵,决不能让文成帝撤回望宗山!&rdo; &ldo;大哥放心,我必定斩杀他们于山道上!&rdo; 杜胤宝呼声落地,当即率领大批人马追去,而杜元宝则带着余下的人顺着山道包抄,除此之外,他急令亲信传话早就埋伏在青林山山北方向的车焜朔、拓跋崇,此二人率领五百刀客埋伏于山北,原是为了在文成帝入青林山山崖观望福瑞时,一举突袭,现在文成帝半道撤逃,他们在此无异,不如直接从青林山北奔赴望宗山山北,如此可与杜胤宝、杜元宝三面夹击,彻底将文成帝的生路给断绝。 拓跋崇、车焜朔得杜元宝来话,立刻率人向望宗山北山道奔去。 一路上,车焜朔愈发感觉不对劲,在他看来,文成帝自小表现出的临危不乱、大智大勇皆为上君之像,况且杜元宝这几年来的作为,文成帝不能不防,纵然王景文、王权毅叛乱,抗逆朝政,文成帝都以猎人暗伏的态势与杜元宝敌对,现在被围攻,他怎么会放着直通望宗山的山道不走,而是向僻静的死路老林北山行?这不就是反其道行之? &ldo;不对劲,文成帝不可能如此慌乱无度,我们不能在这么追下去!要出大乱子!&rdo; 行至一半,车焜朔急声立脚,拓跋崇粗息道:&ldo;什么不对?快些,晚了要被文成帝逃走了,那样咱们可是诛九族,死无葬身之地!&rdo; 也就话落,山林四周立刻爆发出呼喝杀声,拓跋崇听之,当即吓尿,车焜朔也是那阵势惊的面色煞白。 寻声看去,车焜朔顿时心如死灰,原来,在这望宗山与青林山的北山僻静之处,文成帝早已派禁军来此,也就百步之外的山崖上,辅国将军拓跋郁正立身观望。 &ldo;尔等叛贼,当真该死!&rdo; 一令落地,千余禁军立刻弯弓搭箭,旋即箭雨落下,也就瞬息之后,拓跋崇身中数箭毙命,至于车焜朔,妄图拼死一搏,更是被拓跋郁亲手强弓一箭,穿胸钉在树上。 结果掉这些叛贼,拓跋郁立刻率部顺着山道,绕至杜元宝、杜胤宝身后方向,至于望宗山北山那边,早有将领守备,护卫文成帝! 在杜元宝、杜胤宝奋力一搏之际,皇祠外东向的林地处,阿史那思石与拓跋丽率骑五百候等杜元宝的命令。 等候中,拓跋丽面色苍白,冷汗直流,阿史那思石瞧之,笑道:&ldo;你好歹是大魏勋贵,王爷之尊,怎地这般胆小怕事?&rdo; &ldo;道不正,身不明,行此悖逆事,如何能够胆气充足?&rdo; 事到此刻,拓跋丽还是一副胆小怯弱的模样,阿史那思石嘲弄笑了数声,一扯缰绳,道:&ldo;既然这样,那我等就不去了吧!&rdo; &ldo;什么?&rdo; 拓跋丽一惊:&ldo;你不是已近答应京兆王了?&rdo; 第一百五十七章外戚绝命5 &ldo;答应归答应,可弱势之下强行抗逆大魏皇权,此非明智之举…让我们这些人陪他送葬,哼哼…&rdo; 阿史那思石改口笑言,可把拓跋丽吓的从马背上滚下来。 &ldo;你…你…&rdo; 拓跋丽胆怯不已,语不成声,阿史那思石抬手抽刀,指着拓跋丽的脑袋道:&ldo;杜元宝自找死路,是他自己的事,指望着我们与他一起死,简直不可能,但是这身铠甲与腰牌却有所用!&rdo; 话落,阿史那思石带着人马离开,拓跋丽看到这里,整个人蒙了,至于阿史那思石为何出尔反尔,不过是有自己的打算,借着杜元宝造反文成帝,平城必定大受震荡,所有人的注意都会被吸引,而阿史那思石趁机带人冲击平城南镇的器造镇,此处乃是平城工匠汇聚之地,换做平时,阿史那思石万万不敢带人来袭,可现在,他当入无人之境。 也就一刻不过,阿史那思石来到南镇,由于他有京兆王给的腰牌,南镇守军并未强加阻拦,于是阿史那思石轻易赚开大门,来至诸多器造房,将大魏的各类器造图纸洗劫一空,扬长离去,而这也为日后库莫奚再度来袭大魏,埋下了祸根。 望宗山北,文成帝在拓拔目辰的护卫下退撤此地,身后,杜元宝带人紧追不舍。 在望宗山北谷坡方向,文成帝刹住脚步,百步之外,杜元宝早已累的气喘吁吁,不得不说,这山道着实难走,看到文成帝的皇旗停住,杜元宝怒声:&ldo;杀叛贼,保皇尊,赏钱万金!&rdo;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个兵士嗷嗷叫着冲上去,只是不等他们奔进三十步内,文成帝所在的谷坡侧向林中,箭雨如流,倾泄而来,杜元宝见此,顿时心惊魂散。 不过须臾,林中一声惊喝入耳,只把杜元宝的最后胆气给吓煞归尘。 &ldo;杜元宝,身为旧贵,只懂谋权得私,现在更敢悖逆行刺陛下,尔该当何罪!&rdo; 寻声望去,杜元宝看到外都大官都督于落拔立身禁军前,一时间,杜元宝进退不得。 &ldo;你怎么会在这里?这…这不可能!&rdo; 于落拔身为平城的外都大官都督,乃是皇庭的门神,只不过按照规矩,凡身为外都大官都督之人,不可驻留平城,而故此于落拔常年驻守北界四镇,现在突然归来,杜元宝怎能不惊,倘若杜元宝知道于落拔回来,就是再给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造反袭杀文成帝,6要知道于落拔手里可有着北界四镇精兵,八万铁甲。 现在,于落拔悄没声息的归来,更在此地率领禁军待伏杜元宝,杜元宝知道自己已经失败。 也就片刻功夫,杜胤宝从侧向林道仓皇奔来,不用猜,也是在围杀文成帝的路上遭到伏击。 &ldo;大哥,我们中计了,那拓跋郁早就率人先我们一步,待伏于望宗山与青林山北向林道中,现在我的司隶营已经溃散!&rdo; 杜胤宝说的凄惨无比,可杜元宝却越从惊怕中沉静下来,他抬头看去,在哪坡上,文成帝已经立身相望,似乎再嘲笑杜元宝。 &ldo;陛下,拓跋郁将军已经从东北边的山道杀过了,抄了叛贼杜元宝的后路!&rdo; 于落拔跪告文臣帝:&ldo;只要陛下一声令,本将立刻拿了杜元宝这畜生!&rdo; &ldo;大都督,稍安勿躁!&rdo; 文成帝安住于落拔,示意拓拔目辰,拓拔目辰立刻与近卫护盾前路,向杜元宝走来。 与此同时,在青林山的西北进口道上,穆多候、乙浑也领着人匆匆赶来,可是看到漫山的禁军旗帜后,乙浑恍然大悟:&ldo;怪不得陛下任由杜元宝请旨上言,原来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中,这么一来,杜元宝的所有亲信力量在这一刻皆要削首待罪!&rdo; 惊愕于文成帝的早有准备,乙浑与穆多候见到抄贼后路的拓跋郁,对于这名禁军将领,乙浑再莫熟悉不过,外有他乙浑掌九门营,内有拓跋郁控禁军,可以说,纵然他乙浑有什么叛逆之为,拓跋郁的禁军也有能力护的文成帝周全,也亏得他没有老眼昏花,上了杜元宝的贼船。 &ldo;提督大人,没想到你也来了!&rdo; 拓跋郁沉声,乙浑尴尬一笑:&ldo;有将军在,些许叛贼,不足为惧!&rdo; 听此,拓跋郁不再说什么,转身下令,旋即,所部禁军结阵向前压去。 半刻后,拓跋郁、乙浑、穆多候彻底将杜元宝、杜胤宝的司隶营残部给围压至望宗山北山坡林下的空地处,望着四周的情况,杜元宝仰天长啸:&ldo;老天,你到底没有保佑杜氏荣辉啊!&rdo; 这话落地,文成帝怒声:&ldo;贼行叛者,佑之何用?杜元宝,朕之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只因当年先帝的封赏功禄令,念你杜氏先辈为北魏抛头颅洒热血,不忍杀你而快,可你竟然不知悔改,此刻行径,当斩你满门!&rdo; 面对文成帝的怒斥,杜元宝一脸哀然:&ldo;成王败寇,本王有何足惜,与其做那苟延残喘的卑微小贵,不如奋起一搏,拓拔睿,事已至此,休想亲斩本王!&rdo; 声出入耳,文成帝骤然急声:&ldo;拿下他!&rdo; 拓跋郁、穆多候这些将领还未动手上前,杜元宝已经拔剑自刎,杜胤宝见了,整个人瘫软在地。 文臣帝瞧之气怒:&ldo;全部拿下,押往宗府天牢,不日处斩!&rdo; 是日,杜元宝、杜胤宝叛乱皇祠,企图袭杀文成帝败落,杜元宝立时身死,杜胤宝及其残余党羽将校三十余人、司隶营从者兵甲一千五百余皆被抓入宗府天牢,于后,文成帝下令抄家,封杜氏府邸,捉其族氏子奴三百二十余人,牵连朝官五十余户,受罪者上千人,诸如童文耀、贾逵等人,在得知杜元宝败落自杀于望宗山的消息后,全都闭门自尽,落得干脆,对于他们的家人,文成帝本意不愿牵连,但步六孤俟、卢玄、高允这些老臣全都力谏文成帝,不可留患,最终,这些官吏的家人皆被充军发配,落得凄凉的下场。 第一百五十八章火烧粮草 在接连处决主要贼党之人后,对于杜元宝之子杜世冲的处决令上,高允与卢玄上书文成帝,以其子善心不从其父叛逆,可留其命,授其爵,借以安朝堂百官的心。 步六孤俟听了,立刻反对,但高允、卢玄所言有理,且文成帝几日来斩杀落令数千人,心中早已厌倦,于是文成帝留杜世冲一命,明其袭父之爵位,降禄三等,为广平爵,有生之年,不得从官言政。 待杜元宝的叛乱告一段落,文成帝传令西征大军源贺、屋落兰会,全力以赴平灭王景文,至于平幽二地,文成帝圣旨飞来,彰威于闾若文、拓跋仁。 此二人在拓跋小新成、拓跋惠寿、步六孤尼的围攻下,早就难支,当平城杜元宝身死消息传来,二人立刻如火遇水,熄灭所有的抵抗之心。 与此同时,拓跋小新成使计离散幽州军,连日来,不断有士兵逃出城,闾若文、拓跋崇见大势已去,拓跋崇于府中引火,整个府邸都被火海所吞噬,至于闾若文,此人相较之拓跋崇,倒有几分顾后,他命人悄悄护送家眷离开幽州,向北穿过北界四镇,潜逃柔然,可拓跋惠寿的哨骑遍布整个幽州,不过几个时辰,便抓到闾若文的所有家眷,随即不做任何犹豫,将其斩首在幽州城前,到这里,闾若文心如死灰,从城头跳下,自尽于护城河中。 平灭幽州叛乱后,拓跋小新成也同时接到平城飞书,对于库莫奚的趁乱打劫作为,拓跋小新成怒不可遏,不待平州军修整,立刻开拔回进,直奔辽西。 拓跋惠寿与步六孤尼考虑鏖战幽州城近十日,各营将士疲惫不已,劝说拓跋小新成暂歇一日,让后再启程,但拓跋小新成执意要走,拓跋惠寿与步六孤尼也无法强拦,待拓跋小新成离开,步六孤尼冲拓跋惠寿道:&ldo;济阴王急战心切,恐有失算,我还是率领东镇轻骑尾随跟进,就算有什么情况,也可以照应一二!&rdo; &ldo;就依你言!&rdo; 旋即,步六孤尼率领轻骑速速开拔,只为跟上济阴王。 辽西郡,长劼启力归来后,得知长劼坎达私自妄为,去祸乱濡河县,顿时大怒。 &ldo;尔等为何不拦着他!&rdo; 怒声质问,哲勒乎哪敢应声,长劼启力一通发泄,才问道:&ldo;长劼坎达现在何处?&rdo; 哲勒乎吞吞吐吐,长劼启力立刻意识到不妙,他一把揪住哲勒乎:&ldo;说,他到底在哪?&rdo; &ldo;主人,少主人他袭击濡河县受挫,失去消息多日了,而且跟他去的那些胡骑,仅仅回来一半不到…&rdo; 话意明显,长劼启力直接瘫软在地,哲勒乎赶紧上前搀扶:&ldo;主人,非奴下不尽心,而是少主人他太过强硬,奴下不敢拦!&rdo; &ldo;那个蠢货,他到底没有听我的话…&rdo;哀声之余,长劼启力憎恨怒起,直接冲哲勒乎下令:&ldo;立刻处死郡城内的所有魏人,立刻…&rdo; 哲勒乎听之领命。不多时,胡人开始大肆屠戮辽西郡剩下的魏人,这些魏人本就没有反意,可长劼坎达的死让长劼启力怒令下来,不多时,辽西郡就变成一座只留胡人的空城。 在辽西郡南向五里外,张旭、李啸、鞠跃、于海四人飞骑赶至此地,望着烟火消无的郡城,张旭心道不好:&ldo;胡人肆虐,看来城中情况甚是危险!不如你们三人在此等候接应我…&rdo; 这话直接惹来鞠跃的反对:&ldo;旭倌,都到这一步了,让你自己去,那我们还跟来有何意义?&rdo; &ldo;没错,胡人有什么好怕,顶多是一个死字。&rdo;于海也粗声。 面对几人的全力支持,张旭不再多言,于三人假作装扮后,向辽西郡赶去。 城门前,一群胡人在呼喝饮酒,相较于魏人的严密守城习惯,这些胡人刚刚屠杀城中的魏人,正值高兴之处,并不在意来往人,或许他都以为辽西郡只剩下胡人了。 正是这般缘故,张旭几人轻易进来,只是他们看到城内的景象后,顿时惊心不已。 在哪街道上,到处都是魏人的尸首,更为可怕的是一些胡人将魏人的脑袋割下吊在街道旁的行栏柱子上,以示其威。 &ldo;这些该死的畜生!&rdo; 鞠跃忍耐不住,低骂起来,于海赶紧拦下他:&ldo;忍住,只要咱们活着,有的是机会弄死这些畜生!&rdo; 张旭几人缓息,让后循着路去寻找胡人劫掠粮草安置所在,一路上,那些个胡人并未在意张旭几人的装扮,至少从外在来看,张旭几人也都是胡人装饰,当然,若那些个胡人拦住张旭,摘下他们的皮裘帽子,从发鬓上可直接觉察蹊跷,张旭几人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刻意从小巷子走。 只是胡人终究不会全都是蠢货,前往府仓的路上,张旭在偏巷子中被几个刚刚扫荡完商铺的胡人拦住。 那领头的秃顶两辫货瞧了张旭几人,看他们两手空,这几个胡人笑骂起来:&ldo;无能的废物!&rdo; 鞠跃气急,怒声咬牙,那胡人骤然变色,抬手抽过,鞠跃后退,一个不慎,皮球帽子被甩掉,仅此一眼,几个胡人立刻反应过来。 那秃顶两辫的胡人急声:&ldo;你们不是胡人?该死的…杀了他们!&rdo; &ldo;杀了老子?老子先砍了你们这些混账!&rdo; 李啸先一步抽刀,迎面劈下,直接将秃顶两辫的胡人天灵盖斩开,瞬间,那喷涌的血液散的到处都是,其它几个胡人见状,稍有惊怕张旭这些人的勇猛,就这犹豫中,张旭几人豁出去了,抽刀冲上,不过眨眼功夫,便结果这几个胡人! &ldo;该死的…&rdo; 张旭怒声低骂,由于突然的情况,张旭几人已经浑身血迹,这么出去,必定被发现,可他们又不能不走。 焦急之余,这巷子尽头的一扇门突然打开,然后张旭看的一汉子冲他们摆手,张旭欣喜,立刻与三人奔去。 待张旭三人入屋,那汉子赶紧闭门。 &ldo;好样的…胡人那些王八蛋,杀不绝咱们!&rdo; 第一百五十九章火烧粮草2 这汉子乃辽西郡本地人氏,姓苏,家拍老三,故唤苏老三。 之前长劼启力下令胡人屠杀郡城剩下的魏人,给儿子的死报仇,苏老三带着一家人藏进院中地窖,才算躲一劫,但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没吃没喝,他们得憋死在地窖中,无法之下,苏老三大着胆子出来寻吃的,才方才发现张旭搏斗胡人。 歇了口气,确定街巷中无胡人奔来,张旭道:&ldo;苏老哥,现在辽西郡情况如何?&rdo; &ldo;唉…还有什么情况?咱们魏人都被杀绝了,就算剩下一些像我这样没死的…也都不知躲在哪个旮旯里!&rdo; 几人说话中,内院屋门方向竟然传来响动,张旭几人骤时紧张,苏老三看了,急忙解释:&ldo;别慌,那是我儿子,苏文忠,我们父子一块出来找吃的,真要出事,还能有个照应!&rdo; 孙老三话落,内院屋门从外打开,让闪进其子苏文忠。 这苏文忠与张旭几人年龄相仿,生的壮硕勇武,但见他单手提着一大麻袋,一手抄着柴斧,斧刃上还滴着血,想来刚刚碰上胡人了! &ldo;爹,他们是谁?&rdo; 苏文忠一怔,当即将麻袋放下,抄起斧头,以作防御,苏老三赶紧道:&ldo;文忠,别慌,这都是魏人!&rdo; 听此,苏文忠才稍稍松下一口气,来到苏老三面前:&ldo;爹,我进前面拐口干饼铺子,捡了几十个饼子,还有灌了好几袋子水,够咱们用些日子,现在街面上的胡人正在搜索,咱们赶紧回地窖去!&rdo; 苏老三连连点头,让后他冲张旭几人道:&ldo;几位小兄弟,要不你们也一块来吧,现在胡人势大,咱们没必要和他们硬拼,那样只会空耗性命!&rdo; &ldo;爹…&rdo; 苏文忠从旁重声,似乎在提醒老子不要多管闲事,但苏老三更为纯厚一些,他不忍张旭几人无辜丧命,便继续劝声。 一连数言,张旭道:&ldo;老爷子,我等来此,就是为了与胡人做对,你老自行去逃命就是了!&rdo; 这话入耳,苏文忠眉宇一变:&ldo;做 对?就凭你们几个?&rdo; &ldo;怎地?我们几个不行?&rdo; 李啸嗅出苏文忠蔑视味道,直接硬声回顶,张旭唯恐生出其他事,赶紧截声:&ldo;眼下辽西郡情况混乱,我们莫管其它,做好该做的事就是了!&rdo; 苏文忠见张旭言辞大气,也算个爷们,便多嘴问道:&ldo;你们想做什么?不知有什么需要我相帮?都是魏人血脉,在胡人的刀口下,咱们都是一道人!&rdo; &ldo;如此甚好!&rdo;张旭抱拳一谢:&ldo;不知兄台听说没,这辽西郡的胡人几日前在濡河县东郊方向劫掠一行粮草,数目巨大,我等来此,就是为了烧了这些粮草辎重,否则这些物资被胡人运回库莫奚草原,能够供给多少胡人南下袭击?&rdo; &ldo;这事我还真知道!&rdo; 苏文忠开口:&ldo;可是不是濡河县的就不清楚,五日前,也就是胡人占据辽西郡的第八天,长劼氏的奴骑在街面上庆祝,我从暗处看了,是几十车盐铁粮草外加钱银五大车,当时我就想…胡人这是从那弄的,敢情是把手伸到你们濡河县了!&rdo; &ldo;那些粮草在哪?&rdo; 张旭紧问,苏文忠缓声道:&ldo;就在城南的校场上堆着!&rdo; 得到这个消息,张旭一谢到底,旋即与李啸几人离开,结果苏文忠又叫住他们:&ldo;你们这样穿着出去,那些胡人除非是瞎子,否则必定拦下你们!&rdo; 经苏文忠一提醒,张旭几人才发觉自身的胡服上沾满血迹,这明显就是搏命过的痕迹。 &ldo;娘的…在这地方,去那寻新的胡崽子衣服…&rdo;鞠跃低骂,苏老三道:&ldo;你们随我来吧!&rdo; 几人随苏老三父子来到他们所在的破院子,幸运的是苏老三家背街上的铺满就是布庄,里面虽然被洗劫一空,可还有些破旧的胡服,张旭几人赶紧换上,连声道谢后,张旭几人匆匆离开。 对于张旭等人将要做的事,苏老三很是忧心:&ldo;文忠,你说他们能行不?&rdo; &ldo;爹,这事不归咱们操心,现在满城都是胡人,也不知道皇帝老爷的兵什么时候能来,咱们也好早点摆脱这苦日子!&rdo; 苏文忠哀声,苏老三听了,出了与儿同样,又能如何? 白狼城,营州的南界郡城线所在,过来此地,便是平州城辽西郡的地头。 现在白狼城还保在魏人旗下,其守城郡都尉萧让已经两日夜未闭眼,全力抵挡胡骑的攻袭,幸好胡人的先头部队皆是骑兵,并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否则白狼城必失。 &ldo;大人,这会儿胡人应该不会来袭,您歇会儿吧!&rdo; 都尉丞花扈端着几块干肉走来,萧让听此,活动着甲胄下的臂膀,道:&ldo;传令弟兄们,尽快歇息,这些个胡人…到底是怎么突破营州防线的…为何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rdo; 萧让低声牢骚,拿过干肉,大口吞起来,花扈应声:&ldo;大人,属下说句不恰当的话,这营州有五千铁骑,乃是陛下专设抵挡库莫奚的劲旅,现在一兵未显,保不齐昌黎郡那些混账已经投靠胡人了!&rdo; &ldo;莫乱说!&rdo; 萧让立时止住花扈:&ldo;现在白狼城处境堪忧,这话传出,只会城破,城一破,城内的数万百姓可就完了!&rdo; 也就说话功夫,城下匆匆奔来一小校:&ldo;大人不好了,城东的百姓内乱了!&rdo; 听此,萧让顿时大怒:&ldo;娘的混账东西们…这胡人的刀口就架在脑袋上,他们还有功夫内讧,真是该死的玩意儿!&rdo; 气急之下,萧让将城头防务交给花扈,自带一队战兵提刀冲向东城。 东城的校场道前,密密麻麻的避祸百姓拥挤在此,他们都是城外的人,来此只为求生,可是人一多,事就多,刚刚城内曹官穆云带人分发干饼,以保百姓充饥,结果就因为一人的饼大,一人饼小闹腾起来,要知道战祸之刻,一只干饼就是一条命,这些人却因为大小错一分的劲斗乱,可把穆云气煞,三句不过口,这些刁民竟然把气撒到穆云身上。 第一百六十章火烧粮草3 穆云乃是粮草曹官,手无缚鸡之力,哪能挡住,而分发干饼的衙吏仅仅二十几人,在刁民一冲的情况下,连干饼车都被推翻,可把穆云心疼坏了。 不过并非所有百姓都是刁民,在那争饼的刁民试图趁乱劫夺穆云身后的散乱饼车时,一汉子冲了进来,三拳两脚,将几个袭击穆云的刁种打趴下,否则穆云小命不保。 但萧让赶到及时,正好看到穆云被欺,二话不说,直接提刀砍了挡在身前夺物的混账,让后一令呼喝:&ldo;把闹事都给老子抓起来砍了!&rdo; 面对提刀的兵甲,这些个刁民立刻轰散,穆云瞧见萧让赶到,赶紧哀声扑来:&ldo;大人,你可算来了,这些个刁民竟然要抢粮食,当真该死!&rdo; 萧让听之怒起满面,浑身止不住的发动。 只见萧让提刀怒指周围的避祸百姓:&ldo;你们这些个混账种,我等在外死战那些胡人,只为保你们性命,你们却不知好歹,内乱在此,既然这样,通通给老子滚出白狼城,死在那些胡人马蹄下!&rdo; 叱骂立威,无人敢应,但事已发生,萧让必须杀一批,压压这些刁民的心胆,就在郡兵捉拿那些衣衫不整,刚刚乱斗的汉子时,那救助穆云的青壮出列道:&ldo;大人,不能杀,杀了民心的就散了,那样白狼城就更守住!&rdo; &ldo;口出胡言,也是刁民,一同拿下!&rdo; 萧让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理会,可穆云却出言大话,为那汉子解围:&ldo;大人,此人乃是义士,抓不得!&rdo; 此言让萧让打量面前汉子一眼:&ldo;义士?&rdo; &ldo;大人,在下花厉,营州人氏,此番归来,半路遭遇胡人来袭,只得进入白狼城避祸!&rdo; 青汉花厉出口相告,萧让听之狐疑:&ldo;方圆花氏姓少,你既然叫花厉,不知与那花扈是何干系?&rdo; &ldo;花扈?&rdo;花厉一怔:&ldo;在下不识,在下家籍营州昌黎,此乃白狼城,二者不干!&rdo; 一通说话,萧让火气稍减,花厉趁机:&ldo;大人,胡骑来袭,这些青汉在此拥躲,早晚生事,不如集合起来,一同前往城头,协助白狼城郡兵守城,如此也算死的其所!&rdo; &ldo;就他们?&rdo; 萧让根本看不上那些个只为私利相斗的汉子,但花厉心中有数,经历平州城的话祸乱,他知道人的潜能都是逼出来,现在危机临前,若是个个退缩,白狼城一破,以胡人的揍性,这城内只怕鸡犬不留! 一旁,穆云颇为赏识花厉,便道:&ldo;事到如今,也无外援,我们不自救,岂不是死路一条,还是试试吧!&rdo; 于是萧让下令,征集青壮两千人,来至城墙处,以帮衬守城重任,而花厉则被萧让临时任命为守城民壮的什长,而花扈听闻有个本家姓的汉子颇有能耐,便来见花厉。 几句话落,花厉算是明白,敢情花扈与花厉是同宗不同支,细论关系,花厉应该喊花扈一声表舅,只不过现在是大战之刻,二人可没工夫叙旧寻族谱,花厉道:&ldo;表舅,晚辈有一小女,也在城中,只因她娘不在了,又值战祸袭来,留她一人在城内,只怕不安!&rdo; &ldo;你我既然是一家人,此我自会照看!&rdo; 花扈应承一句,当即派人将花厉之女花叶接进花府,交给家眷亲看,如此也可安花厉的心。 在白狼城陷入危机时,昌黎郡的郡史林胜率兵驻守郡城,且他派出郎中令宇文成率领两千铁骑,不住的袭扰库莫奚,使得阿吾摩这些人无法安稳后路。 小雁关,阿吾摩得知昌黎郡出击来袭,笑道:&ldo;定然是贾鼎庆那个家伙压不住了!&rdo; &ldo;首领,既然这样,那奴下带人去灭了昌黎郡的杂碎!&rdo; 千帐主失吉忽秃忽请战阿吾摩,阿吾摩应允:&ldo;记着,一定要一击击溃,不然营州铁骑的威力非你可挡!&rdo; 失吉忽秃忽得令离开,不多时,失吉忽秃忽带着帐下三千胡骑冲向昌黎郡。 昌黎郡南,宇文成率部一连袭击库莫奚诸部,只把那些胡人打的心中火大大,诸如处和部等埃斤,生怕自己抢不到什么东西,全都早早的冲向魏地,而阿吾摩控制小雁关,等候辽西郡运回粮草,奥失部生怕阿吾摩来个断绝后路,也留下半数力量驻守在小雁关关外,这么一来,宇文成的人直接袭击奥失部的骑兵。 和稽赤乐埃斤得知这个消息,一边怒骂阿吾摩行事不周,到处都是缺漏,一面还得派人迎战。 时至晌午,天色昏沉,像是阴云聚雪,寒气将来,和稽赤乐正在派人催令前往辽西郡一同押运粮草的消息,那阿儿剌来报,魏人铁骑又来袭击,和稽赤乐大怒:&ldo;日日袭扰,简直就是老鼠种!&rdo; &ldo;首领,刚才奴下得到阿会部的消息,阿吾摩首领派出人马去攻击昌黎郡了!&rdo; &ldo;攻击昌黎?&rdo; 和稽赤乐稍稍思量:&ldo;这个阿吾摩,到底想干什么?&rdo; &ldo;首领,你说他是不是想把营州拿下,彻底占据,成为库莫奚南进的桥头堡?&rdo; &ldo;不可能!&rdo; 和稽赤乐当即否定这个想法:&ldo;大魏人口千万,带甲百万众,纵然一时失利,长远来看,库莫奚十万铁骑游击掠夺尚可对决,若要守城固土,那是万万不能!阿吾摩不是蠢货,他不会干这样的蠢事!&rdo; 只是和稽赤乐一时想不到阿吾摩的深意,可宇文成又打到眼前,无法之下,和稽赤乐派出阿儿剌前去迎击宇文成。 雁南坡,阿儿剌率帐下胡骑来此,迎面一里外,打着营州铁骑字号的魏军正在冲击他们的哨骑。 &ldo;这些个魏人,传令吹号,冲杀魏种!&rdo; 阿儿剌一令之下,角手立刻鼓吹号角,瞬间,奥失部阿儿剌帐下胡骑化作洪流冲杀上去。 &ldo;大人,胡骑来袭!&rdo; 坡上,宇文成正在袭击胡人,得手下来报,立刻收兵转动离去,阿儿剌的人马冲来,只拽住宇文成一个尾巴尖,这般结果让阿儿剌怒气不已。 第一百六十一章火烧粮草4 &ldo;想逃?没门!&rdo; 阿儿剌怒声呼喝,帐下胡骑立刻紧咬上去。 百步之外,烟尘滚滚,宇文成回首看去,根本瞧不清胡骑数量,只听得乱吼连连。 &ldo;这些个胡人种,想要逼压老子,简直做梦!&rdo; 宇文成常年驻边,对于这些胡人的秉性很是了解,搏战初起,以强势迫人,搏战中时,以力压人,搏战末声,不胜则溃散逃离。 宇文成虽然只有千骑铁骑,可这些都是营州精锐,以一敌百不说,阵战强势,不像胡骑,狂野无度,各自争雄。 待胡骑追赶逼近至五十步,宇文成几乎能看到烟尘中的人影后,立刻下令所部铁骑兵分两列,各自散开,同时以强弩回射,袭扰胡骑的冲锋速度。 阿儿剌没有料到魏人铁骑逃而反杀,一时间,追击前列的胡骑纷纷中箭落马,在后面急奔的胡骑根本刹不住马力,眨眼间,那些受伤落马的胡人就被马蹄踏成肉泥,连声惨叫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阿儿剌的帐下胡骑们心惊三分,连带追击的速度也慢下来,这让阿儿剌吼声连连:&ldo;追上去,杀了那些魏人!&rdo; &ldo;千帐主人,咱们的人损失惨重,这么下去,勇士们会…&rdo; 族中百帐主急声相告,阿儿剌早已被宇文成急红眼,哪里听得进去,一刀下去,这可怜的百帐主直接摔下马,毙命烟尘下。 那宇文成觉察胡骑阵列中乱象,再度角声示令,旋即,千骑铁骑杀奔转向,犹如两道利剑插入阿儿剌的身体,也就一个照面,阿儿剌的骑队被宇文成冲断,那些个百帐主根本顶不住宇文成的攻势。 不多时,阿儿剌的追击变成溃散,乱撤中,宇文成扬刀立马,目扫八方,直接顶住胡人千帐主的旗子,于是宇文成单刀独骑,杀向阿儿剌。 这边阿儿剌正在竭力抵挡营州铁骑,哪里会想到自己已经变成砧板上的肉,也算库莫奚的神灵保佑,阿儿剌命不该绝此地。 在宇文成即将冲到近前时,一波百帐主的溃兵正好退来,横在宇文成与阿儿剌中间,如此让阿儿剌捡回一命。 随后,阿儿剌率残部撤离,待宇文成的铁骑不见踪影,阿儿剌带出来的三千胡骑仅剩六百不到,其它人或死或逃,不得踪迹。 和稽赤乐得知阿儿剌战败后,气的险些一刀砍了他,可火气过去,和稽赤乐也算明白人,到底看明白了库莫奚与魏人的差距。 自古以来,库莫奚、柔然、契丹这几个外族接连南进侵略中原,不管是哪个部落,都只能掠夺,而非占据中原之地,揪起原因,除了人口之外,就是军队的战斗力,他们库莫奚虽然是草木皆兵的状态,可是胡人生性野惯了,比起魏人的军阵战斗,确实差的远,就拿阿儿剌来说,他帐下三千精骑都是勇猛的汉子,论个比,魏人甚至还差三分,可十个魏人对十个胡人,必定是胡人输,只因胡人不懂得战场形势把握。 想通这些后,和稽赤乐冲阿儿剌道:&ldo;无能废物,趁着魏人的攻势还没有成形,还不赶紧去将失散的族众给找回来!&rdo; 待阿儿剌离开后,和稽赤乐召来木合里:&ldo;辽西郡方向可有消息?押运粮草的阿会部族人回来没!&rdo; 木合里摇头:&ldo;没有,不单单阿会部的人没回来,咱们的人也没有回来!&rdo; 对此,和稽赤乐狐疑:&ldo;此地距辽西郡不过百里之多,一来一回,速度快了,最多三天就有消息,怎么会五天了,还没有一点风声传出?&rdo; 辽西郡。入夜,郡城里一片漆黑,那些个胡人没有巡夜的习惯,全都寻个安稳的窝歇息去了。 张旭几人按照苏文忠所言,来到南城校场,从校场旁的破墙洞钻入。 看着场上的十几车粮草,鞠跃道:&ldo;我的乖乖,这么多!&rdo; &ldo;一把火烧了,真是可惜!&rdo;李啸也有些心疼,其实他们不知道,一日前,也就是长劼启力回来的时候,阿会部的失吉忽秃忽率帐下勇士押送五十车粮草赶往小雁关。 平日里,胡骑行进速度甚快,一日百里都是小事,可五十车粮草钱银却像身背大石头,失吉忽秃忽根本跑不快。 眼下,失吉忽秃忽行至营水。歇整中,失吉忽秃忽派人飞骑告知阿吾摩首领,结果阿吾摩的人没有来,奥失部的合撒儿来了,手里还带着阿吾摩的令旗。 &ldo;失吉忽秃忽千帐主,我奉阿吾摩首领的命令,来此领分半数所得!&rdo; 听得合撒儿的话,失吉忽秃忽只感觉好笑,半数粮草钱银,那就是十万石,足够阿会部所有子民过个肥冬,这合撒儿就凭一句话带走一半,真是可笑。 合撒儿见失吉忽秃忽笑声不断,顿时怒气:&ldo;失吉忽秃忽,难不成你想违抗首领的命令?&rdo; &ldo;合撒儿,你这个奥失部的狼羔子,不要拿我的首领来吓唬我,我接到的命令是带着所有粮草钱银回到小雁关,其它人等,一概不得碰,你要是想要,就学学处和部那些人,去魏人土地上抢去!&rdo; &ldo;放肆!&rdo; 合撒儿分明得到了自家首领和阿吾摩的应允令,可失吉忽秃忽此刻不从,以胡人刚烈的秉性,合撒儿已经抽刀,失吉忽秃忽瞧之,自然不会害怕,一时间二人率部对立,但是合撒儿此行带兵千骑不过,失吉忽秃忽却有三千精骑,相较之余,合撒儿忍气收刀。 瞧此,失吉忽秃忽冷笑离开,路上,失吉忽秃忽的百帐主低声道:&ldo;主人,那支令旗是首领的无勿,你这么做,首领与奥失部的和稽赤乐首领之间怕是会生矛盾!&rdo; &ldo;矛盾?狗屁!&rdo;失吉忽秃忽笑声:&ldo;在库莫奚,有谁是阿吾摩首领的对手?他们一分力不出就想带走十万石粮草钱银,简直做梦!以我之见,这肯定是和稽赤乐纠缠阿吾摩首领,首领无法之下才应承,真要从心里讲,阿吾摩绝对不愿意给和稽赤乐一丝粮草,所以你放心,我这么做没错!&rdo; 第一百六十二章后患搏杀 &ldo;主人说的对,只不过接下来还有七八十里,合撒儿就在后面跟着,该不会眼红起事吧!&rdo; 听得这话,失吉忽秃忽一愣,旋即回首看去,果如百帐主所言,合撒儿那些人就在半里处跟着,真要出生事,失吉忽秃忽的后队根本没法保证安全。 思量一会儿,失吉忽秃忽冲百帐主道:&ldo;你带着人前面走,我领着部族勇士在后面护行,他合撒儿若是敢有异动,我直接宰了他!&rdo; 辽西郡,深夜子时。 张旭等人藏在一堆麻袋下,待周围一丝动静都没有后,张旭几人悄悄出来,他们一车一车的粮草钱银察看后,张旭根本没法确定这些粮草是不是周老天爷所说的周家货数,里面有没有周地平私通勾结外商的账目,他也不可能一袋袋粮草钱银箱子打开细看,除非他真想死在这。 一番犹豫后,张旭也顾不得什么周全不周全的,直接冲李啸、鞠跃、于海三人道:&ldo;这么多粮草车,我们四人分散引火,记着,一定要快,那些胡人虽然懒散,可若是火情突起,他们必定会来救,那时咱们肯定走不脱,所以,切记迅速!&rdo; &ldo;旭倌,你放心吧,弟兄几个不是属王八,慢不了!&rdo; 鞠跃粗声一笑,转身消失在黑夜中,至于李啸、于海二人,也都同样。 约莫半刻之后,这南校场上突然四面燃火,那冲天的火苗就像天神降世一般,张旭四人在破墙洞前集合后,映着火光看去,四人被烤的满脸通红,几乎要熟的样子。 &ldo;旭倌,这下够那些胡人喝一壶了!&rdo; 鞠跃哈哈大笑,张旭也是一阵痛快,与其这些粮草钱银被胡人用以刀甲置办,让后来侵袭掠夺魏人,不如一把火烧了,如此也算断了胡人持续战斗的根。 几句后,张旭四人仓皇逃离,可校场上的火却越来越大。 相距三条街巷的长劼府。 长劼启力正在酣睡,忽然卧房的门被人锤的轰轰响,长劼启力惊魂醒来,怒开屋门后,哲勒乎面色煞白道:&ldo;主人,不好了,南校场起大火,所有的粮草钱银被烧了!&rdo; 此话入耳,长劼启力先是一惊,跟着胸口就像翻江倒海起的浪涛,一股劲的往头上窜,也亏得哲勒乎眼疾手快,搀扶住长劼启力,不然他必定气昏在地。 &ldo;到底怎么回事?&rdo; 当胸口的浪涛怒气冲过那股劲,长劼启力才吼叫出声,可哲勒乎哪里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在这些胡人看来,整个辽西郡的魏人都被杀光杀净,胡人不会疯到自己去点粮草玩。 一息过后,长劼启力看着目瞪呆然的哲勒乎,唾口大骂:&ldo;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救火!&rdo; 叱声中,哲勒乎才回过神思,匆匆离开,不多时,长劼府上下乱了起来,长劼启力一身戎装皮甲,手持弯刀,带着大队胡骑奔向南校场。 只是张旭四人分头点火,等到这些胡人赶到时,整个校场已经烧的差不多,连旁边的一些帐列营房都烧个精光,至于那剩余的十几大车粮草,早就没影,反倒是那些银钱还算留下一些。 &ldo;该死的…到底是谁干的…&rdo; 长劼启力怒声,将负责守夜的胡奴召来,这些胡奴跪地只道不知,当然,他们一整晚都在睡觉,能知道就怪了。 问不出什么缘由,长劼启力直接砍了这些胡奴,让后冲哲勒乎下令,严密搜查辽西郡,以他估计,必定还有魏人残种藏匿在城中,只要找到,就地五马分尸。 南校场西边的民房巷子里,张旭四人逃至此地。 歇息中,张旭听到街面上马鸣厮叫频繁起来,想来是那些胡人都被大火所惊扰。 &ldo;旭倌,接下来咋办?&rdo; 鞠跃问话,张旭急思片刻,道:&ldo;胡人正在乱头上,咱们暂时不要去顶那个风头,待辰时那会儿,胡人搜查半夜,疲惫之际,咱们在寻机离开郡城,返回濡河县!&rdo; &ldo;言之有理,就依旭倌所言!&rdo; 于后,张旭几人来到民房的后院,藏到柴房前的枯井中,昏昏歇息去了。 只是张旭几人不知道,他们的作为给辽西郡的残存藏匿各处的魏人带啦灾难,由于粮草被毁,长劼启力下令所有胡人挨家挨户的搜查,在几乎无死角的搜查中,又有一些魏人被找到,面对凶残的胡人,这些魏人根本抵挡不了丝毫,立时削首。 故而自寅时开始,辽西郡城中再度爆发骚乱与惨叫,张旭几人也被惊醒,无法安身。 之前苏老三父子,这会儿也被胡人找到,那些个胡人向地窖里扔火把,试图把苏老三一家活活烧死在地窖中,奈何苏文忠颇为勇猛,一把柴斧直接冲出,当先砍番三人,院中的其它胡人见了,一拥而上,可苏文忠蛮力当有千斤,只把胡人杀的身断臂离。 但好虎架不住群狼,苏文忠再勇猛,不过是一匹夫汉子,反观胡人,几十个弯刀种接连冲上,只把苏文忠累得要死。 那苏老三见此情况,急声扯呼:&ldo;文忠,跑,活着给我们报仇!&rdo; 听此,苏文忠一把将身前的胡人脑袋斩裂,回身呼喝老子和娘亲妻小,可是地窖前的胡人众多,苏老三抵挡没两下,便倒在弯刀下,至于其它亲人,也都同样的下场。 到这里,苏文忠目瞪凸眶,血冲两鬓,一口钢牙紧咬挤出血丝,可见其心之怒,那些胡人拼杀不过,便行乱箭强射,试图把苏文忠给射死在院中。 &ldo;狗日的胡人畜生…我跟你们拼了!&rdo; 苏文忠扯呼前冲,一通箭雨射来,苏文忠直接提起胡人尸体,以做盾牌,胡人弓箭不顶用,使得苏文忠逼至近前,但见苏文忠一把将扎满羽箭的胡人尸首甩过来,直接砸死数名胡人种。 街面上,其它院落中也是拼杀连连,这苏文忠凭借一己之力拼死二十多名胡人后,冲到街面上一看,整条街都是乱象,可以说那些胡人就像疯狗一样,死死咬着魏人不放。 第一百六十三章夺辽西 由于亲人毙命,苏文忠心如死灰,只道继续拼杀那些该死的畜生。 可是街面上的胡骑只多不少,瞧见苏文忠这个杀神,胡骑快马奔来,不待苏文忠有什么抵挡,便将他撞飞于地,让后挥手一刀,砍在苏文忠的后背。 瞬间,血溅人昏,生死不明,至于那些胡骑,也顾不得再补刀苏文忠,便冲向其它院落,屠戮残存魏人,一直到辰时天亮,辽西郡的燥乱才算减少一些。 南校场前,大火已经被扑灭,可是放眼望去,除了漆黑一片,就再无其它,身后,哲勒乎说着昨夜的情况,直到话落,长劼启力也没有应言一字。 &ldo;主人,奴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rdo; 哲勒乎犹豫不定,长劼启力半晌,沉声开口:&ldo;讲!&rdo; &ldo;主人,这魏人人口众多,咱们杀光辽西郡一地,却杀不光一州,现在闹出这么大动静,相必魏人必定有动静,咱们是不是也得想想退路,万一魏人的兵打到这里,咱们不过两千人马,可守不住辽西郡城啊!&rdo; 哲勒乎说的本为事实,可是长劼启力思绪已乱,现在的他除了恨意就是怒意,自然不会把哲勒乎的话听进去,反倒是当众斥责哲勒乎,让后长劼启力下令集结胡骑,准备西进濡河县,以此为库莫奚的铁骑到来,打开西进门户,而哲勒乎听到这话后,整个人待在原地。 当辽西郡的胡骑在长劼启力的命令下集结出击时,张旭几人从枯井里爬出来,只是街面上的情况让他们心里一紧。 放眼望去,那些被屠杀的魏人就像猪狗一样,任其尸首腐臭在沟沟壑壑,实在不堪入目。 &ldo;狗娘养的胡人,终有一天,老子要杀到胡人的老窝,将他们的妻人老小全都吊在树上,活活吊死!&rdo; 鞠跃怒声叫骂,李啸、于海二人则散开去大致收整下脚边的尸首,结果于海没走两步,突然惊吓一声传来,于海似见鬼魅,顿时奔来,张旭三人惊蛰瞬息,抽出腰刀奔上前,只道是胡人杀来。 可是张旭奔至近前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在那些尸堆里竟然还有魏人活口。 于是乎,张旭四人赶紧将那活口拖出来,拉进旁边的院落,用杖木将门顶上,以免胡人哨骑从街口经过,看到这边的情况。 &ldo;旭倌,这人怎么那么眼熟!&rdo; 鞠跃仔细瞧了血人一眼,狐疑道,张旭听之低头,也就三息不过,张旭突然反应过来:&ldo;这不是苏老三的儿子,苏文忠么?&rdo; 那地上的血人苏文忠微弱呼吸不断,不知是不是听到张旭等人的声音,竟然睁开眼睛,让后还想握拳打来。可惜苏文忠伤势严重,哪还有力气再动手,能活着都是老天眷顾。 张旭一把按住苏文忠,让后冲鞠跃道:&ldo;快,得救救他,不然他死定了!&rdo; &ldo;他是一定死定了!&rdo; 于海已经从惊蛰中回神,看着苏文忠的情况,他吐出此言,张旭顿时皱眉:&ldo;胡人屠戮大魏子民,我们既然见了,如何能不顾?若真是活不下去,那是他的命,可我们若不救…&rdo; 张旭话没有说完,但是隐约中张旭能感觉到,胡人再度搜查魏人,行屠戮之为,绝对和昨夜的南校场大火有关,也正是带着这份仅仅自知的愧疚,张旭不忍放弃。 于海还斥声一句,当即闭嘴,与鞠跃起身,冒险来到街上,寻药铺子,在这期间,张旭与李啸大着胆子为苏文忠剥去早已被鲜血浸透粘在身上的衣襟,看着那一道道深可见肉的伤痕,李啸不住叹息。 &ldo;这么深的伤口,又赶上这么个时候,他能活的几率实在太低了,旭倌,要么…&rdo; 李啸话有深意,但是张旭却决声:&ldo;活不活是他的事,但救不救是我的事,李啸,你帮我这一次,我记下心里,日后必定重报!&rdo; 话都说到这份上,李啸还能在多嘴什么?也亏得李啸自小好舞枪弄棒,通晓一些刀伤棍伤,在他的帮忙下,张旭草草给苏文忠抱住伤口,让后喂了一些水,大概等了半个时辰,鞠跃跟于海才回来。 二人运气不错,避开了胡人巡街哨骑,在隔街上找到一家被砸的不成形的药铺,从里面捡出一些金疮药,顺带还有一些吃的。 于后,李啸将金疮药给苏文忠敷好,才冲张旭开口:&ldo;接下来活不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rdo; 由于出现苏文忠这事,张旭几人一时也离不开,否则苏文忠必死,而街面上,胡骑数量突然减少甚多,张旭狐疑,鞠跃前去一探听,这才发现,胡骑都全都出城了,城里只留下少数的胡人看守。 对于这个结果,张旭道:&ldo;胡人大批量出城,必定是袭击村镇去了,咱们得想办法,借着这个机会,把辽西郡夺回来!&rdo; &ldo;夺回来?旭倌,你没说错吧!&rdo; 李啸满脸震惊:&ldo;现在辽西郡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咱们只有四个人,胡人就算大队离开,可城中至少还有数百,四个人对数百胡人,你以为你是神仙?&rdo; 听着李啸的话,张旭沉默不语,约莫片刻功夫,张旭突然开口:&ldo;我们是四个人不错,但我们可以去寻求救兵!&rdo; 入夜,辽西郡一片黑暗,除了城门方向有些火把明光,其它地方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张旭交代鞠跃三人照看苏文忠,不管情况如何,明日天亮前,他都会回来,三人虽然不信张旭能想出解围辽西郡的办法,可他们也没有其它办法应对当前的局面,便只能任由张旭离开。 这张旭从护城河的阴渠沟里逃出辽西郡后,直接来到之前藏马的城外民户居,飞奔向东南,两个时辰后,张旭来到白狼城城墙下。 作为辽西郡的临近之地,白狼城连日来遭受处和部的数次攻击,可郡守萧让死撑硬抗,一那菱速台心急魏人的粮草,自然不会在这一座小城白白费力,也正是这般贪婪的想法,让张旭捡了个漏子,否则他要是早来三个时辰,正好一头撞在处和部的铁骑上,那时生死如何,恐怕只有天知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夺辽西2 白狼城内,处和部聚众离开,掠夺其它地方的消息让萧让深深松了一口气。 但是为了防止那些胡人去而复返,萧让仍旧加紧防范,同时,那些个闹事的刁民汉子经过一连串的守城搏命,也有所转变,萧让借机将那些汉子编入郡城兵列,至于花厉,也从一名白身的平民晋升为白狼城兵丞,听命花扈调遣,这可让花厉感激涕零,言出于心,誓死效忠。 城头垛墙后,花厉花扈同歇在此,透过城垛往外看去,漆黑的夜不见一点明光,但仔细嗅去,仍旧能闻到风中的血腥味,那是胡人白日攻城时留下的痕迹。 &ldo;花厉,这场仗结束后,你就接替我的位置!&rdo; 花扈冷不丁说出这话,让花厉甚是惊讶。 &ldo;表舅,你这是…&rdo; 瞧着花厉惊讶的模样,花扈粗笑起来:&ldo;咱们花家最早出身鲜卑旧臣,当年烈帝时代,只因先祖战时行错路,才成为一介亡族,后代也都逐渐分散,不得踪迹,到咱们这一代,除了一些传言外,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族谱所言,但有一点老子可以确定,那就是…只要是北魏东界以北的花姓,基本上都是出自一宗,现在你来了…我膝下无子,这等搏命的事也有心无力,所以就由你来…也好给花氏挣点荣辉!&rdo; 花扈说的诚恳,花厉甚是感动,想当初他与老母偏居营州东地小县时,与人斗擂搏生,却因无人无力,被那强主欺压,落得以役代罪的果,现在出来,能够寻到同宗的前辈,他只感觉是老母在天有灵,保佑着自己。 一息之后,花厉跪地叩首,拜谢花扈:&ldo;表舅,虽然你我亲系甚远,可我花厉却深知情义二字,自此以后,只要花厉尚存一息,就奉养表舅一家到老,至死不渝!&rdo; 听得这番话,花扈也是心中欢喜,他连忙扶起花厉:&ldo;待战后,我一定重整家谱,将你和叶儿的名字加入正系一支,来壮我白狼城花氏之名!&rdo; 二人说的兴起,结果守城兵士匆匆来报。 &ldo;都尉丞大人,城门前发现有骑人动静!&rdo; 仅此一声,花扈犹如坠兵,瞬间激冷,紧接着他问道:&ldo;胡骑有多少人马?都从何向攻城!&rdo; 兵士摇头:&ldo;大人,不是胡骑,好像是魏人…&rdo; &ldo;魏人?&rdo;花扈与花厉皆是一怔。 城门前,张旭急赶来此,看着紧闭的城门和城下旷野上的尸首,张旭心惊胆颤,不知此地发生何地,就在他吼声无应,准备离开时,城墙上竟然出现不少火把,隐约还有上百的弓箭手弯弓搭箭,盯视张旭。 &ldo;城下何人?&rdo; 一声呼喝传来,张旭急忙应声:&ldo;濡河县人,张旭,此来为求救辽西郡!&rdo; 这声落地,又是半晌无应,在张旭等的急躁时,城头扔下一绳筐,敢情是让张旭坐上去。 半刻不过,张旭总算来到城头,可他刚刚翻过城垛,就被一群兵甲围住,那锋利的钢枪枪刃就顶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他稍有异动,立马被戳满血窟窿! &ldo;濡河县人,为辽西郡求救,如此谎言,你当真是开口就来,你这该死的胡人细作!&rdo; 不等张旭开口,怒斥袭来,紧接着就是一鞭子,重重抽在张旭身上,原来这城头的守军将张旭当做胡人的奸细了。 &ldo;我不是细作…我来此果真是为辽西郡求救!&rdo; 张旭抱头抵挡,口中仍旧硬声不变,这时,一声呵令传来,那些兵士才算散开,张旭抬头看去,乃是一老卒模样的人走到近前。 花扈一把揪起张旭,映着火光打量一番后,沉声道:&ldo;你说你为辽西郡求救?所求何救?&rdo; 张旭感觉此人身份不一般,立刻道:&ldo;辽西郡长劼氏叛乱,掌权郡城,屠戮城中魏人百姓,现在辽西郡的胡人出城掠夺,若是白狼城派出精兵,必定可以夺回郡城,如此辽西郡那些胡人没了根基,就是浮萍种,摧之即灭!&rdo; 话落,张旭还以为这些白狼城的兵甲会从,不成想迎来的却是阵阵嗤笑声。 &ldo;这家伙脑子有病吧,库莫奚铁骑来袭之际,白狼城勉强自保,哪还有余力去救辽西?&rdo; &ldo;说话轻如水,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口中狂才!&rdo; 到这里,张旭算是明白,敢情白狼城的人把自己当做小丑了。 一时间,张旭气怒交加,不过花扈到底比兵士们冷静,他思量片刻,道:&ldo;娃子,我瞧着你年岁也不小,有几分胆气,可是战乱之刻,胆气不顶用,你说你从辽西郡来此,路上难道没有碰上胡骑?&rdo; &ldo;没有!&rdo; &ldo;当真?&rdo; &ldo;若有谎言,天打五雷轰!&rdo; 张旭说的硬实,花扈只能从心佩服张旭运气好,换做别人,白日里才转战掠夺其它地方的库莫奚处和部近万铁骑就是夺命的刀锋,哪能全都避开? 随后,花扈冲张旭道:&ldo;娃子,不管你说的真也好,假也好,白狼城都不可能出兵去救辽西郡,暂且不说运气甚好,一路不碰胡骑,单单白狼城的兵力就已经捉襟见肘,根本没有余力,再者言,辽西郡的胡骑也不是泥捏的主,碰之即散,我等派兵少了攻不下,多了白狼城必定空虚,若是胡骑去而复返,这城中的数万百姓可就完了!&rdo; 花扈言之有理,张旭这才感觉到自己人轻言卑。 末了花扈命人带张旭去城内休息,张旭心中愤懑,根本不应,便怒声:&ldo;你等不愿相助,我这就离开!&rdo; 说罢,张旭走向城梯,其它兵士见了,个个嘲笑张旭意气用事,不懂大理。 待张旭经过垛口走进城梯时,身后一人低声唤道:&ldo;旭倌?&rdo; 张旭听之一惊,赶紧回身看去,一息过后,张旭惊声:&ldo;花老哥,你如何在这?&rdo; 旧人再见,一时惊蛰,只把紧随而来的花扈看懵。 待花厉将事情愿为速速道出后,花扈才对张旭有了新的了解,且有花厉在一旁,张旭满心希冀,请白狼城再度出兵相助。 第一百六十四章夺辽西3 面对花扈为难的模样,花厉稍加思量,道:&ldo;表舅,不如我去见郡尉大人,请他定夺?&rdo; &ldo;如此也好!&rdo; 于后,花厉带着张旭赶往郡尉府。 此时萧让刚刚躺下歇息不过片刻,就得府人来报,萧让听其言重,只能再来见花厉。 堂中,花厉与张旭一同等候萧让,也就半杯茶的功夫,萧让匆匆现身,不待萧让开口,张旭一跪到底。 &ldo;大人,辽西郡现在空城一座,请大人出兵,夺回郡城,断了那些胡人的根基!&rdo; &ldo;夺回郡城?说的轻松!&rdo; 萧让沉声:&ldo;眼下胡人已经侵略至整个营州及平州北半部分,白狼城兵少将微,胡骑却在百里内肆虐横行,一个不慎,白狼城被破,城中的数万百姓当处何地?&rdo; &ldo;辽西郡现在空虚不破,一旦那些来袭的胡人彻底立住脚,进可攻,退可守,这白狼城也安稳不了,大人,在下所言句句属实,那白狼城现在顶天了几百胡奴,毫无军律可言,只要您愿意出手,必定可破!&rdo; 张旭跪地再求,可萧让仍旧不松口,至于原因,当然有他自己的考虑。 现在白狼城所有兵力加起来不过两千人马,而胡骑各部皆在万人左右,萧让不敢拿白狼城里的百姓去赌注,以他们来看,大魏东界诸城的情况就是各城自守,至于其它,全靠老天保佑。 张旭求声不得,只能随花厉离开郡尉府。 路上,张旭想起苏文忠那些人的遭际,心中隐隐作痛,越是这样,他越想夺回辽西郡城,好让那些亡命的可怜人有个安魂之处。 &ldo;旭倌,白狼城现在情况也很危急,城内数万百姓,城外胡骑上万,郡尉大人有他的难处,希望你能理解!&rdo; 花厉代为解释,张旭叹了口气,道:&ldo;这就是命,命如此,我无力也!&rdo; 看着张旭的模样,花厉神情骤变须臾,最后狠声:&ldo;我带人随你去,成不成,就看老天睁不睁眼了!&rdo; &ldo;你随我去?&rdo; 张旭一惊,花厉点头:&ldo;我拖表舅的恩,刚刚升任白狼城的兵丞,可掌守兵三百,这三百人拼一拼,应该有机会拿下辽西郡?&rdo; 话到这里,张旭心喜:&ldo;若有三百人,足以拿下辽西郡城!&rdo; 说罢,花厉赶紧去传令调兵,只是二人想要出城,没有花扈的令,他们是走不了的。 于是张旭与花厉再来求花扈,花扈心中也很为难,可在花厉的请求下,最终花扈松口。 &ldo;想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时,也是热血满腔,雄心勃勃,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成,可是现在老了,才明白,有些事不是一人之力可改变的…不过,你们若是真想去,我不拦着,可有一点…&rdo; 花扈冲花厉道:&ldo;你得给我回来,花氏的以后…还得靠你来撑门面!&rdo; &ldo;多谢表舅!&rdo; 花厉叩谢花扈,随即与张旭带人急奔离开。 一路上,张旭与花厉行进迅速,也就三个时辰,张旭与花厉赶到辽西郡城东。 张旭冲花厉交代:&ldo;你在此等候,待我入城,引火为号,你立刻率人从东门杀入!&rdo; &ldo;你瞧好吧!&rdo; 张旭从老路潜入辽西郡,回到那破院子里,鞠跃三人早已等的不耐烦,看到张旭,鞠跃松口气道:&ldo;你总算回来了!&rdo; &ldo;苏文忠情况如何?&rdo; 张旭急问,李啸道:&ldo;这家伙真够壮实,硬是撑着一口气不断,半个时辰前,他醒来以后,喝了一些水,瞧着模样,算是能保住命!&rdo; &ldo;这样就好!&rdo; 跳过苏文忠这茬,张旭缓了口气,冲三人道:&ldo;白狼城的救兵,我找来了!&rdo; 听此一句,鞠跃三人立刻惊呼:&ldo;旭倌,你莫不是说笑吧,那白狼城的兵,你说请就请来了!&rdo; &ldo;也是老天有眼,让我碰到了老熟人!&rdo;张旭沉笑:&ldo;花厉,你还记得不?他竟然在白狼城寻了个表舅,现在更是任职白狼城的兵丞!&rdo; &ldo;原来是那个狠人!&rdo; 鞠跃知道花厉,末了他道:&ldo;可救兵来了,咱们如何开城门接应?此处不比平州城时的叛乱,那会儿咱们好歹还有百十好人,可以搏一搏,现在就四个人,城门口至少有十个胡人,咱们可搏不过!&rdo; &ldo;这次不能硬拼,得智取,时间紧迫,咱们边走边说!&rdo; 张旭话意这般,鞠跃、李啸、于海三人也只能随行,路上,张旭简单一交代,鞠跃三人便明白关键所在,那便是还用火招。 以张旭的感觉,那些胡人崽子们并不会多么长记性,若是再发生大火,势必会引起城中胡人的注意,借此机会,张旭便可给城外的花厉发号,让后花厉带人从东城门杀入。 城外,花厉带着所部弟兄焦急的等待着,约莫半个时辰,东城楼方向突然闪起阵阵火光,见此,花厉立刻带人冲了上来。 东城头,张旭趁着城中火起,胡人匆匆去救的空隙,奔上此地,引火发号,那花厉率人以飞爪攀墙上城,从内打开城门,三百白狼城的郡兵立刻涌入。 城中,留守的胡人正为突起的火患心急,哪里料到有人会去打开城门,毕竟这些胡人对辽西郡城进行三次屠杀,在他们眼里,城中除了胡人,哪还有其它人? 现在,冷不丁火起城门破,这留守的数百胡人根本不敌,也就半刻功夫,花厉击溃这些胡人,除了极个别的趁乱逃离辽西郡,其它的全都被斩。 &ldo;旭倌,干的好,总算杀光这些混账种了!&rdo; 花厉笑声,张旭道:&ldo;快,我们必须把火灭了,不然全城燃烧,可就完了!&rdo; 于后,花厉带人将城中的数次大火熄灭,待一切忙活完,天也大亮,望着城中街道上的魏人尸首,花厉这些人只肺腑憋气,想有股闷火不得出一样。 &ldo;这些胡人,当真狠毒!&rdo; 花厉怒骂,张旭叹息:&ldo;战祸如此,谁又能控制得了?现在夺回辽西郡,那长劼氏的胡人必定会来抢,我们只要做好准备,打败他们第一波进攻,那些胡人自然会退!&rdo; 第一百六十五章火攻 &ldo;你为何说的这样肯定?&rdo;花厉反问。 张旭迟疑片刻,道:&ldo;直觉!&rdo; 濡河县东,长劼启力率两千奴骑来此,看到村落后,长劼启力立刻命奴骑们散开,冲入村子劫掠,可是濡河县县令早已传命方圆几十里,所有百姓前往城中避祸,现在这些村落里连个活鸡活狗都没有,长劼启力的掠夺自然行不通。 一通寻找后,哲勒乎来报,长劼启力压抑怒火,道:&ldo;该死的魏人,一个个都逃到哪去了!&rdo; &ldo;主人,之前溃败逃回的奴骑说,这方圆的魏人百姓全都逃进濡河县县城了,咱们在这里是抓不到任何人,也抢不到什么!&rdo; &ldo;县城…一群老鼠种,传命下去,老子要攻破濡河县县城!&rdo; 长劼启力令出,哲勒乎急言:&ldo;主人,咱们都是骑兵,怎么攻的了城?&rdo; 也就同时,辽西郡城的奴骑匆匆奔来,这让长劼启力稍有狐疑。 &ldo;主人,郡城方向出事了!&rdo; &ldo;何事?&rdo; &ldo;郡城被魏人攻破…&rdo; 此话一出,长劼启力险些从马上摔下来,他一把抄起鞭子,朝着奴骑脸上抽取,奴骑不敢躲闪,被打的满脸血。 &ldo;辽西郡城内早已没有魏人,怎么会被攻破?到底怎么回事!&rdo; 怒喝中,奴骑断断续续的说:&ldo;不知道,昨夜城中突然大火再起,奴下记着救火,结果东城门被人打开,让后就冲进数不清的魏兵,奴下不敌,趁乱逃出,来报主人!&rdo; &ldo;废物!&rdo; 长劼启力唾口,到这里,哲勒乎道:&ldo;主人,要是魏人行反击阵势,咱们可得小心行事,以免深陷魏军包围,断了后路!&rdo; 哲勒乎建议,长劼启力虽怒,可也不敢再莽撞行事,片刻后,长劼启力下令奴骑回战辽西郡,夺回这处要地再说。 辽西郡城,张旭冲花厉道:&ldo;花老哥,那些胡人皆为骑兵,野战生猛,但是攻城计略不行,所以我有 个计划,可一招杀破胡人胆!&rdo; 花厉知道张旭有些能耐见识,便应声附和:&ldo;事到如今,全凭你所言!&rdo; &ldo;多谢花老哥!&rdo; 张旭带着花厉指着东城道:&ldo;那些胡骑冲入城中,必定以马冲奔,所以咱们要作势抵抗,却放出些许疏漏,让那些胡人冲进城,但是在此之前,将东南西北四处城道铺设柴草,下藏火油铁蒺藜,只等那些胡骑冲入,人马皆伤,倒入火海毙命,在他们乱势中,城外的胡骑必定不敢冲,我们就一哄而上,乱刀砍杀,不信胡人不怕!&rdo; &ldo;好计!&rdo;花厉骤时明白:&ldo;胡人莽撞成性,肯定不会防备,这么一来,胡人必败,我这就命人去准备!&rdo; 濡河县,连日来,东北方向的辽西郡战况无信,周老太爷与王康皆是心急,却也无可奈何。 &ldo;你说…旭倌他们不会失败了吧!&rdo; 周老太爷心忧不定,可王康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再者说,周老太爷所为也不过是防患于未然,万一战后济阴王殿下彻查安定各郡县,他那不争气的长子就会被牵扯出来,到时周家可就完了。 但是人想不如天变,这周老太爷以恩情托事张旭,张旭凭借一股胆气去做事,生死无卜时,平州城方向竟然有大军开拔,此消息传至濡河县后,县中避祸的百姓骤时欢呼雀跃。 &ldo;宗主大人来了,我们有救了!&rdo; &ldo;胡人崽子,你们等着死吧!&rdo; 在百姓们的欢呼中,济阴王拓跋小新成率领众将入城,大军直接驻扎城外。 周老太爷与王康等县中官吏赶紧来迎。 县府中,拓跋小新成问道:&ldo;近来营州方向情况如何?&rdo; 对此,王康与周老太爷皆吱吱呜呜,言语不清,拓跋小新成顿时怒起:&ldo;尔等身为本地官宦名望,却不知国之难情,当真无能也!&rdo; 叱声中,府堂内无人敢言,还是周玄玉心有不忍老爷子遭罪,便代为出身请求,对于周玄玉这名儒将,拓跋小新成倒是很看重,自平州城的反攻以来,周玄玉每每先锋当前,所战无败,假以时日,必成疆场大将。 看在周玄玉的面子上,拓跋小新成免了王康与周老太爷的失职之罪,于后,拓跋小新成命各营在濡河县修整半日,即刻转战,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进。 出发前,周玄玉回府见了家人,那周老太爷对于孙子的成就甚是欣慰。 &ldo;定安,这才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你便成为校尉了,可比老夫我当年强!&rdo; 听着爷爷的夸奖,周玄玉道:&ldo;孙儿有此成就,全为爷爷教养所得!&rdo; &ldo;好好好!&rdo; 周老爷子笑声连连,但是拓跋小新成出征在即,周玄玉不可久留,便行拜别,临走前周老爷子暗声交代,说了周玄玉其父周地平的商货事,周玄玉听后,也意识到其中的不妙,在这战火之际,老子竟然暗中行商,谋图暴利,这般作为一旦被拓跋小新成得知,必定不堪设想,且听了周老爷子的话,周玄玉也对张旭心生三分想法。 末了周玄玉道:&ldo;爷爷放心,此次出军,必定经过辽西郡,孙儿知道该怎办!&rdo; 辽西郡城,长劼启力率骑匆匆赶回,望着城头密密麻麻的魏人军旗,他只把双目瞪的溜圆。 &ldo;不可能,魏人早就被杀绝,哪来这么多人马!&rdo; &ldo;主人,会不会时魏人的诡计?&rdo; 哲勒乎疑声,长劼启力道:&ldo;管他是不是诡计,立刻攻城!&rdo; 一声号角传出,两千胡骑冲向城门,一些奴骑甚至下马攻城。 城头,张旭、花厉这些人以弓箭寥寥压射,奈何人数太少,根本没多大用。也就一刻不过,东门率先被攻破,旋即,这些胡人嗷嗷叫着冲入城中。 见此,张旭立刻冲花厉道:&ldo;花老哥,准备,放火!&rdo; 城门甬道上的塔楼里,十多个弓箭手早已准备好火矢,只等胡人冲入,这些弓箭手嗖嗖的放箭落地,也就眨眼功夫,自城门开始向里延深五百步之距,皆燃起熊熊大火,而那些骑兵冲奔中,坐骑踏踩铁蒺藜,纷纷尥蹶子翻到,胡人掌控不住,自然落地,旋即滚的满身火油,任凭他们怎么扑闪,都灭不掉越来越烈的火。 第一百六十六章退敌 &ldo;这是怎么回事?&rdo; 面对地面骤起的大火,胡骑个个惊怕,且坐骑受惊,根本无法掌控,一时间,不少胡骑被坐骑掀翻落地,接连滚入烈火中。 见此,花厉怒声呼喝:&ldo;弟兄们,杀!&rdo; 一吼震天,惊人心胆,当胡骑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冲进火道,前不得进,后不得出时,东城门附近的几十名白狼城的士兵立刻随花厉冲出,且这些人早就准备,人手一把长枪,来至火道前,对着那些胡人乱枪捅上,瞬间,血液飞溅三尺,腥涩焦糊气息四面散开。 城门外,长劼启力看到此景,脸色瞬间变白,可见其心胆怯害怕。 &ldo;主人,奴下这就带人去救!&rdo; 哲勒乎不忍同族一个个死在火中,立刻拨马,带人来个二次冲锋,这么一来,花厉因为兵力分散不足,势必挡不住,可长劼启力心胆已弱,根本不同意哲勒乎冒险去救。 &ldo;撤,快撤!&rdo; 这话出口,城门前的胡骑立刻随长劼启力调转马头,仓库退去,至于哲勒乎,除了被长劼启力的作为给激怒外,并没有撤退丝毫。 &ldo;如此之人,不顾族下,怎能做我的主人!&rdo; 怒声中,哲勒乎独骑冲向火海,但是一人之力几如蝼蚁,况且城门洞内的甬道上烈火乱窜,哲勒乎的坐骑畏惧,奔至近前,死活不进,哲勒乎控马不住,直接被掀翻,那花厉瞧见哲勒乎的鲁莽之为,当即挺枪冲来,不等哲勒乎起身,一记捅枪,哲勒乎臂膀透身,呜呼倒地。 半刻之后,胡骑皆被战退,除了少数残活,大多被花厉这些人逼杀在火海里。 城头,张旭望着远处的烟尘,冲花厉道:&ldo;那些胡骑必定怯弱,不敢再攻城了!&rdo; &ldo;若是他们再攻城,我们也没有力量抵抗了!&rdo; 花厉说的粗气不断,可想刚刚搏命之狠。 待灭火闭门,做好守卫工作,花厉、张旭将那些残活胡人吊在城墙上,其中便有哲勒乎,只不过他现在只剩下半条命,加上张旭、花厉的折磨,想来也活不了多久。 &ldo;旭倌,你这么做,还不如杀了他们!多事!&rdo; 城头,花厉将胡人绑绳扔下城,好似荡秋千的吊在那,只不过每人都得耗费他好一会儿功夫,以至于他连连抱怨。 但张旭却不以为意,笑声道:&ldo;死人不过一堆尸首,活人却能惨烈哀嚎,这样更有威慑力,让长劼氏的混账明白,辽西郡不是他想破就破的!&rdo; 二人说话中,鞠跃从城梯方向奔来,瞧他面带喜色的模样,张旭将城垛墙上的最后一个胡人踹下去,问话:&ldo;发生何事?让你跑成这般模样?&rdo; &ldo;苏文忠那家伙醒了,瞧着样子,一准死不了,除此之外…这些城里还有一些魏人百姓活着!&rdo;话到这里,鞠跃惊喜满满:&ldo;想不到那些人如此能藏,胡人三次屠灭,都没有将其杀绝,这会儿得知辽西郡被反攻下来,他们全都来到城墙根下,请求见你们呢!&rdo; &ldo;竟有此事!&rdo;张旭也是一怔,旋即喜悦:&ldo;老天有眼,让咱们魏人命硬如石!花老哥,咱们快去看看!&rdo; 于后,二人匆匆来到城墙根,放眼望去,此处已经站了稀稀拉拉的上百号汉子,这些人大多疲弱不堪,显然是在藏匿中滴水不敢进,活活饿到现在,倘若辽西郡一直掌握在胡人手中,就算他们继续藏着不被发现,也得活活饿死。 花厉望着众人的模样,立刻命手下兵士打开行囊粮草袋,分出一些干饼给这些人,这些汉子见了,立刻冲上来,大口吞吃,也就半刻不过,这些人便将干饼塞入腹中。 末了,其中一名环须青汉上前道:&ldo;小民之前畏惧胡人之威,只能藏身保命,现在大人夺回辽西郡,小民才得以逃出生天,只是小民除了性命一条,无以回报,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力,就算此刻你让小民与胡人拼命,小民也在所不惜,因为小民藏匿的这些人里,已经听了太多的惨叫哀嚎声,小民实在受不了!&rdo; 环须青汉说着便哭起来,其它人也都同样,到这里,张旭缓了口气,冲花厉道:&ldo;花老哥,辽西郡已经毁了,他们的家人大多丧命胡人刀下,你既然身为白狼城的兵丞,就收编他们入队,假以时日操练之后,必成精兵!&rdo; 原以为花厉会同意,不成想须臾之后,花厉却对张旭道:&ldo;旭倌,战时军情,非你所想!&rdo; &ldo;花老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do; 张旭浑然,花厉低声:&ldo;我此行出来,只因表舅帮忙,郡尉大人是持反对意见,若是贸然带着这百十号人归城,势必给郡尉大人难看,介时我表舅受牵连,麻烦可就大了!&rdo; 此话落地,环须青汉等人立刻哀然,张旭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只是花厉接下来的话却让张旭颇为意外。 &ldo;辽西郡已经毁了,没有年,这里是不会聚起人气来,他们既然想走,何不跟你回濡河县,濡河县距离战火还远,相对安稳,你带他们回去,也算是功劳一件!&rdo; 眼看花厉话意明显到这地步,再瞧瞧环须青汉等人的境况,鞠跃从旁道:&ldo;旭倌,你好歹也是濡河营的营尉,旗下千名青壮,若是再带这些汉子回去,那周老太爷和王康县令除了犒赏你,还能怎么样?&rdo; &ldo;花老哥,鞠跃,尔等言之有理,既然这样…&rdo;张旭冲环须青汉等人道:&ldo;你们可愿意去濡河县?&rdo; &ldo;愿意,此地早已成人尸亡地,留下来除了徒增伤心,并无他用,不如再寻归处,好好活着,假以时日,有幸上沙场,北伐胡,我等必定战死沙场,为亲人报仇!&rdo; 环须青汉言定落地,张旭自然不在异议,随后,花厉聚拢整备所部,张旭则从废弃的辽西郡府仓里寻些甲刀物件,与这些青汉穿上,至少辽西郡的危险还没有消失,长劼氏的胡骑就在城外,真说他们不会来袭报仇?张旭也不敢断定。 第一百六十七章营州铁骑 故此,张旭与花厉只能做好待战的准备。 但老天还是挺眷顾张旭、花厉这些人,也就长劼启力攻城不得后的当晚,济阴王拓跋小新成率领大军赶到。 城头,张旭、花厉二人守夜,乍眼一看城外火把万千时,二人险些吓尿,他们还以为是胡骑大军来袭,可是等到那些火把来至城下,行兵叫门时,张旭才反应过来,这是大魏的军队。 于是张旭、花厉赶紧打开城门,来至城门桥前跪营。 拓跋小新成率军赶到辽西郡,原以为要来一场攻城战,可是奔至城前一看,却发现城头的旗帜是魏军,这让他稍有狐疑,待城门打开,来迎军的竟然是两名年岁一个比一个年轻的青汉时,拓跋小新成彻底蒙了。 &ldo;传言胡人南侵大魏,辽西郡已入胡人之手,怎么现在不见胡人踪影?&rdo; 面对平州城宗主殿下的问话,花厉语顿,不知怎地解释,还是张旭稳神,开口道:&ldo;回王爷的话,长劼氏叛乱辽西郡城,确有其事,只不过在下与白狼城兵丞花厉暗袭攻击,夺回了辽西郡城,半日前,长劼氏反攻辽西郡城,也被在下与花兵丞合力火攻,将其逼退!&rdo; 此言一出,拓跋小新成及其身后的将领全都惊疑出声。 &ldo;尔等小子,年不过二旬,怎敢口出狂言?&rdo; 罗傲出言相斥,关兴霸也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ldo;小小年纪,信口开河,在你面前的可是平州城济阴王殿下,你这样胡言,可是会掉脑袋的!&rdo; 两名将领的话入耳,张旭当即抬目迎视:&ldo;王爷,在下乃是濡河县濡河营营尉张旭,奉周老太爷之命,来此火烧胡人粮草,乱了胡人的掠夺计划,后借机寻援白狼城,得兵相助,反攻辽西郡,此若有一句虚言,宁愿受罪此地!&rdo; 说话中,拓跋小新成身后的周玄玉一眼看清,待其话落,周玄玉赶紧出列,代为帮衬说话。 &ldo;殿下,此人属下认识,乃是濡河县马家村人氏,张旭,原为军武世家之后,落魄留住平州地界,为人骁勇有谋!&rdo; &ldo;张旭?&rdo; 拓跋小新成经周玄玉一言,算是缓了心中诧异,只是对于张旭与花厉这等年轻后辈,以区区弱势三百之力便反攻下满是骑兵的胡人,仍旧怀疑几分。 但拓跋小新成好歹是皇族尊者,岂能与一挂不上衔的小民相持,于是拓跋小新成下令大军驻扎城外,随时北进,自己则率领亲兵入城,暂歇今夜。 那周玄玉安置好营中的事,立刻来见张旭。 &ldo;旭倌,半年不见,你竟然搏来这般功劳,当真让人想不到!&rdo; 周玄玉夸赞,张旭笑笑:&ldo;不敢,不敢,比起周校尉,我还差的远!&rdo; &ldo;这是什么话,只要你愿意,立刻来我营中,我与你营尉之职!&rdo;周玄玉抛出引子:&ldo;此乃州军正经的军职营尉,可比濡河县的营队营尉要有力度的多!&rdo; &ldo;周大哥,你这才任职多久?便徇私情,一旦传出去,可对将来路途不好!&rdo;张旭虽然恭礼周玄玉,可他心底也憋着一股劲,如此自然不会轻易应下周玄玉:&ldo;不过…周大哥,你们此番来…&rdo; 眼看张旭话转,周玄玉也不再打马虎眼:&ldo;旭倌,我虽王爷北进抗击胡贼,此乃首要任务,只是…来之前,老爷子告诉我一些事,你来此…不单单是为了烧粮草吧!&rdo; 此言入耳,张旭立刻明白深意:&ldo;周大哥请放心,你爷爷对我恩重如山,此等紧要事,我张旭就是拼了命,也会做好,只是…&rdo; 张旭话半犹豫,周玄玉心里一紧:&ldo;怎么?是不是出其它事了?&rdo; &ldo;周大哥,老太爷交代过我,要把胡人劫掠你父的粮草钱银箱子全都烧掉,所以我们赶来后,将南校场上的十几车驾粮草货银箱全烧了,至于那些账本,根本无法找到,也无法确定是否在车驾里…&rdo; &ldo;这…&rdo;周玄玉犹豫瞬息,旋即释然:&ldo;旭倌,你做的很好!&rdo; &ldo;周大哥,你?&rdo; &ldo;爷爷他只是心忧罢了,再说,那等危机情况下,你能潜入辽西郡城,更把车驾全都烧了,这已经是不易的事,再者言,胡人种哪里会翻看什么账本,你一把火全都烧了,必定干脆了事!&rdo; 周玄玉这么一说,张旭也就不再想这事,之后周玄玉与张旭再言片刻,便匆匆回营。 城中郡府,拓跋小新成暂时歇息此地,那步六孤尼道:&ldo;王爷,这辽西郡城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子使计夺回,此事细看,不简单啊!&rdo; &ldo;步六孤将军,你有何看法?&rdo; 拓跋小新成反问,步六孤尼笑笑:&ldo;看法没有,仅仅感觉此子非同一般,换言之,寻常人等,有谁在这个年纪,便生得忠勇智谋之心?&rdo; 步六孤尼说的无意,可拓跋小新成听的有心,末了拓跋小新成召来范希平,细细交代一番,范希平默声离开。 次日一早,拓跋小新成率部进军,出发前,拓跋小新成留下兵甲一千,驻守辽西郡城,张旭、花厉原以为能够安身离开,各归其地,不成想范希丞来落令。 &ldo;张旭,殿下赏你有能,此番与花厉暂编入军,随行北进,不得有违!&rdo; &ldo;什么?&rdo; 张旭一惊,可范希丞却将令书扔给张旭,让后暗声道:&ldo;小子,别不知道好歹,你有几分才武,得发挥到刀刃上,王爷赏识你,这是你的福气,赶紧接令,让后随我前往军列,入伍!&rdo; 至此,张旭才想做梦一般,待他抽脸感疼,张旭才回过神,末了他自语暗笑起来:&ldo;当初老子避祸,不让他从军,可到头来,他还是走上张氏一家的老路!真是天命啊!&rdo; 昌黎郡。 自库莫奚在阿吾摩带领下,入境侵略以来,此郡城便处在胡骑的刀锋下,每日都可听到旷野上的胡骑喊叫,郡史林胜虽然掌控郡中数千兵甲,更有四千铁骑从旁待命,但是他面对数不清的胡骑,到底不敢轻易出击。 第一百六十八章营州铁骑2 城头,林胜与众校尉齐聚在此。 面对昌黎郡四野的情况,林胜道:&ldo;诸位,现在库莫奚肆虐掠夺我大魏营州,不知诸位有何迎击之策?&rdo; &ldo;大人,可以铁骑出击,背袭库莫奚!&rdo; 助军右校尉彭越出言:&ldo;那库莫奚现在必定于营州境内县城村落里劫掠袭击,肯定想不到咱们敢出兵,借着这个机会,必定能打个先手!&rdo; &ldo;属下附议彭校尉之言!&rdo; 下军校尉韦庭也出列。 林胜思量片刻,应声:&ldo;营州铁骑五千人马,宇文成将军已经带走千骑,余下四千铁骑可是营州存亡的保证,你二人可要小心出战!&rdo; &ldo;大人放心,就算打不过,我们也能撤回了!&rdo; 二人齐声,旋即,林胜下令,彭越、韦庭二人领营州铁骑四千人马出击,从背后袭杀库莫奚。 小雁关,失吉忽秃忽经过近十日的押送,总算将粮草安然无恙的带回来,那奥失部的合撒儿到底没有动武抢夺,想来是唯恐战力不敌,送至口舌给阿吾摩。 关口前,阿吾摩率领白牙骑前来接应,失吉忽秃忽道:&ldo;首领,奴下不辱使命,将辽西郡长劼氏筹措的粮草全部押送归来!&rdo; &ldo;干的好!不愧是阿会部的先锋勇士!&rdo; 阿吾摩夸赞一句后,便由白牙骑接替失吉忽秃忽的帐下骑兵,将所有粮草运送过关,待所有粮草安置妥当,阿吾摩突然想起一事,他召来失吉忽秃忽,问道:&ldo;此番你押运粮草,可发生什么事?&rdo; &ldo;首领,没什么事!&rdo;失吉忽秃忽直接回答,可一秒不过,他突然反应过来:&ldo;首领,还真有一事,奴下押送粮草归来时,那奥失部的狼羔子合撒儿竟然带人来要粮,说什么你同意给他们奥失部分一半,当时我就想,这二十万粮草足够咱们阿会部肥肥的过个冬,若是给他们一半,咱们岂不是要自己饿肚子,所以奴下便拒绝了他!&rdo; &ldo;拒绝了?&rdo;阿吾摩神色没有变化:&ldo;这一路上,他就没有什么动作?&rdo; &ldo;有,那合撒儿一直率骑队跟着粮草队,奴下害怕他动手抢粮,便亲自带着帐下勇士挡在他们前面,一路盯到小雁关前,估计他寻不得机会,就在小雁关南二里处,率队离开!&rdo; 听完这些,阿吾摩眉宇舒紧不一,退下失吉忽秃忽后,阿吾摩来到宗大人的帐列。 宗大人似乎早就知道阿吾摩的来由,便直接开口:&ldo;首领大人,库莫奚统一在即,人心为重,你的千帐主为了十万石粮草得罪了奥失部的十万人口,这可是给您树立大敌!&rdo; &ldo;宗大人,本首领来不是听你说这些话的,十万石粮草,可供阿会部在装备五千勇骑,这五千勇骑意味着什么,不用本首领解释吧!&rdo; 阿吾摩也直言反声,宗大人想了片刻,道:&ldo;既然这样,粮草可留下,人却不能留下,否则奥失部的和稽赤乐首领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他挑起其它几部的怒火,您也得换换地方了!&rdo; 话到这里,阿吾摩心中明了,末了,他再问:&ldo;那本首领还想在这个位置待着,更不想其它几个部落闹事!&rdo; &ldo;很好办,借刀行事!&rdo;宗大人这七个字如寒风一样冲入阿吾摩耳中,片刻之后,阿吾摩转身离开。 奥失部,埃斤大帐。 合撒儿将粮草一事告知和稽赤乐后,和稽赤乐顿时大怒:&ldo;这个阿吾摩,竟然敢耍我!&rdo; &ldo;首领,要奴下说,咱们带人立刻离开,管他们谁是联盟首领,最好让他们都死在魏人的刀下!&rdo; 千帐主木合里从旁开口,和稽赤乐心中哪能不想搬走阿吾摩这个障碍,可是阿吾摩也是阿会部几十年来少有的雄主,别的不言,就他所掌的三千白牙骑,放眼整个库莫奚部落,无一能敌,更别提阿会部还有两万铁骑! &ldo;主人,我们一部的势力不敌,为何不联系处和部、会稽部等四部?想来那些部落的首领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奉阿吾摩为联盟大首领!&rdo; 合撒儿这话说到关键,和稽赤乐想了片刻,道:&ldo;你立刻派人去联系其它四部,将阿会部暗中押送粮草,独自私吞的事告知他们,以那些首领的性子,必定不能忍,到时咱们借着机会,挑起阿会部与其它几部的战斗,借以魏军来袭,将他们通通吃掉,让后消除库莫奚六部称号,改为我奥失部一家之国!&rdo; 和稽赤乐想的很美好,但阿吾摩却比他先行一步。 当合撒儿派人前去联合其它几个部落首领时,阿吾摩已经开拔,直接进攻昌黎郡,在此之前,宇文成奉命出击,不断袭扰库莫奚诸部的后方退路,奥失部派出阿儿剌迎击,却被宇文成的回马枪杀的大败,一时间,奥失部胡骑收缩,将昌黎至小雁关一线的地皮全都空出来,现在阿会部开拔,所部两万铁骑的动静怎么也瞒不过宇文成。 宇文成得知阿会部兵锋北进昌黎的消息,立刻撤回,通令林胜,可林胜正好派出彭越、韦庭二将,率四千铁骑南进,这么一来,双方直接撞个正着。 昌黎南界,彭越、韦庭率骑行进至此,前方斥候来报,发现大量胡骑,彭越、韦庭立刻停下阵脚,让后派出先锋队,以探敌迎战。 &ldo;首领,魏骑出现,数量在三百左右!&rdo; 赤老温传告阿吾摩,阿吾摩笑道:&ldo;这不过是魏人的先锋队,是来探咱们的虚实!&rdo; &ldo;奴下请战,只需一刻,绝对将这伙魏骑给吃干净!&rdo; 失吉忽秃忽赶紧请令,阿吾摩想了想,道:&ldo;与你一千人马,迎击那些魏骑!&rdo; &ldo;奴下得令!&rdo; 失吉忽秃忽立刻带人冲出,让后,阿吾摩对赤老温道:&ldo;这些魏骑必定是营州铁骑,近年来,营州铁骑就像一把钢刀,紧紧悬在库莫奚的脑袋上,现在昌黎郡内讧,贾鼎庆那家伙死了,剩下的将领可没有他的掌骑能耐,所以务必借着这个机会,将营州铁骑杀灭,免得日后南进徒增麻烦!&rdo; 第一百六十九章营州铁骑3 &ldo;首领,营州铁骑可有五千人马,咱们以一部之力迎战,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rdo; 赤老温听出阿吾摩的心意,略有忧虑,可阿吾摩却早已有计略,他召来哲离、铁木骨等其它千帐主,下令阿会部铁骑全部出击,趁着魏骑探战纠缠失吉忽秃忽时,将魏骑大军给包围起来,一口气吃掉。 哲离、铁木骨等千帐主立刻率领各自帐下胡骑向南界奔去。 营州铁骑大军阵前,彭越、韦庭还在等先锋队的探敌情况,但半刻过去了,不见先锋队的回令,这不免让彭越、韦庭生疑。 &ldo;老彭,情况不太对劲!&rdo;韦庭皱眉沉声。 彭越道:&ldo;估计被胡骑缠住了!&rdo; &ldo;那我们立刻转战出击,不然胡骑一旦冲来,我们的铁骑反倒发挥不出威力!&rdo; 也就韦庭话落,营州铁骑大军的侧向突然烟尘大起,吼杀号角袭来,彭越顿时惊蛰:&ldo;不好,胡骑来袭,快,快分阵迎击!&rdo; &ldo;呜呜…呜呜…&rdo; 一令急出,营州铁骑立刻在各自小校带领下,冲奔列阵,但是铁骑之威在于冲击,胡骑之利在于散射袭扰,以目前的情况,显然是胡骑当先一筹。 那哲离、铁木骨两侧夹击突来,彭越、韦庭各领一队铁骑迎击,奈何胡骑抛射,压住马速,铁骑还未接战,便散了大半气力,至于后果如何,已经难以猜测。 与此同时,昌黎郡前,宇文成率部急急赶回。几个时辰前,宇文成派令兵飞驰来报,言曰库莫奚阿会部北进异动,可是阿会部的游骑散在昌黎郡方圆数里外,宇文成的令兵根本无法穿过,进入昌黎郡,这么一来,宇文成也等不到郡城里林胜的回话。 于是宇文成亲自率部,一路冲战胡人游骑,来到城下。 林胜看到宇文成的旗帜,赶紧打开城门,待宇文成登上城头,林胜急声:&ldo;你怎么突然归来?那彭越、韦庭率领铁骑前去迎击,还欲和你汇合!&rdo; &ldo;大人,库莫奚阿会部的两万铁骑已经从小雁关撤向此处,明显是要攻击郡城,他们怎可出城迎敌?&rdo; &ldo;什么?阿会部已经袭来!&rdo; 林胜骤时吓出一身冷汗,此刻,昌黎郡城内只有兵马三千,面对库莫奚阿会部的两万铁骑,以他的能耐坚守,不过是螳臂挡车。 &ldo;宇文成,那…那该如何?&rdo; 面对林胜的急切,宇文成哪里有好办法,要知道战场打的就是人力,打的就是战略,现在昌黎郡两不相得,根本不可能迎击阿会部,就算抵住阿会部,其它几部一旦加入战斗,昌黎郡必定城破。 一时间,林胜陷入混乱,还是宇文成有几分胆色,他缓下心绪,道:&ldo;大人,你立刻下令,征召城中的所有民壮,一同守城,属下率领铁骑前去接应彭越、韦庭二人!一旦我们归来,你立刻打开城门,放我们入城!只要昌黎郡不失,他库莫奚的胡骑就得留三分力气归北,不然等到平州方向的援军赶到,大雪一降,他们都得死在这!&rdo; 宇文成说的有理,林胜立刻应允。 旋即,宇文成率领千骑再度冲向南界。 南界旷野上,两万胡骑如巨蛇盘身一样,彻底将彭越、韦庭这四千铁骑给围战于中,面对胡骑的拖击,彭越、韦庭二人拼死抵挡,可是铁骑人数少之又少,在大围战下,他们的抵战空间越来越小,而在阿会部埃斤大旗下,阿吾摩望着战场阵势,心中乐呵不已。 &ldo;此一战,本首领尽灭营州铁骑,如此三年内,营州根本无力再训练出同样的战力雄狮!&rdo; &ldo;首领,哲离、铁木骨几位千帐主已经围战半个时辰了,是不是该收网猎食了?&rdo; 赤老温从旁开口,阿吾摩笑道:&ldo;不急,不急,营州铁骑乃是魏人北界精锐之师,若是强行吞吃,只会让我族勇士白白丧命,而这样的围战袭击,使得他们愈战愈乏,逐渐丧失力量,就像魏人常说的俗语,慢火炖肉,肉烂筋碎!&rdo; &ldo;首领明见,奴下还是得好好学些魏人兵法,待日后再度南进,成就首领大业时,为首领做那先锋勇士!&rdo; 赤老温表忠心,让阿吾摩大笑:&ldo;日后南进,必将是我库莫奚雄霸天下之刻!&rdo; 只是老天不从其心,这边话音落地,那边战事竟然发生周转。 在哲离、铁木骨等数名阿会部千帐主围战韦庭、彭越二人时,其战场东北方向,竟然再度荡起烟尘,紧跟着,吼杀声随着战马嘶鸣传来。 围守东北方向的哲离被这情况惊心,他随即调转半帐列的胡骑转首迎击,可是哲离没想到,那烟尘中杀来的仍旧是装备精良的铁骑。 &ldo;营州铁骑,所向披靡,弟兄们,杀!&rdo; 骑列前,宇文成虎吼震天,马槊携风,也就转瞬之间,宇文成接战哲离的胡骑,一记平斩勾月,那胡骑百帐主人马两分,血贱三尺,如此凶狠强势直接给胡骑前队重重的打击。 围战阵中,彭越、韦庭拼死力挡,随着阵外呼声传入,二人转目望去,那熟悉的宇文旗帜在烟尘中晃动奔来,只不过速度很慢,明显是被外围胡骑给挡住。 &ldo;宇文成校尉来救咱们了,宇文成校尉来救咱们了!&rdo; 彭越顿时高呼,身旁旗手令兵立刻鼓吹号角,在那呜呜呜的急促声中,围战中的营州铁骑几乎死掉认命的战心再度燃起烈火 随即,彭越、韦庭二人各位犄角,相互拱卫战锋,迎着宇文成的旗帜杀去。 &ldo;该死的魏人…快拦住他们!&rdo; 铁木骨看到围战中的魏骑要与外围接应的魏骑汇合,赶紧呼喝阻拦,但铁骑之威确实英勇,那股子杀意上来,胡骑三四人都挡不住训练有素的一名魏骑。 在这情况下,阿吾摩的观战心是不可能再安慰了,望着即将突出重围的营州铁骑,他立刻呼声:&ldo;赤老温,立刻率领白牙骑出击,赌住缺口!&rdo; 但是宇文成冲杀迅猛,哲离的帐列胡骑就像麻瓜一样接连被冲散,不等赤老温奔至战场,那彭越、韦庭已经和宇文成碰面汇合。 第一百七十章长劼毙命 乱战中,宇文成瞧见韦庭、彭越二将,立时一语急声:&ldo;与我合杀,回撤昌黎郡,快!&rdo; 于是三将合心,左右开弓,中行破路,只把铁木骨的帐下胡骑杀到无可阻挡,也就半刻不过,韦庭、彭越、宇文成三将合兵得生,冲出阿会部铁骑的围攻。 望着三将率部急撤的背影,匆匆赶到赤老温怒喝欲追,可紧随其后的阿吾摩亲随奴隶却道:&ldo;首领有命,不准追击!&rdo; 听此,赤老温、铁木骨等帐主骤时呼喝,缓下各自勇士的战势。 待阿吾摩奔至近前,赤老温、铁木骨、哲离这些胡将赶紧下马自罪,但阿吾摩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怒气,反倒说:&ldo;营州铁骑逃离,算是老天相助,不过其将之勇,其兵之强倒也在情理中,你们起来吧,速速整队,与本首领进战昌黎郡城!&rdo; 至于宇文成、彭越、韦庭三将,拖战胡骑围攻后,一路狂奔,撤到昌黎郡前,林胜看到宇文成的旗帜,立刻打开城门,放铁骑入城,一通歇整清点,四千营州铁骑回来不过一半,其余的皆战死在胡骑的马蹄下。 面对这样的结果,林胜心弱无力,几乎摊到在地。 彭越、韦庭二将自知罪责深重,当即拔剑自刎,以告慰那些亡命的铁骑英魂,可宇文成却闪身出槊,直接将二人的兵器打翻,让后怒声斥责:&ldo;你二人既然知道自己罪无可赦,就得用命为那些兄弟报仇,若是已死谢罪,你们又与猪狗有何区别!&rdo; 叱声下,彭越、韦庭心碎难忍,末了彭越怒声:&ldo;林大人,请你准令,属下这就带着本部亲兵出城,与那胡骑搏死一战!&rdo; &ldo;够了!&rdo; 宇文成又是一声,压住彭越:&ldo;我等兵士,个个金贵,哪像胡人那样卑贱,现在阿会部的兵锋已经向昌黎郡进发,你们若真有心,就想法子带着城内所剩的兵士,守好昌黎,不然城破之后,这昌黎城内的数万百姓就是魂归天地的果!&rdo; 当库莫奚阿会部在阿吾摩的带领下,率先北进行撤退之为时,那处和部的一那菱速台首领仍旧带着自己的族中勇骑徘徊营州西南界。 在安西镇,此处作为营州连接北界四镇之一的御夷镇连接驿站,粮草货存相对丰富,可是处和部的人来后,一通劫掠,此地再无魏人生息,放眼望去,破败潇洒,如尸如墓。 &ldo;首领,奴下已经带人在西边驿道上驻守数日,不见北界四镇方向的来军!&rdo; 千帐主兀立末冲一那菱速台禀告。 听了这话,一那菱速台将面前的酒壶扔给嘴皮发干的兀立末,兀立末使劲灌了两口,一那菱速台才道:&ldo;没有来军,这可就奇怪了!&rdo; &ldo;首领,这有什么好奇怪,此番咱们库莫奚六部其心南进,合起来十万铁骑,他大魏就算有几十万军队,可平州、幽州发生战乱,陇地一线也浑浑不安,那魏宫里的皇帝根本就腾不出手来,如此北界四镇的四万精锐怎敢乱动?万一他们动了,致使北界柔然洞察消息,也来个南下放马走野,那大魏可就完蛋了!&rdo; 虽说兀立末仅仅是一那菱速台的族下千帐主,可是此人当年在大魏待过一些时日,通晓一些魏人世风政况,现在说的话基本合理,一那菱速台听了,笑道:&ldo;他们腾不出手来更好,咱们就能够抢来的牛羊粮草铁器全都带回草原,只要有了这些资本,要不了多少时间,本首领就能在组建起一万铁骑,那时咱们处和部两万铁骑与他阿会部一样,谁命令谁都不一定呢!&rdo; 一那菱速台的美梦做的十分逼真,而兀立末说的也不错,北界四镇此番确实没有出兵东进,抵战库莫奚的南下牧马行为,但是他却没有料到,平幽的战事已经结束,而平州城的宗主殿下济阴王拓跋小新成已经率军过了辽西郡城,直奔小雁关。 由于阿会部的撤离,奥失部驻扎在关外,这么一来,小雁关便无人把守,拓跋小新成见此情况,立刻派人攻占关口,让后以此为高地,派出大量的斥候侦测周围动静,以备战变。 除此之外,拓跋小新成的夺关绝路,使得游荡在内的长劼启力不得逃离,也就两个时辰不过,平州军的哨骑便发现游离在关内东南方向的长劼骑队,对此,拓跋小新成召集诸将,道:&ldo;屠戮辽西郡的贼首就在东南方向,谁愿前去剿灭?&rdo; 一问之下,关兴霸、周玄玉、罗傲、牛锆等将皆请战出击,尤其是周玄玉,更为激进,只见他出列沉声:&ldo;王爷,胡人肆意妄为,不把大魏天威放在眼里,而长劼氏更是胡人种的败类,以商贾之名沉藏在暗,吸食魏人脂膏,现在更以叛乱抗反辽西郡城,将城内数千百姓一并杀害,这等罪孽,必须严惩,属下不才,愿领兵五百,屠灭长劼氏,为辽西郡死难的百姓报仇!&rdo; 此话说哦义正,其它校尉也不好与周玄玉争功,拓跋小新成点点头,随即应允。 于是周玄玉立刻出帐整备军列。 在右营营地前,张旭等百十号人在此驻帐歇着,从心来想,张旭可想不明白济阴王干嘛下令让自己入军从伍,就算征召兵役,也得给他个旗号入列,现在倒好,张旭领着辽西郡百十号青壮就跟没头苍蝇一样随着大军行进,不知道的还以他们是军营的力夫,专干劳力活。 不过周玄玉却心中有数,待他回来后,周玄玉还带着拓跋小新成的另一道命令,那便是张旭这百十号人归于一伯队,张旭为伯长,入周玄玉部将孙淳的列。 那孙淳听此,道:&ldo;玄玉哥,你这大战在即,给我百十号憨子干嘛?难不成我一边带着弟兄冲杀,一面还得顾着这些憨子?&rdo; 一旁,张旭听到这话,心中骤然不满,可也不能贸然顶声,毕竟孙淳是周玄玉的老部将,是他的上级。 第一百七十一章军途路 但周玄玉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张旭的能耐,绝对比之孙淳有过,所以他笑道:&ldo;孙淳,你莫要不服气,张旭的军武能耐,就是三个你捆在一块,也不是对手!&rdo; &ldo;玄玉哥,你别激我!&rdo; 孙淳一脸不服气,可周玄玉马上就要出击,根本没工夫与孙淳废话:&ldo;你一边凉快去!&rdo; 话落,周玄玉看向张旭:&ldo;旭倌,这是你的机会,好好把握,济阴王殿下是个明辨之人,他能给你这样的路子,也是看在你计夺辽西郡的份上!&rdo; 品着这话的意思,张旭冲周玄玉道谢一拜,便转身退下,待周玄玉领着五百轻骑离开,孙淳上前道:&ldo;小子,校尉说你有能耐,可老子就不信,所以咱们走着瞧!&rdo; 对此张旭并不应言,仅仅沉笑一息,转首离开。 小雁关南向五里外,长劼启力率领数百残骑歇息在此,从奴骑探查的情况来看,小雁关已经被魏人给拿下,这般情况让长劼启力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赶来。 &ldo;主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rdo; 奴从问话,可长劼启力哪能回答? 一时间,主从二人息声在原地,约莫片刻功夫,一奴从急急奔来,长劼启力未听其话,已经心神惊颤瞬息。 &ldo;主人…魏军…魏军杀来了!&rdo; 一句话出口入耳,长劼启力险些吓尿。只见他惊颤哆嗦的起身:&ldo;快,快撤!&rdo; 对于长劼启力的这话,奴从听了,全无应命,他们现在就在北魏地界,那魏军都杀来了,长劼启力不思最后的抵抗,却说什么撤退,能往哪退? 故而长劼启力一通惊呼后,奴从却独自转身,上马奔走,见此,其它奴骑纷纷看向长劼启力,似乎再问:&ldo;主人到底怎么回事?&rdo; 在长劼启力几乎失去对族氏奴从掌控时,周玄玉率骑杀来。 远远望去,五百轻骑并不比长劼启力的奴骑多到哪去,可是那股子气势就像天地之差。 &ldo;传命各队,分散围杀,对于这伙该死的胡骑,一个都不能放走!&rdo; 周玄玉令出,所部轻骑立刻奔向长劼启力那些胡骑,一些胡骑还指望拼死一战,可周玄玉这些轻骑自平州一战后,连战连胜,气势如虹,战力浑厚,比之雄狮也不为过,反观长劼启力这些奴骑,个个如羊羔子,顶天了也就是只公羊,让公羊用角敌对雄狮的利爪,简直可笑到家。 也正是这般差距,不过一个冲杀,长劼启力及所部奴骑便被冲散,至于长劼启力本人,也被一名伯长冲斩在乱斗中。 一刻之后,长劼启力及所数百奴骑全都被杀,望着那些无主的战马,周玄玉道:&ldo;胡人狗畜尔,但其坐骑却不错,全都带回去,以备我营弟兄使用!&rdo; 小雁关,张旭以辽西郡的功劳一步登上州军行列,虽然其中有周玄玉的言语相助,可张旭的功劳实实在在,那花厉立时离开,拓跋小新成也赏赐其钱粮甲胄,算是给白狼城一些荣誉,至于张旭,就得脚踏实地,凭借自己的能耐,在平州州军营里闯出一片天。 现在,张旭落脚右营,上有周玄玉相看,中有马潼这等老旧识,只是张旭经历平州城一战后,心中对马潼这好友也有了潜在的伤感,就像当初旁人所言,马潼此人,可以弱者从身求助,却不能强时落威其前,否则就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也是在这种想法下,张旭入了孙淳的列以后,并没有去寻马潼,可马潼身为周玄玉营中的队主,消息自然灵通,也就驻扎进小雁关后,马潼便来见张旭,如此肯定少不了一些亲热话,待一番徐言落地,马潼道:&ldo;旭倌,日后你我可真的在一阵同战了!&rdo; &ldo;伯约,说来我也得好好谢谢你,没你当初的话,我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rdo; 张旭笑言,马潼应首,这时,孙淳来见,看到马潼,道:&ldo;你不管好自己的都队,来这里费什么话!&rdo; &ldo;孙黑子,老子做什么,要你 管!&rdo; 马潼与孙淳都是周玄玉的营下队主,二人官阶一样,且性格相异,自然谁也不服谁,周玄玉在时,二人倒也和气,可周玄玉只要出窝,二人必定呲牙,因为这事,周玄玉也斥责罚令过几次,但没什么用,拿俗话来讲,二人就是天生的猫仔和狗仔,见面不打不舒坦。 张旭从旁看着二人争口,为了避免其它事发生,赶紧道:&ldo;伯约,你先回去吧,我才来此地,需要好好的整列受令,不然宗主得知,后果难料!&rdo; 听得这话,马潼不再多言,道一声回见,便大摇大摆离去,瞧着他的背影,孙淳唾了一口:&ldo;功利种,不是什么好东西!&rdo; 对于这般话,张旭随口道:&ldo;队主大人,这话怎么讲!&rdo; 孙淳也是直愣子,张口就来:&ldo;攻击幽州城时,校尉领命先锋,我队行左城垛攻战,那马潼从后驰援,按理三通鼓就得压上城头,可马潼见幽州叛军抵抗眼中,竟然可以拖延时间,害的我队弟兄白白伤亡十人,事后老子寻罪,他娘的竟然不认,其实我知道,他是想等到战情最利化再出手,可是战情最利化是拿弟兄们的命垫出来的…狗日的玩意儿!&rdo; 也就骂声落,王府家丞范希平来了。 看到他,孙淳可不敢摆丝毫的谱,直接跪地:&ldo;大人来巡,属下迎看不周,请大人赎罪!&rdo; &ldo;起来吧!&rdo; 范希平摆手示意孙淳,让后冲张旭道:&ldo;小子,王爷是看你在辽西郡的功劳重,才给你封赏,但是你要没有什么真本事,王爷也不会留你,所以接下来你得好好的跟随周玄玉,行战几番,懂么?&rdo; &ldo;小的明白,小的叩谢王爷之恩!&rdo; 张旭直接道谢,范希平这才离开。 半个时辰后,周玄玉战胜归来交令,拓拔小新成大喜,只是喜不过片刻,军情来报,言曰库莫奚数万铁骑已经从西南方向奔来,直扑小雁关。 第一百七十二章军途路2 听得这话,拓跋小新成的笑意立即凝固于面皮上。 约莫一息功夫,拓跋小新成冲步六孤尼道:&ldo;步六孤将军,库莫奚大军来袭,本王当如何应付?&rdo; 步六孤尼稍加思索,道:&ldo;一个字,磨!&rdo; &ldo;哦?&rdo;拓跋小新成细细一琢磨,便理会清步六孤尼的意思,现在他们守着小雁关,日子上算,已经秋末冬初,要不了一个月,北风一吹,必降大雪,介时胡人是死是活,就全由魏人说了算。 只是拓跋小新成此番急行军,所领平州军诸营,合兵不过八千众,其余大队还在拓跋惠寿的后序跟进队列里,而小雁关前的胡骑至少五万余,如此悬殊的对决,拓跋小新成当真心有难处。 对此,步六孤尼道:&ldo;王爷,不如让末将率一营人马先去探营,看看这伙胡人的情况?&rdo; &ldo;属下愿请战,随步六孤都将一同出击!&rdo; 周玄玉赶紧从旁请声,拓跋小新成思量片刻,道:&ldo;既然这样,那就有劳步六孤将军了,只是将军要千万小心,莫要与胡骑硬拼!&rdo; 小雁关西南方向,五里外。 库莫奚的六部中的处和部、度稽部、元俟折部、浑耶部已经合兵在此。 在部落联盟大营中,四部的首领齐处一帐。 &ldo;该死的阿会部…竟然私自撤离,这下可坑惨了咱们,等到回去,老子第一个反了他阿吾摩!&rdo; 处和部埃斤首领一那菱速台怒声叫骂,一步之外的铺垫上,度稽部埃斤首领孛儿帖克应声:&ldo;不光是阿会部失言,那奥失部也是混账狼羔子的种,他们两部根本就没有南进掠夺,现在他们一同逃了,肯定是想着借机消灭咱们!让后好平分库莫奚大权!&rdo; &ldo;孛儿帖克首领说的不错,那阿吾摩当初联合诸部落,看似说的好处连天,实际上根本就是在打咱们部族的主意!&rdo; 元俟折部埃斤首领土谷乌歹也难不住群情,急声道出:&ldo;以我看来,阿吾摩就是狐狸与豺狼的杂种,满肚子鬼心眼,他要是当稳库莫奚的联盟大首领,只怕咱们都得被他吃掉!&rdo; 在三部落的埃斤首领乱声时,浑耶部的脱斡里首领沉默不言,一那菱速台嚷嚷半天,忽然发现脱斡里竟然字语不出,他立刻起身,走到脱斡里的矮桌前,怒声:&ldo;脱斡里首领,你半天都不说一句,难不成你认为我等说的不对?还是说你仍旧遵守着阿吾摩当初的联盟誓言?&rdo; 脱斡里抬头看向一那菱速台,那双狼一样的眼睛里迸射着狩猎者的光,有那么一瞬间,一那菱速台心有不顶,后退一步,但旋即之息,一那菱速台便鼓足气力,再度叱声:&ldo;怎么着?你当真要从身阿吾摩的大旗下?&rdo; &ldo;一那菱速台首领,阿吾摩是狼羔子也好,和稽赤乐是狐狸杂种也罢,现在关键是赶紧立刻此地,你们如此争论唾骂,只怕阿吾摩已经带着部族回到草原了!&rdo; 话意这般,一那菱速台直接被脱斡里掉了面子,气急中,一那菱速台险些抽刀砍来。 &ldo;诸位首领,现在我们被困在魏地,当务之急是赶紧拿下小雁关,否则等到魏人大军来袭,我们纵然战的一时,也战不了一世!&rdo; &ldo;脱斡里首领说的有道理!&rdo; 土谷乌歹转了话头,从向脱斡里。 也就同时,帐外处和部的奴从来报:&ldo;主人,联盟大营前发现魏骑影子,人数估量五百左右!&rdo; &ldo;好家伙,这些魏人当真不怕死!&rdo; 一那菱速台怒声:&ldo;传令兀立末,立刻带人出击,吃掉那些混账!&rdo; 呜呜呜 随着一连串的号角传出,库莫奚四部的联盟大营打开营门,让后就看到处和部的千帐主兀立末率领本部帐列胡骑冲出。 三百步外,步六孤尼与周玄玉并驾齐驱,看到胡骑来袭,步六孤尼沉笑:&ldo;攻伐迅猛,却队列涣散,看似势大,实则后劲全无,玄玉,这些胡骑就是急心过度,想要一战定胜,但是本将告诉你,战场之上,除了战末之刻,大局已定时能够一战定胜,其它情况下,除非他是举世无双的名将加上精锐天下的悍卒,否则绝无可能瞬间得威,吞吃敌人!&rdo; &ldo;末将多谢步六孤将军提点!&rdo;周玄玉听了,赶紧道谢,末了他将钩镰枪提起,请战:&ldo;此战不如让末将先出,将军好观望敌我情势军力?&rdo; &ldo;你能否抵挡?那些胡骑至少两千余,五百敌之,稍有差池,必定粉身碎骨!&rdo; 步六孤尼笑言,周玄玉已经勒马:&ldo;将军瞧好吧!&rdo; 话落,周玄玉率队冲出,步六孤尼看着周玄玉的冲战迹象,自言二字:&ldo;精者!&rdo; &ldo;杀…&rdo; 那兀立末率骑杀来,离得百步远,那魏军却也冲来,兀立末顿时火冒三丈,身后两千胡骑数列排开,犹如一张大大的网,直接把周玄玉给包起来,反观周玄玉,他以独骑为锋人,后队呈双尖枪头一样的阵列,直直冲入兀立末大网。 在胡骑看来,周玄玉兵少甚多,哪是自己的对手,可事实非兀立末可想,也就瞬间之后,周玄玉与兀立末接战,兀立末凭借骁勇一战定,周玄玉何尝不是借其威反其力,独龙闯潭杀妖首? 也就一个照面的功夫,周玄玉在身后双枪骑阵的冲杀助力下,直接捅破兀立末的大旗所在,至于兀立末本人,也被这般变化惊神乱脚,紧接着周玄玉枪锋近身,直接将兀立末捅杀在乱冲阵内。 瞬间,胡骑大旗倒落,队列溃散,而周玄玉借着这股子势头,一路冲锋,从头至尾,将胡骑杀的四散奔逃。 半刻不过,周玄玉率队归列,瞧着他血迹满身的模样,步六孤尼沉沉一笑,道:&ldo;干的好,撤!&rdo; &ldo;末将得令!&rdo; 周玄玉笑声应之,随即与步六孤尼率部离开。 至于兀立末,除了他的坐骑最后自己奔回营地,尸首早就被乱蹄踏成肉泥,不可寻见。 帐中,一那菱速台还在与几位首领商议兵进小雁关,结果奴从再来报,言曰魏军撤退,兀立末千帐主战死。 第一百七十三章军途路3 仅此一句,一那菱速台先惊后怒:&ldo;两千骑兵,兀立末被敌将挑杀阵中?&rdo; 奴从畏惧一那菱速台的威严,并不敢应声,还是孛儿帖克开口,压住一那菱速台的火气。 &ldo;看来这股子魏军实力强劲,我们得从长计议,短时间内怕是攻不下小雁关!&rdo; &ldo;我们四部合兵五万骑兵,怎么可能攻不下一座小小的关隘,你们莫要被魏人的小小作为给吓住!&rdo;一那菱速台损失千帐主,这不单单是气势问题,这压根就是面子和势力,所以他必须尽快出击,夺得胜利,不然其它三部就会慢慢小看自己。 一通呼喝后,一那菱速台立声出击,孛儿帖克与土谷乌歹只能从之,毕竟四部落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小雁关上,张旭与鞠跃三人身着兵卒甲胄,结队守卫在右营所控的城垛上。 望着远处,张旭将长刀靠在墙檐上,回身冲几人道:&ldo;你们后悔随我的辽西郡行不?&rdo; 听此,鞠跃使劲抽了下鼻子,笑声:&ldo;后悔个屁!爷们一生,要么坦荡荣耀的死,要么龌龊的死,你说我会选那条路?&rdo; 张旭听了,摇摇头:&ldo;你选啥子路,由你说了算,我只是感觉此番情况不妙,小雁关,营州南进诸地的关口,同样也是库莫奚北撤的必经之路,方才我听孙淳都尉说,库莫奚已经集结五万铁骑在小雁关西南五里外,随时会来袭进攻,而宗主殿下只有八千人马,如此大的兵力悬殊,后果难料啊!&rdo; &ldo;旭倌,我们都不怕,你怕什么?&rdo; 李啸应声:&ldo;兄弟当初不服你,可后来服了,为啥,你有远见,有能耐,所以跟着你,以后不会吃亏!&rdo; &ldo;李啸,你小子不是有个县官叔父,你来蹚这浑水,怕是不值!&rdo;于海笑起来。 李啸瞪了他一眼,道:&ldo;我叔父一直看不上我,认为我就是个莽夫,继承不了李家的家业,所以我宁愿出来,自己闯出一片天,除非老天不开眼,让我死在这,那样我也无话可说!&rdo; 几人絮叨自言中,城下奔来一骑队,张旭赶紧攀上城垛看去,乃是步六孤尼的旗帜。 &ldo;步六孤将军回来了,快开城门!&rdo; 城头小校大呼,也就片刻功夫,小雁关关门打开,步六孤尼率队入内,翁城中,拓跋小新成早已等候在此。 那步六孤尼下马快步奔来,道:&ldo;王爷,胡骑人数虽多,但是诸部联盟有不紧之嫌!&rdo; &ldo;贼敌不紧不密,攻势必定松散,如此我们可得机也!&rdo; 拓跋小新成喜声,末了步六孤尼又言一语,为周玄玉骁勇请战,拓跋小新成转目瞧之一眼,虽然未说什么,可周玄玉这等俊才青辈已经在拓跋小新成未来的功绩本上落下重重一笔。 随后,拓跋小新成整备下令,以步六孤尼、周玄玉、罗傲三将率所有骑兵两千余出城游战,随时接应驰援小雁关,而他自己带着关兴霸、章泽、牛锆于关内死守,拖战库莫奚,直至拓跋惠寿大军来援。 半个时辰后,库莫奚四部联军来至关前,看着小雁关低矮的城头,一那菱速台怒声:&ldo;处和部的勇士,攻城!&rdo; 一声呼喝,顿时号角呜鸣,处和部一万勇士分列五队,先出两帐杀奔向关口,至于孛儿帖克、土谷乌歹两部首领,也派出各自一帐三千胡兵加入到攻城序列。 一时间,近万胡兵好似潮水一般涌向小雁关城门,城头,一些兵士直接被这阵势给吓住。双腿接连打颤。 &ldo;稳住,稳住!&rdo; 城头凸楼上,关兴霸横身挺刀,犹如真神立威,死死震住那股子气势,也正是在他的带领下,城头的兵士才没有被胡人的气势所吓倒。 当胡人冲至一百五十内,关兴霸立刻扬刀呼喝放箭,旋即,城头一千五百弓箭手弯弓搭箭,连珠抛射,在哪砰砰的弓弦震荡中,数千只羽箭在三通鼓内射出,也就一息过后,那胡人的攻击阵列中,接连成片倒下。 但是弓箭效力仅仅一百步至五十步,再近些,胡人便可于城下反射,于是当胡人攻城破门时,这些弓箭手扔去角弓,换上长枪木盾,冲到城垛口前,顶杀那些个胡人。 在右营城垛后,张旭随着孙淳的号令,结阵死顶在垛口后面,听着下面杂乱的呼喝,孙淳不断扯呼:&ldo;稳住,一定要稳住,千万不要被胡人的气势吓到,只要他们露头,你们挥刀拼命砍就对了!&rdo; 也就话落功夫,张旭听到身后的垛口墙檐上蹭蹭两声清脆,他转头一看,乃是胡人的攀城云梯钩锁上来,这可让张旭一急,直接提刀砍去,咣咣两道,钩锁被刀锋斩断,但是胡人的攀绳钩锁速度太快,几乎一根接一根,张旭砍不完不说,还要小心城下的弓箭,也就片刻功夫,他便听到自己身前的垛口下传来胡人的叫骂声。 在这一瞬间,张旭血脉喷涌,耳边燥乱不堪,他知道那是胡人上来了,急切之下,张旭双目紧盯垛口,双手紧握刀柄,也就几息不过,一颗发鬓蓬乱的脑袋凸显出来,仅此一瞬,张旭不做任何犹豫,带着呼声砍了上去。 &ldo;噗&rdo; 刀锋入肉,血贱三尺,直接将张旭激个满脸红,但是瞬息后,又是接连数颗脑袋冲上,张旭也在那股子血腥中愈发勇猛,手中的长刀就似浪涛滚水,连连落下,可胡人不是木头,不会次次都等着张旭去砍,不过三刀,再度登上的胡人竟然跃身扑来,直接将张旭扑倒,如此一来,后面的胡人得空奔上,涌入城垛。 与此同时,在昌黎郡城城下。 阿会部两万铁骑围战在此,城头,郡史林胜望着那黑压压的胡兵,心惊乱如麻,半个时辰前,阿会部的攻城才算退去,诸如宇文成、彭越、韦庭等校尉,死战在城墙后,可阿会部攻城速度难以把握,或紧或松,几次来回,宇文成这些校尉累的要死。 第一百七十四章军途路4 大约一刻功夫,阿会部的千帐主铁木骨已经冲上东墙,其后胡兵借势鱼贯而入,直接将东墙上的守兵给压制。 东城垛前,彭越见此,立刻舍命挡去,但瞧彭越独身冲入胡人堆里,一把长刀杀的周身血溅三尺,五步之内完全没有胡人可挡三合,不远处,铁木骨将阻挡垛口攀墙的魏军兵士给宰光后,一眼瞧见之前的老对头,之前被彭越逃脱,铁木骨已经受辱,现在看到,怎能放过彭越这等魏将? 趁着彭越与阿会部的胡人种拼命之际,铁木骨抄着钢枪奔来,彭越根本无防,直接被铁木骨一枪捅在后背,旋即,彭越倒地毙命。 这么一来,昌黎郡的东城墙顿时危已,那宇文成、韦庭各守其它城垛,根本无力旁顾,也就半个时辰不到,铁木骨从东城墙一路平推,彻底破开昌黎郡的防守。 事已至此,宇文成、韦庭心知大势已去,再死战的结果也仅仅是空耗性命,于是二人趁着阿会部的胡兵没有彻底阻断退路的情况下,集合剩余兵将,一同杀奔北城门,那林胜见到城破,本欲立死自刎,以保自己的名声,可宇文成一句留命当为报仇的话,让林胜放弃自刎的念头,随之撤退。 一个时辰后,阿会部彻底攻下昌黎郡,当阿吾摩站在昌黎郡的城头后,立刻召来赤老温:&ldo;奥失部情况如何?&rdo; &ldo;主人,那和稽赤乐首领带着人就在咱们后面三十里处跟着!&rdo; &ldo;这个老鬼,还挺聪明!&rdo;阿吾摩沉笑:&ldo;派人给他传话,就说我在昌黎郡设宴等着他!&rdo; 在营州地界战事此起彼伏之际,陇地的叛乱已经进入末声,那陇西屠各王景文趁着一时一强造反叛乱,从陇西杀到朔方郡城下,奈何造反三把火,王景文也就烧到这里,随着征西将军源贺、统万镇安南将军屋落兰会的来袭,王景文真可谓一败涂地,最终只能丢弃四万大军,撤向一时的安身之地吐京郡。 可是王景文在此修整不过数日,平城方向传来急报,乃是京兆王杜元宝于皇祠谋逆,事败自刎于望宗山,其下随者皆斩,所罪牵连的官吏达上百人,对于这个消息,本就落身冰窟的王景文更是再深一层。并且,最让王景文无法忍受的是源贺借着这个时机,率部来到吐京郡城下叫阵,一连三日,吐京郡闭门不开,可见其心已经无力迎战。 &lso;&ldo;将军,近两日逃兵日益增多,在这么下去,不等源贺攻城,我们自己就内讧城破了!&rdo; 兵败如山倒,势弱如蝼蚁,时至此刻,纵然邢如功这等智将,也没了应对的方略。 瞧着王景文沉思不言的模样,邢如功越发急切,这时,城门守将来报,源军又攻城叫战,对此,邢如功怒声:&ldo;传令各营,备战!&rdo; 结果不等邢如功转身离开,王景文开口道:&ldo;传令各营兵士,投降吧!&rdo; 此话一出,邢如功愣住了,旋即就是大怒:&ldo;将军,你说什么呢?我们还有一万兵士,只要抵挡住源贺的进攻,寻机撤回陇西,以您的声望,还是陇西屠各,倘若文成帝不饶您,您大可带着兵士转头南方!&rdo; &ldo;完了,一切都完了!&rdo; 王景文根本不应邢如功的话,直接走出府堂。 来至城头,看着城下一字排开的源军,王景文命令兵擂鼓收兵,城下,源贺看到城头的陇西兵竟然收军撤下,惊疑道:&ldo;这个王景文搞什么把戏?&rdo; &ldo;源将军,末将猜测,只怕是这王景文要投降了吧!&rdo; 边阵方向,屋落兰会飞骑赶来,源贺道:&ldo;早不投降,晚不投降,偏偏在这个点投,真是有意思!&rdo; 也正如屋落兰会所言,王景文一令撤防后,吐京郡的城门缓缓打开,让后就看到王景文独自一人一骑提刀出来。 看到这里,源贺自然不能落下士气,拍马迎上。 &ldo;王将军,你这是何意?&rdo;源贺问话,王景文沉笑片刻,道:&ldo;源贺,你与我相比,不过是出身不同,你又蒙荫族制,而我确实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位置,陛下军改,消减军支,我陇西首当其冲,这等怒气,我王景文咽不下去!&rdo; &ldo;所以你就起兵造反?&rdo; &ldo;哼哼哼!&rdo; 王景文冷笑几声,并不应其语,片刻之后,王景文提刀指向源贺:&ldo;我一直不服你这蒙荫将,此番可敢与我相斗几合?&rdo; 源贺听之,眉宇微皱,王景文顿时笑起来:&ldo;怯弱种!&rdo; 听得嘲弄,源贺顿时大怒:&ldo;王景文,休要胡言,看老子来拿你!&rdo; 呵声出口,源贺拍马冲上,王景文应对根本无动,也就瞬间,二骑相交,兵刃交错,源军阵前,屋落兰会瞧此,顿时急言:&ldo;王景文也是老将一名,一把断头刀使得入神如何,我军大胜在即,源贺将军不能因此而出什么意外,以至于最后功亏一篑!&rdo; 急声中,屋落兰会立刻命亲骑冲出,可王景文本意不过是彰显自己勇武强于源贺,他败在大势上,而非己能不够。 在源贺阵的亲骑冲来前,王景文刻意卖了虚招,源贺心急中计,直接脱刀于地,王景文立时刀锋袭来,危机中,源贺拨马回撤,卧身躲闪,可是王景文的刀锋紧紧追了一半,便挥砍向自己。 &ldo;唰&rdo;的一瞬血溅。 王景文那颗带满狰狞狂傲的脑袋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让后滚落于地,至于源贺,看到这里,心中甚是不快。 &ldo;王景文当真有才武,可惜走错了路!&rdo; 源贺叹息一声,着人收拢他的尸首,让后大军入城。 城内,邢如功自知王景文身死,面对源贺,他跪地无声,源贺瞧之,道:&ldo;好你个邢如功,突袭吐京郡,断我粮草,若非王景文拖战败在朔方郡城下,这场战事胜负还不定!&rdo; 对此,邢如功沉声:&ldo;从者当为将之令,现在王将军身死,邢某自知死罪难逃,之所以活到现在,乃是请将军看在大魏同宗的份上,饶恕这些兵士!&rdo; 第一百七十五章军途路5 话落,邢如功欲行自刎之为,可屋落兰会眼疾手快,一刀横来,挡下邢如功:&ldo;身为魏人将者,不思上报皇恩,下保万民,区区一个求死,算什么本事?&rdo; &ldo;不让我死以谢罪责?难不成还要将我斩首示众,以告罪名?&rdo; 邢如功顿时大怒,在他看来,与其公共落罪而死,那等欺辱之名非将者可担,毕竟他还有家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行为给家人带来无尽的折磨唾骂。 但源贺接下来的话缓了邢如功的心结。 &ldo;京兆王杜元宝反叛,已经伏诛,王景文自刎西去,这陇地战事即将平复,但是…&rdo;源贺顿了顿,目瞪邢如功:&ldo;你若真的想死,本将绝不拦你,但是你的家人也不可能因此而安稳,相反,你若是协助本将平定陇西事宜,解了王景文留下的祸根,本将可上报陛下,为你将功赎罪,就像你所说,同为魏人,何须赶尽杀绝?&rdo; 此话入耳,邢如功仿佛做梦,可看着源贺那张严肃无情的脸,他总算明白,这不是梦,也就一息的迟疑,邢如功一改身死的模样:&ldo;罪将愿行!&rdo; 至此,陇西屠各王景文叛乱彻底平复,也就五日不过,源贺班师回朝,只是营州东界的战事却在库莫奚的铁骑下,越发混乱,只是大雪降临。 冬月时节这天,小雁关前。 放眼望去,尸横片野,那城墙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城头的旌旗也在风中沉下头,连日来,库莫奚四部联军就像发狂的野牛,不断冲击小雁关,拓跋小新成麾下驻营死命抵挡,却死伤惨重,可以说,每一次攻城,小雁关内都会有上千名魏兵战死城头。 右营防线城垛处,城墙根下,堆积半人高的尸首已经无人去打理,孙淳、张旭这些兵士甚至就靠在尸堆旁边歇息。可见这些人兵士心死如灰。 &ldo;旭倌,我不想打了…我想回家…我想回濡河县!&rdo; 疲惫中,一声哀鸣传出,满脸血迹的张旭抬头看去,半拉面门包着绷带的于海沙哑开口,昨夜,胡人偷袭攻城,一只羽箭从城下射来,直接擦着于海的半边脸飞过,那锋利的勾刃将于海的面皮给撕扯开,几乎疼疯他,虽然小命暂时保住,可是看着城下仍旧密密麻麻的胡人,已经战至疲惫状态的于海当真是一点也不想拼命了。 可是张旭却不敢应承他离开,在当前这等关键时刻,于海若是私自离开,那可就是叛逃,叛逃的结果如何?立斩之,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以儆效尤。 &ldo;莫说这丧气话,胡人也支撑不了多久了,等到援军赶来,咱们就能够反杀,介时让胡人的血洒满营州的土地!&rdo; 张旭强撑着气力说,于海点点头,让后靠在城墙昏昏睡去,几步外,李啸与鞠跃相靠支撑,看着他们,张旭道:&ldo;再忍忍,现在的战况就是僵持,谁撑下去了,谁就赢了,只要第一场大雪下来,胡人必败!&rdo; 这话一出口,孙淳也撑着身子挪过来。 &ldo;旭倌,这话怎么说?&rdo; 由于搏战中张旭凶猛异常,孙淳已经从蔑视变为敬佩,此刻张旭脱口估测,他自然愿意听些好结果。 &ldo;胡人每每来魏地掠夺,不外乎是狩猎,保部族过冬,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和过往一样,现在我们死守小雁关,胡人心急的很,要么他们的攻击会那么猛烈?只要天降大雪,封了他们的路,胡人不善冬季搏战,必定战力大减,那时就是咱们的优势!&rdo; &ldo;只是现在城中所剩兵甲不过两千,胡人还有数万,如此大的差距…&rdo;孙淳很是忧心,但张旭却思量片刻,道:&ldo;现在关键是在城外的轻骑身上,若是他们能够来个突袭,烧了胡人的粮草,必定可以缓解咱们的压力!&rdo; 城中府堂内,拓跋小新成与步六孤尼面对现状发愁,他们没有想到胡人竟然如此凶猛,次次强压,几乎把城内的魏军硬生生拼死完。 照此下去,最多一日夜,小雁关必定失守。 &ldo;步六孤将军,拓跋惠寿还要多久才能来?&rdo; 面对问话,步六孤尼皱眉:&ldo;应该这两日了,从平州城一路奔进,拓跋惠寿所部皆为步卒,行进缓慢也在常理!&rdo; &ldo;常理归常理,可是本王已经到了力尽之刻,再不来援军,等到胡人发疯攻城,小雁关必破!&rdo; &ldo;若是这样,末将有个险招!&rdo; 步六孤尼想了想,道:&ldo;胡人急着离开魏地,我们挡着他们的去路,所以他们每次攻城都是血拼,但是反过来,若是我们寻他们血拼,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rdo; &ldo;步六孤将军,关里仅仅两千余兵士,守城尚且困难,哪还有余力去拼战?&rdo; &ldo;拼战不需要关内的兵士,只要城外剩下一千五百轻骑!&rdo; 步六孤尼将目标落在城外的轻骑身上,连日来,每每胡骑攻击最猛烈时,关外的那些周玄玉、罗傲都会趁机出袭,如此胡人后阵不稳,便会速推,给小雁关喘息的机会! 现在步六孤尼说出这样的险计,拓跋小新成也没有其它的应对之计,只能应允。 于是,步六孤尼悄悄出城,亲令罗傲、周玄玉突袭库莫奚联盟大营。 小雁关西南五里方向,库莫奚的四部联军大营仍旧牢牢的伫立在地。 &ldo;不能再等下去了,照此天色,最多几日就会降雪,如此会对咱们不利,咱们得想法子尽快攻占小雁关,撤向北方!&rdo; 一那菱速台急声,对于这个理,帐内的每一位首领都知道,只是他们知道没用,得把关口打下来才有用。 半晌,元俟折部的土谷乌歹首领道:&ldo;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夜袭,这次全军出击,连番攻占,不信魏人能顶住!&rdo; &ldo;这是个办法,我赞同!&rdo; 浑耶部的脱斡里首领当先开口,眼看二人已经同意,一那菱速台自然无话再说,于是四个部落立刻准备,为今夜的突袭磨亮刀锋。 但是一那菱速台不知道,在他们准备夜袭小雁关时,小雁关的步六孤尼也带着最后的骑兵,准备来个反杀突袭,至于谁先得手,就看老天站在哪边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军途路6 深夜子时,库莫奚四部联军大营里就像炸了个锅一样,马鸣人声不断,而在大营的东南方向三里外,步六孤尼率领罗傲、周玄玉这一千五百轻骑待伏欲出。 此时二人已经得知拓跋小新成的命令,用这一千五百轻骑冲击库莫奚的联盟大营,想要胜利,当真艰难,毕竟人数相差十逾倍之多,可为了保住小雁关,将这伙库莫奚的胡人种拖死在魏地上,他们已经别无旁路。 &ldo;步六孤将,末将有一言,不知将军能听否?&rdo; 即将出发时,周玄玉开口请声,步六孤尼犹豫一息,道:&ldo;速速讲来!&rdo; &ldo;将军,我军力弱奋起一战,或许可得三分胜机,但败兵如洪,胜机焉能把握?此为关键,所以…末将以为,与其千骑之勇死战胡人刀下,夺那渺茫的机会,不如百骑成军,誓死如归,突杀库莫奚联盟主帐,只要能杀了胡人的埃斤首领,纵然全死,又有何妨?&rdo; &ldo;步六孤将军,周校尉说的有理!&rdo; 路到此不,什么大势什么借机全都是屁话,有的只是拼命,只有拼命,把命扔进去,或许老天才会开眼。 但步六孤尼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情况,可眼下兵士皆疲,百骑死士需要精兵悍将,他从他哪去找? 犹豫中,周玄玉像是看透了步六孤尼的心思,赶紧道:&ldo;将军,末将及其麾下的先登死士队可从令而行!&rdo; 听到先登死士队,步六孤尼目中一亮,对于此兵之勇,他当有耳闻,平州城一战,周玄玉亲带先登死士独战鳌头,硬是以弱势强杀之力,攻陷王权毅的所守的平州城,由此足见周玄玉之能。 现在旧话再提,步六孤尼为了接下来的战事情况,不能不想。 也就三息着虑,步六孤尼沉声:&ldo;周玄玉,本将令你从身百骑死士,你可从旁跟之!&rdo; 周玄玉立时抱拳应声:&ldo;无往不从!&rdo; 一旁,罗傲看着这般突变,立时道:&ldo;将军,末将也愿从!&rdo; 但步六孤尼却没有应允:&ldo;罗校尉,我等率骑死士如枪锋毒刺,直插胡人心脏,这剩下的一千多骑弟兄,你要带着他们在外掠阵,只要胡人大乱,立刻冲杀,火引四方,如此我们才有活下来的可能!&rdo; 步六孤尼交代完,罗傲自知任务艰巨,便不再推脱,也就一通鼓的准备,步六孤尼与周玄玉率领先登死士队百骑冲向库莫奚联盟大营。 浑耶部的埃斤大帐。 脱斡里坐在皮垫子上沉思,这时,贴身奴将脱朵匆匆进来:&ldo;主人,咱们浑耶部的勇士几经集合完毕,只是处和部、度稽部、元俟折部已经出发,那处和部派人来问咱们,为何还不跟上!&rdo; 可脱斡里听完,却一言不发,脱朵只能上前再度急声:&ldo;主人,主人?&rdo; &ldo;慌什么?&rdo; 脱斡里突然开口,吓了脱朵一跳。 只见脱斡里起身,冲脱朵道:&ldo;传令咱们的族骑勇士,立刻全部向西走,从魏地北界四镇东面回草原!&rdo; 这话入耳,可把脱朵吓的不轻。 &ldo;主人,您说什么?从北界四镇走?那边可是百里沙漠啊!&rdo; &ldo;正因为是百里沙漠,魏人不设防,胡人不敢走,我们从哪里悄悄撤回草原,才是上上之策!&rdo; 脱斡里沉声,那般神情与之前在帐中顺承一那菱速台几位首领时,完全不一样,只是北界四镇的沙漠空置区确实能够北通草原,之所以库莫奚次次南进时,无人敢走,全因哪里风沙极大,稍有不注意被迷了方向,就必定死在其中。 可是脱斡里经过深思之后发现,魏人死守小雁关,就是要拖死他们,现在已经数日,诸部勇士早就疲惫,再这么硬拼下去,一旦魏人援军赶到,他们都得歇菜,既然这样生死不定,何不来个险中求稳?从沙漠里穿过? 在这般想法下,脱斡里趁着其它三部已经兵出小雁关时,集合浑耶部的勇骑,向西北方向赶去,也亏得脱斡里这般想法,使得他避开了魏人突袭在前,夹击在后的结果。 当步六孤尼、周玄玉率部突袭冲击库莫奚的四部联盟大营时,拓跋惠寿总算带着两万大军从辽西郡城的赶来。 一路上,拓跋惠寿所部粮草不足,在经过平州城时补给数日,算是当误了些许路程,但是拓跋惠寿也知道营州战事危机,故此马不停蹄的赶来。 行至营水,拓跋惠寿得哨骑来报,在西南十里外,发现战事,由于夜深靠不得近,并不能真切的看清。 对此,拓跋惠寿当机立断:&ldo;此距小雁关不五里,在这等时候发生战事,必定是济阴王与库莫奚的夜袭,我等立刻出击,驰援他么!&rdo; 话毕,拓跋惠寿下令各校校尉,于是两万大军直接兵出一万五千人,冲向战乱之处,余下五千人,火速赶往小雁关。 &ldo;杀…&rdo; 库莫奚四部联盟大营前,望不到边的胡骑此刻已经乱做一团,那处和部的埃斤一那菱速台首领与孛儿帖克、土谷乌歹合兵欲袭小雁关,结果三部兵力尽出后,发现浑耶部的人没见赢影,一那菱速台着奴从去唤,却得来脱斡里带兵向西北方向火速撤去的消息,这让一那菱速台大怒。 可不等一那菱速台火气释放,大营发现顿时火光连天,也亏得一那菱速台先一步与率部出来,否则背后的营中大火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根本无法想象。 同样的,步六孤尼与周玄玉从南向突袭,一路冲杀至库莫奚四部联盟大营内,一通呼喝后,却发现这是空营,骤时间,步六孤尼与周玄玉皆惊出了一身冷汗,但是战况紧急,由不得他们多想,步六孤尼顺势一把火烧了大营,让后转道原路出,可惜大火引来不少胡骑回救,如此倒把他们堵在营地前。 面对密密麻麻回救的胡骑,步六孤尼与周玄玉心知己方失算,只能奋力一搏,在二里外,罗傲还等着步六孤尼的信号,可是等库莫奚大营方向传来杂乱的拼杀声,罗傲顿时惊蛰,旋即反应过来情况有失。 第一百七十七章军途路7 稍稍急思之后,罗傲狠咬牙关,便下令所部出击。就这样,魏军以失败的突袭冲向库莫奚,反观库莫奚,好好的夜袭小雁关的计划也被彻底打乱。 黑夜中,步六孤尼左突右进,一把马槊挥砍带风,可是胡骑太多,他根本冲不出去,至于周玄玉,丈八寒铁枪,枪枪夺命,却仍旧挡不住胡骑的搏死之心。 也就半刻不过,步六孤尼与周玄玉便被迫入营墙的死路,至于精选出来的百骑先登死士骑队,仅剩下数骑不到。 &ldo;该死的的魏人,放箭,乱箭射死他们!&rdo; 一那菱速台飞骑奔来,映着冲天大火,他看到那仅剩的数骑魏人,也就话落的功夫,前列胡骑张弓搭箭,瞄准步六孤尼和周玄玉等人,只要弓弦一松,任凭二将多么骁勇,也不可能挡住这般箭雨。 但老天真的睁眼,不打算让步六孤尼、周玄玉毙命在此,不待胡骑放箭,一那菱速台的骑列南侧方向,顿时吼杀传来,也就眨眼功夫,便看到南侧的骑队被冲散,破出数丈宽的口子。 &ldo;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rdo; 一那菱速台怒声质问,可迎来的却是一阵枪雨。 &ldo;抛…&rdo; 虎吼出音,短枪袭来,唰唰的疾风之下,一那菱速台身前胡骑接连落地,且处和部的千帐主在乱中带着帐下胡骑斜面杀来,正好挡在一那菱速台身前:&ldo;首领,快走,魏军来袭!&rdo; 听此,一那菱速台怒声:&ldo;何来魏军?小雁关里哪还有多余的魏军?&rdo; &ldo;不是小雁关方向的魏军,是辽西郡城方向奔来的魏人援军!&rdo; 原来,罗傲觉察步六孤尼、周玄玉突袭敌将大营惊变后,出击西进驰援,结果紧随而来的拓跋惠寿在西进道上相遇,一时间,罗傲大喜,当如雄心千浪翻涌。 眼下,罗傲的千余骑犹如刀锋,狠狠捅进胡骑联盟的阵中,那孛儿帖克、土谷乌歹面对来袭,只能自顾抵挡,反倒把一那菱速台的处和部后阵给暴露出来,罗傲心急步六孤尼、周玄玉等死士的安危,立时冲击,一路深入,算是在胡骑箭雨下,夺回二人的性命。 营墙前,本已放弃的周玄玉、步六孤尼等数骑魏军在看到胡人阵列大乱,己方赶到后,犹如打了鸡血,再度反冲,也就眨眼功夫,罗傲带领百骑冲至二人近前,双方合力之后,步六孤尼急声:&ldo;立刻追杀那胡旗下的胡种,他是此部胡人的埃斤首领,杀了他,余下的胡骑必定自散!&rdo; &ldo;全凭步六孤将就所言!&rdo; 罗傲立时从命,于是步六孤尼带着周玄玉、罗傲追向一那菱速台,势要宰了这个混账胡人头头。 在外围战场,拓跋惠寿以一万五千魏军枪兵弩兵结阵五个大阵,分向合围杀来,若是白天看去,就会发现极其怪异的局面,胡人三万多骑竟然被半数的魏军反冲,可见魏军战阵之利,胡骑攻势散漫。 &ldo;破破破破!&rdo; 魏军阵前,长枪兵如老牛一样,头顶双角稳稳前冲,胡骑想要冲锋,却奈何迎面长枪枪锋尖锐,根本没有机会,可若是不冲,胡骑的情况越来越不堪,并且每支强阵后还跟着弩兵,那些个弓箭手只道连射前方,一时间,胡骑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甘心! 乱战中,孛儿帖克与土谷乌歹相冲,面对眼下的局面,孛儿帖克急声:&ldo;这么打下去,我们的劣势会越来越大,不如就此撤退!&rdo; &ldo;撤退?往哪里撤?处和部已经被魏骑咬住,根本走不掉!&rdo; 土谷乌歹反声,可事关自己部落的兴衰,孛儿帖克想着刚刚浑耶部的去向,随着他灵光一闪,顿时明白。 &ldo;怪不得浑耶部先一步离开,那脱斡里肯定猜到魏军援兵会来!&rdo;孛儿帖克怒声:&ldo;现在他向西北面走,绝对是从魏北沙漠回草原!&rdo; &ldo;魏北沙漠?那可是上百里的死亡之地,我们这么跟着去,闹不好会全部迷失在沙漠里!&rdo; 土谷乌歹一惊,可是孛儿帖克显然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 &ldo;走不走是你的事,本首领可不能把部族的未来全都扔到这里!&rdo; 呼声落地,孛儿帖克立刻命奴从吹号,待那股呜呜急号传出,度稽部的胡骑立刻拖战,向号角传出的方向撤去,土谷乌歹见孛儿帖克撤走,那些魏军战阵立刻压上了,无奈之余,土谷乌歹以放弃一那菱速台为代价,也发号撤军,跟随孛儿帖克的方向撤去。 这样的结果出现后,一那菱速台立刻成为孤军,也就半刻不过,一那菱速台的胡骑彻底被拓跋惠寿给击溃,至于他本人,也被步六孤尼死咬不放,追击二十里路,在雁南坡方向追上。 时至此刻,一那菱速台身前虽然还有千骑,可是不知为何,面对步六孤尼那数百魏骑,他心神不宁,恐慌连连,似乎那不是数百魏骑,而是数百索命的厉鬼。 僵持片刻,步六孤尼将马槊一横,身周玄玉、罗傲立时提刀挺枪列位,数百骑的声威就像狂风一样压来,一那菱速台瞧之,深深咽了口气,道:&ldo;魏人将军,你若凡了本首领…&rdo; 话不落地,步六孤尼一字呼出:&ldo;杀!&rdo; 一那菱速台被这呼声惊吓瞬间,险些落马,可以说,此时的处和部埃斤首领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 也就一个冲杀的功夫,一那菱速台被步六孤尼斩落马下,至于那千骑胡兵,早就逃散不见。 小雁关。 凄冷的城头,原以为今夜就是最后的搏命之际,谁成想子时三刻,拓跋惠寿的援军赶到,当五千生力军来至城下时,城头张旭等疲战满身的残兵们纷纷泣声,连拓跋小新成听了都为之动容,可见库莫奚四部联军对小雁关的猛攻有多么强烈。 相反的,昌黎郡却没有小雁关这么幸运,阿会部的强攻使得林胜弃城而逃,营州五千铁骑所剩无几,时至辰时,阿吾摩得奴从来报,收货昌黎城内钱粮数万两,兵甲千套,战马五百匹,如此战果让后来的奥失部首领和稽赤乐眼红到断气。 第一百七十八章战鼓息声 &ldo;首领,这阿吾摩自行其事,摆明了就是借魏人的刀,解决其它部落!&rdo; 合撒儿得知昌黎郡的情况后,立刻开口相告和稽赤乐,可是阿吾摩大势在前,和稽赤乐就像个捡剩饭的豺狼,根本没有能力与之相抗,最终的要是和稽赤乐得到后方的奴骑来报,小雁关已经被魏人夺回,如此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和稽赤乐就算再有怒气,也不敢太过释放,否则阿吾摩派兵袭来,和稽赤乐收尾不顾,哪能得生? 最终,和稽赤乐压下所有的怒气,率部来到昌黎郡城下,阿吾摩早已等候在此,看到和稽赤乐那张吃瘪的脸,他心中高兴,面上却一副同族友好的尊荣。 待阿吾摩示好于和稽赤乐后,两部埃斤首领便进入昌黎郡城,至于处和部、元俟折部、浑耶部、度稽部,显然阿吾摩已经忘记他们,和稽赤乐就算心有旁话,也不敢在此刻说。 小雁关。 当步六孤尼、拓跋惠寿大胜归来,拓跋小新成只感觉心头的那颗石头被推开,倘若拓跋惠寿没有及时驰援赶到,就以昨夜的情况,小雁关今日必定被破,只不过天不向胡,眼下步六孤尼、拓跋惠寿携功归来,当乃士气豪情凌云天地间。 当然,这一战平州军损失惨重,八千将士所剩三千不过,就连步六孤尼的东镇轻骑营,也消耗殆尽,但同样的战功也甚为丰盛,一场野战,库莫奚四部联盟,处和部一万胡骑被杀两千余,余者皆散,不得踪迹,至于元俟折部、度稽部、浑耶部,硬是被魏军逼得冒险从北四镇东界沙漠逃离,至于生死如何,就看库莫奚的神能否保佑他么。 也是拓跋惠寿、步六孤尼率部归来,齐聚小雁关时,林胜、韦庭等一干败军撤退至此。 面对林胜、韦庭的狼狈模样,拓跋小新成半晌无声,一出声便是斥责。 &ldo;五千营州铁骑,那是集北魏东界诸州之力才成建的精锐之师,现在却被你们这些无能废物给毁了,你们…你们还有什么脸活着?&rdo; 怒声中,拓跋小新成立时抽刀,砍向韦庭,也亏得拓跋惠寿眼疾手快,从旁拦身,否则林胜的脑袋必定落地。 &ldo;皇兄,且慢!&rdo; 拓跋惠寿将拓跋小新成拦在一旁:&ldo;那林胜乃是宦官尚书平凉公林金闾的弟弟,现在陛下刚刚解决杜元宝那些叛乱,朝廷正处于不稳的情况,平凉公也算是中枢臣子之一,你若此刻杀了他的弟弟,一旦让他得知,于朝堂安定不利!&rdo; &ldo;五千铁骑乃是平、营、幽三州之地钱粮供给所得,他说扔给扔了,此等废物,留之何用?&rdo; 拓跋小新成气怒不堪,但拓跋惠寿到底以大局为重,压下拓跋小新成,让他来的林胜身前,怒声:&ldo;林胜,你兵败之罪,可认得?&rdo; &ldo;罪臣认!&rdo; 林胜自知无言解释,直接开口,拓跋惠寿点头:&ldo;如此暂且记过,待战后上报朝堂,以待陛下之论,现在,你快说昌黎郡情况如何?&rdo; 一通絮言之后,拓跋惠寿算是清楚昌黎郡的现状,由此他从心底敬佩库莫奚阿会部的首领阿吾摩,以族氏南下的机会,挑以战乱,让后借着魏人的手给阿会部以外的部族冲击,让后阿会部连连大捷,这样的名声会把阿吾摩的声望给顶到最高点,那时库莫奚其它部落的人就会无形中信奉强者,追随阿吾摩的大旗,这样的杀人不用刀简直高明到无法言喻。 但是敬佩敌人之后,拓跋惠寿也深知小雁关兵力情况,经过之前的鏖战,虽然大胜,可是一路急行军,兵士疲惫不堪,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向昌黎郡发起进攻,除非他们想再给阿会部一次大的胜利。 末了拓跋惠寿与拓跋小新成商议,以稳固自身为主,再行进军方略。 可一日过去,天降大雪,当辰时再来,兵士睁眼看去,前日的灰色尘土此刻已经被大雪覆盖,小雁关城头,张旭随孙淳巡查列营时,望着鹅毛大雪,张旭道:&ldo;想不到天气骤变这么快,如此一来,道路积雪厚重,人马难行!&rdo; &ldo;是啊!&rdo;孙淳感慨:&ldo;若是这学早来三日,咱们也能少死一些弟兄!&rdo; 说话中,一阵笑言呼喝从后传来孙淳转头看去,乃是马潼。 张旭看到老伙计,立时迎笑:&ldo;伯约,你怎地也来此巡防?&rdo; &ldo;旭倌,这战事总算过了,咱们弟兄也算再度携手,同上一条船了!&rdo; 马潼说的大咧,可孙淳却漏出一副不屑的目光,马潼倒也不在乎,末了孙淳沉声:&ldo;旭倌,莫要多言,速速跟上队列!&rdo; 话出,孙淳大步离开,张旭笑着冲马潼道:&ldo;伯约,看来孙都尉很不喜欢你啊!&rdo; &ldo;老子堂堂爷们,也是都尉之职,要他喜欢作甚?若真是那样,岂不成龙阳之好了?&rdo;笑声过后,马潼道:&ldo;稍后我去请见周校尉,让他把你调入我的都队,如此你我并肩作战,岂不美哉!&rdo; 对于这话,张旭稍有犹豫一瞬,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巡防军令紧要,便与马潼分开,待他追上孙淳,孙淳说出来一句让张旭记忆犹新的话。 &ldo;马潼这家伙,完全就是趋利种,要老子看,和他做兄弟,早晚有一天会被卖了!&rdo; &ldo;不会吧!&rdo;张旭口上说着不会,心里却在回想,当初他在平州城内时,那行事的鲍长平也说过这番话,只是张旭重情分,当初他们家落魄马家村,第一个伸出援手相助的就是马潼。 于是张旭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将这些话扔到脑后,随孙淳的脚步向前巡查。 一个时辰后,张旭归营,来到所在的队列帐篷,鞠跃等人早已歇息,看到张旭回来,鞠跃赶紧上来,道:&ldo;旭倌,你可回来了!&rdo; 瞧着众弟兄的模样,张旭感觉有事:&ldo;怎么?你们有什么话说?&rdo; 鞠跃犹豫片刻,咬牙道:&ldo;旭倌,其实不是我们几个,是辽西郡的那百十号青汉们有想法了!&rdo; 第一百七十九章归乡 听此,张旭感觉情况不妙,立刻召来十多个什长:&ldo;众爷们,咱们都是死人堆里寻过路的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非爷们作为?&rdo; 片刻后,于海代为开口。 &ldo;旭倌,实不相瞒,我等弟兄不是胆怯弱种,我们只是想回家了!&rdo; 对于这话,张旭重重喘了一息,让后冲诸什长道:&ldo;仅仅如此?&rdo; 诸什长点点头,其中一什长汉子开口:&ldo;队主,我们在辽西郡的家已经没了,当初听得你带我们去濡河县安家的话,我们才一心跟随你,谁知道冒出个宗主殿下,更来得小雁关这等战火之地,现在昌黎郡还在胡人手里,我们不想再去哪里拼命了?若是死了?算什么?州军?我们没有那个名分,若挂不上州军,死了就死了,有什么意义?&rdo; 这什长汉子说的有理,其它人全都是附和,可张旭心里明白,就算他们是临时被宗主殿下召令入伍,也就是州军一员,若是他们敢私自逃离,那可逃兵。 思量半晌,张旭冲这些什长道:&ldo;尔等有这种想法,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这个时候离开,就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所以,在情势不明前,谁都不准乱来,否则我保不了你们,换言之,你们当初没有死在胡人刀下,反倒死在自己人刀下,那才是冤枉事!&rdo; 一通叱令,诸位什长立即低下了头,等他们返回各自营帐后,张旭冲鞠跃道:&ldo;这两日你务必看紧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私自逃离,否则就是斩首示众!&rdo; &ldo;旭倌,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他们心不在这里,况且咱们仅仅是名头上的州军,实际上呢?没有饷银,粮草少的可怜,就连刀甲都是破的…这么下去,我也受不了,与其这样熬着等死,不如回濡河县,还操练咱们的濡河营,那日子难道不比这日子舒坦?&rdo; &ldo;鞠老哥,此一时彼一时,咱们不能拿自己的脑袋试探宗主殿下的怒心!&rdo; 张旭还是从大局考虑,最终鞠跃顺从了张旭,只是这一夜,张旭都难以入眠,他总感觉再熬下去,那些辽西郡的汉子真的会当逃兵。 故此,时至深夜,张旭起身出帐,直接来到周玄玉的主帐。 只是周玄玉连日从鏖战胡人,更在库莫奚四部联军中生死相斗,此番得胜归来,早已疲惫不堪,昏昏睡去,以至于张旭来见时,直接被帐外亲兵拦住。 &ldo;你想见校尉?开什么玩笑?赶紧回帐歇息,莫在此打摆!&rdo; 亲兵叱声,张旭无可顶撞,只能转身离开,在回帐的路上,张旭脚踏积雪,虽然身冷,可心却急躁火热,万一那些兵士出现私逃情况,以宗主殿下的怒火和州军军令军规,只怕他们这些人都要连坐受处。 想到这,张旭愈发心急,便再度转身去见周玄玉,可行至半路,正好巡夜路过的青军营校尉关兴霸碰上。 对于勇夺辽西郡城的张旭,关兴霸当时也有印象,此刻见到张旭独自一人在右营主帐列前游荡,关兴霸不免生疑,当即着亲兵将张旭抓了。 &ldo;你这小子,深更半夜不歇息,在此独身乱窜什么?&rdo; 面对关兴霸叱问,张旭不敢言语,只能跪地叩首自罪,可话不应重点,说了半天,关兴霸也没明白张旭意在何处,于是关兴霸直接将张旭抓回营,就地关押,等明日在说! 这可把张旭给整蒙了,无奈之余,张旭赶紧道:&ldo;关校尉,小的并非暗中生事,小的只是想给所队弟兄们求个情,奈何周校尉歇息不见,小的不知怎么办?&rdo; &ldo;求情?&rdo; 这话让关兴霸不解,看着张旭那般模样不像作假,关兴霸放开张旭,将其领到自己的帐中,让后赏了一杯温酒给张旭。 由于大雪急重,张旭在外冻了许久,早已全身麻木,一杯温酒下肚,才算彻底活过来。 &ldo;谢关校尉!&rdo; &ldo;废话少说!&rdo;关兴霸坐在矮桌后,一边喝着酒,一边叱声:&ldo;说不出一二三,老子必定重罪罚你,让你知道私自逛营的后果!&rdo; 张旭拱手抱拳:&ldo;关校尉,小的知道军规严重,可是小的本是濡河县的乡民,受令老太爷的濡河营之命,来辽西郡查胡骑掠夺粮草的情况,毕竟那胡骑之前劫掠濡河县,若是粮草被他们用之军备,对咱们魏军不利…&rdo; 这一番大道理出口,关兴霸感觉还算有味道,便没有阻拦,张旭确定自己没有说错,就将夺辽西郡后,发现那些青壮汉子以及许诺的事给说了,如此一整合,关兴霸算是明白张旭的意思。 敢情这些人并不像继续在州军待着,一时间关兴霸怒目相识:&ldo;好小子,你竟然想当逃兵?&rdo; &ldo;非也,非也!&rdo;张旭急声:&ldo;我张旭从身军武世家之子,从身军途乃是我的梦,只不过那些汉子无心在此,若是强留,只怕会引来逃兵之祸,给州军大旗蒙脏,所以小的才斗胆来请校尉开恩,向宗主殿下言明,放他们离开!&rdo; 虽然张旭言之有理,可是州军乃是北魏正经编制,就算宗主殿下是一时一语召来张旭这些人,可是他这么放话,还是越权开口,此等后果必定遭来罪罚,所以关兴霸怒气之后,冲张旭道:&ldo;你若真想为他们着想,就得想法子立功,用你的功劳来说话,而不是以理相较,老子告诉你,在这个世道,蝼蚁没有理,蝼蚁更没有选择,更何况在勇烈之称的州军里,现在滚吧,就当老子今夜没见到你!&rdo; 眼看关兴霸下了令,张旭不敢多留,匆匆离开。 待张旭消失在黑夜雪地中,关兴霸唾了一口:&ldo;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亏得老子心弱三分,换做宗主殿下,你的脑袋已经落地了!&rdo; 当然,关兴霸不知道今夜的一语拦声为自己将来留下了生路,张旭非浑人,自然明白关兴霸的意思,既然关兴霸这等老卒校尉都知道不能放张旭的队下青壮离开,拓跋小新成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只能打消这个想法。 第一百八十章归乡2 回到所队帐列,张旭心怀不安躺下,迷迷糊糊不过两个时辰,还不到寅时,他听到帐外有号角声,张旭心里一惊,瞬间清醒,以为是所队那些弟兄当逃兵被抓了。 带着不安出帐,鞠跃正好走来。 &ldo;旭倌,快点,宗主下令集合,好像要开拔!&rdo; 听到这话,张旭心气才松了三分,随后张旭立刻集合所队弟兄,在三通号角之内,来到关外的阵队前。 由于天色根本未亮,且还下着大雪,故而周围给人一种沉重闷意,站在队列中,张旭转首看去,其它队的弟兄也都是凝重的神色,这时,前面一阵阵急号传来,张旭立刻收神细听,以免自己错过什么重要的命令。 &ldo;王爷,各营已经集合完毕,共计马步弓两万三千人!&rdo; 步六孤尼冲拓跋小新成禀告,拓跋小新成点点头,看向林胜、韦庭。 &ldo;大雪天降,胡人心归草原,借着雪引蹄声,本王立刻兵指昌黎郡,你们身为昌黎郡的驻城将领,可敢当为先锋,再战胡人?&rdo; 面对此话,林胜道:&ldo;本官愿意!&rdo; &ldo;末将也愿意!不求胜之,但求死战!&rdo; 韦庭也应声,有了二人这话,拓跋小新成拨出千骑与韦庭、林胜,命他们立刻出发,自己留拓跋惠寿驻守小雁关,与步六孤尼率大军压后紧紧跟随,杀向昌黎郡。 只不过昌黎郡的胡人就如拓跋小新成所想,大雪天降,封路阻道,胡人来魏不过是劫掠所得,一旦目的达成,自然就会退去,区区一二小城,根本不足以养活他们的胡兵,再者言,库莫奚草原上,阿会部的十几万族人及其它部族的子民还在等着自家的勇士归来,这么一来,就算阿吾摩这等首领想要留下,那些胡兵也不愿意。 这边林胜、韦庭抱着必死之心再战昌黎郡城时,那阿吾摩已经带着部族胡骑,与奥失部这个狗尾巴似的从者部落押送上千车粮草甲胄铁骑钱银北撤离开昌黎郡,次日辰时刚至,林胜、韦庭率领轻骑冲来,望着城门大开的昌黎郡,林胜、韦庭二人傻了眼。 &ldo;大人…胡人走了!&rdo; 韦庭惊蛰,至于林胜,他望着满目疮痍的城墙,最终道:&ldo;派令兵传话给济阴王殿下,就说胡兵撤了!&rdo; 济阴王的大军阵列前,拓跋小新成正要借机突袭昌黎郡,结果得到林胜这个传话,于是拓跋小新成立时暂行军列,就地驻营,仅仅带着卫营、右营火速赶往昌黎郡城。 来到城前,拓跋小新成看着破旧不堪的城墙,心中纵然有所不畅,可胡人已经走了,他不能在大雪之际率军远征追击,那样只会给魏军带来不必要的损伤。 城中府堂内,林胜简单命人打理一二,迎驾拓跋小新成。 &ldo;王爷,下官一入城,就派人清点了城中情况,那府仓、粮仓、军械库及其它几库全都被洗劫一空,至于百姓,倒剩下千余!&rdo; &ldo;该死的胡人,借着大魏内乱之际来袭,可算打一次肥猎!&rdo; 骂归骂,却还得继续营生,于是拓跋小新成冲林胜道:&ldo;此番营州战事,胡人既走,那本王也要回兵平州城了,你有何想法?快些说!&rdo; &ldo;王爷,下官此番败战,导致营州铁骑尽失,方圆县镇被洗劫一空,如此大罪…&rdo; 话不说完,拓跋小新成道:&ldo;你也知道自己罪大?&rdo; &ldo;求王爷开恩!&rdo; 林胜立刻跪地,那意思立刻明了,不外乎让拓跋小新成帮帮忙,毕竟拓跋小新成是平州地界的宗主,总掌此番平幽营三州的战事,他说一句好话,林胜就算再败,也能得功一件,若是说一句坏话,林胜就算拼了老命,得不来苦劳不说,还得被落罪。 看着林胜诚恳哀求的模样,拓跋小新成想着拓跋惠寿之前的交代,最终,拓跋小新成给了林胜兄长平凉公面子。 &ldo;本王也知道,昌黎郡的战事败落不单单是你一人干系,也就那悖逆叛将贾鼎庆的缘故,若是他不勾结胡人,放任战事扩大,营州不至于被胡人劫掠到这个地步!&rdo; 听此,林胜立刻头叩地面:&ldo;多谢王爷理解,多谢王爷理解!&rdo; &ldo;罢了,念在你是良官的份上,本王会给你劳苦几句,至于昌黎郡,你在此安置好事物,就随本王一同回平州城,让后前往平城,面见陛下!&rdo; &ldo;下官得令!&rdo; 于后,拓跋小新成留下一些兵士安防昌黎郡后,便大部回赶平州城,至于步六孤尼与拓跋惠寿,直接与拓跋小新成分开,由近路先一步回平城。 前往平州城的路上,张旭心道战事结束,便寻到周玄玉:&ldo;周校尉,在下有几句想要问问?&rdo; &ldo;旭倌但说无妨?&rdo;周玄玉此番功劳甚重,一旦封赏,落个偏将不成问题,因而他心情甚好。 张旭理了理思路,问道:&ldo;周校尉,我等乃是青壮征召入列,到底算不算是州兵?&rdo; 听得这话,周玄玉笑道:&ldo;如何不是?&rdo; 张旭点点头,让后道:&ldo;在下曾经承诺辽西郡城那些残活的汉子,给他们在濡河县寻营生,他们…&rdo; 此话一出,周玄玉立刻沉面:&ldo;旭倌,这话切莫说!&rdo; &ldo;什么?&rdo; 张旭一时愣住,周玄玉下马来至张旭面前,义正言辞道:&ldo;战祸刚消,各州县镇兵甲急缺,你这么说话就是心生逃兵之嫌,若是让宗主殿下知道,你的小命难保!&rdo; &ldo;可是…&rdo;张旭想要说那些人心已经不再州军,但周玄玉却不给他机会。 &ldo;旭倌,你我同县,我待你如友,所以这话只说一次,莫要因为旁人而毁了自己的路!&rdo; 到这里,张旭不再说什么,周玄玉则上马离开。 回到队列中,鞠跃、李啸来问,张旭摇头不言,李啸道:&ldo;我就知道不行,旭倌,既然这样,那些汉子若是真的不知死活,你何必管他呢?&rdo; &ldo;唉…路途瞬变,难啊…&rdo;张旭感慨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几日后,州军行至濡河县,周玄玉作为本县的名望子弟,加上战功卓著,拓跋小新成准许他暂且离军归家三天,至于张旭这些人,可没有那个福分。 第一百八十一章命变 &ldo;这算什么事?凭什么他都周玄玉就能够脱军回家暂歇三日,咱们就不能?&rdo; 平州城在半道歇营时,于海心中有愤,冲着张旭等人,张旭听了,开口:&ldo;莫要再废话了,小心被孙淳都尉听到,鞭罚于你!&rdo; &ldo;他敢!&rdo; 于海也是大头顶着天,不知高低之别,鞠跃、李啸从旁见了,笑笑不应。 说来也巧,于海话出不过三尺,孙淳正好查营过来,看到于海的行为,孙淳二话不言,一鞭子抽上去,只把于海打的面皮带血。 &ldo;胆子不小?敢私下言说校尉?你怕是觉得自己的脖子太硬了!&rdo; 看出孙淳动怒,张旭赶紧起身:&ldo;都尉息怒,于海只是一时嘴误,并无它意!&rdo; &ldo;张旭!&rdo; 孙淳为人痛恨嚼舌根的家伙,于海此刻撞到枪口上,孙淳必定不会放过他,张旭身为队主,本就负有管教不力的责任,现在更出言相劝,直接让孙淳连罚二人。 于是乎,在歇营这短短片刻中,孙淳着人将张旭、于海二人当众鞭刑十下,以立军规。 张旭虽然受疼,可心底到没什么其它想法,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可是于海却不同,他可不像张旭那样大气,一时当众受罚,已经心火暗生,但孙淳可不理会于海什么想法,刑罚完,孙淳怒声:&ldo;给老子长点心,身为下兵,只需上奉令,不得私自议论,否则,小心你的脑袋!&rdo; 孙淳走后,于海气的面色铁青,张旭道:&ldo;于海,州军非县中旗队,军规严厉,稍有不慎,就会丢了脑袋,你可要注意些!&rdo; 对于这些话,于海根本不应,张旭只道是同乡,更在一起打过胡人,也就不再想什么,于后,州军起行,张旭这些人只能随军继续前行。 濡河县。周玄玉得济阴王令回乡探望三日,周老太爷得知周玄玉归来,心下大喜,待周玄玉将北进胡人的事相告,周老太爷直呼先辈保佑,至于爹爹周地平,也为儿子出息感慨激动 ,借着当下战事刚刚结束,方圆县镇穷苦潦倒,周地平头一次行善,开仓放粮,给予钱银,让那些没了家的苦难百姓得到吃喝,熬过这场冷冬。 但是高兴之余,周老爷子与周玄玉书房议事。 &ldo;定安,辽西一行,你爹商货上的事?可见的张旭了?&rdo; 听此,周玄玉道:&ldo;爷爷放心,张旭为人信守承诺,当真火烧胡骑粮草,孙儿率部随军赶到时,长劼氏已经败落,所以说…我爹做的那些事,应该都消干净底子了!&rdo; &ldo;这就好!&rdo; 周老太爷点头:&ldo;你爹一辈子不争气,痴迷商道,多亏你有大志,不然咱们周家可就完了!&rdo; &ldo;爷爷,您想哪去了!&rdo;周玄玉宽慰道:&ldo;孙儿自小收您教导,此生当为周氏门楣而战,爷爷,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孙儿的大名就会飘扬在整个大魏军行上空!&rdo; 当周玄玉回府名扬之际,张海贵的家却冷清甚多,虽然张旭奉命为周老太爷做暗事,老爷子也承诺帮衬张旭照看张海贵,可周府终究不是自己的家,于是张海贵辞别老太爷,随马家村的百姓回到被劫掠一空的小院,当然老爷子也派人给张家重新修葺墙院,添置家资,更给张海贵五百两银子,几十斗精粮和半片子猪肉鸡鸭,足够张海贵过个丰年。 眼下大雪封路,马家村就像被隔绝一样,无人进出,偶尔会从谁家院墙内飘出一丝饭香,或者传出几声狗叫。 &ldo;唉…战事结束了,旭倌也没影了,这该死的老天爷!&rdo; 张海贵低骂叹息,悔恨自己当初没有拦住,可再一想,儿子生来就是僵持马驹命,这辈子怎么可能躲开?兴许这就是他张家一辈子的命。 在这般思量愁云中,张海贵就是炖好一锅肉,烫上一壶酒,也无心吃喝。 一阵叹息后,张海贵略显疲惫,便想回屋睡去,以睡解心仇,结果院门响了。 由于战事刚过,四野还不算太安定,虽然有濡河营四乡巡逻,可保不齐哪里的流匪难民冲到自家门口,抢夺吃食,所以张海贵不敢贸然开门,他拎起脚边的杖木,悄悄来到院中,登上梯子,探身向外看去,可是门前已经没有人。 狐疑中,张海贵下了梯子,结果一转身,在院中的马厩方向,竟然站着一人,瞧着年岁,也就二旬上下。 一时间,张海贵骤然紧张起来:&ldo;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进来的?&rdo; 面对质问,那青汉道:&ldo;大叔,你莫要怕,我是之前您放走的马贼!&rdo; 这话入耳,张海贵狐疑,也就一息功夫,张海贵反应过来,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当初的马贼又来了。 马贼见张海贵逐渐平静,便跪地叩首:&ldo;大叔,战祸四起时,营生艰难,我不得已来偷你们的马,不幸被官府追捕,也是您开恩放了我,让我捡回一条命,现在战事平了,我才敢来这里向你道谢!&rdo; 话落,马贼从怀里掏出一只布包,张海贵道:&ldo;你这是作何?&rdo; &ldo;大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告辞了!&rdo; 不等张海贵再说什么,小马贼已经轻身一跃,翻过墙头不见,张海贵来到布包前,探身捡起一看,竟然是一布包的金锭,这可让张海贵心里震惊不已:&ldo;区区马贼,哪里来的这么些金子!&rdo; 惊愕中,张海贵再一细看,发现包里还夹着一封书信,打开后可知,原来那马贼害怕张海贵心悸不收,便解释这些金锭的来由,乃是从一批胡人身上摸来的,所以大可使用。 &ldo;胡人?好小子,你可真大胆!&rdo; 张海贵深深叹了一息,笑道:&ldo;既然是胡人,那尽情用便是了!&rdo; 与此同时,在辽西郡西北的荒道上,阿史那思石领着一众胡骑匆匆赶路,此番他们在平城造乱,真可谓挣得满盆满钵,不过坏消息是库莫奚北撤了,如此一来,阿史那思石根本赶不上阿会部的北撤,所以他只能穿过辽西郡的西北荒道,直接从北四镇方向的荒漠过。 第一百八十二章命变2 当然,阿史那思石与浑耶部的脱斡里不同,他对那片死亡之地很是了解,所以在定路走荒漠时,阿史那思石刻意避开沙漠死亡地带,沿着北四镇的边丘方向,虽然这样有可能被北界四镇的魏军发现,可好过沙漠里那瞬息无常的变化。 只不过阿史那思石也有疏忽的时候,在途径平州城北界歇息时,一夜过去,竟然丢了数骑良马,这让他很是懊恼,可身处魏地,他也没法去查,只能自认倒霉中加大警惕,速速离开。 北魏大都,平城。 随着第一场冬雪降临,整座都城在白雪遮盖下,少了几分沉闷,无形中多了一些素洁。 &ldo;陛下,老臣得报,胡人已经离开营州,撤向草原,步六孤尼、拓跋惠寿已经率军归来!&rdo; 宦官尚书平凉公林金闾伴随驾前,徐徐回禀近来的消息。 文成帝听了,道:&ldo;西面源军情况如何?&rdo; &ldo;回陛下,源贺将军日前已经兵至平城东向盛乐,估摸着至多这两日,就会入城进宫,拜见陛下!&rdo; &ldo;总算结束了!只是有些人,有些事,还得做到稳固,尤其是那些权臣,林卿,你可明白?&rdo; 兴许是被战祸朝乱的事搅扰烦了,文成帝显露出一副精疲力竭的模样,一旁,中宫仆伊娄心赶紧上前慰安,林金闾见状跪地告退:&ldo;陛下勿忧,下官知道该怎么办!&rdo; 出了乾清宫,林金闾重重喘了口气,让后直接乘车驾前往九门营提督府。 府中,乙浑身披裘皮衣,蜷身在火炉前。 &ldo;这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战祸虽消,可是陇地、营州、平州、幽州的百姓根基受损情况甚重,若是陛下不想法子救济,真不知道这个年会发生什么事!&rdo; 乙巳荄自言自语,等他话落,乙浑重咳两声,道:&ldo;你不过是陛下身前的一从令官,当好你自己的差就是了,管其它事作甚?&rdo; 面对老子的斥责,乙巳荄耸了耸肩,不再说什么。 这时,家仆来报,平凉公登府。 闻此,乙巳荄疑声:&ldo;爹,他怎么来了?&rdo; &ldo;不该你的事,莫问,趁着林金闾还没有进来,你从后门走!&rdo; &ldo;为何?&rdo; 乙巳荄明显不愿意,想他乃乙府世子,却要踱着外官,这事要是传出去,只会让人笑掉大牙,但是乙浑却有自己的思量。 &ldo;吾儿莫闹,为父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一族好,你快快离开,若是让林金闾看见了,只怕会被说闲话!&rdo; 乙浑话意坚决,乙巳荄不能忤逆老子,只能恭礼拜安,速速从后门离开。 片刻后,林金闾从正堂外面进来,瞧他一身雪絮模样,乙浑赶紧道:&ldo;平凉公,此般恶天,有劳你来此了!&rdo; &ldo;提督大人哪里的话!&rdo;林金闾掸了掸身子上的雪花,来到近前坐下,凑拥在火炉前。 &ldo;提督大人,陛下有口谕,劳…&rdo; 此话刚出,乙浑麻溜的起身,不顾天气寒冷,地面冰冷,直接跪地叩首:&ldo;老臣接旨!&rdo; 看着乙浑的模样,林金闾上前搀扶:&ldo;提督大人,下官还没有说什么事,你这就跪下了,陛下提前交代了,念在提督大人身老体弱,这等天气,不宜久跪,你就起来接旨吧!&rdo; &ldo;不可,万万不可!&rdo; 乙浑摆出一幅牛劲样:&ldo;老臣能得陛下亲旨恩宠,已经是万幸,如何敢逾越礼节?若是平凉公顾忌老臣身躯不恙?敬请快快言说陛下口谕!&rdo; 林金闾劝声不得,便不再多言,直接道:&ldo;陛下有令,逆贼杜元宝及一杆党羽悉数尽灭,其司隶校尉这等关键处缺职,提督大人身为九门营提督,总掌平城外防安危,可有得力之人能够进位,来为陛下效力!&rdo; &ldo;老臣谢陛下赏识!&rdo; 乙浑先声道谢,让后才应声:&ldo;九门营虽然是驻守平城外防的关键之力,但是各营将领皆为军武糙人,勇猛有余,而稳重不足,所以老臣很难想出谁人合适?&rdo; 话到这里,乙浑召家仆拿来一摞子名册。 &ldo;平凉公,这些都是九门营的各营校尉、官吏当值名册,按照两年一换的规矩,今春一过,就将重新调派,老臣提前整理,上交陛下,请陛下派得力人等顶夺,至于平凉公传下的口谕,老臣已经心衰,请恕老臣的不力之罪!&rdo; 说完,乙浑叩首谢旨,瞧此,林金闾暗暗松了口气,让后上前搀扶乙浑。 &ldo;提督大人哪里的话,当年您也是随先帝东征西战的雄将,今时怎就老迈?这是夸言,夸言啊!&rdo; &ldo;谢平凉公心明!&rdo; 随后,林金闾与乙浑相谈片刻,便告辞离开。 回到宫中,林金闾将乙浑上交的九门营将领官吏名册奉给文成帝,让后将乙浑受旨的表现一字不落的说出来,听到这些,文成帝陷入沉思。 &ldo;陛下,这乙浑似乎没有它意?想来也是受到杜元宝那等叛逆贼种的惊吓,知道进退了!&rdo; 林金闾疑声,文成帝无言,下阶处,步六孤俟也道:&ldo;陛下,乙浑好歹也是两朝老臣,当年颇受先帝器重,既然他知道深浅,向陛下认错示弱,陛下不如顺水推舟,饶他一次,此也好给满朝文武一个招牌,陛下您胸怀大都非指天下万民,连他们那些心藏宵小的权种们也有包容之心!&rdo; &ldo;卿之言有理!&rdo;文成帝再三着虑,最终在心底放过乙浑,末了文成帝道:&ldo;既然权臣事宜全都解决,那司隶校尉关键位置,卿可有举荐人选?&rdo; &ldo;老臣推殿中尚书长孙渴候之子,长孙叔立!&rdo; 步六孤俟想来片刻,道出这么一个人名,那林金闾从旁听了,当即疑声:&ldo;步六孤大人,长孙叔立为人狂横,你举荐他,岂不是将一只野马给了掌旗手?&rdo; 面对二人的相异,文成帝将目光转向步六孤俟,那意思似乎再说:&lso;你是不是要给朕一个解释!&rso; 当然,文成帝对于长孙叔立也有了解,不然就会一言沉声,否定臣下之话。 第一百八十三章命变3 步六孤俟见文成帝寻意自己,便知道所言还有空间,他稍缓气息,冲林金闾拱拱手。 &ldo;林大人,此言差矣!&rdo; 步六孤俟笑笑:&ldo;长孙叔立为人狂横不错,可他勇武上乘,更加才略卓著,这样文武全才的人,当人尽其用,再者言,杜胤宝当初被杜元宝提位司隶校尉这等关键位置,为了自己的权势,遍布羽翼,虽然主谋皆亡,可那些宵小之辈却还在,陛下宽恩放其一马,他们必定会收头收尾,若是让长孙叔立来当司隶校尉,以其狂横刚直的性子,那些圆滑之人必定受制,如此也给陛下出了一口闷气!&rdo; &ldo;卿之言正和朕意!&rdo; 文成帝顿时笑言,不得不说,步六孤俟当真是文成帝肚子里的蛔虫,事事想到关键。 就这样,长孙渴候的长子长孙叔立从长京府武卫司调出,一跃三级,成为都城的司隶校尉,统掌司吏府,掌百官监察。 长孙渴候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大喜,连摆其子升迁宴百桌,一连几日,长孙府张灯结彩,宾客不断,文成帝知道这个消息后,仅仅皱眉,并不言语,倒是中宫仆伊娄心暗中来至长孙府。 长孙渴候得知陛下内侍官来临,匆匆迎驾,可伊娄心却留下一句话:&ldo;官居自稳,莫立迎风!&rdo;长孙渴候听此,旋即跪地,伊娄心这才离开,也就当晚,长孙府取消宾宴,重归平静,没人知道长孙渴候到底怎么了,至于长孙叔立,也在当日分府,自开门庭。 平州城。 北校场,曾经张旭作为役罪营的罪身人途经校场门前而过,现在,他却作为一名州兵进驻此地,从心所想,当真像梦一样。 &ldo;娘的西匹,就给咱们这么一些粮草,够吃个屁!&rdo; 鞠跃怒声低骂,旋即将半袋子糙饼扔到地上,张旭听得动静来看,旋即明白怎么回事。 那济阴王拓跋小新成率军归来后,各营按令分派驻扎,以待日后调遣各县镇乡设防,在此之前,所有粮草全被部由城中府库供给,但是府库粮草下放后以各营为主,让后营中辎重官再分发各都队,这么一来,中间经过好几手,以那些老卒油子们的秉性,能够半数下发就是谢天谢地。 至于张旭这些外来半道的征召小子们,一些老卒油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因此,在鞠跃前去领取张旭所队的粮草供给时,那队粮官仅仅给每人半数都不足,至于干肉什么的,屁毛都没有见到。 鞠跃暴躁一通,再抬头看去,张旭已经不见人影。 右营右先锋都队的粮草营帐前,所属有先锋都队的各个队列的弟兄都在这里领取,在哪大帐下,粮官徐荣好似老太爷似的坐在桌案后,每当一队领过粮草,他便抬笔于名册上划上一道,以作凭证。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伸到名册上,挡住了徐荣的笔锋。 &ldo;谁的爪子敢伸到这里?莫不是找打?&rdo; 徐荣头也不抬的怒声,毕竟管着粮草分发这等肥差,他的秉性当真小不到哪去。 见面前的爪子不动,徐荣抬头看来,张旭一双怒目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ldo;我说…你是不是嫌自己的爪子太完整了,赶紧给老子滚蛋,不然…&rdo; 徐荣眼生张旭,一时间并不打张旭的摆,可张旭好歹是所队的队主,他的弟兄粮草分发缺数,这大冷天的,就算不打仗了,顿顿饿着也不是法,况且张旭所队的大多弟兄都是辽西郡汉子,心中本就不像在州军里待着,若是吃不饱,指定要发生叛逃的事,那时张旭的脑袋就得松松地了。 故此,面对徐荣的叱声,张旭道:&ldo;为何与我队的粮草少那么多?莫不是旁队的弟兄都是人,我队的弟兄都是牲口?&rdo; &ldo;说什么呢?&rdo; 徐荣顿时恼火,这张旭当众言说此话,无异于寻事打脸,徐荣怒急,抬手就推张旭,可是他一粮官,哪有张旭这等生来死去的悍人有力。 也就瞬息功夫,一巴掌落下,徐荣只觉得脑袋发麻,不等他立住身形,张旭已经抬手揪住徐荣的衣领子,周围粮队的弟兄已经冲来,可是张旭单手死死卡主徐荣的脖子,那模样就像稍微一用力,徐荣就得玩完,因此粮队的弟兄也不敢冲上来。 &ldo;你这厮…快放了粮官!&rdo; 粮队的弟兄扯呼,周围一些领粮草的旁队弟兄见到这般景象,立刻围成一圈,看起热闹来。 &ldo;说,为何要缺少我队的粮草?&rdo; 徐荣被张旭卡主脖子,出气都难忍,还能怎么说话? 眼看徐荣即将归西,张旭松手,徐荣立刻落地,随着几口粗息入腹,他怒声:&ldo;给老子抓了这混账!&rdo; &ldo;谁敢!&rdo; 同一声出,粮队的弟兄顿时惊住,抬头看去,人群中已经冲出几十人,为首的鞠跃、李啸、于海等人各执长刀,看那架势,就像是要拼命。 &ldo;你们这些贪心种,比胡人还可恶,胡人敢抢我们的粮草,我们和他们拼命,你们倒好,仗着位置克扣欺压,莫不是以为我们的刀锋不敢落在你们的脑袋上?&rdo; 鞠跃当先怒声,徐荣一惊,在他印象里,可没有哪个队主及所部兵士敢这么和他说话,至少他的所为都是州军里暗行默令的规矩。 奈何张旭这些人本就是愣头青,如何理会粮官的作为?一时间,双方对峙,但不过片刻,孙淳得报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他立刻出声:&ldo;混账,都给老子把刀放下!&rdo; 听此,张旭并不应令:&ldo;我等本是濡河县的青壮,奉护县之责于辽西郡对敌胡人,后的宗主大人赏识,入了行伍,搏命小雁关,现在归来,却不受州军旁营待见,寒冬已至,我等也是人,为何粮草断缺甚多?莫不是真把我们当做猪狗?&rdo; 一声喝出,孙淳气的铁青,也就片刻功夫,孙淳不管这些,直接开令:&ldo;全都拿下!&rdo; 徐荣心明眼亮,赶紧从之,可张旭这些人本就窝火,此刻不分青红皂白受之,怎能安心? 第一百八十四章命变4 但孙淳身为都尉,负有御下之责,此刻张旭等人不应不从令,他几如心胸浪翻,恼火至极。 &ldo;张旭,你如此妄为,莫不是要造反?&rdo; 怒声下,张旭目瞪溜圆,那模样简直如狼扑猎,也就瞬息不过,孙淳不再拖沓,直接命左右冲上,拿下张旭。 徐荣见此,立刻从旁暗笑,这么一来,完全就像在张旭的火头浇上一桶油。 瞬间,张旭火气暴涨,一个蓄力强出,直接挣脱孙淳亲兵的束缚,众目睽睽中,张旭急奔徐荣。 或许在徐荣眼里,有孙淳在此,张旭不过是一小小队主,有何能耐敢在都尉面前撒野,?但事出意外,张旭还真不卖孙淳的面子,这般突袭,直接一拳打在徐荣面门。 瞬间,徐荣满嘴喷血,仰面倒地,至于张旭,一手揪着徐荣的发鬓,一面冲孙淳呵声:&ldo;这就是州军,这就是州军!&rdo; 短短两句话,却不亚于在孙淳脸上打板子,至于那周围的兵士,也都看着这情况沉声不语,试想,州军多少年的暗规矩,今天被一莽撞鬼给挑到台面上,可想后果如何。 &ldo;放肆,张旭,你实在放肆,老子告诉你,就算你是校尉的同乡,这事你也过不去!&rdo; 孙淳不再顾忌其它,强势奔来,张旭与之相斗不过两合,马潼得声赶来,看到乱况,立刻拦住孙淳。 孙淳本就与马潼不对付,此时自己都队兵士出现问题,何需马潼来多事? 不过,也正因为马潼的出现,张旭才没有被孙淳拿下,但见马潼叱声道:&ldo;孙都尉,粮官暗作克扣粮草,这等事可有违军律吧!&rdo; 马潼刚刚出口,孙淳立刻硬顶:&ldo;我右先锋都队的事,干你什么关系?哪凉快哪待着去!&rdo; 此话一出,当众强驳马潼的面子,马潼顿时气怒,不等他开口,身后传来一声沉喝,二人皆是一怔,回首看去,乃是周玄玉来了。 这周玄玉在家歇息一日,便飞骑赶往平州城,来至城中,先与济阴王报令后,便归营,不成想却看到这样的情况。 只见周玄玉怒气满面的来到二人近前,一左一右两鞭子,整个校场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下都能听到。 &ldo;尔等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在此作乱,当真眼中没有军法!&rdo; 叱声虎吼,无人敢应,末了周玄玉看向粮官,粮官徐荣赶紧上前低声,几言过后,周玄玉回身盯着张旭,从他的眼神中,张旭明显看到一股味道。 约莫三息功夫,周玄玉叱令:&ldo;将闹事者全都拿下!择罪论处!&rdo; 校场囚房中,张旭被缚枷锁,至于鞠跃等人,仅仅以鞭刑十下为戒,傍晚时分,周玄玉来了。 &ldo;你可知自己犯了什么罪?&rdo; &ldo;不知!&rdo; 张旭心有闷气,强声应之,周玄玉眉目怒皱:&ldo;你个浑人,原以为你有大才,现在看来,不过是朽木!&rdo; &ldo;朽木?&rdo;张旭沉笑哀然:&ldo;粮官克扣我等军粮,这等妄为事,你们却不管,如此我们还参什么州军!&rdo; &ldo;张旭!&rdo; 周玄玉怒声:&ldo;事情非你所想那么简单!&rdo; &ldo;什么简单不简单的!我只知道自己受恩你爷爷,前往辽西郡行事,事成之后,我等本该回濡河县,却被你们一令征召了,这等罪,谁来知晓?&rdo; 此时的张旭完全情绪激动,胡言连连,也就是周玄玉念在同乡之情,换做旁人,已近将张旭杀了! 待张旭发泄完,周玄玉最终狠声:&ldo;是我看错你了,也是宗主殿下看错你了,既然这样,你不该待在州军!&rdo; 听到这话,张旭一怔,旋即起身攀在囚栏上:&ldo;什么?你要放我走?&rdo; &ldo;非也!&rdo; 周玄玉决声:&ldo;放你走是不可能,留你下来也是继续惹祸,倒不如将你轰出去,爱如何就如何吧!&rdo; 与此同时,拓跋小新成于府中交代好平州城的事宜,便起驾前往平城,面见文成帝,相告东界战事,并且还有一大批战利品,上交朝堂,以示军威。 在战利品的押送中,平州军抽出三百轻骑和五百劳役随行,张旭这些人既然心惹事端,为了不让他们断送性命在此,周玄玉疏通左右,将张旭这些人塞进劳役队,至于将来会发生么,周玄玉就不再考虑了。 路上,张旭、鞠跃这些人个个兴奋不已,虽说进入劳役队让他们又降身,可是没了孙淳那等州军的管制,他们到底轻快许多。 &ldo;旭倌,没想到你胆子挺大的,竟然敢当众驳面孙淳那家伙?&rdo; 鞠跃笑声,张旭抹着脸上的鞭子印记,那是离开牢房前,被督军营的人打的。 &ldo;州军,原以为是个好去处,可到底却是这样的是非之处,我等留下来,迟早要出事!&rdo; 张旭沉声,李啸从旁:&ldo;出是出来了,可接下来去哪?到来平城以后,我们就地解散,各找各家?&rdo; &ldo;放屁!&rdo; 于海叱声:&ldo;老子当初不想在州军待,是因为咱们没名没份,那些家伙根本不认咱们,现在咱们出来,何不寻个门路,搏一搏,奶奶的混账!&rdo; &ldo;说的容易,做的艰难!&rdo; 李啸顶了一句,不再言语,至于张旭,也是沉默不言,想来他们现在就是浮萍,随波逐流,至于能落在那颗大树上,就得看老天爷了! 除月前夕,拓跋小新成、林胜来到平城,当日,这些王亲官吏们入城觐见,至于张旭这些劳役队,每人二十两银子,就地解散,各寻去路。 在平城中,张旭看在繁华的街巷,整个人沉浸在曾经的回忆中,当初他们张家也是定州的大家,定州虽然不比平城繁华,可是绝对好过濡河县,那时,逢年之际,张旭便在家丁的跟随下,上街观灯游乐,可好日子不长,朝堂政变,牵连甚远,张家一败涂地。 &ldo;旭倌,旭倌,想什么呢?&rdo; 一连串的呼声将张旭从出神中唤醒。 聚目看去,鞠跃正冲自己嚷嚷:&ldo;旭倌,刚才辽西郡的那帮汉子们说,他们自己寻营生去了!&rdo; 第一百八十五章命变5 闻此,张旭回头看去,那几十号汉子已经没影。 &ldo;罢了,去就去吧,当初承诺他们在濡河县落户营生,结果生出意外,现在又一路劳途在此,我们都自顾不暇,哪里还能顾得了他们!&rdo; 张旭自言自语,让后拎着手中的荷包,二十两银子,在这繁华之地,就如尿泡一样虚。 随即张旭、鞠跃、李啸、于海四人漫无目的在街面上逛着,时至夜深,行人渐渐稀少,张旭几人经过打听,寻到民坊区所在。 在张旭记忆中,不管什么样的大城,都会有寻常百姓的聚集所在,而那里的吃食住宿相对于闹市要便宜的多,以他们一人二十两的身价,还能凑合几日,让后再行定夺 来至民坊区,张旭四人胡乱吃些汤肉饱腹,趁着店家收拾的空,张旭问道:&ldo;掌柜的,这平城哪里有便宜的住处?&rdo; 掌柜的听了,笑声:&ldo;便宜的地?有啊!&rdo; &ldo;是嘛,劳烦掌柜的相告!&rdo; 张旭抱拳,掌柜的笑笑:&ldo;小兄弟,我瞧你就不是本地人,想要便宜,若你们四人胆子大,不妨到城南的城隍庙去,哪里无人看管,夜间还能避风,运气好了,碰上几个义气中人,吃喝一夜也不是什么难事!&rdo; &ldo;城隍庙?&rdo; 鞠跃脸色变了一变,对于那种鬼神之地,夜里能不能安身,全看运气,运气好了,就像掌柜的所说,运气不好,那可不单单是能不能安稳的事,简直就是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可张旭却不这么想,他们已经生来死去的滚了及滚,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张旭道:&ldo;不要钱的地方,当真是好地方,我们去吧!&rdo; &ldo;这…&rdo; 鞠跃有些犹豫,李啸笑道:&ldo;怎么着?你怕了?&rdo; &ldo;怕个屁!&rdo; 鞠跃可经不起旁人激闹,立声怒斥。 旋即,四人结伴向城隍庙奔去。 只不过行至街口时,张旭几人险些被一辆大户马车给撞到,鞠跃、李啸骤时开骂,但张旭知道天子脚下,龙蛇成群,鬼知道什么时候会惹到不该惹的人。 &ldo;罢了罢了,少说几句,若是惹到权贵,咱们几个都得掉脑袋!&rdo; 话是这样说,可张旭却心有不甘,细细看向那马车时,不过一息,张旭目瞪溜圆,原来那马车竟然在拐弯时,由于车速过快,竟然侧翻了。 也就一声咣噹,马车两轮朝天,至于驾骑马夫,直接摔的昏死过去。 瞧此,张旭冲三人道:&ldo;快去看看!&rdo; 四人奔到近前,快速打量后发现,这马车里还有三人,只把都摔晕了,由于刚才这车驾上的主目中无人,几乎撞到张旭几人,几人此刻来至近前,非但不帮忙,还细细摸索一片,将值钱的物件全都给顺走,逃之夭夭。 来到城隍庙后,张旭四人将顺来的东西拿出细看,经过一通细算,张旭这些人顺来金锭得值不少,还有几只腰佩,从玉的成色来看,应该也值不少钱。 &ldo;娘的,这些解气了,让那些孙子行路不长眼!&rdo; 鞠跃笑声低骂,张旭摇摇头,冲三人道:&ldo;莫说了,老天都看着呢,他们混账,肯定没有好下场!至于这些东西,暂且收起来,明日再想想怎么办?&rdo; 对于这话,于海心急道:&ldo;有什么可想的,明日我们去银号给换了,拿着自己用!&rdo; &ldo;说的轻巧!&rdo; 李啸嘲讽于海一句:&ldo;你也不看看自己的穿着,哪像是能掏出金锭的主?别到时钱没换来,自己倒被抓住!&rdo; 李啸言之有理。于海也不顶嘴,没几句后,四人都累了,便蜷缩在城隍庙的墙根小屋里睡了。 次日一早,张旭起来后,正要叫醒其它人,结果转头一看。于海不见了。 起初,张旭还以为于海是出去小解方便,可是等道鞠跃、李啸都醒来,让后发现自己顺来的金锭不见了,张旭才反应过来。 &ldo;于海那个混蛋!&rdo; 鞠跃怒声,李啸也是一脸火气,张旭随之气愤片刻,反倒释然了。 &ldo;看来那不是咱们的财,罢了罢了,没有就算了,好歹咱们还有二十两饷银。&rdo; 说罢,张旭去摸腰间的荷包,也果发现荷包也不见了,到这里,张旭火起:&ldo;狗日的于海,别让老子再碰见你,否则老子一定要打烂你的爪子!&rdo; 没了银子,张旭、鞠跃、李啸三人可真的成为乞丐了。加之饿了一夜,在冬季大雪这天气力,三人几乎无力行走。 在一家铺面前,张旭想要去施舍要些吃食,可三人生的青壮有力模样,掌柜的只把他们赶得远远的。 一上午过去,三人没寻来一口吃的,在街边的一处角落,三人蜷缩坐地,瑟瑟发抖,越是这样,三人越怒火于海的作为。 &ldo;该死的混账,偷走那些金锭也就罢了,为何连咱们的饷银也要偷?真是后悔与他做兄弟!&rdo; 鞠跃絮絮叨叨的骂着,张旭是饿的心发慌,根本无力。 就在三人无力时,面前竟然叮当几声,落下几块碎银子,惊蛰之余,张旭抬头看去,一步外的雪地上,立着一席白纱遮面,长袍菓身的女子,在女子身后,跟着一六旬老者。 &ldo;我家大小姐心善似菩萨,看你们三人在此受冻受饿,施舍你们一些碎银子,去弄些吃的吧!&rdo; 老者话落,那女子已经转身,鞠跃李啸就像见了先人一样,直扑碎银子,倒是张旭赶紧起身,冲女子的背影道:&ldo;在下张旭,多谢大小姐的恩赏!&rdo; 听得此声,那背身的女子再度转首,看来张旭一眼,只因她带着面纱,张旭并看不真切,也就一息不过,那女子上了车驾,老者一声开口,车夫赶车离开。 &ldo;旭倌,有钱了,咱们赶紧去吃些饭食,我这身子都快冻透了!&rdo; 鞠跃奔来急呼,张旭将视线从远去的马车上收回来,点点头,旋即,三人结伴离开。 只不过在哪离去的马车内,响起单面对话,方才施舍张旭三人的面纱女子此时漏出容貌,用一句话来讲,便是端庄典雅,尤其是额中的那颗红心记,让她好似灵女一般,至于身旁,以纯美灵动为主的少女比之,倒多了几分傲然。 第一百八十六章命变6 &ldo;我说姐姐…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的性子?别动不动给那些卑贱种施恩?&rdo; 平凉公林金闾之女林如晴一脸无奈,殊不知她身旁的女子天生不会说话,想来也是老天给她的惩罚。 这哑女乃是九门营提督乙浑的外侄女乙沫,虽然出身豪族,可是从出生落地那一日,乙沫注定无言于世界,也正是这般天生的缺陷,使得她心善如菩萨,行走在外,凡有落魄之人,她必定出以援手相助。 此间乙沫得乙巳荄的传话,从太原老家赶至都城,与其寻媒,以为族氏出力,至于林如晴,数年前她与乙沫在平城灯会相见,二人虽然言语不通,可却成为好友,现在乙沫再来,林如晴得知,自当亲自迎接。 面对林如晴的抱怨话,乙沫淡笑如斯,那股子柔情简直让人无可抵御。 末了林如晴道:&ldo;姐姐啊…小妹子真是拿你没法!&rdo; 说话功夫,车驾行至提督府,于是林如晴伴着乙沫下了车驾,来至府前,待相伴的老者通报府人,不多时,乙巳荄喜声随影,出现在二人面前。 &ldo;妹子,你可算来了!&rdo; 乙巳荄笑言入耳,乙沫微微侧身,万福施礼,一旁,林如晴道:&ldo;明堂丞大人,本姑娘一路迎接相伴,这事你怎么看!&rdo; 听得此言,乙巳荄当即抱拳:&ldo;莫唤什么大人,你身为平凉公之女,我这小人物可得向你作揖!&rdo; &ldo;罢了罢了,虚作的小爷们!&rdo; 林如晴自小傲身家世,此间面对乙巳荄这等大族子弟,当然也弱势不到哪去,况且乙巳荄也知道林如晴和自己堂妹的关系,双方笑言过后,林如晴先行告退,改日再寻乙沫游耍城中。 送走林如晴,乙巳荄领着乙沫去见父亲。 &ldo;妹子,你是咱们家族里的唯一青女,此间召你来,是我爹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想要亲问你的意思!&rdo; 对于堂哥的话,乙沫并没有什么反应,仅仅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自己的想法。 书房中,乙浑正在观读古本,身为朝堂重臣,乙浑现在虽然安身,可他还是处处小心,每日观古养身,九门营的事物几乎全都交给平阳公贾仁爱去料理,以实际行动向文成帝表露心意。 这时门外一声低言,乙浑放下古本,召声对外,旋即乙巳荄领着乙沫进屋。 乙浑看到乙沫,顿时眉笑褶开。 &ldo;数年不见,我乙氏的金花更典雅漂亮了!&rdo; 乙沫来至乙浑近前,缓身跪地,叩首礼敬,虽然她不会说话,可那般大家闺秀的姿态已经显露所有心意,使得乙浑相当关怀这名偏支后辈。 &ldo;爹,您和沫儿慢慢谈,我去去就回!&rdo; 乙巳荄知道乙浑该说重点了,他便借故离开。 待屋中只剩下二人,乙浑道:&ldo;沫儿,你也不小了,是该出阁了,叔父给你寻了个亲事,只要你没有异议,不日就可婚约纳请,春后入门!你什么意思?可告诉叔父!&rdo; 乙浑说完,乙沫微微咬唇,低头看地,乙浑瞧之,眉宇稍有皱意,约莫三息功夫,乙浑舒展眉宇,再度开口:&ldo;沫儿,这事不急,你暂且住下,让后慢慢想!&rdo; 得到这话,乙沫微微点头,让后福礼上请,缓缓退了出去。 当家奴将乙沫带下去,乙巳荄从外面进来。 &ldo;爹,沫儿她什么意思?&rdo; 乙浑面色阴沉:&ldo;能有什么意思?这是为了乙氏,她不能有异!&rdo; &ldo;这会不会有些过了!&rdo;乙巳荄言语有些松动:&ldo;毕竟她…&rdo; &ldo;吾儿,不要忘了,乙氏每一位子弟能够安稳,全是乙氏家族的兴盛,若是家族不再,诸子谁安?&rdo; 乙浑叱声教训,乙巳荄不敢忤逆丝毫,只能低头认之。 城中,民坊区。 张旭几人得碎银子后来此饱腹一餐,于后三人合计,寻个东进的商队,一同结伴归乡,不然这等大雪天气,他们三人贸然离开踏上东进平州城的路,只会冻死在半路。 &ldo;掌柜的,你知不知道这城里的商队都在哪里集合?&rdo;张旭问话饭馆小掌柜,小掌柜道:&ldo;怎么着?你们想寻商队的活计?&rdo; 张旭笑笑,小掌柜不住的挫捏手指头,见此,李啸皱眉,但张旭手快一寸,将一两碎银子放在小掌柜的桌前。 有了这动作,小掌柜立刻道:&ldo;这天气,几乎没有商队集合!&rdo; &ldo;没有?&rdo; 张旭惊蛰失落三分,小掌柜的点头:&ldo;大雪封路,加上战火刚消,没有哪家商行会这个时候出货,最快也得等到过完年,你们若是想跟队寻伙计,不妨去镖局看看,那些人平日里除了押送彪货,也会招些随车苦力,当然这都是看运气…你们身为外地佬,镖局为了安全,不一定会用你们!&rdo; 出了饭馆,张旭三人合计道:&ldo;怎么着?去还是不去?&rdo; &ldo;去吧,总不能在这地方待上一冬?&rdo;李啸同意去找。 鞠跃也点点头,于是三人结伴向镖局街巷走去。 来至街面前,远远看去,整条街相当有意思,街头街尾各有两个大招牌,还都是一家镖局的名称‐青云庄。 乍眼看去,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山庄,可那挂着镖字大旗的面实在显眼,张旭三人稳了稳神,径直走去。 门口,两个镖师正在抱着膀子打屁,看到张旭三人来此,立刻拦下:&ldo;小子,走错地方了吧!&rdo; &ldo;大哥,我等听说镖局召雇苦力,特来瞧瞧!&rdo; 听得这话,一镖师笑道:&ldo;苦力?你这小子听谁说的?你见过哪个镖局雇外人?我们这行当,第一条规矩就是生者不入队,外者不问言,你倒好,谁晓得你是哪个坑里的洋头蒜,趁着爷们心情好,哪来的去哪,别在这寻麻烦!&rdo; 一通笑话落地,张旭三人蒙了,也就片刻,张旭三人才反应过来,那饭馆掌柜耍了他们。 &ldo;格老子的混账,收了咱们的银子,还坑骗咱们,当真胆大妄为!&rdo; 鞠跃顿时怒起,张旭鼻翼微抽,拳头握的咯吱咯响。 第一百八十七章命变7 &ldo;咱们回去,好好教训那老小子一番,让他知道,我等也不是好欺负的!&rdo;李啸咬牙切齿,张旭鞠跃立刻应之。 同样,那耍了张旭三人的小掌柜此时正坐在店里与人打屁。 &ldo;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刚才三个外乡生瓜蛋子向我询问商队消息,这大冷天的…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去做那受罪到的营生?于是我便哄他们商栅栏那边没有商队货出,让他们去镖局那边瞧瞧…&rdo; 听得小掌柜的话,店里其它的食客顿时笑起来。 &ldo;这年头还真有什么都知道的生瓜蛋子!&rdo; &ldo;不过说来也对,大冷天的,三个后生寻活计,简直可笑,这好不容易赶到年末佳节,不想着好好歇息一下,真是对不住他自己那身板!&rdo; &ldo;掌柜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火了!&rdo; 在众人笑声中,突然响起一语突兀,小掌柜抬头看去,乃是一名四旬上下的食客,小掌柜走到他跟前,道:&ldo;客官,我这不是给诸位找乐子么?随口说说!&rdo; &ldo;说说,不像吧!&rdo; 这人乃是定州人氏,姓陈名震,此番来平城,乃是有要事去办,同为外乡人,看到天子脚下的本地户拿外人开刷,他心里甚是窝火。 小掌柜解释一语,见陈震不应,脸色也拉下来。 &ldo;我说客官,这跟你有啥子关系,方才我所言,你不也笑了?&rdo; &ldo;笑了?哼哼哼!&rdo; 陈震阴声:&ldo;我笑的不是你耍了那些外乡人,而是笑你这不知天高地厚混账即将倒霉!&rdo; &ldo;放肆!&rdo; 小掌柜眼看好言好气甩不开难缠的客官,便直接怒声相对,那陈震也非常人,面对小掌柜的仗势欺人,他一个没忍住,抬手握拳,朝着小掌柜的面门打去。 只听咣的一声,小掌柜猝不及防受力后仰倒地,旁边的其它食客见此,赶紧收住笑声,躲开避祸。 &ldo;老东西,莫要以为自己是京都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若是欺压外乡人狠了,老子保证弄死你!&rdo; 陈震撂出狠话,小掌柜完全被打蒙了,哪敢胡言相应,见他只顾哎呦,陈震也为了避免被城中府衙寻麻烦,起身离开。 出店门时转弯,陈震看到三个青汉面带怒气急奔而来,对此陈震犹豫瞬息。 店内,小掌柜被陈震突如其来打个满头星星,也就陈震离开,他从地上爬起来,缓过两口劲后,才开始叫嚣怒声。 &ldo;混账,我一定要报官,拿了那个混账!&rdo; 此话刚落,小掌柜后背又是一记重击,旋即,小掌柜就像浮萍一样前扑摔倒,宛如狗啃泥。 &ldo;哎呦…疼死我了!&rdo; 小掌柜两口气喘的不匀,就再遭袭击,趴在地上后,他呜呼一声,就被一股子大力提起来,待转过面门看去,小掌柜顿时睁大眼睛。 &ldo;你们…&rdo; 身前,张旭怒睁双目,面色铁青,那股子狠劲恨不得将小掌柜给拆零散了。 &ldo;慢着…慢着…&rdo;小掌柜从张旭那眼神中看到了怒火,旋即,他急声求饶,可张旭三人就像窝了气的山熊,若是不发泄,只怕会把自己的肺腑给憋炸。 &ldo;狗日的混账,拿了我们的银子,还把我们当做傻子耍,你当真是活腻了!&rdo; 鞠跃抄起大拳头,对着小掌柜的脑袋就是两下,店里的其它食客见此,立刻散开逃出,生怕被沾惹上身。 只是天子脚下,哪能胡乱行怒?况且张旭三人一伙冲来,直接扰乱整个食客店,那些外冲叫呼的食客们立刻引来街头巡查安防的衙差们。 当张旭三人还欲继续暴打小掌柜,以泄怒气时,一汉子匆匆进来,急声道:&ldo;莫要打了,快走,官差来了!&rdo; 听此一声,张旭三人瞬间从怒火中醒来,回身看去,一四旬左右的汉子急奔上来:&ldo;快,快从后门走,官差已经冲过来了!&rdo; 也就同时,鞠跃看到店门外的人群中,几个官差拥挤进来,显然是奔他们而来。 一时间张旭仨人不敢再胡乱发泄,倒是那汉子相当镇定:&ldo;莫慌,快,从后面走!&rdo; 说话中,这汉子从背囊中拿出一把碎银子,朝着店门那边洒去:&ldo;银子,都快抢吧!&rdo; 店门外,那些食客本来是看热闹的,可冷不丁的见店内的主向店外撒银子,瞬间,那些食客纷纷拥上来,抢夺地上的银子,如此突变使得本来冲到店门前的官差硬是被食客给撞到一旁。 借着这个机会,这汉子带着张旭三人向后门奔去。 等到汉子带着三人左转右走甩开官差,张旭三人才算定神,想着刚才的情况,张旭冲汉子道:&ldo;多谢大叔搭救,不知大叔贵称,我等日后好报答!&rdo; &ldo;什么贵称不贵称的…老子陈震,定州人氏,刚刚在那店里吃食,听得掌柜的聊天打屁,戏耍外乡人,想老子也是外乡人,见不得这些混账猖狂,便教训一番离开,结果正好看到你们三人怒气冲冲奔来,相必就是那掌柜戏耍过的人,念在咱们都是外乡人的份上…便出手相助!&rdo; 陈震笑声,张旭三人心中倍感亲切,虽然平州与定州相隔数百里,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码头碰上如此仗义之辈,也算是三人的幸运。 这张旭缓息片刻,冲陈震深深一拜,陈震则还以礼数。 末了陈震借口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张旭三人目送他离开。 &ldo;没想到还是有好人啊!&rdo; 李啸感慨,鞠跃却从旁道:&ldo;好人归好人,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大雪又下起来,咱们真得寻个去处,不然真没法过!&rdo; 听此,张旭急思片刻,让后阴阴一笑:&ldo;咱们去城隍庙猫着,等到今夜无人,再去那食客饭馆!&rdo; &ldo;还去?&rdo; 鞠跃、李啸二人一惊:&ldo;旭倌,他虽然耍了咱们,可刚刚已经出过气了,你再去,莫不是要打死他?&rdo; &ldo;打死他太便宜,他收了咱们的钱,得让他百倍吐出来,让后直接去商栅栏买上三匹马,备上一些吃食,离开平城往东回乡!&rdo; 第一百八十八章命变8 青出少年勇,力敢后人为,无论何时,青岁之年当为血气冲涌之际。 张旭三人受耍食客饭馆小掌柜,以其青腔气血,必定龇牙相报,是夜,张旭三人从城隍庙前往民坊区,寻那小掌柜的霉头。 说来也是,这小掌柜平日里做生意油滑惯了,戏耍那么多外乡人,何时也没见谁人回头寻麻烦,可偏偏这次碰上三个青瓜蛋子,摸那一两碎银子还不够他的伤药钱,此时夜深,饭馆早已闭门,小掌柜在随馆小二的照料下涂抹跌打药。 &ldo;娘的疼死爷了…这些个外乡种,真够有胆气,下手如此狠!&rdo; 小掌柜叫唤低骂个不停,小二字语不应,生怕触了小掌柜的火头,惹来训斥。 片刻之后,小二给小掌柜涂抹完跌打药,便道:&ldo;掌柜的,小的是不是能去歇着了?明个还得早起开张,趁着年前这几日,赚个好彩头!&rdo; &ldo;去吧去吧!&rdo; 小掌柜有气无力的说。小二点头应声,端着跌打药往外走,出了正屋,小二直接来到食堂大厅,在这里,他早已支起一张铺盖床,只是他还没有躺下,意外的发现铺盖零散了,棉被更是掉到地上,这让小二不解。 &ldo;好端端的…怎么就掉地上了?&rdo; 嘟囔中,小二上前去收拾铺盖,结果探身低头时,一冰冷的物件压在自己的脖子上,瞬间,小二吓的魂飞魄散,也就一息不过,小二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ldo;大爷饶命,小的…小的就是给人跑堂干活的…没几个钱…大爷饶命…&rdo; 听着小二的求饶,一只大手从后揪着小二的脑袋,将其从地上拽起来。 &ldo;少废话,老子问你什么,你答什么,错一个字,你的脑袋就是老子今晚上的夜壶,就算你想着呼喊街面上的官差,老子也能在官差冲进来前,砍了你,为了这家店的掌柜的,你那样做…可不值得…&rdo; 鞠跃狠声冲耳,小二头都不敢抬,可劲的点头,在旁边的柱子后,张旭、李啸二人缓缓走来,方才他们从后墙翻进这食客饭馆,听到小二与掌柜在后屋的话,张旭稍加思量,与二人先在前堂厅里候着,拿住小二,从他嘴里掏出掌柜的大概,让后在去教训那老鬼。 &ldo;老子问你,这掌柜的每日营生进项多少?你可想好说!&rdo; 鞠跃威胁不断,小二浑身颤抖,道:&ldo;小店店小,每日迎客也就百人不定,具体进项小的不知,只道掌柜的每日盘账半个时辰,约在三百两左右!&rdo; &ldo;三百两?那一个月下来可就是几千两!&rdo; 鞠跃估算,不过也是平城繁华所致,在这里达官贵人甚多,来来往往,这食客店虽然不是什么酒楼,可就是凭着人多两字,使得掌柜的赚的满盆满钵。 有了这数,张旭躬身在小二的耳边,嘿嘿一笑:&ldo;多谢你了…&rdo; 小二不明其意,道:&ldo;大爷饶命…小的说的都是实话!&rdo; &ldo;我等知道了,你就暂且在这睡吧!&rdo; 话落,张旭一记手刀砍在小二的后颈处,小二立时闷头倒地,鞠跃见状将铺盖给抱住,免得夜深地冷,再把小二给冻死了! 随后三人摸到后屋,来至门前,三人咚咚几声,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ldo;你这混子,又有什么事?明日再说!&rdo; 显然掌柜的把张旭三人当做店小二了,可是张旭三人不应,还是咚咚的敲,这下小掌柜躺不住了,直接披着长袍跑来。 &ldo;娘的混账…净给老子添乱,你若不说出一二三,看老子如何…&rdo; 话半门开,冷风伴雪唰的冲进来,瞬间,小掌柜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 &ldo;掌柜的…几个时辰不见,你的脾气见长啊…&rdo;张旭阴阴一笑,小掌柜立刻仓皇后躲关门,可鞠跃已经抬脚,正中他的小腹。 一记重踹,小掌柜倒地,张旭三人匆忙进屋,闭上屋门。 &ldo;爷们…爷们…我…我混账…我不该戏耍几位爷…我不是人…我不是人…&rdo; 时至此刻,小掌柜已经浑身透心凉,张旭抽出尖刀,顶在小掌柜的脖子上:&ldo;掌柜的…外乡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rdo; &ldo;是我的错…爷们…你们大人有大量…&rdo; &ldo;大量个屁…&rdo;李啸怒声:&ldo;这大冷天的拿我们开涮,你当真是活腻了…&rdo; 李啸怒中抽刀,作势欲砍,小掌柜直接被吓尿,瞧此,张旭揪起小掌柜的脑袋:&ldo;掌柜的…我们来此就一个目的,问问你…想死想活…&rdo; &ldo;想活,想活…&rdo; &ldo;那好说…你觉得你这条命…值几个钱?&rdo;张旭把话头抛给小掌柜,半晌,小掌柜哀声哭丧道:&ldo;这…我这不过是小本营生…平日里打点官差什么的,根本剩不下多少…我现在手头…也就这月的八十多两…全都给你…全都给你们…&rdo; 听此,张旭摇头起身,冲鞠跃道:&ldo;杀了他,咱们走!&rdo; 鞠跃点头,一把扯过小掌柜,至于张旭和李啸,已经转身。 事到这里,小掌柜慌了:&ldo;慢着…慢着…&rdo; &ldo;慢什么慢?纳命来!&rdo; 鞠跃刻意呼呵瞎呼,只把小掌柜压的跪地抱腿求饶:&ldo;不不是八十两,是八百两…几位大爷,是我这烂嘴不争气,说错了…&rdo; 听到这个数,张旭离开的脚步再度停下,让后他转头看向小掌柜,阴阴一笑:&ldo;早说不就完了!&rdo; 随后小掌柜十分肉疼的从自家床板下拿出一只大木盒子,张旭三人打开细看,几只大银锭,还有几只小金锭,估算下来,也就八百两的数。 离开前,张旭拍着小掌柜的脸道:&ldo;老小子,以后长点记性,外乡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rdo; &ldo;哎哎哎…大爷说的是!&rdo; 于是在小掌柜呆然中,张旭三人迎风踏雪,消失在黑夜中。 离开民坊区,张旭三人重新回到城隍庙,在这里熬了后半宿,待辰时商栅栏的马市街开张,三人赶早到地方,花了百两银子,购得三匹良马,让后换了一身裘皮大袄,一些长刀硬弓,便踏上归乡的路。 第一百八十九章命变9 嘉平月,度新春,随着年的气味降临,平城在喜气喧哗中逐渐摆脱叛乱的阴影,而在乙府偏院,乙沫独坐庭廊,望着青松竹林里的雪景发呆。 当年,因为爹娘早逝,乙沫偏支归于嫡主所养,加之她又是乙氏唯一的长女,受到族人的宠爱,倒也没有受过太大的罪,虽然她心中感激乙浑的照养之恩,可是猛地受制于族氏姻亲,乙沫心底无形中生出抗拒之意,但无声贫弱,力微而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事,也没有人会刻意来了解她,到最后乙沫也只能独守空圆,孤芳暗赏了。 &ldo;小姐,林如晴大小姐来了!&rdo; 静默之余,贴身丫鬟来到近前低语,乙沫闻此,眉目之间闪烁出几丝轻快的味道。 丫鬟瞧之,赶紧去迎平凉公的千金,不多时,林如晴走来。 &ldo;乙大小姐,大冷天的你一个人坐在庭廊里干嘛?你不嫌冻的慌?&rdo; 连日大雪让这些豪门子弟个个包裹裘皮貂绒,恨不得自己再长出两层肉来,就是林如晴也包了一身雪貂绒,可再看乙沫,本就肤白的她此时经过寒风冬雪的洗礼,整个人白中透着红晕,好像要开化的河雕。 奈何乙沫不会说话,只能颔首笑笑,林如晴来到乙沫身前坐下,道:&ldo;虽说这天冷,可是嘉平月里的南镇灯节相当好,要不咱们去瞧瞧?&rdo; 闻此,乙沫先是一喜,跟着脸色慢慢暗淡下来,最终摇摇头。 &ldo;你呀,老是这个不应,那个不做,咱俩好不容易见一面,这回你得依着我!&rdo;林如晴性格属于强势主,乙沫则属于温凉派,一出一退,乙沫便从了林如晴。 随即,二人离府乘车驾前往南镇。 高府。 嘉平月时,中书侍郎、司空高允于府团聚家人,经历了杜元宝的叛乱,朝廷一片血雨清洗后,高允才得以松口气,当府中子侄后辈拜岁之后,高允以年老力衰为由,独回书房歇息。 只是当高允真的回到书房后,才知道房中偏屋早已有人等候这位三朝老臣。 &ldo;让他进来吧!&rdo; 高允坐下缓息,家奴得令离开,不多时,门外走进一汉子。&ldo;在下陈震,拜见司空大人!&rdo; &ldo;起来吧!&rdo; 高允应声,陈震起身,让后将怀中的包裹递给高允:&ldo;司空大人,这是将军命在下交给你的…&rdo; &ldo;这是何物?&rdo;高允随口问道,陈震笑笑:&ldo;一颗五百年岁的老山参…&rdo; &ldo;哼哼!&rdo; 高允摇头轻笑:&ldo;想不到荀乐也会走这等奉上讨欢的路子…&rdo; 听出高允话中嘲讽,陈震挠头:&ldo;司空大人,实不相瞒,这满朝权贵,唯有您最德高望重,也最明白地方情况,之前杜元宝叛乱,荀将军想要率军北进驰援,可苦苦等候,没有得到陛下的调令,所以荀将军不敢贸然出击,否则就有从叛之嫌,现在战事虽然结束,可荀将军心有不安,所以想进都面圣,希望司空大人代为传意陛下!&rdo; &ldo;荀乐也算有心,念在他恪尽职守,保定州一方平安的份上,老夫择日入宫面圣就是了!&rdo; &ldo;多谢司空大人,多谢司空大人!&rdo; 陈震赶紧叩谢,高允摆摆手,示意无碍,陈震便以军令紧急,需要尽快将这个消息告知荀乐将军,便匆匆离开。 这陈震出了平城之后,快马加鞭直奔定州,只是大雪阻路难行,陈震的坐骑不知是不是受了风寒,竟然半道泄力,这让他心中窝火,无奈之余,陈震只能暂拐南镇,在这里换上一匹好马后,继续赶路。 南镇,时逢嘉平月的灯节,此地大街小巷挂满彩灯,更有各式商贩叫卖其中,那张旭三人驾骑途径此地,立时被灯节所吸引,数月来,张旭都在生死刀尖过活,现在好不容易赶上个欢庆日子,而且腰缠数百里银子,他们三人稍稍一合计,便耍乐在此,以解身心疲惫。 &ldo;旭倌,你说咱们都多久没这样放松过了!&rdo; 走在人群中,鞠跃冲张旭低声,张旭深深喘了口气,道:&ldo;谁知道呢?半年前,咱们都在平州城劳役监里过活,后来稀里糊涂的就被卷进王权毅叛乱,在让后回乡月余不到,便迎来库莫奚南进,你说这都算什么事?&rdo; &ldo;旭倌,鞠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之前的破事干甚?我等又没有死翘翘,管它以前将来是什么,依我之见,咱们仨也有银子,找个好酒楼进去痛快一番,也不免这一趟平城行白走!&rdo; 李啸建议,张旭与鞠跃二人立时应下,也就转眼功夫,三人便钻进街旁一家福满春的酒楼。 在这大冬天里,坐在福满春的雅间中,品着美酒,吃着肉食,赏着街景,当真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 &ldo;旭倌,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天天这样舒坦的过日子,顿顿像现在一样,大吃痛喝,不管其他?&rdo; 鞠跃酒进半坛子,脸上泛起微红,李啸打了个酒嗝,笑话道:&ldo;这么大的爷们,想法如此浅薄,无趣,实在无趣!&rdo; &ldo;人这一辈子,爬多高是高?难不成你相当皇帝老子?&rdo; 鞠跃嘲讽李啸,张旭听了,拦住二人:&ldo;此地还未出天子脚下,你们这样胡言乱语,万一召来是非怎么办?还是老老实实的喝酒赏景,明日我们启程,继续东进!&rdo; 南镇西城门口,林如晴与乙沫的车驾经过三个时辰的赶路,总算到了地方。 在一家官家驿馆前停下,自有林如晴的家仆前去料理琐碎事物,至于林如晴与乙沫,则在两名家奴的跟随护卫下,进入街巷赏灯观景。 &ldo;诸位老少爷们,南来得北往的都低头看看这…&rdo; 随着一阵呼喝传来,林如晴拉着乙沫去凑热闹。 在一处街角拐口处,几男几女正在玩杂耍,那火烛鞭耍的生风带月,只把一众看客瞧的叫好。 &ldo;这些人是哪来的,竟然有如此本事…看赏!&rdo; 林如晴生性大方傲气,只要高兴,就会给人赏钱,所以在她开口后,家奴当即掏出荷包,抓了一些碎银子洒在那些杂耍江湖人的摊子前。 第一百九十章命变10 &ldo;多谢这位姑娘…&rdo; 其中一名杂耍人立时道谢,且他还冲其它围观的人呼喝:&ldo;诸位老少,有钱捧钱场,没钱你呼喝两声,捧个人生,天寒地冻的,看在我等不易的份上,您给点劲头!&rdo; 呼声一起,随声不断,而林如晴、乙沫二人看的兴起,却忽及了周围的情况。 在人群中,一消瘦的汉子不断穿梭,那些个看客们多被杂耍演技所吸引,并没有注意。当消瘦汉子走到林如晴、乙沫二人身后时,只见他的手如鬼魅一般在二人腰后一晃,一抹亮光闪如手心,旋即,消瘦汉子继续向下个目标走去。 &ldo;你们看到没?那些个家伙玩的可真花!&rdo; 酒楼内,李啸冲着杂耍方向的人群笑声说,鞠跃、张旭不晓得话意,问道:&ldo;什么花不花的?人家杂耍卖艺赚口粮,跟咱们有什么关系?&rdo; &ldo;那些个卖艺的就是一伙贼人!&rdo; 李啸掷地有声的说,对于这话,张旭、鞠跃稍稍清醒,只见李啸望着那人群,冲二人解释:&ldo;你们看,那几个卖艺的不断挑声聚拢过往行人,人越多,他们越起劲,可是人群里却又几个贼手,那个…那个…那个瘦高个…他已经在人群里转了三遍了…&rdo; 顺着李啸的话指方向,张旭、鞠跃二人确实看见一瘦瘦的老爷们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和其它呼喝叫好的看客们不同,这家伙压根就没有停过,可想他的心思在哪。 &ldo;这一招我之前见过,咱们县里在佳节之际,也有外地杂耍的人来卖艺,只是每每他们走后,就会有好些人丢钱丢物,你说这怪不怪?&rdo; 李啸说的铿锵有力,张旭二人借着酒劲,听的火气四溅。 &ldo;娘的黑心种们,竟然这般胡来…若是不料理他们一番,实在憋气!&rdo; 眼看张旭、鞠跃二人摇晃身子要出去砸了那些卖艺人的摊子,李啸赶紧拦住二人 &ldo;我说你俩疯个什么劲?咱们三人好不容易安稳回乡,可切莫再出乱子,否则这人生地不熟的,出了差错,谁人给你们担?&rdo; 一通话把张旭鞠跃给激醒,思量中,张旭再看街面上的杂耍人,得十多个,他们贸然下去,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 &ldo;罢了罢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rdo; 张旭拍着自己的脑袋道:&ldo;这天下事,咱们仨就是小草民,哪里管得了,喝完这壶酒,咱们撤摊子!&rdo; 见劝住张旭二人,李啸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让后冲小二道:&ldo;再给俺们装上三斤酒,五斤肥肉,二斤干饼,一并带走!&rdo; &ldo;好…好…&rdo; 街面上,一众看客不住的叫好,只是不知谁喊了一声钱没了,其它人转头看去,林如晴也探头张望:&ldo;钱没了,在这喊有什么用!&rdo; 可下一句让看客们站不住了! &ldo;娘的混账,谁把老子的钱抹了去!&rdo; &ldo;不好,老子的钱也没了!&rdo; &ldo;我的玉佩也没了!&rdo; 一声接一声,瞬间,人群乱了起来,那杂耍人瞧此,趁机散伙撤人,由于众人皆在翻看自己的荷包钱银,并无注意哪些杂耍人。 至于林如晴、乙沫二人,离开人群上正要走时,乙沫突然立住,让后冲林如晴聚气自己的断了绳的腰佩,林如晴瞧之,顿时反应过来:&ldo;不好!&rdo; 旋即,林如晴低头去看自己的腰佩,果然没了影,顿时林如晴转身观望人群,怒气不断,但是相比乙沫,林如晴倒对一枚腰佩不是太上心,对它而言,那仅仅是一个千把两的物件,没了再买便是,但对乙沫却非同寻常,她的腰佩是当年爹娘留下来的遗物,此间不见,乙沫急躁泪聚双目,林如晴急了,冲家奴道:&ldo;立刻召人,把那些偷东西的贼种找出来,一定要把腰佩寻回来!&rdo; &ldo;得令!&rdo; 家奴赶紧离开,只是这样还不够,林如晴稍加思量,立刻带着乙沫前往南镇府。 府中,府司左丘婴正在细细品着茶,听着小曲,那日子别多舒坦了。 这时,府吏匆 匆来见:&ldo;大人,平凉公之女,平河县主来见!&rdo; 听得这话,左丘婴一口茶水险些呛出来:&ldo;什么?平河县主来此?&rdo; &ldo;大人,她们就在府门前!&rdo; &ldo;该死的贵胄,她们怎么来了!&rdo; 俗言水涨船高,府旺人尊,林如晴虽然只是女流,可她老子是平凉公,朝中要臣,她自己也被封名过县主的爵名,如此荣华,南镇的府司左丘婴还真不敢怠慢。 一路小跑来到府门前,左丘婴瞧见两名妙美女子立身阶外,左丘婴赶紧躬身:&ldo;敢问哪一位是平河县主,下官有失远迎,请县主恕罪!&rdo; &ldo;本小姐便是平河县主,左丘婴,你身为南镇府司,负有安察值守之责,可县中贼人盛行,此你该当何解释?&rdo; &ldo;这这这…&rdo; 面对叱声,左丘婴也是满心无奈,这贼人来回跑,面上又瞧不出来,他如何能管? 当然,左丘婴身为官吏,也是有眼色的人,林如晴的话一出口,左丘婴就猜出个大概,于是左丘婴先是自罪一通,让后冲林如晴道:&ldo;县主放心,下官这就派人彻查,保证抓到贼人,给县主一个交代,现在请县主入后堂歇息,以等下官消息!&rdo; 左丘婴安置下林如晴和乙沫后,立刻召来府中衙差。 只是让左丘婴没有想到的是,这边他派人出去寻拿贼人,那边几个汉子从后门入府,专门来寻左丘婴。 &ldo;二叔!&rdo; 后方里,左丘婴的侄子左丘化来了,对于这个常年在江湖上飘的侄子,左丘婴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ldo;你个混账,总算知道滚回来了!&rdo;左丘婴低骂:&ldo;现在我有要事在身,你暂且去镇外的老宅子看看你娘和其它长辈,把拜岁行礼这一关过了!&rdo; &ldo;好嘞!&rdo; 左丘化笑声应下,不过在左丘婴出门前,左丘化掏出一个盒子,放在左丘婴的桌上:&ldo;二叔,这是好物件,我寻来的,算是给您的年礼!&rdo; 第一百九十一章命变11 &ldo;定是从哪里偷摸来的,不干不净,老子不要,扔了!&rdo; 左丘婴怒声,可是左丘化却已经转身离开,在门前,还摆着一堆山参古雕等珍贵物件。看在这些礼物上,纵然左丘婴心怒,可也体谅侄子的一番好意,末了左丘婴命府人将这东西先搬到仓房,等稍后回来再看。 街面上,左丘化在东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前的杂耍男女们纷纷走来,瞧见他们,左丘化示意转首,一众人跟着左丘化出了南镇,向老宅走去。 &ldo;大哥,这南镇不愧是天子脚下的皇土,刚才水猴子摸来不少好物件,您给评评价?&rdo; 杂耍头子崩天星笑着道,左丘化瞟了他一眼:&ldo;出息,些许金银就是好物件?没见识的种!&rdo; &ldo;嘿嘿…俺们怎么能和大哥比?&rdo; 崩天星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一言顺风,不再多嘴。 来到左丘氏老宅后,左丘化让崩天星一伙人在自己的小院歇着,便出去拜岁长辈。崩天星等人立刻把摸来的钱财物件拿出,细细看起来。 那消瘦汉水猴子将两个腰佩放在桌上,道:&ldo;这两个看起挺值钱,回头是送给左丘化?还是咱们拿到当铺换了?&rdo; 崩天星将腰佩拿到手中,细细一看,又试试手感,道:&ldo;这玉看起来挺大气,少说得千把两,拿去当铺换肯定能挣不少,这样,留下一个,当掉一个!&rdo; 与此同时,街面上的衙差捕快几乎把南镇小城给翻了一遍,贼人倒是抓到不少,可搜出来的东西却没一件金贵的,林如晴得知,大怒不已:&ldo;若是不把我等丢失的东西寻回,你小心自己的位置!&rdo; 左丘婴好不容易安抚住林如晴,回到自己的书房歇息,看到桌上的盒子,他气不打一出来:&ldo;不行正路,见天弄些下贱勾当,真丢左丘氏的脸!&rdo; 话落,左丘婴将盒子扔到地上,只听咣的一声,盒子散开,将里面的手珠甩出来,左丘婴也是识货的人,一眼就看出这手珠价值不菲。 &ldo;好家伙…哪来的这些物件!&rdo; 左丘婴心中狐疑,想着林如晴的话,左丘婴脑子里浮现另一个想法,既然侄子就是江湖人,必定有江湖路子,连眼前这么好的手珠都能弄来,去寻县主的丢物,想来也不会有太多问题。 于是左丘婴赶紧出城回到老宅,去见左丘化。 左丘氏老宅,左丘化正给老母拜岁。 &ldo;娘,儿这一年漂泊在外,不孝之处,敬请娘亲见谅!&rdo; &ldo;唉…&rdo;左丘母略有无奈的开口:&ldo;你爹走到早,使得你疏于管教,但娘希望你早早脱开偏路,听你二叔的话,好好进考,搏一门位置,也好光宗耀祖!&rdo; 听得这些,左丘化很是反感,他生性野散,哪里受得了官家的束缚,一言不过,左丘化道:&ldo;娘,你歇着吧!&rdo; 出了祖屋,左丘化前往自己的小院,结果正好碰到左丘婴回来。 &ldo;二叔,您怎地回来这么早?&rdo; &ldo;兔崽子,你给我过来!&rdo; 左丘婴将左丘化拽到自己屋里,让后甩出手珠:&ldo;这东西价值上千两,必定是达官贵人所带,说,你从哪弄来的!&rdo; &ldo;捡来的!&rdo; 左丘化胡应一句。 &ldo;放屁!&rdo; 左丘婴大骂:&ldo;你现在给老子捡一个试试!&rdo; &ldo;二叔,你管那么多干什么!&rdo;左丘化不服气,左丘婴当即劈头盖脸的一顿抽,左丘化挨完后,左丘婴怒声:&ldo;这条路你不能走了,在这么下去,你是要出事的!&rdo; &ldo;二叔,我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rdo; &ldo;放屁,你爹不在了,我就得管你!&rdo;左丘婴缓了口气,再问:&ldo;近来城中贼人甚多,可否与你有关?&rdo; &ldo;二叔,你这是什么话,天下贼人千千万,我可管不了那么多!&rdo; &ldo;管不了是管不了,可还是有关系!&rdo;左丘婴一言中底:&ldo;现在朝中高贵的县主女儿丢了金贵物品,是一腰佩,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丢的,你立刻给我交出来,否则我官位难保,我官位丢失小事,咱们左丘氏只怕也要祸连!&rdo; &ldo;什么?&rdo; 左丘化一惊:&ldo;二叔,没那么严重吧!会不会是其它派的贼人?&rdo; &ldo;狗屁!&rdo;左丘婴气的坐下:&ldo;已经抓了快百十号人,却没有找到,所以我需要你想想法子…&rdo; 话到这里,左丘化心里也有种感觉,稍有思量后,左丘化道:&ldo;二叔,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rdo; 暂时脱开左丘婴,左丘化赶紧回到自己的小院,崩天星鬼猴子那些人正吃得火热,看到左丘化,崩天星端着酒杯上来。 &ldo;大哥,来来来,一起喝!&rdo; &ldo;少废话!&rdo;左丘化神色不好,崩天星一愣:&ldo;大哥,你这是?&rdo; &ldo;说,今日你们都在南镇里摸来什么了?&rdo; 面对问话,崩天星直接转头看向桌子:&ldo;大哥,都在那呢?这不是你去给拜岁,我们挑拣完,全都给你交来,等着你给弟兄们分呢!&rdo; 左丘化看到桌上一堆金银,立刻走上前细看,可是翻来看去,除了碎银子、一些金锭、金钗、玛瑙珠什么的,却没有左丘婴所说的腰佩。 &ldo;只有这些?&rdo;左丘化知道这些人的德性,再度沉声:&ldo;莫以为能够骗了老子!&rdo; &ldo;大哥…还有,这不…水猴子顺来的好东西,我们特意捡出来给您的…&rdo; 说着,崩天星将水猴子顺来的两只腰佩中的一个拿出来。交给左丘化。 身为贼手,左丘化那眼力价是何等的尖锐,一眼就看出物件不一般:&ldo;就是这个!&rdo; 寻到东西,左丘化立刻转身离开,崩天星、水猴子这些人大眼看小眼,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回到左丘婴的院中,左丘化将腰佩递上:&ldo;二叔,您看看…是不是这个?&rdo; 左丘婴瞧之,顿时一巴掌打来:&ldo;这东西…真是你弄来了的…&rdo; &ldo;二叔,你听我解释,是我手下那群人顺来的…&rdo; &ldo;娘的混账!&rdo; 左丘婴怒骂一声,冲左丘化道:&ldo;你给老子交出一个人,我得带回去交差!&rdo; &ldo;不可!&rdo;左丘化立时拒绝:&ldo;二叔,你这么做,我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rdo; 第一百九十二章命变12 &ldo;立足?笑话!&rdo;左丘婴怒声:&ldo;左丘氏若是没了,你立足又能怎样?&rdo; 面对左丘婴的威压,左丘化确实找不到什么应对之言,只能带着命令出去。 但左丘婴害怕左丘化顾及所为的江湖情义,偷偷放走他的那帮贼手弟兄,便命家奴去传衙差来。 小院内,崩天星与鬼猴子等弟兄正等待左丘化回来,只是那崩天星却感觉不太对劲。 &ldo;我说弟兄们,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哥有些怪?&rdo;崩天星似似乎乎的问,弟兄们各个相看,却摸不着头脑,倒是鬼猴子好像有那么一点感觉。 &ldo;似乎有点怪,往日里他不曾因为咱们弟兄手脚不干净而发怒,此番却有些怒气在当中,该不会是咱们在南镇里的事惹出什么麻烦了?&rdo; 鬼猴子这么一提,崩天星顿时感觉有些理,他拿出藏下的一只腰配,细细翻看,上等姿色的玉佩正面刻着一个&lso;乙字&rso;,对于这些姓氏标识,倒不是太过稀奇,腰配嘛,大都是自己的身份象征,只是这腰配价格不菲。 想到这,崩天星忽然反应过来:&ldo;鬼猴子,闹不好是咱们摸不该摸的人,而大哥的叔父正是南镇府司官…&rdo; 话到这里,鬼猴子一众弟兄大眼看小眼,让后道:&ldo;那该怎么办?大哥会不会顶不住他叔父的命令,把咱们给供出去?&rdo; &ldo;这…&rdo; 崩天星也不敢断言,急思之后,崩天星果断的说:&ldo;不管了,咱们走!&rdo; &ldo;走?那算什么事?到时该怎么给大哥交代?&rdo; &ldo;把钱银留下一半给他,若是无事,日后回来给他赔罪,若是有事…&rdo;崩天星皱眉道:&ldo;咱们可不能进去,否则以咱们的手脚,起码要被砍了半拉的罪!&rdo; 于是崩天星一伙人在左丘化回来前,匆匆离开。 这左丘化被逼无奈回到自己的小院,正考虑着该如何处理这事,看到满院空荡后,他顿时怒了:&ldo;崩天星,你这混账!竟然这样甩事给老子!&rdo; 与此同时,林如晴、乙沫在南镇府里等着左丘婴的回话,结果左丘婴话没有回来,林如晴的家奴倒送来消息,这些人追查街面上的贼手,除了被左丘婴抓起来的,还有一些人早就出城了,至于离开方向,正是左丘氏的镇外老宅。 听到这话,林如晴本就对左丘婴有偏见,于是她立刻断言,这南镇的贼人是得到左丘婴的默认,才敢肆意行事。 &ldo;这些个混账官,占着位置,却不做人事,当真混账!&rdo; 林如晴怒声,乙沫在一旁面色转变不定,显然是在忧心自己所丢的东西,于是林如晴立时决定,带着家奴前往左丘府。 来到左丘府前,那左丘婴正准备带着左丘化交上的腰配给林如晴带去,现在双方碰面,左丘婴瞧着林如晴气势汹汹的模样,立刻将腰配递上,至于他要左丘化交出来顶罪的贼人,由于左丘化与贼人弟兄全都不见,左丘婴一时无法,只能仓皇用家奴来充数。 &ldo;县主恕罪,下官派人清查整个南镇,抓到贼人上百,最终搜出整个,应该是县主大人所丢!&rdo; 林如晴看到自己的腰配,神色先是一喜,连带怒气也散了不少,只是她接下来的话让左丘婴傻眼了。 &ldo;还有一个呢?不可能只找回这一个?&rdo; 这话入耳,左丘婴狐疑:&ldo;还有一个?敢问县主大人有几个腰配?这等金贵物件,一个就难能可贵了!&rdo; &ldo;什么?&rdo; 林如晴怒声:&ldo;我与好姐姐的腰配都是同时丢的,你却给我说只找回一个,你以为我傻么?&rdo; 事到这里,左丘婴才明白,敢情左丘化那些人还私藏了一个,一时间左丘婴心慌不已。 &ldo;好…很好!&rdo; 林如晴瞧着左丘婴的模样,顿时明白一切,也就一息不过,林如晴冲左丘婴怒声:&ldo;你就等着丢脑袋吧!&rdo; 话落,林如晴带着乙沫转身离开,留下左丘婴呆傻在原地,他很清楚这个县主回去后告知平凉公的后果,那可真是权臣下罪。 至于左丘化,在寻找崩天星一伙人不得后,便匆匆归来,谁成想府中家奴正在被遣散,这让他不明,来到正院寻左丘婴,看到叔父正在醉酒。左丘化急问如何,左丘婴仅仅冷笑嘲弄:&ldo;你做的好事?得罪了平凉公的女儿,我们左丘府,完了!&rdo; 出了左丘婴的屋子,左丘化心火不已,说来也巧,那崩天星带人逃走躲起来后,鬼猴子总感觉这样做对不起大哥,便悄悄出来,主动寻见左丘化。 左丘化瞧之,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ldo;大哥,饶命…饶命…我们也是感觉不对劲,才逃了!&rdo; &ldo;你们感觉不对劲逃了,可把我叔父害惨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崩天星那个狗日的…是不是偷藏了一只腰配?&rdo; &ldo;这这…&rdo;鬼猴子顿语半晌,最终点头:&ldo;但是…大哥,我们从没有想骗你…而且那只腰佩从崩天星那顺出来了,给您!&rdo; 说着,鬼猴子把腰配递给左丘化,可是左丘婴已经落罪平河县主,现在那娘们肯定在回平城的路上,除非他快骑阻拦,方有可能挡住,但是以他贼人的身份,只怕无用。 思量片刻,左丘化越来越怒,便道:&ldo;娘的混账官胄,既然不给我活路,你也别想活!&rdo; 听此,鬼猴子一惊:&ldo;大哥,你要做什么?&rdo; &ldo;做什么?老子要找个垫背的…给左丘氏陪葬!&rdo; 一声撂下,左丘化面色阴沉憋劲,转身寻骑奔出。 南镇西道,林如晴车驾刚刚出来不远,就得家奴禀告,后面好像有人追赶,林如晴皱眉:&ldo;怎么着?是左丘婴追来了?&rdo; &ldo;不像!要么小的去看看!&rdo; 家奴出言转身去瞧,结果左丘化快骑奔来,一刀砍了这家奴。 瞬间,林如晴的数名家奴心惊不已。 &ldo;贼人,是贼人,快…快护着大小姐!&rdo; 但是左丘化已经抱定鱼死网破的劲头,几个手起刀落,将林如晴的家奴给斩杀殆尽,让后冲上车驾,一把扯开凤帘,看到车驾里的两个女子,左丘化一把迷烟上去,惊怕不已的林如晴、乙沫便昏死过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命变13 等到二人再睁开眼时,身子已经被束缚麻绳,动弹不得,至于周围,全是陌生的地方。 &ldo;来人啊…来人啊…&rdo; 林如晴吓的面色苍白,不断呼呵,可结果却换来一盆冷水。 &ldo;臭娘们,叫唤什么!&rdo; 厉声传来,林如晴一惊,转头看去,一削首的汉子正阴森着脸立在旁边,在他手里,一把尖刀闪着白光,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落到自己身上。 &ldo;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这样对我?你可知道我是谁?&rdo; 林如晴自小娇生惯养,尊崇大族,哪里受过这等罪,到现在她还以为自己是那个让左丘婴心怕的平河县主,但鬼猴子、左丘化这些人都是江湖种,过着低贱的营生勾当,此番既然敢绑了林如晴,就没有怕过,就像左丘化所想,既然左丘氏要被朝中的大官落罪,与其这样,不如先杀了这个给自己家氏带来灾难的贱女人! 鬼猴子没有吓唬两句,左丘化从后面走来,时至隆冬,虽然这不知地的破屋子里生着火堆,可是左丘化却脸色闷红,显然是喝了烈酒,且他赤膊上身,漏出身上的刀疤,看起颇为吓人。 &ldo;该死的小娘们,到这时候了还敢吓唬老子,你可真有种!&rdo; &ldo;你…你不要过来!&rdo; 林如晴面对江湖气满满的左丘化,心中那一点硬气瞬间消散不见,下一秒,左丘化夺过鬼猴子手里的尖刀,蹲下身子,紧紧贴着林如晴小脸。 &ldo;小娘们,长得还不错,这样直接死掉太可惜了,不如伺候老子一回,也算你没白来人世间一趟!&rdo; 此话出口,林如晴顿时吓的心魂胆裂,身为大族贵胄子弟,尤其是林如晴这样的女子,名声最为重要,若是没了名声,只怕她老子都会厌恶自己。 一时间,林如晴从强硬变为哭泣,至于一旁的乙沫,虽然不会说话,可是那双充满恐惧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ldo;唰…&rdo; 左丘化尖刀微微一挥,林如晴胸前的裘皮袍子便被划开了衣襟带,虽然这仅仅是小小的威胁,可足以林如晴奋死抵抗,但是左丘化一巴掌抽下,林如晴顿时头昏脑胀,歪倒一旁。 &ldo;小娘们,还敢给老子耍气,简直找死!&rdo; 左丘化怒骂,作势上扑,结果门外传来阵阵马鸣声,左丘化听之,皱眉起身,示意鬼猴子,鬼猴子提起刀,缓缓走去。 门外,陈震正这破院中栓马,由于大雪突起,陈震走了没半个时辰,便转道寻地方避雪,而这南镇东面三十多里的临丘就是一处较好的避雪地,此地原是村落,奈何南镇这些年越发繁华,两处相隔甚近。于是临丘的百姓便迁往南镇,这里长久无人,便成了废村。 而陈震也是看到左丘化藏匿林如晴、乙沫的院落正屋方向有火光,还以为是其它避雪的行人,便主动来此搭伙。 当陈震将马栓好,便来到屋门前敲门,奈何几锤下去,屋内无人应声。 &ldo;屋里的爷们,都是赶路的客,我这有好酒好肉,开个门借个暖,咱们一起畅饮笑谈…&rdo; 话都说到这份上,左丘化才开口:&ldo;爷们,对不住,我这有女眷,不方便与外人共歇,再说这周围都是荒屋,爷们自寻个好地方便是了!&rdo; 听到这话,陈震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于是便道:&ldo;原来如此,那对不住了,爷们,你好生歇息,我自去寻暖!&rdo; 末了,陈震还在门前留下一壶酒,一包肉,为自己的唐突聊表歉意。 &ldo;爷们,这壶酒和肉是给你们的,出门在外,能够遇见就是缘,好生歇着吧!&rdo; 话落,陈震便再度迎着大雪来到院中解马转身,去寻别的去处。 屋内,鬼猴子一直看着外面的情况,见到陈震转身,才道:&ldo;大哥,那人果真转身走了,他还在屋门口留了一壶酒…&rdo; &ldo;若非有这两个贱娘们,我真想与此人把酒言欢!&rdo; 左丘化回身看着林如晴二人,原以为林如晴二人被束缚不得动,又经过惊吓,只怕已经无力反抗,可林如晴听到左丘化与门外人的对话,借着左丘化不注意,竟然嘶声扯呼。 &ldo;救命啊…&rdo; 听此,左丘化一脚上来,直接将林如晴踹的昏死过去:&ldo;臭娘们,你敢坏老子,老子弄死你!&rdo; 门外,陈震正准备上马离开,结果屋内一声尖叫传出,瞬间,陈震眉头一紧,回身看着那正屋,思量片刻,陈震再度下马,从马鞍下抽出自己的横刀,来到门前。 &ldo;爷们,刚才是不是屋内有什么事?用老哥帮手不?&rdo; &ldo;不用,不用!&rdo; 左丘化赶紧应声,就这一言,陈震立刻断定屋内有事,于是他道:&ldo;无事就好!&rdo; 也就话落,陈震一个飞踹,将破门踹开,那鬼猴子猝不及防,直接被倒落的门板砸个正着,陈震目转一圈,直接看到草垛上的两个女子和赤膊上身的左丘化。 &ldo;好家伙…亏老子还把你当做正道爷们,敢情是个混账种,只会欺压劫掠女子的采花贼!&rdo; 怒声中,左丘化自知事败,便起身提刀,冲陈震狠声:&ldo;你个过路客,管什么闲事,小心你的狗命!&rdo; &ldo;哼哼…狗命,今天老子这条狗命就来拿你这只花老鼠!&rdo;话落,陈震提刀冲上! 与此同时,临丘北面,张旭三人牵着马奋力破雪前行,说来也怪,在南镇时,天上仅仅飘着小雪花,可是出了南镇,小雪花变成了大暴雪,现在道上积雪已经没过大腿。 &ldo;娘的…这么下去,咱们仨得死在这里!&rdo;李啸扯呼。 鞠跃粗息:&ldo;旭倌,咱们得寻个地方避避雪,否则今夜过不去,真得死在这!&rdo; 张旭望着漫天大雪,缓了口气,道:&ldo;即然这样,咱们往南退,来时那边好像有个村落,咱们进村避雪!&rdo; 于是张旭三人只能牵着马转头往回走,寻避雪的地方。 临丘村里,那破院子中,陈震与左丘化单刀对拼,一旁,鬼猴子可被这阵势吓的不轻,他武功不济,也就帮个一招两式,就被陈震给刀劈臂膀,躺在地上。 第一百九十四章命变14 &ldo;爷们,你我行走江湖,各走一边就是了,如何要为两个贱娘们多事?不妨就此打住如何?&rdo; 左丘化斗狠陈震,十多招过去,陈震身力无变,可左丘化已经气有不接,显然不是对手,便刻意虚晃撤退一步,企图与之言和,毕竟二人无冤无仇,何故这般拼命? 但是陈震可是堂堂正正的定州州军人物,生的光明磊落,行的英雄气武,和左丘化这样的浑人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只见陈震摆臂横刀,一记探步突斩准备待发:&ldo;原以为你也是个汉子,可现在看来,老子走了眼,贪色之种,毁人清白,哼哼…你也是命到头的结果!&rdo; 陈震沉声,左丘化自知无退,便舍弃最后的祈求,横心一战,但是实力相差,左丘化不是对手,稍稍急思之后,左丘化突然撤步至林如晴、乙沫二人身前,想要来个同死西去。 &ldo;该死的贱娘们,一切都是因为你们起来的…老子现在就杀了你们!&rdo; 左丘化怒声抄刀落下,陈震眼疾身快,冲步上前,只听刷的一声,左丘化的后肩被陈震刀锋破口,瞬间,血溅痛出,左丘化只能转身抵挡,而陈震正好疾步绕身,挡住了该死的采花贼。 眼看命将临没陈震,那鬼猴子扑上来,以身拖扯陈震。 &ldo;大哥,赶紧逃,只要活着…总有报仇的机会!&rdo; &ldo;混账…&rdo; 陈震怒声,一个反手刀回,鬼猴子的脑袋便歪倒一旁,左丘化见状,急骂一声,转身破窗,跃入雪地,向外逃去。 &ldo;旭倌,你看,那院子里好像有明光,应该有人,咱们去瞧瞧!&rdo; 鞠跃大声,张旭细目前看,在临丘村的村首处,确实有一处院子里散发出微弱的明光,于是三人赶紧加把力,踏着没腰的大雪向前走。 待三人刚刚进到村口街巷,还未缓气,迎面冲出一光膀子的爷们。 &ldo;我滴娘啊…不是老子眼花吧…这大冷天的…那爷们是人是鬼?竟然赤膊上身…&rdo; 李啸眼尖,直接看到奔来的汉子,张旭惊讶之余,立刻意识到有事发生。 &ldo;只怕村中有事,小心为妙!&rdo; 一句落地,张旭三人纷纷抽出腰刀,迎向那奔来的汉子,不过左丘化也该命不死,他仓皇逃离,看到村口来人,想来也是避雪的主,于是左丘化凭着一股莽撞,大喊救命,当然,也是左丘化模样所致,张旭三人一时分辨不清,并未有觉察不妙。 &ldo;救命…爷们,后面有贼人要杀我…&rdo; 一声急呼,张旭三人立时提起心胆,说来也巧,这左丘化赤膊上身,一副命丧虎口的呜呼样,反倒是身后的陈震威武冲出,乍眼一看,当有强盗的气势。 于是乎张旭三人拦身挡住陈震,而左丘化趁机逃入雪夜中。 &ldo;贼种,好大的胆子,竟然将人抢到赤身的地步,你这心未免太狠了!&rdo; 鞠跃大骂,陈震却急不可耐:&ldo;尔等闪开,那人才是采花种,欲对良人行不轨之路!&rdo; 话话相对,李啸、鞠跃二人皆是一愣,在这大雪夜里,谁人真,谁人假,无人可知,倒是张旭听得那音,总感觉有些耳熟,像是在哪听过,一时急思,张旭从中阻拦。 &ldo;爷们,有话好说,我等不过是来避雪,若是有误会,大可不避刀戈相向!&rdo; 陈震闻此,再看看左丘化那采花贼,已经没了影,而且陈震也听出面前青声的熟悉,末了,四人重回小院,借着院中的火光,张旭直接认出眼前的人,到这里,双方算是敌对消散。 屋中,陈震将鬼猴子的尸首扔到院中,也就片刻,大雪便覆盖了那混帐贼手,至于林如晴、乙沫二人,也苏醒了,张旭三人不识得林如晴是谁,可对于施舍自己十多两碎银子过活的乙沫倒是有印象。 到这里,张旭三人才知道自己险些坏了大事,不过陈震也算是爷们,对于这些节外生枝的小事并不是太在意,他道:&ldo;如此大雪,那采花贼想必也撑不过今夜,就任由老天惩罚他吧!&rdo; &ldo;陈大哥说的对,我等要知道他是采花贼,方才必定拦住一刀乱砍,夺了他的贱命!&rdo; 张旭沉声,末了他冲乙沫道:&ldo;之前多谢大小姐的施舍之恩!&rdo; 饶是乙沫点点头,并不应声,至于林如晴,在安全后,冲几人说:&ldo;不知几位义士能否多助一二,送我们姐妹回平城!&rdo; 听此,陈震道:&ldo;二位,实不相瞒,我有军务在身,需要速速归令,所以…&rdo; &ldo;军令?陈大哥…你是哪里…&rdo; 张旭随口问,陈震道:&ldo;某乃定州军,将帅府属官。&rdo; &ldo;定州军?&rdo;张旭一惊,陈震微微皱眉:&ldo;怎地不可?&rdo; &ldo;非也,非也!&rdo;张旭由惊变喜:&ldo;不知陈大哥知不知道李成修这个人…&rdo; &ldo;李成修?&rdo;陈震也开始反问:&ldo;你是他何人?&rdo; &ldo;不瞒陈大哥,我问李成修唤六叔,他曾是我爷爷的帐下校,现在好像是定州军的校尉…&rdo; 张旭的话让陈震愈发好奇:&ldo;李成修乃是我家将军帐下的诸校之一,至于他曾经的…某冒犯一问,敢问你爷爷是…&rdo; 话到这里,张旭知道自己喜悦过度,说的有些多,便赶紧改口:&ldo;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了!&rdo; 张旭看着林如晴、乙沫二人,念在乙沫之前的施舍恩情,张旭看向鞠跃、李啸,二人好像知晓缘由似的,纷纷转头,尤其是鞠跃,那话说的简直气死人。 &ldo;旭倌,此距平城七八十里,这大雪天的…你可想好给弟兄们说!&rdo; &ldo;难不成…&rdo; 张旭想要解释,奈何二人已经拿起陈震的酒壶,向门口走起,看着二人的模样,陈震也笑了:&ldo;你这两个弟兄着实有趣!&rdo; &ldo;唉,谁说不是呢…&rdo;不过张旭到底念在还情的份上,冲乙沫、林如晴道:&ldo;你们放心,我们会想法子送你们回去!&rdo; 门口,鞠跃听到这话,冲李啸道:&ldo;旭倌这个二愣子又开始不着边了!&rdo; 第一百九十五章定州 &ldo;唉,若非咱们三人有过命的交情,才懒得管他的破事!&rdo; 次日一早,陈震快马离开,只不过离开前,陈震冲张旭道:&ldo;若是前路无望,可去定州军寻寻,李成修与他本就是军中伴当弟兄,不会看着曾经老都将的后代孤难无为!&rdo; 品着这话,张旭才反应过来,纵然自己没有说爷爷是谁,可陈震与李成修同为定州军的将领,如何不知道之前的老都将是谁? 如此,张旭冲着陈震远去的方向,深深唤了一声多谢陈大哥。 过了陈震这一茬,张旭好言鞠跃、李啸二人,便调反马头,送林如晴、乙沫二人向南镇行去,以张旭的想法,在南镇寻来马车,报了官,由官人护送二人便是。 与此同时,林如晴、乙沫失踪的消息已经被平凉公、提督府知晓,平凉公尚且有三分稳态,可乙浑却暴怒雷霆,那乙巳荄当时就被乙浑杖刑数下,随后乙浑命乙巳荄带人前往南镇寻找。 南镇,左丘婴正为平河县主的事而焦虑,他一面寻不得侄子左丘化,一面又失去了平和县主的下落,此等情况几如两把枷锁,牢牢锁在他的脖子上。 但事情不单单如此,也就一日不到,时过晌午后,平城飞骑奔来,那平城官吏二话不言,直冲还在事情混混不清之际,突然就被平城的来官吏给召见了。 立在再莫熟悉的南镇府中,左丘婴只感觉后脊生冷,主位上,平城的官吏脸色阴沉,一言接一言的问,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乙沫二字,可左丘婴根本不知道乙沫是谁,直到官吏提出林如晴,左丘婴才意识到,敢情那个在县主身旁的女子更加有背景,到这里,左丘婴心如死灰。 一个时辰后,左丘婴全家被捕,整个南镇暂归平城官吏所掌。 &ldo;传命下去,所有人全部出动,务必在今夜前找到大小姐,违者,斩!&rdo; 官吏强下乙浑的命令,南镇那些衙差、捕快个个吓的不轻,只是不该这些人遭罪,这些个衙差还没有出南镇,林如晴、乙沫竟然回来。 那官吏得知二人归来,立刻冒雪奔出,瞧见二人模样,官吏吓的跪地不起。 &ldo;县主大人,乙大小姐,下官奉命来此接迎…&rdo; 奈何林如晴遭受惊吓,乙沫又不会说话,官吏跪地话出,二人并不应言,倒是让官吏来了个尴尬。 在林如晴、乙沫身后,几乎冻成孙子样的张旭三人见势安下,且三人在平城有些罪事,此时面对官吏,三人不免心慌,当即欲走,可官吏哪会平白放过他们? 一句拿下,左右衙差便把三人给按住,张旭赶紧解释:&ldo;大人,误会,误会!&rdo; 那乙沫也立时瞪目,官吏狐疑两看,道:&ldo;大小姐,您这是?&rdo; 反观张旭,在乙沫动怒时,赶紧躬拜道谢,让后与鞠跃、李啸二人转身离开,官吏想要着人去追,却被乙沫一个眼神止住,到这里,官吏才明白乙沫的意思。 这张旭三人离开南镇,直奔平州,路上,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积雪。 &ldo;旭倌,你说咱们这回去后…干啥?&rdo;鞠跃像是思量许久才开口。 面对问话,张旭道:&ldo;回濡河营,那日子不比现在强?&rdo; &ldo;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不知怎的,真要咱们去干那营生,旭倌,你说,你心里愿意不?&rdo; &ldo;这个…&rdo; 一时间,张旭心中竟然满满的不甘,想来也是,他志在疆场,可是稀里糊涂的进了平州军,却被当做奴役使唤,连个粮草供给都不足数,所以他当真待不下去。 &ldo;要么…要么咱们去定州军吧,你不是有个什么六叔么?&rdo;李啸开口。 看着二人的神色,张旭犹豫一息,道:&ldo;现在转道定州?你们俩都是这样想的?&rdo; 鞠跃与李啸点点头。 张旭看着满天的大雪,虽然寒冷无比,可在他的心底,确实有一丝热血在缓缓的升起,末了,张旭道:&ldo;咱们去定州!&rdo;与此同时,在临丘东面的林子里,左丘化正披着一张狼皮,活脱脱的像个野畜,昨夜的那场意外险些让他丢了性命,现在逃出来后,左丘化自知南镇是回不去了,便在此候身歇息,期间一只饿极了的山狼来袭,左丘化也是拼着一股子胆气,杀了山狼,剥了狼皮披在身上。 眼下左丘化正在等机会,他需要碰上路过的人,劫了马匹和钱财,重投江湖路,让后再去报复那该死的陈震和两个贱娘们。 也该的左丘化命活,他等了一个多时辰,真的看到几人迎雪路过,见此,左丘化二话不言,抄起腰刀冲上去,那些个路人正在大雪中行进,冷不丁的看到路边林子冲出个狼,顿时惊吓不已,几人张弓搭箭,要射死山狼,但是左丘化到这种地步,早已没有其它选择,因此他的杀劲相当狠烈。 片刻之后,几个汉子倒地,左丘化剥了这些人的衣裳,捡了银钱后,翻身上马,向远处奔去。 平城,提督府。 乙浑于堂中沉色,乙巳荄立身近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一家奴来报,这般静谧的气氛才被打破。 &ldo;启禀提督大人,南镇来消息,乙沫大小姐找到了!&rdo; &ldo;情况如何?到底发生何事?&rdo; 乙巳荄急问,家奴道:&ldo;无碍,现在已经被人保护送回,最多今夜前,就可到达平城!&rdo; 确定乙沫无碍,乙浑才冲乙巳荄道:&ldo;你去查查,到底发生什么事,所有有关人等,皆不可留,名声要紧啊!&rdo; &ldo;儿明白!&rdo; 乙巳荄得令离开,于后,乙浑冲管家下令:&ldo;派人给平凉公送个口信,就说他的千金也无事,免得他急躁生事!&rdo; 定州。 军中校场,李成修正在率部操练,纵然大雪不断,可定州军军纪严明,战力卓著,乃是平城的守备常军之一,只要文成帝一令即出,定州骑军朝出暮到,绝对的臂膀之力。只不过之前文成帝心中有数,并未调动定州军北进,否则杜元宝会败的更快。 第一百九十六章福伯 &ldo;李校尉…&rdo; 一声呼喝传来,李成修转头看去,乃是将府的旗令兵。 &ldo;将军有何令?&rdo; &ldo;非将军令,乃是陈震大人的话,让你去见他一下!&rdo; 听此,李成修低声:&ldo;这个老家伙搞什么鬼!&rdo; 话虽如此,可陈震来传,他不能不去,于是李成修将操训交付副尉,自己快马加鞭,奔向城中将府! 将府内,陈震正与平南将军荀乐低谈,那荀乐道:&ldo;司空大人当真这么说?&rdo; &ldo;回将军,司空大人却如此言!&rdo;陈震淡笑:&ldo;当初将军拖司空大人的谏言,来此安身,看来也是走对了,只是这次陛下没有召将军勤王进军,也算出乎我们的意料… &ldo;无碍!&rdo;荀乐笑道:&ldo;本将忠心在此,青天可见,或许就像司空大人所言,陛下有他的着虑,现在平幽二地息战,陇地方向的王景文叛军也全都归降,大魏当入一片风和之地,待这个丰年过去,明年必定又是个好兆头!&rdo; &ldo;将军说的对!&rdo; 陈震附声,只是陈震话末之后,似乎还有言,荀乐疑声:&ldo;你莫不是有其它事?&rdo; &ldo;将军,属下路上确实遇上一些事!&rdo;陈震犹豫中,正好李成修来了。 看到李成修,陈震起身:&ldo;李校尉!&rdo; &ldo;老陈,近来操训军务紧要,你寻我来作甚,若是误了将军的令,看我怎么收拾你!&rdo; 都是多年的老兄弟了,李成修在荀乐面前倒也放的开,至于荀乐,对于手下的爱将,也颇为关照。 &ldo;陈震,你到底有何事?吞吞吐吐,再不言语,李愣子收拾你,本将可不管!&rdo; 荀乐从旁笑声,陈震点头:&ldo;将军,李校尉,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定州军的张姓都将?&rdo; 听到这话,李成修率先皱眉:&ldo;老陈,什么张姓都将,你说的哪跟哪?&rdo; &ldo;李愣子,你就别装糊涂了,我说的谁?你肯定知道!&rdo;陈震沉声:&ldo;张重廖,你我之前的老统将,定州军前锋骑都将!&rdo; 此话一出,荀乐也没了笑意,现在的定州军与之前不同,乃是文成帝亲令调派所组,之前的那些定州人氏将领大都在宗爱乱政时受朝祸党争之固,或被斩首,或被流放,现在回想起来,陈震、李成修这些低级小校也算是幸运,若是当年他们就在眼下的位置,只怕也躲不开。 现在陈震突然挑起这个话头,李成修脸色很不好,他摸不清这个老伙计的意思。 &ldo;你到底想说什么?&rdo;李成修沉声:&ldo;当年你我皆受过老都将的恩,莫不是朝堂中的人要借着杜元宝的叛乱,在扒一扒以前的旧事旧罪?&rdo; &ldo;李愣子,你把老子想哪去了!&rdo; 陈震顿时挑声:&ldo;我是那种人嘛?我的意思是…在从平城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三个青少小子,其中一个叫做张旭!&rdo; 这话入耳,李成修由怒转喜:&ldo;张旭?那可是老都将的孙子!&rdo; &ldo;我见那三人像是落魄遭罪了,所以帮衬他们一二,并且开话,若是无路,可来定州军寻寻机会!&rdo;话到这里,陈震冲荀乐道:&ldo;将军,此事属下有擅自作为之嫌,现在告知将军,请将军恕罪!&rdo; &ldo;张重廖…老都将…&rdo;荀乐低声自语,李成修站在一旁,想要说什么,却碍于身份不敢贸然多嘴。 约莫片刻功夫,荀乐道:&ldo;当年定州军遭朝堂混乱的劫难,多少精兵强将深陷其中,现在今他们的后辈已经初起,若是可以,当为入军,重扬其氏之威!&rdo; 李成修听了,顿时拜谢,说来也巧,这陈震不过是心念当初老都将的恩情,先行与荀乐、李成修透个话,那张旭、鞠跃、李啸三人竟然真的冒雪来到定州地界。 &ldo;娘的…总算到了!&rdo; 李啸三人来到定州地界的范阳郡,鞠跃靠在郡门旁边粗声,张旭转头看了看,对于这里,他有莫名的熟悉感,当初张家在定州城有一处大宅子,这范阳郡里的林园马场相当不错,张旭曾与爷爷一起来过,现今再看,心里不免有些怅惘。 李啸见张旭有些失神,喊道:&ldo;旭倌,你怎地了?一言不发?莫不是路上风雪给冲到了!&rdo; &ldo;旧地重回,心思有些乱!&rdo; 张旭随口解释,让后道:&ldo;咱们先去寻个地方歇下,让后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定州军的征召处,只要找到定州军的人,剩下的都好说!&rdo; 三人当即入了范阳郡,在一家小客栈住下后,张旭沿着街面寻向。 在途径郡府时,那郡守张翰正好驾出外巡,偶然看到街边的青岁,张翰恍惚瞬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好像见过那青岁小子。 &ldo;大人…您怎么了?小心脚下,路滑!&rdo; 小吏见张翰失神,赶紧上前提醒,张翰回神,进了轿子。 路上,张翰不断回想刚刚那青岁小子的模样,直至来到府库查仓,那库官将账本交付张翰细看,才算将他的神思全都拽回来。 街面上,张旭缓步走着,直到迎面的街巷出现一家年糕店,张旭才止住脚步,细眼看去,那挂着福记年糕的铺子还是巴掌大的门面,这与张旭记忆了里的模样完全一样,犹豫片刻后,张旭进入店中。 犹豫新春佳节之际,店中生意甚好,张旭进来后,并没有引起小二的注意,直到前面的客人接连走开,小二才冲张旭道:&ldo;客官,想要些什么?这都是新鲜出炉的年糕,好吃有味…来点尝尝?&rdo; 张旭笑笑:&ldo;兄弟,跟你打听个人,这里的掌柜可是福伯?&rdo; 一听张旭不是来买年糕,小二的笑脸立马消失不见:&ldo;什么福伯不福伯,没这人,客官,不买年糕劳烦你让让位置,别挡着后面的人!&rdo; 听此,张旭有些尴尬,赶紧站到一旁,只是他双目四看,发现这店中的摆设并没有太大变化,就连掌柜台前的那盆竹篮花都没有变。 当小二招呼完店里的现有的生意,偶然转头一看,刚刚打听事的小子竟然在掌柜台前的藤椅上坐着,小二立刻皱眉,匆匆走过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福伯2 &ldo;我说客官,你这不买,也不能影响我们做生意?&rdo; 小二话不带好,张旭笑笑:&ldo;我买年糕,不过只想买福伯做的年糕,你们这店以前是他的…现在看样子也是他的…怎地就…&rdo; 话不落地,小二竟然起身来哄人。 &ldo;我都给你说三遍了…没那个人,你是不是寻麻烦的?我可告诉你,我们这店…&rdo;小二瞧着张旭不像本地人,立时摆起来威风,可张旭是经历过生死搏命的人,哪会被一个店铺的小二给震住? 面对小二的呼喝,张旭一直淡笑,直到小二话落,张旭才道:&ldo;实不相瞒,这之前的店铺掌柜福伯,乃是在下的远房长辈…&rdo; &ldo;原来是个寻亲的主…&rdo;小二似有不屑,张旭倒也不生气,他拱拱手:&ldo;劳烦兄弟通告一声!&rdo; &ldo;没有!&rdo; 小二干脆了当的应声,到这里,张旭面漏无奈,转身欲走,可是不知小二抽的哪门子风,竟然想要在嘚瑟张旭两句。 &ldo;兄弟,你这进来当误我半天时间,影响了我们的生意,就这么走了,不合适吧!&rdo; &ldo;这…&rdo;张旭稍稍愣了一下:&ldo;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rdo; &ldo;什么意思?哼哼!&rdo;小二撇着嘴道:&ldo;多大个人了,还用的着提醒?来了就买些年糕,意思意思,照顾下我们买卖,若是旁人都像你这样的来了当误些许时间,那我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rdo; 只不过张旭的穿着显得风尘仆仆,小二只道张旭没有一分钱,便道:&ldo;若真是没钱也罢,赶紧滚得远远,别在这碍眼,外乡种!&rdo; 若说前一句的糟践打脸在面,那么这后一句就像毒针,直接扎进张旭的心底。 再三的退让后,张旭只觉得心口憋气,瞧着小二那张肆无忌惮的脸,张旭拳头愈发紧握,可碍于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张旭硬是忍下这口气,大步向外走去。 小二看到张旭真的一毛不拔,顿时来气,也该的他倒霉挨揍,明明张旭已经出了店铺走到街上,小二还一副嘲弄的模样,追到门边,刻意用扫帚来扫张旭进来粘在地上的血迹,更为甚者,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 到这里,张旭实在无法可忍,也就小二不妨中,张旭大步转回,来到小二面前。 看到张旭去而复返,小二刚刚扫净的店门再度湿拉拉的一片。 &ldo;你这厮,到底什么意思?老子刚才说了,不买就别进来!&rdo; 话音刚落,张旭抬手一拳,打在小二的面目,瞬间,小二闷头栽倒。 &ldo;狗日的混账,接二连三的嘲弄于我,当真我无火气也?&rdo; 冷不丁的受到一拳重击,小二受疼倒地,不断哎呦。 &ldo;打人了,这贼种打人了!&rdo; 几声呼喝后,从铺面后又冲几个伙计,看到张旭撒野,这些人不由分说冲上,张旭早已见惯这等场面,立时退步,来至店外,几个伙计左右冲上,张旭三拳两脚,这些人接连倒地,到这里,那小二傻眼了,敢情眼前的外乡种不是个软柿子。 解决掉几个伙计,张旭来到小二面前,一手提溜起小二:&ldo;我在问你一遍,这个店的掌柜的,是不是福伯?就算不是,福伯去哪了?你们挂着他的招牌,却没有他的消息,此不可笑?&rdo; &ldo;大哥饶命,大哥饶命!&rdo; 小二见识到张旭的厉害,立刻变声:&ldo;小的真不知道福伯是谁?小的只晓得这家店的掌柜的姓于,住在后街,今日雪大,他没有来此,至于之前的掌柜的,小的真不知道,请大哥明察!&rdo; 话意至此,张旭不再动手,那小二得以解缚后,仓皇逃进店里。 随后张旭离开年糕店,来到后街,经过一番询问,张旭找到了年糕店现在的掌柜的于宝所住。 一通敲门后,院内传来呼声,张旭不应,院内人开门后,张旭看的是个微胖的三旬汉子。 &ldo;你找谁啊!&rdo; 张旭抱拳:&ldo;敢问于宝掌柜的何在?&rdo; &ldo;我就是,你找谁啊!&rdo; 于宝再度问话,张旭道:&ldo;我想知道福记年糕店的老掌柜福伯去哪了?&rdo; 听此,于宝脸色骤变:&ldo;你到底是什么人?&rdo; &ldo;我是他的外甥,多年在外,此番回来,想要探望亲人!&rdo; &ldo;外甥,笑话!&rdo; 于宝沉声,转身就闭门,奈何张旭眼疾手快,以脚别门,拦住了于宝,见此,于宝急了:&ldo;这没有你找的人,赶紧走,否则我报官了!&rdo; &ldo;报官…于掌柜的,我只是来找人,你若是知道,不妨告诉我一声!&rdo; 张旭说着,将一只银锭递上来,按说人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可是于宝却根本不应,他一把推开张旭,沉声:&ldo;这没有你要找的人,赶紧走!&rdo; 下一秒,于宝奋力用劲,将门关上,张旭见此,一时无奈,转身欲走,可走了几步,再想想于宝的神色,他总感觉不对劲,便再度折返,瞧着于宝院落的墙头,张旭来回一圈,寻了个斜角墙根处,借势攀上。 屋里,于宝有些不安,婆娘瞧之,道:&ldo;刚才是谁?&rdo; &ldo;福伯的外甥!&rdo;于宝狠声:&ldo;那个老东西什么时候还有亲人!&rdo; &ldo;不会吧!&rdo;于氏婆娘一怔:&ldo;你说他该不会是来要债的吧!&rdo; &ldo;狗屁债!&rdo;于宝狠声:&ldo;人都死多少年了,坟头都长满草,他的外甥来要债,去阎王爷哪里要!&rdo; &ldo;那咱们该怎么办?&rdo;于氏婆娘有些害怕,细说来,当年于宝不过是福伯店中的一个伙计,凭着多年的劳苦,慢慢取得福伯的信任,可是在掌堂之后,于宝便使坏去了福伯,自己顶下这家店,原以为一辈子安安稳稳,谁成想现在杀出的半路外甥,一旦追究起来,于宝当年的事只怕要露馅。 思量中,于宝觉得要把年糕店给关一阵子,自己回老家躲躲,只要福伯的外甥找不到人,在这大冬天里,他人生地不熟的也待不了多久,必定会离开。 &ldo;我得去铺子一趟,你赶紧收拾收拾,待会我雇个马车回来,咱们回乡下老家!&rdo; 于宝交代,于氏婆娘赶紧点头,可他还未出屋,院里竟然传来呼喝声:&ldo;于掌柜…&rdo; 第一百九十八章福伯3 这一声突兀可把于宝吓了一跳,稍微拨开屋门看去,刚刚那福伯的&lso;外甥&rso;竟然已经立在屋门前。 &ldo;于掌柜,莫躲了…有话出来说就是了!&rdo; 时至此刻,张旭已经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当年爷爷张重廖出事,老子张海贵舍进家财来周转,那福伯虽然无大力相助,可看在张家过往老主顾的份上,倒也给出一些家财,现在张旭来此,想要当面拜见一下,店铺被人顶了去,人却没了影,这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屋内于宝眼看无可躲避,便抄起门后的杖木冲出来,指着张旭的鼻子道:&ldo;你这浑人,快快离开,若是在胡搅蛮缠,我必定报官拿你!&rdo; 听得这话,张旭心下急思,再看于宝的神色,绝对有事,但他多年未归,初来此地,不敢太过冒失,于是张旭只能故作怯意,转身离开。 于宝见此,松了口气:&ldo;这小子看来人生地不熟,不敢太过放肆,可咱们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赶紧回老家避避再说!&rdo; 门外,张旭听得院内于宝的话,立刻急奔回客栈,将自己的事告诉鞠跃、李啸二人,二人立刻道:&ldo;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想?你那什么的福伯肯定出事了,自家的店被人顶了!&rdo; &ldo;不如咱们想法子把这事寻个因由,让后上官府,给那些官吏一个明堂,如此也好让范阳郡的人们知道你张旭知恩图报的名,这么一来,就是入定州军,也有个三分名力!&rdo; 说做就做,张旭三人当下分开,鞠跃去抓那年糕店的小二,张旭去盯着于宝,李啸从中传话。 大雪中,鞠跃直奔福记年糕店,那店小二一个时辰前刚刚挨过打,心中憋气无奈,加上于宝来传话,铺子暂关一段时间,小二乐的闭门歇客,待其它伙计散了归家,小二作为看店的人,便独自到后院偏房歇息。 结果躺下没一会儿,院里传来脚步声,小二顿时烦躁,还以为是哪个伙计去而复返,小二起来出屋,冲着来人大喊,但是话不出口,迎面一拳打来,小二直接吐出两颗断牙,紧接着,他便来人拖进屋内。 &ldo;兄弟,老子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否则老子把你的牙全都打断!&rdo; 鞠跃干脆粗息,小二瞧着他狠眼的模样,在体会着嘴中的疼痛,他只能点点头,以示同意,鞠跃瞧此,脸上阴笑。 &ldo;兄弟,跟你打听个人,福记年糕店的老掌柜,福伯!&rdo;鞠跃顿了顿,一副威胁的模样:&ldo;想好再说,可千万别应没见过…没听过…不知道这些话!&rdo; 言语中,鞠跃的大拳头握的咯吱咯吱响,只把小二激的心慌。 &ldo;大哥…福伯…我…我只听说他是以前的老掌柜,其它的…&rdo; &ldo;好,很好!听说过就可以!&rdo;鞠跃截住小二的话:&ldo;你什么时候就在这店里了?&rdo; &ldo;小的在年糕店干了好几年,也是这个原因,于掌柜接手时才让小的当管铺子的大伙计…&rdo; &ldo;好几年了!&rdo;鞠跃又点点头:&ldo;这么说,于宝在当掌柜的之前,你就在这里了,既然在这里了,你也算是福伯的伙计,对不对?&rdo; 小二惊心胆怯,一时说漏了嘴,到这里,他避无可避! &ldo;怎么着?害怕了?还是说于宝那混账给了你好处?&rdo;鞠跃手腕发力,直接将小二卡的舌头外伸。 &ldo;大哥饶命,大哥饶命…我就知道个大概!&rdo;小二怕死求饶,鞠跃松手,从腰里抽出腰刀,顶在小二的脖子上:&ldo;从现在开始,我只给你半杯茶的功夫,若是听不懂老子想要的话,你就给老子去死!&rdo; &ldo;大哥…于宝原先是福伯的大伙计,前两年时,福伯身体不好,就把生意交给于宝照看,可是有一段时间,我印象里福伯好像回乡下了,没几日,于宝回来,就说店铺已经顶在他的手里了,我由于干的时间长,于宝就留下我,当了大伙计!&rdo;小二急声:&ldo;大哥,我就知道这么多,其它的真不知道了!&rdo; 鞠跃一琢磨,感觉小二也没什么胆子忽悠自己,便嘿嘿一笑,一记手刀打在脖子处,小二立刻昏死过去,随后鞠跃寻来麻绳将其绑缚,嘴里塞上麻木,来到院外,李啸正立在前铺门处吃着年糕。 &ldo;估摸个差不多,福伯应该是被于宝给杀了,你把这个消息告诉旭倌,立刻截住于宝,让后就说小二全都招了,看看情况!&rdo; 听得鞠跃的话,李啸道:&ldo;既然这样,你也带着这个小二出发,我们两头一碰面,必须做了于宝,让后从他身上诈些钱银,速速赶往定州!&rdo; 不得不说李啸比鞠跃还要阴三分,鞠跃一估量,嘿嘿一笑,道一句得了,二人便出发。 在郡北门,张旭跟着于宝一家来此,那于宝果然匆匆逃离,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盯上,当于宝出了郡门,顺着北路没走多远,张旭快马追上,拦下于宝车驾。 车夫瞧之不明,张旭直接抽刀:&ldo;没你的事,让车上的混种下来!&rdo; 车夫害怕,躲到一旁,于宝和婆娘听到外面的动静,顿时心惊,可看到张旭一骑,于宝打着胆子:&ldo;你这混账,难不成属索命鬼的,赶紧把路让开,不然老子…&rdo; 话不落地,张旭直接冲其奔来,也就眨眼功夫,张旭的腰刀砍在车驾辕子,于宝直接被吓的一哆嗦,车夫更是干脆,跳下马车,连车驾都不要便逃。 可是没跑多远,李啸、鞠跃二人冲来,拦住他的去路,车夫顿时吓的昏死过去,鞠跃见状,笑着道:&ldo;这车夫倒也给咱们省事。&rdo; 旋即,鞠跃与李啸驱马奔上近前,那于宝看到后面再来二人,而他又初在郡外这等大雪荒道上,整个人的胆气顿时消散。 &ldo;兄弟,你到底是谁?我真的不知道福伯是谁?那年糕店就是我花钱从旁人手里买来的…&rdo; 于宝跪地求饶,但是张旭根本不应,直接冲鞠跃二人道:&ldo;情况如何?&rdo; 第一百九十九章周氏商乱 &ldo;人在这里,全都交代了!&rdo; 鞠跃将马背上的麻袋给扔下来,于宝先是一惊,待李啸上前松开麻袋口,于宝的脸色骤然惊变。 &ldo;老家伙,你的伙计全都说了!&rdo;鞠跃大步走到于宝面前,直接用腰刀挑着他的下巴:&ldo;你借着福伯信任有病在身,暗中杀了他,让后定下哪家店,对不对?&rdo; 张旭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暴怒:&ldo;鞠跃,你说什么?&rdo; &ldo;旭倌,这都是伙计交代的!&rdo; 鞠跃沉笑,顿时张旭火怒不止,提刀冲到于宝面前,一刀下去,于宝条件反射似的后躲,才没有被削首夺命。 面对张旭的杀心,再看店中伙计也被抓来,于宝心道事情败露,便哭声求饶。 &ldo;大爷莫杀我,大爷莫杀我!&rdo; &ldo;不杀你?为何不杀你?你这混账,竟然敢做出那等混账事…&rdo; 张旭借势怒声,于宝不住叩首,其婆娘也拿出包袱中的细软钱银,求张旭给他们留条命。 看在钱银的面子上,张旭暂缓杀心,一手揪着于宝的脖子:&ldo;说,你到底把福伯怎么了?&rdo; 事到此刻,于宝无可隐瞒,只能将事给一五一十的召来,当然,与鞠跃说的那般情况稍有不同,于宝算是间接杀掉福伯的凶手,并非直接杀了福伯,当初福伯身体有恙,便回老家歇养,于宝作为铺中的大伙计,也深的福伯信任,便一路随同,在福伯回去的路上,夜里受寒病重,于宝心生贪意,便刻意将福伯所住的屋门给锁上,直到次日一早才进去,这么一夜,福伯自然病死,随后于宝偷来福伯的店铺房契和其它一些钱财信笔,匆匆赶回范阳郡,如此算是他顶了福伯。 一番话落,张旭看着于宝那张丑脸,直接逼迫他以血写书,将自己的罪行全都写出来,为了活命,于宝照办,随后张旭三人押着于宝回到范阳郡,来到郡府前喊冤。 那郡守张翰听得这事,立刻着人召见,在听完张旭三人的话,于宝又一副自罪上书的模样,这事轻易定下。 只是张翰对于张旭的作为感到好奇,细说来,张旭与福伯并非所言的舅舅外甥干系,为何要这样做? 私下召见后,张旭才将过去的一些点点滴滴交代出来,张翰顿时惊声:&ldo;怪不得我总感觉在哪见过你,原来你是当年定州军前军都骑将的孙子,这么一解释,倒也说出你为何眉宇间有些相似当年的老都将!&rdo; 张旭不晓得还有人记着自己的爷爷,当即跪地叩拜,张翰笑道:&ldo;罢了,当年老都将也算是咱们范阳郡的好将领,有他在,范阳郡方圆几十里内的贼人全都吓跑完了,你等现在归来,也算是老天保佑!稍后我亲自修书一封,向定州军举荐你,想来荀将军也不会驳了我的面子!&rdo; &ldo;多谢张大人!&rdo; 张旭拜谢,于后,张旭带着张翰的书信前往定州,与之前不同,现在的他们可是有了官吏所使,加上他本就是定州军的将领之后,只要顺利,要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将老子张海贵从濡河县马家村接回来,重扬张氏威名。 平州城。 自营州战事结束后,济阴王拓拔小新与林胜等一众官吏将领前往平城受封,周玄玉作为其中的主要青将之一,功劳甚多,拓跋小新成都暗中言明,他至少可以升至偏将,甚至更高,如此也算年少有为,按说周玄玉理应随拓拔小新成前往平城,可是濡河县的一件消息传来,让周玄玉心有不定。 故此周玄玉借口军务甚重,留营驻地。 当拓跋小新成离开后,周玄玉立刻带着亲兵赶回濡河县。 周府。 &ldo;爷爷,到底发生何事了?&rdo; 周玄玉急问周老太爷,老爷子面色沉然,像是有紧要的事发生。 &ldo;到底是咱们周家的祸根!躲不开啊!&rdo; 周老太爷叹息,这么一来,周玄玉更加急躁:&ldo;爷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出来,孙儿定然想法子给您解决!&rdo; &ldo;你老子,周地平私通外族贩货的事…被人泄露出来了,现在辽西郡的继承官吏已经开始追查!&rdo; 此话入耳,周玄玉顿时一惊。 &ldo;我爹他…他不是已经歇商在家数月,怎么就被人泄露消息了!&rdo; &ldo;还是战乱前的卑贱事!&rdo; 周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那周地平行商贪财,先是被胡人劫了货,暂且不说这茬,有张旭等冒失赶往辽西郡火烧粮草,还算过得去,可是那孙家商行由于孙天源的死,管家孙安借着孙承失踪不见,竟然一力独撑,想要多了孙氏的商业家产,而元隆的刘勋借此机会,暗通孙安,来个平州商道一家独大,周地平瞧着大好的肥肉被旁人给抢了,顿时气急。 想周家本来是平州城北面的县中大族商户,现在平州城的商道已经被人给空缺出来,他怎么甘心自己坐下观之,于是周地平不顾之前的祸患,背着周老太爷悄悄派人前往平州城,抢夺商路,但是他们周家虽然在濡河县一带负有名声,可进了平州城的商道,那就不算什么,尤其是元隆的刘氏,自以为干掉了孙氏,夺了敦庆隆的招牌,能够一家独大,却冷不丁被一个县中的小户来抢,那刘勋自然不会容忍,于是刘勋暗中搜罗证据,来阴周地平。 周地平不妨,之前的罪证被刘勋寻到,让后一纸罪告顶向辽西郡的新任郡守,现在辽西郡的郡守已经着手彻查,毕竟周家的商贾路不干净,还有这与胡人通商的痕迹,在当下的形势,这无异于一把尖刀自顶咽喉。 周玄玉听到这些,顿时怒之:&ldo;该死的刘家,我这就宰了他们!&rdo; &ldo;不可!&rdo; 周老爷子拦声:&ldo;你现在军途上进,可不能因为小事而误了自己的前途!老夫害怕你那个不争气的爹去寻你帮助,便提前唤你归来,给你敲敲警钟!&rdo; &ldo;爷爷。别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却不能出手,这算什么理,就算我爹再不是,可他到底是我爹,您的儿子,您怎么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落罪!&rdo; 第二百章定州军 周玄玉所想与周老爷子各为两异,但周老爷子所为皆是周氏一门,他不会让周地平的祸事牵扯到周玄玉。 于是周老爷子强令周玄玉:&ldo;你肩负周氏将来,要懂得取舍,你爹一辈子沾满铜臭气,已经上不了台面,此番老夫唤你归来,便是告诉你,不管你爹怎么求说,这事自有老夫来料理,你切莫插手,否则老夫死不瞑目!&rdo; 周玄玉自小被爷爷带大,那般感情也很深厚,现在周老爷子如此言说,周玄玉自然不会忤逆,除非他想一口气气死周老爷子。 随后,在赶回平州城的路上,周玄玉心思混乱不堪,直到回营,周玄玉魂不守舍的模样惹来孙淳、马潼等人的注意。 &ldo;校尉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事?&rdo;孙淳狐疑。 马潼道:&ldo;你去问问就知道了!&rdo; 孙淳性子直愣,还真的去问了,周玄玉起初摇头无言,待一道灵光于眼前闪过,周玄玉冲孙淳道:&ldo;我当真有一事要你去办!不知你敢不敢!&rdo; &ldo;周哥哪里的话,我随你生来死去的战斗,自当效命阵前,只要你一句话,刀上火海,我孙淳眉头若是眨一下,就不是人样的种!&rdo; 孙淳这话得到周玄玉的赏识,于是周玄玉附耳孙淳,孙淳听了,抱拳离开。 定州城。东城校场。 张旭三人站在校场外,望着里面的操训战阵,张旭心中生出一股别样的感触,当年这也是他爷爷操训兵士的地方,只可惜物是人非,爷爷已经不知在何地,他也沦落到四面寻生的路子。 &ldo;你们三个在此作甚?&rdo; 忽然一声刺耳传来,张旭转头看去,乃是一支巡安队的伯长大步走来。 定州军弓骑营伯长索和林挺枪来到张旭三人面前,看着三人的模样,索和林一脸狐疑:&ldo;此乃军营重地,你等鬼鬼祟祟立身在此,到底有何企图?&rdo; 面对正经悍兵的质问,张旭赶紧躬身一拜,让后掏出范阳郡郡守张翰的书信:&ldo;军爷,这是范阳郡郡守张翰大人的书信,代为举荐我等来投军! &ldo;投军?&rdo; 索和林疑声:&ldo;这下大雪的时候,你们来投军?有点意思!&rdo; &ldo;劳烦军爷通报一声!&rdo; 张旭嘿嘿一笑,索和林应声:&ldo;你们在此等着吧!&rdo; 撂下这话,索和林带着举荐信与队进入校场。 今日东校场的当值校尉乃是弓骑营胡骑校尉纥骨乌,近来各地战声消散,定州军虽然没有参加任何一地的平叛,但是营州以北的库莫奚来犯之后,柔然风传也有动作,身为平城的羽翼军,定州军必须保持充沛的战力,因此诸营皆在战备操训之际。 这纥骨乌正在查看近来的兵丁点卯册,帐外亲兵来报:&ldo;校尉,索和林巡安有报!&rdo; &ldo;让他进来!&rdo; 不多时,索和林带着书信进帐。 &ldo;校尉,咱们东校场外有三名青汉来入伍,说什么是范阳郡郡守举荐来的,还有一封举荐信!&rdo; 听到这些,纥骨乌也起了兴趣:&ldo;范阳郡?那些个文官懂什么?&rdo; 说话功夫,纥骨乌大致看了几眼信,让后道:&ldo;想不到这几个小子还算有情义,既然这样,你带着书信,领着他们三个前往西校场!&rdo; &ldo;西校场?&rdo; 索和林不明:&ldo;这些人是来东校场应征,属下瞧他们也算有精气,干嘛不留下来?&rdo; &ldo;你懂什么?&rdo; 纥骨乌笑道:&ldo;李成修那厮之前在选兵归营时,常说老子占了先选的优待,现在老子把三个心向沙场从军的小子给他送去,看他老小子以后还说什么。&rdo; 在纥骨乌眼里,张旭三个青岁小子不过是田间莽汉,有几分勇义,偶然间被郡守张翰看中,他弓骑营人强马壮,不缺这三个核桃枣子,索性扔给李成修就是,可纥骨乌没有想到,正是这三个核桃枣子样的青岁,在日后北魏军行史上留下重重一笔。 东校场外,张旭三人立在雪中等候半个时辰还要多,就快要冻僵了,索和林才出来。 张旭赶紧迎上去:&ldo;军爷,情况如何?&rdo; &ldo;你们几个能得郡守举荐,也算有些能耐的主,随我来吧!&rdo; 说罢,索和林领着张旭三人向西面走,瞧着他们离东校场越来越远,张旭犯嘀咕了,这是什么意思?不收我们? 一直走到西校场,索和林冲着三人道:&ldo;你们三人归附西校场,拿着书信去寻这先锋营的校尉吧!&rdo; 紧接着,索和林冲西校场的营门兵士言说几句,那西校场的兵士看了张旭三人一眼,便招招手,向营内走去。 来至营内副尉帐前,兵士道:&ldo;容我去通报!&rdo; 帐中,副尉余涉正在歇息,听得兵士来报有人入伍,还带着郡守的举荐信,余涉笑了:&ldo;那个老家伙什么时候也掺和起军行的事!&rdo; &ldo;大人,您是见,还是不见?接还是不接?这其中好像有纥骨乌校尉的意思!&rdo; &ldo;那个家伙的意思?管他呢!&rdo;余涉笑笑:&ldo;既然有郡守的举荐信,就让他入你的巡安队吧!&rdo; &ldo;得令!&rdo; 兵士出来后,冲张旭三人:&ldo;某属先锋营左都队,什长常安,无战时便行巡安队的职责,你们暂且入我的帐!&rdo; &ldo;就这样?&rdo; 张旭三人没想到会这么简单,连所谓将军的面都不用见,实在太出乎意料! 倒是常安很淡然:&ldo;你们这三个家伙,一面拿着范阳郡郡守的举荐信,一面还有弓骑营的校尉说话,就算面子上也得过去,当然,你们日后若是属骡子的,那我可不会留你们!&rdo; &ldo;骡子?哼哼哼!&rdo;李啸沉笑:&ldo;不出三日,你就看到我们到底是骡子是马,那时你可莫说我们抢了你这什长的位置!&rdo; &ldo;呦呵,挺有口气,老子等着瞧!&rdo; 常安沉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帐,张旭三人赶紧跟上,待一套甲胄着身,刀枪执手,张旭三人顿时换了一番面貌,也就是从此刻起,张旭、鞠跃、李啸三人正经入伍定州军,而这才是张旭真正沙场征途的开始之路。 第一章暗通 辽西郡,自库莫奚战乱消退以后,平州城济阴王在离城入都觐见前,派来诸官,以安此地政况,经过月余的行令,辽西郡才算聚起一些留民,从一座死城变作有生机的小郡。 那郡守文青为人沉冷,算是个铁面主,但凡被他盯上的事,就没有糊弄过去的小路,也正是这个原因,曾经身为辽西郡侍曹官的彭亮大难不死,躲开长劼氏屠城的祸事后,再得济阴王提位,任职辽西郡的郡丞,面对文青的令行政策,彭亮就算是老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这日,彭亮操忙完郡中青壮劳役征召的令后,刚刚到府歇息,就得家奴来报,有旧人拜见。 彭亮听之狐疑,他不记得自己还有什么旧识,要知道当初的旧识可都在长劼氏的刀下丢了脑袋、 &ldo;旧识?谁人开的玩笑?无趣!&rdo; 彭亮低声落音,府门方向,家奴领着一壮硕的青汉进来。待那人来到近前,彭亮定睛一看,顿时起身:&ldo;孙都尉,你怎么来了?&rdo; 来人不是旁的,正是平州军周玄玉部下孙淳。 &ldo;郡丞大人,此番任职,可还顺利?若是有外力抵触,大人只管言说,我等必定出力,解决那些混账!&rdo; 孙淳粗声笑说,彭亮抱拳还礼:&ldo;不敢,不敢,本官可不是沙场鬼神,受不了那等刀尖血影,孙都尉,屋里坐,来人,看茶!&rdo; 彭亮将孙淳迎到屋里后,孙淳左言右说几句,便转头看向周围,彭亮也算是人精,顿时知晓其中有事,他一个令出,家奴纷纷离开,让后闭门留地。 &ldo;孙都尉,你莫不是有什么要事?当初周校尉帮本官言语宗主殿下,才有这辽西郡郡丞的位置,若真是周校尉差你来此做些什么?你自当直言,本官必定尽力!&rdo; 彭亮说的话满,孙淳直接起身:&ldo;来之前校尉已经交代过在下,说彭大人虽然是官,可也是义气汉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旁事暂且不提,请大人受在下一拜!&rdo; 孙淳行大礼于彭亮,彭亮不管口说虚力几分,这个礼他是万万不能受。 只见彭亮急身上去,双臂拖住孙淳,让后道:&ldo;孙都尉,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请讲,有事请吩咐!若是行礼于本官,那才是折煞本官!&rdo; 孙淳起身后,笑笑:&ldo;彭大人,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在下也不转弯!&rdo; &ldo;请讲!&rdo; &ldo;大人可知濡河县周氏商行的事?&rdo; 孙淳话出,彭亮脑中一过,立刻道:&ldo;可是那私通外族贩商的事?&rdo; &ldo;正是!&rdo; 孙淳应得肯定,但是彭亮蒙了,他不明白堂堂的州军悍将周玄玉与一个商贾私通外族贩商有什么联系。 &ldo;孙都尉,你这话本官不是太明白!&rdo; &ldo;彭大人,在下希望这番话,只有你我知道!&rdo;孙淳先行提点:&ldo;实不相瞒,那私通外族贩商的商贾正是周校尉的爹爹,周地平!&rdo; 此话落地,彭亮顿时一惊:&ldo;什么?&rdo; &ldo;大人稍安勿躁!&rdo; 孙淳安声:&ldo;想周校尉志在高远,行军路,搏沙场,以报北魏天恩,可是他的老子周地平确实个商贾,之前平州城遭遇战火叛乱,城中的两大商行之一的孙家出事,其家族下的商道被内鬼和外力私吞平分,如此空出商机,我家校尉的爹爹便出力进商平州城,不成想那些个商贾混账暗中作坏,将周地平的私藏商道祸事给翻了出力,刻意告至辽西郡,您也知道,这北魏东界诸州的商路,有那几家不经过辽西郡北通营州,换言之,又有哪家的商货不与外族的皮货牛马沾着干系,所以那些人借此大作,使得周校尉的爹爹陷入罪罚中…&rdo; 话到这里,彭亮心中已经有所计较,只见他犹豫片刻,道:&ldo;不知周校尉想要怎么解决这事?需要本官做什么?&rdo; &ldo;销毁罪证,过了这茬,将周地平的私通外族贩商的事就此刹住,不能往平州城宗主殿下哪里传!&rdo; 孙淳说的果断,彭亮却有些为难。 &ldo;孙都尉,你的意思,我明白,周校尉于我有恩,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有一点你们不知道,那新任的辽西郡郡守文青是个铁面无私的主,这事…只怕不太好办!&rdo; &ldo;文青,他又算哪根葱!&rdo; 孙淳怒声:&ldo;彭大人,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沟沟道道,我只知道周校尉心忧其父,这事不能往大了起,所以你有什么不好出手的…只管告诉我,我替你解决,实在不行,我给你宰了那个狗屁郡守,介时平州城再派来一个就是了!&rdo; &ldo;不可,切莫不可!&rdo; 彭亮吓了一跳:&ldo;孙都尉,你要真敢这么做,那事情可真大发了!你还是听我的话,这事缓缓来了!&rdo; 在孙淳寻力彭亮,解决周地平的罪证时,文青正在府中察看罪案录,虽说这辽西郡经历长劼氏的屠城,但是那些胡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要没有胡人寻事,以魏人的团结和能力,不出一年,这辽西郡就能再度恢复,毕竟战火刚刚结束后,方圆百里内的流民太多了,随随便便一口饭就能让他们落地生户,充实辽西郡的户籍,但是好事有,坏事也有,诸如商道混乱,商贩走私寻利的事,几乎每日都有好多,小到牛皮羊皮,大到盐铁,可想性质如何。 &ldo;这些个混账!&rdo; 文青翻看片刻后,实在忍不住发怒,只见他重重的合上罪案册,怒声道:&ldo;想那些人都是大魏子民,生的在此,安得在身,却违背律法,与外族互通紧要商货,这等作为,必须得上报天庭,给他个斩首之罪!&rdo; 偏屋内,笔吏使杨天听得郡守怒声,赶紧进来:&ldo;大人息怒,现今事物繁忙,为几个铜臭人的作为气坏身子不值当!&rdo; 面对杨天的劝慰,文青缓了几口气,道:&ldo;传令下去,那些个商货罪证全都给本官牢牢看住,不准任何人接近,若是出了差错,小心本官连他们一同罪罚!&rdo; 第二章精锐 这文青交代杨天要慎重近来的商贾案子,却不知道郡丞彭亮已经受人之托,开始谋划灭迹。 当日晌午过后,杨天匆匆赶回家中,按照文青的交代,杨天少说也得十日八日住在府衙,此番回来收拾交代,也算在情理之中,只是杨天没有想到,还未进家门,便得听得家中客来声,带着狐疑,杨天推门入内,正看到郡丞彭亮居做堂中。 妻人杨刘氏立在一旁看茶,瞧见杨天进来,杨刘氏赶紧走过来,低声道:&ldo;你怎么才回来,彭大人已经等你半个时辰了!&rdo; &ldo;半个时辰,你为何不早派人去唤我回来!&rdo; 杨天叱声妻人不明事,奈何杨刘氏无奈道:&ldo;我也想去着丫鬟叫你归来,可彭大人连连说无事,但是让咱们想,他一个郡丞突来家中,还带着厚礼,怎么可能没事!&rdo; 听得这话,杨天转目一看,在堂中的客桌上,果然堆着几盒子礼,一时间,杨天心中有些急促,他胡乱退下杨刘氏,快步来到彭亮面前。 &ldo;不知彭大人驾临寒舍,杨天有失远迎,敬请大人见谅!&rdo; 杨天躬身便败,彭亮笑笑:&ldo;无碍,无碍,杨笔吏操忙政务,此乃辽西郡之福,有杨笔吏这样的人,咱们辽西郡兴福指日可待!&rdo; 彭亮越是这样夸杨天,杨天的心就越不安。彭亮瞧着杨天的模样,心中思量一二,道:&ldo;杨笔吏,我听说你是独户调官来此,并未有什么亲人?&rdo; &ldo;没错,在下老家乃是太原人氏,只因当年进考临政平州城,后来随迁至此!&rdo; 杨天这样一问一答数句后,却不见彭亮言归正传,杨天稍有不耐,便道:&ldo;大人,下官身为辽西郡郡府的笔吏使,人微力薄,不知能够为大人做些什么…&rdo; &ldo;杨笔吏,你这话就见外了,都是辽西郡的人,日后相互照应,也在情理中!&rdo;彭亮话转三分,让后道:&ldo;倒是有一件事需要杨笔吏代为帮忙!&rdo; &ldo;请大人直言!&rdo; &ldo;痛快!&rdo; 彭亮喜声:&ldo;实不相瞒,近来有件紧要事困扰本官,便是那商贾乱罪的事,以本官之见,那商贾相斗皆在平州城,咱们辽西郡虽然是暗告出事之地,可细算职权,并不在其理,所以在本官看来,辽西郡正处在关键时期,我们应该携力恢复民生商事,而不是为平州城的商事费神,杨笔吏身为郡守的操笔官,有着掌管案书之权,郡守一时不明,本官不好言说,倒是杨笔吏得有为主分忧的心!&rdo; 话到这里,杨天就是再蠢也明白,彭亮这是借他的手来转交平州城商事罪书,只是一个时辰前文青才交代过杨天,务必要把这些私通外族的商贾们给查到底朝天,让后一书上到宗主殿下哪里,砍了他们的脑袋解气,现在还没有动事,就被彭亮给插了一脚,鬼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彭亮见杨天犹豫,从袖囊里掏出一张礼数,杨天低头一看,直接被那数目给吓到,想他杨天年俸不过三十两,斗米十石,可彭亮直接开口五百两,这等大数在他一个小小笔吏使面前,如何不多? 杨天惊蛰中,彭亮已经起身。 &ldo;杨笔吏,这事不着急,这么个一两天,你给本官一个信就是了!&rdo; 话落,彭亮离开,留下杨天一人独坐屋内愣神失魂。 定州西校场。 冬月寒风刺骨,雪厚没双膝,奈何青壮儿郎身披甲胄,呼声杀啸,全然没有怕意。 当一阵枪击式落地,张旭已经面色微红,可见气力血脉膨胀,全然没有寒气冲身的意味。 &ldo;咚咚咚&rdo; 这时一阵擂鼓,也就瞬间,各队兵士立刻集合,三通鼓落,校场高台上,先锋营越骑校尉李成修立身当中,身前副尉余涉呼喝:&ldo;诸兵听令,今日乃是冬月时节,将军有令,赏先锋营肥猪三十头,羊五十只,为尔等加餐!&rdo; 听此,西校场内先锋营的两千将士立时呼喝:&ldo;将军威武,将军恩赏…&rdo; &ldo;慢着慢着…&rdo; 一声呼喝一声令,余涉立时擂鼓,再度压下众兵。 &ldo;但是…你们两千多张嘴,就是在加三十头肥猪,五十只羊,也不够你们吃,所说,此次加餐的量,仅仅够三百精锐所得,其余的人,顶多赏你们一口汤喝!&rdo; 这话出口,众兵顿时一阵唏嘘,对此余涉以长刀驻地,噹噹打的校场高台作响。 &ldo;反了你们这些兔崽子…老子给你说,自古以来,赏兵少数,多在精锐,你们一帮没本事跟着起什么哄,想要吃肉喝酒,就给老子拿出本事了,否则,就给老子闭上嘴!&rdo; &ldo;副尉大人,什么本事?你说明白点?&rdo; 话落接话,余涉嘿嘿一笑:&ldo;骑射,斗战,赢者吃肉喝酒,输着滚犊子!现在擂鼓列队,各队层层选拔,精锐者出列!&rdo; 旋即,擂鼓再起,先锋营各校立刻分散,按照伍、什、伯、队的顺序来精选精锐。 在张旭所处的队列里,那常安也算有能耐,一身斗战的本事无人可敌,不管你用长枪,长刀,全都三合落地,如是让常安笑声:&ldo;老子吃肉吃定了!&rdo; &ldo;什长,属下不才,愿讨教一二!&rdo; 胜心之下,常安肆无忌惮,回身看去,竟然是得范阳郡郡守举荐入伍的新丁张旭。 瞧着张旭的模样,常安唾口手心,挺枪指来:&ldo;小子,莫说我欺负你,兵器你选,我再让你三招!&rdo; &ldo;无用!&rdo; 张旭竟然走到圈内,赤手空拳,摆出一记虎扑的拳风式。 周围,同队的弟兄们纷纷嘲弄张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丁小子,可常安也是搏命过沙场的主,在看到张旭的攻击动作后,整个人反倒严肃起来。 &ldo;你小子…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rdo; 张旭嘿嘿一笑:&ldo;赢了我就告诉你!&rdo; 话落,张旭双腿发力,如离弦之箭扑战上去,常安顿时目瞪,只见他撤退挺枪,一记横扫直捅正打张旭的腰窝,这般杀招乃是战场上最简易也最实用的狠辣招式,虽然只有一扫一顶两式,可是精锐者往往能够双二四变,让人防不胜防。 第三章精锐2 但张旭时至今日早就不是那个马家村里的稚嫩马倌,在一次次的搏命中,他将自己从小习得的家传武技搏命术发挥的淋漓尽致,况且张旭爷爷最初就是定州军的骑都将,所学武技里便有这枪斗式。 看到常安拿着爷爷当年交给自己的双变杀招袭来,张旭稳神不乱,在常安扫出挥顶一记夺胜瞬间,张旭屈身侧步,双手化爪,一个顺势就擒,正好挡下常安的杀招,连带这控住他的长枪枪杆。 见此,常安目漏惊疑之色,就这瞬息,张旭顺身进步,一记重拳打在常安的小腹,也就一个呼吸,常安哇的吐出酸水,后仰倒地。 &ldo;什长,得罪了!&rdo; 张旭轻快利落的战胜常安后,立时原地恭礼一拜,这景象可把周围一干弟兄给震住。 &ldo;这小子甚是厉害!&rdo; &ldo;瞧着他的身手,不像新丁啊!&rdo; &ldo;好家伙,什长都不是对手!&rdo; 在周围议论中,常安缓气起身,看着张旭那般大气内的模样,道:&ldo;你小子竟然给老子扮猪吃老虎!&rdo; &ldo;嘿嘿!&rdo;张旭笑笑:&ldo;什长,你说我…晋级了吧!&rdo; 常安也不是什么小气人,既然张旭赢了,自然他给顶上去:&ldo;去吧去吧,不过你得给这些弟兄们争口气,赢到最后,成为那三百人之一,给弟兄们带回一条猪腿来!&rdo; &ldo;好说,好说!&rdo; 张旭笑声,走向队列的搏战圈子。 在余涉的命令下去,两千先锋营的将士分作两百小队,二十大队,虽然人多,可是这些战场狼崽子之间的战斗,纵然不用拼命,也就是三两招的时间,因此不过半个时辰,便选出数百人,当然这数百人中只能留下三百人,其余还得滚蛋看人吃肉,但是余涉有令,剩下的这数百人相互混斗,来个智谋斗勇,纵然你很强,可若一味的拼,只会被旁人捡了漏子,就如战场上,你冲杀勇猛,眼看就要杀到敌人将旗下,结果一记弓箭强射要了你的命,那也无用。 所以这令一出,整个校场的将士都沸腾了。 &ldo;咚咚咚&rdo; 在擂鼓中,校场中间空出一片斗乱场地,张旭这些人便冲在其中,那鞠跃虽然与张旭不同小队,可也凭借一番勇力入围。至于李啸,纯粹的偷鸡耍诈进来。 但是在乱斗中,鞠跃虽猛,却做了那出头鸟,只见他勇悍如牛,拳重似锤,接连将周围的青汉兵士打翻在地,可这么一来,他就被人给空出来,也就瞬息后,鞠跃成为被围攻的主。 校场高台上,李成修、余涉等将领看到这里,笑道:&ldo;那子勇猛有余,却少智谋,可做勇士先锋!&rdo; &ldo;校尉说的对!&rdo;余涉从旁接声:&ldo;不过说来也有意思,那范阳郡的郡守张翰举荐三人来投军,弓骑营的纥骨乌做个大公人,将三个小子送到咱们营,那勇猛的小子就是其中一!&rdo; 李成修听此,稍稍惊讶:&ldo;竟然有此事?你如何不回报与我?&rdo; &ldo;校尉见谅,这不过是小事,属下就没有告诉你!&rdo;余涉嘿嘿笑道:&ldo;除了这小子,还有两人,一个叫什么李啸,一个叫什么旭…瞧属下这脑子,一时想不起来了!&rdo; &ldo;那三人都算什么草木?朽木还是精木?&rdo; 面对李成修的问话,余涉道:&ldo;大体还行,尤其是那个什么旭,看起来还算有谋有礼,只是不知道他们都晋级这乱斗没有!&rdo; 由于数百人混斗,场面实在混乱,也就眨眼,鞠跃便被人海给冲的找不到,等到他再露面时,已经被自己队里的弟兄抬了出去,瞧着鞠跃鼻青脸肿的样,他的队什长笑道:&ldo;你个憨瓜,一时冲那么狠作甚,这些被群殴打了,连个肉毛都吃不了!&rdo; &ldo;没事,我出来了,我那旭倌弟兄还在里面,他可比我厉害多了,有他入选,我们少不了得个猪腿吃!&rdo; 这边张旭还有什么进展,那边鞠跃已经定下一只猪腿,若是张旭知道了,定然苦笑不得。 不够张旭确实有能耐,尤其是这般大混斗,他知道,单个拼斗是没有一丝胜算,于是乱斗中,张旭且战且避,待寻到李啸,二人立刻联手,合力相护,这么一来,一些弟兄立刻效仿,不多时,这场乱斗竟然变成十几个小团体相斗。 大的四五十人,小的二三十人,再小的十几人,至于张旭这一面,二十来个不同队的弟兄相护结阵,虽然人少,可是张旭为首进攻有度,外面的弟兄要么从之,要么攻之,攻之必定不成。 如此惹来李成修的注意:&ldo;你瞧那个小步阵,看起来有模有样,不知领头的是那个队的队主伯长!&rdo; &ldo;这好说!&rdo;余涉笑声,立时召来亲兵:&ldo;你去盯着那小步阵的兵首,战斗来报!&rdo; &ldo;得令!&rdo; 亲兵离开。 校场乱斗中,张旭这一只小步阵的人数越来越多,最终变成一个二百人的大阵,而张旭以为兵锋,呼喝进退,只把其它人逼的退出圈外。 到这里,余涉下令乱斗结束,待亲兵清点人数,所余二百有八,比之三百人的数还要少。即便这样,余涉也令声混斗结束,这精选出来的二百零八人由余涉亲令,前往猪肉大锅帐下。 经过一番的拼斗,张旭这些人当真饿极了,闻到那股子肉香,一众青汉子就如饿狼一样,扑身上去,抱起肥的流油的肉块大吃起来。一旁的火头军瞧之,连连笑声:&ldo;弟兄们,慢着点,多着呢,保你们吃破肚皮!&rdo; 那张旭吞了两块后,趁着无人注意,将几大块肉往自己的衣甲里塞,可谁想到身后一只大手落下,可把张旭吓的一哆嗦。 &ldo;小子,吃就吃了,还藏什么?难不成你属耗子的!&rdo; 转头看去,余涉笑眯眯的瞧着自己,张旭赶紧起身:&ldo;副尉大人,我这是…这是想给队里的弟兄们带点,总不能我一人吃独食,让他们闻着肉腥啊!&rdo; &ldo;好小子!&rdo; 余涉很欣赏张旭的作为,至于其它大吃的弟兄,听得这话,也都放慢吃的速度,让后开始往自己的衣甲里装肉。 第四章飞翎骑 瞧此,余涉道:&ldo;放心,这帐篷内的所有肉都是你们的,你们爱给谁给谁,老子管不着,只是吃完以后,你们都得离开之前的队列!&rdo; 这话出口,众人皆是一惊,立在跟前的张旭犹豫一息,低声问道:&ldo;副尉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没什么意思,精锐,就当入精列,老子已经与校尉商议过,重建飞翎骑,你们就是第一批精锐骨干!&rdo; 对于飞翎骑,张旭少时曾听爷爷说完,那是定州军的精锐之师,在定州军全胜三万人时,整个飞翎骑队也不过千骑,可想其战之强,奈何宗爱乱政,定州军所受朝派党争牵连,不少将领深陷牢门之灾,最终,这支精锐没有败在外族的刀下,反倒被自己人给灭了,想来也是可惜,现在先锋营已经得荀乐同意,从先锋营、弓骑营、中营等下设营列精选悍兵,合而为一,再现当年飞翎英姿。 帐内的兵士听得这些,顿时雄心雀跃,呼呵连连。 &ldo;副尉大人,如此组建精锐,莫不是有什么紧要战事将起?&rdo; 这一问还真像瞎猫碰上死耗子,只是余涉并未应这话头,反倒笑骂:&ldo;尔等吃完,立刻归回原队整备衣甲,一个时辰后,前往城外军营集合!&rdo; 撂下这话,余涉转身离开,至于诸兵,立时狼吞虎咽,那张旭心悦自己能够入精骑飞翎,毕竟这是重扬张氏门风的机会,所以他胡乱吞吃几口,便用蒸笼布包了几只猪腿,向自己仅仅待了数日的队列奔去,李啸吃到一半,见张旭离去,便赶紧跟上。 帐外,李啸追上张旭:&ldo;旭倌,这猛地如精骑,我怎么感觉心里有些慌?&rdo; &ldo;慌什么!&rdo;张旭不以为意,李啸有些无奈的笑:&ldo;听鞠跃说,你之前就是军行世家的子弟,我却是村中混少,不学无术,凭借几分斗狠,走到现在,那精骑营可都是杀主精主,我能行?&rdo; &ldo;兄弟,莫要小看自己,谁也不知道今后的路有多长,指不定你以后也是个将军命,那样不正好让你叔叔看看,你也是有能耐的主!&rdo; 张旭宽慰,李啸这才舒心一些。 回到队帐,离得老远,张旭便看到常安领着一众弟兄在帐前等着,那常安瞄见张旭后,立时奔上来,张旭话未开口,常安已经夺取蒸笼布包。 &ldo;好兄弟,果真没有看错你!&rdo;常安闻到那股子肉味后,立时笑声,身后的弟兄更是如狼一样围上来。 张旭笑道:&ldo;什长,我张旭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非诓言之人!&rdo; &ldo;好样的,好样的!&rdo; 在常安一众弟兄吞吃肥肉时,那鞠跃还真领着自己所队什长一干弟兄奔来,离得步远,鞠跃高呼:&ldo;旭倌,好吃的给咱们留点!&rdo; 听此,常安转头看去,乃是旁队什长吴阑。 常安也算大气,冲自己的弟兄一呵声,当即让出两只猪腿,连带剩下的半包肥肉,一并交给张旭:&ldo;兄弟,你那憨子兄弟来了,这些给他们,咱们有肉吃,也得让旁的尝尝鲜!&rdo; &ldo;多谢什长!&rdo; 张旭礼还常安,常安心乐不已,身为兵甲糙人,他从心里很敬佩张旭这等有能耐又懂礼数的爷们,与之相交,总会给自己满满舒坦。 那吴阑也是个眼明的人,虽说鞠跃夸下海口,能给自己队的弟兄寻来好吃的打牙祭,可当着人家的面也得摆出礼敬,不能让人小瞧了自己。 故此,两队一来二去三从尊,使得张旭一人牢牢结了两队人的心。 一通吃喝过后,吴阑与常安道:&ldo;你这弟兄着实厉害,不论是斗战能耐,还是搏斗中的那股子掌控力,可都比我们强太多!&rdo; &ldo;那是!&rdo;常安笑着道:&ldo;我感觉这些小子不是常人,日后少不了要升位将军!&rdo; &ldo;那敢情好,他当将军,我等效力于他,以作先锋,岂不是平步上青天!&rdo; 二人说话中,张旭已经将自己的甲胄兵刃全都从帐内取出,瞧此,常安一愣,赶紧过来:&ldo;旭倌,你这是?&rdo; 张旭抱拳示意笑笑:&ldo;什长,副尉大人得令下传,组建飞翎骑,现在已经被召,所以即刻起…就要与诸兄弟分而操战了!&rdo; &ldo;飞翎骑…那不是十年前的定州军精骑王牌么?这么久没动静,现在要重建了?&rdo; 吴阑从旁疑声,张旭点头:&ldo;副尉大人是这么说的…吴什长,日后我那鞠跃兄弟就有劳你照看了,常什长,还有诸位弟兄,张旭在此拜别!&rdo; 定州军城外校场,李成修的先锋营本帐列驻扎在校场的南位处。 那余涉令毕来报,李成修道:&ldo;先锋营的精选健儿们已经来此集合了吧?&rdo; &ldo;回校尉的话,现已入飞翎骑队,属下估算了下,先锋营、弓骑营、中营、前营四部合力,就按每部二百精甲,合起来也就八百骑,还不到千骑!&rdo; &ldo;这已经是极限了!&rdo;李成修道:&ldo;当年前将军在位时,定州军兵甲三万,营列八数,却也仅仅凑得一千一百骑,现在我们人数不过万人,筹得精甲八百,已经是虚数,若按照当年的定州军制来看,只怕这八百人里,合格的不过三百人!&rdo; &ldo;也是!&rdo;余涉也心生感慨:&ldo;当初定州军身为平城四卫军之一,强劲十足,可惜亡散于内讧,当真可惜啊!&rdo; 话到这里,李成修忽然想起之前校场所问,便道:&ldo;本校让你查的那领阵对斗之人,你可查清!&rdo; &ldo;瞧属下这脑子,一转眼就忘了!&rdo;余涉笑声:&ldo;属下查了,乃是左都队队下常安什长的帐兵,也是先前举荐信上的三人之一,叫做张旭,方才,余下去伙食帐还见了那小子,精神勇武,是块料子!&rdo; 听此,李成修顿时疑声:&ldo;你说他叫什么?&rdo; &ldo;张旭!&rdo;余涉不解李成修的表情:&ldo;校尉,莫不是那小子有什么问题?&rdo; &ldo;非也,非也!&rdo; 李成修神色瞬变,急出感慨:&ldo;没想到他还是来了!&rdo; 这些话让余涉摸不着头脑:&ldo;校尉,你这都什么跟什么?若是那小子有问题,属下这就把他抓了!&rdo; 第五章飞翎骑2 &ldo;不可!&rdo;李成修沉声:&ldo;你知道他是谁么?当年的定州军先锋营轻骑队骑都将,张重廖的孙子!&rdo; &ldo;张老将军的孙子,这…这怎么可能?当年张老将军不是被平城党争乱政给牵连了?&rdo; 余涉也是一惊,末了他道:&ldo;怪不得那小子能耐才略高于其它兵士,原来是老都将的后代!&rdo; 定州军城外校场,由四营精选出来的精兵已经集合在此。 点将台上,定州军平南将军荀乐瞧着雪地中的战兵,面带沉色:&ldo;飞翎,意于凌空飞翔,如雕般迅疾,以其之狠,之勇,之谋,之坚,所向无敌,现在本将重组飞翎骑,尔等身为骨干精勇,要像雕一样,用你们的枪锋战甲,迫使敌人胆战心惊!&rdo; &ldo;将军威武,我等誓死效忠将军,誓死立勇天下!&rdo; 八百青岁健儿沉声呼呵,应其将威,但是兵勇必有首,虽然统兵者为荀乐亲掌,但是飞翎骑所设以百人队为主,千人将为系,现在不足千骑,千人将可不设,但百人队伯长八人,以半数四百为系,需队主两人,直令荀乐。 因此,荀乐借着这个机会,直言擂战,勇者可得其位。 由于之前乱斗,各营精选出来的甲士心中有数谁强谁勇,加之同营结队,相互拱力,便推出各自信服的主,这先锋营的二百人中,张旭与另外两名精甲秦英、尤骏达出列。 三人立身台下,一时间,先锋营的弟兄呼呵连连,那李啸更是扯呼大嚎:&ldo;旭倌,一定要赢,那个都尉的位置是你的!&rdo; 此言散开,其它营的弟兄立刻皱眉看来。 &ldo;那家伙什么来头?&rdo; &ldo;都尉军职岂是说拿就拿?未免太不把我们放到眼里了!&rdo; 弓骑营的精锐胡彻怒声,率先登台,直指张旭:&ldo;你的弟兄未免太狂了,既然这样,就让我来见识,见识!&rdo; 面对邀战,张旭沉声:&ldo;刀枪剑戟,任你选!&rdo; 如此狂言,只把校场的气氛给挑到极点。 点将台上,荀乐于雪帐下瞧着这般景象,淡然自笑:&ldo;这些青岁小子果然有气势,若是精练操养,日后必为定州旗下支柱!&rdo; &ldo;将军所言极是!&rdo; 陈震从旁附声。 鼓声中,擂战开始,张旭与胡彻以拼刀甲,那胡彻使长刀一杆,转注强攻,由此可见其人性情急猛,张旭与之相反,手持丈长铁枪,以精准寻机为主,二人三合相错,那般凛冽急促的杀招让周围众人为之惊乍。 但是张旭到底比胡彻稍胜一筹,当胡彻再度斩月式落身,张旭虚晃一招,刻意卖出破绽,胡彻立时全力尽出,只为夺胜,不成想张旭舍弃铁枪,箭步突身,这等冒险之为若是在战场上,稍有不足便会死于敌手刀下,可能张旭也是算定胡彻不会全力一斩,就这须臾的犹豫,张旭拳风袭身,胡彻顿时倒地。 &ldo;好…&rdo; 见到张旭一击定胜,李啸顿时呼喝,旋即一众连喝声紧随而来。 &ldo;兄弟,承让了!&rdo; 张旭得胜,冲胡彻沉言一声,饶是胡彻也算大气爷们,他起身道:&ldo;好家伙,敢拿命拼,着实有胆量,若我稍稍一个尽力,只怕你已经身断两截!&rdo; &ldo;正因为这不是真正的沙场,我才会借机顺力,否则你我分出高低,还得二三十合!&rdo; 几言过后,二人纷纷下台,另有其他弟兄上台擂斗,歇息中,张旭与胡彻候令队前,这时余涉走来。 二人看的副尉,立时恭礼。 余涉道:&ldo;张旭,你与我来!&rdo; 狐疑中,张旭随余涉来到校场点将台西侧:&ldo;副尉大人,不知有何令下?&rdo; 余涉并未应声,而是冲面前背身的人开口:&ldo;校尉,张旭带到!&rdo; 听此,张旭探头来看,待那人转身,张旭顿时笑声:&ldo;六叔!&rdo; 李成修看着张旭,道:&ldo;你小子,当初你爹不愿你再从军行,现在却在此相见,你说这事不是命!&rdo; &ldo;嘿嘿!&rdo; 张旭顿时笑起来,虽然他与李成修并无血缘干系,可是在这等军途凶险之地,能被他称为六叔的人,势必要比其它将领强。 &ldo;六叔,当初我爹是被爷爷的事给吓了,可经历几番生死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永远做不来那马圈里的驮驹!&rdo; &ldo;你能这样想,就足够了!&rdo;李成修道:&ldo;此番将军重建飞翎骑,你要把握机会,假以时日,再造张氏英明!&rdo; &ldo;六叔放心,我张旭必定以满腔热血拼斗向前,不扬家名,不退一步!&rdo; 张旭立誓在此,李成修淡笑无声。 一个时辰后,飞翎骑诸队整合待毕,张旭虽然胜胡彻一筹,但是纵观整体实力,二人皆被荀乐任命为伯长,此对张旭而言,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只是事态发展超出张旭所料。 次日,荀乐得飞骑密报,言曰冀州似有情况。 &ldo;将军,我们的探子来报,之前平州叛军王权毅的部将何懿、于震私吞王权毅征集来的大量粮草,一路绕边南进,近来在冀州北界群山附近出现。那冀州似乎派出人与之接头了!&rdo; 陈震的话惹来荀乐不悦。 &ldo;于震、何懿乃是背主之徒,冀州军不将其拿下,还与之接头,此必定有事!&rdo; &ldo;将军,您说该不会是冀州太守想要那些粮草吧!&rdo; 陈震疑声,荀乐思量片刻,道:&ldo;去召余涉进来!&rdo; 不多时,余涉来见。 &ldo;将军,您召我?&rdo; &ldo;本将欲给飞翎骑一个任务,让他们去试试身手!&rdo; 此话一出,余涉稍有蒙神:&ldo;将军,飞翎骑才刚刚成立,这时就派出去,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rdo; &ldo;这算什么话!&rdo; 荀乐沉声:&ldo;当年前将军的飞翎骑不也是在血战中操练出来,倘若那些精锐健儿不得已应对任何情况,那他们就当不起飞翎之名!&rdo; 在荀乐的怒斥下,余涉只得领命:&ldo;将军息怒,请将军直言令指何处?&rdo; 冀州,漳水北岸。 何懿、于震二人率领所部来至此地,在王权毅、王景文兵败之刻,二人背叛王权毅,撤逃平州地界,这才躲过了济阴王的追击,否则以二人的实力,根本不是济阴王的对手。 第六章冀州 只是何懿、于震被这叛军残部的名声,几如惊弓之鸟,所到一地,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心神惧惊。 漳水边的叛军营地,何懿、于震蜷缩身子弓坐在篝火前,几个月的难逃让他们耗干最后一丝精力,纵然还有二十万石粮草,对他们而言,也不如有个安身之地要好。 &ldo;这么下去,人可就散完了!&rdo; 何懿心烦道,说来也是,自王权毅兵、王景文的兵败消息传开,各州心怀不轨的鲜卑权贵立时息声,这样的结果是让于震、何懿万万想不到的,起初他们能控制麾下这两千人马,可随着情况发展,现在两千人的队伍只剩下八百不到,且若是于震、何懿继续这样寻不得接纳之地,只怕他们二人也要被部下暗中擒了拿去邀功。 &ldo;唉…谁知道王景文会败的那么快!&rdo;于震也附和:&ldo;更没想到文成帝如此狠辣,竟然在皇祠动手,难道他不怕被先皇先帝的英灵怪罪?&rdo; &ldo;什么怪罪不怪罪的…那都是唬人的,您真以为先皇先帝能从皇祠墓碑里蹦出了?&rdo;何懿不屑的嘲弄。 于震听了,附声笑笑,没在说什么。 这时,亲兵来报,说在漳水南岸发现不明动静,听此,于震、何懿二人立时一惊:&ldo;莫不是冀州军来了?&rdo; 漳水南岸,冀州军骁骑将卢望先率军来此,对于何懿、于震这股叛军的到来,卢望先态度很模糊,按说他应该立刻出击,拿下这伙叛贼,可是卢望先没有,他一直在观望,用他的话来说,平城没有军令传来,擅自动军行事,有违地方守将之规。 &ldo;将军,斥候来报,那伙叛军不过数百人,却又几十大车的粮草,咱们现在出击,那些粮草必定都是咱们的…&rdo; 部将请声,卢望先听了,没有应声,好半晌,他道:&ldo;派人传话给那伙人,若是愿降,可免一死!&rdo; 听得这话,部将立时去行令,只是身旁的左长史邱廷不明其意。 但见邱廷怒声:&ldo;将军,叛军乃是悖逆之徒,理应攻杀斩首,将军为何要招降他们?&rdo; &ldo;本将自有打算,你照办就是!&rdo; 邱廷不应,卢望先皱眉怒瞪,邱廷沉声:&ldo;某身为北魏臣子,食皇禄奉皇恩,绝不会做这不轨之事,属下希望将军明目看待!&rdo; 撂下这话,邱廷转身离开,卢望先犹豫片刻,冲身旁的亲兵伍长示意,伍长立时明白,驱马跟上。 漳水北岸,于震、何懿惊怕结阵,来迎不明之敌,正如于震所想,那河对岸的人正是冀州军,只是冀州军虽然摆开阵势,却没有进攻的意思,这让于震、何懿狐疑不明。 不多时,一冀州骑兵从浅滩过来。 &ldo;贼首何在?&rdo; 冀州兵高声,如此不恭的意思让于震、何懿脸面全无,但是在人家的家门前,他们不过是砧板上的肉,根本无力抵抗。 于震上前道:&ldo;尔有何言,速速道来,否则老子的长刀不认人!&rdo; 冀州兵冷笑:&ldo;尔等宵小之辈,我家将军有令,若尔等有胆,可过河求生,否则就地格杀勿论!&rdo; 撂下这话,冀州兵掉头离开,于震、何懿相识一看,蒙了,这算什么事? 犹豫中,于震道:&ldo;看来冀州军是想要咱们过河一谈,只是这…&rdo; &ldo;怎地?你怕了?&rdo;何懿直言,于震只觉被说到痛处,顿时怒声:&ldo;怕个屁!事到如今,大不了一死,我有何可怕?你在此候着,我去去瞧瞧冀州军的路子!&rdo; 漳水南岸,卢望先在阵前等候,约莫半刻,浅滩方向奔来两骑,前面的是自家部将派出的令骑,后面的不认识,想来必定是叛军贼首! 于震来到卢望先的阵前,看着冀州军的阵势,顿时胆散力泄,但他好歹也是王权毅的部将,上过沙场的悍主,就是死,也得死的硬气。 可卢望先根本不给他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但见卢望先道:&ldo;听说你们跟着王权毅那个傻子反叛?可有此事!&rdo; &ldo;你是何人?来此围而不攻,到底何意?&rdo; 卢望先冷笑:&ldo;本将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兴许还能有三分生机,否则,就你那数百残兵,不消本将一句话,将死无葬身之地!&rdo; &ldo;你…&rdo; &ldo;想不想活!&rdo;卢望先再问,这一次于震没有吱声,卢望先又问:&ldo;事到如今,你们还有其它活路可走?&rdo; 于震仍旧没有出声,最后卢望先起身,转身冲身旁的部将道:&ldo;杀了他们!&rdo; 一个时辰后,在冀州城内,于震、何懿立身在卢望先的军府内。 对于突然发生的情况,他们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无力掌控丝毫,那卢望先下令攻击于震、何懿的叛军,将八百人杀的只剩下百人,现在全都关进冀州大牢,唯独于震、何懿二人带进府中。 &ldo;知道为何留你们活命?&rdo; 卢望先问,于震不知,何懿却想出三分味道:&ldo;你怕是需要我们做些什么事?而那事是你这个冀州将军不好出面做的,由我们这些叛军贼人来干,失败了,与你无关,成了,你顺势解决我们,以正其名!&rdo; &ldo;呦呵!&rdo;卢望先笑声:&ldo;说的不错,看来你也算有几分脑子!&rdo; &ldo;不敢,同为州军,曾经我们也做过这样的事!&rdo;何懿冷笑:&ldo;不过你未免太小看我们了,想用我们的烂命给你谋事,那是完全不可能的!&rdo; &ldo;哈哈哈…&rdo; 卢望先顿时大笑:&ldo;好大的胆子,在本将的地盘上,还没有谁敢这么说话!&rdo; 也就一息,卢望先立时转笑为怒,抽刀相对,于震、何懿二人面对这般突变,也都纷纷变色,瞧此,卢望先道:&ldo;瞧着模样,你们似乎不想死,既然不想死,何不搏一搏,兴许真的能活命?&rdo; 在卢望先一惊一乍的耍弄中,于震、何懿二人当真没有丝毫抵抗,还是于震最先开口:&ldo;将军,我们若替你做事,你可会放我们一命?&rdo; &ldo;你们不过蝼蚁之人,生死于我,并无太大干系,但是你们若尽心为我做一件事,我纵然放了你们,也未尝不可!&rdo; 第七章冀州2 卢望先说完,转身离开,于震、何懿二人则被压入牢中。 待府中安静下来,卢望先的府中军侯乌蒙上前道:&ldo;将军,咱们的人回话,左长史邱廷正在草拟奏章,欲给刺史袁馗通告您的所为!&rdo; &ldo;这个邱廷,当真不知死活!&rdo; 卢望先怒声:&ldo;不过也正是袁馗这个老东西处处与我作对,给邱廷当了靠山,否则他邱廷怎敢冒言于我?&rdo; &ldo;将军,不如借着叛军在冀州境内的消息,先杀邱廷,再杀袁馗?&rdo; &ldo;你急什么?&rdo;卢望先叱声乌蒙:&ldo;依我之见,那两名叛将必定会从,介时用他们动手岂不是正合适?只要袁馗、邱廷解决了,顺带将冀州诸城郡内的不从者一并除掉,这冀州就是我卢望先的囊中物,那时文成帝就算有心掣肘,也山高水远,不得令达!如此我也好做自己的土皇帝!&rdo; 河间郡,南城外。余涉率领八百飞翎骑集结在此。 对于突然的军令,张旭这些伯长并没有异议,用将军的话来说,他们只负责行令,不用管令在何方? 当一骑从河间郡出来,与余涉低言几句后,余涉立时冲飞翎骑的伯长下令:&ldo;立时前往冀州!&rdo; 听此,张旭这些人不做任何犹豫,拨马飞奔,赶往冀州之地。 路上,同为伯长的胡彻心有不定,他与张旭并驾其行,道:&ldo;我们是定州军,贸然前往冀州的地盘,若是一个不慎,只怕会惹来冀州军的敌视!&rdo; &ldo;将军令行在此,你我只要行事即刻,其它不再你我考虑范围之内!&rdo; 张旭嘴上这么说,可是心底却很清楚,这次贸然的行动必定有要事发生,至于是什么,只有到了冀州的地盘上,由余涉亲自下令。 渤海郡,作为冀州的两大要地之一,冀州刺史袁馗的府邸就设在此地。 虽说袁馗身为冀州刺史,可是冀州的令行禁止,他仅仅有一半的权力,至于军行上,他几乎说不上话,揪起原因,乃是冀州军的卢望先太过狂妄,自以为是本地老将,根本不将他这个外调大员放在眼里。 之前,袁馗曾上书文成帝,言说卢望先的种种不是,乃是文成帝操心于京兆王杜元宝的叛乱,根本无力他顾,除此之外,卢望先的冀州军自先帝时就落根在此,旗下三万人全都是卢望先一手养练起来,可以说皇帝命令都不如卢望先的令好使,若是文成帝贸然掺和冀州军政,只怕卢望先会像王景文、王权毅之流一样,走上叛逆的路。 一旦卢望先叛逆,可就给了南朝北进之利,所以文成帝对于这样的地方大员,一直保持观望安抚的态度,此一来是朝政所需,二来嘛,北魏朝堂的鲜卑贵族早就不是铁板一块,他无力扩外,只能徐徐图之。 也正是这样,袁馗的位置愈发尴尬,无奈之余,袁馗自行牵府至渤海郡,与冀州城遥相观望。 近日,袁馗得漳水方向来报,言曰之前的平幽地界叛军逃窜至此,袁馗立时一封书令,命卢望先派兵围剿,可是已经好几日过去,冀州城方向没有一丝消息传来,这让袁馗怒不可遏。 &ldo;这个卢望先,当真狂妄放肆!&rdo; 袁馗怒声,可骂声过去,他也无力,毕竟卢望先麾下三万冀州军就是他立身的资本,而自己空有刺史之权,却无刺史之实。 思量片刻,袁馗立刻密书送往冀州城,交付自己的亲信属官邱廷,让邱廷搜罗卢望先的不恭之罪,待到时机到来,一举上告平城,让文成帝来收拾卢望先。 但是袁馗不知道,邱廷早已被卢望先视为肉中刺,在他的书信飞奔在路上时,邱廷已经陷入危险中。 邱府。 邱廷于书房中密书,一面上书平城,言说卢望先的罪行,一面传话渤海郡的袁馗,请刺史大人联合冀州城的各地名望,给冀州军施压,来消减卢望先的威望。 时至夜幕降临,邱廷将书信一分两份,交付家丁,趁着夜色无人,速速带出城去。家丁得令离开。 可是刚刚出了邱府不远,家丁就被人给拦住,随即一柄钢刀落在家丁的脖子上。 &ldo;把书信交出来!&rdo; 沉声中,家丁怯弱,只能顺从,得到书信,这些蒙面汉子打着火折子细看后,立时带着家丁离开。 三个时辰后,一群冀州兵冲到邱府,那邱廷早已睡下,猛地被人警醒,立时冲出,看着满院子的兵,邱廷大怒:&ldo;尔等莽夫,深夜闯府,莫不是要造反!&rdo; &ldo;造反的是你!&rdo; 乌蒙怒声冲上:&ldo;你这混账,私通叛贼,暗落手书,你该当何罪!&rdo; &ldo;什么?&rdo; 邱廷一惊,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卢望先的计。 &ldo;放屁,你这混账,我要见将军!&rdo; &ldo;将军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来人,押走!&rdo; 乌蒙怒声,邱廷立时被兵甲押走,路上,邱廷越走越感觉不对劲,就算卢望先要把他抓起落罪,也得去府牢,可他这走的方向却是出城,临至城门,邱廷死活不行,乌蒙立刻着兵甲暴打邱廷,这么一来,驻守城门的小校看到,立刻赶来。 &ldo;军侯大人,发生何事?为何要重惩左长史大人?&rdo; &ldo;邱廷勾结叛贼,我等押着他去叛贼粮窝,寻找失落的粮草!&rdo; 乌蒙胡言,小校关统只道这话虚浮,可看着乌蒙的气势,他又不敢强应,只能闪开路,放乌蒙一行出城,饶是那邱廷不住大吼:&ldo;尔等贼人,休要污蔑于我,我要见将军!&rdo; 对于这话,关统心乱如麻,还是身后的弟兄上来道:&ldo;关大哥,莫管那些杂事,将府的琐碎,我们可沾不得,否则就是掉脑袋!&rdo; 乌蒙押着邱廷出城后,在无人的荒道上,命左右松开邱廷,对此,邱廷怒声:&ldo;你们带我来此作何?莫不是要暗杀于我?&rdo; &ldo;杀你?哼哼!&rdo;乌蒙冷笑:&ldo;杀你脏了我的刀!&rdo; 也就话落功夫,邱廷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他回头看去,赫然被惊住,在几步外,之前的叛军将领于震、何懿二人正领着十几骑立在此地。 &ldo;他交给你了,要做的干净,让城中的名望真切的看到…他是如何死的!&rdo; 乌蒙交代,于震道:&ldo;我等明白,劳烦军侯离开,免得脏了眼!&rdo; 第八章权斗 那乌蒙带人离开后,留下邱廷面对于震、何懿等十几骑。 &ldo;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某乃冀州左长史,你们若是敢胡乱,必定性命不保!&rdo; 邱廷此时已经心怕,那于震驱马缓缓上前,离得一臂之距,抽刀顶在邱廷的天灵盖上,冷笑:&ldo;老家伙,事到这般,你还敢拿虚话吓唬老子,当真是蠢到家!&rdo; &ldo;和他费什么话!&rdo;何懿从后跟上:&ldo;老东西,别说我们不给你机会,跑吧,你若有能耐,跑回冀州城,我们便不杀你!&rdo; 听得这话,邱廷惊怕不定,不知该怎么办,于震满脸厌恶:&ldo;不知死活的老东西!&rdo; 话落,于震一刀砍在邱廷的肩头,瞬间,邱廷痛嚎,紧接着他转身向冀州城逃去,瞧此,于震与何懿相视一看,冲身后的弟兄道:&ldo;给他一杯茶的功夫,让后打猎!&rdo; 冀州城东门方向,小校关统自乌蒙等人押送邱廷离开后,就一直心魂不定,虽说他只是个看守城门的小校,但是关统却不像旁人那样目不识丁,心不藏理,这几年来,新任刺史袁馗与冀州军骁骑将卢望先的矛盾,他也有所耳闻,并且在二人中,关统比较亲向刺史,若说原因,应该是袁馗的政令相较于卢望先,更为安民。 这时,阵阵马蹄从护城河前传来,关统抬头看去,乃是乌蒙归来,那门前兵士立刻放行,只是关统细看之后,却发现没有邱廷的身影,其中发生何事,当真让人深思。 那乌蒙进城之后,特意转身来到城门队前,冲关统这些人道:&ldo;弟兄们日夜驻守城门,想必辛苦的很,本军候代将军赏赐尔等,人钱百两,待天亮后,自有营州曹官送来!&rdo; &ldo;多谢军候大人,多谢将军!&rdo; 平白得到奖赏,关统的弟兄们个个眉开眼笑,如此便忽及了乌蒙之前的作为,当乌蒙离开后,关统转头看向那东门道,漆黑的一片,根本没有什么动静。 &ldo;关大哥,你瞧什么呢?&rdo; 身后弟兄来问:&ldo;这一下人赏百两,弟兄几个寻思给你凑凑数,够你在城南买个大宅子,好让你那一家子换个好的住处!&rdo; 听到这话,关统连忙拒绝:&ldo;不可,不可,弟兄们有这心意,我已心领,切莫不可在拖累众弟兄!&rdo; 关统回绝,弟兄们纷纷笑笑,不再说什么,可是明日他们就会有动作,不为别的,当初他们这伙人与关统一同入了冀州军,在一次剿贼的战事中,若非关统独立其身,一把长刀横拦贼种,只怕他们这一队的几十人都得死在乱贼刀下,正因如此,关统虽然是个城门小校,可在四门防卫中的城防军列里,相当有名望。 当弟兄们各回其职后,关统正想转身进入城门阁屋歇息,结果东道方向传来马鸣声,听之甚为急切。 &ldo;何声?&rdo; 关统立时抄刀冲出,众弟兄见了,也都一副战备模样,甚至于令兵都像登上城楼擂鼓警示,但是一兄弟道:&ldo;关大哥,闹不好是贼人乱斗,这席日子地方县镇都不安生!&rdo; &ldo;头,那还示警不?&rdo; 令兵问,关统犹豫片刻,道:&ldo;不必,不过我需要前去看看情况!&rdo; 东城门东道一里处,邱廷拖着两条老腿使劲奔逃,后面,于震、何懿不紧不慢的追着,二人受令解决邱廷,但是不能悄无人烟的杀了,得在亮堂显眼的地方宰了这个老混账,如此一来,卢望先便可借口是叛贼袭杀了冀州城左长史,平复城内的反对呼声,堵住渤海郡袁馗的嘴。 &ldo;怎么没人来呢?&rdo; 于震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若是真让邱廷逃回去,那他们可就事大了。 何懿也害怕生出意外,立刻着人抄起角弓,牢牢的瞄准邱廷。 &ldo;救命…救命啊!&rdo; 邱廷看到城门方向的火光后,不要命的呼呵,还别说,他真的喊应,城门东道上,关统领着十多人匆匆奔来。 只是于震、何懿更为眼尖,在他们看到城门方向来人后,立时拨马冲上,邱廷见状,立刻躲闪,奈何人腿哪能逃的过马腿。 也就眨眼功夫,邱廷被于震的坐骑撞到在地,让后于震刻意驱马在邱廷的后腰上踏了一下,瞬间,邱廷昏死过去,而关统那些人已经奔近至四五十步内,黑影中,关统看不清于震这边的情况,不敢贸然冲上,于震则一刀落下,斩了邱廷的脑袋,让后与何懿带人嚣张离开。 等到这边声音越来越远,关统带人上前,映着火光看去,立时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 次日,邱廷一家被贼人杀害的消息传出,除了邱廷是在东门道上被贼人宰了,其府上其他人也都在冀州城其它城门道上接连发现,可以说这起命案实在渗人,不多时便传出邱廷私通贼人敛财不得,被贼人寻机虐杀的风声。 时至晌午,渤海郡的袁馗得知这个消息,整个人更是一惊。 &ldo;大人,左长史一府三十多口悉数被杀!&rdo; 吏官说完,再看袁馗,那张老脸已经铁青的可怕,隐约中可见袁馗身形在颤抖。 &ldo;大人…大人…您没事吧!&rdo; 对此,袁馗咬牙切齿的道:&ldo;卢望先…好你个卢望先…&rdo; 听着这话,吏官有些胆怯,正要告退,袁馗道:&ldo;你过来!&rdo; &ldo;大人有何吩咐!&rdo; 袁馗低言几句,吏官这才匆匆离开。 傍晚那会儿,刺史府门庭大开,渤海郡的各方名望齐聚一堂,袁馗一席招待后,与几位主要的名望来到书房内议事。 &ldo;诸位,近来冀州一事,不知诸位听说没有!&rdo; 袁馗问话,几位名望皆低头不言,袁馗皱眉,有些心怒,再问一遍,仍旧无人应。 眼看袁馗就要发怒,那郡中绅官开口了:&ldo;大人,其实您叫大伙来,大伙都知道什么意思,可是大人应该明白,这冀州是卢望先将军一手掌控,您身为外调官,何必要与他争权呢?之前的几人刺史,安稳守己的全都平渡调离,反之全都死于非命,连皇上都管不到这里,您又是何苦呢?&rdo; 第九章权斗2 &ldo;放肆!&rdo;袁馗怒声:&ldo;尔等身为北魏臣民,不思上报朝堂,却与那等强权之人蛇鼠一窝,当真该死也!&rdo; 面对袁馗的怒声,一众名望绅官再度低头,对于这样的情况,袁馗也是气急无奈,他不能像卢望先那样直接对这些混账动手,最终,袁馗叱声赶走这些且弱者。 当一众名望绅官离开后,袁馗气的直拍桌子:&ldo;这些人全都被卢望先的军威给吓呆了,如此真该消了他们的士绅名位!&rdo; &ldo;大人,不可!&rdo; 吏官从旁劝言:&ldo;您要是这么做,那些士绅名望必定会撤底倒向卢望先,那时卢望先肯定会用这个借口来对付您!&rdo; &ldo;唉…&rdo; 吏官的话让袁馗重重叹息:&ldo;这么下去,本官在渤海郡也待不下去了!&rdo; &ldo;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您已经把冀州城让给他卢望先了,他还能强追来此,逼迫你?&rdo; &ldo;你想的太简单了!&rdo;袁馗沉声:&ldo;若本官猜的不错,那邱廷必定是被卢望先所害,可怜邱廷一身正气不得出啊,他一死,卢望先必行借机会来寻本官的麻烦,轻者本官被弹劾离位,重者本官性命不保!&rdo; &ldo;什么?&rdo; 吏官顿时一惊:&ldo;大人,他卢望先难不成还敢来加害于你?&rdo; &ldo;有什么敢不敢,可惜老夫手中没有兵将,否则他怎敢这样放肆!&rdo; 漳水亭。 余涉率领飞翎骑赶至此地,从之前河间郡的探子传消息,那叛军就在此地出没,冀州军曾出击,可是战况却不容乐观,经过打听搜查,余涉发现,那些叛军并没有被冀州军全部消灭,而是收编带走,对于这个结果,余涉心记荀乐的话,暗中彻查冀州军的动向,同时寻找那些叛军下落。 &ldo;听说那些叛军被冀州军给收编了!&rdo; 歇息中,胡彻与张旭几个伯长围聚一起,低声议论,张旭道:&ldo;这话别乱说,冀州军与我们定州军一样,皆为地方镇守的皇从军行,收编叛贼,一旦成真,只怕后果引人深思!&rdo; &ldo;或许这事是真的!&rdo; 在张旭胡彻议论中,飞翎骑的左都尉史大奈从后走了,几人见了,赶紧起身,饶是史大奈摆手示意坐下。 &ldo;在先帝时代,冀州军就已经在卢望先的掌控下,他身为冀州最高统将,早已将心腹布满各处,可以说,卢望先就是冀州的土皇帝!&rdo; &ldo;土皇帝?这未免太夸张了!&rdo; 胡彻不信,史大奈笑笑:&ldo;你不信是你的事,可在冀州,已经有过数任刺史病亡职上,这事你说奇怪不奇怪?&rdo; &ldo;病亡职上,好几任?&rdo; 张旭惊讶:&ldo;这其中必定有鬼!&rdo; &ldo;没错,是个人都知道有鬼,可以说远在平城的陛下都知道,但是你光知道没用,在地方大员面前,你得有证据,况且冀州军统将卢望先麾下三万精兵,这不是小数,也正是这个原因,多年来,他位居冀州,不升迁,不外调,连陛下都拿他没办法!&rdo; 史大奈说到这里,低声:&ldo;只怕我们这次来也是探察冀州军情况的!&rdo; &ldo;为何?&rdo;张旭出到定州军,不明其中的干系。 &ldo;咱们定州军与冀州军地盘相接,若是冀州真的有变,定州便是首当其冲的战略目标,况且我们定州军现在不过万人,与冀州军相比,满满的弱势,所以将军哪里…不得不防啊!&rdo; 史大奈说的头头是道,可身后余涉走来,一鞭子落下,直接收了几人的碎语。 &ldo;尔等在此胡言什么?有说话的功夫就看看自己的刀刃是否锋利!&rdo; 余涉叱声,史大奈赶紧起身归队,至于张旭、胡彻几人,也都没胆子再废话,待各队集合完毕,余涉道:&ldo;此番来此,乃是操训尔等,生死无卜,你们若是这样下去,只怕小命都要丢了!&rdo; 随后,余涉率领飞翎骑继续前往冀州方向,只是在冀州北面八十里的某村落,余涉命所有人遮蔽衣甲,藏身在此,自己仅仅带着数人离开。 深夜,余涉率人来到渤海郡,随行的亲骑前往郡中通告。 不多时,便有人来接,等到他再现身时,已经是刺史府。 深夜,袁馗早已歇息,得知有人求见后,袁馗接见来人,在得知来人身份后,袁馗变了脸色。 &ldo;定州军,你们定州军来此作甚?&rdo; &ldo;刺史大人,属下奉命来查一些事,希望大人给予助力!&rdo; 余涉说的诚恳,但袁馗也算是官吏中的老顽固,他怒声:&ldo;军有军规,尔等不从皇令,私自派兵入境,这本就是违背军律…趁着老夫还没有改变主意,你等快快离开!&rdo; 听到这话,余涉眉宇微皱,旋即舒展笑起来:&ldo;刺史大人,你说的这般正气凛然,可曾想过自己的处境?&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 &ldo;大人,我们之所以来,是因为叛军的事,那平州的叛军押送几十万粮草潜逃至此,原以为冀州军会剿灭他们,结果却得到冀州军收编叛军的事,这您怎么说?&rdo; 余涉的话让袁馗心中不安,一时间没有应答。 &ldo;大人,其实我们来此,也是得到消息,那卢望先乃是冀州的土皇帝,行事独断专行,根本不顾及您这个刺史,按说刺史得在冀州城待着,可您都来到这里了,位置如何?就不用我说了!&rdo; 一番话让袁馗心瓷,半晌,他道:&ldo;你们到底想做什么?&rdo; &ldo;我们想探明卢望先到底在干什么,若是真做土皇帝,他冀州的事与定州无关,可那几十万粮草不是小数,万一他有扩军的迹象,我们不得不防啊!&rdo; 半晌,袁馗才开口:&ldo;既然这么说,那你们想我做什么?&rdo; &ldo;很简单,请刺史大人配合我们!事成之后,我们保大人安全!&rdo; 余涉的这个条件很是诱人,至少在目前来看,袁馗急需要保护。 冀州城。 当太阳再度升起,在城门前,几具吊干的尸体随风摇晃,来来往往的百姓皆指指点点。 &ldo;听说那就是谋害左长史一家的贼人,真是该死!&rdo; &ldo;一夜之间,左长史一家三十多口全都被杀,唉,可惜这么一个好官了!&rdo; 议论之余,那巡防安街的关统立在城门下,望着几具尸首出神,直到身后的弟兄喊他,关统才回过神思。 第十章权斗3 &ldo;关大哥,你想什么呢?军侯令兵来此,招你入府!&rdo; 听到身后弟兄的话,关统立时收回神思,匆匆来往将府,在偏府中,军侯乌蒙正在等候自己。 &ldo;军侯大人,不知您召属下有何令事?&rdo; 关统低声上请,乌蒙笑笑:&ldo;关统,坐!&rdo; 关统不明其意,自然不会乱了礼数,便立身不动,乌蒙见了,道:&ldo;之前本军侯代为将军赏赐,结果因为军务操忙,给忘了,现在专程请将军调拨,给,这些赏钱,你自领回去吧!&rdo; 顺着乌蒙手指方向看去,在旁边的桌子上,果然有一盘银锭。 &ldo;属下谢将军恩赏,谢军侯大人!&rdo; 关彤谢言,让后道:&ldo;听得手下传话弟兄说,军侯有令交与在下,请军侯直言,属下无所不从!&rdo; &ldo;甚好!&rdo; 乌蒙很看好关统的机敏,他起身近前,道:&ldo;其实也没什么令事,仅仅是告诫你加强城中四门的巡防,你也知道,左长史邱廷突然被杀,这引起不少恐慌,将军的意思是一定要确保城内外稳定…&rdo; &ldo;军侯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严加巡查!&rdo; &ldo;不不不!&rdo;乌蒙话意稍稍转风:&ldo;本军侯的意思是…对于那些风言乱传的人,你要让他们闭嘴,具体怎么办,你看着办就是!&rdo; 虽然乌蒙说的很模糊,可是关统已经知道其中的深意,乌蒙见关统没有任何狐疑的神情,立时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ldo;好好干,待春开操训,你的小校位置必定能够换换了!&rdo; 离开军府后,关统拎着一包银锭,虽然钱银诱人,可是关统没有一丝的轻松,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乌蒙在谋划着什么,或者说是为将军谋划,面对这样的蒙障情况,他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又有什么能耐,可立其中? 回到城门巡防处后,关统将银锭与众兄弟分了,那些个弟兄顿时高兴的不得了。 &ldo;头儿,你可真厉害,去一趟军府,带回来的钱银比弟兄们一年的俸禄还要多!&rdo; &ldo;没得说,一会换岗收队,弟兄们必须得好好喝一杯!&rdo; 瞧着众弟兄高兴的模样,关统笑笑,让后道:&ldo;弟兄们自顾去就是了,我这两日有些疲惫,待会想要回家歇息歇息!&rdo; 听此,众弟兄稍稍惊诧不解:&ldo;头儿,你莫不是有什么事?不妨说出来,弟兄们想法子帮你!&rdo; &ldo;无碍,无碍!&rdo; 关统不想多言,几个时辰后,关统暂歇脱队,回到自己的小院。 院中,妻人关李氏赶紧迎上来:&ldo;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rdo; 说话中,关统褪下衣甲,坐在院中的竹凳子上,关李氏见了,赶紧道:&ldo;弄什么呢?这大雪漫天,你这院中就褪去衣甲,万一着凉怎么办?快,快进屋暖和着!&rdo; &ldo;你莫管,我心里燥热烦的慌!&rdo; 关统似有暗怒,沉声出口,关李氏一听,便知道丈夫军令不顺,旋即,关李氏匆忙进屋,将厚袍子拿出来,为关统披上,让后又端出火盆,放在丈夫身旁,以此来驱寒。 &ldo;夫君,你就是心中不畅有怒,也得挂念着身子,你要是倒下了,咱们这小家怎么办?&rdo; 关李氏说的情深意切,关统也觉察到自己刚才失态,赶紧缠住已有身孕的妻人:&ldo;夫人,为夫刚才言过了,你莫往心里去!&rdo; &ldo;夫君哪里的话,你我一张床上的人,生的一颗心,怎么会见外!&rdo; 关李氏三言两句缓了关统的心怒,随即二人进屋,末了关统将自己的这两日所遭遇的事告诉关李氏,关李氏听后,面漏惊色:&ldo;夫君,这话你未曾对旁人说过吧?&rdo; &ldo;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想,加上今日君侯大人召见,赏钱下令,我怎敢胡言?&rdo; &ldo;那就好!&rdo;关李氏松了口气,让后道:&ldo;夫君,这事在我看来,也就是阎王斗阵,小鬼遭殃的情况,那邱廷十有死在权斗中,夫君身为城门校,不过是低阶巡安的将领,可千万别管那些闲 事,不然风起浪涌,指不定会发生什么!&rdo; &ldo;夫人说的对!&rdo; 关统心结散开后,便不再多想,只是他不知道,乌蒙早已对他有所防备。 &ldo;将军,今日属下召见乌蒙,赏钱落令与他,他并没有什么不正的反应!&rdo; 听得这话,卢望先皱眉:&ldo;但是那夜你出城的情况,他是真切看到,还拦声与你相问了?对否?&rdo; &ldo;将军,关统身为城门校,问话属下,也在情理中,况且他本就是冀州军的底层兵甲,所以属下觉得,他不会多想当夜的事!&rdo; 乌蒙笑声,可是卢望先却沉声:&ldo;不会多想?不代表他没有想过?有些事,留着尾巴,就永远是问题!&rdo; &ldo;这…&rdo; 卢望先的话让乌蒙一愣,瞬息之后,乌蒙反应过来。 &ldo;将军,您该不会…&rdo; &ldo;以防万一,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口祸!&rdo; 卢望先说的毫无感情,乌蒙也只能照令行事。 末了乌蒙道:&ldo;将军,不如这事…还让于震、何懿那些人做吧?让后借口叛军在逃,将军继续对那些倾向袁馗老东西的家伙下手,让他们知道冀州城谁才是掌令的主!&rdo; 漳水亭,史大奈率领飞翎骑歇息在此,足足等了一夜,直到次日辰时,余涉才匆匆赶回。 随即,余涉冲史大奈下令,率领半数飞翎骑前往渤海郡,到了地方之后,袁馗自会接应他们,至于剩下的半数飞翎骑,则由余涉亲令,潜至冀州城北,寻机而动。 冀州城外,沱水坡。 于震、何懿与百名残部潜藏在此,同行的还有卢望先的几十名冀州兵和伯长范疆。对此于震、何懿二人很清楚卢望先什么意思,那就是监视他们,以防这些平州败犬不听话。 &ldo;范大哥,来,兄弟我敬你一杯!&rdo; 破屋子里,于震、何懿、范疆三人对坐痛饮,虽然于震、何懿二人之前的位置乃是王权毅的将府亲信,相当于现在乌蒙,而范疆不过是最底层的小小伯长,奈何人家的地头,他们也只能委曲求全。 第十一章权斗4 面对于震的敬酒,范疆端杯痛饮,让后抹着嘴道:&ldo;二位兄弟,不瞒你们说,将军交代了,只要你们二人听令行事,要不了多久,你们也就是冀州军的人,那时大可不必待在这破地方!&rdo; &ldo;若真那样,我等就多谢卢将军了!&rdo; 于震、何懿拱手道谢,范疆沉笑不断,具体意味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时一令骑匆匆奔来,范疆立时起身,结果蜡丸令书,旋即扔进火盆烧掉,让后冲于震、何懿二人道:&ldo;将军有令,着我们去解决一批叛逆者!&rdo; 关家小院。关统以身体不适为由,想着在家歇息几天,以此躲过那巡查安防城中的令,不成想乌蒙来召,言曰有一护行令,需要关统前去押送。 &ldo;这鬼天气,护行什么玩意?&rdo; 关统低骂,关李氏想了想道:&ldo;夫君,切莫多言外漏,要小心行事!&rdo; 虽然仅仅是提醒,可关统却像猫崽子触了火苗一样,一个激灵,旋即他冲关李氏道:&ldo;夫人,我怎么感觉这护行令别有它意?&rdo; &ldo;夫君,你是说…&rdo; 关李氏也是落贫大户出身的小姐,自然有几分思绪,此时悟到一些,关统想了片刻,立刻召来府中丫鬟,道:&ldo;你们稍加收拾,带着夫人前往南城外的街镇去,寻间小客栈住下!&rdo; 说做便做,关统只感觉心中不妙,立时督促夫人暂且离家,大雪中,关统命人着马车带着关李氏和丫鬟从东门出城,由于是自己把守的城门,在这等坏天气,并无人注意关统的作为。 随后,关统前往校场应卯,那乌蒙早已等候在此。 &ldo;关统,将军传令,念你劳苦,特提升你两极,任职城门都尉!&rdo; 乌蒙先声,关统拜谢,于后乌蒙言曰此番前行渤海郡的护行令紧要如何,乃是刺史大人的特令,望关统尽心尽力,关统自当担之。 一个时辰后,关统率队押着数车所为的重要物出城,向渤海郡行去。 由于大雪阻路,关统行进甚难,从正午出发,一直到傍晚天黑,也不过走了四十多里,加上夜间赶路不安全,关统绝对寻个避风雪的地方歇息,等到天亮再行路。 当夜间的帐篷扎好后,关统下令所队的兵士,以十人一队,分行三队同时驻防,余者代甲歇息,此等防卫,足见关统的小心谨慎。 那随令出兵的什长黄巢与关统坐在篝火前,道:&ldo;都尉,你这次押送重要货物前往渤海郡,想来也是一次功赏,介时可别忘了我等弟兄!&rdo; &ldo;此行你我同出,身受寒冷,必定忘不了你们!&rdo; 关统笑声过后,无意识的问道:&ldo;之前你等是冀州军的那营哪队?若我猜的不错,冀州军各营编制皆在将军直令,哪里会做这样的事?&rdo; &ldo;都尉有所不知!&rdo;黄巢被问到无奈处,立刻想话匣子没了盖,连声道:&ldo;属下之前是冀州军的后营的辎重队,只因得罪了辎重队队主,便调出来,在马棚里随马倌们待了不过几日,就接到这令,那些个弟兄都是属下队中的…唉,可惜我们空有一身能耐,不得释放!&rdo; 听到这些,关统心里稍稍放松一些,若是黄巢所言不假,那么这一队兵甲就是冀州军的弃兵,让一队弃兵来押送重要物件,其意何向,当真让人深思! 兴许是心中同病相怜的苦楚作俑,关统道:&ldo;既然这样,那我此行必定忘不了你等,待事完之后,我想办法将你们从马棚里要出来,入我得城门巡防队,如此也好过养马!&rdo; &ldo;多谢都尉,多谢都尉!&rdo; 关统这话直接得来黄巢的感激。借着这个机会,关统道:&ldo;只是我们得愈发小心,不要以为是在冀州的地界上,就可以胆大松懈,这天寒地冻,贼人甚多,就算贼人不出,那些狼虫猛兽也会寻机袭击,所以告诉弟兄们…切记小心防备!&rdo; &ldo;都尉放心,我等必定尽心尽力…&rdo; 黄巢话落,他们的营地北面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瞬间,关统激灵心寒,提起长刀立身:&ldo;立刻吹号,叫醒所有车夫,集合在营地中间,其余兵甲,结阵列队,隐藏自身,防备来袭!&rdo; 关统话落,带着弟兄冲向营地北面,来到近前,细细一看,一弟兄果然被狼咬伤,方才,这值守的弟兄想要撒泡尿,他也就往树丛那边走了几步,想着寻个避风的地方好好舒坦一下,结果一个不留神,竟然被捕猎的山狼给扑身,也亏得其它弟兄急身来救,否则这弟兄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ldo;诸队弟兄都给我听着,此番行令艰难,你们莫要大意,否则死在这荒郊野外,连个尸骨都没有!&rdo; 面对叱声,一众弟兄心惊胆颤,再也不敢大意丝毫,也正是山狼的袭击,整个后半夜,关统都没有合眼,而是亲自带着弟兄们值守。 殊不知,在他们的营地数百步外的林子里,近百双眼睛一直盯着。 &ldo;该死的…这样冲出去,只怕没办法冲杀他们!&rdo; 于震怒声,何懿也从旁附和:&ldo;那野畜生让关统那些人警惕十足,他们护行队五十余人,咱们贸然突袭,只怕优势不大!&rdo; &ldo;既然这样,今夜放弃袭击,且慢慢跟随,等到明日,再行定夺!!&rdo; 范疆这么一说,于震、何懿立时打消今夜袭击解决关统的想法。 当他们离开后,在营地里,关统觉察到斜向的林子中从安静变得霫葱不定,显然是有动物进去了,可是之前为何没有动物,关统不敢深想,他只是从心底告诉自己,希望自己想错了! 渤海郡。 袁馗接应下史大奈一行后,看着这些定州精骑,心中甚是满意,就像余涉与他商谈的,他袁馗负责隐藏定州骑的身份,而定州骑负责保护袁馗的安全,至少在目前情况下,卢望先不可能派大军来杀,若是派几十号江湖浪子刀客,这些个定州骑足以轻松解决,保得袁馗周全。 第十二章权斗4 &ldo;刺史大人,余将军命我等听从你令,所以…只要在界限之能,你尽可直言,我等必定无所不从!&rdo; 史大奈当着袁馗的面立声,袁馗道:&ldo;尔等听着,此番老夫之所以应承你家将军之命,实为卢望先所故,现在卢望先独掌一旗,谋害忠贞之人,此乃忤逆行径,本官必定要出手相对,罚其所罪!&rdo; &ldo;大人英明!&rdo; 史大奈恭声,袁馗稍加思索,冲史大奈道:&ldo;现在冀州情况浑浑不清,不少乡绅名望畏惧卢望先之威,行那犬马做派,本官要你们暗中查访,看看到底有多人从其命,有多人不得已从之?&rdo; 听得这话,史大奈立刻下令几个伯长,各带一些人去暗查,至于他自己,则亲自带人保护袁馗的安全。 当袁馗与余涉相合结盟后,卢望先对于袁馗的逼迫也越来越近,在邱廷一府毙命的案子中,他以风声为准,草草了判,虽然没有什么反对声音,可是卢望先知道,这样还不够压住所有人的口,除非袁馗也像邱廷一样,永远闭上嘴,那些下位的从身蝼蚁们才会真的顺从,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卢望先进行大清洗,但凡是与自己不和或者背地行事的人,他都命冀州精锐亲兵出击,将那些人悄悄的杀掉。 与此同时,在前往渤海郡的路上,关统率领所部押送几大车珍贵物件继续前行,经过昨夜的那场突变,关统的心愈发沉闷,他总感觉有人再跟着自己,可是仔细观察后,又寻不得丝毫踪迹。 黄巢见关统神色不对,低声道:&ldo;都尉大人,你到底在忧虑什么?&rdo; &ldo;你没有觉得…后面有人再跟着咱们?&rdo; 关统说话中,立住马身,回头看去,在哪白茫茫的一片,除了大雪根本看不到其它影子。 &ldo;跟着咱们?山贼?强盗?&rdo; 黄巢疑声:&ldo;可那些人没有胆子打冀州军的主意,除非他嫌自己的命太长!&rdo; &ldo;但愿没有吧!&rdo; 关统希望自己多虑了,随后行进中,关统所队根本走不快,那大雪没过膝盖,马车行进艰难,以至于车夫们都后悔此趟出行。 在车夫与弟兄们开路前行时,看着地上的车辙印记,关统突然想到什么,旋即,他冲黄巢低语急言,黄巢听了,眉宇转变瞬息,领命离开。 当队伍再度前行时,大雪风起,那般景象当真遮人眼目,不得已中,关统下令队伍向最近的林子避风雪,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同行,而是领着数骑悄悄离开队伍。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支近百人的骑队从后赶来,所过的正是关统队伍行进的地点。 &ldo;这鬼天气…娘的…太过遭人了!&rdo; 范疆怒声叫骂,奈何风雪太强劲,他的叫骂声根本传不出来,身后,于震、何懿大声道:&ldo;风雪太大,我们得找地方避避,不然弟兄们受不了!&rdo; &ldo;不行!&rdo;范疆立刻反声:&ldo;我们已经落后了,若是在当误时间,只怕就跟不上那些人的速度了!&rdo; &ldo;范伯长,关统那些人赶着车驾,根本走不快,我们这样死跟在后,弟兄们体力消耗很大,就算人抗的住,马也撑不了,所以还是得休息休息…&rdo; 于震何懿接连这样说,范疆看着白蒙蒙的一片,最终松口,待令兵四面寻觅后,他们向东边的一片低坡行去。 当于震这些人离开大道后,几骑从北面的雪松林奔出来,看着于震等人远去的情况,关统心中发冷,他最不想看到就是这种情况,一群骑兵跟着自己,瞧着态势,绝对不是保护自己的,若不是保护,那就是谋划什么、 想到这些,关统冲身后的弟兄道:&ldo;立刻回去传告黄巢,借着风雪严重之际,带着队伍向西北面走!&rdo; &ldo;都尉?渤海郡在东面啊!&rdo; &ldo;我知道渤海郡在哪!&rdo;关统冷声:&ldo;但是现在我们不能往东,你莫要啰嗦,赶紧去传令!&rdo; 手下弟兄不敢忤逆,立刻迎着大雪赶回去,至于关统,他稍加思量后,率领几骑向着于震等人消失的方向跟上去。 在低坡方向,借着地势的阻挡,于震、何懿、范疆三人率领部骑在此歇息,待一壶烈酒入腹,那股子火辣窜上心口,身上的寒气才算稍稍散去一些。 &ldo;你们说…那关统到底做了什么?竟然遭来这样的结果?&rdo; 歇息中,于震自顾寻话,何懿听了,并不应言,倒是范疆来了句:&ldo;那小子运气不好,看到不该看的…&rdo; 听到这话,于震沉笑:&ldo;不该看的?这可是个好借口!&rdo; 也就说话功夫,范疆散在外面的斥候突然急急奔来:&ldo;伯长,不好,距我们所在五十步外,似乎有人!&rdo; &ldo;什么?&rdo;范疆一惊,于震、何懿二人也道:&ldo;快去看看情况,若是人,就地格杀!&rdo; 五十步外,关统率人藏在此地,他以为自己在偷偷观察于震这些不明身份骑兵的数量,可是范疆的斥候散开数里,关统来到后,那些斥候立刻去报。 &ldo;都尉,好像有骑兵奔来了!&rdo; 观察中,关统的弟兄突然开口,关统顺着声音看去,在他所待位置的东边,那风雪中果然有黑影在快速移动,隐约还能听到马叫声。 &ldo;不好,快走!&rdo; 关统急声,旋即,他们翻身上马急急离去,在几十步外,于震、何懿、范疆率骑来追,望见远处有人马嘶鸣传来,范疆顿时大怒:&ldo;这肯定是关统那厮的兵士,他们发现咱们了!&rdo; 事到这里,范疆顾不了其它,立时下令,所有人追击冲杀关统,就是冻死在风雪中,也要先宰了关统。 关统好事不成反被追杀,他拼命驱马逃离,但是那大雪疾风迎面吹来,几乎透骨,只不过也是气候情况的影像,才使得范疆一伙人没有快速追上来。撤逃中,关统忽然想到,既然黄巢已经带人撤离大道,他何不借着这个几乎,将范疆那伙人给引到别的路上? 想定这一茬后,关统不顾自身安危,率领几骑向东面逃去,而黄巢早已押着队伍向北。 第十三章权斗5 在西北边寻到避风雪的地方后,黄巢问道;&ldo;尔等可见都尉?&rdo; 众弟兄皆是摇头,黄巢立时急了:&ldo;这等大风雪的情况,你们竟然不知道都尉何在?难不成你们的眼珠子都是出气用的…&rdo; 虽然黄巢怒声,可在这样的天气中,说他们的眼睛是出气用的,只怕也不过分,毕竟人眼睁开,十米外是什么情况,有什么人,只怕也看不清了。 一时急思后,黄巢不能放任关统消失不见,他下令半数的弟兄留下看护车夫和车驾,自己则领着十几骑沿着远路回去,寻找关统所在。 &ldo;旭倌,旭倌…&rdo; 风雪中,阵阵呼声从队后传来,张旭强顶风雪,回射看去,李啸纵马奔上来。 &ldo;你唤个什么?这等风雪,你还是省点气力暖暖肚子吧!&rdo; 张旭扯着嗓子应声,可李啸却道:&ldo;不是我非得喊你,乃是这风雪太大,寒气刺骨,两个弟兄已经支撑不住,从马上摔下去了!&rdo; &ldo;什么?&rdo;张旭听得不清,李啸只能再加三分气力。 &ldo;有两个弟兄已经快冻死了,你得找个地方避避风雪,让后再行进!&rdo; 这一回张旭算是听明白,于是张旭赶紧驱马上,与胡彻等三个伯长通个话,让后调转马头,向队列后奔去,至于胡彻等伯长,迅速商议后,左右观望,向一处高坡的北风面赶去,在哪坡后面,简单扎下一些防风墙后,张旭才算安置好两名冻伤的弟兄。 &ldo;旭倌,这么下去可不行,闹不好得冻伤一大半,得找个地方,让弟兄们好好暖和暖和!&rdo; 李啸的实在,可张旭哪能不知这个理,但是他们是定州军的精锐骑兵,除了战力强劲外,疲乏痛楚的忍耐力也要高于定州军各营,否则余涉干嘛强令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前进赶往冀州城的北界? &ldo;张伯长,情况如何?&rdo; 思量中,张旭听得这话,回头冲胡彻等伯长道:&ldo;附近可有什么村落,我们得进去歇息一二,不然这些个弟兄真的把命仍在此地!&rdo; &ldo;旭倌,你可想好了!&rdo;胡彻沉声:&ldo;副尉大人命我们在明日傍晚前,务必赶到冀州城的北界,让后等待命令,你要是在这边歇息,以当下的天气,剩下的那二百多里路很难按时走完!&rdo; 胡彻说的没错,但是张旭到底仁性一些,想来片刻,张旭道:&ldo;几位伯长,不如这样,你们率领我队弟兄继续前行,我仅仅带着几骑留下,安置好这两个冻伤的弟兄后,火速追赶你们!&rdo; &ldo;这…&rdo; 胡彻犹豫起来,其它两位伯长也是同样的神色,最后还是张旭直言:&ldo;三位伯长无须担心,若真的有什么罪罚,我张旭一人承担便是!&rdo; &ldo;如此也罢,就随你的意思!&rdo; 胡彻应声,半个时辰后,胡彻等三名伯长率领飞翎骑队继续向南行进,至于张旭,则与李啸和其它数骑弟兄护着两名冻伤的弟兄向附近的村落赶去。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赶路,张旭总算来到最近的村落,在一家民户里安置好两名冻伤的弟兄,张旭将一些碎银子交给户家百姓,那些百姓都是冀州人,在冀州军强势之时,所过兵甲哪有给百姓钱银的理?所以此刻张旭掏钱道谢,那些百姓根本不敢应。 也正是这般情况,使得张旭若有所思。 歇息一顿饭的功夫,张旭也不敢太过当误,便急急离开,至于钱银,张旭直接扔在了民户的院门后墙洞里,只要民户出门,必定可以看到。 &ldo;追…莫要放跑那些混账!&rdo; 风雪中,骑影呼声连连追赶,那范疆面对恍惚在百步外的关统数骑,当真是拼了老命的强杀,至于何懿、于震等骑,早已被风雪冲的气息不接,不觉中甚至缓行马速,慢了下来。 &ldo;这…这么下去不行,我喘不过气来,整个身子都开始麻木了!&rdo; 于震艰难的道,身后一马之外,何懿早已躬身紧紧伏在马背上,显然 情况不妙,至于其它骑兵,也都如此,毕竟风雪甚大,他们追赶还是迎风,可想那种感受。 不过关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在拼命逃离的过程中,他身后的几骑弟兄,已经有数骑不知去向,可能是在风雪中一时马昏迷了路,逃向别的方向,或者直接体力不支,摔下马去,被风雪覆盖,变成雪坟。 &ldo;都尉…都尉…我们不行了,不能在逃了!&rdo; 身后,仅剩的几骑弟兄实在扛不住那股子雪冲寒冷,一声呼喝后,不管关统是什么反应,这几骑竟然齐刷刷的转身,向着追敌杀去。 关统有心拦住他们,可无力呼声,最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兄与追兵混战城一团。 那范疆看到关统的手下反杀回来,立时拼顶上去,也就几合功夫,几骑弟兄就被范疆的骑兵队给解决,只不过这短暂的当误之后,范疆彻底失去关统的视线。 怒骂之后,于震、何懿匆匆赶上,看着二人半死不活的模样,他只能放弃追杀,寻避风雪的地方,以此来保住所部弟兄的性命。 三个时辰后,天色已黑,但是风雪却停了,在一片林子中,范疆这些人冻得浑身颤抖,几经费劲,才算燃起几堆篝火取暖。 一通烘烤后,这些家伙才算恢复生息。 &ldo;娘的,竟然让关统那混账逃了!&rdo; 范疆怒声,于震、何懿从旁道:&ldo;这等大雪天气,他关统也是人,不比咱们强到哪去,所以他肯定跑不远,现在雪停了,待弟兄们吃饱喝足,分散寻觅,必定能够找到!&rdo; &ldo;但愿能够找到!&rdo;范疆硬声:&lso;若是找不到,只怕你们二人的性命到此结束!&rso; 一时语错,范疆多言,于震、何懿二人听得似乎,饶是范疆赶紧改口:&ldo;接下来,你等可要尽心尽力,将关统这些人给解决掉,不然将军怪罪下来,你我可都担不起!&rdo; &ldo;伯长放心,我等必行为将军效死力!&rdo; 于震、何懿二人齐声开口,只是心里到底做何想法,范疆根本摸不着丝毫。 第十四章权斗6 至于关统,在于震、何懿这伙贼种东面二里外的野草垛里,关统勉强从雪窝里爬出来。 望着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关统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是风雪早已耗尽他的体力,现在他唯一的感觉就是身体越来越沉。 &ldo;该死的…我可不能死在这…夫人她…她还等着我回去…&rdo; 关统自顾说着,这时,他似乎听到战马奔来的声音,转身看去,那白茫茫的雪地上,几骑飞速奔来,关统立刻抽刀,可是几乎冻僵的胳膊根本控制不了麻木的手,兴许是一股闷劲憋到过度,关统踉跄倒下,待他头枕冰冷的积雪,瞬间昏迷过去。 几骑来到近前,稍加察看后,一骑对伯长说:&ldo;这人是冀州军…怎么办?&rdo; &ldo;冀州军!&rdo; 伯长皱眉思量片刻,道:&ldo;带回去,交给都尉大人!&rdo; 旋即,几骑将冻至半死的关彤带走,向东赶去。 当关统醒来,首要反应便是处境,可是他正想起身时,发现自己已经被缚,朝周围看去,空无一物的破屋,这让他心悔,自己为何没有撑下来。 门外,史大奈与袁馗匆匆赶到,那发现关统的飞翎骑伯长道:&ldo;都尉,刺史大人,这家伙是个冀州兵,我们在西边四十里外的荒地里找到!&rdo; &ldo;冀州兵?&rdo; 袁馗脸色甚是不好,待他进屋,看到关统,沉声:&ldo;卢望先派你来的?&rdo; 关统不认得冀州刺史,面对问话,他并不应言,袁馗示意史大奈,史大奈上前取来关统的腰牌,仔细一看,冲袁馗道:&ldo;大人,这家伙还是个城门都尉!&rdo; &ldo;都尉?官职不小啊!&rdo; 袁馗冷声:&ldo;事已至此,你再撑着也没有意义,说吧,可是卢望先那混账让你来谋害本官!&rdo; &ldo;谋害?&rdo; 关统一怔,他狐疑片刻,开口:&ldo;敢问大人是?&rdo; &ldo;本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袁馗是也!&rdo; 袁馗强声无畏,关统听了立刻道:&ldo;大人,在下非来谋害于你,也是受害之人!&rdo; 听此,袁馗一愣,倒是史大奈有些想法:&ldo;大人,就算他来谋害你,也不会一人来此,又是在哪大雪天气,想来卢望先不会那么傻!&rdo; 冀州城北。 张旭追上胡彻等人,经过一番强行赶路,他们终于到达冀州城北的预定地点,由于大雪封路,也算为张旭这些人提供了天然的隐秘,否则以冀州军的防备,他们根本不可能安然到达这里。 在村中歇息一日后,余涉来消息,让他们散入城中,寻探冀州军的情况,张旭与胡彻等几名伯长商议后,胡彻率领大队人马在外等候,随时接应,张旭与另一名伯长尤俊达带领部分弟兄进入城中。各自分散寻消息。 张旭进入冀州城后,当先前往酒肆,他习惯性在这些地寻消息,毕竟这些地方龙蛇混杂,虽然真的消息不多,可是能从那些虚晃消息里摸到一些近来情况。 歇息中,张旭听到的最多就是近来的冀州官吏被害情况,其中不少人都是被叛军杀害的,这让张旭狐疑,在他印象中,平州、幽州的叛军早已被消灭,王权毅连尸骨都没有留下,何来的叛军贼人。 思量中,张旭冲身旁的一汉子道:&ldo;大叔,方才你们都说的什么事?这冀州地界怎么会有叛军出没?难道冀州军就没有出城平叛!&rdo; 那饮酒汉子听得有人与自己搭话,立刻道:&ldo;兄弟,你是有所不知,这些天,冀州城人心惶惶,接连有名望乡绅被杀,其中最大的官可是左长史邱廷大人,你想,那些贼人叛军得多厉害?&rdo; &ldo;不会吧!&rdo; 张旭做出一副不信的样子,那饮酒汉子顿时急声:&ldo;你别不信,满城都传遍了!&rdo; &ldo;叛军早就灭了,怎么会这样?不可能!&rdo; 张旭越发不信,那汉子越发急切,借着酒劲,那汉子道:&ldo;你这兄弟一看就是没见识,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罢了罢了,不与你废话,你一边待着去吧!&rdo; 饮酒汉子不再搭理张旭,可张旭却心中有数,他要了壶好酒来到这汉子的桌前,亲自给他倒了一碗,让后道:&lso;大哥说的对,我是没见识,可兄弟我不也想知道些消息么?这大冷天的,说些乐子咱们笑笑,也好去去寒!&rso; &ldo;这话中听!&rdo; 饮酒汉子自己的酒碗早就空了,现在张旭给他上了酒,他自然愿意胡咧咧下去,张旭则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ldo;兄弟,你是不知道,咱们这冀州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按说这地方将军只管军务,政务由刺史或者宗主大人管,可是冀州的将军不单单管军务,还把政务抓了,之前的刺史大人袁馗都没法子,只能前往渤海郡,在哪里任职,为啥?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将军太过强横?&rdo; &ldo;说的有理!&rdo; 张旭连连应承。 &ldo;所以说…近来的官吏被杀,只怕并不是叛军所为!&rdo; 这醉酒汉子胡言越发不着边,可是张旭听了,却从感到几丝消息,那便是冀州城的将军卢望先太过强横,目无尊法,不把刺史放在眼里,至于那些叛军,张旭有种感觉,那叛军也有可能存在,至于是不是平州方向撤来的,他还不敢确定。 就在醉酒汉子准备继续说时,街面上传来阵阵惊锣,瞬间,醉酒汉子好像警醒一般,住嘴收声。 张旭吧瞧此,不明道:&ldo;大哥,你怎地不说了?&rdo; &ldo;城中巡安队来了,近来正在抓胡言的人,你可不敢在胡言胡问,否则那些人给你抓走,让你吃不了兜着走!&rdo; 顺着这话,张旭看下去,那就街面上的冀州兵横列一队,径直通过,所见的百姓,皆避让左右,不敢冒犯丝毫,可见冀州军的威风! &ldo;连自己的百姓都害怕,这卢望先做的也真够失败!&rdo; 张旭坦言,只把身旁的醉酒汉子给吓了一跳。 &ldo;小兄弟,你莫不是喝昏头了,这话也敢说?&rdo; 张旭笑笑,不再言语,直接下楼去了。留下醉酒汉子一人呆傻不定,不知张旭到底是何身份。 第十五章权斗7 街面上,那些个冀州兵缓缓行进,而当值在中的军侯乌蒙一双狼眼左顾右看,只把那些百姓当做叛军来盯。 这时,乌蒙看到张旭从酒肆中出来,虽然张旭身着百姓衣服,可是乌蒙却有种感觉,这人不是寻常百姓。 当张旭快步离开,走到前面的岔口拐向进入小巷子,乌蒙冲几个兵士道:&ldo;去跟着那人,看看他的情况!&rdo; &ldo;遵命!&rdo; 几个兵士立刻脱队,向张旭消失的方向追去,只是张旭何等人也?早就觉察。 故而张旭刻意引这些兵士跟随自己。 在巷子中,张旭左拐右拐,只把那些兵士给绕的发蒙。 &ldo;弟兄们,我感觉不太对劲,那家伙好像再耍我们?&rdo; 其中一名冀州兵低声,其它三人也有感觉,也就说话功夫,四人抬头看去,发现张旭不见了,而面前却是个三茬口。 这让四人犯难了,一人道:&ldo;接下来该怎么办?&rdo; &ldo;跟还是不跟?&rdo; &ldo;跟吧,军侯大人的命令在哪放着!&rdo; 无法之下,四人只好分散,留下一人在此等候集结。 在左边的岔口,张旭就静候里面,当他听到脚踏积雪的声音后,张旭不动声色,藏身拐角的土墙后,只待跟随自己的冀州兵出现,他一记手刀落下,兵士根本来不及拔刀,就被张旭拿下,旋即,张旭抽刀反制兵士的脖子上,冷声:&lso;喊出一个字,你的小命就得扔在这!&rso; 生死关头,这冀州兵自然不敢乱来,他使劲点点头,示意自己的应允张旭的命令。让后张旭道:&ldo;我问你,冀州城到底有没有叛军?你给我说实话,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让我觉察你在胡言,你就立刻去死!&rdo; 面对逼迫,这冀州兵急道:&lso;有,有叛军,不过不多!&rso; &ldo;哪里来的叛军!&rdo; &ldo;好像是平州那边!&rdo;这冀州兵一脸苦意:&ldo;大爷,我只是最底层的士兵,并不清楚,最初是将军下令出击剿灭叛军,夺粮草,可后来听说叛军不断袭击城中官吏,所以我估测还有叛军,大爷,我只知道这么些!&rdo; 听着这些话,张旭思量片刻,旋即冷笑,在冀州兵的惊蛰双目注视中,他一记重拳落地,打在冀州兵的脑门上,旋即冀州兵倒地昏死过去。 借着其它兵士还未追来,张旭一个轻身攀越,爬上了墙边的枯树,让后借着枯树翻入一家院中,消失不见。 半刻之后,其它岔道的兵士没有寻到张旭的身影,再度回来,看到地上的同伴,这些人一惊,立时回去禀告乌蒙。 &ldo;跑了?&rdo; 乌蒙疑声,四名兵士点头:&ldo;大人,那家伙不简单,我们跟上去时,他就知道,所以刻意分散我们,借机出手!&rdo; &ldo;该死的混账!&rdo; 乌蒙怒骂一声,只把这些个兵士吓的缩头,旋即,乌蒙匆匆赶回将府。 那卢望先得知此事,立时皱眉:&ldo;竟然不明身份的人潜入城中?&rdo; &ldo;将军,这也是属下猜测,具体还在暗查中!&rdo;乌蒙低声道:&ldo;大人,你说会不会是袁馗那老东西派来的,您能够派人去渤海郡监视结果他,想来他也会派人来监视您!&rdo; &ldo;有理!&rdo; 卢望先很是厌烦袁馗这个老东西,他就像自己卧榻上的一根刺,时时刻刻扎的自己不舒服,只有把它给拔了,才能让自己睡的安稳。 片刻思量后,卢望先道:&ldo;派出一营的兵力,加强冀州城的防守,让后传令给范疆、于震那些人,结果了关统之后,立时前往渤海郡,刺杀袁馗,我要在十日内听到袁馗的毙命消息!&rdo; &ldo;得令!&rdo; 乌蒙立刻去传令。 只是范疆、于震、何懿在大雪中失去关统的踪迹,倒是黄巢那些人被追上,双方一通搏杀,黄巢独身逃离,至于那些车驾,全都被范疆给劫了去。 &ldo;听说将军让他们运送重要的物件,不知是什么?&rdo; 范疆好奇,于震道:&ldo;此无外人,打开看看就是,若是钱银什么的,咱们可以分了,反正无人知道!&rdo;&ldo;有理,来人,打开这些车驾箱子!&rdo; 范疆下令,自有手下开箱,可是结果让人大失所望,在那些箱子里,除了几条绸缎,下面的全是石头,原来卢望先不过是借口乌蒙,结果可能给自己带来麻烦的关彤,所为的重要物件,也不过是一些斗大的破石头。 &ldo;奶奶的,竟然什么都没有,让老子白高兴一场!&rdo; 范疆怒声,于震何懿二人相识一眼,道:&ldo;伯长大人,有句话,不知兄弟当不当说!&rdo; &lso;什么?&rdo; &ldo;我们是叛军,在将军眼里就是贼人,用之可用,不用扔了,您不一样,你是冀州军的伯长,乃是将军的手下将领,可是此番他派你来,就是为了结果我们吧!&rdo; 此话一出,范疆怔住,紧接着,范疆抄刀,以作警惕:&ldo;你什么意思?&rdo; &ldo;伯长大人,你也看到了,卢望先让你来杀我们,以决后患,可是你真的杀的了我们?&rdo; 于震话意转变,何懿更是与身后的十几骑抄刀相对。 &ldo;你们这是自找死路!&rdo; 范疆顿时怒声,于震道:&ldo;自找死路的是你,我们二人合力结果你,那些兵士有谁会跟着你送死?所以说,不如我们达成一个条件,你假装继续行令,而我们也借机寻利,到合适时候,我们自会离去,你也得功,得赏?此不两全其美?没必要拼的你死我活?是不是!&rdo; 范疆听着于震的话,一时有些犹豫,从关统的遭际上来看,范疆就像一叶浮萍,随时可能飘离不见,若是太过拼命,只怕自己也落不到好。 最终,范疆收回刀:&ldo;其实你我都是兵,没什么可重要,丢了也就丢了,但是我的命不能就这么拼没了,现在无银无赏,就死掉了,实在不甘!&rdo; &ldo;那好说!&rdo;于震笑道:&ldo;接下来咱们携力行事,待各自得到想要的,便分道扬镳!&rdo; 说罢,范疆、于震何懿便结兵向渤海郡行去,这么一来,乌蒙的令兵自然寻不得他们。 第十六章权斗8 渤海郡,袁馗意外得知关统所说的情况后,立时估量起形势。 可以说,卢望先已经杀心显露,要把他给除而后快,否则一个城门小校为何要杀?只因他看到了邱廷,而这有可能让卢望先在日后风向不定时,给他带来冲击。 &ldo;刺史大人,我定州军副尉来话,冀州方向,卢望先派出一营兵力,已经散开设防,其中有部分兵士已经往渤海郡赶来!&rdo; 听得史大奈这话,袁馗顿时色变,片刻之后,他道:&ldo;我等要早做准备!&rdo; 史大奈稍稍思量,冲袁馗道:&ldo;刺史大人,在下有句话,望大人可以考虑!&rdo; &ldo;讲!&rdo; &ldo;卢望先以军为傲,暗自作为,就是陛下知道了,也不会允许,但是陛下离的甚远,不能臂指令下,刺史大人身为冀州的要员,本来有权责令卢望先,现在却反过来被卢望先掣肘,所以大人可以一令上书平城,请陛下下旨,同时向定州军求救,这样我家将军便可派出部分兵力,在不违背军律的情况,扼制卢望先!&rdo; 史大奈说完,袁馗陷入沉默,上书平城,这事他不是没干过,乃是因为各条通往平城的要道都被卢望先给牢牢扼制,他的令兵根本过不去,至于求救定州,那定州军的统将荀乐与卢望先是同样的人,若是请他出兵,有自己的手书为证,日后生出其它事,也是自己的责任,这么看来,此计利弊不对,袁馗不敢冒险。 史大奈见袁馗不应声,也就不多言,拱手转身出去。 &ldo;大人,这史大奈虽然是定州军的人,可以大人的情况来看,他这么说,只怕是最好的方式,否则卢望先那厮真的派强兵猛将杀来,大人无兵可守,加上渤海郡的那些名望士绅们个个畏惧其威,只怕片刻都不能抵挡,一旦大人被缚,是生是死,还不是卢望先说的算,到最后卢望先给平城陛下来封自罪书,言曰大人是被山贼叛军贼人所杀,那天理可就埋在尸骨堆里了!&rdo; 官吏小声建议,袁馗听了,心中踌躇半晌,最终点头:&ldo;唉…本官堂堂一州刺史,现在却落得求救外州兵甲相救,待此事过后,本官也该辞官还乡了!&rdo; 冀州城中,张旭从酒肆打听来消息后,躲过乌蒙的巡查兵追击后,与其它弟兄在预定地点汇合,便匆匆离开冀州城。 &ldo;旭倌,情况如何?&rdo; 回到藏身处,胡彻先声问道,张旭回话;&ldo;冀州城里根本没有什么叛军,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叛军一定存在,至于是真的叛军,还是冀州军捏造出来为自己行事的叛军,我们不得而知,另外我也查到,之前于震、何懿的平州叛军在漳水附近被冀州军击溃,几十万石粮草全都进了冀州军大营!&rdo; &ldo;娘的…这些个家伙,一下子就富起来了!&rdo; 胡彻低骂,说来也是,于震、何懿押送的几十万粮草绝非小数,那足够几万大军战时用度半年,若没有战事,一年都不成问题,现在冀州军已经有三万人,放在过去,定州军绝对不会惊恐,毕竟都是大魏的军队,但是自朝堂混乱以来,冀州已经变成面上奉令,暗中却自行其事,万一他们行谋不轨,定州军就是他们的卧榻狼,要么从,要么死,而这两路荀乐都不愿意走,所以他们得先一步行动,防患于未然! 张旭与胡彻等几名伯长商议后,立刻将这些消息告知余涉,那余涉正在冀州城东向的待伏候令,等候渤海郡的消息,在得知张旭等人的消息后,余涉立刻赶来。 &ldo;情况当真如此?&rdo; 余涉沉声,张旭、胡彻重重点头,余涉思量片刻,道:&ldo;这里不能待了,得赶紧去渤海郡!&rdo; &ldo;副尉大人,为何?我们不是负责在此监视冀州军的动向么?&rdo; &ldo;之前是这么考虑,但是现在冀州军有变,渤海郡的袁馗可能会有危险!&rdo;余涉这样想也不是没有可能,那卢望先暗中虐杀冀州的不少官吏,就是为了消除任何反对的声音,待冀州城变成一只铁桶后,袁馗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闭嘴息声,否则这个老家不管是安然调离,还是私自离开上告平城,那后果对卢望先都是不利的,所以只能宰了袁馗,免除所有的麻烦。 想到这,余涉立刻集合张旭、胡彻等数百飞翎骑,赶往渤海郡,若是发生战斗,他们还能从旁支撑一些时日,为定州军动作争取机会。 只是情况变化太快,简直出乎余涉的意料,那卢望先本来是命范疆、于震、何懿这伙叛军解决关统,让后彻底清除他所考虑中的最后隐患,只是现在范疆、于震突然失去联系,这让卢望先惊蛰,最终,卢望先咬牙怒声,下令乌蒙亲自带兵,前往渤海郡,解决袁馗,只要袁馗一死,那么冀州就只剩下他一家之话。 乌蒙得令,立刻和前营长水校尉尉迟令达,领兵两千前往渤海郡,美其名曰,剿匪平叛。 渤海郡。 袁馗与史大奈商议后,由史大奈派出飞翎骑的弟兄,从小路火速赶往定州,传告定州军荀乐,荀乐接到令书,必定会派出一些兵力,前往漳水驻扎,而漳水离渤海郡不过七八十里,若是有事发生,半日就能飞骑赶到,另外,袁馗上书平城文成帝的书信也被飞翎骑带走,若无路上无意外,最多十日便可达到平城。 但是卢望先的动作还是太快了,快到袁馗根本反应不过来,这边飞翎骑带着书信出发,那边冀州城方向便传来兵进的消息。 除此之外,袁馗还收到一封无名的信书,上面写着卢望先要袁馗的狗命,若是想知道详情,就拿银钱来换消息。 对于这无名信书,史大奈想了想,道:&ldo;大人,事已至此,有些情况必须搞清楚,以在下的见解,凡是能与钱挂上关系的人,必定都是小人物,而这些人却往往能够掌握战况转变,所以大人不妨去见见,只要有我等护卫,大人必定无事!&rdo; 第十七章叛起 渤海郡城外,袁馗在史大奈的护卫下,按照书信上的约定,来到城西。 果不其然,当真有人等在此地。 范疆远远看到袁馗,冲于震道:&ldo;那老东西来了!&rdo; &ldo;走,去会会他!&rdo; 范疆、于震带着数骑上前,至于何懿,则在暗处察观情况,以备不测,这袁馗瞧见远处来骑,立时紧张起来。 &ldo;大人,无须惊慌,在下早已安排好,但凡那些人有丝毫不轨,必定将他们冲杀在外!&rdo; 史大奈沉声说道,才算安住袁馗的心。 当范疆、于震来到近前,袁馗与史大奈驱马上去,袁馗道:&ldo;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口出狂言,说出那些话!&rdo; &ldo;刺史大人,我等冀州军!&rdo; 范疆沉声,这话一出口,可把袁馗吓了一跳,旁边,史大奈更是眉眼微闭,手也不自觉的按在刀柄上。 &ldo;大人,莫要惊怕激动,我们之所以来此,是想与大人做个交易!&rdo; 于震接声:&ldo;那卢望先太过狂妄,竟然想做冀州的土皇帝,在大魏土地上,除了文成帝敢自称皇帝,还不曾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所以他的作为不过是死路一条,我们虽然是冀州兵,但是不想与那混账之人同死,所以来此,希望大人能够好好考虑我们的话,以钱银换消息!&rdo; &ldo;你们有什么消息,值得本官用那么多的钱银来交换?&rdo; 袁馗问话,于震笑笑:&ldo;大人,值不值得,就看您的的性命了,您要是觉得自己性命太过贫贱,我们的话就是屁话,反过来,您若是惜命如天,那它就值个千把两上万两,也不多!&rdo; &ldo;放肆!&rdo; 于震的话使得袁馗的府吏怒声:&ldo;大人,切莫信他们的鬼话,他们一定是在哄骗您!&rdo; 对于这情况,袁馗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冀州军的力量他很清楚,卢望先是什么人,他也心中有数,稍稍犹豫后,袁馗退下府吏,道:&ldo;说吧,你有什么消息?&rdo; &ldo;大人,银子呢?&rdo; 于震反问。 一时间,双方僵持,约莫片刻,袁馗示意身后的府吏回去,不多时,几个飞翎骑押着一辆马车过来,车上有一箱子。 &ldo;打开!&rdo; 袁馗发话,府吏上前命人打开,于震看去,白花花的银子实在诱人。 到这里,于震道:&ldo;大人,痛快!&rdo; &ldo;说吧!&rdo; &ldo;大人,邱廷的死,是我们所为,至于我们的身份,确切来说,应该是冀州军的叛军营,也就是近来肆虐暗杀那些反抗卢望先官吏的黑手,只是我们现在发现,若是在这么下去,等到您被他解决的那一刻到来,我们只怕也要丢掉性命!所以我们决定给自己寻个活路!&rdo; &ldo;活路?你们这些混账还想要活路!&rdo;袁馗得知邱廷是被眼前的混账杀掉后,顿时大怒,但是史大奈拦住袁馗:&ldo;大人,且慢,看看他们到底要说什么!&rdo; &ldo;刺史大人,我们来之前,卢望先已经调动数千兵力防范冀州城左右,现在估摸着,只怕那些人兵士已经来此,至于缘由,定然是剿灭贼人叛军!&rdo; 范疆沉声,听此,史大奈稍加思量,觉得很有道理,让后他冲袁馗点点头,袁馗也是个精明人,他立时道:&ldo;银子给你们,但是这等天气,你们又能逃到哪去?不如归降本官,以作前哨,与那卢望先假作行事,若是能够剿灭卢望先,也好过你们背负叛军的名声四处逃窜!&rdo; 听到这话,于震是真的心动了,毕竟雪冬之际,他们带着钱也不过是寻个好的营生归处,至于范疆,更是反应过来自立难活的理,才会同意和于震、何懿苟且相合。 犹豫中,史大奈已经悄悄命人离开,约莫半刻功夫,史大奈冲袁馗示意,袁馗当即领会,道:&ldo;既然尔等不愿,就此各离罢了!&rdo; 说着,袁馗扯缰转马,向渤海郡城行去,至于史大奈,则与其它飞翎骑压后。 看着袁馗缓缓离去,范疆命手下去拉银车,只是于震却发现不太对劲,袁馗虽然缓缓离开,可是那些骑兵却像在警惕什么,似乎害怕他们偷袭一样。 也就瞬息之后,一声号角传出,于震立时惊蛰:&ldo;不好,袁馗那老东西有诈!&rdo; 听此,范疆大骂回撤,可是史大奈早有安排,岂会让他们逃离。不过眨眼功夫,四面冲来不少骑兵。 这些个飞翎骑都是定州军的精锐,攻势迅猛,以于震这些叛军兵丁,哪里能挡的住? 也就一个冲杀,于震和范疆便死于飞翎骑的刀下,那藏匿暗处的何懿见状,立刻逃窜,根本不敢应对丝毫。只不过史大奈有令,留下几个活口,以备其它用处。 看着几个残留的活口,史大奈道:&ldo;老子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你们可想要!&rdo; &ldo;全凭将军吩咐!&rdo; 当史大奈结果于震、范疆这些人时,余涉率领张旭、胡彻等飞翎骑匆匆赶往此地,在他们后面,相差半日行程处,冀州军前营的士兵正在乌蒙、尉迟令达率领两千甲士行军不落。 &ldo;尉迟校尉,此番突进渤海郡,你以为会发生什么情况!&rdo; 乌蒙低问,尉迟令达皱了皱眉,道:&ldo;军侯大人,渤海郡不过是一小城,以袁馗的能耐,他征集不到什么兵士,所以不足为惧!&rdo; &ldo;若是这样,那我们岂不是一日便可下了袁馗的脑袋?&rdo; &ldo;非也!&rdo;尉迟令达反声:&ldo;不知军侯大人发现没有,我们一路行来,虽然大雪遮盖道路,可是细细观之,地面上仍旧骑兵大批经过的痕迹,少说三四百!&rdo; &ldo;什么?&rdo;乌蒙一惊,尉迟令达抬手指向路边那两侧稍宽,中间凹陷的雪痕。 &ldo;军侯大人,你可以仔细看看,那些痕迹就是骑兵踏过的痕迹!只因马蹄重力,使得积雪下陷,再落的浮雪仅仅是薄薄一层,也亏得今日雪停,否则本校还发现不了!&rdo; &ldo;照你这说,会不会是范疆、于震他们?&rdo;乌蒙疑思,尉迟令达摇摇头:&ldo;那些人要么叛了,要么逃了,没有理由在我们前面!&rdo; 第十八章叛起2 经尉迟令达这么一说,乌蒙绝对深有道理,一时间,乌蒙沉思不前,尉迟令达又道:&ldo;军侯大人,不如派一队轻骑独自前往渤海郡,探探情况再说?若是袁馗真的聚集兵甲,或者谋连外力,我们也好应对,否则…&rdo; &ldo;不可!&rdo; 乌蒙直接拒绝,经过他刚才的思量,虽然尉迟令达言之有理,可是他身为将府的军侯,岂能知难而退?就算袁馗私自募兵,以抗冀州军,但袁馗本身就是个弱种老匹夫,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他不能因为些许小情况就忽及卢望先的命令,那样一旦传出去,卢望先也会弃他不用,如此自断前途的选择,乌蒙是万万不会走的。 &ldo;尉迟校尉,虽然你言之有理,但是这么久以来,你听说过袁馗老儿有什么强硬举措么?一件都没有,所以这些踏骑痕迹…十有是贼人的,现在大雪封路,乡镇商运全都中断,那些贼人无处寻觅,城池他们攻不下,便只能在野外寻觅机会,攻击小村落,我估摸着这些骑队的印记就是贼人留下的…&rdo; 乌蒙刻意找个理由,反驳了尉迟令达的猜想,尉迟令达虽然是前营的校尉,可在乌蒙面前,犹如卢望先的假身令箭,所以他不能抵抗。 &ldo;既然军侯以为无异,那么本校从命就是了!&rdo; 随即,尉迟令达传命各队加快行进速度,争取在天黑前赶到渤海郡。 与此同时,余涉率领张旭、胡彻等四百飞翎骑奔驰二百里,先一步赶到渤海郡,此时袁馗刚刚在史大奈的帮助下,解决掉于震、范疆那些个叛军,虽然逃了何懿,只是在袁馗看来,这样的痛快事他还是第一回碰上。 &ldo;都尉骁勇,本官佩服,佩服啊,待此事过后,本官一定亲自给都尉和麾下将士请功!&rdo; 袁馗于府上笑言,史大奈坐下恭杯,算是回礼,这时府吏来传话:&ldo;刺史大人,城外出现数百骑兵,城门巡防兵已经闭门,询问其名,乃是飞翎骑!&rdo; 阶上,袁馗正在惊疑中,史大奈已经起身:&lso;大人,那是在下的同队,依我看,定然是余涉副尉来了!&rso; &ldo;这么说,你们还有数百精骑?&rdo; 袁馗急问,史大奈点点头:&ldo;那是自然,我定州军精骑数千,骁勇不可挡!&rdo; &ldo;快,快快有请!&rdo; 有了袁馗这话后,府吏立刻去安排。 渤海郡城门外,余涉、张旭、胡彻等四百飞翎骑列阵以待,不多时,城门打开,史大奈当先冲出。 &ldo;副尉大人,末将史大奈不负使命,护的袁馗刺史周全,更宰杀了一批叛军!&rdo; 史大奈当先禀告,余涉道:&ldo;甚好!&rdo; 随后,一众人速速进城。 袁馗在府堂亲自接见余涉、史大奈、张旭、胡彻等飞翎骑的都尉伯长们。 &ldo;刺史大人,我等探听到一些消息,卢望先已经清理完整个冀州城的抗逆声音,若是无意外,只怕你这渤海郡就是他的最后目标,而你就是他最后的清理人!&rdo; 余涉话一出口,袁馗的笑脸立时僵住,稍稍思量后,袁馗退下侍女奴仆,道:&ldo;余将军,你说…卢望先已经率兵来此?&rdo; &ldo;正是!&rdo;余涉回的掷地有声,根本不给袁馗丝毫的晃动。 &ldo;哪敢问余将军,卢望先派来多少人马?&rdo; &ldo;保守估计,最少一营兵力,两千人马左右!&rdo; &ldo;这么多…&rdo; 袁馗听得这话,本就皱成一绺的眉头再度深三分。瞧此,余涉起身:&ldo;不过刺史大人放心,就算冀州军来兵两千,某也有能力与之一战,况且,刺史大人的双请书信不是发向定州和平城了么?我家将军看到大人的求援,绝对会火速派兵南进,临危冀州城,给卢望先施压,保大人周全!&rdo; &ldo;你说的不错!&rdo;袁馗沉声:&ldo;但是本官现在才意识到,卢望先若是真的那么做,就不会再顾忌什么州军律法,倘若那时…陛下的急令根本不能指望,而你们的定州军,又能来多少?&rdo; &ldo;这…&rdo;余涉被问到根本,稍稍语塞,约莫三息功夫,余涉道:&ldo;刺史大人,细说来,冀州的内乱就像一只发狂的野牛,我们定州就是卧榻门房,不确定它会不会撞上来,所以…定州军出兵多少,旨在保安卫界,这渤海郡,顾及不到,但大人绝对会无事!&rdo; 也就余涉话落,史大奈之前散在渤海郡四周的哨骑匆匆来报。 &ldo;启禀余将军、史都尉,渤海郡西面五里外发现大量军队,数目至少两千人以上!&rdo; 此话于堂中散开,袁馗一惊,险些从塌椅上摔倒,还是余涉心沉气稳:&ldo;谁人旗帜?&rdo; &ldo;冀州军…尉迟大旗,应该是前营兵马!&rdo; &ldo;尉迟令达!&rdo; 对于这名将领,余涉有所耳闻,也算是冀州军里的强将,为人缜密,是个人物。 &ldo;刺史大人,这卢望先的兵马来的甚快,我等立刻率部出城,在野外与之骑斗,至于您,令请城中的差役、捕快、团练、巡防、城防等各队兵甲,齐聚城中,做出防守的姿态!&rdo; 余涉一通建议,袁馗不懂军务,自然照办,末了余涉再道:&ldo;刺史大人,卢望先来此目的在您,但是他绝对不会直言说我要办了你袁馗,所以他肯定有借口,以某猜测,那尉迟令达率领一营的人马出击,应该会以剿灭贼人,安防渤海郡为由,请令入城,您可切记,万万不能开城,就算不是剿匪,不管他们说什么,给你什么令书,你都不能开城,否则我们什么都做不了!&rdo; &ldo;全依余将军所言!&rdo; 有了袁馗这话,余涉立刻冲史大奈道:&ldo;我在城中亲伴刺史大人,整合各列青壮,你等以百人队为主,分散在城外,只要冀州军前营发起进攻,你们就寻机出击,切记,只可突袭,不可恋战!&rdo; &ldo;请副尉放心,属下一定照办!&rdo; 史大奈、张旭、胡彻等七个伯长得令离开,不多时,八百飞翎骑从渤海郡的东门奔出,旋即分散消失在雪地荒原中。 第十九章叛起3 渤海郡西向二里处,尉迟令达率军至此,这会儿天色已经擦黑,考虑前营兵士火速行军两日,尉迟令达原意扎营暂歇,派出令骑传话袁馗,请他押送粮草来犒军,借机将其干掉。 乌蒙确认为应该当即立断,前往渤海郡,以卢望先的剿贼令为号,逼迫袁馗,想来那袁馗也不能抵挡。 尉迟令达犹豫片刻,道:&ldo;军侯大人,这么做太过匆忙,就算袁馗无力征召兵士,以求自保,但是他在渤海郡几年来,也会有许多的绅官、名望支持,诸如邱廷那样的人,都是相对于拥护袁馗,我们太过强硬,难不成要当众搏杀掉袁馗?&rdo; &ldo;叛军,叛军!&rdo; 乌蒙沉声两次:&ldo;叛军是我们最好得的借口,借着天色昏黑,人人不明之际,就算强行攻破渤海郡,又能如何?两千兵甲,难道还拿不下小小的渤海郡?本军侯不相信袁馗那家伙能够逃离飞天!&rdo; 面对乌蒙的强势,尉迟令达只能再度顺命,于是尉迟令达派出令骑先一步前往渤海郡,自己则亲率营下兵士,缓缓向渤海郡进发。 城中,袁馗得余涉的提点,已经做好防备,此刻,天色昏黑不清,城下来的交令的人,袁馗直接命人放下吊篮,让来交令的人钓上城头。 &ldo;刺史大人,将军有令,近来叛军猖獗,肆虐冀州诸地,不少官员百姓惨遭杀害,将军唯恐刺史大人在此受袭,特派来冀州军前营兵甲,来护卫渤海郡,请大人速速送运粮草,以靠疲惫之军!&rdo; 令兵这话出口,袁馗直接看向余涉,果然与余涉所猜想的一样,稍稍思量后,袁馗道:&ldo;本官有劳将军挂念,只是天色已黑,且大雪封路,此时征集运送粮草,难以够数,所以请令兵回告,明日一早,本官亲自去犒军!迎接护卫之兵!&rdo; 面对袁馗的托辞,令兵皱眉,显然他没想到袁馗敢忤逆卢望先的将令,犹豫中,令兵还未开口,袁馗道:&ldo;既然你无事再告,就此先回去,传告前营的校尉!&rdo; &ldo;也好!&rdo; 这袁馗明显下了逐客令,前营的令兵也不能再多待,于是袁馗命城头的团练兵将令兵顺着吊篮给调下城去。 到这里,余涉立时命人向着渤海郡的东面西面发射响嘀箭,以此给城外的史大奈等人消息,按照他的估测,卢望先派兵来此,为的就是要了袁馗的命,以掌冀州大权,现在袁馗敢反声,其下兵甲,以军行糙种的性子,十有会强行动手。 城外,散在渤海郡城四面的史大奈、张旭、胡彻等人听到响嘀箭的传令,立时明白,这是要做好准备,以防不测。 前营阵列,乌蒙与尉迟令达等候令兵消息,一刻过去,令兵归来,言曰袁馗拒绝此时开门犒军,乌蒙听了,顿时大怒:&ldo;这个老东西,当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在这渤海郡待了几年,就不把冀州军放在眼里,实在该死!尉迟校尉,立刻传令各队,准备攻城!&rdo; &ldo;军侯大人,是不是再等等,到明日再说?&rdo;尉迟令达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虽然此刻列阵在此,可是四周的寂静犹如寒风刺心,让他不安。 &ldo;等什么等?难道你要白日里攻城?那样知道的人会更多!&rdo;乌蒙怒声:&ldo;立刻出击,只要破了城门,直逼刺史府,杀了袁馗,剩下的安防城中,明日张贴通告,借以叛军言说,绝对能够轻易稳事!&rdo; 乌蒙说的气急,尉迟令达虽然有怒在心,可还是照令出击。 只不过这等出击不似与外族搏战,一不发号,二不擂鼓,三无冲杀,全如贼人进村一样,悄悄的向渤海郡摸去。 城头,余涉立在城垛口,望着外面的漆黑,他道:&ldo;发射几只火箭探探情况!&rdo; 旋即,一队团练兵抄起角弓,引燃火矢向远处射去,结果火矢落地的情况让余涉大惊。在西城百步外,那密密麻麻的冀州兵已经摸来,在旗列后的乌蒙与尉迟令达显然没想到城头会有人放火矢探情况,现在被人发现,乌蒙顿时急了:&ldo;传来,吹号,冲击!&rdo; &ldo;呜呜&rdo; 短暂的号角出音,那悄悄摸摸的冀州兵立刻冲向城头,也就同时,余涉在城头立刻命令令兵鼓吹号角,待呜呜…的沉闷声传出,城头立时陷入一阵防御混乱中。 &ldo;不准乱,不准乱!&rdo; 余涉心骂这些个团练衙差蠢货,但是嘴上却只能高声扯呼,稳住形势,现在他只希望史大奈、张旭、胡彻这些飞翎骑的小队能够以突袭之利,火速击溃来击,否则渤海郡撑不了半个时辰,一旦城破,那么袁馗必定难逃一死。 &ldo;杀…&rdo; 在乌蒙、尉迟令达命令数队兵士直扑渤海郡城时,在阵列的北向、东向两侧,突然传来吼杀声,这让乌蒙大吃一惊。 &ldo;怎么回事?&rdo; 急问之余,尉迟令达已经意识到情况有变,他不顾乌蒙的命令,立时下令退兵,但是乌蒙心忧两侧,却强声继续进攻,就这片刻的令变不定中,史大奈率领三队飞翎骑从北侧扑来,直插进那些攻城的冀州兵阵列中,张旭、胡彻两队从东面冲出,先是一通弓箭乱射,扑了不少冀州兵的心胆,让后枪锋冲骑,一股脑扎进那些攻城兵的后队,最后再来两队从后,袭扰乌蒙、尉迟令达的旗队,如此突变,在情况不明中,饶是尉迟令达都有些心虚。 &ldo;我等来此的消息早已泄露,袁馗必定有所准备,快,传令各队撤,否则兵士就白死了!&rdo; 事已至此,尉迟令达不顾乌蒙,直接强令撤兵,但是大雪攻击缓慢,一旦势头开起,想要再撤,也是混乱艰难,而史大奈、张旭这些人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只把数队冀州兵当做孙子打。 &ldo;娘的混账们,让你们无言混账,做这苟且叛逆之为!&rdo; 史大奈冲奔不定,一刀一个,乱砍这些冀州兵,而冀州兵根本就不清楚有多少来袭骑兵,加上旗队方向的撤兵命令,他们自相踩踏,亡命者不计其数。 第二十章叛起4 但是尉迟令达到底有些能耐,在史大奈、张旭等飞翎骑突入战场,冲杀所部攻城的阵列后,他立时命本部旗队冲入,以此来稳住阵脚。 果不其然,尉迟令达的本部旗队冲入战场后,那混乱的前营冀州兵逐渐稳住阵脚,见此,史大奈、张旭不敢恋战,立时四散撤出。 尉迟令达见来袭骑兵纷纷退去,借着机会,他命令兵鼓吹号角,撤向大营。 半个时辰后,尉迟令达与乌蒙在大营汇合。 瞧着乌蒙略有狼狈的模样,尉迟令达道:&ldo;军侯大人,袁馗老儿果然有防备,那些骑兵必定是他请来的救命!&rdo; &ldo;该死的袁馗老儿,险些毁我性命!&rdo; 乌蒙怒声:&ldo;我必定要把碎尸万段!&rdo; &ldo;军侯大人,现在紧要的是弄清袁馗的人马和兵力,尤其是那些来袭骑兵的底细,否则我们就像蒙了眼睛似的,与他们相斗!&rdo; &ldo;你以为那些骑兵是何处援兵?&rdo; 乌蒙刚刚也吃了飞翎骑的亏,此时想起来,也亏得前营兵士众多,阵列紧密,飞翎骑不可突入本阵,否则他乌蒙能不能活着好回来,都是个大问题。 &ldo;那些骑兵进退有序,显然是经过训练的精骑,所以我可以断定,那绝不对不是袁馗临时招募的江湖游侠或者刀客,闹不好就是方圆州城的精兵!&rdo; 尉迟令达掷地有声,乌蒙心里立时急思起来,片刻后,他道:&ldo;方圆州城的精兵,若真是这样,那袁馗难不成已经那些人勾结了?&rdo; &ldo;不好说!&rdo; 尉迟令达面色很难看:&ldo;将军处处逼压袁馗,袁馗反抗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那些骑兵背后会不会有其它州城权贵的影子,这就很难说了!&rdo; 定州城。 荀乐接到余涉的飞骑来信,立时召见麾下各营校尉。 &ldo;冀州卢望先悖逆上恩,私自结兵聚权,意在图谋不轨,刺史袁馗偏居一偶,几乎被逼到死路,现在余涉他们已经查明冀州军的动向,袁馗求之下令,请求定州军援救,尔等以为如何?&rdo; 面对这话,阶下诸将立时陷入沉思,约莫一杯茶的功夫,陈震最先开口。 &ldo;将军,那袁馗求救,可有落令笔书和上请平城的奏章?&rdo; &ldo;有这两样!&rdo; 荀乐命人将袁馗亲自手写的书信奏章递给陈震,奏章封有蜡丸,他自然不能打开,可是书信却是实实在在,陈震看到这两样后,道:&ldo;既然这样,属下以为将军可以出兵!&rdo; &ldo;为何这样说!&rdo; &ldo;将军您想,卢望先之所以逼迫袁馗,不过是为了一权独揽冀州,做那土皇帝的美梦,现在袁馗被逼,若是在不反抗,只怕他的脑袋都要搬家了,况且以属下之见,若是冀州太过强大,一旦卢望先权心欲重,有所不轨,那我们定州就是首要冲击目标,介时定州的这几十万百姓可就糟了殃,所以属下以为,必须出兵,在漳水附近摆开阵势,强压冀州城,给卢望先一个姿态看看!&rdo; &ldo;属下以为陈震说的有理!&rdo; 李成修立时从旁附声:&ldo;那卢望先之前就有自立夺权的嫌疑,只不过在年前京兆王谋反事件中,被盖了风头,现在京兆王、王景文、王权毅的两地叛乱已经平复,他才会显露出来,而且,在袁馗之前的数任刺史,几乎都是死于意外贼杀,由此可想,卢望先必定有巨大的问题,我们不能放任这样一个豺狼在卧榻旁!&rdo; 荀乐听得陈震、李成修二人的建议后,心中已经大致明了,再看其他几名校尉,也都无异,于是荀乐立时下令,定州军出兵一万,前往漳水附近,以观情况。 冀州城。 卢望先解决完城中的那些名望后,余下的乡绅名望官吏全都从身旗下,卢望先一时间声威大振。 但是好局面的实现却带着不好的消息,在乌蒙、尉迟令达奔赴渤海郡,结果袁馗那个老东西时,漳水方向竟然传来斥候警报。 冀州与定州的交界处,定州军在荀乐的带领下,突然现身漳水附近,虽然还在定州地界范围内,可是对于从未短兵相接的两地,定州军的这番举动实在让卢望先不明。 稍稍思量,卢望先为保万全,同时也为了封闭渤海郡的消息,派出一万大军,封锁渤海郡通往定州的所有道路,自己更是率领三千精骑,火速赶往漳水。 渤海郡城下,余涉立在城头远望,三里外,冀州军前营的大营就那么驻扎,似乎全然不把渤海郡放在眼里,毕竟从军驻营以万全为首,可是尉迟令达、乌蒙就这么将营地驻扎在渤海郡的眼皮子底下,显然不把袁馗这个老家放在眼里,甚至可以理解为尉迟令达、乌蒙完全不怕袁馗偷袭。 当然,细说实力,袁馗手下胡乱征集的城中衙差、团练、捕快、青壮根本不能够实施突袭的战略,而余涉也不会让飞翎骑这些精骑去死心为袁馗卖命,他需要的事最大化掌控战场,只要尉迟令达、乌蒙给袁馗的危险越多,他们对于袁馗的作用就越多,介时能够得到的也越多。 &ldo;余副尉,你们定州军何时能够来救!&rdo; 城头,袁馗看着眼皮下的冀州军营,心里很是发慌,问话余涉,余涉却不应,不多时,张旭从城梯上来。 &ldo;副尉大人,冀州军没有动静,已经闭营!&rdo; 听得这话,余涉狐疑:&ldo;闭营?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既然已经撕破脸,为何还不出击,难不成非要等到这场战事人尽皆知,毁了卢望先的大旗才动手!&rdo; &ldo;副尉大人,属下觉得…那些冀州兵似乎已经撤了!&rdo; 张旭想了想,说出这话,余涉立时皱眉:&ldo;退兵,为何?&rdo; &ldo;从昨夜出击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个时辰,就算他们一时失利,也不过重整旗鼓,可属下奉命在外探查时发现,从辰时开始,那冀州军的兵营里就没有动静,更美有冒出炊烟,试想他们冀州兵都是人,如何还能不吃饭?&rdo; 第二十一章决胜 张旭所说有理,余涉道:&ldo;既然这样,立刻探营!&rdo; 余涉这么一下令,张旭立刻知道该怎么做。 尉迟令达的前营营门外,张旭、胡彻两队百骑飞奔来此,望着安静无声的大营,张旭道:&ldo;我等先已火矢探营,若冀州兵反杀冲出,便速速撤离!&rdo; &ldo;若无反杀,我们该何做?&rdo;胡彻问道。 张旭应声:&ldo;自然是冲入营中,借着火势来个强袭,若是能烧了冀州兵的粮草,袁馗刺史和这渤海郡必定无忧!&rdo; 说罢,张旭、胡彻百骑横列突袭,以火矢抛射,连连入了冀州兵的大营。 但是一连两合强弩射入,明眼看到冀州兵的大营营墙方向冒出浓烟,可还是不见丝毫的动静,由此张旭断定冀州兵必定大批撤走,于是他们冲入营州,一眼望去,整座营盘已经空荡,根本不见一名兵甲。 &ldo;那些冀州兵果然撤了!&rdo; 张旭定声,旋即与胡彻匆匆返回渤海郡。 但是尉迟令达、乌蒙二人当真退兵了?非也,那尉迟令达昨夜思量之后,心中料想此番行令先机已失,所以他想出一个法子,那便是先行撤营,乱了渤海郡袁馗的视线,让他不明其意。同时,尉迟令达、乌蒙二人率部绕行,从外向东,来至渤海郡的北面,这么会给渤海郡的城墙守卫一个错觉,那就是不见冀州兵的踪影,防守必定懈怠。 至于袁馗,本就是个老匹夫,政令说是好手,当然不让,军事上是个白痴,也不为过,在袁馗不明之际,尉迟令达、乌蒙立时突袭进攻,破开渤海郡的北门,直奔城中寻到袁馗,一刀砍了了事,卢望先的令才算完成。 眼下,余涉、袁馗得张旭来报,知道冀州兵全都撤退之后,袁馗深深松了口气:&ldo;看来那些叛逆知道情况不对,放弃本官了!&rdo; &ldo;刺史大人,你觉得这事的关键在谁?&rdo; 余涉问袁馗,袁馗道:&ldo;自然是本官,他卢望先想要权,一言独行,本官就是他最大的绊脚石!&rdo; &ldo;连您都知道自己是卢望先的绊脚石,现在卢望先已经撕破脸,前来强势谋害您,那些冀州兵不过稍稍受袭,又怎么会无辜撤离?&rdo; 余涉不相信前营的尉迟令达会主动撤离,除非那些人都是蠢猪,毕竟卢望先对袁馗的作为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也就同时,北门方向突然来报,言曰敌袭。 瞬间,余涉反应过来,敢情尉迟令达留个空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让后隐藏踪迹,在渤海郡不备时,突然进攻。 北门方向,尉迟令达、乌蒙率部突然出现,只把城门的守卫给吓了一跳,那不到百人的城门团练兵哪里顶得住数百冀州兵的攻击,也就一合冲击,城门立时被破,对此,尉迟令达、乌蒙立刻下令各队兵士,务必找到袁馗,就地格杀! 渤海郡城内,冀州兵横冲直撞,只为寻找袁馗,对于那些个百姓,倒也没什么危险,甚至于还放言百姓,此趟入城,只为剿灭贼人,那些百姓平日里不懂什么贼不贼的,现在冀州兵冲入却不犯人,这让百姓信以为真。 不多时,冀州兵从北城直接冲到南城,那袁馗与余涉早已在南城方向撤离。 八百飞翎骑分散八队,散于渤海郡的城外,至于袁馗,余涉深知他的重要,自然不会吧袁馗留下,否则他们飞翎骑来此就是违背军律,谋逆上庭,同样的,尉迟令达得知袁馗从南门逃走,立时派出大军追赶。 一路上,冀州兵在后追杀,飞翎骑在前面压阵,双方交战不定,根本无法让冀州兵追上丝毫。 只不过飞翎骑的彻底出现使得尉迟令达意识到情况不妙,并且在昨夜中,尉迟令达唯恐事态有变,早已飞骑冀州城,向卢望先传话渤海郡的情况,卢望先在封禁渤海郡四野道路时,算是间接的帮了尉迟令达,这些个起初一路四散,只把冀州兵当猴子耍,可撤离不过三十多里,在冀州城的东向地段,竟然出现好些个冀州兵,这些兵甲以百人一队,驻守在各个要道上,余涉率部来此,双方一个照面,立时冲杀起来。 余涉自知势弱,又都是精锐之兵,唯恐全都消耗至此,便率部南进,撤向济州城。 漳水河岸,荀乐率领大军凸显此地,不过半日,漳水南岸便出现了冀州军的影子,不多时,冀州旗令兵来到北岸,直接寻到定州军的将旗所在。 &ldo;我家将军卢望先传话定州将军荀乐,言讨安防大事!&rdo; 荀乐听此,笑笑:&ldo;请转告卢望先将军,我定州军来此仅仅是为了剿贼,不为别的,请他冀州军大可放心!&rdo; 饶是旗令兵早就得到交代,不管荀乐回答什么,卢望先都要邀请荀乐来到河边一坐,叙叙旧情,商谈州军大事! 荀乐再三思量,应下卢望先,离出发前,荀乐冲李成修、陈震道:&lso;你二人务必监视冀州军的动向,只要有丝毫的不测,立时准备战斗!&rso; &ldo;请将军放心,我等明白!&rdo; 李成修、陈震领命,荀乐才放心离开。 漳水河边,卢望先早已摆下酒桌,待荀乐入席,卢望先道:&ldo;荀将军,你我同为州军统将,虽然相邻两州,可之前仅仅耳闻,不得亲见,今日相坐饮酒,乃是人生的缘分!&rdo; &ldo;卢将军言重,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为北魏效力,能相邻不相见,也是尽职尽责的所现!&rdo; &ldo;哈哈哈&rdo; 卢望先听了,笑笑:&ldo;荀将军,你果然与我想的一样,乃是北魏的良将!&rdo; 二人话言胡语,根本走不到一条线上,之所以这样,全因为荀乐再等卢望先开口,那样他就能够把主动权掌握在手中。 果然,几杯酒过后,卢望先最先沉不住气,他顿了顿,道:&ldo;不知荀将军所言的叛贼到底是何情况?若是可能,请告诉本将,本将必定全力支持将军!&rdo; &ldo;这些叛贼乃是平幽叛乱中的溃逃敌军,从我定州东界外逃离至此!&rdo; 第二十二章决胜2 &ldo;竟有此事?&rdo; 卢望先故作惊讶,倒是荀乐看着卢望先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 &ldo;若真那样,本将定然要兵出来此,与荀将军一同捉拿贼人,来保定州、冀州的安稳!&rdo;卢望先说的大义凛然,荀乐拱手礼回:&ldo;那就多谢卢将军的好意了!&rdo; &ldo;哪里哪里,你我同为大魏的精兵统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rdo;卢望先笑笑,但是他笑声中的话让荀乐渐渐变了脸色。 &ldo;只是本将不明白,若荀将军是为了剿灭那些叛乱的贼兵,又何须定州军尽数来此?这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吧!&rdo;卢望先依旧是笑声:&ldo;当然,荀将军暂且放心,既然本将来了,就绝对不会让这伙贼兵肆意猖狂,必定将他们全都拿下,给荀将军一个安心!&rdo; 听到这话,荀乐一时没有应声,因为卢望先这话是个坑,他应了,自己就得退步,那时冀州兵陈列战阵,他定州兵只能看着,进退可全都在冀州兵的掌控下,并且渤海郡也得玩完,要是卢望先一个狠话死定到底,没了袁馗这个活人,荀乐还真不能说清此番调兵的缘由。 反过来看,荀乐来个不退兵,那么卢望先肯定会拿住这一点口角,直接奏章平城文成帝,倒是渤海郡的求援书,定州军的巡安令,冀州军的剿贼书,这三样谁真谁假,他荀乐一张嘴可说不清! 卢望先见荀乐面色逐渐阴沉,笑声愈发强烈,几乎直言逼荀乐退兵时,陈震匆匆上来,道:&ldo;荀将军,我军斥候在漳水下游发现大量叛军游骑!&rdo; 借着这个机会,荀乐立时道:&ldo;卢将军,贼人猖獗,我等需要立刻出击,否则漳水上下游的村落百姓可就要遭其屠害了!&rdo; 话毕,荀乐匆匆离席,卢望先就是想拦,也没有大义,最终,卢望先看着荀乐回阵列兵,出击下游去了。 这荀乐躲过卢望先的茬子,直接回营,对于陈震的急报,他完全不当回事,因为那压根就是陈震的谎报,帮荀乐脱身卢望先的坑。 &ldo;将军,属下收到一个不好的消息…&rdo; 陈震犹豫片刻,说出这话,荀乐立时皱眉:&ldo;什么坏消息?渤海郡的?&rdo; 陈震点点头:&ldo;将军,渤海郡昨夜被攻破了!&rdo; &ldo;袁馗情况如何?&rdo; &ldo;不清楚,飞翎骑也不知去向!&rdo;陈震心乱:&ldo;将军,冀州军太过胆大了,我们的散骑斥候探察到,在渤海郡前往这里的要道上,有很多冀州兵把守,也正是这个原因,这两日我们没有收到余涉的消息!&rdo; &ldo;没想到卢望先竟然敢这么做,借着剿贼平叛的名头,大肆行虐!&rdo; 荀乐惊蛰,须臾后,荀乐道:&ldo;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和飞翎骑取得联系,只要袁馗无事,卢望先的所为足够他砍十次脑袋了!&rdo; 漳水下游的村落,余涉、张旭、胡彻这些飞翎骑护着袁馗来到此地,那村中的人见到这么多骑兵临村,顿时吓的家家闭门,至于村中里正,更是想着偷偷去报官。 但是余涉早已命一队弟兄散在村落四周,牢牢看着这些百姓,否则引来冀州兵,必定又是大危一次。 &ldo;军爷,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你莫杀俺!&rdo; 里正被押到余涉面前,瞧着余涉的模样,里正吓的直哆嗦。 不过余涉这些人并没有杀心,那余涉冲里正道:&ldo;你莫害怕,我们仅仅在此歇息!&rdo; &ldo;哎…&rdo;里正畏缩不敢多言,但是余涉他们对方圆情况并不了解,从地图来看,这里距漳水分界线还有百十多里,看似飞骑快马狂奔起来,半日就可以的回到定州地面,但是这百十里内有多少冀州兵防备,他们无从得知,就算飞翎骑骁勇善战,面对数倍之余,又是车轮战一样的冲线战斗,只怕他们到达定州地界后,八百骑能够剩下三分之 一就不错了,而这与飞翎骑的成立初衷并不相合。 思量片刻,余涉问道:&ldo;我且问你,这附近都有什么路可以避开大道,前往定州地界!&rdo; 听此,里正狐疑片刻,见余涉没有什么强压的态势,才小心道:&ldo;有两条,一条水路,在顺风时,半日就能够到达定州的河间郡,只不过现在冬雪未化,水路肯定走不通,至于陆路,你们得沿着漳水的水道走,那是一条河民小路,与大道根本不搭,要是骑马,估摸着也是一天加半夜的时间,只不过现在大雪封道,你们要走,最快也得两天,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小道!&rdo; 里正说的甚是详细,随手赏了里正二两碎银子,这样的情况,里正还是头一回见,想当初,冀州兵来村落,那都是强压夺取,有时还会宰杀几个不长眼的贫人,可到眼前的兵士,竟然有礼还,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待里正拿着银子如获至宝离开后,余涉召来袁馗,道:&ldo;刺史大人,路况难行,大体也就这样了,你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兴许就能避开冀州兵的堵截!&rdo; 可是袁馗一路颠簸,几乎把骨头架子给整散,此时剩口粗息,算会他的全部性命,面对余涉的问话,他根本不应丝毫。 瞧此,张旭从旁道:&ldo;副尉大人,属下有个冒险的法子,兴许可行!&rdo; &ldo;速速讲来!&rdo; 得到余涉的应允,张旭道:&ldo;副尉大人,冀州兵的目标是袁馗,为何我们不假作一二,用影子来吸引那些冀州兵的注意,以此趁乱离开冀州地界,只要到达定州地界,卢望先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强行出击,攻占定州,那么卢望先就彻底走上死路,换句话,若是卢望先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那么袁馗在定州歇息之后,安稳北进平城,让后入都面圣,将卢望先的罪行一一道出,想来文成帝绝对会大怒,下令讨伐冀州,而我们定州军借机出战,搏得战功!&rdo; 张旭说的相当在理,史大奈、胡彻那些人全都为之信服。 第二十三章决胜3 &ldo;副尉大,张旭言之有理,可以一试!&rdo; 史大奈当先出声,胡彻等伯长也从后符合,但是余涉却问出一句至关重要的话。 &ldo;谁来假作袁馗?谁又行假作袁馗所队的护卫之责?&rdo; 这话虽短,却是张旭建议的重中之重,谁人来假作袁馗,谁又来护卫袁馗,那结果必定是九死一生。 但是让余涉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选择却根本不存在,只见张旭起身请命:&ldo;属下愿护行假袁馗!&rdo; 此话落地,让史大奈、胡彻等其它的都尉伯长一时汗颜,他们刚才犹豫,不是没有思考结果,现在张旭出言出计,更亲身行计,如此态度勇气足以让他们敬佩! 余涉看着张旭,思量片刻,道:&ldo;你可想好了,当真要这样做?&rdo; 张旭狠狠点头:&ldo;副尉大人,男儿搏军功,当于险中来!&rdo; &ldo;说的好!&rdo; 余涉沉声一句:&ldo;来人,与张伯长上酒!&rdo; 不多时,随行的弟兄将剩下用来暖身的酒倒出递与张旭,张旭一饮而尽,那股子烈辣的味道让张旭十分清醒。 末了张旭看着袁馗,道:&ldo;劳烦大人将身上的衣物脱下,与我队的弟兄更换!&rdo; &ldo;这…&rdo; 袁馗也知道这些青岁小将们为自己的安危来行险招,他犹豫片刻,还是脱下自己的官袍,让后张旭冲李啸道:&ldo;你来!&rdo; &ldo;什么?&rdo; 李啸惊住,他知道自己肯定要与张旭行着趟险路,可没想到张旭让他假作袁馗,犹豫中,张旭怒声:&ldo;我早已贯彻过,只有你的身材与刺史大人相仿,难不成你要一粗壮德的兵甲来假作?&rdo; 面对命令,李啸只能顺令。 待一切准备好,张旭道:&ldo;副尉大人,我们意欲从那小道行进,如此必定会让冀州兵想,袁馗是从哪里逃离,当他们全部注意都被我们吸引时,你们便从大道突袭,恐怕冀州兵都想不到,隐秘小路上的袁馗是假的,大道上的才是真的,只要你们安然到达定州,我们也就安全了,至少冀州兵不敢肆意妄杀定州军!&rdo; 半个时辰后,张旭这队飞翎骑护着李啸假作的袁馗离开村落,顺着漳水小道向西行去。 余涉见状,等了约莫半日功夫,直到夜深,才带着袁馗与大队人马离开村落,也亏得他们走的及时,那村落深夜时,突然赶来一群冀州兵,为首的小校严查问话,里正念在银子的份上,仅仅说余涉那些骑兵向北顺着小道走了。 冀州兵小校听了,赶紧派人去漳水的小道查探,不多时,部下回来,果然发现大量的马蹄子印记,冀州兵小校这才放过整村落的人。 漳水河岸,南界的冀州军已经从最初的三千精骑增加到两万大军,其扎营数里地,声势相当大,而荀乐的一万定州军也驻扎下来,以平叛剿贼的令,安防整个漳水北界,卢望先不能强令离开,否则就是强势欺压,以定州军的气势,肯定也不会应,于是两军就这么对峙起来。 在这期间,荀乐派出大量的斥候骑兵向东面延伸探察,可是每条要道都有冀州兵把守,根本不见飞翎骑的令兵影子,这让荀乐越发不安,要是按照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最多三日,卢望先就会再来令请,那时他的剿贼借口便无法在托辞,毕竟贼人再强大,也不可能让万余定州军在这里常驻不离,除非荀乐有什么私心想法。 &ldo;将军,将军…&rdo; 这时,一阵急呼传来,荀乐抬头看去,乃是李成修领着几个小黄门从营外走来。 对于小黄门,荀乐很清楚这些人是什么身份,那是陛下的外令官,小黄门来到大帐中,先是掸了掸身上的雪屑,让后道:&ldo;荀将军,你怎么率军来此?陛下知道后,可是雷怒滔天啊!&rdo; 听得这话,荀乐立刻上前跪地:&ldo;末将身为定州军统将,有责保卫定州之安,近来漳水附近时传叛军消息,末将才来此驻兵,以查情况!&rdo; &ldo;荀将军,陛下虽怒,但是…&rdo;小黄门话半这里,李成修那些人立刻明白,匆匆离帐,待帐内没有旁人,小黄门才道:&ldo;荀将军,冀州情况不可善动!&rdo; 一句话出口,荀乐立时心惊,敢情文成帝早就知道卢望先的所为,只是他已经兵出,要是这么不动声色的离开,只怕会给卢望先更加猖狂的资本,连带着飞翎骑也要扔在冀州地界。 &ldo;陛下所言,末将谨遵,只是这冀州兵近来暗中扩兵严重,长此下去,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定州怕会受牵连…&rdo; 荀乐言之有理,小黄门一脸无奈:&ldo;荀将军,陛下已经说了,冀州情况不可善动,你难道不懂陛下的意思?&rdo; 二度强声,荀乐不敢再多言,除非他想做第二个卢望先。 小黄门见此,才将一份密旨交给荀乐:&ldo;这是陛下亲自给你,记住,冀州不比旁的州地,那卢望先和麾下的三万冀州军也非烟云吹之即散,定州身为平城的南界门户,不可有失,切记,切记!&rdo; 得到小黄门的令后,荀乐只能下令撤兵。 漳水南岸,卢望先得知这个消息,立时道:&ldo;荀乐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就退兵了?&rdo; 思量不通的情况下,卢望先派出斥候尾随定州军,直到定州军撤入河间郡,才算完,只不过定州军撤了,冀州军却没有撤退。 那李成修突然接到定州军的撤退消息,立时来见荀乐。 &ldo;将军,怎么突然撤兵了?&rdo; 面对问话,荀乐不应李成修,反倒说:&ldo;近来你注意漳水南边的消息,一旦有飞翎骑的情况,立刻来报!&rdo; 李成修问不出什么由头,荀乐身为上将,他又不敢拖言,只能奉命离开。 漳水南向东八十里处,张旭率队行至此地,就像那村中里正所言,这小道实在难行,马蹄子没到一半,根本行不快。 歇息中,李啸道:&ldo;旭倌,咱们这么走,只怕三天赶不到定州!&rdo; &ldo;赶不到也要走!&rdo; 张旭沉声,只是怕什么来什么,这边他们还未歇息片刻,也就相距一里外,出现一块快速奔来的影子。 第二十四章决胜4 &ldo;娘的混账…老天爷真的不眷顾咱们,那是冀州兵,快撤!&rdo; 李啸急声,就在所部百骑欲动时,张旭却手握长刀,厉声呼喝:&ldo;列阵,迎敌!&rdo; 此一语可把其李啸等骑吓的不轻。 李啸一个不慎,险些把自己头上的刺史帽子给晃掉:&ldo;旭倌,你莫胡来,咱们可在冀州的地界上,到处都是冀州兵,咱们一旦开打,就算击溃这伙敌兵,可闹出的动静只会引来更多的冀州兵追捕。&rdo; &ldo;李啸,你忘记我们的任务了?&rdo; 张旭沉声:&ldo;越多的冀州兵来追我们,副尉大人他们就越安全,袁馗刺史才能更快的到达定州!&rdo; 听到这话,李啸心里顿时懊恼无比,为何自己当初和张旭一同选进这飞翎骑,看似是什么精骑行列,现在却落得要拼命的地步,但是这话李啸不敢说出来,毕竟眼下是危难之际,若是惹得弟兄们心散,那他们连个尸骨都留不下。 一里外,冀州兵轻骑队循着张旭的踪迹追来,远远看去,也不过百骑,那冀州兵小校以为渤海郡的袁馗只剩下这么些残兵败将,便没有什么犹豫,立时冲来。 张旭与百骑为首横列两队,当冀州轻骑冲来,张旭率先冲出,身后李啸前队紧随,也就一个交锋,冀州兵的骑队立时被冲散,紧接着,张旭回转马头,来个二次冲杀,到这里,那些冀州兵才知道自己碰上杀神了。 结果掉这些冀州兵,张旭立刻与李啸飞奔向西,约莫半个时辰后,其它方向的冀州兵才赶来。 看着满地的尸首,冀州兵当真惊讶满满。 &ldo;渤海郡何时有这样的强兵了?&rdo; 轻骑小校惊蛰于战事的惨况,在他们的眼里,袁馗那个老东西根本就不是卢望先的对手,所以自然不会怕他丝毫,但是现在情况有变,轻骑小校稍稍思量后,立刻与令兵回报卢望先。 与此同时,张旭逐步吸引渤海郡西进定州方向中的冀州堵截兵,那余涉带着袁馗却沿着大道一路横行,虽然也碰上一些冀州兵,可余涉所部七百余骑,冲杀生猛,根本不给那些个冀州兵机会,如此一来,就算死了,其它赶到的冀州兵也闹不清情况,况且,轻骑队方向还不断的来令,请求驰援堵截,这使得冀州兵的视线更加混乱。 漳水岸边,卢望先驻扎在此,那定州军突然撤退后,卢望先一直将斥候放进定州河间郡的南向二十里处,可见其心谨慎,当斥候说定州军已经收兵归城,卢望先才把注意重新放到渤海郡。 &ldo;那袁馗有什么消息?&rdo; 卢望先问话帐下诸将,一息过去,无人回话,这让卢望先不悦。 &ldo;尔等闭口不言,到底是什么意思?&rdo; &ldo;将军,渤海郡距此一百五十里,我等之前派出的令兵和人马到现在只传回一些受袭的消息,具体是什么情况,并未得知!&rdo; &ldo;什么!&rdo; 卢望先大怒:&ldo;难不成本将养的都是猪,连受袭的敌手是谁都不知道?&rdo; &ldo;报…&rdo; 在帐下将领难言之际,轻骑队的令兵奔来,言曰发现了袁馗的踪迹,在一队不知名的骑兵护卫下,沿着漳水火速赶往定州河间郡! 听得这个消息,卢望先面色转变瞬息,旋即明白定州军来到漳水北岸的深意。 &ldo;原来如此,敢情袁馗那个老东西和定州军混到一块了!&rdo; &ldo;将军,何以见得!&rdo; 麾下将校不明,卢望先怒声:&ldo;猪脑子,那定州军之前与我冀州军是井水不犯河水,怎么突然间因为一些叛军而来,不过是探查我们冀州的情况,否则我们一旦有变,他们定州必定不能安!&rdo; &lso;若是这样,将军现在的作为岂不是给了定州军口实?&rso;麾下校尉疑声,卢望先听此,一时沉思,这校尉说的不错,卢望先大军尽出,半数已过,按照州军不得擅自调动的规矩,卢望先将兵阵摆在漳水岸边,已经犯了律法! 想到这一茬,卢望先在帐中来回踱步,似在思量情况。 &ldo;报…&rdo; 以声未平,一声又起,那帐外的令兵匆匆进来,道:&ldo;将军,河间郡的荀将军给您一封书信,明言亲启!&rdo; 卢望先狐疑不解:&ldo;这个荀乐搞什么鬼!&rdo; 打开来书之后,卢望先眉宇愈发紧皱。 &ldo;邻有异动,非能相安,愿将军安好!&rdo; 虽然只有三句话,可是卢望先的心却不能安生丝毫:&ldo;这个荀乐,到底想做什么?难不成非要逼得本将与他刀戈相向!&rdo; 同样的,在河间郡,荀乐也是心中愁云满满,那平城小黄门的到来使得荀乐不能擅自行事,其话中有话,乃是文成帝早就知道卢望先的所为,之所以没有一时拿下,还是因为冀州兵的问题,现在他已经被迫动身,若是半道而废,与己不利,于名不好,若是继续行事,又违背了文成帝的口谕。 因此,荀乐不知该怎么办,但陈震却想出一条莫须有的计策,那便是驱虎吞狼,这虎自然是卢望先,拥兵三万,狼便是荀乐,试想,一头虎一头狼相对,怎么能和平相处,只要虎有所动作,狼就算不敌,也要拼死力战。 除此之外,荀乐这头狼还有个先决条件是卢望先所没有的,那便是袁馗这个冀州刺史。 卢望先冲杀荀乐,这叫将权相斗,荀乐冲杀卢望先,这是臆造防范,加上个袁馗,荀乐便是应急求援,现在袁馗不见不得踪迹,那么荀乐就只有蒙蔽卢望先,让他以为自己是奔着袁馗而来,只要卢望先上这个当,以他和袁馗之间的纠葛,必定坐立不安,那时卢望先稍稍动兵,荀乐便可借势同起,来个虎狼搏斗。 现在,书信已经送去,卢望先动不动,就看他的漳水河边大营有没有出兵迹象。 荀乐等了足足一日,也不见卢望先有什么动静,这让卢望先心急难耐。 &ldo;该死的…难道计略不行?&rdo; 荀乐自顾疑思,陈震道:&ldo;将军,卢望先不是傻子,我们也仅仅是试试,现在一夜过去没有动静,只怕卢望先还掌控着局面!&rdo; 第二十五章决胜5 也就话落功夫,定州军的哨骑匆匆来报,言曰卢望先拔营离开漳水,听此,荀乐大喜:&ldo;卢望先到底没有耐助性子,他要动手了!快,传令各营,立刻分阵前往漳水,警惕冀州兵的动向,同时要严密注意东面渤海郡方的情况,一有飞翎骑的消息,离开来报!&rdo; 冀州兵阵中,卢望先撤兵漳水,乃是因为荀乐的话极大刺激了他,之前,卢望先解决前几任的刺史都干脆,或者自行离职,卢望先好酒相送,或者被卢望先送去见阎王,来个干净利落。 现在袁馗在冀州待了三年,调至渤海郡顶了三年,二人之间的矛盾那是相当的大,所以卢望先不会奢望袁馗会开面开言,在陛下面前放过自己,若是袁馗那个老家真一旦活着离开,必定要去平城的大殿上,当这文武百官的面来罪告自己,那时文成帝迫于压力,定然会派大军来战,就算自己能撑着一时,可也撑不了一世,毕竟一州之地是无法抵抗整个大魏! 也正是这样的想法,卢望先怒了,他要兵出列阵,防范定州军的先行动作,同时盯视袁馗那个老东西,一旦老东西死,他就撤兵,反之,老东西袁馗不死,那么卢望先不介意和定州军来一次相拼,让后率领大军南逃,想来南面的朝廷是很愿意接受北魏的大将。 当卢望先与荀乐同时用兵,准备迎接即将可能发生的战斗时,余涉护着袁馗从大道冲回,逃至漳水北岸,那驻守漳水两岸的冀州兵得此消息,立时来报卢望先,让后附近的千骑冀州兵来追杀袁馗,时至此刻,那些个冀州兵根本不管什么地界问题,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杀掉袁馗,绝不容许这个老东西逃出冀州的地面。 &ldo;杀…&rdo; 漳水北岸,千余冀州骑冲杀余涉的飞翎骑,饶是飞翎骑劳途远奔,人马皆困,战力一时不足,无法强战,至于逃离,这从渤海郡一路奔回定州地界,期间一百二里,在围追堵截的情况下,早已耗干气力,所以一时间,飞翎骑遭受不小的损失。 &ldo;撤,快撤!&rdo; 余涉自知力弱,此时不敢硬战,可是那些个冀州兵却追的很紧,根本没有放松的意思,再这样的追杀中,余涉率领飞翎骑护着袁馗总算撤到河间郡的地头上,那巡哨的斥候发现情况,立刻鼓吹号角,不多时,定州军从四面八方奔来, 瞧此,余涉大喜,袁馗更是激动地大哭起来,至少他的老命保住了! 那些个冀州兵见定州军势大,不敢再追,只能匆匆逃离,可是冀州兵没有任何手令就闯入定州的地界,还几乎杀到河间郡城下,这样的罪过,余涉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乎,定州军结阵反杀冀州兵,只把千骑冀州兵杀的不过三二十骑。 那领兵的冀州小校面对定州军的长刀,整个人都是惊颤的。 &ldo;想不想活命!&rdo; 余涉直问,小校点头,余涉笑道:&ldo;那就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rdo; 料理完这些冀州兵,余涉才想起来张旭等人没有归来,一时间,余涉略有着急,并且李成修得知飞翎骑归来,亲自请见余涉,以问张旭近来的战况,余涉支支吾吾,无法说清,李成修立刻反应过来,知道其中有事,待余涉说了,李成修顿时大怒。 &ldo;你这混账!&rdo; 一声落地,李成修匆匆离开。 到这里,余涉也感觉有些对不住张旭,虽然那计策是张旭提出来的,可是张旭那百骑明显不是冀州兵的对手,再者言,张旭等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他们到安稳的逃生,这等落差对比,实在有违人意。 思量片刻后,史大奈道:&ldo;副尉大人,你带着袁馗去见将军,我们回去,接应张旭!&rdo; &ldo;如此也好!&rdo; 余涉应允,史大奈、胡彻等四队飞翎骑匆匆过返回冀州地界,接应张旭。 同样的,李成修得知张旭有危险,赶紧去见荀乐,他洗完荀乐准许自己出兵,前往冀州接应,但是荀乐大计在前,怎么会允许。 不过老天这次是真的帮荀乐,那漳水河边的冀州兵追击袁馗不得,反倒被定州军杀了一大片,卢望先知道后,立时大怒。 &ldo;荀乐,你这个混账,莫不是以为老子真的怕你!&rdo; 怒喝之余,卢望先立马挥兵两万,冲向河间郡。 面对冀州兵的来袭,荀乐这才同意李成修率本部兵甲去迎击,李成修听了,当即同意,只不过在冲杀冀州兵时,李成修来个游骑打法,面对冀州兵的大军,他并不相接,仅仅是远远的袭扰,这么一来,可把冀州兵烦的要死。 一来二去,冀州兵反倒不把李成修这支定州军放在眼里,借这个机会,李成修立刻让副手指挥,自己率领数百骑,悄悄前往冀州地界,寻应张旭。 漳水南岸,张旭率领所部一路战退,行至此地后,百骑回看,仅仅剩下十骑,其它人全都战死在冀州兵的刀下,当然,追击的冀州兵损失更大,少说也有七八百人,此刻,张旭疲惫不堪,面对后面紧追不舍的冀州兵,张旭真有心放弃,可是李啸却说:&ldo;弟兄们都走到这里了,死了就是实在可惜,不如死到定州的地界,那样也有人给立个碑!&rdo; 听的这话,张旭鼓足一口气,再度率领剩下的弟兄撤逃,最终,在冀州兵再一次追上来时,史大奈、胡彻的骑队迎面赶来,算是救了张旭一命。 &ldo;好家伙,你竟然活着回来了!&rdo; 胡彻惊讶至极,张旭却道:&ldo;袁馗大人可安然到达定州?&rdo; &ldo;你放心吧,袁馗县相当安全,没人能够伤的了他!&rdo;史大奈道:&ldo;倒是我们已经和冀州兵开战了!&rdo; &ldo;开战?&rdo; 张旭一惊:&ldo;为何?难不成是因为袁馗?&rdo; 史大奈点点头:&ldo;自然!&rdo; &ldo;那我们赶紧回军,否则在此不安全!&rdo; 说罢,史大奈、胡彻、张旭这些人汇合离开,赶往定州军所在,至于冀州军,此时已经压过漳水,直逼河间郡。 第二十六章决胜6 &ldo;将军,冀州军无视我军的警告,已经越过漳水,据此还有二十里!&rdo; 定州军的令骑匆匆来报,荀乐听得这话,顿时下令:&ldo;李成修!&rdo; &ldo;末将在!&rdo;话落人出,李成修上前领命。 &ldo;你立刻率领前锋营起行,赶往漳水北侧的河间渡口驻营!&rdo; 李成修立时率领先锋营赶往河间渡口,随后,荀乐又分别命令纥骨乌、高林、马袭等诸营校尉,分散列阵,形成一张首位相顾的大网,来面对冀州军的兵锋。 冀州军前锋,左营张达领兵三千,火速来袭,身为卢望先这类权者将领的手下,张达的性子当真与卢望先一模一样,全是那种肆意妄为的主。 自漳水渡兵以来,张达行军迅猛,根本没有按照卢望先缓行观望的命行事,在河间郡南十里处,所部小校田玉来请声张达,是否暂歇片刻,以保持与后阵大军的连接,免得发生意外时,首尾无顾。 可张达自以为兵强马壮,根本不把小小的定州军放在眼里,对于小校田玉的话,张达粗声笑道:&ldo;定州军自当年宦官内乱就已衰退,精兵强将皆毙命其中,现在些许人马,比之贼匪强不了多少,卢将军命我为先锋,就是把这大功送给我,所以你莫要啰嗦,赶紧传令下去,待定州军出现,我等立刻发动攻击,最好能够把袁馗那个老儿给冲杀在乱战中!&rdo; 张达想的甚是美好,田玉不敢违背,只能速速传令。 两个时辰后,张达所部进入定州军的包围圈内,只是这时的张达还没有意识到情况的转变,麾下田玉之前就派出大量的斥候探查方圆三里外的情况,在得知定州军一部兵力已经前往河间郡,田玉立刻意识到情况的转变,那便是定州军在行捕鱼之策,以大网张开后,来收进入自家枪锋下的冀州兵人头。 于是田玉二次来劝诫张达,张达此刻已经望见远处定州军的中军大营轮廓,面对幻想中的功劳,张达怎么会放弃?对于田玉的劝诫,张达甚是恼怒。 &ldo;田玉,你莫不是背地里收了定州军什么好处,想要背叛于我?&rdo; &ldo;校尉,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察四周皆有定州军的斥候,相必他们也在监视盯着咱们,若是现在贸然出击,一个不慎,被截断后路,只怕全营三千甲士都要深陷定州军的兵锋下!&rdo; 田玉说的急切,可是张达却是一副根本不理会的模样。 &ldo;放肆,未战先言败落,你到底是何居心?来人,将田玉拖下去,杖打三十!&rdo; 此话一出,当有亲兵直扑田玉,可把田玉给激的心碎欲裂:&ldo;校尉,属下冤枉,属下一片忠心,怎么会有背叛之嫌?&rdo; 但是张达根本不听,不过大战即将开始,现在就是惩治手下也说不过去,看着田玉哀求的模样,张达怒声:&ldo;念在你一片辛劳的份上,这次惩罚暂且留下,待战后再行定夺,现在,给本校率部出击!&rdo; 一言落地,田玉无可反驳,只能叩首谢罪,让后回到本队,率领五百人马以探前道,缓缓杀出。 &ldo;将军,冀州兵出击了,直奔我大营而来!&rdo; 定州军的本部营中,荀乐端坐大营将帐,饮酒自酌,听得令兵来报,荀乐酒杯无变,声无字出,身旁,陈震出列,高声:&lso;先礼后兵,四字为上!&rso; &ldo;得令!&rdo; 令兵速速离开。在本部营前列方向,高林率领中营两千人马早已待命,当令兵飞骑奔来,高呼先礼后兵,四字为上后,高林眉挑三分,疑声:&ldo;先礼后兵!&rdo; &ldo;高校尉,将军的命令就这八个字,先礼后兵,四字为上!&rdo; &ldo;有意思!&rdo; 高林跟随荀乐近十年,与李成修同伍,也算了解荀乐的脾气,稍加一琢磨,高林便释然了。 &ldo;哎呀…咱们将军还是顾忌平城方向的反应,若是以我们的脾气,绝对要把这伙贼人杀的片甲不留!&rdo; 话虽这么说,可是高林还是照令行事,一通号角呼出,高林率领本队亲骑出发,至于所部营列的士兵,则又副手带领,押后跟出。 田玉的队列中,望着远处定州军大营的情况,田玉心跳如麻,这时,远处奔来一队骑兵,田玉立时停下。 &ldo;准备,御敌!&rdo; 田玉呼声,但是迎面奔来的骑兵却打着一张黄色大旗,旗上绣着大大的止字。 田玉一时狐疑,勒令所部兵士暂行放箭。 也就片刻功夫,高林率骑队来至五十步处,一旗晃动后,田玉驱马上前。 &ldo;我家将军有令,命你冀州军速速撤离,回到冀州的地界,否则,我定州军必定不客气!&rdo; 高林怒声,田玉缓息应之:&ldo;将命在身,有所不退!&rdo; 听此,高林冷笑:&ldo;也罢,你们就自求多福吧!&rdo; 话落,高林匆匆离去,田玉知道要出开战了,立时命令兵回告张达,以备定州军的偷袭,自己则扎稳阵脚等待来袭。 也就片刻之后,高林的骑队出现,田玉望去,顿时惊蛰,那高林亲率三百铁骑迎面杀来,田玉自知不敌,立刻后撤,但是高林冲杀速度极快,田玉根本无法应对,也就一合,田玉这五百兵甲就被冲散。 &ldo;冀州的狗崽子们,纳命来!&rdo; 高林一马当先,几入无人之境,田玉勉强招架,可兵心已散,哪里支撑得了?也就半杯茶的功夫,田玉已经溃败。 当高林的长槊压在田玉的面门前,原以为性命就此终结,可高林却手下留情,让田玉捡回一条命。 &ldo;我家将军有命,先礼后兵,四字为上,对于你们这些人的作为,我家将军不愿意杀戮满地,血流成河,现在赶紧撤兵还来得及,否则你们必败无疑!&rdo; 听得高林的话,田玉根本不敢应上一句,道一声多谢将军饶命,便匆匆离开。 待田玉率领溃败兵甲离去后,高林立时传令,各队准备突袭追击! 听此,副手不明,高林笑道:&ldo;将军以先礼后兵留给冀州军几分薄面,可是冀州军的混账只怕不会领情,这一合他们败的惨烈,下一合必定找回面子,所以我们要强势出击,把他们打到无力反抗!&rdo; 第二十七章决胜7 那田玉率领残兵回到本队,张达得知情况,顿时大怒,势要斩首田玉出气,其它小校觉得情况已经不妙,皆在劝张达莫要阵斩自家将领,也就这会儿功夫,四面同时出现定州军的大旗,紧接着,高林以三百铁骑为前队,率领两千定州军杀向张达这三千冀州兵。 &ldo;该死的定州种,弟兄们,随我杀!&rdo; 张达面对围攻弱势不求立时撤兵,稳固阵脚反杀,却一个劲的强冲,这般作为正合高林的心思。 一通战鼓传出,张达的冀州营与高林的定州营杀到一起,从高望去,那一黑一灰的战甲就像两股浪涛冲撞,谁也不让谁丝毫,只把对方杀到血崩。 但是张达兵进疲惫占其一,阵列无防占其二,先机尽失占其三,如此情况下,就算他在勇猛,也不是高林的对手,所以不过半刻功夫,张达的阵列就出现溃败的迹象,这让冲杀甚勇的张达焦躁不堪。 &ldo;不准退,全都给老子冲,不准退丝毫!&rdo; 张达怒吼,亲兵抱着号角呜呜吹个不停,可是高林的弓箭手就像下雨一样,不断朝着张达的后阵抛射,这么一来,后阵兵士前杀不得,只能速速后退,以避箭雨,但是前后脱节,前列冲杀的张达就像个孤舟一样,逐渐落入高林的阵列围杀中。 乱战中,田玉看着斗转巨变的战场形势,心急难耐,他西面寻视,竟然在定州军的阵列中间看到张达的旗帜,这可把他吓得不轻。 &ldo;不好,校尉有危险!&rdo; 田玉急声去救,但是定州军进攻有序,一旦围堵住张达这个先锋营的将领,就立时分割战场,绝对不给张达丝毫的反杀机会,毕竟高林已经做到先礼后兵,是张达不听田玉的劝诫,自行主张陷入险境,那就怪不得高林心恨。 冲杀中,高林一连斩落张达十多名小校,最终冲到张达的本队前,此时的张达身边所剩兵甲不多三十余人,面对高林这数百人的围攻,张达自知死路临头,索性摆出死战的模样。 高林见此,道:&ldo;张达,你我皆为军中将领,此时非与外敌所战,而我家将军又有前话,先礼后兵,现在我高林放你走!&rdo; &ldo;什么?你要放了我!&rdo; 张达一脸的惊喝怒气,想来也是,张达也算猛将,虽然刚愎自用,没什么脑子,可他本身武力强劲,勇猛无畏,毫无怕死弱势之意,这样的将领不能死在保家卫国的外族战场中,反倒死在自己人刀下,高林实在不愿做那个罪人,所以借着荀乐的将令深意,他放了张达,不管张达认不认,信不信,这个种子高林已经埋下,至于能够结出什么果,就看老天爷的雨水浇的怎么样。 见张达不信,高林立时下令所部兵甲闪开道路,到这里,张达才意识到高林没有说谎,看着已经让开的血路,张达心思混乱极了。 &ldo;张达,你还不走,莫不是真的要死在我的槊锋下!&rdo; 高林怒声,张达憋气受辱,只感觉钢牙紧咬欲裂,末了他道:&ldo;你会后悔放了我!&rdo; &ldo;后悔?哈哈哈!&rdo; 高林顿时大笑:&ldo;张达,你听着,我放你,不是因为你那个愚蠢的冀州将军,而是因为你就是魏人,现在卢望先行径不轨,私自夺权,以图冀州大统之地,那等叛逆的作为,迟早要命丧黄泉,你们跟着他,非明智之举!&rdo; &ldo;哼!&rdo; 张达听着高林的话,最终撂出这一个字,便匆匆离去,也就是拖战定州兵后,张达迎面碰到田玉冲杀来。 瞧此,张达心里一怔,此时的战场几乎没有自己所部的冀州兵,想来也都是撤退离开,可田玉几次劝诫自己,都被驳回,更险些遭受刑罚,现在危机之刻却能来救,可想其心。 &ldo;校尉,快,快,定州兵的东面围堵很松,属下护着您杀出去!&rdo; 田玉粗声,张达没有说什么,仅仅勒马转向,抄着东面冲去。 一个时辰后,张达溃败,所部三千兵甲损失八百有余,其它的大都撤出来,待收聚败兵,重整旗鼓后,张达没有再度进攻定州兵,而是回告卢望先,定州军已经有所防备,袁馗踪迹不明,此时再战,后患无穷! 对于这样的令报,可想卢望先再看令书之后的表情。 &ldo;混账,这个张达当真是个混账!&rdo; 卢望先怒声叫骂,可把军中长史冯吉从旁道:&ldo;将军,这张达是您麾下的勇将,其猛三军,很少有敌手,就是定州军里,也没谁能顶住张校尉,现在张校尉言辞退意,想来情况确实不妙了!&rdo; &ldo;你这话什么意思?&rdo; 卢望先转身怒问,冯吉不紧不慢的道:&ldo;将军的意图全在袁馗,袁馗死了,那么冀州发生的一切都无足轻重,就算到陛下面前,您也有太大的回转余地,可是现在袁馗不见了,被定州军给救走,这就出现一个问题,是定州军私自插手袁馗的事,妄图寻利冀州,还是他们受意陛下,暗中行事,来探将军的底?&rdo; 这话一入耳,卢望先顿时惊蛰,旋即他来回踱步起来。 半晌,卢望先道:&ldo;照你这么说,本将此番行事还算错了?&rdo; &ldo;也不是错了!&rdo;冯吉思量片刻,应声:&ldo;将军不动,那是放任外力施压,此一旦有所急变,将军必定身落罪罚之地,可动,就得考虑反的问题,毕竟州军将领有大魏祖制的规律,无陛下调令,不可亲自调动,虽然说朝堂近些年来不稳,文成帝等位仓促,对于鲜卑贵族的控制不如先帝,可文成帝也是一明君,从处理京兆王杜元宝的叛乱就可以看出,他对平城及周边诸州地的掌控还是很严密,诸如步六孤等朝臣,也都是铁杆的皇族派,现在将军兵进定州,已经是叛逆谋乱,要打,将军就得打出声势,打出自己的旗号,打出自己的冤屈,否则将军就是自找死路!&rdo; 听完这些,卢望先的面色几经转变,最终道:&ldo;长史有何计策?&rdo; 第二十八章决胜8 &ldo;上中下三策,敬请将军自己选择!&rdo; 冯吉躬身开口:&ldo;上策,将军负荆请罪,但是这个负荆非亲身临上,乃是以血书泣告文成帝!虽然属下将此计排在上策之位,可它的变故太大,若是文成帝不领,将军这上策就变成枷锁,中策,即刻强势夺下定州,囚禁荀乐等一干定州军的将领,来个强声告罪,告他定州军与刺史袁馗勾结谋权,以图不轨,但是此计有些难度,荀乐非愚者,将军速战胜之,只怕会有困难,至于下策…&rdo; 话到这里,冯吉犹豫片刻,卢望先立时催促,冯吉定神:&ldo;将军以虚声攻击定州,暗地里率部南投,以将军的身位,想来那南朝的皇帝会很高兴接纳将军!&rdo; &ldo;这…&rdo; 卢望先被冯吉的下策给惊了一下。 &ldo;叛逃南朝,这…&rdo; 看着卢望先的模样,冯吉很清楚他心里想的什么,在冀州,卢望先是大权在握的州将,可一旦逃离,南朝会因为外将的名头而收下卢望先,给他将位,却不能像在冀州一样权力在手。 犹豫中,卢望先迟迟没有选择,冯吉只能开口提醒:&ldo;将军,事已至此,属下以为,这下策才是完全之路,只有到了南朝,将军才能性命无忧,否则上中两策都是独木过河,不定危机何向来!&rdo; &ldo;该死的袁馗,若不是他执意寻本将麻烦,本将如何会落到这种地步!&rdo; 卢望先怒声叫骂,把自己的后路归咎到袁馗那个老东西身上,只是好事不来,坏事连连,这边卢望先正为后路选择而怒,前阵方向,张达败战的消息已经传来。 &ldo;禀告将军,先锋营张达校尉率部渡过漳水河,直扑河间郡,却遭遇定州军的攻击,现已大败而归!&rdo; 听到这话,卢望先的怒火再涨三分。 &ldo;本将严令张达缓行观望,他怎么就与定州军开战了?现在张达人在何处?让他速速来见!&rdo; 冀州军将营外,张达率领败兵归来,离得老远,那将门的执戟郎就带着几个骑兵奔来。 &ldo;校尉,将军召你!&rdo; 张达立时心中打颤,身后,田玉思量片刻,道:&ldo;校尉,您见了将军,别说言败,也别说违令出击!&rdo; &ldo;不说这些,说什么?你以为将军是蠢货么?&rdo; &ldo;不不不…&rdo;田玉低声:&ldo;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你就说…发现了袁馗的踪迹,一时追的急切,没有防备,才让定州军得了空子!&rdo; &ldo;袁馗?我们何时发现袁馗的踪迹?你这是胡言!&rdo;张达为人粗汉,脑子一根筋,理不通其中的思路。 田玉急急解释:&ldo;校尉,请恕属下斗胆妄言之罪,这场冀州军与定州军的祸事,最初根源就是袁馗,若袁馗顺从卢将军,哪里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说…将军也是无奈之下,才调用州兵来堵截袁馗,校尉以袁馗为挡箭牌,或许会少些罪罚!&rdo; 听得这话,张达心中算是明白一些。 随后,张达来见卢望先,刚入将帐,左右的刀斧手早已等候,看到这里,张达没有丝毫慌张,直接大步进入,跪地叩首。 &ldo;罪将张达,叩见将军!&rdo; 那卢望先已经知道张达冒失接战,更败敌于前,这等大辱,卢望先已经打定主意要严惩,但是张达当先开口,道出意外之话,让卢望先犹豫起来。 &ldo;将军,罪将之前发现袁馗踪迹,一时忽及将军的命令,急进奔赴河间郡,使得所部被定州军寻了漏子,给将军丢脸了,请将军责罚!&rdo; 张达一口气说完,卢望先沉面无变,末了,卢望先道:&ldo;但是你目无军律,擅自妄为…&rdo; 当这话一入耳,张达就知道卢望先已经没有意思要重惩自己了,果不其然,一通训斥后,卢望先仅仅降位张达两级,但考虑大战在前,等候战后再行惩治。 张达立时拜谢离开,待张达离开后,那冯吉于一旁开口:&ldo;将军,既然定州军已经与我军接战,那么上策已失去先机,不可考虑,唯有中策和下策,不知将军现在可有定数?&rdo; &ldo;长史,本将在冀州待了二十年,从接任老将军那一刻起,本将就绝对生死在此,下策虽然可以苟且得生,但那不是本将想要的…&rdo; 话到这里,冯吉已经明白卢望先的选择,他叹了口气,拱手道:&ldo;将军执念太重,此非正确的选择啊,若是以属下之见,将军为何不生得寻望?也罢,既然将军心意已定,那本将就不再多言了!&rdo; &ldo;你暂且去歇息,待战起之后,本将会招你来见!&rdo; 河间郡。 袁馗在此歇息一日后,精神头日渐恢复,这般生死两度的遭遇只让袁馗心说老天开眼,当他得知冀州军有侵犯定州的迹象后,袁馗立刻去见荀乐,奈何荀乐随军出征,在河间郡南向二十里外的临时大营。 &ldo;大人,不如在下护着你去吧!&rdo; 关统从外进来道,说起关统,也算袁馗与他有缘,当初关统本是冀州军的城防营,奈何得知乌蒙的作为,就被卢望先怀疑,暗中解决,可关统有个聪慧的妻人,为其指点,让他躲过了一劫,在渤海郡被破时,关统随袁馗一同撤出,更随着飞翎骑来到此地,说他是袁馗的贴身护卫也不为过。 &ldo;你身上的伤势如何?&rdo; 袁馗知道关统先前有伤,现在问来,关统笑笑无碍,袁馗这才同意关统随己前行。 一路上,袁馗多多少少问话关统,关统都一一回答,从话中袁馗能够感觉出,关统是个人才,甚至有了为其举荐的想法。 &ldo;卢望先乃是贪权者,无视法度,你能够分辨是非,弃暗投明,当为正者,待此事过后,本官回都面见陛下,自当为你请功!&rdo; 听到这话,关统激动不已,立时跪地下叩谢:&ldo;在下多谢刺史大人提携之恩!&rdo; &ldo;什么提携不提携的…本官一心奉上,下保安民,不是卢望先那等混种,你只要有才忠君,本官都会按规行事!&rdo; 第二十九章决胜9 袁馗就是这样一个死板的人,换做旁人,在关统效力忠心之际,还不赶紧接下来?可是袁馗就是没有这样做。 随后,关统护着袁馗匆匆赶往定州军的中军大营。 荀乐正在与参将商议即将发生的战事,闻知袁馗从河间郡赶来,荀乐顿时皱眉:&ldo;那个老家伙来这里做什么?&rdo; &ldo;将军,属下去应付他!&rdo; 陈震当即出列请声,只是袁馗走的甚快,不等陈震出帐去迎,袁馗已经来到帐前。 &ldo;荀将军,冀州刺史袁馗求见!&rdo; 这一声高呼传入,荀乐直接瞥了嘴,其它的参将也都摇头。 &ldo;冀州刺史,哼哼…卢望先都快把他挤兑死了,到咱们的地头上撑面子,老顽固一个!&rdo; &ldo;够了,莫要说七说八!&rdo; 荀乐止住手下参将的废话,召袁馗入帐,那袁馗快步进来。 &ldo;荀将军,冀州军妄自来战,此乃大逆不道之为,请将军速速派人护送本官前往平城,面见陛下,以告冀州情况!&rdo; 袁馗说的轻巧,可是定州前往平城数百里,在这等大战之刻,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ldo;刺史大人,此时送你走,非良策,万一被冀州军得知,他们派出小股精骑追击,你路上出事怎么办?&rdo; 荀乐考虑不是没有道理,想他荀乐都能在冀州军中安插眼线,那冀州军的卢望先又怎么不会监视定州军的动向?所以荀乐不敢冒这个险,只不过荀乐已经派出令骑赶往平城,将这里的情况上书文成帝,想来文成帝也会有所动向。 &ldo;荀将军,冀州数年来封禁消息,本官虽然任职刺史,可是之前的所有令书皆被封锁无声,现在看来,必须亲身赶往平城,请荀将军允许!&rdo; 袁馗执意,也就同时,前阵方向的令骑匆匆来报,言曰冀州军有兵马来袭,荀乐顾不得与袁 馗啰嗦,直接命人将袁馗送回河间郡,自己则率部出击。 漳水亭方向,余涉率领飞翎骑来此,经过斥候探查,余涉发现有一彪冀州兵偷偷绕过正面的战场,避开李成修方向的防备,从这里进来,想来也是准备探营定州军的本阵情况。 在得知这个情况后,余涉立刻命张旭、胡彻等四百飞翎骑火速出发,迎击这伙冀州精骑。 冀州兵的精骑队中,都尉李浑正立在漳水亭的南坡方向,远望周围情况,身为卢望先的近前将领,李浑此番的任务就是寻觅袁馗的踪迹,只要寻到那个老东西,不用废话,直接杀掉,让后把袁馗的脑袋带回去,如此卢望先就会立刻退兵,来圆自己的罪过。 之前,负责渡劫渤海郡方向的冀州兵来报,袁馗在一伙定州骑的护卫下匆匆赶往定州,现在肯定已经到达定州地界,李浑需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定州,绕过定州军的各营兵力防守,寻到袁馗所在。 &ldo;都尉,我们发现一伙骑兵从北面过来,约有四百骑!&rdo; 这时斥候来报,李浑得知,稍加思索,立刻留下几十骑,草木衔马尾,假作大队行进,自己则带着五百精骑悄悄的向东,绕道离开。 那张旭和胡彻率领四百飞翎骑匆匆赶来,离得一里地就看到漳水亭南的烟尘动静,张旭直接道:&ldo;看来冀州兵阵势不小,我等要小心!&rdo; &ldo;管他得,这是定州,该害怕的是他们冀州军!&rdo; 胡彻粗声,旋即二人率领飞翎骑冲去,可是当他们冲袭到近前接战,张旭才发现自己上当了,这伙搅动起大队骑兵行进烟尘的冀州兵不过几十骑,可见大队冀州兵已经不值知去向。 对于俘虏的冀州兵,胡彻严刑逼问,可是这些冀州兵也算有骨气,竟然没有人透露李浑的去向,无奈之余,胡彻、张旭只能押着这伙俘虏速速赶回,余涉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命人给十几里外的李成修驻防营地传话。 那李成修一直盯着渡口方向,以免冀州兵大批量的从渡口来袭,乱了定州军的阵脚。 现在突然得到余涉的提醒,李成修立即意识到冀州兵的偷鸡行为,于是李成修立刻派出数倍的斥候,沿着漳水亭方向朝北追踪,果不其然,在北面十五里外,发现了那支冀州骑兵。 旋即,李成修亲率本部轻骑追击。 只是李成修忽视了这支冀州骑的战斗力,试想,区区几百骑就敢进入定州地界,指定不是什么寻常兵甲,闹不好也是和飞翎骑一样的精锐,这李成修率领三百轻骑追赶而来,李浑见状,立时决定,冲杀这伙定州骑。 双方一个照面,冲战在一起,李成修身为定州军的先锋校尉之一,相当有武力,可是面对李浑,竟然不能够取胜,这让李成修惊蛰不已。 并且随着冲战持续,李成修发现自己的轻骑队竟然逐渐生出不敌的迹象,这让李成修心急,就这晃神中,李浑一槊砍来,直接斩杀李成修的坐骑,李成修立时摔落马下,危机中,所部轻骑小校死命来救,也被李浑一槊斩杀。 事已至此,李成修心知自己上了当。那李浑看着李成修,笑道:&ldo;你我同为李姓本家,念在这等关系上,我不杀你,你滚吧!&rdo; 听此,李成修恨的咬牙切齿,想他身为定州军先锋校尉,什么时候沦落到旁人施舍逃命。 &ldo;老子粗心大意败在你手下,就算死,老子也不会做那苟且之人!&rdo; 对于李成修的反应,李浑或许早有预料,继续放声大笑:&ldo;李校尉,其实你我同为魏人魏将,若非将军有异,你我又怎么会战场相见?罢了,你走吧,我有我的令,你有你的责,这次放过你,希望下次我败的时候,你会放过我!&rdo; 话落,李浑带着冀州骑速速离开,留下李成修和几十残骑立身原地不变。 也正是从这一刻,李成修意识到,这一战对于冀州和定州来说,几如手足相斗,若是荀乐与卢望先能够各自安守本权,只怕也不会有这样的战事。 第三十章决胜10 当李浑的冀州骑消失不见,李成修思量片刻,道:&ldo;快派人去传告将军,就说冀州军已经派精锐潜入我军腹地,寻机袭杀刺史袁馗!&rdo; 与此同时,定州军中军大营,袁馗求见荀乐护行北进平城不果,袁馗私下着虑,冲关统道:&ldo;此去平城四五百里,若是快骑赶路,十日内就能到达!&rdo; 听到这话,关统疑思片刻:&ldo;刺史大人,此去平城虽然只有四五百里,看似不远,快马十日内就能到达,但是现在处于冬末时节,道路积雪难行,还有就是冀州军、定州军开战在即,那冀州军人强马壮,兵力更是定州军的三倍之多,在情势不明中,若是冀州军得到大人私自离开的消息,只怕会派人来追…&rdo; 关统考虑还算周全,可袁馗却不这么想,他满脑子都是法理忠上,什么军情现况,根本不在考虑中,面对关统的话,袁馗道:&ldo;定州军与冀州军在此决战,怎么会有功夫去寻老夫的踪迹,你若是害怕,不去便是!&rdo; 袁馗声硬,关统刚刚投身麾下,还想借着刺史的官位往上搏一搏,要是他不随袁馗,只怕这刚刚有些亮光的路也得消失。 无奈之余,关统道:&ldo;既然这样,请刺史大人听属下一言!&rdo; &ldo;你速速讲来!&rdo; &ldo;这私下前往平城,路上十有八九不安稳,请刺史大人听此在下的安置,决不能擅自做主,否则恐有危险!&rdo; 关统这话说的毕恭毕敬,袁馗听了,道:&ldo;也罢,随你,既然你我决定,不如现在就启程,如此早些赶路,也能早些达到平城!&rdo; 袁馗催促,关统却转言:&ldo;大人,你我还是先行赶回河间郡,召雇一些游侠刀客,如此路上人多些,也能安全些!&rdo; 袁馗方才已经应承下关统的要求,现在就变,当真说不过去,最终,袁馗同意和关统速速赶回河间郡,也就半个时辰,关统召来十多名刀客,以卫袁馗的安稳,便再度匆匆离开,向平城赶去。 冀州军,卢望先一面调兵遣将应对定州军的动向,一面时刻注意冀州精骑李浑的消息,那李浑不负卢望先的交代,果然送来消息。 卢望先看来,立时道:&ldo;袁馗果然在河间郡!&rdo; &ldo;将军,既然这样,不如我们一鼓作气冲杀,将定州军彻底击溃,那时荀乐还有什么底气与我们作对?&rdo; 冀州军中营校尉吴国安粗声粗气,这话直接得到其他校尉的赞同,当然吴国安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么些年来冀州军一直独大,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外力影响,就连平城的皇命传到这里,也大多被打折扣三分,不觉中,冀州军的这些将领全都以卢望先为主,根本不认外来的主。 现在定州军竟然出兵与之相对,在吴国安这些人眼中,真不知道荀乐是真蠢还是不自量力。 卢望先听了诸将的请战,再想想冯吉给自己出的上中下三策,上策已失去先机,下策他又不愿意走,如此只好行中策,强破定州军,以自己胜之正名。 于是卢望先下令冀州军诸营中的先锋营、左营、右营出击,这三营兵力加起来就超过定州军的全部兵力,在定州军与自己的前阵相缠时机,卢望先亲率中营出击,此战必定胜利,只要结果荀乐,将卧榻旁的狼崽子给杀了,这冀州周围就再无外力可使,那时文成帝就算知道,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不过半刻,冀州军的三个营列兵力纷纷出发,张达作为先锋营的校尉,之前败战,此刻再度出击,虽然有卢望先的亲令,可是不知怎么,张达的心底空荡荡,竟然没有丝毫的底气。 &ldo;校尉,您怎么了?&rdo; 身旁,田玉驾骑随行,张达道:&ldo;这定州军虽然兵力少于冀州军,可是他们严阵以待,进退有致,再看我军,不管是兵士还是统兵校尉,全都不把定州军放在眼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闹不好…&rdo; 张达话没有说完,田玉立时阻拦:&lso;校尉,小心身后有耳,切莫乱言!&rdo; 经田玉这么一提醒,张达立时反应过来,待心里的惊蛰劲过去,张达问田玉:&ldo;之前是本校尉错怪你,现在看来,以你的眼界才华,做一个队前小校实在屈才了,至少可以位居副尉之职!&rdo; &ldo;校尉言重!&rdo;田玉立时回口:&ldo;当初我不过是一名村中里正,是校尉您将我收入军中,所以属下一心效力校尉!&rdo; &ldo;既然这样,对于随后的战事,你有什么想法?&rdo;张达不能说的天明白,不然就有可能被外人听到,一旦告到卢望先哪里,张达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田玉很是机敏,立时明白张达的意思,他思量片刻,道:&ldo;校尉…属下说不恰当的话…您为何要强留在此呢?&rdo; 虽然很模糊,可是张达也能知道田玉的深意,末了张达点点头:&ldo;言之有理,只是战事临身,我们…&rdo; &ldo;且战且看即可!&rdo; 田玉一言结尾,张达还想问什么,结果后队奔来一队督骑,那时中营的人马,负责前阵攻势的传告,张达立时住嘴,以免被督骑那些人发现什么。 一个时辰后,冀州前阵来到定州军的中军大营五里外,那荀乐得知冀州军竟然大军出击,立时下令,各营备战迎敌。 可也就同时,李成修的令骑匆匆赶来,将之前的冀州精骑潜进定州军腹地的消息告知与荀乐,荀乐听了,顿时眉头紧皱。 &ldo;将军,闹不好那支冀州军的精骑就是奔着袁馗而来!&rdo; 陈震直接明白冀州军的动向,只是说起袁馗,陈震又突然发现,两个时辰前袁馗来此请北离去不得果,现在回帐,却没有令兵来报,实在让人怀疑。 于是陈震立时派人去袁馗的临时帐列察看,结果亲兵来报,袁馗已经在两个时辰前离开了,对于这个消息,荀乐顿时大怒:&ldo;那个老匹夫,当真擅自妄为,他若是死了,本将这等局面又有谁来上奏清楚!&rdo; 第三十一章决胜11 &ldo;将军勿怒,大战在即,切莫乱了阵脚!&rdo; 陈震赶紧劝说,荀乐缓了一口气,道:&ldo;事到如今,冀州大军兵临营外,本将根本没有功夫去管那老匹夫,他若寻死,就让他去吧!&rdo; &ldo;不可,不可!&rdo; 陈震急声:&ldo;袁馗乃是冀州变故的出发点,他虽然行为可气,但是将军切莫因此而昏神,以属下之见,此刻速速召回飞翎骑,让余涉率飞翎骑去追袁馗,以此抵挡那冀州精骑!至于面前的冀州大军,将军亲掌大军迎击便是!&rdo; &ldo;也只有这样了!&rdo; 荀乐只能速派亲兵去召飞翎骑,立刻顺着河间郡北进,寻找冀州精骑的踪迹,追护袁馗那个老匹夫。 河间郡北向前往平城的大道上,由于积雪甚多,袁馗一行根本走不快,这走了两个多时辰,也就赶了数里路。 那随行的刀客有些不乐,不断发牢骚:&ldo;大人,我等是仰慕你的名望,才来跟随你的,可现在道路难行…&rdo; 听出刀客知难而退的意思,袁馗怒了:&lso;尔等身为北魏臣民,在乱贼权臣当道之际,如何不以勇武报皇恩…&rso; 原本那些刀客还是小声建议,其深意不过是想寻些袁馗的允诺好处,只要袁馗随便两句话,这些刀客也就闭嘴继续相护,可是袁馗根本就不通人世,一句大道理出口,那些个刀客怎么会听? 况且刀客们都是江湖人,做事仅仅凭借个义字,只要大义在,什么忠不忠的全都不在乎,至于袁馗所说的什么报皇恩,这些刀客从出娘胎那一刻起就没受过皇恩的好,也就自然无那个心。 一时间,刀客们群情激奋,立时怒声:&ldo;袁馗,你个冀州刺史自以为高位,实则也是与卢望先争权夺利的种,否则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还与我们讲些什么道理,狗屁!&rdo; &ldo;老子们不护你又如何?老匹夫,旁人把你当刺史,我们只把你当做狗屎!&rdo;怒声中,十多个刀客纷纷停下,袁馗只气的浑身哆嗦,至于关统,虽然他有武力,可是在这等荒郊野地,若是与刀客因为些许小事冲突,与己不利,于是关统赶紧从中周转,奈何那些刀客已经厌恶袁馗。 那为首的刀客冲关统道:&ldo;兄弟,我们当初也是看你义气中人,才同意这单事,现在瞧之,你的刺史大人就是个蠢货,与其护着他送命路上,倒不如自己求生!&rdo; 话落,这些个刀客调转马头,向河间郡行去,至于袁馗,看到这里,整个人蒙了,等到他反应过来,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关统也心生怒气,但是想着之前的所言,关统道:&ldo;刺史大人,要是找你这么干,只怕我们再有一个月也到不了平城!&rdo; &ldo;到不了…这这这!&rdo; 袁馗立时心惊,歇了火气:&ldo;若是到不了,冀州军一旦攻破定州军的防守,这定州数百里的地界可就完了!&rdo; 袁馗忧心不已,关统哪能不明其中的情况,就算定州军大胜击败冀州军,可单单以定州军的实力,还不足以扫平整个冀州,于是关统只能耐着性子道:&ldo;大人,既然这样,那就只有我们两人前往平城,现在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期盼着我们别碰到贼匪敌军,否则你我必定命丧荒野!&rdo; 当袁馗与关统再度起行向北行去,那十多名刀客正沿着原路返回。 行至河间郡的西北小道时,这些刀客突然发现迎面奔来一队骑兵,瞧着衣甲,不像是定州军,刀客们顿时一惊,立刻四散奔逃。 李浑之前就查到袁馗悄悄离开定州军北进的消息,现在等到冀州军进攻,彻底拖住定州军的所有注意,李浑才敢大胆出击追踪,否则定州军来个回马枪,封了他的后路,那结果可就严重了。 现在猛然发现前面有不明骑人四散逃离,李浑立时料定其中有鬼,便命令所部精骑火速追赶,也就半刻不过,十多名刀客全都被抓。 当刀客被押到跟前后,李浑手持马槊,压在当先一名刀客的脑袋上,问道:&ldo;尔等何人?为何在此?&rdo; &ldo;军爷饶命,我们就是一伙刀客,混江湖饭吃的!&rdo; 领头刀客颤声,李浑稍加思量,再问:&ldo;那你们可知刺史何在?&rdo; 虽然李浑问的很模糊,但是这些刀客半个时辰前才与袁馗那两人分道,所以自然知道面前骑兵口中的刺史是谁,只是这些骑兵看起来凶神恶煞,杀气满满,刀客一时不知道是否相告实话,就这须臾的犹豫,李浑已经觉察其中的小道道,他二话不言,臂膀发力,锋利的槊刃直接结果这刀客,让后问向下一名刀客。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槊锋落首,余下的刀客早已吓到胆颤,所以不等李浑动力下手,这第二名刀客就匆匆相告,直接把袁馗的踪迹路线说出来,以保性命! 听到这话,李浑槊锋微抬,饶了这名刀客,让后他又问下一名,一连问了数个,这些刀客的回答也都一样,到这里,李浑心中有数,再瞧着那些刀客的模样,李浑道:&ldo;你们滚吧!&rdo; 听到李浑饶其性命,这些刀客立刻奔逃,生怕晚一步,李浑就会改变主意,只是李浑当真话落话出,拦声那些刀客:&ldo;慢着!&rdo; 惊蛰中,刀客们纷纷回身看来,乃是李浑指着地上的尸首道:&ldo;把你们的同伴带走,找个地方安葬!&rdo; 话落,李浑竟然扔过来一荷包的碎银子:&ldo;同为魏人,老子不会太过为难你们,滚吧!&rdo; 望着地上的荷包,再看看李浑的作为,这些刀客当真蒙神,等到他们回神,李浑已经率部离开,不见踪迹。 与此同时,余涉的飞翎骑得到荀乐的命令,立时从漳水亭方向赶回。 在荀乐急急交代后,余涉率领飞翎骑火速追赶上去,一路上,张旭、胡彻、史大奈这些人双马换乘,只把速度提到最快。 即便这样,余涉还是感觉太慢,因为他在追踪的路上发现大量骑兵的痕迹,眼下,定州军与冀州军开战在即,骑兵不可能调动来此,所以唯一的说明就是那股冀州精骑已经经过这里了! 第三十二章决胜12 也就如余涉所想的一样,飞翎骑顺着大道上的马蹄痕迹行进不过五里,就看到十多名骑人奔来,余涉立即下令飞翎骑上。 这些个刀客刚刚才从李浑等冀州骑的刀下逃生,没想到一转眼再遇骑兵,如此运气,也不知他们前世做了什么孬事,换来现在的老天不开眼。 面对围堵上来的骑兵,这些刀客根本无心逃离,因为他们看到那些骑兵已经端起臂弩,除非他们想变成马蜂窝,否则是万万不敢强行离开。 张旭、胡彻左右围堵,将刀客押到一块后,余涉上前,问:&ldo;尔等何人?&rdo; 刀客立时颤声:&ldo;军爷,我们只是一群江湖刀客,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军爷饶命!&rdo; 听得这话,张旭立时怒声:&ldo;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等还未相问,你就猜到别的什么?如此隐瞒,当真该杀!&rdo; 一听杀字,那应声的刀客直接一口气吓抽过去,其它刀客纷纷叩首,请求饶命,余涉抬手示意张旭退下,道:&ldo;不想死就快说,否则定斩你们头颅!&rdo; &ldo;军爷…你这让我们说什么…&rdo; &ldo;可见一群骑兵经过此地过去?&rdo;余涉声出,刀客立即头如捣蒜。 于是余涉冲史大奈一使眼色,史大奈立刻率前队出发,让后余涉冲着这些刀客道:&ldo;除此之外,可见一五旬过半的老者?消瘦却有几分官气?&rdo; 余涉不能问的太过明显,只能这样打探袁馗的下落,可是关统之前雇佣这些刀客随行护卫,刀客稍稍一听,就明白眼前的骑兵为何而来,于是一名刀客赶紧将关统雇佣自己的前因后果和他们离开的原因禀告出来。 听得这些话,余涉一惊,随后他顾不得再理会这些江湖刀客,便率领胡彻、张旭等余下的飞翎骑匆匆起行,追着史大奈的踪迹奔去。 当冀州骑与定州骑全都奔着袁馗来时,袁馗正与关统艰难往北走,由于袁馗身子骨并不硬朗,经过两三个时辰的赶路,那股子寒气只把他冲的浑身发抖,关统见状,深知情况不妙,必须得赶紧找个地方,好好让袁馗歇歇,不然袁馗必定得冻死在路上,那时还谈什么入平城,见陛下? &ldo;大人,寻个地方歇歇,生堆火取暖!&rdo; 关统请声,可是一马之距的前面袁馗却像个不倒翁似的,摇摇晃晃,根本不应声,关统觉得情况不对,赶紧抽马上前,一眼看去,顿时吓住,敢情袁馗这老匹夫已经冻昏过去。 急心之下,关统立时将袁馗拖下马,向大道东面的雪林子奔去,慌张近半个时辰,关统总算升起一堆火,那袁馗在火边靠了许久,青白色的老脸才算缓过一些血色,待关统给他喂了几口水,袁馗才算醒过来。 &ldo;咱们走到哪了?&rdo; 袁馗低声问,关统道:&ldo;大人,你都快冻死了,还走呢?照你这么干,只怕属下得带着你的尸体去见陛下了!&rdo; &ldo;什么?&rdo; 袁馗一愣,可他想要抬胳膊抬不动时,才发现关统说的什么意思,面对现实,袁馗只能任命:&ldo;唉,老天爷啊,冀州的事不敢再当误了!&rdo; 当关统带着袁馗下来大道,就近寻了个地方歇息时,李浑已经带着冀州骑追上来,可惜李浑追击速度甚快,也就眨眼功夫,便穿过关统、袁馗歇息的那片雪林,但是李浑也非没脑子的人,他追赶一个多时辰,几乎出了定州北界,即将进入范阳郡,李浑才发现袁馗的踪迹彻底消失,这让李浑狐疑:&ldo;一个老东西能走的多快?&rdo; &ldo;都尉,会不会是我们走的太快,超过他们时并未注意!&rdo; 手下提醒,李浑在仔细想想来时的路道情况,确实如此,于是李浑冲麾下各队精骑道:&ldo;尔等派出斥候,沿着来时的路细细寻找,一旦发现踪迹,立刻来报!&rdo; 漳水南岸,卢望先亲率中军驻阵在此,从北岸的战况来看,定州军虽然扎开阵势,但面对冀州军三营万人军力,却没有出击的意思,以卢望先的估测,只怕是荀乐畏惧其威,不敢擅自妄出。 &ldo;将军,属下以为,此时将军应该派一偏师,绕过河间郡,直取定州城,只要定州城一破,定州军必定军心大乱,那时荀乐就是将军毡板上的肉,任您宰割!&rdo; 冯吉瞧着现状战况,向卢望先谏言,卢望先立时应允。 &ldo;长史言之有理,!&rdo; 于是卢望先下令吴国安领兵三千,火速赶往定州城,给荀乐来个釜底抽薪。 &ldo;报…&rdo; 定州军中军大帐,荀乐盯着面前的地图沉思不动,从之前的战况来看,那冀州军虽然兵出一万,渡过漳水来至定州军的大营前,可是却没有发动进攻,隐约有种威压的气势,这让荀乐有些狐疑,荀乐知道定州军兵力不如冀州军,若是冀州军设下圈套,引诱荀乐主动出击,一旦被冀州军寻到疏漏,那后果实在难以估量,所以荀乐一直在命斥候探查冀州军的情况。 此刻斥候来报,荀乐沉声:&ldo;讲!&rdo; &ldo;回将军的话,小的奉命奔骑五里外,将那冀州军前阵后阵全都探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伏兵援兵的踪迹!&rdo; &ldo;将军,没有伏兵援军相助,那万余冀州兵就是咱们面前的羊,请将军下令,末将这就出击冲杀冀州贼狗,不胜不归!&rdo; 纥骨乌立时请战,荀乐思量片刻,应允纥骨乌,旋即,纥骨乌匆匆回营,不多时,西向的定州军弓骑营两千兵士出击,杀向那冀州军前阵。 冀州军前阵,先锋营。 张达得知定州军来袭,立刻出战,只不过纥骨乌这弓骑营以突袭战为主,来杀远攻,根本不和你拼命,那一波波的箭雨落下,可把张达烦的不轻,换做之前,张达必定会率领轻骑去追,可是吃过一次大亏的张达这回硬是忍住火气。 面对定州军弓骑营的袭击,张达不断收缩战阵,哪怕像个乌龟一样缩着脑袋,也不出击丝毫。 第三十三章决胜13 只是张达的畏缩不进使得尉迟令达很不悦,在侧翼方向,尉迟令达看到定州军来袭,而身为先锋之位的张达却不思反击,实在让尉迟令达不解。 &ldo;这个张达什么是变性子了?这么能忍!&rdo; &ldo;校尉,那来袭的乃是定州军弓骑营,善游战,我们弱势贴上去斗狠,必定可胜!&rdo; 小校从旁建议,尉迟令达思量起来,之前他与乌蒙去解决袁馗,由于败落,丧名归来,卢望先因为情况原因,并没有惩罚尉迟令达,可尉迟令达自己却心中憋闷,此时似有翻身的机会到来,尉迟令达当机立断道:&ldo;定州军来袭,张达肯定有畏惧之心,不敢前出,既然这样,我部出击,战败定州来骑!&rdo; 于是尉迟令达令落本营,待一通号角传出,尉迟令达的三千兵甲从侧翼杀出,直奔纥骨乌。 &ldo;校尉,你看!&rdo; 弓骑队列中,纥骨乌正在戏耍张达这挂着前营大旗的冀州兵,猛然看到自己侧翼方向奔来数千冀州兵,纥骨乌很是意外。 &ldo;有意思,实在有意思!&rdo; 纥骨乌自语两句,立时呼喝令兵调转方向,迎击来敌。 只不过尉迟令达与张达不一样,张达属于悍将,一旦接战,强杀直冲,要么胜,要么死,相反的,尉迟令达偏向于智谋战阵,在观望出张达的变化和弓骑营的长短弊端后,他虽然冲击杀来,却让前队的数百骑兵紧紧迎击,以骑兵对骑兵,纥骨乌虽然人数众多,可以胜之,但是尉迟令达的步卒却分作数队,从数个方向一起合围来,这样的结果就是逼着纥骨乌做出选择,要想交战,就得迎击击溃尉迟令达的骑兵,不然数百骑兵紧追咬着纥骨乌,对于纥骨乌的袭扰战略也是个大麻烦。 相反的,若是纥骨乌命令弓骑兵转向冲杀冀州轻骑,那么尉迟令达的步卒和弓弩手就会从四面包围上来,强压纥骨乌,这么一来,纥骨乌还是处于不敌弱势,所以说在看出冀州军的强势后,纥骨乌稍加思索,立刻下令撤退。 当呜呜的号角声传出,尉迟令达急声:&ldo;该死的,定州兵要退,轻骑队,咬上去,绝对不能放过他们!&rdo; 呼喝中,尉迟令达的所部亲骑也都一股脑洒出去,原以为这是一股追击战,可是纥骨乌看到尉迟令达的旗兵转向,顿时起了心思。 也就瞬息之后,纥骨乌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在所部弓骑有可能被冀州兵拖进战阵中的危险时,竟然亲率本队亲骑杀来,瞧着态势,那是直扑尉迟令达所在。 这边,尉迟令达正在呼喝各队小校,以防弓骑逃走,可猛一抬头看去,竟然有一队弓骑急奔杀来,由于自己的亲骑队和轻骑全都派出追击大部定州兵,此时的尉迟令达身前除了两队步卒,根本没有其它的快速移动兵力。 也就眨眼间,纥骨乌率领亲骑队冲破尉迟令达的步卒防守,直扑本尊。 &ldo;该死的定州兵!&rdo; 尉迟令达怒骂一声,立刻拨马转向,向大营方向逃去,这么一来,尉迟令达的各队小校瞧见校尉撤退,不明所以,顿时大乱,借着这个机会,纥骨乌立刻命角手吹号,再转战略命令,于是乎,两千弓骑转身冲击三千定州兵,这等弱冲强的态势只把远处的张达看得发蒙。 &ldo;定州军战力竟然如此卓著,也亏得方才我们没有出击,否则此刻受挫的就是我达!&rdo; 话虽如此,可是田玉看出了弓骑营的强劲虚力情况,于是田玉急声:&ldo;校尉,快,此刻出击,必定能够夺得一功!&rdo; 田玉谏言,张达立时应允,也就一通鼓的功夫,张达所部的兵士反守为攻,嗷嗷叫着冲杀向弓骑营。 那尉迟令达一时疏忽,被纥骨乌寻到漏子,可在一转眼,张达却杀出,瞬间,尉迟令达怒声大骂,奈何战场形势转变太快,尉迟令达必须自保性命,否则他必定要被纥骨乌追上。 相反得,纥骨乌正在追赶尉迟令达,他还打算以此邀功,眼瞅着就要追上尉迟令达,结果那之前防守如王八的张达竟然此刻出击,甚至于兵锋强劲,根本不是弓骑营可以抵挡。 无法之下,纥骨乌只能舍弃尉迟令达,匆匆带着部将撤退,但是进退随时惊变,使得弓骑营的弟兄们昏头转脑,不知何处,也就眨眼功夫,弓骑营与张达接战,放眼望去,张达当真虎入狼群,一杆长刀大开大合,只把所经弓骑兵杀的血贱三尺。 最终,纥骨乌留下八百多具弟兄的尸首撤出战场,而张达立身战阵原地,望着弓骑营撤退的方向嗷嗷大吼,以示雄伟。 至于尉迟令达,原以为能够借着这个机会翻一翻身,没想到到底被张达捡了漏子,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ldo;张达,好你个莽夫,看来老子小瞧你了!&rdo; 尉迟令达损兵数百,却落得空手,他奔至张达面前怒声,张达笑笑:&ldo;尉迟校尉十分勇猛啊,没有你的假意撤退诱引定州贼来袭,只怕我赢不了那些弓骑兵呢!&rdo; 话虽说的满,可是其中的嘲讽之意实在明显,换个理解就是张达赢了,你尉迟令达却落个鼠窜。 几句话后,尉迟令达带着怒气离开,张达则亲整所部后,向漳水南岸的中军大营邀功。 卢望先此刻正在谋划全局,忽然得到张达的先锋营大胜消息,立时心情大悦,张达也得以借此消除之前败战的名声,最终,卢望先赏金张达百两。 对于这个消息,尉迟令达在自己的帐中气的心火直冒:&ldo;张达,你借着我的机会赢了,日后我必定百倍向你讨回来!&rdo; 同样的,纥骨乌出击袭敌不得,落得败名,荀乐知道后,什么也没有说,仅仅以整备所部,以图再战,纥骨乌谢恩之后,匆匆离开。 &ldo;将军,看来冀州军也不是浑人一群,也有高将者!&rdo; 陈震疑声:&ldo;纥骨乌行军战阵还算沉稳的人,他都能够失算,可见对方的将领战略之高!&rdo; 第三十四章贼手 &ldo;哪又如何?我们定州军也不是泥捏的!&rdo; 虎贲校尉高林粗声开口,陈震看了他一眼,似在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毕竟将军就在跟前,可高林也是粗人一个,火气上来,哪里顾得了其它? 荀乐沉思片刻,道:&ldo;诸校听令!&rdo; 此言一出,陈震、高林、纥骨乌等将立时息声。 &ldo;冀州军人强马壮,尔等务必要谨慎对战,切莫粗心,不然…他冀州兵就算败了一次两次,还有回转余地,我定州军若是败了一次,可就失人失地!&rdo; 也就令落的同时,李成修匆匆来报。 &ldo;将军,属下斥候发现冀州军有一偏师似脱离战场,沿着漳水东进,不明何意?&rdo; &ldo;东进?&rdo;荀乐狐疑,饶是陈震一时也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那漳水东向,一路下去,渡口已经在李成修的把守中,冀州军若是来个渡河强击,李成修必定会强战抵挡,也由不得李成修来此禀告,若不是渡河,那继续往东就是渤海郡城,哪里已经没有什么战略意义,定州军根本不向东面放兵丝毫,所以冀州军这一手实在让人看不懂! &ldo;将军…属下可用派兵跟随,以监视其变?&rdo; 李成修见荀乐没有应声,立时再问,半晌,荀乐道:&ldo;不必!当务之急是迎击中军正面的大军,尔等以中军营为号,一旦冀州军有动,立时出击,务必一击得胜,绝对不给冀州军缓息的机会!&rdo; 冀州军方向,卢望先率领中军紧紧压在前阵后面,这前后两拨兵力加起来就是两万多人,足以用强势来言,至于冀州城方向,他还有两万大军压阵,可见冀州军的强势,也正是这个原因,荀乐才说自己不能败,否则定州军主力溃散,他那定州就会立时易手,反观冀州军,卢望先四万大军在手,就算战败损兵,还有余力可用,在这样的对比下,荀乐这一仗确实不好了。 与此同时,在范阳郡南面,袁馗、李浑、余涉三方面的人已经全都集聚在哪六十多里长的大道荒野雪地上,李浑超过袁馗后,不慎注意,一时失去袁馗的迹象,现正在派人四面寻觅,只要找到袁馗,李浑必定二话不说,结果这个老匹夫,袁馗一死,卢望先就算有妄权的嫌疑,文成帝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奈何不了这个州地大将。所以李浑特别紧急,只是来回寻了两遍,李浑发现后面跟随的定州军飞翎骑,也没有找到袁馗所在。 当然这怪不得李浑不尽心,乃是袁馗的老骨头实在经不起颠簸风寒,虽然袁馗的嘴上很硬实,可身子骨砸风雪中已经冻透,要不是关统想法子救他,只怕此刻的袁馗已经冻成冰棍了。 眼下,关统与袁馗在哪雪林西面的一处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里,经过一日夜的修养,袁馗算是缓过人息,关统道:&ldo;大人,不如明日再走吧!您这刚刚恢复,要是今夜就走,万一寒气再翻出来,那时属下可就没办法救你了!&rdo; 关统建议袁馗,袁馗靠在农户家的床前,道:&ldo;也罢,就听你的!&rdo; 这时,农户端着一碗大肉汤进来,关统赶紧接下来:&ldo;大爷,有劳您了!&rdo; &ldo;不碍事,不碍事!&rdo; 胡姓大叔笑呵呵的:&ldo;俺们这地方偏僻,很少有外人来,你们来了,就借住一两晚,还给俺们那么些钱,这事俺还是头一回见,这不,刚刚俺儿去打猎,弄来两只野兔子,就给炖了,给你们端来一碗,补补气!&rdo; 胡姓大叔笑声中,连连对关统和袁馗道:&ldo;你们俩喝嘛,喝嘛,这大冷天的,喝些肉汤补补气!&rdo; 待关统应承下,胡姓大叔才转身离开。 关统为袁馗盛了一碗,袁馗接过手,便一口一口喝起野兔子汤,让后还不住的道:&ldo;这些贫户虽然贫苦,可是顺令顺恩,比起那些个乡绅名望好太多了,等本官入都见了陛下,罪罚下冀州的权贵,一定要大肆兴农,给百姓一个好日子!&rdo; &ldo;大人有此想法,当为百姓之福!&rdo; 只是袁馗想的甚好,可是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此时的袁馗在面上看来那胡姓贫户甚是好,不但收留他们歇息,还端来野兔子汤,说是厚实仁心的人都不为过,那关统见袁馗喝得满嘴油,自己也有些饿,便伸手去端碗,也盛了一些,自顾喝起来。 可俩人喝了没一会儿,袁馗突然手颤起来,紧接着袁馗道:&ldo;关统,我怎么感觉有些晕?&rdo; 说着,袁馗的手一松,木碗便摔到地上,至于关统,还以为是风寒的后遗症上来,赶紧起,结果就这一下,关统摇晃身形,竟然无法立定,到这里关统才觉察,敢情那野兔子汤有问题。 &ldo;该死的民户…大人,醒醒,莫睡,那些民户是刁民!&rdo; 呼呵中,袁馗脑袋一歪,昏过去,至于关统,虽然反应过来,可他也喝了几口,此刻浑身发软,脚步轻浮,他恍惚中去摸床边的刀,可还未探手,屋外面,胡姓大叔与几个汉子走进来。 那胡姓大叔看着关统,一脸坏笑:&ldo;这么久才碰上你们两个富主,出手就是几十里银子,想来身上的包裹中还有更多,此刻都给老子吐出来!&rdo; &ldo;你们这些混账…我要杀了你们!&rdo; 关统怒声叫骂,可是就这一步之距,关统只觉得背负千斤重,也就一口气后,关统噗通前扑倒下。 看着俩人,胡姓大叔冲几个汉子道:&ldo;把他们绑起来,好好搜一搜!&rdo; &ldo;胡大哥,搜完后干啥?&rdo;一闷头汉子问道。 胡姓大叔瞪了他一眼,道:&ldo;搜完以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挖坑埋了,这两人看着像官府的人,你留下他们,岂不是给咱们日后寻祸根,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蠢货!&rdo; 遭到几句唾骂后,那闷头汉子才与其它几个人一块动手,将袁馗、关统二人给拖出去,先是摸了全身,搜遍所有的包裹,从里面寻出几百两银子,外加两个大金锭,这可把胡姓汉子美到家。 第三十五章脱身 一通搜身后,关统和袁馗俩人被几个糙汉子摸的干净,到这里,那闷头汉子粗声粗气道:&ldo;你俩去挖坑,我们把这俩家伙绑一下,待会扔进坑里埋了,免得醒来后折腾寻事!&rdo; &ldo;得了!&rdo; 俩汉子应声后,转身出去,向墙外面挖坑,这闷头汉子与另外俩人寻来一根麻绳,从中扯断,先是将袁馗绑的两圈,确定袁馗挣不脱后,闷头汉子与俩人又来到关统跟前,就在闷头汉子躬身弯腰,去追关统的臂膀时,那地上的关统突然睁眼,可把闷头汉子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ldo;混账…&rdo; 关统由于喝的少,那迷药劲道小,加上这会儿被闷头汉子在冰冷的地上冻身子,在心底求生欲的刺激下,关统硬是从昏迷中醒过来,此时看到几张丑脸正要用麻绳绑缚自己,那股子怒气直冲天灵盖,只把脸面憋的通红,那闷头汉子一时惊蛰摔倒,可瞬息后闷头汉子就反应过来,立时急声:&ldo;快,快按住他,把他绑了!&rdo; 由于之前胡姓大叔有所交代,而且这关统一身武服,还带着刀,闷头汉子就知道关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他急着把关统绑了,但是关统自知眼前这伙刁民行事野蛮,稍有失误就是丢命的果,故此关统一个憋劲,硬是顶着浑身的疲软,臂力强出,一拳打出。 只听咣的一声,扑到跟前的一糙汉子直接正中脑袋,让后他摇晃两下,后仰倒地,想来也是被关统打蒙了,另一人见了,整个人扑上来,可关统一个滚身,让那汉子扑了个空,不待那汉子起身,关统一记反手压拳,直接砸到那人后颈,瞬间,那人也躺在地上抽搐起来,再也起不来。 看到这里,闷头汉子一脸苍白,那股子害怕的意思实在明显。 &ldo;你们这些该死的刁民,竟然敢寻老子的主意…&rdo; 由于关统强撑这迷药的劲,整个人的面色都像雪一样白,更为甚者,关统已经摇晃着起身,闷头汉子害怕,胡乱动手打去,却被关统一个侧身抬腿踹倒,到这里,闷头汉子直接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ldo;大爷,饶命,饶命,俺们都是听胡大哥的话…是他让俺们这么做的…&rdo; 闷头汉子连声不断,可是关统根本不应,在闷头汉子叩头的一瞬间,关统目瞪落首,只听咣的一声,关统重脚踹在闷头汉子的背上,那股子气力直接把闷头汉子给打昏过去,到这里,关统才摇晃着退步,让后坐下,重重喘着粗气。 看破屋子的墙角有空顶,角落里积满雪屑,关统把脸贴在雪堆上,使劲用那冰冷刺激自己的,待脑袋里的昏迷感觉消失的差不多,他才粗息起身,让后快步走到袁馗跟前,几下力出,扯开袁馗身上的麻绳,让后不住的低声叫唤。 &ldo;大人,醒醒,大人,快醒醒!&rdo; 一连喊了十多声,可袁馗就像死猪一样,根本没动静,没办法,关统将积雪堆在袁馗的脸上使劲搓,一直搓了半刻,几乎把袁馗的老脸给搓烂,袁馗才微微睁开眼,让后虚气道:&ldo;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劲也使不上!&rdo; &ldo;大人,我们上当了,那些贫户完全就是刁民贼人,他们的肉汤里有迷魂药,大人,快起来,我们走!&rdo; 屋外,被闷头汉子指使出来挖坑的两人正在卖力气,当两个大坑挖好,俩人就去屋里喊闷头汉子,可是刚一进门,看到地上的闷头汉子,两人一惊,不等他俩转身去喊胡姓大叔,藏在闷吼的关统突然出现,两拳上身,俩人立时倒地。 到这里,关统才背着袁馗匆匆过往外走。 在前院,胡姓大叔正在盘算从关统、袁馗身上搜刮来的银子怎么分,尤其是那两只金锭。 这时外面传来咚咚的声音,像是什么乱起来,胡姓大叔立时开口:&ldo;闷头,外面怎么回事?&rdo; 没人应,胡姓大叔再问,还是没人问,到这里,胡姓大叔坐不住了,他骂骂咧咧的起身走出去,结果刚刚出门,迎面一道黑影打来,下一秒,胡姓大叔直接脑袋挨了一棍子。 紧接着,大脚印子不断落下来,可把胡姓大叔踹的不轻。 &ldo;你这狗日的混账,竟然敢打我们的主意,你是活得不耐烦了!&rdo; 关统从后院一路冲来,胡姓大叔这院落里的数个糙汉子哪里是对手,现在他自己也被撂翻,在情势陡然逆转中,胡姓大叔怕了,连连叫唤大爷饶命。 面对旁人,关统当真没有杀心,可对于胡姓大叔,关统起初很信任他,现在竟然险些被他拿去小命,那等落差,关统怎么会忍? 但胡姓大叔看起来也相当可怜,虽然生的刁民,可他实在太穷了,在一连串的求饶中,关统从屋里寻回自己的衣甲、银子和刀,让后脚踩胡姓大叔的肩膀,冲到对着他的脑袋砍下了。 瞧此瞬息,胡姓大叔啊的一声吓昏过去,可是关统这一刀并没有真的落下,而是看着他脑袋上一寸的门板处,将胡姓大叔吓昏后,关统不再逗留,立时带着袁馗匆匆离去,以免村里其它家的贫户刁民觉察,匆匆来堵,那时才是大麻烦。 出了这破村子,关统护着袁馗向南面的大道走去,只是没有行多远,迎面竟然奔来一群骑兵,关统细眼看去,当即大喜,因为那些骑兵的旗子乃是定州军。 由于追踪袁馗的踪迹不得,余涉想着现状,怀疑袁馗是不是走了小道,便命张旭、胡彻分散,顺着小路追踪,让后在范阳郡的南向大道汇合,这张旭奉令来寻,仅仅走了不过二十里,就看到远处的小道上,有两骑摇摇晃晃的行来,待走近后一看,正是袁馗。 张旭立时大喜,带着弟兄迎上去。 在得知关统和袁馗险些遭遇刁民袭害后,张旭道:&ldo;刺史大人,属下这就派人去抓那些刁民!&rdo; &ldo;不了,不了!&rdo; 关统代为拒绝:&ldo;现在定州与冀州的战事吃紧,我们还是赶紧赶往平城,送大人入都面圣。&rdo; 第三十六章脱身2 听此,张旭犹豫一下,让后道:&ldo;我等来此,副尉有令,若发现你们,一路护行至范阳郡南向大道,在哪里汇合后,再定去留!&rdo; &ldo;如此也好!&rdo; 关统甚至独身行进的危险,便同意了张旭的话,于是张旭立时护着关统、袁馗二人向北赶去。 只是张旭不知道,在大道方向,余涉发现了冀州骑的踪迹,由于双方皆不定,且袁馗下落还未寻到,余涉无意与冀州骑李浑交战,双方在大道的相互远远观望后,余涉率骑飞速下了大道,北进小道,消失不见。 对于这般情况,李浑思量片刻,意识到袁馗肯定被定州骑寻到,于是李浑立刻派出斥候,紧紧追赶余涉,那余涉发觉冀州骑紧追不舍,道:&ldo;该死的冀州狗,原以为在我部合兵之后与他相战,可他竟然像索命鬼一样追赶,那我们就与他们拼了!&rdo; &ldo;副尉大人,我们现在只有四百余骑,他们是我们一倍之多,此时对战,我们胜算不大!&rdo; 史大奈谏言,余涉何尝不知道这个理,但是余涉也有别的想法,从之前李成修给的情况,余涉很清楚这伙冀州骑的实力,那绝对是冀州军的精骑,实力不亚于飞翎骑,身为将者,余涉自然有那股子战心,想要比拼一二。 于是余涉冲史大奈道:&ldo;我们这样一直避战,只会消磨所部弟兄的战意,而袁馗还不见踪迹,只有拖住这伙冀州骑,才能给张旭胡彻他们更多的时间寻找袁馗!&rdo; &ldo;大人既然这么说,属下自当从令!&rdo; 随后,余涉与史大奈转向南进,也就一刻不过,冀州骑的斥候发现飞翎骑奔来,那斥候速速向后队的李浑禀告,李浑得知,立即意识到双方搏斗就在此一刻,便毫无顾忌的迎上来。 荒郊野地,李浑率领冀州骑与余涉的四百飞翎骑相对,李浑知道余涉是定州军的副尉,位高力强,所以他很恭敬。 &ldo;余将军,此番相战,在下李浑得罪了!&rdo; &ldo;得罪?哈哈哈&rdo;!余涉放声大笑:&ldo;你们冀州军强入我定州地界,岂是得罪一说?&rdo; 李浑不跟余涉废话,直接槊锋横举,对着余涉道:&ldo;余将军,若非你们定州军插手袁馗的事,你我两邻之地怎么会发生战事?现在事已至此,就休要多言,只要告知我等袁馗那老匹夫的下落,某可以定言,立即撤出定州地界!&rdo; 李浑话意明显,只为袁馗而来,但余涉也是奉令带回袁馗,所以他自然不会应李浑的话。 &ldo;冀州兵犯我定州军,此当何做?&rdo; 余涉直接挺枪,身后史大奈四百飞翎骑呼喝齐声:&ldo;杀,杀,杀!&rdo; 听此,李浑摇头冷笑:&ldo;既然这样,就休怪我不讲邻州之情!&rdo; 话落,双方冲杀到一起。 当余涉率部与李浑拼杀时,张旭胡彻护着袁馗、关统来到范阳郡地界,早前冀州军兵进定州时,荀乐便给诸郡下达警戒令,这范阳郡郡守张翰已经得到消息,为了避免被冀州匪兵袭击,张翰以团练营、城防队及青壮队为根本,时刻防守,警惕外来情况,那张旭、胡彻率部奔来,张翰散出去的团练营斥候早就得知消息,所以张翰立时来迎。 &ldo;郡守大人,在下张旭,奉命护送冀州刺史袁馗来此!&rdo; 张旭直言,那张翰自然认得张旭,毕竟是本家同姓,可以说张旭能有今天,与他的举荐有很大关系。 只是对于冀州刺史袁馗,张翰有自己的考虑,他稍加思量,将张旭召到一旁,低声道:&ldo;张旭,本官问你,这冀州刺史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ldo;这…&rdo; 张旭犹豫片刻,道:&ldo;此事说来话长,且个中细节问题,在下也不是很清楚!&rdo; &ldo;现在冀州军与定州军相对峙在漳水河岸,看似距此甚远,可一旦定州军有什么问题,那数万冀州兵涌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以本官之见,冀州刺史袁馗不能留在这里!&rdo; 张翰说的很坚决,张旭也没了主意,按照余涉的命令,余涉此时应该在这里等着与自己汇合,毕竟余涉是定州军的副尉,他才有权决定袁馗的去留。 张翰见张旭一时无应,想来也是在沉思,便又说:&ldo;不如这样?你们在这此歇息一日,缓缓马力,如果你的副尉赶来,本官自会与他说明,若是他不来,明日你得带着冀州刺史离开!&rdo; &ldo;就依郡守大人所言!&rdo; 张旭同意了张翰的话,来到袁馗身前,袁馗道:&ldo;情况如何?何时送本官前往平城!&rdo; &ldo;刺史大人,暂请歇息,待副尉大人来了再议!&rdo; 张旭草草了声,袁馗也没法子,只能随行。 傍晚那会儿,张旭与胡彻商议,按照余涉交代的时间,余涉早就该到了,可是现在已经过了一日,余涉还没有任何音信,这不免让人疑思。 &ldo;旭倌,你说…副尉大人该不会碰上那伙冀州骑了吧?听李校尉说…那冀州骑甚是骁勇…&rdo; 胡彻提起这话,张旭心中也有感觉,末了张旭道:&ldo;要真是那样?咱们该怎么办?&rdo; &ldo;你问我,我哪知道!&rdo; 胡彻摇头,就在二人想不出对策时,李啸匆匆赶来。 &ldo;旭倌,不好了,斥候来报,据此南向三十里外,发现飞翎骑溃兵!&rdo; 听此,张旭顿时一惊:&ldo;什么?&rdo; 范阳郡南向三十里外的村落中,余涉带着百十号败骑撤退至此,不得不说李浑那厮是真的勇猛,麾下的冀州骑也是精锐中的精锐,原以为能够相战,就算不胜,也打个持平,可是开战后余涉才知道自己想错了,那李浑冲战勇猛,根本不给余涉丝毫的机会,一个回马斩险些将余涉擒了。 也亏得余涉反应甚快,在战势一边倒的情况下,余涉匆匆撤退,不然他这四百飞翎骑全都得被擒。 &ldo;副尉大人,刚刚咱们的哨骑发现后队弟兄的斥候了!&rdo; 这时,一哨骑来报,余涉听了,道:&ldo;张旭、胡彻他们现在何处?袁馗可有消息?&rdo; 第三十七章待伏 &ldo;不曾听说,只不过那斥候就在院外!&rdo; &ldo;召他进来!&rdo; 不多时,张旭所部的斥候匆匆来见余涉:&ldo;余将军,张伯长按照您的命令,寻着小道一直追,找到了袁馗,他们现在已经赶到范阳郡郡城!&rdo; 闻此,余涉道:&ldo;你速速传告张旭胡彻,就说本将一个时辰后赶到!&rdo; 斥候离开后,史大奈进来。 &ldo;将军,属下将哨骑放到二里外,没有发现冀州骑的踪迹!&rdo; &ldo;没有发现?哼哼!&rdo;余涉沉声:&ldo;那李浑是个精细主,他是不会白白放过咱们!&rdo; &ldo;为何?&rdo;史大奈不解,在他的意识里,飞翎骑已经败给冀州骑,况且在余涉这里李浑也没有发现袁馗的踪迹,他们继续追战,完全没有意义。 可余涉却说:&ldo;那李浑一定会以我部为诱饵,偷偷跟着,只等我们落脚,他们立时冲杀来,待我们败了之后,一顿逼供,定然能够找到袁馗的下落所在!&rdo; &ldo;要是这样…您为何还与张旭他们的斥候说,一个时辰后到范阳郡!&rdo; &ldo;他李浑想下套给我,我为何不能给他们下套?&rdo;余涉道:&ldo;你速速派亲兵与那斥候一同回去,只要张旭、胡彻得到消息,必定知道该怎么办!&rdo; 距余涉歇息的村落三里外,李浑率部静候等待。 &ldo;都尉,那村落里的定州军残骑接连派出斥候,往北面去了!&rdo; 令兵回报,李浑思量:&lso;往北?那不就是范阳郡?难不成这余涉想从范阳郡调兵来战我?不对,范阳郡根本没有什么兵力,他不可能从范阳郡调兵来袭!&rso; 一时摸不到余涉行径的头绪,李浑有些琢磨不定,但是身旁的小校却出言:&ldo;都尉,他们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何惧其有?依属下之见,现在河间郡方向冀州军已经压到定州军的门前,这余涉就是撤回去,也得先过咱们这一关,闹不好直接送命,唯有暂避范阳郡,缓一缓气力,再行定夺!不如咱们立刻出击,追上去,解决他们,也好落的干脆!&rdo; &ldo;言之有理!&rdo; 李浑应下小校的话,下令各队,沿着飞翎骑的踪迹追去。 范阳郡,时至深夜,张旭胡彻才算等回消息。 余涉的斥候冲二人一番言说,张旭、胡彻立刻明白情况,于是二人当即整备诸队,率领后队的四百飞翎骑前去接应,另着张翰留守范阳郡的东道方向,以作不备之患。 黑夜里,在那村落外,余涉等候片刻,哨骑匆匆来报:&ldo;余将军,果如您所料,后面一里处出现大量骑兵,至少三百多骑!&rdo; &ldo;李浑那家伙就像狗一样盯着我,如此也好,这一次我要让他看看,到底谁吃定谁!&rdo; 余涉话落,立时和史大奈加快行进速度,在范阳郡南面东向的漳水支流附近,有一水洼子,常年杂草丛生,有些地方淤泥很深,不知道的误入其中,十有八九要陷在里面,但是现在大雪遮蔽,几乎看不出来,加上又是深夜,余涉将李浑引到这里,可想其意。 在水洼子的西边,张旭、胡彻早已到达此地,那张旭常年不在定州,对此情况不甚了解,可胡彻却清楚的很,他道:&ldo;待会南面一旦传来杀声,我们立刻放火,待火起蔓延,你我绕着刚才的边道行进,火速冲杀,切记,一定要绕着刚才的边道,不然就容易陷到淤泥里!&rdo; 胡彻再三交代,张旭早已记得清清楚楚。 &ldo;兄弟,放心吧,我张旭可不是蠢货浑人,知道该怎么办!&rdo; 也就话落,张旭听到南面传来阵阵马鸣厮叫,想来是余涉到位了。于是张旭胡彻立时警惕竖耳,只等那一声信号。 水洼子南面的阔野上,漆黑的夜早已被马蹄粗息声给打破。 远远看去,那一支支晃动的火把就像人眼一样,直勾勾的看过来。 &ldo;余涉,你只要投降,我必定保你不死,若是说出袁馗的下落,我还能为向将军请功,此等好事,换做旁人,我是万万不会承诺!&rdo; 李浑率骑追上,余涉立身相对,身后百骑更是摆出架势,对此,李浑还是那副招降且过的模样,但余涉身为定州军的副尉将领,哪怕战死也不会屈身于冀州军的旗下。 映着火光,只见余涉扯缰挺枪,冲李浑高声:&ldo;此时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rdo; 听到这话,李浑高声笑起来:&ldo;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现在仅仅百骑残兵,如何与我相敌?&rdo; &ldo;百骑?哼哼!&rdo; 余涉立时冷笑,李浑对此神色稍变,只见余涉枪锋一举,身旁史大奈立时弯弓搭箭,抛至向天,待响箭破空,李浑立时变色。 &ldo;该死的…难道你有伏兵?&rdo; 也就话落,李浑所部的右翼方向顿时火起,这般突然的情况使得李浑所部大惊不已,但李浑到底是强将,他急呼两声,身旁的各队小校当即按住阵脚,可是余涉已经冲来。并且在那火光燃起的方向,急音嗖嗖,连连来袭。下一秒,数不清的强弩落在李浑右翼阵列。 面对这般突袭,李浑自知中计,他立时下令撤退,可是余涉已经压上了,一个照面,那镔铁寒枪携着杀意落面,李浑只能抬槊抵挡,在其右翼,张旭、胡彻这四百飞翎骑分列四队接连冲出,只把冀州骑的右翼及后队给冲散。 &ldo;杀…&rdo; 张旭咆哮大吼,胡彻更是比之强上三分,在大火的围堵威压中,李浑的冀州骑有些小队耐不住混乱,胡乱撤退,却因为不熟悉地况,而误冲进淤泥沼泽,在战马的扑腾中,这些个冀州骑兵仓皇落入淤泥,只不过大雪上冻,使得淤泥底部僵硬,这些人根本没有沉下去多少,但是同样的他们也无法移动,这么一来,可怜的冀州骑兵完全成为定州骑的靶子。 &ldo;饶命,莫杀我们,莫杀我们!&rdo; 面对追击而来的定州骑,这些个冀州骑自知性命之危,却死的甚是憋屈,便不得已开口求饶,胡彻听了,立时大骂,可骂声过后,胡彻并没有强杀这些毫无战力的冀州兵,而是以长枪伤其两臂,彻底丧失他们的战斗力。 第三十八章攻守 那李浑面对余涉的待伏暗出,纵然有浑身解数,也难逃败落,双方搏战不过一刻,李浑所部彻底溃散,除却一些小校带着弟兄胡乱逃窜撤离,李浑本队全都被张旭和余涉夹攻拿下。 当手中的长槊落地,李浑看着周围的定州骑兵,冲余涉道:&ldo;好家伙,你利用我追击袁馗的心思,来诱使我中计败落,我李浑无话可说!&rdo; &ldo;无话可说,那就授受!&rdo; 史大奈粗声一喝,立时提刀奔来,李浑迎身相对,没有丝毫的畏惧,倒是张旭为之惋惜。 从方才的战况来看,这李浑也算是个能耐人物,可惜独木难支,才落得现在的结果,真要杀了他,只怕张旭心中也有所不忍,就在张旭即将开口,为李浑这些冀州精骑求情时,余涉先一步退下史大奈。 &ldo;副尉,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飞翎骑有不少弟兄都死在他们手里,难不成你要放过他们?&rdo; 史大奈并不理解,但余涉心中有数,虽然定州军与冀州军已经开战,可是细看战果状况,双方确实没有太过拼杀到底,所以余涉为了给定州军留下后路,此时就算他想杀李浑,可念在河间郡前的定州军现状,余涉到底放过李浑一命。 &ldo;你我虽然不同一主,可是身为州地精军,各效其命,没必要为了些许悖逆之路而拼死拼活!&rdo; 余涉说的含糊不清,可李浑名中带浑,却非浑人,他稍加一想,便明白其中道道。 &ldo;余将军,你当真要放我走?&rdo; 李浑似有不信,余涉点点头:&ldo;回去告诉卢望先,定州与冀州本事相邻,为何要开战?又有何意义?&rdo; &ldo;此言在下不会相告!&rdo; 李浑犹豫一息,断然拒绝,余涉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一旁,张旭开口:&ldo;副尉大人,要战便战,不战即散,在此拖延时日,几乎冻煞我等!&rdo; 这张旭恰逢适宜的开口,余涉借声说话,于是飞翎骑的弟兄立时给李浑这几十名冀州败兵闪开道路,到这里,李浑不再犹豫,他翻身上马,执槊抱拳:&ldo;余将军,你这一命之恩,某谨记在心,但是日后战场相遇,必定归还于你!&rdo; 话毕,李浑带人离开。 那史大奈看着一伙冀州精骑堂而皇之的离开,顿时气的怒火满腔,扯呼大吼:&ldo;为何要放他们走?为何?&rdo; 面对属下的不解,余涉道:&ldo;杀,冀州军有四万大军,如何杀的完?不如顺势放了他们,一来避免两军死战,二来可以寻机传言,看看冀州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莫要再废话,否则本尉必定惩治于你!&rdo; 余涉沉声开口,史大奈只能把肚子里的闷火给憋下来。 回到范阳郡,张翰已经安置妥当袁馗,余涉到来后,张翰直接言明现状,余涉思量片刻,道:&ldo;既然这样,容我再询问刺史大人的意思!&rdo; 余涉寻到袁馗,袁馗不做任何犹豫,立时决定启程北进平城,只是路况不安,唯恐冀州兵再来袭,余涉与张翰商议后,派出一支两百人的团练队护卫袁馗,北进平城,至于飞翎骑,则速速赶回河间郡,归附荀乐麾下,以战冀州军。 漳水河岸战场,冀州军与定州军交锋数次,胜负难分,虽然定州军的大网呈现张开态势,可是定州军却因为兵力和实力问题,并不敢与冀州军强行拼战,除此之外,荀乐得到冀州军派出偏师袭击定州城的消息,这可把荀乐给惊了一跳。 &ldo;卢望先那个混账竟然想对定州军行决底之策!&rdo; 荀乐怒声,陈震从旁道:&ldo;将军,定州城不容有失,否则我军气势必受影响!&rdo; &ldo;将军,属下请命立刻回救定州城!&rdo; 纥骨乌急声,以他的弓骑营之速,必定能够赶上,但是弓骑营作为荀乐的主要战力之一,正在漳水战场上起着关键作用,若是突然少了两千精兵,一旦被冀州军寻到疏漏,这漳水战场也要出大问题。 犹豫中,荀乐得知飞翎骑归来的消息。 那余涉匆匆来见荀乐,将袁馗北进的消息告知,荀乐听了,顿时叹气无奈:&ldo;那袁馗太冒失了,这等时候前往平城,岂不是给咱们添乱么?&rdo; &ldo;将军,属下之前也是这么想,但是冀州精骑的突袭让属下发现,袁馗留在此地无异,所以既然他想冒险,就任由他去,属下已经与范阳郡郡守张翰商议过,张翰抽调二百团练兵以作护卫,除此之外,那精骑败落,属下把冀州强将李浑放走,绝对可以从这些冀州将领身上做些事情,至少放出一些口风,让那卢望先心中乱乱!&rdo; 余涉说的颇为有理,荀乐立时应允,除此之外,荀乐给余涉亲下命令,率领飞翎骑火速赶往定州军,以定州城的千余守军来抗冀州袭兵。 定州城,连日战报不传,使得此城的人心很是浮躁杂乱,也亏得将府府参郑谯有几分能耐,稳住城中的情况,不然,这定州城不用冀州兵来攻,就会自己打开城门,现在冀州兵突然降临,郑谯立时紧闭四门,除了强令州兵防守,还征召了两千多名城中的青壮参与守城,这才是的冀州兵的攻势没有立时发挥成效。 &ldo;校尉,这定州城内没有多少兵力,咱们不如立时强攻!&rdo;小校建议吴国安,吴国安心中也想这么做,可是他们突袭近百里,各队兵士皆很疲惫,而定州城已经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他们贸然出击,只怕会适得其反。 犹豫中,吴国安的斥候来报,在所部冀州兵的侧向,竟然出现不少定州骑,这让吴国安狐疑。 &ldo;荀乐那家伙派兵回援了?没理由啊!&rdo; 之所以会这样说,乃是因为卢望先的大军就压在定州军的面前,他此行率部三千兵甲来偷定州城,若是定州军也派数千人来救,卢望先必定会发现定州军的防守战阵疏漏,一记冲杀攻占,定州必败。 &ldo;本校不相信荀乐那家伙敢派会大量的回救兵力!再探!&rdo; 第三十九章攻守 吴国安沉声呵令,斥候立时得令再出。 那余涉率领五百飞翎骑匆匆赶来,所幸的是来袭冀州军竟然没有立时攻城,于是余涉赶紧率骑入城。 郑谯本就被冀州军的兵临城下而震惊,好不容易扎下阵脚,却得知己方精骑归来,这简直就是给郑谯雪中送炭,立时让他安住心神。 在吴国安观望,郑谯暗开城门,放余涉率部进城。 &ldo;余将军,此番你带了多少兵马?将军可有后援相随?&rdo; 郑谯满心欢喜的问,不成想余涉应道:&ldo;此番仅仅飞翎骑五百骑,除此之外,定州军全军之力皆在河间郡南向的漳水河岸附近!&rdo; 听此,郑谯的笑脸立时僵硬在原地,半晌,郑谯才道:&ldo;余将军,这么做,万一城中防守有所疏漏,这定州城可就完了!&rdo; 对于郑谯的话,余涉笑笑:&ldo;纵然冀州军人多,可是定州城乃是我军根基之地,上下一心,岂是他们你说破就破的!&rdo; 余涉说的轻描淡写,郑谯确实心情欲重,他很清楚定州城现在的情况,那些个乡绅富户名望们得知定州军与冀州军作对,有些人已经安生逃意,想要在战事开始前逃离定州城,在他们的眼中,定州军经历数年前的大劫后,已近不是当年的大魏精锐之一,相较于十多年平安无事,兵甲日盛的冀州军,定州军就像少年孩童,与一成年壮汉相斗,那样的结果谁强谁弱,还用比较么? 在此细想,也就会发现为何卢望先抗拒刺史的到来,可以说,整个冀州军都是卢望先一手打造起来,后来诸如袁馗这样的州刺史,几句话就夺走卢望先的大权,除非卢望先是傻子,否则他根本会同意,就算退一万步讲,卢望先愿意与袁馗和平相处,卢望先手下的那些将领也不愿意,那样是自取其辱,自降身份。 现在,冀州军来偷袭,试图多了定州城,将定州军的根子给断了,郑谯怎么敢大意丝毫,一但那样的事成真,这定州军当真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余涉这么说,就有他自己的道理,身后,史大奈、张旭、胡彻皆安身无动,尤其是张旭,他对于郑谯的反应甚是不理解。 身为与荀乐麾下陈震一个位置的人,郑谯比之陈震虽然多了几分文儒气息,可他的思绪计略却比之陈震要高出一两个阶位,也正是这个原因,荀乐留守郑谯在定州城内主掌大局,现在郑谯却有着让人意外的怯弱之意,实在让人不解。 &ldo;府参大人,飞翎骑乃是定州军的精锐,其部将士无不以一当十,这五百骑细算之,就是五千之众,那城外的冀州军不过寥寥三千多人,城中还有千余州军,两千的青壮,这样的兵力岂不是比来袭的冀州军多多了?&rdo; 张旭这话一出口,立时惹来郑谯的怒声:&ldo;你懂什么?战场之上,胜败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现在定州军的人心已经不稳,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城外的那些冀州兵,一旦拖延,后果不堪设想!&rdo; 听此,张旭道:&ldo;府参大人是在担心城内的情况?&rdo; &ldo;可不是么!&rdo; 郑谯一脸忧愁,之前,他已经暗中得到多个消息,城中的一些名望官吏甚至想要联名抗命,给城外的冀州兵合兵一处,将定州城给放开,如此避免城池刀戈之祸,得知这些,张旭心里一思忖,看向余涉,余涉微微点头,张旭走到郑谯跟前。低声道:&ldo;府参大人,不知那些心有不轨的官吏名望都为何人?想来大人心中有数吧,可否告知属下一二!&rdo; 这话入耳,郑谯一怔,看向余涉,那余涉道:&ldo;府参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战火将至,外敌无惧,怕的事内鬼!&rdo; 郑谯稍稍着虑,直接冲张旭道:&ldo;你随我来!&rdo; 片刻后,张旭匆匆离开,也就半日不过的功夫,定州城内,数名官吏莫名被抓失踪,一些名望更是离奇被杀,对于这样的结果,本就人心惶惶的定州城内更是蒙上了一层寒霜,只是郑谯还是很有本事,在这样的不明乱事发生后,郑谯立时抓了一大批乱贼,让后扣以乱贼通敌之名,将其斩首于菜市口,让后更在当众之地,向城中百姓表露自己死战到底的决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定州城的形势立时安稳下来。 对于这个结果,郑谯甚是佩服余涉、张旭这些悍兵的眼界和想法。 入夜,郑谯意欲让余涉、张旭这些人在城中好好歇息,可是张旭却道:&ldo;只怕今夜冀州兵会攻城,飞翎骑强在突袭之利,留在城中无异,不如出城,随时出击,只要冀州军来攻城,我们就去攻他的粮草营地!&rdo; 张旭这话得到余涉应允,于是余涉与郑谯在城中把守,至于张旭、胡彻二人率部出城。 深夜,吴国安整备所部兵甲,从他的探查情况来看,定州城很是安静,并没有因为白日里的骑兵到来发生多大的动作,更严重的是那些骑兵直接入了城,这样的结果使得吴国安自有计较。 于是,吴国安决定今夜来攻城,一通令出,三千冀州兵尽出,向定州城杀来。 当一声响箭破空,吴国安立时发起进攻,可是余涉、郑谯早就有所准备,纵然吴国安的精兵善战,面对定州城的铁门也是撞了一头的包,除此之外,张旭和胡彻一起突袭,直接捣毁吴国安的大营,面对前不得攻,后不得守的结局,吴国安只能在定州城下留下七八百具尸首后,仓皇撤退。 &ldo;这些定州军,竟然有所防备,当真气煞我也!&rdo; 吴国安行事不得,气的怒声大骂,但是张旭与胡扯也是太大胆,在得果袭击破了吴国安的空营后,在吴国安兵甲归营,刚刚安住阵脚后,他们竟然再度来袭,这可把吴国安打的措手不及。 一通袭击,吴国安刚刚稳住的营盘险些再乱,也亏的吴国安有几分勇猛,硬是压住营盘,不然这几千冀州兵可就要被张旭给破了! 第四十章攻守2 黑夜中,双方战兵相搏,除了那影影晃晃的明光,根本看不清双方战阵如何。 张旭、胡彻率部分向冲破吴国安的后阵后,吴国安的回战稳阵,使得张旭、胡彻二人不敢再缠战,否则被吴国安断了后路,只怕二人都得埋在此地。 于是,张旭、胡彻立时号角相应,撤退离开,那吴国安此时才反应过来,定州城的游骑并没有多少,吴国安想要追击,奈何所部各队的甲士仍旧处于乱中,最终,吴国安下令率部撤退,拔营南退五里。 城头,郑谯、余涉看到冀州军退兵,立时呼喝叫好,那郑谯激动道:&ldo;没想到将军麾下的骑兵如此善战,区区几百骑就可以击退数倍的冀州兵!&rdo; &ldo;飞翎骑乃是定州军精锐,否则荀将军如何放心这些人马来救!&rdo; 余涉应声,不多时,城门打开,张旭、胡彻纷纷进城歇息。 张旭、胡彻登上城楼见了余涉,张旭道:&ldo;副尉大人,冀州军虽然兵营后阵皆破,可是损敌不多,明日估摸着…他们必定会来袭!&rdo; &ldo;来袭就来袭,我等定州骁勇可不是泥捏的,由不得他们冀州军肆意欺负!&rdo; 吴国安率部撤退五里后,安阵稳令,经过清点,所部三千甲士并未损伤多少,若非那张旭、胡彻来袭的正值机会,只怕吴国安还真有可能拿下定州城。 歇息中,小校来报,定州城打开城门,放那些袭击后阵的定州骑兵入城,他们的哨骑斥候远远观之,顶多五百余骑!对于这个消息,吴国安顿时大骂:&lso;几百骑兵就搅乱了我部的攻势,这实在走了狗屎运!&rso; &ldo;校尉大人,以目前形势来看,我军需要速战,否则一旦拖延,但凡漳水战场有所惊变,对我们都很不利!&rdo; 小校谏言,吴国安道:&ldo;传令各队,立时歇息,明日再战,不拿下定州城,誓死不退!&rdo; 漳水河岸,冀州军前阵与定州军接连交锋数合,双方互有胜负,一时看不出什么道道,那卢望先稳稳的立身漳水南岸,这般姿态使得荀乐犹豫不定。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卢望先并没有全力以赴的来战定州军,这就有很大的可能,荀乐不敢放手一搏,只能图图消磨,否则冀州军后起之力强过定州军,荀乐就会步入险境,在这样的思量中,荀乐召来李成修。 &ldo;将军有何吩咐!&rdo; &ldo;本将有一计险招,正在犹豫中!&rdo;荀乐面色愁云满布,李成修道:&ldo;将军请言,刀山火海,属下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rdo; 得到李成修的雄心,荀乐才算继续说:&ldo;冀州军的兵力强过咱们定州军,这是事实,也是最大的依靠,使得他冀州军可以败战一次,两次,仍有缓过劲的机会,但咱们定州军却不能,所以我必须探清卢望先的兵锋中骨在何处?只有那样,才能直捣黄龙,灭了卢望先,那时冀州军的数万大军就会群狼无数,陷入混乱,咱们定州军便可一战定胜!&rdo; 听得这话,李成修狐疑片刻,道:&ldo;将军,您是想突袭卢望先的本部中营?&rdo; &ldo;正是!&rdo;荀乐沉声:&ldo;现在万余冀州军就在漳水的北岸死死盯着咱们,他们冀州军可以清楚的知道本将何在,可本将却不得知卢望先何在?当然,以战况的变化估测,本将以为,卢望先必定就在漳水南岸二十里范围内的渡口方向,若是能够潜进那里,寻到卢望先所在,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决根之战,不管胜负,卢望先就会大吃一惊,畏惧定州军之勇!&rdo; &ldo;将军,属下愿去!&rdo; 李成修立时请令,荀乐道:&ldo;成修,你可想好了,这一战,九死一生,若你有难言,本将不会勉强!&rdo; &ldo;将军哪里的话,我李成修能有今日,是将军你的信任,此刻定州军、定州城都陷入冀州军的威胁中,若是定州军、定州城不再,我李成修又有什么生路?所以将军请放心,我李成修就是死,也会给将军效力这最后一战,让他们冀州军明白,定州非他们可欺压!&rdo; &ldo;如此甚好,来人,上酒,本将要亲自为李校尉壮行!&rdo; 荀乐高声,那陈震亲自去端来烈酒,就在这大帐中,荀乐酒敬李成修,李成修一饮而尽,匆匆离去。 也就同时,冀州军再起攻势,与之前无异,还是来探战定州军,荀乐立时命纥骨乌、陈震、高林等将出击迎敌,冀州军的尉迟令达、张达等将一番交战,仍旧无法占得上风,便徐徐退去,陈震见状,赶紧命人追击,尉迟令达、张达等将一看定州军竟然不退,立时转手反扑,这等强势拼杀的战斗看似没有头绪,实际上是荀乐为李成修趁着双方无暇他顾时,绕道漳水下游,潜入冀州地界,寻那卢望先的所在。 漳水南岸,距离渡口西南十里处,卢望先的本部大营驻扎在此。 此时卢望先的周围有冀州军一万五千余人,从北岸的战况来看,卢望先有十足的把握磨死定州军,毕竟他的兵力多,足够慢慢消磨,半个时辰前,北岸又传来消息,冀州军前阵张达、尉迟令达探战,定州军反扑追击,张达、尉迟令达也反杀,双发搏战近一个时辰,各自损兵一千五百余人,才算回营分开,对于这个消息,卢望先大喜,他知道,定州军即将耐不住性子了。 &ldo;将军,定州军若是急战,那他们只怕已经根基不稳,荀乐有些撑不住这等拖延消磨的战势,将军可以发动一次强攻,试试定州军的态度,只要荀乐强势接下,将军就可以之强拼,甚至能够一击擒获荀乐!彻底断绝定州军的一切敌对!&rdo; 冯吉献言献策,卢望先听了,稍加思索,立刻应允,于是,卢望先火速下令张达、尉迟令达等前阵的将领,命令他们向定州军发起强攻,就算战败,也要把荀乐的本阵给拖进来。 &ldo;田玉,你觉得此令如何?&rdo; 第四十一章后手 前阵,张达接到卢望先的将领后,一时没有应对之策,便急问小校田玉。 田玉着虑片刻,道:&ldo;校尉,将军这是要强行搏战了,但是以属下来看,定州军虽然兵力少于冀州军,可是他们的战阵防守结合十分紧密,我们贸然强杀,只怕损伤会很大,甚至有可能全军覆没的可能,至于后方援军,在荀乐的中军不出现混乱情况下,估计也不会占太大的便宜!&rdo; 田玉说的很明了,张达心中立时打鼓,他身为前阵的主战校尉之一,一旦强攻上去,自己所部兵力恐怕就是炮灰的结局,自己能不能安全的退出来后果还很难测,而且从私心来讲,张达经过之前的遭遇,已近对定州军产生畏战,可以说,定州军战败他,却没有杀他,这本就是一种意外的恩赐,现在卢望先逼着他去送死,这么大的差别,张达就是再莽夫,也能分清轻重。 犹豫中,张达面色愈发阴沉,田玉见了,像是犹豫许久,才道:&ldo;校尉,属下说句悖逆将军的话!&rdo; &ldo;此无外人,你说就是了!&rdo; 张达应允,田玉低声:&ldo;将军这么做,其实已经注定死路一条了,就算他攻破定州城,战败定州军,杀了荀乐,将定州纳为己有,但是北魏皇帝会看在卢望先这么胡作非为么?拥有两州之地的州将,所出州地刺史接连被杀,不得参政,这样的一家独大换做谁都不会坐视不管!所以属下以为,校尉应该早做打算,不能一路黑到底了!&rdo; 田玉说完,张达愣了半天,最终他道:&ldo;你说的对,我不能一条路黑到底!&rdo; 也就同时,尉迟令达派人来传话,言曰商议前阵诸营的进攻事宜,张达道:&ldo;此事宜有将军令落,何需他自己商议?&rdo; &ldo;校尉大人,我家校尉意思与你一样,只不过定州军的防备实在紧密,之前数次交锋皆为站到优势,所以此番再来强战,还是得好好合计一下,免得到时生出其它意外,让冀州军的将士们白死于战场!&rdo; 尉迟令达的令兵说的有理,张达倒也不好直面回绝,不等张达开口应承,田玉当先一声:&ldo;我家校尉整备各队之后,再去会见,你先回尉迟校尉即可!&rdo; 等到尉迟令达的令兵离开,张达道:&ldo;你方才为何插话?&rdo; &ldo;校尉大人,那尉迟令达只怕对你有想法了!&rdo; &ldo;什么?&rdo; 张达一怔,不明其意何在,倒是田玉细细说:&ldo;之前你数次出击,他尉迟令达也都从战,只是从战况来看,尉迟令达每每关键时刻,都会因为您的出击不利而落败,或着损伤惨重,这样的事他尉迟令达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定然会暗中怪罪您!&rdo; &ldo;怪罪本校?哼哼!&rdo; 张达一脸不屑:&ldo;难不成他要杀了本校?&rdo; &ldo;很有可能!&rdo; 田玉定声,张达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ldo;校尉,他尉迟令达深知将军此番战令的意义何在,若是您与他还是各自为战,后果难以预料,所以他才会借口召您,若是有机会除掉您,你所部的将士皆过他掌控,让后直接出战,于后不管胜败,尉迟令达借机定州军的屠夫之手,将您的罪责推到定州军身上,此不是完美的计划,想来卢望先也不会因这事深究!&rdo; &ldo;他尉迟令达好大的胆子!&rdo; 张达顿时大怒,田玉立时收声,但是张达怒中思量,很清楚其中的道理,但是尉迟令达已经来召请,他要是不应,实在说不过去,去,只怕还真有可能遭遇性命之忧。 两难选择中,田玉道:&ldo;属下可代校尉去应!&rdo; &ldo;你去?你去如何说?他尉迟令达可不是傻子!&rdo; 张达不解,田玉解释:&ldo;属下就说将军发现战机,已经率部出营,由属下听得尉迟令达的计划,直接军中传言!他尉迟令达就算不信,可也不能逼着您回去,此才是最好的托辞!&rdo; 田玉说的十分清楚,张达应允,于是张达率领各队出击,缓缓前行,借以托口,至于田玉,匆匆赶往尉迟令达的营盘。 那尉迟令达早已命人准备好,只要有机会,必定要出去张达这个坏事不成的家伙,在尉迟令达的眼中,之前数次出击,他都有可能获胜,但结果全都被张达的进退不一给破坏掉,现在卢望先强令全军出击,万一张达再来一次之前的事,尉迟令达必定有险,所以尉迟令达决定宁愿杀了张达,夺其兵权,彻彻底底的与定州军决战,也不会让张达这个混账坑害自己一次。 当刀斧手已经准备好,只能张达来见时,令兵传报田玉。 尉迟令达狐疑:&ldo;田玉是谁?&rdo; 田玉入帐,跪地叩首,高声:&ldo;属下乃是张达所部军前小校,此番张达校尉接到将军的急令,已经率部出击,探敌前阵,至于尉迟校尉的召请,就有属下来传!&rdo; 听到这话,尉迟令达脸色铁青的厉害,可是田玉也言之有理,张达奉命卢望先的令出击,这本就不为过,若是他尉迟令达多言,那就是对卢望先的不尊敬。 一口闷气憋在胸中,尉迟令达才算没有多言其它,仅仅草草数语,交代战时相互配合支援,田玉便匆匆离去。 &ldo;该死的张达,又让他避过一难!&rdo; 尉迟令达怒声,可是张达根本听不到,在张达的前阵队列,田玉匆匆赶回,告知尉迟令达的话,张达笑声:&ldo;管球他呢?此战我张达是万万不能拼命,否则只会便宜了旁人!&rdo; 定州军中军营,荀乐得到冀州军前阵全面进攻的消息,立刻意识到,卢望先这是忍不住了,想要来个探底的攻击。 &ldo;将军,既然卢望先想要来个决战前的借机探敌,那我们不妨应付他一下,若是可能,这场探敌也是我们的机会!&rdo; 陈震从旁出言,荀乐认为颇有道理,况且李成修已经潜入冀州地界,战况如何还未得知,所以荀乐必定要全面吸引冀州军的注意,给李成修创造机会。 第四十二章后手2 于是荀乐立时命各营出击。 在漳水北岸的战场上,一万冀州军缓缓向河间郡的行来,张达为躲避尉迟令达的不轨,早一步出击,此时正好在军阵最前列,面对定州军的哨骑,张达停下所部将士的脚步。 &ldo;派出斥候,探查左右两翼一里外的情况!&rdo; 由于之间莽撞出战,惹来败战的果子,这一回,在冀州军大举进攻时,张达相当小心,至少他不会平白让自己成为卢望先的踏脚石,在犹豫谨慎中,田玉来报。 &ldo;校尉,尉迟令达及其它校尉已经率部跟上来!&rdo; &ldo;尉迟令达那家伙果然对本校有想法!&rdo; 张达沉声:&ldo;行军布阵,他押在本校后面,哼哼,莫不是想要借着定州军的机会,一举冲垮本校尉?&rdo; &ldo;此倒不必惊慌!&rdo; 田玉道:&ldo;此番决战,他尉迟令达就算对校尉有什么怒气,也不敢在大局异动的情况下对您下手,属下刚刚得到来骑禀告,卢望先将军已经率部渡过漳水,据此五里!&rdo; &ldo;将军竟然动了!&rdo; 张达疑思片刻,也就同时,前方哨骑回告,那定州军的战阵已经扎好,就等冀州军迎击,于是张达道:&ldo;传令各队,准备应敌!&rdo; 漳水南岸,李成修率部潜行方圆三十里,却没有发现卢望先的本队所在,这让李成修狐疑不解。 &ldo;怪了,实在是怪,这卢望先活生生的冀州军中军营,怎么就不见了!&rdo; &ldo;校尉,你说卢望先该不会是已经渡过漳水,前往河间郡去了?&rdo; 小校这么说,李成修摇头:&ldo;不会,卢望先不会那么轻易的出击!他定然在等候机会,等着一举进攻,击溃定州军!&rdo; 李成修这么想是完全没有错的,但凡事总有例外,卢望先兵行偏招,走到今天这一步,想要退,让他逃去南朝,卢望先是万万不会做这样的选择,相比之下,他宁愿在冀州、定州的土地上搏一搏。 也正是这样的异于常人的想法,李成修奉命荀乐来袭卢望先的计策落空,此时此刻,卢望先率领一万五千精兵渡过漳水,稳稳的跟在张达、尉迟令达这些前阵冀州军的后面,也就正午时分,张达、尉迟令达这万余冀州兵发起进攻。 定州军方向,纥骨乌、高林等校尉沉稳迎战,由于荀乐知道卢望先的后力十分强劲,所以在开战后,荀乐并没有兵力尽出,仅仅以四千兵甲来抗冀州军前阵的万余兵士,同时,辅之侧翼攻掠,让张达、尉迟令达的侧翼不得安稳。 &ldo;将军,纥骨乌所部的情况不妙,那冀州军似有突破迹象!&rdo; 陈震匆匆来报,荀乐听了,沉声:&ldo;传来纥骨乌,要么他死在阵前,要么挡住冀州军,若是敢被冀州军攻破,本将定斩不饶!&rdo; 听得这话,陈震不敢有所忤逆,匆匆去传令。 弓骑营的阵列前,面对尉迟令达的波浪式冲杀,纥骨乌的弓骑兵确实有些不敌,毕竟他已速度和袭击为长处,现在被迫与冀州军进行阵战相接,简直就是拿着自己的短处来和对方的长出拼。 抵战中,纥骨乌听到令兵传话,顿时怒声四向:&ldo;各校各队都给老子听着,将军有令,要么死战在此,要么挡住冀州狗崽子,想要撤退,就先留下一颗脑袋!&rdo; 呼喝中,弓骑营的兵士立时再加三分气力,向前冲去。 只不过这样的硬拼实在艰难,于是,纥骨乌令副尉亲收战阵,自己以本部骑队冲杀冀州军。 那三百多名弓骑兵以强弓为锋刃,不断压射冀州军尉迟令达部,尉迟令达见状,立刻呼喝步卒结阵外围,来挡定州军的弓骑兵。 掠阵冲击下,纥骨乌带着三百骑压着战场边缘火速冲向尉迟令达,奈何尉迟令达的步卒阵实在是坚硬不可摧,骑兵仅仅一个冲击,就被那阵内的弓箭手射退,若是强拼,即便破了步卒阵,只怕纥骨乌也要深陷其中。 &ldo; 该死的冀州军!&rdo; 纥骨乌强冲片刻,眼看无效,只能叫骂着撤退,他这一退,尉迟令达立刻命所部兵士追击。定州军的中军位方向,高林的步卒阵就像两堵移动的人墙,缓缓进攻。这样的情况与纥骨乌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 &ldo;稳住。稳住!&rdo; 高林身披铁甲,手持丈八长刀,大开大合,犹如人熊立战阵前,张达及其它两营冀州军冲战,却被高林杀的大败,但是高林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他现在就是强弩之末,后力不存,若是贸然冲出,只怕后力虚弱的情况会被冀州军发现,那时冀州军反扑,他将无力抵挡。 稳阵中,高林看到侧翼方向等弓骑营阵列情况不妙,立刻分兵三百去堵阵列漏洞,可就这稍稍的变化,冀州军张达部的田玉就看到机会,他立时奔至张达队前急声:&ldo;校尉,定州军的步卒阵分兵旁救,后力必定空缺,校尉可借着这个机会,一举击溃前面的定州军!&rdo; 张达听之,立刻应允照做,于是张达与其它两营冀州军合兵五千余人,杀奔向高林的阵前。 高林瞧此立刻乱脚。 &ldo;该死的冀州兵!&rdo; 高林大骂一声,让后赶紧呼喝令兵吹号,收缩战阵,集聚力量,以免被冀州军一口吃掉。 中军营方向,荀乐看着这般情况,冲马袭下令:&ldo;你速速率领一千铁骑从冀州军的右翼杀入,记住,一路前冲,不得转向,不得后退,不得转战!&rdo; 马袭听此,领命离去。 不多时,定州军的中军营方向号角呜鸣,让后就看到一队黑压压的定州铁骑杀出。 这定州铁骑与飞翎骑不同,飞翎骑讲究的精炼,而铁骑就是一个字,猛,以猛鏖战,以猛冲击,加上荀乐的命令,这马袭率领铁骑要么一路横推,穿过冀州军的侧翼后阵,将他们拦腰截断,要么全部战死乱战中,不得生机。 当然,马袭非胆小怯弱之人,他很清楚荀乐此番命令的意思,于是马袭以铁骑这支硬家伙冲向张达的冀州军列。 第四十三章后手3 &ldo;杀…&rdo; 张达在寻机高林的疏漏后,立时全面进攻,与之相比,尉迟令达和纥骨乌的对峙争锋就落了一步,那尉迟令达看到张达率领其它诸营冲出后,心急不已。 &ldo;这张达…竟然有独自率部冲出,难不成他要老子给彻底的甩开扔进定州军的阵里?&rdo; 尉迟令达之所以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当张达的攻势愈发凶猛,自己所在的左翼战场就会拖下来,在定州军的眼里,闹不好他的左翼就会成为突破口,那时情况如何,可就难说了。 当张达强冲高林的阵列,尉迟令达反倒与纥骨乌且战且分,慢慢缓和,可是纥骨乌还是一眼看到冀州军的攻势不平衡,于是纥骨乌立时急令传告荀乐,请求后力侧翼冲击。只不过此时此刻马袭已经带领铁骑杀出,在局势没有太大的变化情况下。荀乐是不会多用一兵一卒。 也正是双方将领的各自试探,让尉迟令达躲过一劫,没有变成定州军的强冲对象,相反的,张达却成为马袭的首要冲击目标。 那马袭率领一千铁骑从右翼杀来,张达只顾强压高林,来个迎面大胜,哪里注意到侧翼方向,就算侧翼方向受袭张达只道还有旁营的弟兄在顶着,所以他并不会太操心丝毫,但是铁骑非比其他兵力,这种猛人硬刚型的冲战方式,放眼整个北魏,也没有那几个州军拥有铁骑,毕竟它的实用性太低,其中兵甲沉重,不能够长途作战,对于马匹和士兵的要求损耗也高,相比飞翎骑的自主冲击力,铁骑往往都是后手或者先手的单一选择,稍有变化,立时无用。 但是现在双方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牌,那卢望先后战阵列至少一万五千人,而荀乐却只剩五千人马来投入战场,所以在冀州军没有出现大的失误前,荀乐是万万不会把自己的家底全都扔给卢望先,让那个权欲者赢了自己。 &ldo;定州铁骑,破战!&rdo; 马袭一令高呼,千骑顿时如狼,化作洪流从侧向右翼杀来。 冀州军的战阵中,那侧翼校尉见状,只道铁骑不过千骑,而他却又数倍之力,更依靠着冀州军的军阵后力,所以没有什么顾忌害怕,但是马袭勇不可当,也就一个冲杀,马袭便破开这侧翼的冀州军兵阵,连带着掌旗校尉也落马毙命。 这掌旗校尉一死,连带着右翼的外阵防御立时出现疏漏,其他小校震惊于定州铁骑的骁勇,不敢应敌,马袭借机大开杀戒,直冲张达的中位营列所在。 时至此刻,张达正死命进攻高林,五千人马只把高林压得喘不过气,但高林死守荀乐的将令,当真宁死不退,这反倒给张达制造了太多的不可思议,远远望去,数倍的冀州兵如浪潮一样一波接一波的冲到高林的步卒阵前,一刀落首,两刀断身,三刀必定血贱三尺不得躲闪。 在这样的搏命中,张达有些后悔自己的行径,他这样拼下去,到底落入卢望先的炮灰将令中,就在张达犹豫是否稳阵时,侧翼方向乱象扩散,张达转首看去,顿时惊住。 也就三百步外的侧翼冀州兵战阵,其冀州兵已经乱成一团麻,在当中,黑压压如巨蟒蛟龙似的的定州骑正在分向杀来,勇不可当,所过冀州军全都成为马蹄下的亡魂。 &ldo;该死的定州军的…&rdo; 张达大骂,田玉从急声:&ldo;校尉,不可犹豫,一战冲之,破了这定州军的步卒阵,逼着他们的中军营接战,那些骑兵必定有来无回,否则他们截断我们的后阵,结果难料!&rdo; 田玉有几分军略,一眼看透那些铁骑的深意,但是张达想法与田玉还是差着三分,面对高林的强势抵战,张达已经泄力,不说多远,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于是张达犹豫片刻,道:&ldo;不可,我等需要稳阵,再寻机会!&rdo; 话落,张达放弃继续进攻,给高林一个缓息的机会,可是高林缓息后反杀从战,配合铁骑的截阵来杀张达,张达勉强稳住前阵,奈何旁营的弟兄实在不争气,也就片刻功夫,竟然给铁骑让开那么大的一道口子,紧接着,马袭率部直扑张达的后队,后队大多是疲惫之兵,缓息气力,面对强硬的铁骑,那还有力气强冲? 也就半刻功夫,张达的后队彻底混乱,旋即,张达急了:&ldo;快撤,快撤!!&rdo; 这话出口,田玉心哀无奈,只能随着张达撤离,那马袭一举截断张达的后队,使得张达后队乱哄哄一片,根本得不到撤退的命令,并且,马袭继续向左翼冲,一直冲到尉迟令达的后队,那尉迟令达正在与纥骨乌鏖战,他还想着追上张达,免得自己受敌,可铁骑的突然到来就像当头一棒,把尉迟令达打的头昏脑涨,纥骨乌拼战多时,早已力泄,此时看到面前的冀州军乱象丛生,后队方向更是传来己方号角呜鸣声,于是纥骨乌不顾其他,领着所剩的五百余骑杀向尉迟令达的校尉大旗。 尉迟令达乱中生弱,根本不敌,也就一个照面的功夫,尉迟令达被纥骨乌冲战下马,成为手下败将,至于所部的兵士,在铁骑的冲击中,。四散撤退。 是刻,冀州军前阵攻击探底定州军,损兵四千余不果,徐徐撤退,其校尉之一的尉迟令达被缚,张达撤退不敢归,率领本部逃向东面,结果暂时不明。 漳水北岸渡口方向,卢望先的大军刚刚渡过漳水,就在他准备赶赴战场时,张达、尉迟令达的败战消息传来,这让卢望先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ldo;败了?张达、尉迟令达二人竟然败了?这怎么可能?&rdo; 卢望先一脸不信,在他眼里,二将一个勇猛有余,一个沉稳有智,就算荀乐诡计多端,整个前阵冀州军得万人,与定州军同比不弱,也不可能说败就败,实在让人无法预料。 &ldo;将军,只怕这是两位将领之过,非战兵之错!&rdo; 第四十四章降兵 冯吉思量后,撂出这话,卢望先欲惩治二人,可令兵来报,尉迟令达已经成为俘虏,张达更是不见。 面对这样的情况,卢望先就是有怒气也无处可洒,短暂的思量后,卢望先冲冯吉道:&ldo;立时加派斥候,去探定州军的情况,一旦有机会,立时发起强攻,此战不能再拖了,否则于本将不利!&rdo; 对于卢望先的话,冯吉心中有数,虽然在他的角度来考虑,卢望先这样做有些急躁了,可放眼整个漳水的战事,卢望先也只能急战得胜,否则接连败落,损兵折将,只会把定州军的气势给顶到极致,那时他的数万大军就会成为纸老虎,毫无一战之力。 但是冯吉身为随军长史,负有谏言之责,掌令事谋划,所以他急思片刻,道:&ldo;将军,此时急战,乃是破解僵局的最好办法,可是在下以为,将军要注意定州城的战事和您这大旗中营所在!&rdo; &ldo;定州城方向有吴国安的数千精甲,不日可破,本将亲领冀州军大旗,不信那定州军的贼种能来袭胜?&rdo; 卢望先从心底瞧不起定州军的弱势,故而言语气势之中,全是狂傲,冯吉还想劝谏,奈何卢望先已经没了说话的意思,于是他只能顺令听命,前去传话。 当冀州军大动扬旗时,张达、田玉率领残兵一千五百余撤至漳水北岸的东向林地。 在这里,张达才敢大口喘息,身为冀州军的左营先锋,本来时人鬼不怕,敢独战虎豹豺狼的猛人,却因为几次败战,彻底把胆给丢了。 此时此刻,张达坐在枯木墩子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ldo;校尉,吃些吧…&rdo; 田玉走来,将一块烤热的干肉递上,可张达毫无胃口,他摇摇头,道:&ldo;你说我该怎么办?接连败战,以将军的脾气,若是回去,只怕会宰了我!&rdo; 听到张达的话,田玉有些愣,好一会儿,田玉缓下心情,坐在张达对面,道:&ldo;校尉,属下冒犯的问您一句,您自己有什么想法?还想回去面见卢将军请罪么?&rdo; 张达摇摇头:&ldo;回去只怕是个死,我不想死!&rdo; 得到张达的心想,田玉沉声:&ldo;那将军降了吧!&rdo; &ldo;什么?&rdo;张达一怔,他没想到田玉会直接说出这话。 &ldo;事到如今,校尉已经没有退路了,回去既然是个死,不如投降定州军,属下听闻荀乐将军也是个仁明的将领,况且定州军与冀州军开战,本就是冀州军的悖逆之为,权争之祸,胜了,平城方向的皇帝陛下还会治卢望先的罪,那时冀州军一个也跑不掉,败了,更惨,就像校尉现在的情况,所以属下以为…校尉不如早做决断,降了定州军,如此还算给自己一条后路,当然,属下觉得…校尉就算降了定州军,只怕也保不住现在的位置,闹不好还会是成为马前卒,以受其制!&rdo; &ldo;马前卒…马前卒!&rdo;张达似有不忍,他喃喃自语片刻,最终咬牙怒声:&ldo;想我张达拼搏沙场二十年,才有了今日的位置,让我当一个马前卒,保着这条烂命,还不如让我死了呢!&rdo; 张达心性贪婪,简直和卢望先是同一号人,根本放不下现在的位置,所以怒声犹豫之后,张达突然起来,下令:&ldo;立刻召集各队伯长、小校来此,本校有话说!&rdo; 田玉不明,赶紧照行。 不多时,十几个伯长、小校来到张达面前。 只见张达缓息一气,道:&ldo;事到这一步,本校无退路,投降定州军,本校心性难忍,回冀州军,本校命不再,所以本校打算离开,落草为寇,愿从者,从,不愿从者,各自离去!&rdo; 此话落地,十几个伯长、小校全都蒙了,至于田玉,他哑语两句,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 见众人不开口,张达提起自己的长刀,转身上马:&ldo;走或不走,给老子一个痛快话!&rdo; &ldo;我等随之!&rdo; 怒声下,张达的亲兵队小校应之,于是张达带着这百十号人飞骑立刻,至于田玉和剩下的十多个伯长小校,全都没动,毕竟让他们做贼人的落差太大,末了这些伯长、小校看向田玉,田玉犹豫片刻,道:&ldo;冀州军的悖逆非明路,所以我要去降定州军,寻生路,愿从者,随我走!&rdo; 到这里,事态明了,这冀州军左营的千余败兵分做大三份,一份跟着张达离开落草,一份各自散开,卸甲归田,还有数百人跟着田玉赶向定州军的阵地,请降。 定州军中军大营。 经过之前的大胜,定州军各营士气大振,只会荀乐还是一副心重忧虑,毕竟冀州军数万大军就在河对面看着,而且还在缓缓过河来战,他必须考虑周全,并且定州城方向遭遇冀州军的攻击,胜负未卜,这两向任何一向脱出掌控,定州军必定临劫。 思量中,荀乐命人去审冀州军的败兵将领尉迟令达,可尉迟令达死硬,仅仅求死,什么也不说,若非陈震阻拦,只怕荀乐已经砍了这个混账贼种。 这时,陈震来报,言曰有冀州兵来降,得知这个消息,荀乐一怔:&ldo;何将来降?&rdo; &ldo;冀州军左营小校!&rdo; &ldo;小校?&rdo; 荀乐带着狐疑接见了田玉,这田玉也算个人才,虽然是请降,可是他言辞明了,为人刚正,倒也算入荀乐的眼,于是荀乐问:&ldo;你不过是个小校,你部校尉何在?&rdo; &ldo;张达校尉前后不进,各不选择,现在已经流落四野,自寻生路!&rdo;田玉应声。荀乐冷笑。 &ldo;堂堂冀州军的校尉,却自寻落草之路,足见其人心境如何!&rdo; &ldo;将军,某虽然是败军之兵,可有一言请将军听,人各有心,路各有向,外者如何管之?&rdo; 田玉这话说的直白,荀乐虽然不喜,可义理皆在,末了荀乐问道:&ldo;战事如此,你贸然前来,就不怕我杀了你?&rdo; &ldo;怕!&rdo;田玉直言:&ldo;但是闻听荀将军仁心,所以斗胆来试!&rdo; &ldo;那你又如何让本将相信你,万一你是卢望先派来诈降的,哪又该怎么办?&rdo; () 第四十五章飞翎之威 荀乐说这话时,刻意试试田玉,而田玉也算磊落之人,他直接抽刀,此举惹得陈震及其它定州军立时围战。 &ldo;将军,我其实来此不为己活,乃是为了身后的数百冀州兵,他们不过是下兵,只懂得奉令,现在卢望先的悖逆之为已经走入死路,胜负结果都是死,与其让这些士兵跟着卢望先死,不如给他们寻个活路,你怕我是诈降,我这就自刎此地,当然,希望荀将军饶过他们,给他们一个生路!&rdo; 话落,田玉直接发力臂膀,见此,陈震箭步出手,一刀上去,打落田玉的腰刀。 &ldo;生路在此,举刀自刎,实在愚蠢!&rdo; 陈震高声,荀乐道:&ldo;允你归降,但是本将有几个问题,你需一一答来,否则你的小命依旧不保!&rdo; 得到这话,田玉立刻跪地拜谢。 定州城下,冀州军中营校尉吴国安率部攻战,可是郑谯、余涉当真如磐石挡道,死死顶住了吴国安,一连数次攻城不果,吴国安时渐焦躁。 城头,郑谯与余涉观望缓缓撤退,再整旗鼓的冀州军,心中满满的泄力的苦楚。 &ldo;副尉大人,瞧此情况,咱们这定州城几乎到崩溃边缘了!&rdo; 郑谯哀声,之所以这么说,乃是因为之前的攻城早已让征兆的青壮、团练、衙役损耗殆尽,现在,整个定州城城头能够站立搏斗的人不过五百余,反观冀州军,至少还有两千余,而且是正经的精锐兵卒,如此大的差距,郑谯真不知道该那什么去顶,毕竟在实力面前,智谋与力量不成对比。 但是余涉却死战满心,哪怕现在弱势成这样,他也没有显露出一丝的退意。 &ldo;府参大人,某有一计,应该可退敌军!&rdo; 余涉突出此言,郑谯立时眼明:&ldo;副尉大人速速讲来!&rdo; &ldo;夜袭,杀将,夺旗!&rdo; 余涉说的很干脆,可郑谯听了,心里满满的虚力。 &ldo;眼下形势,谁人能够去夜袭杀将?难不成你自己去?那样的话,定州城谁来守?&rdo; 郑谯问的很干脆,余涉思量片刻,道:&ldo;召张旭来!&rdo; 不多时,满身血迹污黑的张旭拎着长刀奔上来,这两日,面对冀州军的攻城,张旭、胡彻以弱势的飞翎骑肆意出击掠袭,只把吴国安的后阵给搅和成一团麻,也是这个原因,吴国安才没有顺利攻破定州城的城墙。 现在,飞翎骑所剩不过五十余骑,城内兵将几乎没有,余涉思来想去,如此凶险却又关键的计策,唯有张旭这样的勇武沉稳之人可担。 于是乎,在张旭立身面前后,余涉直截了当的开口,说出夜袭杀将夺旗的计策,张旭很清楚现状的情况,仅仅思量片刻,道:&ldo;属下愿去!&rdo; &ldo;张旭,此战凶险,若是你得手,我立时率领城内所有可战之人出城攻杀冀州军的营地,接应你,若是不成…&rdo; 剩下的话,余涉没有说出来,张旭也不会多问,毕竟心里清楚。 只见张旭缓了口气,道:&ldo;副尉大人,若我张旭归来,一切自不必说,若归不来,希望副尉大人寻到我的尸骨,送回濡河县,以告我父!&rdo; &ldo;你若死,你父毅为我父!&rdo;余涉话落,张旭转身下城。 时至傍晚,吴国安又发动进攻,借着冀州军兵士攻城的机会,张旭与五名飞翎骑弟兄从东门出城,为了穿过冀州军的斥候哨,五名飞翎骑弟兄刻意引兵,使得冀州兵散在四周的斥候追来迫战,而张旭藏在暗处,待飞翎骑弟兄和斥候们搏战奔离,张旭靠着从冀州死尸身上剥下来的衣甲遮目,向冀州军中军营地奔去。 城下,吴国安率部冲杀,可好巧不巧,半时不过,天降大雨,一时间,攻城梯湿滑,难以形成战力,无法中,吴国安只能再度撤退,算是给定州城一口缓息的机会。 城头,余涉望着快速退去的冀州兵,道:&ldo;老天保佑,一定要让张旭成功!&rdo; 冀州兵的营地内,吴国安率部退回,立时责令各队打造勾爪云梯,以他的想法,今夜子时之前,必须攻破定州城。 &ldo;校尉,将军来报!&rdo; 帐中,吴国安听得此话,立刻着令兵入见,令兵速言,吴国安得知漳水战况不利,卢望先将军已经准备全面进攻,决战定州军,现在关键的是要把定州城拿下,只要定州军没有根基,战时一号出来,定州军必定全线溃败,如此可胜。 想到其中的关键,吴国安与令兵传话,不日便可破开定州城的城门,让后率部转攻漳水北岸。 令兵得话,当夜迎着大雨离开。 在吴国安的冀州军营地东向道上,张旭已经来至此处,面对突然的大雨,张旭有些意外,此时的冀州军营地必定戒备森严,他仅仅靠着身上的皮蒙混过关,一旦夜间号令对不上,或者巡查深一些,必将泄露,就在张旭不知如何下手时,迎面道上奔来一骑,张旭立时隐藏。 待那骑兵奔进,张旭从骑兵背后的令旗可知,此兵乃是军中令兵,于是张旭抄起弓弩,一记暗射,令兵当先倒地。 旋即,张旭将令兵拖进道旁的野地,一阵翻查,看到令兵随身所带的战报书,于是张旭思量片刻,换上令兵的服饰,直接奔冀州军的营地。 营门方向,冀州兵把守森严,可是他们没想到,刚刚离开的令兵又回来了。加上大雨,双方雨淋,并看不得脸面。 &ldo;速速开门!&rdo; 张旭大着嗓门怒声,由于身穿令兵甲胄,张旭毫无顾忌,而那些冀州兵深知令兵的性质,故而没有什么阻拦,立时放行。 来至营内,张旭冲校尉大帐的执戟郎高声:&ldo;速速传告校尉,某有事要传!&rdo; 执戟郎狐疑:&ldo;你方才不是已经传告过,怎地又来?&rdo; &ldo;少废话!&rdo; 张旭借着气势,强硬至极,执戟郎虽然心中生怒,可还是照办。 帐中,吴国安才歇息片刻,猛然又得传话,心中也是烦躁。只见吴国安得执戟郎传话后,虽然顾忌令兵乃是将军营下,可还是立身帐门前,怒喝:&ldo;拖拖拉拉,为何不一次告知完毕!&rdo; () 第四十六章飞翎之威2 听得这声,张旭赶紧立在雨中躬拜出言。 &ldo;校尉勿怒,方才属下走的急,忘记一句紧要话相传,此时想起,特来亲传,请校尉见谅!&rdo; 对于令兵&lso;张旭&rso;的解释,吴国安虽然怒火满腔,可念在他是卢望先的中军将令兵,也只能暂憋劲怒,道一声&lso;进来!&rso; 得到吴国安的允许,立在雨中的张旭才算松口气,让后快步入帐。 吴国安大步走到自己的卧榻上后,张旭借机左右环顾,发现帐内并无亲兵,便大胆一瞬,上前开言。 可吴国安瞧之,却怒瞪:&ldo;你这混兵种,浑身湿漉,莫要再前走!&rdo; &ldo;校尉恕罪!&rdo; 张旭赶紧怯弱一声,与此同时,他故作往外掏物的姿态:&ldo;校尉,这是将军在漳水攻战定州军时,从其麾下将领营中搜来的定州城战防书,想来是定州军荀乐将军给城内守将的重要交代,此番校尉攻战城池,久久不下,必定心急,刚才属下只顾交代其它事,把这个给忘了,现在特交给将军,也好助将军早点攻破定州城!&rdo; &ldo;竟有此物!&rdo; 吴国安心急攻破定州城,一听是将军送来的助战报书,赶紧起身来看,如此无形中忽及了自身与张旭之间的距离。 也就这点身错位的机会,吴国安已经来至张旭身前一步内,并且探手接物。 看到这个机会,张旭眉眼精光凸显,趁着吴国安不备自己细小之为,直接将助战报书掷向吴国安,吴国安一惊,立时意识到不对劲,当下后撤,可张旭已经急手袭来,其匕首更是闪着森白的明光,随身而动,直奔吴国安的心窝。 &ldo;该死的混账,安敢袭我?&rdo;吴国安大怒声出,可张旭既然出手,要么事成,要么毙命,所以他义无反顾。 也正是这般狠劲,只见匕首&ldo;唰&rdo;的一刺,寒光末体,吴国安肩头中招。 但吴国安身为老卒,迎击应敌经验老道,还算能够从容面对,可张旭是以命相搏,犹如狮子扑兔,只为一咬,因此吴国安势虽大,却力缺三分,须臾之中,吴国安声将出口,手化重拳打来,但张旭反手一记迷烟,吴国安直觉的眼前一昏,肺腑气乱,也就瞬间后,张旭匕首再落,这一次,吴国安没有躲开,直接被刺中咽喉。 &ldo;噗&rdo; 吴国安语塞定形,血喷身前,一个摇晃跪地,张旭咬牙目瞪,一手执肩,一手发力匕首,狠劲接连,匕首抽出之息,贱血割下吴国安的人头,让后将它装进自己的令旗包裹中。 &ldo;轰&rdo; 夜空炸雷,雨势磅礴。 在张旭顺利解决掉吴国安后,匆匆出来。 帐前,执戟郎因为方才的雷声缘故,并没有听到帐内的异动,只不过张旭的臂膀衣甲上有些血迹,执戟郎扫之皱眉,可张旭方才声势甚为强横,此时执戟郎纵然心中稍有狐疑,可念在他中军的令骑兵身份上,到底没有张嘴,毕竟战乱时刻,血杀四野,谁人身上没有血迹? 见执戟郎不拦自己,张旭缓息,大步向外出营,余光看去,执戟郎一直看着自己,没有动声,索性张旭不在顾忌其它,将至帐门前,张旭突然再加速度,直奔营门前自己的坐骑所在。 片刻后,张旭赶到营门前,可让张旭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半刻时间,自己坐骑竟然不见了,显然是刚刚惊雷使得战马脱缰,奔逃无影。 一时间,张旭有些急躁:&ldo;该死的畜生!&rdo; 张旭低骂一声,可立身营道,他不能发愣,所以稍加思忖,左右观望后,张旭匆匆向营门方向的马栅栏走,在那边,有巡哨骑兵的马匹栓在一旁的立柱上,张旭来到跟前看见,几个兵士正在安抚受惊战马,想来也是遭受雷惊,险些逃散。 那安抚战马的士兵转头看到张旭这个中军旗令兵,直接摆脸过去。 张旭感觉到敌意,可是他需要坐骑离开,因此不管其它,直接沉声:&ldo;速速与我一匹马来!&rdo; 那士兵没有应言,张旭再提声调,那冀州哨骑兵的伍长听到声音,从几步外走来。 &ldo;兄弟,这是中营的哨骑战马,人各有数,与你一匹,我等如何行令巡哨?莫要为难我等!&rdo; &ldo;放肆!&rdo; 张旭立时胆劲满腔,怒声开口,手中的鞭子更是直接抽了上去:&ldo;误了将军的令,你们的脑袋可能担住那份责任?少他娘西匹的废话,快给老子一匹马,老子要前往漳水交令!&rdo; &ldo;你…&rdo; 张旭强势满满,伍长硬顶不过,僵持中,张旭不管伍长是否愿意,直接探手夺缰绳,其它冀州兵看了,也只能在一旁干瞪眼,而张旭则扯马外出,让后翻身一驾,欲行奔走。 面对突如其来的狂妄&lso;令兵&rso;,伍长气的浑身颤抖,想出言,却害怕中军卢望先的军威,憋劲中,张旭已经马鸣扬蹄,可好巧不巧,在中营校尉帐列方向,执戟郎竟然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来,并且连声大吼:&ldo;拿下刚才的令兵,他谋刺校尉,万万不可放走!&rdo; 此言一出,伍长一怔,再看张旭,他已经抽缰奔马,向营门冲去,一时间,伍长突然惊醒,呼喝左右哨骑,追赶上去。 营门前,守卫的冀州兵觉察异变,立时架起鹿角,弓箭手左右强射压速,并且两队冀州兵士挺着长枪冲张旭奔来,势要挡住去路。 见此,张旭只能一拨马头,向营列北墙撒丫子奔去。 &ldo;该死的定州军细作,他假作令兵,杀了校尉,快抓住他,给校尉报仇!&rdo; 执戟郎怒声大喝,在这股子气势中,整个冀州军的中营都乱起来。 只是执戟郎不知道,在营地外二里处,定州城的哨骑一直在观望,觉察冀州军的营地生乱,这些哨骑立刻回去禀告。 一路飞奔后,定州城外,余涉早已率领余下的飞翎骑和一千五百青壮兵甲候命在此。 那余涉心中有数,不管张旭成不成,他都要拼一次,不然单靠守城,也就是一日内城破的果子。 () 第四十七章反胜之际 现在看到哨骑急忙奔来,言曰冀州军中营营地混乱,余涉激动的心血暴涨:&ldo;张旭成了,那小子成了!&rdo; 此言一出,胡彻、史大奈全都一副死中得生的表情。 &ldo;好小子,果真骁勇,这吴国安一死,此部冀州兵无人可领,正是我们反身得胜机会!副尉大人,冲吧!&rdo; 胡彻急声,余涉立时马槊高举,一令呼呵,一千五百定州城的残兵冒雨杀向几里外的冀州军中营营地。 &ldo;放箭,放箭!&rdo; 冀州军的营地内,张旭借着雨势滂沱,各队营列传令不及,胡乱冲奔,那些个冀州兵追赶堵截不得,只能乱箭射来,张旭见状,直接拨马冲帐,引火乱势,给自己争取求生的机会,一时间,大火雷雨混乱满营,加上吴国安被杀,头颅不见,各队的冀州兵都处于心散之际。 也就片刻不过,营地外传来阵阵急声号角,营地中的冀州兵闻之皆是一愣,跟着角楼方向警号不断,在此之际,张旭心知余涉按计赶来,可营地中的冀州兵们却胆散心乱了。 &ldo;定州军杀来了,定州军杀来了,快快防御!&rdo; 各队小校、伯长胡乱大吼,以图最后的反击,但是乱中生乱,胆散战心无,如此时局下,这冀州军中营想要死而复生,几如白日梦烟,吹之即散。 反倒是张旭憋着一股求生的狠劲,单骑反杀向围堵自己的冀州兵,以狂猛为自己夺路。 营墙阵列外,寥寥无几的冀州兵勉强成阵,可余涉带领胡彻、史大奈以几十骑飞翎骑为先锋的定州甲士犹如狂浪风沙袭来,一个照面,冀州兵阵溃散,于后,余涉分队三向冲杀冀州军的中营营地,那些营内的冀州兵胡乱抵挡,可是没有将领压阵,不过一合,便被余涉破开营门,四散奔逃。 冲入营地后,余涉横槊立马,怒声高呼:&ldo;快,四散开来,寻找张旭,此子是个苗子,得活着!一定得活着!&rdo; 听得这般强声,胡彻、史大奈心知战事紧急,不做任何拖延,也顾不得追击溃兵,立刻分左右两队,四散入冀州军中营营地。 半刻之后,冀州军中营营地彻底被拿下,除了少数骑兵逃离,余者全部战败,杀敌四百余,俘虏两千余,当真战果之重,至于张旭,胡彻在北营墙的一处帐列后寻到搏杀中的张旭,也亏得他赶到及时,冲退溃败冀州兵,不然张旭必定被那些杀红眼的冀州兵给撕碎。 当死里逃生的张旭来至余涉面前后,余涉瞧着满身血迹,粗息不断的好小子,立时笑言:&ldo;张旭,定州城一战,你当为首功,老子一定亲自给你请功!&rdo; 张旭疲惫满身,根本无力大声,只见他掏出令旗包袋,递给余涉:&ldo;副尉大人,此乃冀州军中营校尉吴国安的人头,属下特此奉上!&rdo; 对于张旭的让功行为,余涉大手一摆:&ldo;此功,你亲自向将军领,老子不做那夺功之人!&rdo; 但张旭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爷们,余涉已经这样大气,他更不会做那独功之人,只见他憋着气力,忍着最后的疲惫,高声一声:&ldo;此功,乃飞翎骑之功!旭,断断不可独占!&rdo; 话出余涉心涌澎湃,奈何张旭早已力泄,也就话落,他咕咚栽倒,昏了过去。 大都平城。 养心殿。文成帝背手立身庭廊,身后,步六孤俟、乙浑、林金闾、源贺、高允等当朝主政的核心臣子们躬身候待,约莫半刻功夫,文成帝方才转身,步六孤俟见了,赶紧上前一步。 &ldo;陛下!&rdo; &ldo;步六孤卿,尔等入殿商事!&rdo; 文成帝下令,步六孤俟及一干臣子纷纷恭礼,随即鱼贯而入。 殿内,空静凄冷,文成帝独坐龙台,看着台下一干臣子,文成帝开口:&ldo;当年先帝行州军政略,各州皆以将掌武,吏掌政的规矩而行,为何冀州卢望先独掌大权?&rdo; 面对皇威之问,高允先声开口:&ldo;陛下,此祸罪引可究杜元宝!&rdo; &ldo;恩?&rdo;文成帝声沉,明显不悦。 但高允却有其理:&ldo;当年杜元宝掌军武监察,卢望先勾结暗通杜元宝,上供其多,杜元宝忽视冀州军武,隐瞒不报,以其为助力,奈何卢望先独占其有,不从其命,现在杜元宝身死,卢望先的冀州兵祸不得隐藏,而新任刺史袁馗乃刚正不阿之人,自然不会容忍卢望先的所为,至于冀州与定州的兵锋战事,以老臣之见,乃是定州军统将荀乐行护卫疆土之权,那卢望先权心深重,日渐强大,定州就在临界,稍有不测,必定沾染,其两个结果,或从,或抗,老臣知道荀乐为人,所以敢为其担保,荀乐乃正向之将,此战虽有过错,但当务之急是平叛卢望先的冀州叛军!&rdo; 高允一通说辞,文成帝面色稍稍恢复一些。 高允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用,便借势继续:&ldo;陛下,老臣以为,可以借着冀州战乱的机会,对所有州郡进行监察改制,设平城直属监察官,以安地方军政要务!&rdo; &ldo;不可!&rdo; 宦官尚书林金闾直接反声:&ldo;陛下,杜元宝之祸刚刚过去数月之多,两地叛乱也平复渐歇,以臣之间,理应安抚各地将吏,保鲜卑贵族一系的稳定,若是借着冀州战乱而设监察使,只会让那些贵族官员心生旁动,如此于朝政不利!&rdo; 林金闾和高允唱反调,文成帝从中估量,道:&ldo;监察使是一定要射,否则卢望先之辈只会更多,难不成他们都以为朕青岁可欺否?&rdo; &ldo;陛下恕罪!&rdo; 林金闾知道自己说的不从上意,赶紧跪地叩首,但文成帝心清目明,他召诸臣来此,为得就是从中听言,且林金闾所言也有一定道理,片刻之后,文成帝道:&ldo;林卿,监察使之责,由你拟书下行!&rdo; 闻此,林金闾稍稍一愣,旋即叩首:&ldo;臣接旨!&rdo; 过了这茬,文成帝话指乙浑、源贺这两员沙场老将。 &ldo;二位对于冀州定州的战乱,有何看法?&rdo; 第四十八章帝王心 &ldo;陛下,老臣不才,有一言想说!&rdo; 乙浑躬身,文成帝应允,乙浑接着道:&ldo;卢望先为人刚愎,是个将才,却也是贪才,要拿他,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快速安定冀州,臣听闻一些消息,南朝刘姓小儿已经窥视我北朝大地,若是冀州后乱不定,只恐南朝刘姓小儿会借机来袭!&rdo; &ldo;南朝…&rdo; 文成帝听之沉思片刻,乙浑踌躇须臾,试探道:&ldo;陛下,老臣以为,卢望先敢这么在冀州行事,只怕有些依仗…那南朝会不会与之有什么牵连?若是有,老臣心中有一计,足以让卢望先在顷刻瓦解,只要瓦解了卢望先在冀州的威望,灭了那些蛇鼠虫蚁,冀州速速可安!&rdo; 对于乙浑这话,步六孤俟稍加着虑,也出身开口。 &ldo;陛下,老臣以为,提督大人言之有理,那卢望先在冀州盘踞十年之久,这十年之间,多少不从者被其暗谋欺杀,这必然会养来一群从者,可关键之地还是卢望先自己,若他败亡,名裂,那些从者必定会重新审视,介时从者四散,冀州各地的军队自然迎威而降,所以老臣斗胆谏言,以招降与暗通两策来诱敌卢望先,他若降,就地拿下斩首,以正皇威,若不降,暗通反之,那么陛下借势将暗通之为给公之于众,在当前关键之际,老臣以为,纵然卢望先愿意归顺南朝逃离,他手下的那些人也不一定会背负骂名,做那叛国之贼!如此卢望先孤家寡人,将会步入彻底的死路,介时冀州便可平定!&rdo; &ldo;御史台大人说的是,臣附议!&rdo; 乙浑立时顺声,无形中向步六孤俟示好,但是步六孤俟却没有丝毫反应,仅仅躬身等候文成帝的反应。 大殿之上,文成帝踱步来回,思绪良久,最终,这位大魏至尊之人缓息开口。 &ldo;朕受命于危难之际,立朝于寒风之下,几经雷霆之变,终有现在局面,如此也算不负先帝所托,不负列祖列宗之期盼,但是…&rdo;文成帝气息陡转急变,犹如那浩瀚海洋骤变下的狂风暴雨。 &ldo;州县不定,百姓无安,权臣吞私,贵胄不明,这一连串的劫难直击大魏国根,此乃朕万万所不容…冀州之地,大魏东南沃土,民六十万,兵甲精锐,若是有变,国根撼动,尔等诸臣,务必以安国为由,灭奸除恶,若有不得,朕…当诛九族之恨!&rdo; 一席龙怒随息而出,只把满堂臣子压得心气不出,待文成帝狠言落地,步六孤俟急步上前,躬拜倒地。 &ldo;陛下息怒,老臣不才,愿亲自奉旨而出,计灭叛贼卢望先,若不得…甘愿受缚!&rdo; 这步六孤俟不愧是文成帝的心腹肱骨,几息之余便知文成帝的心思,说来也是,文成帝身为弱青帝皇,纵然龙威四海,可他青岁在年,即便策略政略皆为上乘,可还有个后辈之名,这在那些老一辈的鲜卑贵族眼中便是冒失无尊,所以对于卢望先这等叛贼,文成帝可行狠计安定四海,却不能背其孽名,否则一旦流传,将于皇室恩威不利。 故此,步六孤俟代为出言,以其老迈之尊迎的皇威下的不堪。 文成帝回身看向步六孤俟,那苍老疲惫的身子纵然虚力满满,可他对皇室的忠心,对文成帝的忠心足以让文成帝安身,于是乎,文成帝旨落步六孤俟,更为甚者,此番计平冀州,步六孤俟独身领鳌头,乙浑、林金闾等臣子皆为从者,看似帝皇平言,实则已经把步六孤氏的声威给顶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须臾之后,文成帝退堂言歇,步六孤俟、乙浑这些臣子纷纷告退。 在离宫的路上,步六孤俟急命随从召令其子步六孤尼、步六孤丽回府。 二子得父令,立时摆开军务,回见步六孤俟。 步六孤府邸,步六孤俟端坐正堂,在奉案上,文成帝的圣旨以金丝绸缎包裹,摆在正中,步六孤丽见了,立时道:&ldo;爹爹,陛下又有何诏?&rdo; &ldo;四弟,勿急!&rdo; 步六孤丽接声一句,让后为步六孤俟斟了杯茶:&ldo;爹,儿今日接到宫中禁军调令,莫不是有外兵战事?&rdo; 步六孤俟小饮一口,低言道:&ldo;冀州叛乱,骁骑将军卢望先兵乱,定州荀乐已经兵出防范,只是两军情势不清,陛下唯恐祸乱引南,惹来刘姓兵事,所以命我们速速计平冀州!&rdo; 听得这话,步六孤尼快速一思,上前一步:&ldo;爹,儿以为,陛下命我们平复冀州,关键在卢望先,也不再卢望先,他不过是那些拥权自负将兵的头牌,咱们可以暗出祸乱,假作南朝刘氏的细作引荐人,勾引卢望先错位,一旦他明面错位,那些拥权自负的兵将者必定四散,介时以定州军兵锋攻入冀州各县镇,此乱可平!&rdo; 虽然步六孤尼没有参加朝堂的会,可还是瞬间想到其中的关键,如此得到步六孤俟的心底称赞。 稍稍思量后,步六孤俟冲步六孤尼道:&ldo;吾儿,此番平叛,事关皇家颜面和安危,你务必要小心!&rdo; &ldo;儿谨遵父命!&rdo; 步六孤尼沉声落地,步六孤丽上前:&ldo;爹,那我呢?&rdo; 对于步六孤俟家的虎子,步六孤俟抚须低言:&ldo;老夫着陛下亲令,调禁军精甲一支,由你统率,只要你四弟计略得逞,你立时暗处,解决那些叛贼!&rdo; 话至此处,步六孤俟暗语步六孤丽:&ldo;吾儿切记,叛贼非冀州一地,你的眼界要宽一些…&rdo; 闻此,步六孤丽似懂非懂,约莫三息之后,步六孤丽看着奉案上的圣旨,骤然明了家父深意。 漳水南岸,冀州军将营。 卢望先坐镇在此,原以为他能够奋起一搏,得来前程和生路,可是随着吴国安的中营兵败被杀消息传来,卢望先惊蛰了。 良久之后,卢望先暴怒不已:&ldo;混账,通通是混账废物!&rdo; 虎吼咆哮,无人敢应,冯吉见状,赶紧退下诸人,亲身俯声。 () 第四十九章最后一搏 &ldo;将军息怒,将军息怒,此番关键之刻,切莫恼火昏头,乱了自家阵脚!&rdo; &ldo;邱廷、乌蒙、吴国安败死,尉迟令达、张达皆败落不知踪迹,本将麾下狼才已经损耗大半,这场仗还怎么打?又能如何打?难不成你当真要把本将逼到叛逃南朝的路子上?&rdo; 卢望先嘶声不断,可冯吉却不乱阵脚丝毫。 但瞧冯吉鹰目直视,无退卢望先的怒火:&ldo;将军,您若想求得声名,又为何走上现在的路?&rdo; 一言顶心,卢望先气怒憋在胸腔不得出,借着须臾间的宁静,冯吉上前一步,拱手礼敬:&ldo;将军,在下能够立身于此,乃是将军提拔,所以在下就是死,也要为将军谋划最后一路!&rdo; 对于长史的强硬,卢望先有些惊蛰,他不曾见过冯吉这般模样,息声泄力,卢望先回身坐下,沉声:&ldo;你到底想说什么?事已至此,本将退路将断,生路乌有,你不速速逃命,还要陪本将一起踏上黄泉路?&rdo; &ldo;身死有何可惧?&rdo;冯吉强声:&ldo;将军,想这大魏祸乱不断,先有太祖暴政,后有中常侍乱政,再有权臣反逆,而您自始至终都居尊冀州,保一地安稳,是那袁馗自作主张,擅自妄为乱了这一切,你身为将臣,心有怒气当然正常,现在定州军压来,四周危难,可将军请细想,这冀州谁说了算?&rdo; 面对问话,卢望先不假思考立时回声:&ldo;当然是本将说了算!&rdo; &ldo;那三万冀州兵勇又听从谁人令?&rdo; &ldo;必定是本将,没有本将,何来三万精锐!&rdo; &ldo;人心于将军,兵锋于将军,将军又顾忌何事?纵然大魏皇威不可侵,但将军也不至于背祸毙命在此?&rdo;冯吉话转三巡,到底把意思重回绝路,当然,这条绝路对于卢望先而言,恐怕是最后的一丝生路。 明白冯吉苦心之后,卢望先起身踱步帐中,半刻过去,卢望先最终止住步伐,沉声道:&ldo;归附南朝,做那叛逆之臣,非本将…可选!&rdo; 这话入耳,冯吉立时面色通红,显然有怒气憋着心中,也就一转念,冯吉竟然口舌蠕动,吐出一口鲜血。 &ldo;将军,名利虚于浮云,您当真气煞在下也!&rdo; 呼嚎落地,冯吉仰面倒下,可见其火之烈,再看卢望先,他叹了一息,随即命人将冯吉抬出去,末了还交代道:&ldo;送长史离开!&rdo; 只是冯吉心性所在,哪里会这般从容离开? 当兵甲抬着冯吉离去时,冯吉强撑怒声:&ldo;放我下来!&rdo; &ldo;长史大人,将军有令,我等万万不敢忤逆!&rdo; &ldo;尔等忠于将军否!&rdo; 冯吉怒声,兵甲自然跪地应允:&ldo;命由将军所赐,安敢不忠!&rdo; &ldo;如此就听从于我,现在定州军威压攻战,可他们兵少将微,我冀州军纵然连败,可兵精粮足,还是猛虎,将军心不愿悖逆,那么就有我来推将军南进,尔等立刻传令各个营校,速速来见我!&rdo; &ldo;这…&rdo;兵甲犹豫一息,最终那队正模样的汉子道:&ldo;长史忠于将军,我等心知,此番就是掉了脑袋,也要拼杀一搏!&rdo; 随即,这些兵甲护送冯吉回府,另暗通传令,至于卢望先,他看着大局情况,心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那便是尽可能的保住精兵,至于自己的权位,在生死即将逼近时,他早已明了坦然。 &ldo;袁馗你个老畜生,你害的本将好惨,就本将败了,也要取你狗命!&rdo; 卢望先咬牙怒斥,稍稍散火,他传令诸校赶来,准备决一死战,攻杀定州军,寻到袁馗那个老种。宰了他,让后将袁馗的脑袋悬挂冀州城墙。 定州军方向,荀乐在数次胜战中信心十足,麾下也是越战越勇,尤其是飞翎骑攻破冀州中军营,张旭计出斩杀吴国安这等英豪事,只把荀乐给激的兴奋。 &ldo;不愧是老都将之子,有勇有谋,当为璞玉,璞玉啊!&rdo; 荀乐夸赞中,陈震匆匆赶来,几言之后,荀乐神色大变:&ldo;此言当真?&rdo; &ldo;将军,我军斥候探查到冀州军将旗方向营列集结兵马,至少五千,而且数目还在增多,除此之外,漳水的东西两向皆有冀州兵汇聚的情况,以属下之见,卢望先那个老种必定急了,想要突杀决战!&rdo; &ldo;若真是这样,我军必须尽快集结兵力!&rdo;纥骨乌急言。 话意虽明,可实际情况若不容乐观,纵然荀乐率部数次战胜冀州军,为定州军带来大胜之势,但是定州军兵力不过冀州军的三分之一,后续之力更不如冀州军,所以说,这些大胜带来的士气之利与实力冲突后,荀乐发现所部兵将早已疲惫,眼下纵然快速结战,也不过兵甲五千余,余者还在修整。 意识到这些弊端,荀乐眉皱数分。 &ldo;将军,不如派属下去诱战?&rdo; 原本在渡口方向抵战的李成修大难不死归来后,此番再度请缨,但是荀乐很清楚,李成修的营列此时可战之兵不过八百余,余者皆为伤兵,疲兵,他身为将领,那是万万不能逼着自己的兄弟去送死。 所以荀乐并不应李成修的话,与此同时,平城方向飞骑来书,荀乐速速接见,几言之后,荀乐大喜,原来文成帝无法坐视不管,已经暗派步六孤氏来处理冀州叛乱。 &ldo;步六孤氏派出步六孤丽和步六孤尼两人,此绝对的陛下之意!&rdo; 陈震道:&ldo;将军,既然有步六孤丽尼这等猛将出动,后面必定跟着平城军,所以说…咱们可以放手一搏,与那卢望先挣个高低!&rdo; &ldo;属下也是这般想法!&rdo; 李成修二度请令,到这里,荀乐无法再拒绝,于是乎,荀乐下令李成修率兵一千,敢为先锋骑,直扑冀州军前阵,自己亲令五千兵马随后。另一边,余涉率领飞翎骑余部歇整后,听得卢望先大军出击决死一战,便速速带人赶回,只不过在路上,张旭听得前军斥候传令,知晓李成修独营精兵飞奔袭敌,这让张旭心忧。 () 第五十章弱敌计 &ldo;六叔弱兵逼压,必定危险深重,不行,我得去帮六叔!&rdo; 思量到这些,张旭根本按耐不住心绪,于是在回撤大营的路上,张旭直接寻到余涉,说出所想,可余涉听了,立时大怒。 &ldo;张旭,此番决战在即,你怎可胡言?&rdo; &ldo;副尉大人,六叔乃我长辈亲者,所以我想去先锋骑驰援六叔…&rdo; 张旭依旧再说,余涉火了,抬手一鞭子抽来,奈何张旭刚毅不动,只把余涉激的无法。 &ldo;张旭,军法加身,你无可变更,立刻归队,与某回驻大营,听从将军调遣!&rdo; 余涉话落,派马奔去。 张旭独骑呆立原地时,李啸从后过来:&ldo;旭倌,你这怎么个意思?&rdo; 张旭犹豫片刻,道:&ldo;六叔有危,我不能坐视不管!&rdo; &ldo;可副尉的意思很明显,他不准许你去!&rdo; &ldo;他不准归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rdo;张旭咬牙发劲:&ldo;我得去!&rdo; &ldo;你去顶个什么用?冀州军几万人,你一个人再勇猛,能够抵挡得了?&rdo; &ldo;此不劳你操心!&rdo; 话落,张旭拍马转身离开,不多时,消失在小道方向,瞧此,李啸蒙了,他可没想到张旭回这般任性,其实不然,张旭只是心中感觉甚是不好,冀州军接连大败,现在决命一击,必定甚是疯狂,李成修千骑出击以为逼战,那等凶险难以猜测,所以他得想法子,救回六叔。 当李啸对于张旭私自违令离开的事感到发蒙时,史大奈、秦英等人从后率队赶来,史大奈开口:&ldo;李啸,你队已经拖列,怎地不行?&rdo; &ldo;史都尉,在下这就起行!&rdo; 说着李啸呼声,张旭所队的弟兄赶紧拨马前行,可史大奈不是蠢货,他大眼一扫,发现身为队伍伯长的张旭不见,立时急问:&ldo;张旭何在?&rdo; &ldo;伯长他去后队察看了,稍后便来,都尉可先行一步!&rdo; 李啸托辞,但史大奈早已瞧出猫腻,立时怒声再问:&ldo;李啸,你敢诓我?&rdo; 此言入耳,李啸心震,就这瞬息的变化,史大奈便猜出一些情况,于是史大奈稍加思量,冲秦英等人呼喝前行后,自己扯缰拨马,示意李啸随身,李啸跟着史大奈来到队伍外边,字语不出。 史大奈问道:&ldo;你与我说实话,旭倌到底去哪了?&rdo; &ldo;都尉,旭倌方才听得斥候集结军令,猜出定州军与冀州军决战的战略,想到李成修弱兵犯险,他已然不安,独自离队,前往漳河方向了!&rdo; 闻听这话,史大奈骤然暴怒,那额头的青筋几乎凸出面皮,吓的李啸浑身发颤。 &ldo;放肆,实在放肆,简直目无军法!&rdo; 史大奈怒喝连连,可怒声之后,史大奈也心里明白,张旭是个将才,从他假行虎威之计帮助袁馗脱逃,再行密谋屠戮吴国安,这都足以看出张旭的能耐,现在张旭因长辈私情贸然出错,身为同僚,他不能见死不救。 在这烦躁的心绪中,史大奈速速寻计片刻,让后冲李啸道:&ldo;此事余涉副尉可知道?&rdo; &ldo;副尉大人不曾知晓!&rdo; &ldo;甚好,甚好!&rdo; 史大奈稍稍松了口气:&ldo;你听着,旭倌此番突战冀州军有大功在身,若是因为这事当误了,那他的前程必定受损,所以在飞翎骑回到定州军大营前,务必保守秘密,我自会与副尉大人寻言,帮旭倌顶一阵!&rdo; &ldo;多谢都尉大人,多谢都尉大人!&rdo;李啸立时下马叩首感恩,毕竟张旭与他是生死弟兄,但仅仅这样还不够,史大奈很清楚战况骤变,就算张旭心急独自赶去,可在万军从中,他不过是一叶风沙,吹之即散。 故此影响下,史大奈立刻率领所部前追,赶上余涉。 飞翎骑队前,余涉正在听候令兵传话,此番定州军集结军力决战冀州军,他们飞翎骑立刻定州城,可以说定州城已经是个空城,而袁馗在此歇息之后,便在郑谯的安置下,坐着马车向被赶赴平城。 对于这个消息,余涉算是松了口气:&ldo;袁馗这个老东西,真是个灾星啊!&rdo; 也就话落功夫,史大奈匆匆赶来,瞧着得力干将的神色,余涉皱眉:&ldo;发生何事?这般慌慌张张!&rdo; &ldo;副尉大人,属下忽然想到一事,特来禀告!&rdo; &ldo;直说!莫作吞吐样!&rdo; 余涉糟践一句,史大奈点头:&ldo;副尉大人,冀州军决战,咱们定州军虽然兵少,可是士气大振,足以应对,但咱们也不能不顾腚,万一…属下是我说万一冀州军鱼死网破,来个釜底抽薪,真的再度攻击定州城,从后面杀我们一刀,一旦情势有变,这后果…&rdo; 史大奈说的很模糊,可余涉却听得很清楚,快速思量后,余涉勒住战马:&ldo;你说的有理,此事我虚快快禀告将军,至于定州城方向…&rdo; 余涉顿了顿,冲史大奈道:&ldo;你率领四百飞翎骑转道定州城南,在漳水渡口的北向游防,一旦有变,立时警报大军!&rdo; &ldo;属下得令!&rdo; 有了这话,史大奈立刻率部立刻,连带这秦英、尤俊达、张旭三队人马随行,如此也把张旭偷偷离队的消息给隐瞒下来。 漳水北岸,上风坡处,定州军大营高墙连绵,旌旗飘荡,气势凛凛,反观十里外的漳水两岸,冀州军的双阵军营实为刹眼,此乃军防驻派的决死势,前阵破败,后阵反杀,前阵出击,后阵强压,双力齐出,定州军除了强势迎击,别无他选,至于什么后计后手,偷袭摸鸡,那几乎都是儿戏,毕竟关键时刻,在没有完全把握时,谁也不会贸然出手,否则稍有疏忽,必定万劫不复! &ldo;将军,平城飞骑来报!&rdo; 定州军大营,荀乐正在察观战略地势,忽的令兵来报,陈震从旁急声应下,须臾之后,陈震喜言:&ldo;将军,平城步六孤氏勇将步六孤尼率领一彪精锐潜藏暗来!&rdo; &ldo;陛下心系我等,此乃天顾,天顾啊!&rdo; 在冀州军、定州军势力天平倾斜的情况下,若是有一彪精锐暗藏四野,随时出击,那荀乐就像身有勇力猛虎,一击杀敌擒王的能耐。 第五十一章弱敌计2 &ldo;将军,除此之外,步六孤尼还传话道,让我军只管前行勇战,必要之时,他会保根安身,决了冀州军的命门!&rdo; 陈震喜言不断,荀乐至此心气十足:&ldo;既然天顾我军,那还等什么,传令先锋骑李成修,迫战出击!&rdo; 冀州军前阵北向,五里开外的榆树林处,李成修率领千骑精锐驻兵在此。身为定州军的先锋勇将,他果敢忠义,从未怯战丝毫,哪怕弱势应敌,也是狮子扑兔,全力而出,现在,定州军大势弱力,冀州军弱势强力,他的军令便是挑乱冀州军的攻杀势气,给定州军寻来破绽,让后一击杀招,结束卢望先叛贼的性命。 只是此战说难不假,说易笑如天荒。 傍晚时分,天边彩霞耀眼如红光,恍惚之余万马奔腾,与之英豪气概,彭拜满心,而树下蹲坐的李成修观望此景,犹为入神。 &ldo;唉…江河日下万民哀,沙场月上枯骨骸,这都是命啊…可怜万千的大魏子民…&rdo; 李成修感慨不断,身后左右小校不知该怎么应言,只能沉闷不语,这时一阵响嘀箭音袭来,李成修犹如惊蛰的野马,瞬间起身目瞪:&ldo;冀州军来袭?&rdo; 话落话起,在北面的林子外,李成修看数骑狂奔而出,那几绺烟尘细入流光吹之即散。 &ldo;不像冀州军!&rdo; 小校估测道:&ldo;我们的斥候探子就撒在冀州军大营外二里范围内,只有有动静,必定来报,可这情况是在咱们东北边,冀州军不可能摸到咱们身后,除非他们已经攻破定州城,从侧向杀来!&rdo; &ldo;定州城安稳如山,冀州军想破,做梦!&rdo; 李成修傲骨一言,小校不再多嘴,也就片刻功夫,一骑奔来:&ldo;校尉,抓到一名细作!&rdo; &ldo;细作?&rdo; 李成修冷声:&ldo;那还来禀告什么?就地斩了,把他的脑袋扔进漳水,告诉冀州军的杂碎,定州寸土不可犯!&rdo; &ldo;不不不!&rdo; 骑兵急声:&ldo;校尉,这个人你还是去看看吧,他穿的甲胄像定州军,却又不是,嘴里还直呼寻人!&rdo; 听得这话,李成修思量瞬息,起步前行。 林子边,几个前锋骑弟兄手持长刀压首跪地之人。 &ldo;小子,胆子不小,敢狂言胡语,看来你的脖子真该动动了!&rdo; &ldo;放屁!&rdo; 张旭怒声:&ldo;老子就是定州勇骑,尔等休要胡言,老子就问你们是不是前锋骑,若是,立刻唤我六叔李成修来!&rdo; 此言狂妄怒起,直接被赶来的李成修听到,也就一个箭步,李成修奔到近前,几个前锋骑弟兄还没有开口,李成修已经呼声:&ldo;旭倌,你怎地来此?&rdo;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弟兄自然知晓抓错人了,赶紧松绑,张旭倒也不在乎这些,他急言道:&ldo;六叔,你可是要弱势破战冀州军!&rdo; 听到这话,李成修愣了愣,他不曾记得此时告知过张旭,但张旭一口言中,他只感觉其中有事,于是李成修示意左右退下,道:&ldo;旭倌,你怎地来此?飞翎骑不是护行袁馗去了?&rdo; &ldo;袁馗已然安身,现在危机的事六叔你!&rdo; 张旭心急,对于眼前的军中长辈,他很感激李成修,故此他不能看着李成修有事。 &ldo;六叔,冀州军中军营溃败,损兵定州城城下,之前又接连败战,以卢望先那等叛逆者的心性,必定要决死,现在定州军可战之兵不过七千左右,余者四散歇养,后力不足,你竟然独营先锋来战,这等危机情况,恕旭倌不能坐视!&rdo; 一番话说透整个战局,李成修惊愕张旭的眼界,但是将领战死沙场乃是荣誉,他李成修能够从一个马前卒拼搏到定州军统将荀乐麾下的第一先锋将领,早已视生死于身外,于是缓息之后,李成修淡然了。 &ldo;旭倌,马革裹尸还北疆,我若能够走到这一步,也算是功德圆满了,现在冀州情况危急,一旦处理不好,定州、冀州陷入混乱,近百万的平民遭殃,那才是罪过啊!&rdo; &ldo;可是…&rdo; 张旭心有不甘,自从张家在当年的政乱中败落后,已经很少有人对张家助力相陪,这李成修能够这么多年不亡老爷子的恩情,处处帮衬,更为张旭提携沙场路,所以他不能见死无动。 当李成修态度逐渐平和下来,张旭也慢慢缓息,随即他道:&ldo;六叔,既然这样,那我与你一同进退!&rdo; 此话一出,轮到李成修怒了:&ldo;放肆!兵有其责,令有其主,你来添什么乱?滚回去!&rdo; 说罢,李成修命人驱赶张旭,可张旭勇力卓着,两个先锋营弟兄来至身前,却被张旭两拳撂倒,事到这里,李成修目瞪:&ldo;你到底想做什么?当真以为我不敢治你的罪!&rdo; &ldo;六叔,你治我的罪,我认,可我不想看到你战死沙场!&rdo; 一句话说的李成修心酸,毕竟他无儿无女,能够看到当年老都将的孙子这样对自己,他真的有种知足感。 须臾后,张旭道:&ldo;六叔,我小时后打猎,爷爷教过我,对待狠东西,你得抹着七寸打,这弱势迫战,讲究的就是逼压,弱势,给人以混淆,迫战,逼的他们不能不打,虽然我年岁青,可我深明其意!所以此番由我出击,六叔和这千骑弟兄才能有更大的一分机会活着回去!&rdo; 话到这里,李成修无言,末了他上前苦笑出手,在张旭早已坚实的胸膛甲胄上轻轻掂了掂! &ldo;旭倌,你长大了,老都将要是知道,肯定会高兴地!&rdo; 冀州军大营,在失去诸多将领后,卢望先亲自执掌大旗,左右偏校校尉其列满帐。 &ldo;将军,定州军集结兵甲近万于十里外,我们可否出击!&rdo; 偏校文海请战,卢望先沉思片刻,道:&ldo;时机未到,再等等!&rdo; &ldo;将军,我军两阵优势集聚,纵然他们有后手,只要一接战,拼死力夺将旗,他荀乐支撑不了!&rdo; 文海所言刚硬,卢望先知晓其理,但同样的荀乐也知道,现在荀乐敢这么硬顶,必有策略,所言卢望先想要侧翼方向的李浑率骑过来定州军的斥候线,直逼定州城方向,寻杀袁馗后,再行出击,这样就算他输了,他心中的恶气也能散却,否则他死不瞑目。 第五十二章弱敌计3 思量片刻后,卢望先起身,文海等偏校将领见之,立时上前,等候将领落身。 &ldo;诸位,我卢望先走到今日这一步,也算是老天报应,现在定州军的兵锋已经压制门户庭堂,我若不战,非人雄也!&rdo; &ldo;将军,我等受恩于您,此番唯有粉身碎骨,奋死一战,方能报答将军之恩!&rdo; 文海呼声,众人随行,卢望先骤然气威直出:&ldo;众将听令…&rdo; 当冀州军兵锋将动时,定州军李成修的先锋骑已经缓缓动身,在漳河北向的榆树林处,李成修派出十几骑探查冀州军动向,而张旭赫然在这些人的骑列中。 &ldo;小子,听校尉说,你可是个能耐人!&rdo; 李成修的斥候小校孙武低声,张旭对于这个精明汉子颇有印象,之前就是孙武暗藏出击,一举拿下张旭,这会儿俩人并肩行事,那般氛围好不怪异。 &ldo;没什么能耐,全凭六叔教导!&rdo; 张旭胡乱应一句,让后微微探臂指着冀州军前阵大营的右侧营墙角楼道:&ldo;看到那个角楼没?那应该属于双出式,后面必定是一处应急救援兵营,只要开战,冀州军可以在半刻内冲袭两千兵马以上,若是六叔按照之前的计划来弱势破战,但凡稍有不慎,将骑队压进冀州军的弓箭射程内,冀州军来个左右四队合围,六叔与你们想跑都跑不了!&rdo; 听得这话,孙武面色几经转变,虽然张旭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孙武很清楚此话含义,一时间,孙武沉声无应。 也就同时,张旭忽然惊蛰三分,孙武道:&ldo;又怎么了?冀州军有出击动静?&rdo; &ldo;不太对劲!&rdo; 张旭疑思片刻,让后道:&ldo;冀州军三万精锐,除去之前的战事,此番集结至少两万左右,以前后两阵营防,这一个营防便是一万人,可是我仔细观望它们的防列,顶多六千余,剩下的人哪去了?&rdo; 对于这话,孙武立时低声语哨,不多时,从侧向奔来几个斥候弟兄。 &ldo;你等侧翼探查,可发现什么异常?&rdo; &ldo;不曾发现什么!&rdo; 斥候弟兄这般回答让孙武眉宇深皱。 至此,张旭道:&ldo;孙武大哥,这事必定有蹊跷,我以为,你最好派些弟兄沿着冀州军两侧营防阵地散开巡查,发现马蹄痕迹或者大队行军痕迹,立时告知六叔,以防万一!&rdo; 与此同时,冀州军的后阵方向,那长史冯吉手里掌控着卢望先的三分之一兵马,之所以这般,也是卢望先暗中默许,毕竟这十几年来,冯吉忠心耿耿,他全都看在眼里,之前冯吉出谋弃魏南逃,卢望先顾忌悖逆之名,不愿做,可冯吉却无所谓,将军身死,从者何安?故此冯吉打定主意,要来个鱼死网破,为卢望先效力最后一次。 当卢望先率领一万两千精锐驻扎漳水南北两岸对峙定州军时,冯吉已经率领七千人马渡过漳水,沿着东面的淮山林直扑定州城,此时距定州城仅剩八十里。 &ldo;长史大人,我等一旦开战,将军那面将作何境况?&rdo; 随行将领,后军司马温孝成持刀并驾,低言相问。 冯吉重重咳了几声,才长喘粗气道:&ldo;将军对战定州军,乃是昏招,可他不愿南逃,我已无力,但是我知道袁馗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些祸事全都是袁馗惹出,所以哪怕败战,也要杀了袁馗,可我不会这么简单的败下去,我要让定州军知道,纵然败,也能搅他个天翻地覆!&rdo; &ldo;长史所言有理,我等粗人无知,唯有一身勇力奉之!&rdo; 温孝成低声一句,便不再言语,冯吉观望着即将入幕的天夜,深深叹了口气。 入夜,冯吉率军驻扎在定州城东北方向六十里外的落骨坡。 传闻此处在商周时代,闻仲东进诸夷部落,斩杀叛逆万余人,为了警示从者部族,将这万人通通埋杀此地,骨骸几十里,以至于后来诸朝诸代都无法在此地形成大规模的村镇郡县,现在冯吉驻扎在此,虽然刚刚入夜,可那股无形的寒风让士兵们心有余悸,偶然传出几声鬼一般的风嚎,也都让人不安。 &ldo;长史大人,营哨已经安置完毕,夜袭队一千余骑也都待发,只能长史一句话!&rdo; 温孝成来报,冯吉点点头:&ldo;传令下去,亥时出发,子时过定州城!&rdo; 漳水河岸,冀州军前阵营防上空火把通明,远远看去,三营六千兵马已经待战,当亥时一至,这些冀州兵变操戈出击,向定州军的大营奔去。 榆树林,李成修正在思量张旭的怀疑,冀州军分兵,却不知后军何在,这等消息对他而言就像在黑夜里蒙住双眼,捆住双脚,让后扔进河里求生。 &ldo;该死的冀州叛军,莫不是真的要行决根之策!&rdo; 也就怀疑中,张旭、孙武匆匆奔来。 &ldo;六叔,冀州军前阵出击,已经向我们这里杀来!&rdo; 张旭大声,李成修一怔,旋即变色:&ldo;该死冀州军,竟然放着大好的白日不战,偏偏在这黑夜来战,传令,吹号,突袭!&rdo; &ldo;呜呜…&rdo; 一连串的急号响破夜空,李成修这支前锋精骑人马皆动,沿着林道向南开进,也就半刻功夫后,李成修望见远处的夜道上有霫霫葱葱的火把影动,对此,李成修低声呼喝,孙武等小校立刻分散,随后李成修冲身旁的张旭道:&ldo;旭倌,之前你所言皆为兵略下谋,但是谋略与实战还是有差距,此刻我再教你一招,如何险中求胜!&rdo; 张旭听了,心里一紧,他知道六叔要来狠茬子了! 冀州军前阵夜袭军列,在各营偏校的带领下,这些即将背负叛军名头的精锐沉声前进,只是他们不知道,黑夜突袭非他们一家可用。 当前阵夜袭军行至榆树林方向时,突然一阵怪异的叫声传来,那前队偏校立时停下,警惕四周。 &ldo;那是什么声音?&rdo; 偏校惊疑,身后斥候令兵立刻前出去探查,只是不等那些个汉子出列,嗖嗖的急音破空袭来,不过照面功夫,偏校及前列的百十名弟兄全都被射成马蜂窝。 第五十三章弱敌计4 &ldo;敌袭,敌袭!&rdo; 经过这般突发情况,整个前阵夜袭军乱了起来。 在接连的吼叫中,其它队列立刻四散开来,以作防备反战,可是那黑夜里的敌手就像长了鬼眼一样,竟然将他们盯的一清二楚,一通鼓起,二通鼓冲,三通鼓撤,四通鼓转,如此迅猛急速的节奏将这些冀州兵给打的昏头昏脑,根本分不清来敌状况。 与此同时,在前阵夜袭军一里后,文海得知定州军来袭,立即飞骑赶去。 &ldo;不准乱,不准乱!&rdo; 文海怒声呼喝,可是乱中生燥,那些个兵士自顾抵挡来袭,根本无所顾忌,对此,文海急中生智,率领本部亲兵队一路横冲斩杀几十人,重起前阵号角,方才稳住阵列。 那黑夜里,李成修、张旭一队精骑从北而来,横穿奔杀向东,掠阵袭击虽短,却彻底打乱了冀州军前阵的侧翼一部,隐约中生出千军万马来袭的假象,实际上李成修这一队人也就二百骑不过。 &ldo;六叔,叛军兵势将稳,我们需要速速急退!&rdo; 张旭冲杀一合,回身望去,冀州军的态势愈发稳固,如此相比,数千冀州军再怎么都比李成修这些兵力强,可是李成修却不顾其危,强声道:&ldo;旭倌,此乃险中求胜,弱势迫战,我要让冀州军退不得步,进不得攻!&rdo; 话毕,李成修呼喝令兵,令兵立时鼓吹号角,在呜呜声中,孙武及其它小校听得指令,立刻率部从其它方向合围反杀,倘若此番战况在白日里相见,那卢望先必定气愤至极,因为李成修以千骑之力行突袭迫战,活生生的包围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在李成修精骑号角声中,孙武等小校四面合围,对着冀州军的边侧阵列横杀而过,那文海还是战况掌控不足,根本想不到定州军的袭兵敢如此妄为,也就错息功夫,刚刚稳下的阵列再度混乱,并且一些冀州兵也算勇悍,在接连的受挫后,他们怒吼连连,只把长枪挺直,迎着黑夜冲去,奈何人腿比不过马腿,他们根本追不上定州军的精骑,也就三合不过,这些兵士便被孙武等骑反杀在黑夜中。 面对越发混乱的情况,文海急了,他四处冲奔,乱象之余竟然对上李成修的本队,于是文海率领百骑迎击,更命左右列阵围堵,纵然杀不光这些袭兵,也要留下一些脑袋,以告慰那些亡命的弟兄。 只不过张旭身追李成修,瞧见冀州军列阵迎面相斗,张旭快马一鞭,挺枪冲上,黑影里文海哪里料想到来骑凶狠,也就错身功夫,文海只感觉腰肋甲胄崩裂,瞬息之后,文海落马滚身,至于张旭,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能够一枪干翻敌军前阵的偏校。 没了文海压阵,其余数千兵马全部乱成一锅粥,但是李成修到底是大势之人,他虽猛,却不莽撞,在冀州军败落,夜袭不得的情况下,李成修见好就收,从乱中强杀出一条路,免得被那些叛军给围住,半刻后,李成修率部安然撤退。 至于卢望先,在得知前阵夜袭军遭受反杀袭击的消息后,整个人怒目无言,半晌,才得到文海的令兵传话,文海已然在乱中毙命,不得生息。 &ldo;定州军…定州军…&rdo; 卢望先得知这个消息,沉声几言,便不再说一句话。 定州军大营方向,荀乐昨夜得令兵来报,冀州军夜袭受挫不得,已经撤回,这让荀乐大喜。 &ldo;李成修不愧是本将麾下骁勇智谋之辈,以弱势兵力迫战袭击,果真厉害!&rdo; &ldo;将军,李校尉此番出击打的相当漂亮,听闻令兵说,那冀州军的前阵兵马足足数千之众,可经过李校尉的袭击后,回去者不得五成,余者全都溃散不见,照此看来,我们借机出击!&rdo; 纥骨乌上前请声,对于他这话,荀乐心中有数,卢望先集结兵力没有发挥成效,反倒给自己的有机可乘,借着卢望先的前阵兵马实力恢复不足,他们借此出击,能够最大化的发挥出战力。 于是乎,荀乐立刻下令全军出击,攻占冀州军。 榆树林北向黄家村,李成修经过夜袭之后,唯恐冀州军疯狂追击,便率领所部撤退至此,依靠破败村落来隐藏行踪。 当李成修禀告昨夜战况后,定州军大营荀乐传来消息,大军已经全军出击,攻杀冀州军,对于这个消息,李成修眉宇微皱。 &ldo;此时就出击,时机尚早啊!&rdo; 自言叹息中,张旭端着一碗烧肉走来:&ldo;六叔,吃些饱腹!&rdo; &ldo;旭倌,你以为此时大军出击可有利处?&rdo; 张旭思量片刻,道:&ldo;利处有,可危险同样!&rdo; &ldo;是啊!&rdo;李成修叹息:&ldo;那冀州军到底是骆驼,身大家大,败一次无所谓,可我们定州军却一次都不能败,否则后果难以料想!&rdo; &ldo;六叔,我有一言,您不妨听听!&rdo;张旭道:&ldo;若六叔愿意,可与我骑兵三百,我来个釜底抽薪,将弱兵迫战计策给发挥到极致!&rdo; &ldo;釜底抽薪,你想做什么?&rdo; 李成修反问,张旭直言:&ldo;袭杀卢望先!&rdo; 定州军大营西南一百五十里处,步六孤尼与步六孤丽同行来此,在三千禁卫军的跟随下,步六孤尼雄心满满,势在必得卢望先的脑袋。 &ldo;四弟,爹爹的交代你记好,切莫大意!&rdo; &ldo;三哥,你就放心吧!&rdo;步六孤丽笑声:&ldo;区区一个卢望先,我还看不到眼里!不过…&rdo; 步六孤丽顿了顿,交代道:&ldo;稍后我直奔冀州城,一日夜后,你立时率部赶往冀州城西方向,在漳河的上游做好准备,只要得到我的信号,你直接从背后杀奔卢望先,务必把卢望先那老种给截杀在漳河附近!&rdo; &ldo;此不劳你操心,我已经发信荀乐,估算时日,这两日他就会发动进攻,只要定州军与冀州军胶着在一块,我料定他卢望先跑不了!&rdo; 待步六孤兄弟言毕,步六孤丽在一队人马的护卫下匆匆离开,至于步六孤尼,则率了精锐禁卫军向着预定方向赶去,做那最后的操刀之人! 第五十四章弱敌计5 漳水北岸。 远远望去,定州军兵甲列阵,旌旗飘荡,三里外,冀州军同样列兵相对,双方各自稳阵无动,想来也是经过昨晚的夜袭战,冀州军士气再降缘故,只不过卢望先已经抱着最后必死的战心,所以他无所退路,眼下卢望先再等另一支兵马的消息,只要飞骑赶来,他必定义无反顾,走上死路。 &ldo;将军,定州军令骑来话,荀乐请你战前一叙!&rdo; 沉闷的等待中,冀州军的旗令兵飞奔赶来。 卢望先端坐于华盖下,听得这话,卢望先起身,来至华盖台下,左右自有亲兵奉上甲胄刀刃。 &ldo;将军,大战在即,定州军弱势相对,此番邀你阵前一叙,必定有诈,不可去!&rdo; 偏校齐声劝言,可卢望先也算是个人杰,从最低级的马前卒走到今日这一步,说起能耐了得也不为过,正因如此,他胆心勇力卓著,稍稍思量后,卢望先沉声道:&ldo;荀乐出身将门,非卑鄙小人,他敢说出这话,我若不应,岂不是掉了冀州军的威名,来人,备马,容我会会这个临州悍将!&rdo; 定州军本阵营列。 荀乐已然独骑立马,身旁,陈震、纥骨乌等将领全都面色焦躁,拦身左右。 &ldo;将军三思,此时关键,切莫乱来!&rdo;陈震诚心相对:&ldo;那卢望先已经连败,必定恼羞成怒,万一您与之相照面,被他耍诈偷袭,我等兵阵无主,后果不堪设想!&rdo; &ldo;将军,切莫意气用事啊!&rdo; 纥骨乌附言,可是荀乐这样做有自己的道理,所以几经劝言后,荀乐沉声:&ldo;尔等切莫多言,本将去去就来!&rdo; 到这里,陈震、纥骨乌这些人不敢再多嘴,随即荀乐拨马起驾,带着一队亲兵离开。 &ldo;将军到底想做什么?&rdo;陈震思想不明,纥骨乌道:&ldo;要么我带人跟着将军,万一卢望先那杂碎有什么阴谋,也能护的将军周全!&rdo; &ldo;甚好!&rdo;陈震很认同纥骨乌的话:&ldo;你带五百轻骑远远跟着将军,我在这里掌控大营,但凡冀州军有什么动静,我都会派人速速告知你!&rdo; 荒凉的土坡上,卢望先独骑在此,远处,他的亲兵列队等候,约莫半刻不过,迎面奔来一骑,卢望先细目相看,乃是荀乐。 荀乐奔马近前,卢望先将马槊插进土里,让后抱拳相对:&ldo;荀将军,许久不见,你精神力又好了许多!&rdo; 对于这话,荀乐笑言:&ldo;不敢,不敢!&rdo; 恭礼过后,二人齐齐下马,席地而坐,那荀乐取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虎饮一口,让后扔给卢望先,卢望先毫无犹豫,以牛饮相对,见此,荀乐笑声:&ldo;卢将军,你如此大胆,万一我在酒里下药,你岂不是未战先死,将小命交代给我了!&rdo; 卢望先摸着嘴角的酒渍,哈哈大笑,约莫一息,卢望先骤然转变,目瞪吹须,强声道:&ldo;你荀乐是个人物,若以这般诡计袭杀本将,那可就太愧对你的名头了!&rdo; 见得卢望先这样强势,荀乐面色几经转变,最终叹了口气,让后拿回酒葫芦,小饮一口,道:&ldo;卢兄,你我同为大魏将臣,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在可惜了!&rdo; &ldo;可惜?你懂什么可惜?&rdo;卢望先心有憋屈,声沉狠厉:&ldo;二十年前,我入伍从军,在多少次拼杀搏命中得到今天的地位,那时,太祖暴政,官宦之乱,权贵之变,我何曾从身?何曾叛逆?我只想守住这一亩三地,让那些陪我奋战的弟兄有个好结果,是袁馗那个老畜生,他强权夺利,多次出手阻碍我,不然我怎会对他痛下杀手!&rdo; &ldo;强权夺利?好一个强权夺利!&rdo;荀乐摇头:&ldo;你身为臣子,却不守臣道,袁馗恪守本分,那是再救你,你却不应,是你自己迷失心智,走到今日的歧路!&rdo; &ldo;够了!&rdo;卢望先怒声:&ldo;要战便战,何须多言!&rdo;话到这里 ,卢望先冷笑:&ldo;或许你不知道,在你与我说话的功夫,你的根基定州城已经陷入战火中!&rdo; 此话入耳,荀乐面色骤变瞬息,卢望先瞧之,继续沉声:&ldo;荀乐,虽然我之前数次败落你手,但狼死吞牙拼,这一次,你们定州不可能全身而退,所以…&rdo; 只是荀乐非弱人将领,他根本不会害怕的卢望先的威胁,不待卢望先说完,荀乐已经起身。 &ldo;卢将军,我等着你的兵锋!&rdo; 话毕,荀乐转身便走,卢望先盯着荀乐的背影,心中憋劲,不觉中他竟然手按腰刀,可身为将者的尊严让他没有出手,否则荀乐的性命将会有忧。 这荀乐离开卢望先后,急急归营,不成想碰上纥骨乌的骑兵。 &ldo;将军,那卢望先没有耍什么诡计吧!&rdo; 纥骨乌急声问道,荀乐应声:&ldo;立刻飞骑告知陈震,派一彪人马赶回定州城,卢望先那个混账分兵袭击了!&rdo; 定州城,郑谯经过过吴国安的袭击后,心有余悸,毕竟大军出征在外,内里空虚,他不能不妨,于是在飞翎骑离开后,郑谯下令征召青壮,暂为团练兵役,以保城安,按照郑谯的估算,哪怕冀州军再度来袭,也得经过十多日,毕竟定州军的一万大军就在前面顶着。 但是冀州军已经道生死关头,冯吉谏言不得,卢望先无所退意,在这样的局面下,鱼死网破将成必然。 当郑谯细细安防时,城头兵士来报,言曰城外出现不明骑军,对于这个消息,郑谯惊了个满腔。 &ldo;该不会是飞翎骑吧!&rdo; 带着这般怀疑,郑谯急急攀上城头,可是一眼望去,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哪有什么自家兵士的旗帜,到这里,郑谯意识到不妙,他赶紧呼声:&ldo;快关城门!&rdo; 城外一里处,冯吉派出两千骑军来此袭击,他故作姿态,刻意惊吓定州城,一来能够立起冀州军的兵威,二来让定州城不稳的消息散出去,给前方对决的定州军施压,如此两得计策,冯吉当真估算的完美! () 第五十五章弱敌计6 &ldo;长史大人,定州城四门紧闭,并未有任何兵力出击,想来是吓破胆了!&rdo; 温孝成望着战况情形,冲身后的冯吉说道,冯吉观望片刻,让后召来旗令兵发问:&ldo;可有李浑部的消息?&rdo; 旗令兵摇摇头,冯吉皱眉:&ldo;不应该啊,李浑按照之前的交代,应该已经来到定州城地面,怎么会没有消息呢?&rdo; &ldo;长史大人,不如此刻发起进攻,属下有把握一个时辰内攻破定州城城门,只要进了城,抓了那些官员,绝对能够寻出袁馗北进平城的路线!&rdo; 温孝成信心满满,但是冯吉却感觉出不妙,他思来想去,冲温孝成下令:&ldo;你立刻派出斥候,沿着定州城的西面一路北进,方圆十里内,务必保证每个角落都能收在我们的视野中,我要看看,李浑部到底出什么事了?袁馗那个老畜生到底从哪里逃走!&rdo; 温孝成虽然不明白冯吉的深意,可还是照做。只是冯吉如何想,也根本想不到李浑率部赶来失策的原因,李浑碰上步六孤尼了。 这李浑之前败落在飞翎骑手下,幸得余涉念在同为魏人精锐的份上,放其一条生路,李浑只感觉受辱,便集合败落人马,回复卢望先,卢望先当时知晓后,并未严惩李浑,反倒是又给了他一千五百精骑,这李浑心存怒火,在冯吉暗中传话之后,李浑毫不犹豫的随行旁路,只为报效卢望先,宰杀袁馗,破定州城,给荀乐最大的打击。 可是李浑虽然兵进神速,从漳水绕南西进,骗过了定州城的西向侧翼防线斥候,一路杀来定州,结果却碰上了步六孤尼暗中奉令驰援的平城禁军,一时间,双方大战一番。 这李浑也算骁勇,麾下一千五百精骑更是勇烈至极,但是步六孤尼身为平城悍将,步六孤氏的虎儿,所率领的三千禁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因此一番恶战之后,李浑不敌,只能率领十几骑撤退逃离,那步六孤尼没想到会在此碰上冀州军,所以冲杀过后,步六孤尼一面派兵暗传定州军,让其防备冀州军的四面偷袭,另一面加快前进速度,争取在大战前赶到漳水南岸,藏在冀州军的背后,只等卢望先伸脖子的那一刻。 此时,李浑带着十几骑藏在定州城西南方向九十里处的村落里,为了防止村民百姓透漏消息,李浑痛下杀手,将村中几十户人家悉数杀光,如此恶行惹来手下弟兄的不满。 &ldo;都尉,纵然定州军与冀州相对不合,可这些百姓都是无辜的,我们这般做,可是要遭天谴的…&rdo; 残存的精骑小校歇息中开口:&ldo;不如现在动手为他们挖些坑埋了,以免那些可怜人尸首遭豺狼野狗吞吃,魂不得安!&rdo; &ldo;够了!&rdo; 李浑怒声:&ldo;赶紧歇息,让后与长史大人汇合,拿下定州城,断了定州军的根,让后追杀袁馗,只要宰了那个老种,那么一切都算完!&rdo; 对于这话,小校很是不满,颜面之上已经透漏,奈何李浑走到这一步心性将变,故此他直接目瞪:&ldo;怎么?事已至此,你还要反我?&rdo; &ldo;反你又如何!&rdo;小校也怒了:&ldo;弟兄们拼死力战,可曾言退,当初飞翎骑放过我们,也都是看在同为魏人的份上,现在你却行这屠夫的罪行,我就是看不过眼!&rdo; 怒声出口,李浑身动,也就瞬间,一抹白光从李浑手里划出,那小校反应过来已晚,下一秒,他的脑袋直接滚落于地。 &ldo;混账东西,敢抗逆老子,当真活腻了!&rdo; 李浑怒骂几句,转身坐下,靠在破屋墙根继续歇息,其它弟兄见了,只能摇头叹息,并未多说什么,但院里的几个人听得动静后,纷纷探首看来,瞧着自己的小校身死李浑刀下,这几个人心中也都浮起波浪。 &ldo;这么下去是死路一条!&rdo; 精骑陈道开口,作为什长,他走到这一步早已后悔,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也算没什么怨言,但是现在李浑竟然杀自己人,他就无法忍耐,一言脱口,身前的弟兄立时惊蛰:&ldo;兄弟,莫乱说,小心脑袋!&rdo; &ldo;怕什么!&rdo;陈道咬牙切齿:&ldo;将军权心太重,引发这等悖逆的路,李浑更败落至此,还屠杀村民,这和山贼强盗有什么区别?我们跟着他,必定是死路一条!&rdo; &ldo;那该怎么办!&rdo; 陈道思量片刻,再看看屋里的人,大都疲惫不堪,于是陈道低声:&ldo;咱们走!&rdo; &ldo;走?走哪?&rdo; 一弟兄问,陈道咬牙:&ldo;去定州军,同为魏人,我们若是愿意投降,不信定州军的不开恩!&rdo; 到这里,陈道几个弟兄打定主意,便悄悄离开,谁成想屋内的李浑听到院落战马动静,便起身来看,陈道瞧之,赶紧大喝一声:&ldo;哥几个,走!&rdo; 李浑见了,顿时反应过来:&ldo;混账畜生,安敢反我!&rdo; 话落,李浑挺枪冲来,奈何陈道这些人已经派马,但听战马嘶鸣一声,这几名精骑弟兄向外冲去,李浑追杀不得,只能弃之! 其它的弟兄见了,更是心乱如麻,李浑立身急思片刻,道:&ldo;走,此地不能待了,得赶紧去汇合冯吉!&rdo; 定州城下,冯吉派兵威胁,城头,郑谯心惊胆颤,可以说,几千团练兵虽然看着气势大,可实际上战力低下,根本不敢恭维,所以郑谯也就无法让这些人出城迎战。 &ldo;大人,大人!&rdo; 一声呼喝传来,郑谯赶紧转身看去,乃是自己的属官令员,那令员匆匆开口:&ldo;大人,咱们的求援骑兵又被堵截了,脑袋刚刚被敌骑从北面扔过来!&rdo; 闻此,郑谯心乱不已:&ldo;这可怎么办?求援的消息传不出去,我们该怎么办!没有强兵,难不成我用脑袋去顶!&rdo; &ldo;大人,不如…不如我们出城战一次,借着乱中的机会,兴许就能跑出几个令兵?&rdo; 令官建议,奈何郑谯实在没胆子,他不敢拿定州城开玩笑! 在这般焦虑中,城外传来进攻的号角,瞬间,郑谯脸色煞白:&ldo;快,快,传令各队,准备防御!&rdo; 第五十六章决战 城外,冯吉下令之后,温孝成按照探敌威压的计略,派出两千人马开始攻城,远远看去,那一队队冀州兵挺枪持盾,朝着定州城的南门奔去,当攻城阵列奔至三百步内后,温孝成长刀一指,当有弓箭手弯弓弯弓拉箭,抛射袭杀城头的守兵。 嗖嗖的急音袭出,城头那些团练守兵根本抵挡不了,直接抱头鼠窜,对于这个情况,郑谯吓的脸色煞白,只把老命给丢了。 &ldo;大人,快退回来,退回来!&rdo; 令官急声呼呵,郑谯躬身躲在城垛下,哪里顾得了这些,待城下的箭雨力度小了一些后,郑谯听见一连串的重击声,他急忙探头看去,结果发现冀州军已经用临时制造的攻城锤撞击城门,伴随那一声声的沉闷,郑谯心胆欲裂,完全没有之前应对吴国安袭击的沉稳。 随着城门撼动,几乎破裂,郑谯急了,刚想起身呼唤团练兵去城门甬道处抵挡,结果一颗流矢飞来,正中郑谯的肩头,那股子巨大的冲劲直接把郑谯给激昏过去,等到他再睁眼,发现自己已经被缚。 面前,冯吉直直看着郑谯,郑谯此时已经淡然,他大致观望左右,发现冀州军并没有在破城后进行屠杀劫掠,这让郑谯心底安稳三分。 &ldo;袁馗何在?&rdo; 冯吉直问,郑谯也算干脆:&ldo;走了,北进平城,估算着已经快到了!&rdo; &ldo;哼哼!&rdo;冯吉冷笑:&ldo;不可能!&rdo; 郑谯眉眼微变三分,似在猜测冯吉的意思,冯吉绕着郑谯转了一圈,突然抬脚踹在郑谯的腰肋,随着一声咔嚓,郑谯面色骤变,铁青不已,想来那一脚把他的腰肋给踹断了几根。 &ldo;袁馗老鬼不过是个权争种,没有定州军插手,他早就死了,他死了,你们定州与我们冀州仍旧能够相安无事,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难道都不懂么!&rdo; &ldo;各位其主,各有忠义,袁馗效忠陛下,尔等效忠叛逆权臣卢望先,此有何言?&rdo; 郑谯直言,冯吉怒不可遏,又是一脚,踹在郑谯的脸上,紧接着他命左右揪起郑谯的发鬓,狠声道:&ldo;你看啊…我现在攻破定州城,寸土未乱,但是不代表我不会去做,现在,我只问你两句话,其一,袁馗从何路北进平城?其二,定州城内的兵甲粮草细数多少?说出来,我立刻带兵就走,都是魏人,我没必要决死,当然,你若不说,浪费我时间自己查出来,那可就是决死之际!&rdo; 冯吉说的狠辣,郑谯估量半晌,不敢去赌,最终,他伏首认降,只为保住定州城内的百姓。 半个时辰后,冯吉在定州城补给粮草器械后率领兵马离去,对于这个情况,郑谯不明冯吉到底意欲何在,为了尽快把这个消息传给前方的定州军,郑谯急急派人传告荀乐,殊不知,那冯吉早已算定郑谯的路子,在破城之后,冯吉已经派人假作定州军,去传告荀乐,当然,冯吉这细作换了一番说法和意思。 漳水河岸,耀阳高挂,对峙的第三天,双方最终其出兵马,开始了最后的决战,阵战对决开始一个时辰前,荀乐得定州城旗令兵的报,知晓定州城发生战事,只不过郑谯操战有方,将冀州军击退,现在败撤的冀州城已经向撤退,郑谯传话让荀乐小心侧翼方向,以免被冀州军前后夹击。 对此,荀乐不以为意,他直接命余涉率领飞翎骑离队,于侧翼方向游骑,只要那败兵出现,飞翎骑必定能够拿下。 时至正午一刻,冀州军阵列上空传出号角,荀乐知道,决死时刻到来,于是荀乐手提马槊,冲陈震点了点头,陈震立时下令角手,待定州军号角呜鸣,那黑压压的兵阵开始缓缓移动,向冀州军行去。 与此同时,在侧翼方向,余涉率领飞翎骑寻找抵御冀州军的败兵,之前张旭偷偷离队,史大奈为其遮掩,带兵半数返回定州城安防,可是现在余涉感觉情况不太对劲,若是史大奈率部折回定州城,那冀州军袭击时应该早有禀告。 意识到这一点,余涉越发狐疑,他停下身来,静静思量,待一道明光闪归,余涉突然反应过来,张旭经过回营那一刻请战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想来肯定是偷溜了,而史大奈紧随其后说什么安防定州城,只怕也是给张旭作掩护。 至此,余涉怒气满腔:&ldo;混账东西,当真不把军令放在眼里,待战后,看我如何惩治你!&rdo; 虽说气愤不已,可是余涉还是很有分寸,他知道此战尤为关键,若是定州军胜,一切好说,若是不胜,以卢望先那等叛逆者的心性,鬼知道冀州军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余涉赶紧派人告知荀乐,以免定州城的惊变影响双方决战,但是冯吉无愧于卢望先的得力智囊,纵然卢望先不愿从身叛逆的路,冯吉也一力出手,乱了定州军的根基。 当定州军与冀州开战胶着的时候,冯吉亲自带领千骑北进追赶袁馗的车驾,至于温孝成,则率领剩余数千人马调转方向,直扑定州军的股腚,而史大奈胡乱借口为张旭遮身,却没想到自己真的碰上了。 这史大奈带人一路东西两向奔赶,张旭和李成修的骑队没找到,反倒碰上了折返来袭的温孝成。 那温孝成看到史大奈这数百骑兵,二话不言,直接扑杀,史大奈勇悍至极,率队迎击,纵然人数不过温孝成的十分之一,可温孝成一时并未拿下史大奈,大约半刻的冲杀,史大奈破开温孝成的围攻,带领余下飞翎骑向东撤退。 温孝成估量片刻后,不再追赶史大奈,而是直接赶往漳水战场。 冀州城,战时的此地戒备森严,街面上行人稀少,想来也是害怕漳水的战火蔓延至此。 在东城门,步六孤丽乔装假扮为过路商贾,穿城而过,进到城中,步六孤丽命手下四散传话,自己则直接前往冀州主薄的府邸。 第五十七章谣言 何府,身为冀州城的府衙主薄,何进连日来不得安宁,每当有战事消息传来,何进都会缓息好一阵子,让后听其结果,从心而讲,何进很害怕现在的局面,一旦冀州军败落,他们这些官员根本逃脱不得,只能受罪入牢。 此时日过晌午,何进很是疲惫,他刚刚躺下歇息,结果府人来报,说有来客拜见,何进狐疑:&ldo;来者可言明姓名?&rdo; &ldo;未曾说!&rdo;府人道:&ldo;那人只说您肯定认识这个!&rdo; 说着,府人上去递过一物,何进见了,顿时惊蛰,险些吓翻在地。 府人不明情况,上去搀扶,可何进却说:&ldo;快,快有请!&rdo; 不多时,府人将来客带往书房,那何进瞧之,赶紧冲府人道:&ldo;去看着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若是有人寻我,就说我巡防城内去了!&rdo; 一通交代后,府人匆匆离开,到这里,何进才冲来人躬身下跪:&ldo;罪官何进参见步六孤公子!&rdo; 瞧着何进的模样,步六孤丽笑笑:&ldo;何大人,当初平城一别,你未曾想过会是这般见面情况吧!&rdo; 听着步六孤丽似笑非笑的话,何进急的满头大汗,他摸了摸额头,低声愧说:&ldo;公子切莫戏耍在下,在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之祸,唉,说真的,在下已经后悔来冀州为官了!&rdo; &ldo;哼哼!&rdo; 步六孤丽冷笑:&ldo;后悔来冀州为官,只怕此话说的有些错!&rdo; 何进一惊,不敢再解释什么。 &ldo;当初你寻见家父,上书先皇与你官职,家父念在你父当年的情分上,开口助之,可你来到冀州后与那卢望先蛇鼠一窝,横征暴敛,说你赚的满盆满钵也不为过吧!&rdo; 眼瞅着步六孤丽将自己的老底逐渐翻出来,何进由怕变惊,由惊转怒,由怒生狠,也就瞬息的功夫,何进突然起身,面带凶狠,咬牙切齿道:&ldo;步六孤丽,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要以为你父是当朝重臣,这里是冀州,不是平城,我要你…&rdo; &ldo;放肆!&rdo; 步六孤丽沉声一喝,何进犹如惊鼠,整个人一颤,连话都说不完整。 &ldo;你要如何?莫不是以为在这冀州城内,有卢望先那个叛逆种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杀害于我?&rdo; 步六孤丽一言中心,让何进心中勉强撑起来的胆气消散无余。 面对步六孤丽的紧逼压迫,何季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毕竟北魏第一权臣步六孤氏的名头不是盖的,也就一息不过,何进双腿一软,再度跪下去。 &ldo;少公子,在下方才乱神,求少公子恕罪!&rdo; &ldo;恕罪?哼哼哼!&rdo; 步六孤丽沉笑几声,上前抬手端起何进那张皱巴巴的哭脸:&ldo;你爹虽然不曾居高位,可你爹是个干吏,深受我父器重,但是你继承你爹的名位,不得你爹三分尊威,此番卢望先叛逆,你不思悔改,看来你当真打算把你们何家带入死路!&rdo; &ldo;不不不…&rdo;何进哭泣:&ldo;少公子,在下不愿,在下不愿啊…只是…只是事到此刻,在下不知怎么办才好!&rdo; &ldo;所以我才来此!&rdo; 步六孤丽说出这话,让后回身坐下,静静喝茶,约莫片刻功夫,何进反应过来,赶紧跪至近前:&ldo;少公子,你救救我,我不想被卢望先的叛军罪名拖下水,我不想死!&rdo; &ldo;不想死…很难,但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配合了!&rdo; 步六孤丽甩出条件,何进只把脑袋点的像锤子。 于是步六孤丽低声几言,何进听了,顿时蒙呆,可经过思想斗争,加上眼前的步六孤丽威压,他最终咬牙屈服:&ldo;愿从少公子之计!&rdo; 随后,在何进的掩护下,步六孤丽联合部分心思活络的冀州城官员,开始对卢望先的支持者们操刀,并且,步六孤丽命自己的随行手下大放谣言,说卢望先已经暗中勾结南朝刘氏,准备投敌卖国,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官绅乡绅名望们立刻惊蛰,他们从身卢望先,乃是从身其威,可有个先决条件就是你卢望先不能叛逆,否则这冀州城的名望都跟着背叛大魏,介时卢望先兵成撤退,有南朝刘氏接纳,他们这些乡绅名望的田产土地家业都在大魏,如何能跟着走? 于是乎,经过步六孤丽这么一搅和,也就半日不过,卢望先背叛南逃的消息就像寒风一样吹散开来,至傍晚时刻,漳水河岸战场,冀州军的后阵军列中已然得到些许消息。 &ldo;你们听说了么?将军好像叛投南朝了!&rdo; &ldo;真的假的?不可能吧!&rdo; &ldo;怎么会不可能?不然我们为何要与定州军拼死?只怕定州军是得到什么消息,来剿灭咱们!&rdo; &ldo;剿灭咱们?那咱们要是战败,全都跟着将军南撤?那时我的妻儿该怎么办?&rdo; 一时间,营列队列里的乱风逐渐刮起,而前阵方向,冀州军正与定州军战的难解难分。 从正午开始,冀州军与定州军决战开始,那荀乐以一字平开的雁形阵缓缓推进,而卢望先则以双角阵迎接,妄图凭借兵力优势将荀乐的主力给吃掉,但是定州军骁勇,就像锥子一样插进冀州军的身体,三分三战,五冲五合,荀乐既不能突破冀州军的阵列防线,而冀州军也无法将麻袋收紧,彻底吃掉定州军,如此三四个时辰过去,双方全都疲惫至极。 定州军方向,荀乐望着远处的战场,那黑色的阵列进退不得,像是梗着脖子的驴子,拼命去拉磨盘,可磨盘硬是不动,这么下去,要么驴子累死,要么磨盘绳绷断,于是荀乐忧心道:&ldo;这冀州军当真勇悍,可惜卢望先走上这么条路,否则这几万大魏子弟全都安国之才,可惜了!&rdo; 听得这话,陈震道:&ldo;将军何需忧虑,他卢望先就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多高,属下请将军在坚持半个时辰,等到咱们的阵列越过中位,属下亲自率领校刀队冲杀,保证冲破冀州军的防线,砍下卢望先的脑袋,献给将军!&rdo; () 第五十八章撤退 &ldo;陈震,卢望先的脑袋没有那么好斩!&rdo; 荀乐缓息一气,沉声相对,陈震一怔,再度开口:&ldo;将军,属下敢立军令状!&rdo; 也就话落的功夫,前方旗令兵匆匆奔来,荀乐瞧之,眉宇急皱,似有不祥预感! &ldo;将军,我军侧翼出现敌骑,数目约在三千左右!&rdo; &ldo;什么?&rdo; 荀乐一怔,也就犹豫瞬息,二度旗令兵也匆匆奔来:&ldo;将军,前阵战事已经突出缺口,冀州军放开两侧防线,纥骨乌、高林等校尉请战继续冲杀!&rdo; 听得这个消息,荀乐心中急思,立刻开口:&ldo;快,传令前阵回撤,不可冲杀!&rdo; &ldo;这…&rdo; 旗令兵明显一怔,很是惊愕,按照前阵的攻势,经过这么久的鏖战僵持,冀州军呈现败像,定州军最好的做法就是乘胜追击,只要拿下冀州军的大旗,扫了卢望先的气势,那么冀州军就算完蛋。 但是意外突然,侧翼出现袭兵,荀乐纵然大胆勇悍,也不敢在这卡着喉咙眼的关头冒险,否则冀州军拿不下来,自己这近万定州军可就要埋骨此地。 故此一转念,荀乐意识到这是冀州城军的诱敌之计,于是荀乐急声陈震:&ldo;本将亲率中营前去,稳固前阵,缓缓与冀州军拖战,这侧翼的冀州袭兵就交由你去解决,若是侧翼生变,你直接阵前自毙,莫要来见我!&rdo; 荀乐强声令下,使得陈震也意识到情况有变,于是他不敢拖沓丝毫,赶紧率领本部兵马冲向侧翼袭兵方向。 定州城的东北面,温孝成率领冀州精骑匆匆赶来,由于之前遭遇定州军史大奈部的乱斗,此时温孝成脑子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快接战,趁着大战将末,兵戈疲惫之际,斩下荀乐的脑袋,献给卢望先。 &ldo;弟兄们,此战不胜即死,尔等深受将军之恩,报效之刻就在此时!&rdo; 冲奔中,温孝成举刀呼啸,身后兵甲呼声如浪,骤然炸开,也就片刻之后,温孝成看到前方半里外烟尘滚滚,且刀尖明光忽闪刺眼,声威同样强悍,不比己方差多少,可想也是定州军的精锐,有那么一瞬间,温孝成心中有些悔意,他想拨马转向,撤退离开,不走同室操戈的路,可各为其主,无法选择,最终,三通鼓落,两股精骑潮流冲在一起。 &ldo;杀…&rdo; 陈震亲率本部五百精骑冲杀袭来,随后两千长枪兵结阵两侧,如尖刀一样中战强出,温孝成与之接战,长刀生风环砍,每每落下,皆是血线飞溅,支离破碎,但温孝成瞧出定州军的强势拼命,他以弱力接强风,后颈斩七寸的兵略缓开犄角,从其它两侧破敌,随后,在这一来一往的搏命中,陈震与温孝成全都拿出十分气力,百倍精神,妄图将对方置于死地,奈何兵有强谋主,后有强身躯,这冀州精骑与定州精骑谁也奈何不了谁。 同样的,在漳水河岸,冀州军缓缓回撤,放开战阵,打算诱敌定州军深入己部,让后趁着胶着不开的态势,来个反杀,在这样的打算中,卢望先率领本将旗队高立阵中,那飘荡的卢字将旗就像诱人的金子,吸引着定州军前阵的杀势。 &ldo;校尉大人,敌军将旗就在我部前面五百之外!&rdo; 定州军虎贲营校尉高林身披重甲,宛如一头猛虎,手中的环口长刀大开大合,所过之处,无人可生,也就歇息喘气的功夫,亲兵呼声入耳,面目沾满鲜血的高林张目望去,果然看到远处影影晃晃的将旗。 &ldo;卢望先,你的狗头老子要定了!&rdo; 高林怒声高呼,那般胆气几如天雷,将虎贲营的士气给顶到天际,也就刹那之间,虎贲营所剩的千名甲士集结战阵,向着将旗冲去。 冀州军阵中,纵然没有虎狼校尉的支撑,可是卢望先所通的将营偏校也都个个骁勇,这些人若是论掌兵力度,恐怕不如之前的尉迟令达、吴国安等人,可论凶猛拼杀,只怕谁也不弱, 在虎贲营的迎面相抵阵列,冀州军将营偏校祖冲身入人熊,抄着一杆六十重的宣花斧,立定不退,凡得强冲,全都一斧子落地,将人带盾劈做两半,连声惨叫都没有。 &ldo;定州城的狗崽子们,快快伸长脖子,让爷爷给你们松松骨头!&rdo; 祖冲咆哮,百步之外,高林一眼瞧见这个悍将,或许是猛人对猛人的争抢感,高林不顾周围冀州军的围战冲杀,直接冲了上去,与此同时,荀乐的旗令兵也已经赶到战场中位处,望着乱如滚滚江海的情况,旗令兵不住躲闪冀州军弓弩营方向射来的乱箭,奔到自家各营营列前,寻见掌营校尉,急声道:&ldo;纥骨乌校尉,将军有令,速速退战!&rdo; 正在操马弓骑抛射还击的纥骨乌直接被这将令吓了一跳,也就晃神瞬间,一支乱箭袭来,正在纥骨乌的肩头甲胄,也亏得纥骨乌甲胄坚硬,没有穿透,否则他可就残废了! &ldo;你说什么?&rdo; 纥骨乌不信旗令兵的话,目瞪怒问,饶是旗令兵强声又传:&ldo;将军有令,速速退战!&rdo; 话落,旗令兵转身奔走,向其它营列赶去,只是纥骨乌实在不理解这命令,现在定州军已经鏖战得胜,逐渐攻破冀州军的战阵,一点一点蚕食冀州军的胆气和支撑,若是他们这会儿撤退,那么之前战死的数千弟兄可就白死了! 只不过将令不可违,纥骨乌不能不顾,于是一息过后,纥骨乌怒声:&ldo;弓骑营传令,徐徐缓战,撤退!&rdo; 一令出口,角手当即抱起号角呜呜吹起来,随着那一声声的沉闷,整个战场开始发生变化。 在弓骑营的左右两侧,步甲营与弓弩营介时一怔,只不过弓弩随旗动,大旗一动,弓弩营必定后撤,所以弓弩营的千余弟兄立刻缓下袭射速度,向后撤,倒是步甲营的马袭被将令惊了一跳。 &ldo;这是什么情况?我们明明压制了冀州军的战势,将要得到胜利,怎么就要撤退了!&rdo; () 第五十九章暗流 马林高声问话,奈何乱中无人回答,当弓骑营的边阵掠杀放出缺口,马林看到虎贲营就像一只前突的牛角,完全被冀州军的麻袋阵给保住,也正是这一瞬间的景象让马林脑子清醒,他明白将军为何下这样的命令,原因就是卢望先一直在示弱,一直在用兵力造势,让他们定州军像只膨胀的山狼,最终扑近山熊的洞府,最终落命。 到这里,马林惊出一身冷汗,他不敢多加犹豫,急呼本部角手,角手随声号角,旋即,步甲营也开始且战且退,可退有难处,那虎贲营冲杀卢望先的将旗太过深入,现在弓骑营、步甲营一撤,他虎贲营当真羊入虎口,也就一念之后,马林急声:&ldo;前队压阵缓撤,前队压阵缓撤,掩护接应虎贲营的弟兄!&rdo; 随着战场形势陡转急变,卢望先立在将旗华盖高台下,远望之后,他愈发的心悦:&ldo;荀乐小儿,你到底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意识到战况不利,将行撤退,可是老子是不会让你安然撤退,传令,全军出击,扑杀定州军!&rdo; 就这一令出口,后阵一万冀州军像浪潮一样从漳水边岸营地前的防阵中出来,有那么一瞬间,这万余甲胄就像山洪崩口,奔流而出,而定州军的战场阵列就像下游的村落,一旦被接触,必将混乱散败。 &ldo;快,快!&rdo; 漳水河岸东向,千骑狂奔,犹如飞龙流光,领头的李成修心急如焚。 之前李成修阻战冀州军袭兵,给定州军赢得巨大的先机,在随后的双方决战,李成修奉令继续游击侧翼阵列外,随时做那操刀之人,张旭跟随李成修,时时观略相助,为李成修避免不少危机时刻。 但是战况有变,根基在兵力,冀州军数倍定州军的力量实在让人惊恐,当双方鏖战开始后,李成修便一直游击侧翼阵列外五里左右,随时寻找机会,可是情况让李成修失望了,那卢望先当真是个军略好手,侧翼防线简直就是滴水不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若是李成修强撑千骑精锐冲杀,只怕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旭忽然想到一个法子,算是独木行桥,稍有不慎,必定跌落峡谷,粉身丢命,至于李成修,在没有任何机会的情况,以精锐兵力绕后渡河,真正的以驰援精兵袭杀冀州军的后阵股腚,乱起阵脚,破其门户,杀其将头,也不外乎是个好办法。 于是乎,李成修率领千骑不顾辛劳,一路狂奔,足足行进一百二十里,硬是从漳水北岸战场渡河来至冀州地面,绕开整个冀州军的侧翼方向,从卢望先的股腚眼方向后阵处,抄小路冲向战场。 冀州城内,与漳水河岸的鏖战搏命相比,这里的战斗算是口舌心战,完全没有刀光血影,但是比起成效,恐怕十个漳水河岸战场也比不过! &ldo;闪开,闪开!&rdo; 粗鲁狂躁的吼杀接连在城中官吏名望府邸传来,那些个官吏名望很恼怒的看着这些衙差团练,他们以其威名强压,可让人想不到的是衙差竟然不听令,这些官吏名望便联名冲到将军府邸,请求将军主薄做主。 府邸正中,此时天色虽晚,可大门敞开,何进端坐主薄位,左右杖木手甲胄着身,林立候命,不知道还以为是刑堂。 &ldo;尔等来此,有何事要告?&rdo; 何进问话时,步六孤丽假作他的笔吏官,从旁候身侍奉,但是其目却在注意着来者官吏名望,在他的观察下,这些官员心作何想?或是试探何进的位置,或是状告。或是寻威,全都被步六孤丽一一记下。 当步六孤丽咳嗽示意,何进立时明了,几言落案,将这些官吏名望送进偏庭候令。 待无人搅扰,何进赶紧换下尊严模样,冲步六孤丽道:&ldo;少公子,这一批人如何?&rdo; &ldo;那曹官有问题,口口声声言曰卢望先的令如何,府衙又如何,此等必定是死忠派,你立刻派人抄家,拿下关键人物,以防风声走漏!&rdo; 步六孤丽交代,何进点头,当即召来衙差捕头,捕头立刻去办。 末了何进冲步六孤丽道:&ldo;少公子,那府邸留驻长史颜阕该怎么办?他是十足的卢望先一派,他的老婆更是卢望先的表亲,而且这家伙掌管着冀州城的城防队,三个司马校尉全都受命其令,连我都无权过问,若是太过冒失,只怕颜阕立时会反应过来!&rdo; 何进忧虑满心,步六孤丽思量片刻,反问:&ldo;你能够调动多少衙差?&rdo; &ldo;我的权限也就整个将府下辖府衙司,三百衙差,除此之外,别无其力!&rdo;何进有些心气不足:&ldo;少公子,容在下冒失一句,您来此不能只有一人吧,若是有其它随身部将,以他们的能耐,不如来个狠招,借着今夜城中纠察乱况,将那城防队的司马校尉们给…&rdo; 瞧着何进手比杀招的意思,步六孤丽心中细细思量,在想着来此时间与漳水方向的战况,步六孤丽咬牙道:&ldo;你立刻召令颜阕等官吏来见,商议冀州军的供给…&rdo; 何进一下明白步六孤丽的意思,旋即他起身离开。 颜府,颜阕独身端坐书房,对于这两日城内的情况,他心中忧虑满满。 &ldo;到底是谁人在乱传风言?&rdo; 颜阕自顾思量:&ldo;到底是谁呢?定州军?细作?还是另有其它人?&rdo; 这时门外一声低言,颜阕道一声进来,门外立时闪进一人,颜阕看去,乃是府衙的笔吏使王之邢。 &ldo;大人不好,出事了!&rdo; 王之邢跪地急言,颜阕一怔:&ldo;出什么事了?&rdo; &ldo;昨日一早,府衙所有衙差全都被征调出去,下官以为是大人所令,便草草落案,可是方才下官听得传言,有好些官吏被抓,府邸被抄,下官趁着无人注意,悄悄赶到府牢察看,发现府牢空无一人,在下官狐疑中,幸得衙差张捕头的答话,才知晓那些被抓的人全都押到城外…&rdo; () 第六十章各自搭台 &ldo;什么!&rdo; 颜阕被这话惊的满心:&ldo;何人敢如此猖狂?&rdo; &ldo;这…&rdo;王之邢犹豫一息,道:&ldo;大人,此令眼下不知何人所使,但是下官知道,那主薄何进暂代理政!&rdo; 一句话出口,颜阕骤然眉皱三分:&ldo;何进,他好大的胆子!&rdo; 在王之邢传话颜阕时,何进听从步六孤丽的建议,准备对颜阕这些死忠卢望先的官吏进行下手,当寻事商讨的文书落笔文案后,何进派人分别传送给颜阕这些人,那颜阕在府上接到消息,立时应允。 何进得到颜阕等官吏今晚赴约的答复后,赶紧回告步六孤丽。 &ldo;少公子,颜阕等人官吏已经同意来赴约,只是在下还是有些不安!&rdo; 步六孤丽眉宇一皱,道:&ldo;你有何不安?瓮中捉鳖,瓮已经备好,鳖也将要入之,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即可!&rdo; &ldo;少公子所言极是!&rdo; 何进不敢反驳步六孤丽,只能应声,随后,步六孤丽传话于自己的随行部下,只等颜阕那些鳖无准时到达。 漳水北岸,冀州军的前阵战场中,虎贲营在高林的奋勇冲杀下,几如一头猛虎,硬是杀入冀州军的狼群中,卢望先立身将旗华盖下,大眼看去,那虎贲营前进强烈,所过之处根本难以抵挡,但是,卢望先却没有丝毫的惊惧怕意,因为他已经看到自己想要的战况,那便是定州军已经开始大范围的撤退,除此之外,在定州军的战阵东北方向,烟尘滚滚,号角呜鸣不断,想来是自己的另一只袭军赶到。 &ldo;冯吉,本将深意是想给你留条后路,可惜你不走啊!&rdo; 卢望先感慨万千,殊不知最了解卢望先的人也只有冯吉。 此时此刻,冯吉率领千骑北进追赶,最终在范阳郡地界追上来袁馗车驾的踪迹。 &ldo;长史大人,方才抓到范阳郡的地方巡察哨,经过逼供,在半日之前,有一行车驾顺着大道往北,估摸着此刻已经在范阳郡歇息,或者离开范阳郡往北继续走!&rdo; 听得麾下骑兵斥候禀告,冯吉思忖瞬息,道:&ldo;车驾队必定是袁馗那个老畜生,他一个混账种骑不了战马,此番北进除了马车别无他法,所以根本跑不快!传我命令,加快行进,今夜之前,务必赶到范阳郡!袭杀袁馗老种!&rdo; 范阳郡,郡守张翰早已知晓定州军与冀州军的对决消息,故此半月来,张翰加强郡县的安察,以免盗贼生乱,也算安了方圆地界。 今日晌午时分,张翰例行公事后,得郡城小校来报,言曰冀州军刺史袁馗车驾赶来,张翰听之,赶紧出迎。 袁馗一路奔波,此刻能够歇息,实在狼狈不堪,张翰有荀乐的手书交代,因此格外照顾袁馗。 这袁馗经过歇息几个时辰,才算恢复一些人样。 &ldo;多谢张大人帮助!否则老夫这把骨头非得散了架!&rdo; 面对袁馗的道谢,张翰拱手:&ldo;刺史大人切莫这般说,下官不过是奉令行事,细说来下官还是挺钦佩您,能够不畏强权压迫,反抗卢望先那等混账叛逆之辈,当真人杰也!&rdo; 张翰夸赞,袁馗摇头:&ldo;不敢当啊,现在老夫有些后悔莽撞之为,因为老夫的一心所使,使得定州、冀州两地不安生,几万大军对决,十几万百姓遭受牵连,老夫真想一死了之!&rdo; 对于这话,张翰赶紧劝慰,随后寥寥几句,张翰退下,只等深夜后,袁馗悄悄上路。 &ldo;杀…斩卢望先狗头者,重赏千金!&rdo; 虎贲营的阵列前,高林独身当先,虎啸连连,为了能够尽快拿下卢望先,高林重奖麾下,那些个虎贲将士身披重甲,嗷嗷叫着冲上去。 只是高林忽视了身后的定州军战况,在纥骨乌、马袭这些营列逐渐撤退,虎贲营已经成为众矢之的,遭到整个冀州军前阵的围攻,这么一来,虎贲营将士再怎么凶猛,可一千余人面对五千以上的冀州军兵将围攻,他们也难以支撑。 当冀州军一波又一波的来杀,高林这才意识到情况骤变,乱战中,高林转首看去,定州军的阵列已经撤退,而在东北方向,烟尘滚滚,想来是冀州军的袭兵杀来,至此,高林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算落入陷阱。 &ldo;杀,杀…杀!&rdo; 随着虎贲营将士的气势衰弱,冀州军的气势愈发强盛,也就三合不过,高林的虎贲营前队完全被撕裂,瞬间,数百名虎贲将士被淹没在冀州军的海潮中,而距虎贲营五百之外的撤退阵列马袭阵中。 在看到虎贲营的大旗倒下,阵列溃散,马袭实在忍耐不住,率领方才刻意留下接应压战的队列冲上,来给虎贲营杀出生路。 半个时辰后,漳水战场决战以冀州军的胜利而告终,那虎贲营两千精锐入战,经过拼死决杀,高林仅仅带着四百人不到撤出战场,如此严重的损失让高林心痛欲裂,更为甚者,在撤退途中,高林身中数箭,如此悲愤交加,也就入夜功夫,高林毙命西去! 荀乐知晓高林死去的消息后,整个人为之一颤,即便如,东北方向的侧翼防守还是没有传来稳固的军报,这让荀乐连睡下的想法都没。 深夜中,定州军陈震部与冀州军温孝成三战三平,各有结果,只不过相较于冀州军的无根决底,陈震还真不一定是这个温孝成的对手。 那温孝成抱着必死的决死数次夜袭陈震,只把陈震打的心底难受,追击强杀,温孝成不给他这个机会,不追杀出击,温孝成会把陈震给磨死,而这之间的关键就是荀乐的定州军军力稀缺,经过白日一战,现在定州军可战之兵不过五千,而冀州军还有足足一万五千人以上,这可是实打实的三倍优势。 冀州军中军大营。 卢望先端坐大营,听得各营各队的汇报,他心乐痛快! &ldo;尔等此番拼战有功,本将必会重赏!&rdo; 只是让卢望先出乎意料的是各营各队的校尉将领并不是很兴奋,反倒各个阴沉着脸,不知再想什么,这让卢望先很是不悦。 () 第六十一章黄雀在后 最后还是祖冲犹犹豫豫的开口。 &ldo;将军,属下有句话,以目前时刻,为了军心稳定,应该是不当讲,可为了将军能够战胜定州军,属下还是冒死一说吧!&rdo; 对于这番说辞,卢望先的脸色甚是难看:&ldo;本将饶你无罪!&rdo; 祖冲缓了缓,环顾周围众人脸色后,他上前道:&ldo;将军,之前与定州军决战时,我军后阵传来一些风言,说将军…将军要叛逃南朝刘氏小儿!&rdo; 此话一出口,整个大帐的温度骤然降低数分,至于卢望先,更是脸色眉眼怒瞪的可怕。 &ldo;你说…你说什么?&rdo; 卢望先压声再问,祖冲立即跪地叩首:&ldo;将军,属下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只是这些风言越传越烈,之前战事,若非我军优势兵力诱敌深入,定州军稳打不敢冒进,否则我军已经败了,所以属下希望将军寻漏,找到传风言的细作!&rdo; 这祖冲也算有脑子的人,在卢望先神色骤变之际,他直接改口,请求卢望先捉拿散口风的混账,以保冀州城的根基,而这话的潜在之音就是他不相信卢望先会叛逃南朝! 只不过卢望先本意无逃心,现在却被人贸然说之,甚至几乎伤根,他如何不怒。 在祖冲急声落地后,卢望先字语不出,环顾大帐,似乎每个人都是细作,也就同时,旗令兵急急奔来禀告。 &ldo;将军,李浑、温孝成求见!&rdo; 忽听二人名字,卢望先心气稍变一些,于是他斥退祖冲这些人,召来李浑、温孝成。 那温孝成、李浑虽然令行不同,可是二人却很巧合的在回营途中相见,李浑原本率部驰援冯吉,让后转道攻杀定州城,捅了定州军的股腚,但好巧不巧的他碰上了步六孤尼得劲禁卫军,一场战斗下来,李浑仓皇落败,保的小命归来。 此时看到卢望先,李浑泣声:&ldo;将军,属下无用,未完成将军所交代的话!&rdo; &ldo;罢了罢了!&rdo;卢望先此时气怒甚重,根本无力在纠结此李浑的遭际,而且他有感觉,李浑必定有重要的话说。 于是卢望先缓了李浑的话,李浑才继续道:&ldo;将军,那袭击在下的兵马不是定州军,而是平城方向来的禁卫军!&rdo; 听得这话,卢望先心里一怔,险些惊的倒地,也亏得温孝成眼疾手快,上前搀扶,才让卢望先没有事态。 &ldo;禁卫军,此乃当真?&rdo; &ldo;当真,若有一句假话,愿将军斩我头颅!&rdo; 一言落地,卢望先在联想祖冲的话,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后房似乎已经被大魏平城的那些人给搅和了。 温孝成也从旁接话:&ldo;将军,属下曾得长史大人交代,一定要小心平城方向的动静,那皇帝老儿要么不动招,动招就是杀招!&rdo; &ldo;坏了,坏了!&rdo; 惊蛰瞬息后,卢望先吐出这话。 深夜,何府,何进打开府门,诏令诸位官吏上府商讨事由,议事厅中,颜阕自始至终都闭着眼睛养神,何进心中没有底,许久未直言,最后还是颜阕开口,挑出何进这个老油子。 &ldo;主播大人,将军率部出征,尔等身为府邸官员,为何频频生事,搞得民不安,官不定!&rdo; 面对颜阕的问话,何进道:&ldo;颜大人此话何意?&rdo; &ldo;我什么意思,想来何大人心里明白!&rdo; 一来一往,二人各有计较,其它几位官员皆做上风观戏,谁也不应不谁的岔子,到这里,何进才发现颜阕没有那么好搞定,若是此刻贸然将颜阕扣下,只怕瞬息就会引起骚乱,而城防军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一旦城防军的三位司马校尉作乱,何进的脑袋必定要搬家! 最终,何进退让一步,草草胡言,算是把自己挖的坑给埋住,可是颜阕得王之邢的禀告,早有分寸,能够拿住何进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 于是颜阕顺杆子继续往上爬,直言问道:&ldo;之前何大人代为行令,以保冀州城安危,抓了不少贼人细作,某想问大人一句,不知那些贼人细作都关在哪里?为何府牢中不曾有一人!&rdo; 一听这话,何进知道颜阕心有敌意,稍稍思量,何进道:&ldo;此事不劳颜大人操心,时间不早了,诸位大人请回,明日在下会把一并的罪录上奉,任由各位点评察看!&rdo; 听出何进的送客令,颜阕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他一走,其它人也都跟着走! 等到颜阕这一行人离开,何进气的满肚子火,却无处可洒,也就半刻之后,步六孤丽匆匆回来,何进赶紧上前,步六孤丽道:&ldo;颜阕那些人呢?&rdo; &ldo;走了?&rdo; &ldo;你如何放走他们!&rdo;步六孤丽大怒:&ldo;你难道想要反水?&rdo; &ldo;少公子勿怒,实在是我没有办法,你说好的给我消息,可是我等到最后也没有城防军那些人的消息,万一这边动手,那边城防军反叛,介时冀州城大乱,你我可都说也活不了!&rdo; 何进解释,步六孤丽却不以为同,而且他已经派人刺杀那些人掌兵的司马校尉,算着时日,这个点已经成功,只要掌兵的人死了,纵然颜阕领兵来袭,一介文人,无能无威,那些个冀州兵也都将成为散沙。 到这里,步六孤丽冲何进怒声:&ldo;你个混账胆怯种,若是因为这事闹出其它情况,你我的脑袋才会更快的搬家!&rdo; 相反的,颜阕离开何进府邸后,立刻联合其它官员,暗中传令,冲何进来个捕杀。 &ldo;这个何进必定有问题,他不能活着,否则给冀州城带来后患,必定出大乱子!&rdo; 颜阕很坚定自己的直觉,王之邢从后几句,颜阕便下令城防军调防府衙差役,那些个差役不明,纷纷束手,何进知晓这个消息,几乎吓瘫在地。 &ldo;少公子,看来颜阕觉察咱们的动静了!&rdo; &ldo;慌什么!&rdo; 步六孤丽怒声:&ldo;一介文人,纵然有兵又有何惧!&rdo; 怒斥下,何进才算闭上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听令行事。 深夜,静谧的冀州城内逐渐动乱起来,在颜阕的命令中,城防军集结数队来至何府。 () 第六十二章黄雀在后2 &ldo;大人,请准许属下亲自捉拿叛贼何进!&rdo; 王之邢冲颜阙请声,想来是打算独自得功,颜阕对此不感兴趣,倒也应允,于是王之邢带人上门,强声夺令,捉拿何进。 只是何进身为冀州城的府衙主薄,虽然比起颜阕实力弱上不少,可在府衙,那说话算是个顶个,至少此时卢望先不再城中,身为府衙主薄,他当真一人独大,无人敢不从。 故此,在王之邢率城防兵上府登门时,何府的府人家丁悍然而动,抄起杖木哨棒顶门不退,王之邢起初不信,强行往里冲,结果何进管家直接动手,一棍子落下,将王之邢打的满头发昏,那些个城防兵见了,赶紧退出来禀告颜阕,颜阕闻声这话,顿时大怒。 &ldo;好你个何进,竟然目无法度,公然对抗于我!&rdo; 府中高墙上,何进在家丁府人的簇拥下,居高临下,冲着颜阕拱手抱拳:&ldo;长史大人,不知何进犯了什么错,让你这样生气,还带着城防兵上门怪罪?&rdo; &ldo;你做了什么?当真不知否?&rdo; 颜阕反声,何进沉笑不应,在这期间,何进低声府人:&ldo;快去府衙,带着所有衙差来!&rdo; 府人听令,从后门离开,并且何进还派人去请示步六孤丽,看看这个少公子有什么计策。 在颜阕派人冲击问罪何进时,步六孤丽的随行部众已经潜入城防军的营里。 深夜,城防军的三名司马校尉正在候身等令,一个时辰前,颜阕发来手书,命令三人做好准备,一旦城中有变,立刻带人出击。 眼下,三人等候一个时辰,却不得颜阕的传话,这让三人心有不解。 &ldo;二位,你们说长史大人到底在搞什么?近来城中罪贼乱飘,府衙那批人几乎天天抓人,结果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让人心乱!&rdo; &ldo;可不是么!&rdo;左手边的司马校尉接声:&ldo;就在前日,我队中的一名弟兄在商栅栏那边的酒肆饮酒,结果与人争斗,发生些许骚乱,随后就被府衙的衙差给带走,眼下一点消息都没有,老子派人去要,那些府衙的人实在强横,根本不应咱,气的我差点带兵冲击府衙后牢!&rdo; 对于这话,其它两名司马校尉皆是一怔:&ldo;既然有这事,你为何不早说?咱们弟兄一块请令颜阕长史,让长史给咱们做主!&rdo; 只是三名司马校尉不知道,他们已经是夜中的蛤蟆,早已被捕猎的毒蛇盯上。 在这城防军大营外,步六孤丽亲自带着部将赶来,之所以颜阕的传话没有进入大营,全因为步六孤丽从中作梗,派人在四向街道把守,凡是看到送信传话的人,一律杀掉,此时,步六孤丽已经杀了三波人,从其衣着和搜出的手书可以得知,确定是颜阕的人,于是步六孤丽冲家奴死士道:&ldo;你们三人假作颜阕的府奴,趁机入营,直奔司马校尉的大营,立杀三人,不得有误!&rdo; 三名死士应声点头,转身离去,但步六孤丽行事缜密,为了万全没有疏漏,他又派三人进入大营,尾随方才的死士之后,待其成手,立刻火烧大营,乱了城防军,只有这样,步六孤丽才有把握将颜阕这帮人一网打尽,让后凭借何进的主掌威风,彻底把卢望先的冀州城根基给毁了。 等待中,步六孤丽心中甚是紧张,纵然家奴死士绝对效忠,可凡事有变,万一三人失手,那么步六孤丽乱根冀州城的计策就将失败,只是老天不负心血,这三名死士奉令传书给司马校尉,那司马校尉在接手中受袭,一番争斗,双方同归于尽,而紧随其后的三人立时按照步六孤丽的后续命令,火烧大营,也就片刻不过,城防军大营陷入火海! 望着那火光之景,步六孤丽不做任何拖沓,立时赶回何府。 此时,何府门前已经成乱象,颜阕心燥难耐,明眼看出何进不愿从令,势要与自己抵抗,可紧随其后赶到的二百多名衙差与几十名何府家丁组成的抵抗队让颜阕跟前的百十名城防军感到力疲, 纵然强行冲杀,只怕也没什么把握。 于是在等候对峙中,颜阕急声王之邢:&ldo;到底怎么回事?派去调人,如何一点消息都没有!&rdo; 王之邢揉着肿胀的大脑袋,低声道:&ldo;属下也不知道,属下已经派去四波人了,要么属下在派人去看看!&rdo; 也就话落,王之邢派出的第四波人回来了一个,但瞧此人面色慌张,好似见了鬼一样。 &ldo;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rdo; &ldo;出什么事?混账东西,缓声快说!&rdo; 颜阕心里一怔,有股不好的预感,王之邢更是两腿没来由的发软,只见那名小吏喘了口气,颤声道:&ldo;大人,城防营起大火了…&rdo; 一句话出口,颜阕心里骤冷无比,再看何府高墙上的何进,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事似乎不再按照自己的推测发展。 &ldo;大人,城防军大营着火,这…这会不会是何进干的?&rdo; 事到此处,王之邢的脑子也算转圈,立刻反应过来,颜阕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他到底有几分感觉,于是颜阕狠声咬牙,下令身前的一队人:&ldo;不管其它,立刻攻杀何府,只要杀了何进,什么事都好办,这个混账东西!&rdo; 此话一出,近前的城防军一怔,但还是动手,何府高墙上,何进瞧此,也是心里惊怕瞬息:&ldo;颜阕,你个老畜生,当真冲老子下手!弟兄们,颜阕想要夺权,尔等听我的令,挡住城防兵,捉拿颜阕,重赏百金!&rdo; 一声呼喝,何进府门前的衙差、家丁顿时像打了鸡血,直接扑上去,与城防兵斗在一起。 但是城防兵算是团练军的高一级,衙差不过是官治安的小吏,哪怕衙差人数被城防兵多,可气势上、甲胄武器上全都不如城防兵,也就转眼功夫,衙差竟然被城防兵打的抱头鼠窜,这么一来,何进的府门无人抵挡,算是大开。 () 第六十三章叛平 &ldo;不准跑,不准跑,挡住,挡住!&rdo; 何进瞧着情况,心里顿时害怕起来。 那门前的十几个城防兵几刀砍翻何府家丁,让后直奔高墙上的何进,何进不敢拖身,转头鼠窜。 不过步六孤丽到底赶得及时,当城防兵冲破何府的家门,捉拿何进时,步六孤丽带着随行的家奴趁乱冲入,那步六孤丽眉眼张望,片刻中找到颜阕所在,让后步六孤丽下令斩杀颜阕,家奴立时冲上去,与城防兵不同,这些家奴都是步六孤氏圈养的死士亲随,个个身手了得,加上黑夜突袭,颜阕根本想不到,于是乎,在乱斗中,身藏后方等候观见何进脑袋的颜阕直接被偷袭个正着,旋即掉了脑袋。 那王之邢正鼓气等着收拾何进,不成想一回头,却不见颜阕,再一低头,王之邢直接吓的瘫软在地,一声哀嚎过后,步六孤氏的家奴死士抄刀上前,砍了王之邢。 至此,家奴死士手举颜阕、王之邢的脑袋,奋力高呼:&ldo;叛官已死,尔等住手!&rdo; 牛声虎呵,如雷贯耳,直接震住全场,那些个正在拼杀的城防兵、衙差、家丁们纷纷张望看来,借着火把明光,看清颜阕死不瞑目的大脑的后,这些城防兵皆是一怔,他们可没想到自己的上官就这么玩完了! &ldo;尔等听着,颜阕暗中徇私,企图悖逆,现在已经被正法,尔等身为大魏子民,此时悔改,尚且不完,否则一旦歧路将远,必将死无葬身之地!&rdo; 步六孤丽借势强声,那气势实在强劲,根本无人敢应,而逃命中的何进发觉颜阕冷不丁的死去,现场情况被突然出现的步六孤丽给控制住,他赶紧起身转头,仓皇跑来,让后借着步六孤丽的气势重复方才的话,只不过和步六孤丽所言不同,这何进本就是冀州城的官,说话自然要从冀州城出发。 &ldo;尔等听着,城防军,府衙衙差,全都是冀州城的人,而冀州城是大魏的土地,你们都是大魏的子民,现在颜阕私自强势袭杀,其心可见,他是想与卢望先投靠南朝,你们想丢下自己的家业妻人孩子逃向南朝刘氏土地?做个没有名字的下贱种么?&rdo; 听到这些话,那些还有抵抗心思的城防兵立刻变了态势,一些人更是放下兵器,到这里,局势算是全被掌控下来。 当衙差们押解城防兵离开,何进屁颠的跑到步六孤丽跟前,一通拍马屁,可是步六孤丽脑子很清楚,事情还没有结束。 &ldo;莫要耍笑,赶紧传令,借着颜阕刚死,整个冀州城态势不稳,把那些心思不正,图谋不轨的卢望先从派官员全都抓了!&rdo; &ldo;啊!&rdo; 何进一惊:&ldo;少公子,此时全都抓了,万一有一个反抗,只怕会引起造乱!&rdo; &ldo;造乱?哼!&rdo; 步六孤丽也算强悍,他直接捡起脚边的腰刀,扔给何进:&ldo;谁敢不从,就砍了,若是砍不了他们,就砍了你!&rdo; 面对这样的强势威压,何进不敢不从,于是整整后半夜,冀州城的大火和造乱没有断过,待黎明到来,在城中的校场门前,高高的立柱上已经挂了二十多具尸首,仔细一看,全都是冀州城的官员,得知此事的百姓纷纷来看,那负责守候的小吏大声高呼,将颜阕等官员叛逆从南的消息大肆宣讲,不多时,百姓们心厌至极,如此一来,冀州城的风向彻底转变,卢望先留下的根基被步六孤丽拔的一根不剩。 但是步六孤丽也有些不安,毕竟他这么做是决根之策,现在的冀州城几乎是座空城,没有丝毫兵力守卫,于是步六孤丽派人飞骑传话给哥哥步六孤尼,请他绕后来袭,只等卢望先兵败撤来,步六孤尼强势出击,斩杀卢望先,了结冀州战事! 漳水河岸,冀州军的首次大胜将定州军逼退五里,荀乐收拢各营兵马,可战之力不过五千,反观冀州军,足足两万,如此大的差距让荀乐心中无底,而且最让荀乐忧心的是飞翎骑、李成修全都失去消息,定州城方向也传来城破的恶事! 在前后两难的情况下,荀乐突然决定,要亲身率军出击,以死夺胜,对于这个命令,陈震坚决反对,可荀乐心意已定,此时他身为将军不强势冲杀,只怕很难挑起定州军的气势。 一个时辰后,定州军再度冲击,只是荀乐过高的估计了冀州军的形势,那卢望先知晓叛乱风潮的指向者是自己后,他已经意识到冀州军得变化,也明白之前尉迟令达、张达这些将领或败或逃的原因。 &ldo;难不成老天真要断绝我?让我死在这凄惨之地!&rdo; 战时将起之际,卢望先独坐帐中,喃喃自语,直到帐外号角呜鸣,战列成阵,卢望先才起身。 出了大帐,祖冲已经等候。 &ldo;将军,定州军出击了,瞧着态势,应该是最后的攻杀,只要我们再胜一次,定州军就全完了!&rdo; &ldo;全完了,终于全完了!&rdo; 卢望先显得很沉闷,他接过祖冲递上的兵刃,转身上了战马,祖冲立时下令角手发号,待呜呜声传遍整个天空,冀州军营门打开,向着定州军杀去。 &ldo;六叔,冀州军出击了!&rdo; 在冀州军南向隔河的边岸处,张旭与李成修的骑队藏身在此,望着河对岸冀州军黑压压的战阵,张旭使劲咽了口。 李成修道:&ldo;卢望先若是不走这一条路,他完全可以老死在冀州军统将的位置上,可惜他太过贪婪了!&rdo; &ldo;六叔,我们出击吧,攻破他们的后阵营地,火烧四野,保准卢望先败死此地!&rdo; 张旭谏言,李成修应允,于是这千骑精锐向着渡河桥奔去,只是李成修不知道,在他们的西南方向三十里外,步六孤尼早已等候在此,他一直再等步六孤丽的消息,只有步六孤丽拿下冀州城,步六孤尼才会动身,以最少的损伤取得最大的胜利。 &ldo;四弟到底怎么回事?冀州军与定州军再度开战,他却没有消息,否则我早已取下卢望先的狗头,回平城交付皇命了!&rdo; () 第六十四章叛平2 步六孤尼自顾抱怨中,散出去的斥候匆匆来报。 &ldo;启禀校尉,北面的探子发现有一彪骑兵,正向冀州军的后阵大营杀去,粗略估计,人数约在千骑左右!&rdo; 听得斥候的话,步六孤尼皱了皱眉,狐疑道:&ldo;袭击冀州军的后阵大营?莫不是定州军?可是定州军之前败战,兵力衰弱,怎敢这样冒失?&rdo; 一时间步六孤尼寻不得此事的由在,但步六孤尼到底是大族子弟,名将之苗,所以他片刻急思,理清思路后,步六孤尼当即立断道:&ldo;不管是不是定州军,既然是寻战袭击冀州军,那老子肯定不能坐视不理,传我命令,禁卫军立刻起行!&rdo; &ldo;校尉,那冀州城方向…您的四弟…&rdo; 身旁小校犹豫瞬息,小声问道,步六孤尼笑笑,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ldo;我四弟脑子足够灵光,随身护行的家奴死士也身手了得,就算办不成事,他也能够全身而退,所以机会来临,我不能不抓,他会想办法传话于我!&rdo; 说完,步六孤尼起身上马,一众禁卫军立时列队,向着冀州军后阵大营杀去。 冀州军的前阵大营,卢望先稳守不动,面对定州军的出击,他心中有数,约莫一个多时辰,定州军的攻势衰弱三分后,卢望先才冲祖冲等偏校下令:&ldo;时至此刻,定州军除了拼死一搏,再无别路可走,那前队战场,定州军已经与之拼杀,尔等立刻赶往后阵大营,集结兵马,从后包抄,断绝定州军的生路!&rdo; &ldo;将军放心,我等必定死战定州贼人!&rdo; 祖冲这些人也知道自己的后路如何,既然没有生路可走,那就强杀一次,拼个英勇忠诚。 也就片刻功夫,祖冲及四个偏校匆匆离开,向后阵大营奔去,来至营中,几通号角呜鸣后,后阵集结兵马八千人,分作五队东西两列,各自出击。 只是在这期间,祖冲忽然发觉南面情况有些不对,那远处虽然灰蒙不清,可祖冲似乎隐约听到一些战马嘶鸣的粗劲声,带着这般狐疑,祖冲眼前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有敌兵来袭。 面对这样的情况,祖冲立刻传令其它四队人马,速速回营。 不多时,四队人马偏校来见祖冲,祖冲道:&ldo;南面河口方向有敌袭来此,我等借此机会将计就计,打他们一个反杀!&rdo; &ldo;说的容易,可如何做?前阵大营的战事虽然有优势,可定州军当真强悍,我们若是拖沓不进,会不会给将军带来麻烦!&rdo;身旁的偏校发问。 饶是祖冲道:&ldo;拖沓不进肯定会给将军带来不可避免的疏漏,但是那敌袭的兵马从后阵突袭,杀中我军要害后,将军只会更加危险!&rdo; 如此一比较,其它四名偏校不再多言,祖冲倒也干脆勇悍,直接以自己做诱饵,稳守大营,其它四队人马各自离营,只等敌袭来此,拼杀胶着时,四队人马回转枪头,堵住去路,来个瓮中捉鳖。 漳水河口方向,李成修、张旭率骑队奔来,一路急速行进,只把那些四散安防的冀州军斥候打成孙子,根本不给他们丝毫的反应机会。 待骑队过了漳水河口,李成修望着冀州军的后阵大营,道:&ldo;传令下去,人马歇息三通鼓,饮水一巡,立时操刀冲杀!&rdo; &ldo;六叔,弟兄们狂奔飞骑绕行近百里,此时强冲,有可能后劲不足!&rdo; 张旭说出自己的忧虑,可李成修哪能不知?但是眼下他没多少机会了,随着冀州军的前阵出击,定州军的处境愈发困难,所以他必须冒险。 稍稍思量,李成修道:&ldo;旭倌,兵行险招,有勇,有谋,更得有运气,此次胜负,就赌赌我们的运气吧!&rdo; 随后,李成修槊锋当前,率领千骑冲向冀州军后阵大营,那营门前的守兵看到千骑袭来,立刻去发警号,可是李成修这些精骑马速甚快,这些守兵根本无处可躲,直接被战马踏成肉泥,继而冲入大营。 营中,祖冲早已料到这种结果,所以在李成修这些骑兵冲杀奔来后,祖冲呼声一呵,先是枪兵结阵迎击,后有强弩连射,可是李成修这些人也都抱着必死之心,不过眨眼功夫,数百人的枪阵直接被冲散,不少冀州兵根本来不及抵挡,便倒在李成修的马槊下,在这期间,张旭以长刀开路,一连冲奔一百步,皆无敌手可挡。 &ldo;旭倌,孙武,各率一队弟兄左右冲营,见活的就杀!&rdo; 乱战中,李成修呼声,张旭、孙武听了,立时转向,一左一右向营地东西奔去,祖冲瞧此,虎吼目瞪,身旁的角手呜呜鼓吹,听得这音,李成修心生不好的预感,可是所部弟兄当真凶悍,祖冲这两千人也就支撑片刻不过,便散的不见踪迹,因此李成修梗着脖子,憋着最后一股子怒去冲杀而上。 只可惜李成修的勇悍到底抵不过祖冲的合围,一向冲杀不过百步,两侧兵甲如墙来袭。 瞧着这般情况,李成修紧咬钢牙,怒火满腔,整个人几乎癫狂:&ldo;弟兄们,要么生,要么死,绝不撤退,杀!&rdo; 雷霆呼啸云中荡,虎将血怒震英魂,这李成修拼死冲杀,直接震住祖冲,但其他四队冀州军已经赶到,东西两向的张旭、孙武面对突变,各自转战拉开距离,可李成修独队中营前,但见那些敌兵围攻抛枪放箭,也就瞬间,李成修这些数百精锐纷纷落马。 张旭瞧之,整个人血涨满身,他沙哑呼喝,持刀飞骑冲去营救,可是冀州军的围战甚是厉害,张旭根本前进不得,乱中自己更是肩头受伤,跌落马下,也亏得孙武心思清明,看出态势不对,率队且战且退,更拉张旭一把,算是将他从死地带出。 片刻后,张旭、孙武仅带着三十余骑逃出冀州军后阵大营,至于李成修,则魂丧天地,埋尸祖冲面前。 看着身插无数羽箭的李成修,祖冲狠狠唾了一口:&ldo;该死的定州军,如此袭杀,若是让你得逞,我等必定死无葬身之地!&rdo; () 第六十五章叛平3 &ldo;既然敌军已溃,我们赶紧前去驰援将军!&rdo; 几位偏校齐声谏言,祖冲思量瞬息,便不再多想,应允下来,随即,祖冲与四位偏校集合人马离营向北。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祖冲以为反杀掉来袭的李成修精骑队,便可保后阵无忧,但是他不知道步六孤尼早已带着禁卫军奔来,并且比之李成修还要强悍。 也就半刻不过,祖冲这五千余人马刚刚出了冀州军后阵大营,离前阵大营还有个三里地时,步六孤尼带人追上来,祖冲惊蛰万分,连忙抵挡,可禁卫军甲胄精良,步六孤尼更是勇将,也就一个照面,祖冲被斩落马下,其它偏校齐手迎击,却不过三合之力。 冲击中,步六孤尼呼声大呵:&ldo;冲杀冀州贼,降者不杀!&rdo; 禁卫军的小校们听得这话,也都齐声呼喊,那冀州军后阵的兵马在祖冲等偏校毙命后,无人统领,而禁卫军又这样的大势,不过半个时辰,全都束手投降,此战步六孤尼斩敌千余人,降兵四千余,真可谓的打胜。 当步六孤尼整备军列,准备进发冀州军前营阵列时,后队斥候来报,言曰接到冀州城方向的步六孤丽传话,那步六孤丽派家奴飞骑寻见步六孤尼,告知冀州城已经平定,可以收网,步六孤尼笑言:&ldo;冀州军已经后阵败落,后路已断,四弟这一次行事可比为兄慢了!&rdo; 话虽如此,但是步六孤尼还是亲自带人向前冲杀,直扑冀州军的前营,只为取下卢望先的首级。 前营战场上,荀乐亲带定州军杀来,卢望先操阵迎击,两个时辰过去,不分胜负,可见双方都是拼了血命。 卢望先望着战场状况,几欲寻机斩旗时,后队方向燥乱不已,卢望先听之色变,也就须臾功夫,后队竟然溃败,这让卢望先心惊,他知道,祖冲的后阵军列冲杀失败,只不过他不明白到底那名将领竟然可以做到这地步。 直到步六孤尼的大旗与禁卫军旗帜出现在眼前,卢望先方才明白,原来自己败到平城皇帝老儿手中。 &ldo;杀…&rdo;定州军队列前,当冀州军出现骚乱,荀乐借机冲杀,纵然他只有数百亲兵跟随,可是借着势头凶猛,冀州军还真的难以抵挡。 随着大势已去,卢望先心如死灰,最终,在亲兵队正的劝说下,卢望先带着百十日从北撤离,逃亡冀州城方向。 当战场平定,步六孤尼与荀乐合兵相见。 荀乐见到步六孤氏的虎将,恭礼请声:&ldo;本将荀乐,此番能够战胜冀州军,全凭步六孤将军的相助!&rdo; 虽然步六孤尼出身家世显赫,但他为人有礼,待人有度,面对荀乐的恭敬,步六孤尼根本不做高傲之尊。 &ldo;荀将军言重,晚辈常听家父说起将军您,英武勇烈,乃是晚辈的楷模,此番卢望先叛乱,若没有将军的掣肘,只怕卢望先已经携冀州军精兵四掠大魏土地了!&rdo; &ldo;皇恩浩荡,他卢望先没那个本事!&rdo;荀乐顿了顿:&ldo;只是卢望先兵败逃离,我等需要尽快追赶,否则让他逃回冀州城,再起兵锋,后果可不妙!&rdo; 对此,步六孤尼笑笑:&ldo;荀将军多虑,他卢望先此时就是土地上的泥鳅,再怎么滑也没有生路了!&rdo; 范阳郡南,冯吉率领所部千人急急南撤,之前,冯吉到底追上袁馗,轻松斩杀袁馗老小子后,冯吉带着他的脑袋归来复命卢望先,只为了解卢望先心中的死结,可是不等他赶到漳水河岸,卢望先兵败的消息便传来,至此,冯吉心死,他知道,一旦卢望先兵败,那么冀州的一切都会丢失,最终步入死路,在这样的局面下,冯吉思索之后,解散了所部的将士,自己隐名消失,不知去处! 冀州城北,张旭、孙武率领败兵逃离至此,对于六叔的死,张旭痛心疾首,他本意来此就是为了劝说六叔,可到底也没有让六叔活下去,泣声中,孙武递过水壶,道:&ldo;旭倌,莫伤心,校尉是个爷们,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应得的归宿!&rdo; 听着这些,张旭缓息,让后起身:&ldo;我们去冀州城!&rdo; &ldo;什么?&rdo; 孙武一怔:&ldo;你想做什么?我们现在这几十骑,一旦碰上大队冀州兵,可当真无路能走!&rdo; &ldo;我要杀掉卢望先,给六叔报仇,冀州城是他的根基,不管战败与否,他肯定要撤回来!&rdo; 张旭说的十分肯定,孙武心中没有底,可看着张旭那样的果断,再瞧瞧其它弟兄,孙武最终咬牙道:&ldo;也罢,去就去,能够给校尉报仇,我们就算是丢掉这条命,也在所不惜!&rdo; 眼瞅一众人的想法定下,张旭便与孙武率人赶往冀州城,最终在冀州城的北道方向埋伏藏下,按照张旭的估量,卢望先撤回来必定走北道。 只是让张旭没想到,步六孤尼禁卫军的参战突袭使得卢望先败落甚快,入夜,卢望先带着残兵撤回,行至冀州城的地界后,卢望先很是疲惫,想他当初坐拥一州之地,麾下精兵三万余,现在呢?身后跟随寥寥百骑,实在可怜。 &ldo;老天亡我,老天亡我啊!&rdo; 卢望先叹声之后,冲亲兵们道:&ldo;你们走吧,莫要跟着我了!&rdo; &ldo;将军,你这是?&rdo; 亲兵们不明,卢望先苦笑:&ldo;走吧,走了还有活路,不走就全没了!&rdo; 话落,卢望先独骑上马,向冀州城缓缓赶去,留下亲兵不知作何! 冀州城内,步六孤丽与何进一通收拾,让卢望先的支持者全都消失,这样的情况下,就算卢望先回来图谋再起,也没有任何人力钱粮恶支持,因此何进、步六孤丽总算能够安稳睡一觉,可就是这一觉,让他们失去了亲自手刃卢望先的机会,也未能领得这份大功。 深夜,卢望先奔骑缓行,赶到冀州城,望着熟悉的城门,他却有种陌生的感觉。 &ldo;唉…又来到最初的地方!&rdo;卢望先感慨,也就须臾之后,卢望先突然抽剑自刎,随着身躯失去力量,卢望先缓缓落马,倒在冀州城城门外的大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