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神仙图txt下载》 第一章 霍胎仙 痛! 难以言述的痛! “这是?穿越了?” 霍胎仙艰难的低下头,看着插在自家心口的匕首,血液顺着衣襟缓缓打湿了身上的粗布,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缺德事情做的太多,真真是糟了报应,才穿越过来就要死了。”霍胎仙喘着粗气。 霍胎仙前世是二十一世纪的文物修复员,上至清明上河图,下至贩夫走卒的山水名画。从三皇五帝、庙堂天子的亲笔图卷,到近代齐白石的虾图,就没有一副名画,不被他霍胎仙修复过。 西至莫高窟的神佛图像,东至道门的吴道子钟馗捉鬼图,他霍胎仙都能一比一的完美复制出来。 不过国际上的假画,也有百分之八十出自他霍胎仙手笔。用霍胎仙的话讲:“用假玩意,将老祖宗时代被掠去的真金白银骗回来,才是真正的爱国。” “没有了疼痛感,心脏也停止了跳动,我现在应该是死了。”霍胎仙脑海中闪烁着一道念头。 然后灵魂一阵剧痛,接着一道磅礴的记忆,浩瀚犹若是潮水般涌了过来: “霍胎仙,大周镐京吏部侍郎霍甲之子。母早亡,继母慕容氏。今年十三岁,在继母的安排下,前往万年县,准备万年县的祭祀。“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以画士为主的世界,画士作画,可以获得图卷中不可思议的力量。或者是获得画卷中的神通道法、诸般不可思议之力。 只要做出的画卷能够引动天地法则,获得天地认可,便可获得画卷中的神通。 有妙龄女子,观华山十年。做山川之剑,画成之日,一剑自画中飞出,劈开天外星辰。 有耄耋老者,沧江作画三十年,做千里沧江图,水淹十二国。 有耍蛇人,与蛇同居五十年,一日顿悟做蛟龙图,乘龙升天。 有苦行者于泰山化作石雕三百年,感悟山川之脉动,画成之日天降异象,图卷中飞出太古神山,镇压妖族南荒八百年。 有道士夜观星空,画出万里星河,掌无尽星斗。 有人皇丈量山河,走遍神州,做《江山社稷图》一卷,掌握千万里山河,镇压国土。 “我现在肉身生机断绝,灵魂即将蜕变为厉鬼,游荡于人世间永世不得超生。想要死而复生,唯有依靠那不可思议的画士手段。”霍胎仙苦笑: “画士手段……”霍胎仙悠悠一叹:“麻烦!画士手段,可不是那么容易接触的。” 至于说是谁杀了他? 他只看到一袭白衣,然后就被巨石砸晕了过去,醒来后心口就插了一把匕首。 看着地上的仆人以及马车,霍胎仙随手将心口的刀子拔了出来,伤口果然已经凝固,不再有血液流出。 “人死后,十八个小时才会死透,也就是说留给我的时间只有十八个小时了。十八个小时内不能获得画士手段修复心脏,只怕要化作恶鬼。 霍胎仙脑海中闪烁着一道念头:“回家!堂堂吏部侍郎家中,不可能没有画士手段。” 回家是他唯一能想到,最快获取画士手段的途径。 大周朝非画士不可做官,自家老爹官至吏部侍郎,在朝中也算一座小山头。 “可是,似乎也来不及了。” 霍胎仙摇了摇头,人死后十八个小时身躯就会彻底僵硬,而现在就算他返回家中,也要一天半的时间。 坐在那里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任凭其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破局之法时,霍胎仙忽然脑海中灵光闪烁:“这是?” 就在此时,霍胎仙猛然心头一动,’看到了’自家脑海中的一只玉笔。 “这只笔?不是前世在泰山封禅时捡到的吗?”霍胎仙心头一动,此时脑海中的玉笔微微一震,接着一股信息字虚无中来,传入了其脑海中: “天公笔!亦可以称之为’天工笔’。” “本为无上造物神器,不知为何,坠入凡尘,跌落品级。凡人持之,以精气神为手,血为墨,皮肉为卷,可做图卷。以凡人之躯,行画士之功。” 霍胎仙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来了精神:“这不正是我最需要的?” “不过却有一个限制,那就是每逢作画时,必定要一气呵成,中途不可断绝。玉笔强行汲取主人的精气神作画,图成,则以图卷之气反哺玉笔,玉笔在反哺主人的精气神。若主人的精气神、血液不够,一幅画作不成,主人会被玉笔吸光精气神就此一命呜呼。” “只能赌一把了。”霍胎仙叹了一口气。 如今他肉体凡胎,又不曾学习画士手段,只能以画笔强行作画,做出的画卷也不知能不能逆转生死。 不过他还有的选择吗? 就算现在有人教他画士的手段,他还有时间去学吗? “画士作画,一步一阶不可有半分逾矩,否则必被天地法则反噬。而神笔唯一的好处就是无视了等级,只要你体内血液足够、精气神能够承担天地间的法则之力,纵使肉体凡胎,也能一朝惊动鬼神,将史诗级别的画卷做出来。” “就算我有了这凡人可以催动的天工笔,但还缺少可以给我描绘的入品画卷的母本。就是那种带有不可思议之力的画卷母本!” 画卷母本有三六九等: 玉卷 金卷 传说 史诗。 一阶一重天,每一阶都是天堑,卡住了无数人。 每一个等级都是天差地别。 每一幅母本画卷,都具备极其不可思议的力量,可以打破天地法则的存在。 修士想要跨入入品境界,要么描绘别人入品的画卷,要么自己感悟天地,捕捉天地规律,做出的画被老天承认,获得天地间道韵加持,开创出属于自己的入品画卷。 但画卷不是你想画,就能画出来的,尤其具备不可思议之力的画卷。所以多数画士入品,走的是模仿前人母本这条路。想要自己开创出一副入品画卷,是无数宗师毕生所求。 “这方世界倒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画卷,可惜都不是我能接触到的。” 霍胎仙闭上眼睛,脑海中无数画卷闪烁而过:“我前世钻研画卷无数,华夏大地无数图卷在我脑海中栩栩如生,不知能不能画出前世我钻研过的画卷?” 他想要作画,还要有此方世界入品的画卷来给他描绘才行。不然叫他自己画出得天地认可的画卷,简直是痴人说梦。 人家宗师、博士几十年才能画出一副入品画卷,他凭什么十八个小时就比得上人家几十年的累积? 这荒郊野外,他去哪里寻找入品的画卷? 霍胎仙眼神彷徨,忽然心头一顿,一个想法涌入脑海:“这方世界倒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画卷,可惜都不是我能接触到的,但我前世经手过那么多画卷,没道理华夏五千年中那些大宗师的画卷,比不上这方世界啊?” “那就试试前世的画卷。” 霍胎仙闭上眼睛,脑海中无数画卷闪烁而过:“能也好,不能也罢,还有的选择吗?要是能的话,我可就赚大发了。前世那么多仙神、佛陀、罗汉图卷。“ 神笔作画,以精气神为手,血液为墨,肌肤、骨骼为卷。 成则获得不可思议之力,败则直接殒命当场。 “我如今没得选择!”霍胎仙脑海中念头闪烁,前世无数画卷在脑海中流转而过:“想要死而复生,那些普通的山水画,对我来说怕是并无用处,唯有佛教、道教的那些仙神画卷,或许可以逆转了我的困境。” “只是该怎么确定,我的血肉、精气神能承担得起神笔的消耗?能够支撑神笔做出一副完好无缺的画卷?”霍胎仙有些犯难了。 神笔是好,但你要画出的图卷消耗,超过了精气神的数量,那就是自寻死路。成则获得不可思议的好处,败则身死道消化作一滩血水。 想到关于神笔的描述,霍胎仙暗自里打了个寒颤,然后脑海中无数的图卷闪烁而过: “神笔很好,前世无数的名画也很好,但一定要把握住一个度。一旦超过这个度,好也会变得极其不好。不等图卷画出来,自己已经精气神耗尽,魂飞魄散了。那些道门的神仙、灵山的佛陀、菩萨,要是画出来,不知要消耗何等磅礴的精气神。其中的度,着实是难以把握。挑选的画不入品,徒耗精气神,后面再无悔改的机会。要是选择的入品画卷太高,则我先魂飞魄散。” “要不然先画一点鬼怪试试?” 道教仙神之中,鬼怪的等级最低级。鬼怪等级虽低,但却也可以作为衡量精气神的标准,衡量鬼怪与神仙的标准。 “不能画普通的鬼怪。” “我记得关于鬼怪,最出名的应该是龙虎山张天师的《五鬼搬运图》。五鬼可搬财运、搬山、盗取天地万物之气机。”霍胎仙幽幽一叹,眼神里满是感慨。 前世他曾经做出八幅五鬼搬运图,谎称是张天师真迹,一张卖给了天师府,一张卖给了恒英帝国的苏碧伦拍卖行,还有一张卖给了港岛地产大王。剩下的五张分别暗中销售至各国。 而真迹霍胎仙捐赠给了北宫,结果北宫的工作人员不小心给‘丢失了’。 霍胎仙足足利用八张图卷,在凉山大地暗中捐赠了三十所希望小学。 霍胎仙回忆着前身留下的记忆,关于神笔法门涌入心头。 “想要行神笔之法,还要有祭祀之物。祭祀天地大道,与天地大道感应。祭祀的东西越好,画出的画卷品质也就越高。”霍胎仙上下打量,自家身无长物,左右全都是枯木树林,唯有那不远处一匹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儿。 “祭品有了!” “希望那神笔记载的无误。能随着我来到这个世界,应该不是假的吧?”此时事到临头,霍胎仙这个做了一辈子的假货贩子,竟然脑海中涌现出一个莫名的念头: “要是假的,那我岂不死定了?不会那么倒霉吧?做了一辈子的假贩子,竟然被假货给坑死?” 心中念头闪烁,霍胎仙事到如今,只能孤注一掷。 不能等死! 他更不想去做鬼。 口中默诵古法真言,按照那玄妙韵律,震动自家三魂七魄。 好在霍胎仙如今是半个灵魂状态,对于灵魂的频率感知殊为敏感,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进入状态。 “大道在上,今我霍胎仙欲要作画,以此马为祭献,灵魂为手,血液为墨,肌肉骨骼为画卷,望大道鉴之。” 霍胎仙灵魂频率震颤,冥冥之中一股奇妙之力自虚无中来,加持于其精气神上。 天工笔此时闪烁出一股奇异之光,竟然将那天道之力尽数吸收。然后霍胎仙灵魂’手掌伸出’拿住了那天工笔,只觉得灵魂一沉,犹若是背负了一座大山。 “这股力量?就是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霍胎仙的精气神极力沸腾,此时以精气神为笔,全身血液刹那间被神笔抽空。 然后精气神牵引着天工笔,浸染着血液在体内穿梭,在肌肤、毛细血管、骨骼上穿梭,冥冥中形成了一副独特的图卷。 霍胎仙能察觉到,自己每催动一笔,自家的灵魂便消耗一分,等到自己的灵魂消耗完毕,而画卷没有形成,亦或者说是没有得到天地法则的认可,自家就会灵魂消散回归天地,连带着那祭品成为天工笔的养料。 霍胎仙下笔谨慎,一丝一毫都不敢错误。他精神力有限,一旦出现错误,绝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天道之力?这世上当真存在天道之力吗?”正在画卷的霍胎仙感受着灵魂承载的力量,心中一道杂念闪烁,然后笔画一顿。 第二章 五鬼搬运图 一笔错乱,惊得霍胎仙凝神顿息,不敢胡思乱想,小心翼翼的以精气神为笔,精血为墨,穿梭在骨肉、肌肤之间。 至于冥冥中加持于自家精气神上奇异的力量,他不敢多想,也不敢过多深究。 他现在只想活命! 只想活下去! 五鬼玄妙,盗万物之气,夺天地之机,若能画出五鬼,夺来天地生机,或许可以叫自家的这具肉身活下来。 如今自己肉身死亡,距离身死魂灭只有一步之遥,由不得他不谨慎小心。 霍胎仙小心翼翼的操控着精气神,说来也奇怪,那精气神驾驭着神笔,无视物质阻碍,无视血肉、骨骼的阻挡,一笔笔殷红色的丝线,伴随着霍胎仙的精气神,在血肉、肌肤、骨骼上留下一道道玄妙的纹理。 此时霍胎仙的肉身就是一张白纸,肌肤、血管、五脏六腑中的所有血液,在他动笔的那一刻尽数被抽调,被那股奇异的力量混合入精气神,化作了一种玄妙的力量。 外界,若有人能透过霍胎仙的衣衫,必定可以看到,霍胎仙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肌肤上,忽然浮现出一道道诡异的血红色纹路。那纹路小心翼翼的蔓延,伴随时间的流逝,苍白的肌肤上诡异的浮现出一道图卷。 伴随着精气神的消耗,血液一点点消耗,精气神一点点流逝,霍胎仙只觉得自家的玉笔越来越沉。精气神上所托举的那股冥冥中的力量,也越来越重。 犹若是小马拉大车一样,霍胎仙落笔的速度越来越慢。 五鬼搬运图,乃是道门最具神妙图卷的一种,虽然带有鬼字,却并非指的是真正的鬼。 太古之时,巫术为主流的年代,鬼神不分家。 天师张道陵号称鬼主。 所以这五鬼搬运虽然带有鬼字,但却是天地间少有的正法。 “我的灵魂与原身融合,等同于两个人的灵魂数量,但是却连一张最普通的五鬼搬运图画起来都如此吃力,真不知那些入品修士,描目天地山河,强横到了何等程度。” 此时霍胎仙的身躯颤抖,周身已经大汗淋漓,距离力竭不远了。 但是他不敢放松,不敢停下,伴随着脑海中精气神不断消耗,他的神智已经逐渐模糊,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依旧不敢停下,凭借着对于这具画卷的本能印象,强行牵引着精血,在皮肤、血肉中烙印下一副副线条。 他不敢停下,他的精气神是有数的,绝没有重来的机会。 停下来就是死,他敢停下吗? 好在霍胎仙前世造假了八张五鬼搬运图,对于五鬼搬运图的印象已经刻印在了脑子里,此时凭借着意志的本能,不断的将那一道道线条刻印在身躯上。 时间点点流逝,就在霍胎仙最后的一点精气神即将耗尽之时,那画卷中的最后一笔勾勒了下去,五个朦胧的图卷,出现在了霍胎仙的身躯上。 就在最后一笔停下的那一刻,霍胎仙身躯上的图卷线条扭曲,仿佛在此刻活了过来,犹若是灵蛇一般游走。 那加持于天工笔上的奇妙之力,犹若是潜伏多年的蛟龙,猛然钻出黑暗的洞口,灌入了那无数的线条之中。 霍胎仙身上的线条扭曲转动,那幅画卷此时活了过来,与天道发生感应,冥冥中一道奇异之力降临,灌入了那图卷中。 然后霍胎仙身上的线条凭空漂浮而起,悬浮于其周身,在那天地之力的加持下,化作了一副卷轴。 那卷轴不知材质,两端玉轴装饰,其上洁白无瑕,闪烁出莹莹光辉。 在那画卷上,五只殷红色,身躯朦胧的五道图案,烙印于卷轴之上。 “玉卷!入品了!” 霍胎仙看着那玉卷,苍白的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此时卷轴内一股奇妙之力灌入天工笔,然后天工笔反哺,一股能量灌入了他的体内,那本来即将枯竭的精气神三宝,此时有若是久旱沙漠遇到甘霖,不多时消耗的精气神已经尽数恢复,体内血液也吸纳天工笔内流转出的神力,带有一股玄妙契机。 那玉卷在空中闪烁,然后刹那间化作一道流光,烙印于霍胎仙的右手上。 只见霍胎仙的右手五根手指,分别出现了五道玄妙莫测的画卷,五道朦胧的图卷烙印于其肌肤上。 同时自画卷中涌现出一股神秘力量,灌入其身躯内,不断滋润着体内散发着死气的肌肉、血液。 玉卷成,可得一年神力。 此神力直接附加于修士的血脉内,潜移默化的改造修士的血液,使得画士血液不断提高,从本质上更改血脉之力。 “自我参悟天地之法画出的母本图卷,可以直接烙印于人的身上,藏匿于肌肤之下,施展之时随念而发。而当今画士的画卷,却是要随身携带,殊为不便。”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 同时关于五鬼搬运的一丝丝感悟,自手指上传输而来,被其吸收。 “盗取天地之玄妙,万物之造化,可以搬运诸般不可思议之物。”霍胎仙脑海中闪烁着诸般的念头: “只是这《五鬼搬运图》还只是最低等的画卷,日后可以进化为高等的《五鬼搬山图》以及更加不可思议的《五鬼搬天图》。” “道门最低等的五鬼搬运图,在这个世界竟然是玉卷?那五鬼之上的鬼仙、地仙、天仙呢?”霍胎仙心脏狂跳,眼神中满是振奋。 此时霍胎仙能察觉到,自家毫无血液的身躯内,伴随着画卷反哺,一缕缕殷红色的血液缓缓滋生而出,那血液流转全身,驱赶死气,滋润着其身躯上的每一寸肌肤。 心脏处的伤口,在血液的滋润下,缓缓的复苏愈合。 “不够!还不够!差的太多!我现在只是勉强维持住体内生机,叫自己不会殒命当场,五鬼盗取天地生机、万物生机为我续命,想要叫这具身躯彻底活过来,不知还要多久。”霍胎仙低下头看向自家右手。 右手上五团朦胧画卷烙印其上,五根手指上各自刻印着一只鬼怪,就像是天然的纹理。 伴随着心头念动,那图卷隐没于肌肤下,不见了任何踪迹。 此时霍胎仙站起身,看着化作粉末消散的马儿,不由得苦笑摇头:“马儿啊马儿,多亏是你救了我。” 霍胎仙看着身后的大树,右手上闪烁出一团五颜六色光芒,那光芒划过大树,然后返回霍胎仙的手掌,只见大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了下来,而霍胎仙的身躯内却传来了一股温润之力,不断滋润着体内的血液。 体内的血液竟然随着那温润的气流而壮大了一丝丝。 “只要我体内的神血不断衍生,衍生出足够多的血液、精气神,我就可以去画第二幅图卷。然后在画卷反哺滋润血脉,若能血脉返祖,犹如太古之时,先人肉身强悍,可拔山超海,有无穷气血,又能画出何等不可思议的图卷?” 霍胎仙感受着血液中蕴含的神力,这股神力除了催动画卷之外,并无任何用处。 不能强身健体耳聪目明,也不能增加寿数,更不能叫人飞天遁地。但却在潜移默化之中,叫人筋骨发生微妙转变。 伴随着血液的流淌,霍胎仙有了一种近乎于内视的手段,察觉到了自家体内似乎有异状,有两处异状。 五鬼对于天地万物的气机感应敏锐无比,他察觉到了自家体内的异常,在其心脏中,似乎有一只拇指大小的蚕茧,此时在心房内沉睡。 在其灵魂中,似乎也混合着一股奇特的不祥气机。这股契机是随着前身魂飞魄散被肉身吸收,霍胎仙的灵魂鸠占鹊巢,转移到了霍胎仙的灵魂中。 混合在那前身的残余魂魄中。 那气机极为独特,即混合着叫五鬼忌惮的不祥气机,却又藏匿着五彩仙光,叫五鬼心中雀跃,发出一种渴望。 不过此时那两种契机,却尽数被天工笔给镇压住,动弹不得分毫。 “危险!很危险!” 霍胎仙’看着’体内的气机,不由得眉头皱起。 五鬼连天地的造化气机都能盗取,普天下有什么气机能瞒得过他? 冥冥中一种直觉自五鬼的图卷中传入霍胎仙脑海:危险! 不可触碰!不可接触!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身上居然还隐藏着这般隐秘?”霍胎仙眉头皱起,眼神中露出一抹凝重。 他现在不算活了,只能说还没有死去。 心脏上的伤口,没有那么容易愈合,而且就算是心脏上的伤口愈合,想要重新激发这具身躯的生机,也没有那么容易。 “难啊!我现在就是尽量盗取万物之生机补全自身,然后在画出不可思议的图卷,以谋求彻底的活过来。我现在就是一口已经干枯的井下泉眼,虽然可以将别的水运输过来,倒入枯井中,但那搬运来的泉水,终究是会不断渗透流逝。盗取万物生机将水池蓄满,但泉眼已经干枯,终究不是长久之策。” 霍胎仙幽幽一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躯,随手又盗取了两棵大树的生机,苍白无血的面孔多了几分红润。 “还是赶紧想办法成为真正的画士,找到彻底复活的办法才行。”霍胎仙看着地上散乱的车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随手将胸口的匕首拔下来。 初来乍到,来到这个世界,顾不得搞清楚眼前情况,走为上策。 第三章 当头一棒 “这开局。前世的孽做多了!”霍胎仙骂骂咧咧的就要走。 现在最关键的是,谁要弄死自己! 他只记得那白衣人与他’无意间’碰面数次,现在想来绝非忽然发难,而是有备而来。 不搞清楚这个问题,下次对方来再来找上自己,自己该怎么应对? 眼前最关键的是,他要获得正统的画士修行手段,彻底补全体内残缺。天工笔之法虽好,却也只能做一时之用,暂时将他的命吊住,想要真正完全活过来,还要踏上修士之路。 毕竟每次作画全靠精气神与血液来赌命,实在不是正常人能做的。最关键的是,五鬼搬运图盗取万物生机,不可能成为永远的续命手段。 他要真正的活过来。 霍胎仙脑海中闪烁着一道念头:“回家!堂堂吏部侍郎家中,不可能没有画士手段。” 回家是他唯一能想到最快获取画士手段的最佳途径。 大周朝非画士不可做官,自家老爹可是吏部侍郎,在朝中也算一座小山头。 霍胎仙来到那仆役身前,看着晕眩过去的仆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气。” 然后体内血液转动,一缕神力转动,五鬼搬运来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凉水,泼在了那仆役的脸上。 “喂,快醒醒。”霍胎仙喊了句。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里,先前玉卷出世,也不知道那刺客会不会杀个回马枪。 “少爷?我这是怎么了?” 仆役的年岁不大,只有十七八岁模样,生的倒是清秀。此时昏昏沉沉的坐起身,一双眼睛看着身前霍胎仙胸襟上殷红血渍,惊得失去了颜色:“公子,您……您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咱们赶紧走吧,早点回家去。”霍胎仙不动声色的扯着身上衣衫,将心脏处的伤口遮掩住。 “公子,您伤的这么重,怎么会没事?胸襟上都是血了?”仆役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慌得手足无措。 “你既然知道公子我受伤,还不赶紧带我入城去购买金疮药。”霍胎仙无奈的道。 这仆役看起来似乎不大聪明的样子。 “是是是,咱们赶紧入城去寻找大夫。”仆役手忙脚乱的爬起身,一双眼睛左右打量,看着那碎成一地的马车,还有不知所踪的马匹,此时哭丧着脸道: “车呢?马呢?怎么都不见了?” “公子都这么可怜了,究竟是那个挨千刀杀的,竟然还不放过公子。”仆役气的破口大骂。 “小春子,你搀扶我回去吧。”霍胎仙道。 “公子受了重创,怎么还能走路?我应该背您才对。”叫小春子的仆役泪眼看着霍胎仙:“公子,我背您回去。” 霍胎仙看着屈身蹲下的小春子,也不客气,直接爬了上去。他现在只有十三四岁,走路确实有点慢。 “公子,您无冤无仇,平日里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谁会来害你?”小春子不解:“这刺客小的之前记得咱们逛街时遇见过几次,只怕早就被人给盯上了,对方定是有备而来。” 霍胎仙沉默,默默回忆着脑海中的记忆:“我怎么知道谁会刺杀我?要是知道有人刺杀我,我又怎会跑出来?” 小春子虽然身躯瘦弱,但他的速度很快,现在的霍胎仙肉身已经死亡,到也不怕颠簸,不过小半日便已经重新回到了镐京。 霍家虽然祖上是个大家族,但已经衰落三代,后来霍胎仙的父亲凭借惊才艳艳的天资,三十岁作出一副传说级别的画卷,成为一代宗师,亦是镐京五百年来最年轻的宗师,被慕容家看中,将嫡女慕容秋下嫁霍家,然后霍家借助慕容家的扶持,一飞冲霄倒有了几分兴旺的气象。 族中大小族人,都在慕容秋的安置下,在镐京落脚,或者是进入官府衙门,或者是进入大商行为生。 霍胎仙今年十三,在大周朝已经算做成年男子,自然该有属于自己的工作。 镐京虽然号称是都城,但却依旧是一幅破败老旧的模样,好像走在京都的二环,丝毫没有霍胎仙想象中的繁华,不过路上过往的行人摩肩擦踵,人气倒是很高。 一路来到府中,看着眼前高大的门户,霍胎仙查看自己的记忆,霍家府邸不比前世恭亲王府小。 可惜这府邸是大夫人陪嫁过来的,老爹虽然是吏部侍郎,却也在镐京买不起这般规模的房子。 大夫人待霍胎仙极好,好到霍胎仙就算是隔着记忆,也能感觉出原主的那种孺慕。 只是看着对方的记忆,霍胎仙心中却产生一个疑惑:“堂堂官宦子弟,怎么会没有学习画士手段?” 将小春子的衣衫讨过来,包在自家身上,免得被人看见血液。 霍胎仙在府中有属于自己的庭院,一路上匆匆返回之后,吩咐仆役准备洗漱物件,将身上血渍洗去,打量着心脏处的伤口许久,才迈步走出屋子,向着记忆中父亲的宅院走去。 循着记忆,来到了大夫人的住宅外,一群丫鬟婆子在院子里谈笑,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人围在中央。 妇人国色天香,生的貌美如花,慵懒的躺在椅子上。 “你不是去万年县准备祭祀的事情了吗?怎么回来了?”慕容秋看着站在拱门外的霍胎仙,眼神中露出一抹疑惑。 “见过母亲,孩儿此去万年县,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心中思念父亲不忍离去,所以特来拜见。”霍胎仙跪倒在地,恭敬的道了句。 “去吧,老爷正在后院练功。”妇人点点头,继续和丫鬟婆子说笑。却是不经意间,对着一个仆役使了个眼色,那仆役不动声色的跟了过来。 霍胎仙起身,不曾在意身后的奴仆,一路来到后院,进入书房内,却见书房中焚香缭绕,一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身前摆着画板作画。 在中年男子左右,侍立着一对粉雕玉琢,身穿锦衣的五岁男女。 中年男子正在讲解着什么,听闻脚步侧头,见霍胎仙进来后,不由得动作一顿,面色差异道:“你怎么来了?” “孩儿有事情想要和父亲说。”霍胎仙道。 霍甲闻言点点头,对着身旁的一对玉人道:“去找你娘玩。” 那童男童女对着霍胎仙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你有什么事情?”霍甲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孩儿想要学习画士手段,还请父亲成全!”霍胎仙跪倒在地,身躯有些僵硬。 霍甲喝茶的动作一顿,半响后才道:“你还年轻,根骨未定,现在学习会伤及筋骨,影响生长……” “可小弟与妹妹才不过五岁,便已经开始孕育笔墨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霍甲慢慢的站起身,来到了霍胎仙身前,双手扶着霍胎仙的肩膀,眼神认真而又严肃:“爹有爹的难处,霍家有霍家的难处。该叫你蕴墨修行的时候,自然会教你修行。你好生每日游玩,做一个富家公子不好吗?爹总不能荒废了你的学业。” 听着这满口推脱之词,霍胎仙沉默不语。他终于知道,原主已经十三岁,就连两个五岁的弟弟妹妹都开始修行蕴墨法门,而原主却连修行之路都没有接触到。 两世为人,霍胎仙能看得出,霍甲眼神中的痛苦、挣扎、愧疚,那股无能为力之感。 他懂了,所以他什么也没有说。更不会直接扯开衣服,给霍甲看自己心脏处的伤疤。自己肉身已死,灵魂却依旧活着的事情,不论如何都不能泄漏出去。万一对方有手段探查自己,自己该如何解释? 他的打算落空了! 虽然不知道霍甲为何不肯传他修行法门,延缓他修炼的时间,但他等不起!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霍胎仙只觉得耳边嗡鸣,心中全是死亡的紧迫,耳边霍甲的话语就像是苍蝇般嗡鸣,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 霍胎仙失魂落魄的走出霍甲的屋子,就连身后的喊叫都没有听到,在霍家无法学习到画士的手段,该如何才能破局? 回到自家屋子,屋子内是一排书架,大红枣木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翻的泛黄的书籍,《血祭》两个殷红色的大字映入其眼帘。 这是自己三岁时在母亲的包裹中翻出来的的书籍,讲述的是上古画士修炼之道,已经被他翻的破旧。 “霍家不行,父亲不肯传我密法,只能前往最近的画院了!” 霍胎仙陷入思索,大周有三大画院:自然画院、天人画院、胜天画院。 只是三大画院门槛太高,高到近乎不可思议。招收弟子条件太苛刻,而且还有特定的时间,想要等三大画院开山门,不知要猴年马月。 “镐京内有三大画院,可惜不论哪一个画院,都不是我能觊觎的。只能谋求其余的画院。” “万年县、长安县、大名县都有画院,门槛也低。万年县与长安县太远,倒是长安,只有大半日的距离。” 而长安距离此地只有一日路程。 父亲眼中的决然、挣扎是瞒不过他的。 留在府中既然无用,那倒不如去长安! “小春子,咱们去长安!” 至于大夫人交代的差事,他还哪里有时间去浪费,顾忌得上那么多? 事到如今,唯一能试的只有长安画院,霍胎仙没的选择。 霍胎仙才到府中,又急匆匆的骑着老马离去,实在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四章 王高秋 霍家后院 霍甲站在画板前,手中持着画笔,却迟迟落笔不得。 “他是来求取画士法门的?”慕容秋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看着精神恍惚的霍甲,开口将其惊醒。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霍甲苦笑着放下画笔。 “不让他学习画道,是为了他好。你知道,我嫁入霍家,为的就是你霍家那张传奇图卷!那是你霍家祖传图卷。霍家虽然没落,但却依旧有祖神镇压气数,也无人敢打那图卷的主意。后来你霍家画士的法门丢失,还是我自娘家取来法门,教你有了觊觎待诏境界的希望!” 慕容秋悠悠一叹:“那《七星图》只能由我儿子继承!这是咱们当初交易的约定!按照你霍家的规矩,唯有嫡子才能继承那祖传图卷。他虽然是嫡子,但只要不踏上修行之路,体内祖血不激活,不与那祖传画卷感应,就没有继承画卷的权利,你霍家的族老也说不出什么。到时候画卷的继承权自然落在霍心的身上。” 霍心,慕容秋的儿子。 “等到霍心继承了《七星图》,你就算将我慕容家的密法传授给他,我也不会追究你罪过。毕竟未来的霍家是霍心的,有个兄弟辅佐、帮衬,倒也不错。这些年我将霍胎仙视作己出,各种物资从无亏欠情同母子,只要他不在霍心之前觉醒血脉,他就永远是我嫡出的儿子,与霍心一样的儿子!” 慕容秋说到这里看向霍甲:“只是晚几年觉醒而已,你不会逼我母子反目吧?这可是咱们当年约定好的。不论你进入吏部、还是后续修行的密法,乃至于你霍家崛起,都是交易的一部分,而我慕容家付出如此多的资源,只为了七星图。” 霍甲苦笑: “你又何必那么苛刻,将条件限制的那么死。我既然答应你,就算是他踏上修行路,也绝不会反悔……” “你这些年做的事情,各种小动作不断,叫我可相信不起来。画道大家,大器晚成者比比皆是,也不差这几年。”慕容秋道: “七星图关乎我祖父续命,不可出现半分意外。” “听说他要去长安画学院求学。孩子大了,总归是有了自己的主意。”霍甲无奈又尴尬的笑了笑。 “长安学院?”慕容秋眉头一皱:“无妨,我侄子王高秋,乃是自然学院的种子,目前正在长安画院潜修隐居,此事我一封书信,便可断了其念想。” 霍胎仙的速度很快,一个和生命赛跑的人,通常都不敢太过于拖拉。 老马星夜奔驰,一路径直来到长安县,到了长安画院山门前。 长安画院并不在闹市,而是在长安县南的一座大山上。大山连绵数十里,虽然比不上泰山,却也是难得的险峻,而长安画院就修建在大山上。 长安画院 最高处的山巅,一袭白衣的男子,此时正站在画板前,手中描绘着千里长安图。图卷上高山流水,烟火人间,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公子,姨母来信了。”此时门外走来一护卫打扮的人影,快步自门外走了进来,对着青年男子恭敬一礼,手中递出一封书信。 “三姨母的信?”白衣青年一愣,停下手中画卷,然后接过书信,阅读后露出诧异之色:“慕容家与霍家的事情,我早就有所耳闻。想不到那霍胎仙越来越不安分了。要不是顾忌他那外公,姨母也不会允许他活在世上。这小杂种终究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王高秋将手中书信折叠好:“姨母叫我出面,肯定不是简单的出面。你去替我给万年书院、大名院送去书信,就说没有我王高秋的招呼,任何画院都不许收他!” “此事公子亲自打招呼不妥,不如请先生的帖子?”仆役试探着问道。 王高秋闻言略作沉思,正要开口说话,却见一道人影自远处走来:“高秋,你不好好练笔,怎的愁眉不展?十年期限即将到来,祖师谋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不可分心。” 来人是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色威严,目光中充满了慎重。 “师傅!”王高秋连忙躬身一礼,然后掏出书信:“家中来信,扰了弟子心神。弟子正要亲自下山走一遭,将那霍胎仙打发了回去。” “区区吏部侍郎的儿子罢了,怎么值得你亲自跑一趟?你这遭下山,必定乱了心境,没有十天半个月休想平复,现在这般关键时刻……”李文芳略带迟疑。 “姨母对我多有资助,我自幼父母双亡,姨母等同我亲生母亲。如今姨母遇见难事,弟子……”王高秋看向自家师傅:“不过是半日罢了,弟子绝不误了修行。” “也罢,你且下山吧。只要不误了祖师大计,倒也无碍。十年都过去了,料想半日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看着爱徒倔强的眼神,李文芳不由得悠悠一叹:“你下山吧。另外,持我帖子,前往各大画院走一遭。你的帖子,分量终究是轻了些,怕是难教三大画院破了当年周天子的规矩。” “多谢师傅。”王高秋的眼神中满是狂喜之色。 且说霍胎仙一路星夜奔驰,黎明之时来到了长安画院脚下,遥遥的看着山中灯火,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只希望此行顺利,否则怕是要麻烦了。” “站住!什么人?就在霍胎仙想要登山之时,两道人影拦住其去路。 “在下霍胎仙,想要来长安画院求学,还望兄台通传。”霍胎仙恭敬一礼。 “霍胎仙?”那弟子闻言一愣,然后上下打量着他,露出一抹古怪的神情:“随我来吧。” 天下画院,不拘身份地位,只要有足够钱财、权势,总归是能拜入其中。 那人领着霍胎仙一路来到凉亭处,遥遥便看到了凉亭上站着一位白衣公子,此时背负双手,身披朝阳站在那光辉之中,恍若画中仙人。 “你就是霍胎仙?”白衣男子转过身,俯视着霍胎仙。 朝霞下,阳光晃的霍胎仙睁不开眼,只觉得此人不可直视。 “正是在下。在下乃镐京吏部侍郎之子……” “不必说了。你回去吧!”男子开口,打断了霍胎仙的话:“长安画院与你无缘。你自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明明温润的声音,但落在霍胎仙的耳中,却恍若数九寒冬如坠冰窟。 “为何?你是何人,也能代替书院做主?我乃吏部侍郎之子,乃是贵族之后。朝中有规定,所有贵族子弟,皆有资格进入画院……”霍胎仙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自己被人针对了,此人分明是在这里等着自己?而且看其身上被露水打湿的衣衫,分明等了很久。 “大胆,你质疑王师兄的话!”旁边弟子怒斥,却被王高秋挥手打断。 “我说的!在这长安画院之中,我的话就是规矩。”王高秋声音傲然,似乎是九天神龙,在俯视着凡尘蝼蚁。 “莫说长安画院,除了三大书院外,其余的各大书院都不会收你。我王高秋说的!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返回去,做你的凡夫俗子吧。做一个凡夫俗子,没有什么不好。”王高秋俯视着霍胎仙:“将他赶出山门!” 那两位守门的弟子此时齐齐上前一步,锁住霍胎仙臂膀,就要往山下拖拽。 ”我与你有何怨仇?你竟然坏我事情!你有何资格代表长安书院?“霍胎仙拼命挣扎怒骂,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童,不论如何也挣脱不开那两个成年人的手臂。 “瞎了你的狗眼,连自然画院王师兄都不认识。王师兄既然开口,那除了隐世三大书院外,天下各大画院,绝无一人敢收你。” 王高秋没有解释,只是吩咐两个士子连拖带拽的将霍胎仙扔出山门,临了还不忘踹上一脚,然后居高临下的一阵冷笑,转身离去,留给霍胎仙一个纯白的背影。 ”公子”小春子连忙迎上来,手忙脚乱替他整理衣衫,急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霍胎仙狼狈的爬起身,没有理会小春子,只是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书院大门,心中最后一丝丝火苗也熄灭了下去。 “公子,长安书院太过分了,待我回去禀告老爷,定要问罪长安书院。”小春子将霍胎仙搀扶上马,牵着马匹破口大骂。 霍胎仙坐在马上,沉默不语,任凭小春子的呵骂。 只是马匹走到半路,不由得戛然而止,一道熟悉的人影挡住了霍胎仙的去路。 熟悉的白衣,熟悉的铁面。 是那个画士,此时懒洋洋的靠在树上,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 “是你!”霍胎仙瞳孔一缩,身躯一个激灵。 “是我!”白衣人影似笑非笑:“听人说你又活了?我还不相信,想我白韭出手,竟然还有人能活命,实在是叫人不敢置信。错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我当时可是亲自将那把匕首刺入你的心口,可谁知道,你竟然活了。” “我很好奇,一个被刺破心脏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告诉我你的秘密,我可以留你一命。”白韭看着霍胎仙,眼神里满是好奇:“真真是不可思议。” 霍胎仙不语,调转马匹,猛然疾驰狂奔而去。 他光顾着求学,倒将这个刺客给忘了。 第五章 太公图 霍胎仙是个聪明人,五鬼搬运图虽然是玉阶画卷,但凭自己的本事,还是不要和人家刺客硬拼了。 或许暗中发作,没准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与上次的大石不同,这次就见白衣男子手中一副画卷扭曲变化,化作一把绳索,只见空中闪过一道白光,霍胎仙就从马上跌落了下来。 “跑什么跑?” 男子迈步来到霍胎仙身前,匕首划过寒光,胸前衣衫碎裂,漏出了心脏处的伤口。 “确实是一击毙命,而且还洞穿了心脏,可是你的破碎心脏竟然还可以跳动。我要是学会了这密法,是不是有机会脱离组织?”白衣男子眼神中露出一抹精光: ”你要是老老实实的交代能活下来的秘密,我可以放你一马。否则,我要将你的心脏挖出来,看你还能不能活下来。” 正说着这话说,就听远处小春子一声惊叫,只见男子手中一幅卷轴飞出,化作一块巨石,将小春子砸翻在地,生死不知。 “你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我?就算是死,你也要叫我死个明白。”霍胎仙问了句。 男子正要说话,怀中一道光华闪烁,不由得眉头一皱:“又来任务了?而且还是紧急任务?” 看着霍胎仙,男子略作沉思,手掌一伸便将其打晕。 霍胎仙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一处黑暗的山洞中,而他被吊在山顶的一块横梁上。 “他娘的,这刺客简直阴魂不散。不将这刺客解决,找出杀我的背后主使,只怕日后休想脱身。”霍胎仙借助外面散乱的微光,倒能看清山洞内的摆设。 干粮、柴火,还有一地的衣衫。看来这处山洞,是那刺客平时准备的应急地点。 小春子在不远处昏迷,已经生死不知。 “麻烦了,那刺客回来,必定会逼问我死而复生的秘密,可我该怎么说?我能将重生的事情说出去?我要是说不出秘密,少不得严加逼供,百般折磨。”霍胎仙看着捆束自家的绳索,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普通绳索。 “必须要在那刺客回来之前逃出去。可是这绳索……”霍胎仙摇了摇头,五鬼搬运也破不开这绳索。 试着催动五鬼搬运图,却见五道彩光闪烁,绳索上激发出一道白光,将五鬼搬运图给挡了回去。 绳索不是普通的绳索,具备诸般不可思议之力,五鬼图根本就靠近不得绳索。 “怎么办?”霍胎仙绞尽脑汁,思维急速运转:“唯有做出一副新的画卷,而且还是能助我破局的画卷。” “我现在身上血液不多,能不能做出画卷还两说。就算做出画卷,如五鬼搬运图一样的画卷,对我脱困也并无用处。怕也不是能以武力取胜的,唯有以智慧为用的画卷,许能助我破开困局。” “遍数华夏大地,以智慧为用的图卷……”霍胎仙忽然心头一动,此时天工笔似乎是察觉到了霍胎仙的困境,一股契机灌入五鬼搬运图内,就见五鬼闪烁神光,竟然盗取虚无中一点契机,传入了霍胎仙的心头:《太公图》。 “刘伯温的太公图!” 霍胎仙心神剧震:“姜太公乃是凡夫俗子,但却偏偏具备着不可思议之能。而且这是一个神话世界,要是真的将太公图画出来……” 霍胎仙激动的心脏狂跳,一点点的血液顺着伤口,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简直完美! 姜太公是凡人,却能号令鬼神,具备诸般不可思议之力。 “五鬼虽然是鬼类,但终究已经是超凡之流,之前差点将我的精气神吞掉,可此时我画一个凡人,总归是没事吧?” “就算太公不能解了灾厄,但凭他的智慧,也必然可以助我脱困,将事情糊弄过去,逃得生天。更甚者,有办法助我破局,拜入画院之中。”霍胎仙一颗心砰砰狂跳: “那刺客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霍胎仙感受着体内流淌的血液,只能暗自祈祷,姜太公给力一点,否则事情怕是要麻烦了。他现在被吊在半空中,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运转天工笔,需要贡品,用以祭祀天道。”霍胎仙上下打量,却不见可以使用的祭祀物品,最终心头一横,看向了五鬼搬运图:“五鬼搬运图此时于我来说无用,索性不如祭祀了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话语落下,霍胎仙周身契机流转,暗中施展血祭之法: “大道在上,今我霍胎仙欲要作画,以此画卷为祭品望大道鉴之。” 霍胎仙灵魂频率震颤,冥冥之中一股奇妙之力自虚无中来,加持于其精气神上。 然后苏东来只觉得灵魂一沉,犹若是背负了一座大山。 一股恢弘浩荡的力量自虚无中来,浩浩荡荡降临而下,被那天工笔吸收,这次降临的力量,是那《五鬼搬运图》的十倍、百倍,而且能感受到,冥冥中那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正在降临而下,那股加持而来的力量正在不断增强。 天工笔重若泰山,施加于霍胎仙的灵魂上。 他仿佛听到了冥冥中灵魂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 即便不是第一次接触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此时霍胎仙依旧在为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而惊叹。 五鬼搬运图刹那间蒸发,化作一道虹光消失在其手掌内。 “这股力量?就是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霍胎仙的精气神极力沸腾,此时以精气神为手,全身血液为墨,刹那间精气神被天工笔抽空。 不敢耽搁时间,脑海中回忆着太公图的诸般细节,然后霍胎仙一笔落下。 笔落惊风雨,诗成鬼神惊。 一笔落下,霍胎仙方才察觉到不妥。他才不过是动了一笔,勾勒出头部的半个轮廓,但自家的精气神竟然尽数消耗一空。 ”完蛋了!“一道念头在霍胎仙的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仅仅是勾勒一笔,自家的灵魂就已经消耗了九成九,这要第二笔落下,岂非要魂飞魄散,立毙当场? ”为什么?太公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会这样?“霍胎仙心中绝望,眼神中满是不解。 他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没死在刺客的剑下,却自家把自己折腾死了。 ”面对那刺客,我若小心周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面对这霸道的天工笔,当真可谓是半点机会也没有。画成则生,画败立毙。“ “早知如此,我又岂会如此鲁莽?还不如留着小命,与那刺客周旋呢。” “而且,五鬼搬运图盗取了冥冥中的一点灵机,又怎么会害我呢?” 霍胎仙心中懊恼,灵魂逐渐模糊,看着肌肤上那一笔纹路,整个人心中越发涌现出一股不甘:“真真是遭了报应。死则死矣,却也不能白死,最后这一缕灵魂与其被天地之力反噬至死,倒不如死个痛快。” 被天地之力反噬死,那真真是永世不得超生。要是做图失败,或许还能有机会保存一缕残魂。 霍胎仙心中念动,只见其精气神持笔,猛然挥了下去。 霍胎仙最后一笔落下,本以为灵魂耗尽,作画失败就此气血耗尽身死魂灭,可谁知道眼见着其即将身死道消之时,造化笔忽然震动,一股气机灌入霍胎仙的灵魂内,只见霍胎仙的灵魂中忽然涌现出五彩神光,一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五彩珠子飞了出来,在那股浩浩荡荡的天地之力下融化,然后灌入了霍胎仙的天工笔中。 那一刻的霍胎仙,只觉得自家久旱的灵魂,得到了甘露的滋润,凡夫俗子吃了一颗仙丹,无穷无尽的力量加持了上来。 “这是?”霍胎仙看着灵魂中变故,还有那融化的彩色珠子,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之色。 “这颗珠子是?”霍胎仙满是震惊的看着那珠子,不过此时却也顾不得其他,画卷到了一半,不可半途而废,无心他顾,连忙出手继续作画。 在哪珠子的相助下,霍胎仙下笔如风有如神助,不过短短盏茶时间,一副前世描绘了不知多少遍的太公图在其皮肉、经脉上栩栩如生的画了出来。 画成那一刻,却见天地变色,整个世界鬼哭神嚎,地动山摇江河咆哮,无数画士纷纷抬起头,看向了远处那冲霄而起,震动整个世界的异象。 镐京 王宫内 端王的寝宫 一黑袍中年人,此时手中拿着画板,静静的作画,在其身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黑衣青年,正静静的看着中年男子作画。 “端王殿下可看懂了?”黑衣中年男子问了句。 “老师,弟子愚笨。”黑衣青年面色赫然,眼神中满是愧疚。 “无妨。殿下乃是天生的三缺命格,皇后当年孕胎之时,被太祖皇帝的江山社稷图所摄,殿下的一魂两魄被江山社稷图所夺,所以悟性不及大皇子。不过殿下放心,我已经为殿下寻了传说中的颠倒蛊,正在用至宝蕴养,算来现在也快要出世了。不知八年前的布局,现在如何了。”黑衣老者轻轻一笑。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金光冲射斗府,亿万星辰齐齐显现。 第六章 夺运(上) 金光浩荡,运射斗牛,直冲天府。 亿万星辰齐齐显现,与大日争辉。 “神话图卷!有神画图卷出世了!我的天珠!我的天珠怎么忽然失去了感应?” “殿下,老夫要亲自走一遭,殿下稍后!” 黑袍中年人话语落下,人已经消失在原地,不见了踪迹。 端王站在那里,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亿万星辰,有若是一块蓝色的帷幕上镶嵌了无数闪闪发光的钻石,美丽而又多姿。 一笔惊风雨,鬼神皆哀嚎。 伴随着霍胎仙最后一笔落下,四海千山皆震动,妖魔鬼怪具哭啼。 一股难以言述的心悸,涌入了无数大能者的心头。 “时间点点流逝,就在那珠子彻底消散,霍胎仙最后一点精气神即将耗尽之时,那画卷中的最后一笔勾勒了下去,一道虚幻朦胧的图卷,出现在了霍胎仙的身躯上。 就在最后一笔停下的那一刻,霍胎仙身躯上的图卷线条扭曲,仿佛在此刻活了过来,犹若是灵蛇一般游走。 那加持于其精气神三宝上的奇妙之力,仿佛潜伏多年的蛟龙,猛然钻出黑暗的洞口,灌入了那无数的线条之中。 霍胎仙身上的线条扭曲转动,那幅画卷此时活了过来,与天道发生感应,冥冥中一道奇异之力降临,灌入了那图卷内。 然后霍胎仙身上的线条凭空漂起,悬浮于其周身,在那天地之力的加持下,化作了一副卷轴。 那卷轴不知材质,两端玉轴装饰,其上洁白无瑕,闪烁出莹莹光辉。 在那画卷上,一道虚幻朦胧的人影,背后闪烁五彩之光,那五彩之光内又有身躯朦胧的五道图案,烙印于卷轴之上。 同一时间,一道异象冲霄而起,方圆数百万里清晰可见。数百万里天昏地暗鬼哭神嚎,又有无数异象,此时纷沓而至。 一道异象自那玉轴上迸射而出,一股清风拂过,方圆十里草木疯狂生长,那干枯的老树抽出嫩嫩的枝桠,被车辕折断的野草,此时竟然重新长出了叶子。 就连那不知多少年老木制作而成的马车,此时亦是重新焕发出生机,一条条翠绿的枝桠抽了出来。 “异象:笔底春风!” “画成:造物!” 两道念头在霍胎仙的脑海中流转而过。 修士作画,若为原创,获得天地认可,必然会降下异象,以示庆贺。而‘笔底春风’正是其中异象的一种。 而‘造物’却是画卷等级的划分。 画卷有玉卷、金卷、传说、不朽等诸般等级。造物级别的画卷,他却是从未听说过。 玉卷虽然是最低等级的画卷,但却已经入了品,这是许多画道宗师、巨匠,一辈子梦寐以求的境界。 多少宗师级高手,一辈子也未必化出一副玉卷,只能苦苦描绘别人的画卷。 就像是某位作协的大师,虽然写出的字有大师级别的功力,但叫他创造出一种字体,那近乎于难如登天,天时地利缺一不可。 而霍胎仙此时却懵了,造物?那是什么等级? 长安城 长安画院 某座邻水的大山上,雕梁画栋宫阙在云雾中起伏,山中一道道灯光闪烁,无数的学子低头持着笔墨静静的作画。 若站在山上,可以看到山下长安城内的亿万灯火,将整个长安城都收敛于眼底。 在书院的最顶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阙内,婴孩手臂粗细的烛火点燃一排,将整座大殿映衬的犹若白日。 灯火下,一身穿白衣,二十岁左右模样的青年,手中持着一杆细长的笔,正在轻轻点缀画板上的山河。 山河雄壮,大河滔滔,夜幕中长安灯火尽数点缀其上,显得栩栩如生身临其境。 分辨不出是外面长安城内的亿万灯火坠落于画板上,还是那画板上的灯火,散落于人间。 在青年身旁,一青衣老者静静的看着青年画卷,时不时的微微点头,眼神里露出满意之色。 伴随着青年提笔点缀,画卷上有毫光迸射,其上山水不断扭曲,线条隐隐跳跃,似乎活了过来。 眼见着那画卷不断震动,虚空中有莲花虚影在缓缓凝聚,身旁青衣老者见此亦是满意的点点头。 眼见着虚空中的异象越来越真实,那异象也越来越逼真,就在此时,青年顿笔: “可惜,还差了一点火候。” 异象崩散,大殿内恢复了昏暗。唯有烛光在缓缓摇动。 “你的心乱了。先前下山,妄作无名,对你的影响还是太大。不过还好,你还有时间!十年的时间都熬过来了,不差最后这几天!”青衣老者缓缓开口。 “是啊,十年都熬过来了,汇聚长安十年画运,就是为了积蓄大势,助我破境,一飞冲霄。距离十年之期还差了三日,是我心急了!三日之后,便是我尽吞长安大运,以长安为我成道的基石之时。”王高秋提着笔杆,看着身前的长安图卷,眼神里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身为自然画院的种子,为何会在长安书院这等普通书院蛰伏十年?为的就是铸下绝世根基。 十年蛰伏,只差三日,便可破茧成蝶。 “你已经很不错了,年轻一辈,无人能出你之右。就算是圣京中的那些天骄,也比不得你。长安十年画运,就是你铸就神话的根基。错非为了十年长安大运,你早就是名震天下的巨匠了。”青衣老者轻轻一笑,眼神中尽是满意之色: “有鸟止南方之阜,三年不翅,不飞不鸣,嘿然无声,此为何名?”王曰:”三年不翅,将以长羽翼;不飞不鸣,将以观民则。虽无飞,飞必冲天;虽无鸣,鸣必惊人。等你入品,夺了长安造化,铸就神话之根基,便可随我返回自然画院,到那时老夫亲自收你为弟子。” “弟子觉得,无需再等三日,今日弟子便可入品。”王高秋笑了:“教祖为弟子谋划了十年,区区一个蝼蚁般的人物,安能影响我的心智?况且,前日姨母为我送来了安神香。” 王高秋说着话,自袖子里掏出一株金黄色的香火,呈现于老者身前。 “这是当年太祖皇帝炼制江山社稷图,尽夺神州造化而生出的天然瑰宝,一株香火就算是神话也求不得,距离太祖皇帝开国过去了一万八千年,安神香越来越少,皇室也从不外流,唯有当朝天子才可享用。你那姨母待你是真的好,就连天子的贡品都能弄来。”李文芳一身青衣,看着手中香火,眼神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安神香,就算自然画院的教祖,也是求而不得的至宝。 “请师傅为弟子点燃,弟子今日便要借助此香火入品,夺了长安十年大运,夺了那传说中的《长安图》,为弟子铸就神话之根基。”王高秋道。 “太奢侈,太浪费了!你三日后必定可以入品,又何必浪费了这至宝?”李文芳的眼神中满是不舍。 “自然画院即将开院,弟子夺了那长安图还要时间来打磨根基,弟子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况且,借助此至宝,弟子才能铸就神话级别的完美根基。”王高秋道了句。 听闻这话,李文芳不再多说,只是面带不舍、惋惜的将安神香点燃,插入了香炉内:“你们这群王公子弟,未免太过于奢侈。” 王高秋没有接话,只是凝神屏息,看着那灯火长安,直至天边一缕朝阳升起,安神香点燃那过半,才见其忽然拿起案几上的笔墨,运笔如飞迅速下笔。 伴随着王高秋落笔,画卷上一道道灯火出现,一股奇异的波动在天地间弥散开来,自画卷中飘荡而出,向着长安画院的山间弥漫了过去,而后伴随着王高秋的落笔,那画卷上契机不断蔓延,有若是海浪席卷平原,漫过无数山川,向着长安城而去。 不过片刻,那契机撞入长安城内,转入长安城的每家每户,弥散于长安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角落。 此时长安城嗡鸣,虚空扭曲,竟然在与那契机共振。 整个长安城忽然失去了颜色,此时的长安城就像是一副彩色画卷,而其上所有的颜色,尽数被那股契机剥离。 那千家万户的契机,此时被汇聚在长安城上,化作了一道梦幻朦胧的卷轴,不断扭曲虚空,似乎要从长安城上剥离下来。 无数的百姓有若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法,身型定在那里,动弹不得。整个长安城时间似乎停止了流逝,所有的声音、时光尽数被那股契机所剥夺。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长安县衙,一副悬挂于县衙屏风上的图卷忽然震动,其上迸射出无量神光,冲出县衙照亮整座街道。与冥冥中的那股契机对抗。 县衙后院 一个中年男人,此时正在批阅折子,感受着外界神光,不由惊得站起身: “江山社稷图感应?这是有人在盗取长安造化!” “大胆狂徒,竟然敢盗取长安卷,夺取长安众生的气数,简直好大的胆子,难道不怕人皇镇杀与你?” “来人,速速调动长安图镇压此人!”县令大惊失色。 第七章 夺运(下) 长安图镇压长安八千年,庇佑了长安八千年,所以才称之为’长安’,八千年来长安城无有妖兽敢于侵犯。 可此时竟然有人想要胆大包天的盗取长安图,动摇长安根基,县令惊的魂飞天外。 长安图要是丢失,那就等同于长安大地的气数丢失了,到时候他必然会被朝廷问斩。 只见长安县令一声怒喝,抄起案几上的一道画卷扔了过去,那画卷迎风变长,一道印玺自画卷中飞出,刹那间调动长安内的万民气数,与那契机对抗,双方不断来回拉扯,那长安上空略显虚幻的卷轴时而凝聚,又时而消散。 长安画院内 王高秋站在宫阙中,安神香的香火之气灌入其口鼻之中,整个人犹如是打了鸡血,吃了大补药,一双眼睛迸射出一道精光,似乎能隔着虚空,看到天地外的长安城: “教祖为我筹谋十年,更有大内深宫相助,区区一个长安县令,也能挡我?” “八笔!还有最后八笔,我就能夺了长安城气数,夺了长安城的画卷!夺了这一方天地的’命’。” 王高秋面色傲然,大笔一挥,手中一道道线条不断落下。伴随着其手中线条落下,长安城在朦胧跃于纸上,长安城上空的虚幻卷轴竟然在逐渐凝聚成形。 “住手!你不能夺了长安命数。没有了命数,这方天地都会死亡!你不能这么狠心!你是我人族修士,不能这么狠心!他们都是我大周的子民啊。” 似乎是听到了王高秋道话,长安县令面色绝望,那印玺竟然轰然炸碎,化作一道流光散入了那长安图卷内。 一笔落下,长安城地动山摇。 二笔落下,大地龟裂,房屋倒塌。 三笔落下,无数画士冲霄而起,拼了命的逃出长安城。 四笔落下,一道道白色的气流,自长安城百姓的身上涌起,灌入了那卷轴之中。无数百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五笔落下,长安城境内走兽晕厥在地,一股股红色气流被那图卷掠夺。 六笔落下,长安境内所有草木枯败。 “住手!你不能这么残忍,夺了长安的命。朝廷不会放过你的!朝廷不会放过你的!”县令跪倒在地,周身一股气机流转,化作了一副印玺,在苦苦支撑。 “朝廷?呵呵。”王高秋冷冷一笑,第七笔毫不停顿的滑落下去,只听得一声嗡鸣,那长安城一片死气,所有’命数’尽数为画卷所夺,而长安城上空的画卷彻底凝聚成型。 “长安苍生,关我何事?只要我王高秋能证就神话,莫说是一座长安城,就算千百座长安城,我也在所不惜。”王高秋面带冷笑,缓缓举起手中画笔,开始凝神静气,务必要这最后的收官一笔完美无缺。 只要这最后一笔落下,他就能夺了长安的‘命数’。不单单那卷《长安图》是他的,就连长安这片大地的命数,也尽数化作起资粮。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三个呼吸 九个呼吸过后,王高秋凝神静气,在安神香的相助下,精气神达到巅峰,缓缓提起手中之笔。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亮了,外界的光芒盖过了大殿中的蜡烛。 长安城上空的光明,就像是那莹莹烛火,刹那间被大日吞没。 “这是?神话!” 一旁护法的李文芳面色面色凝滞,扭头看向外面的气数,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骇然:“怎么可能!此地已经被教祖镇压,怎么会有人获得气数突破入品?” “吧嗒~” 一团浓密的墨汁,滴落在了白纸上,将那长安城的百里山河,万家灯火,尽数为污渍浸染。 “入品画卷!”青年顾不得身前画卷,眼神满是震惊的看向大殿外,看向那无尽黑夜中的一道光明。 神情中道不尽的惶恐、惊怒、愤恨,以及道不尽的怒火。 “砰~” “怎么会这么巧?有人抢先一步,先我一步入品。” 王高秋呆呆的站在那里出神,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身前画卷中无数灵韵消散,法则在飘荡而出。 “不要走!你们不要走!你们回来啊!我求你们了,你们不要抛弃我!你们不要走!” 王高秋疯狂的上前,使劲的抓着那溢散的法则,可惜法则无形无相,有若是一道道虚无的空气,不过几个呼吸,王高秋身前画卷再无半分灵韵。 “一个呼吸!就差了一个呼吸而已!谁在夺我机缘?谁在坏我大事?” 随即王高秋就像是一个疯子,将手中笔墨砸烂,将身前的画卷撕扯的粉碎: “是谁?是谁在长安入境了?” “长安县十年不曾有名卷出世,是谁坏了我的计划?我四岁执笔,八岁便可尽画山水,九岁入境,十八岁可与巨匠论道,老祖为了给我造势,足足压制了长安县十年气数,就是等我名画出世之时,夺了长安十年画运。是谁坏了我的计划?可惜,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为什么突破的不是我王高秋!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王高秋?” 宫阙内,唯有安神香的余烟渺渺,还有一旁的李文芳呆呆出神,口中喃昵不断:“神话画卷!神话级别的画卷!又有神话出世了吗?” 同一时间,看着那神光冲霄直射斗牛,画院之中无数弟子停下笔墨,齐齐的看向那冲霄而起的神光,眼神中露出一抹难以遮掩的骇然、惊悚、羡慕、震惊。 长安城 就在王高秋画卷破碎的那一刻,长安城上空的画卷破碎,一道道契机倒卷,有若是山崩海啸,灌入了下方百姓、山河的体内,那凝滞的时空,此时亦在此时恢复了流转。 除了那龟裂的大地,倒塌的房屋,不见半分异常。 此时衙门内的众人俱都是回过神来,齐齐扭头看向那县衙中的神光,眼神里露出一抹震惊:“有人做出传世名卷了。” “长安县何时有了这等人物?难道是长安画院的宗师白文龙?还是那学宫中的大师李文芳?亦或者是稷下学宫内的刘文璐?自然画院的天骄弟子王高秋?”中年县令面色震撼,随即仰头大笑,面色癫狂,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哈哈哈!哈哈哈!邪不胜正,天不绝我长安气数!天不绝我长安气数!” 一边说着,猛然快步向县衙走去: “是谁解了我长安劫数?我长安县何时有了这等人物?三大画院,再加上一个学宫内,不曾听闻有这等人物啊?莫不是自然画院的王高秋?王高秋据说是得了画院中某位大人物看中,亲自带入深山老林调教,就算在上京也是颇有名号,乃是自然画院近些年最杰出的天骄之一。”长安县令心中沉思,快步向大堂走去,不多时就已经来到了江山社稷图前。 当朝太祖丈量四海八荒,做神话级别的画卷《江山社稷图》,镇压了人族大地三千六百年的黑暗,建立圣朝大商。 江山社稷图,乃是朝中镇压气数的至宝,可以调动三山五岳之力,镇压四海八荒。 圣朝共计有县衙三百六,每一座县衙内皆有江山社稷图的描绘赝品,可以借得本体图卷一部分的力量。 那图卷上线条勾勒,正是长安县的地图,长安县的每一条山脉,每一条河流,俱都映衬其中。 而在其中一片茂林中,有一点光芒绽放。 “不在长安城内?” “不在长安城内好!不在长安城内好啊!这说明不是三大画院的人,也不是稷下学宫的人!好好好!好极了!” 长安县令看着图卷上的光点,不由得一愣,随即连忙道:“来人!快来人!随我前往那片树林一道拜见。这可是本官的功绩啊!今年能不能考核评优,就落在他的身上了。” 就在霍胎仙所做画卷出世之时,无数大能高手剧都是心有所感,一道道目光看向了长安城外。 某一座长安宅院内 白韭带着面具,手中擦拭着华丽的匕首,丝绸缓缓将血渍擦拭干净,然后低头看着身前肥胖的金袍男子,口中喃昵自语:“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刺破了心脏,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在此时,异象惊天动地,日月齐辉,星斗争鸣。 白韭猛的抬起头看向那惊天动地的异象,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这异象……神话卷轴出世了吗?真不知神话卷轴该有何等伟力,若能得见,此生无憾矣。” 同一时间 自端王府内走出来的黑袍人停住脚步,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异象,眼神中露出一抹诧异:“怪哉!长安城有神话出世了?莫非是王高秋筑基成功了?也不枉费皇后娘娘赐下的安神香。” “可是我的天珠不见了!此物关乎重大,决不允许有半点差池。”说完话继续向着霍家赶去。 长安城外 一座山洞内 霍胎仙看着身前悬浮的画卷,眼神中露出一抹惊诧。 画卷古朴,看起来就像是一副老掉牙的画卷,没有任何异象。 自那画卷中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述的磅礴之力,灌入了天工笔内,只见天工笔得了那磅礴契机,其上竟然浮现出一个字体,那是一个大写的鸟篆: 天。 然后天工笔内一股神力流转而出,霍胎仙骨骼经受那神力冲刷,竟然发生了一种莫名改变,造出一点点金黄色的血液。 尽管这一点点金黄色血液微不足道,但在其血液中却格外的刺眼。 那一点金黄至尊至贵,透露着千劫不朽,万劫不磨的特性。 此时霍胎仙身上的绳索竟然在太公图的威压中被打回原形,化作了一副图卷,而霍胎仙也从绳索上坠落了下来。 伸出手去,那图卷被其拿在手中,却见图卷两端的卷轴呈现漆黑之色,不见半分杂色,有若是漆黑的墨汁,亦或者无垦黑洞。 在将图卷缓缓摊开,卷布洁白如雪,不染纤尘,有一股正大光明之感扑面而来。 画卷中立一老叟,老叟身穿皂色道袍,左手持着一木鞭,长三尺六寸五分,有二十一节;每一节有四道符印,共八十四道符印。 在看其右手,持着一造型奇异的卷轴,那卷轴与圣旨相似,却一片金黄,两侧画轴由白玉而成,其上混沌朦胧一片,有屡屡混沌之气笼罩。 在看其背后,五彩霞光披盖,隐约中竟然有五道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的人影矗立其中。 第八章 逆天神图 霍胎仙看着手中画卷,以及画卷内传来的信息,整个人都不由得呆住了。 “我没做梦吧?” 眼前的姜太公,是姜太公没错,是自己记忆中的姜太公没错,但……这他妈是神话中的姜太公吧? 左手打神鞭,右手封神榜。 背后的五彩霞光,乃是毁掉的五鬼画卷。 图卷神通: 技能1封神!。 技能2打神!。 技能3五鬼搬运!。 技能二打神施展条件: 1消耗画主气运,可以将敌人的名字写在封神榜上。打神鞭无视等级,可以克制一切封神榜上的生灵。 2寻找大气运之人,由对方代笔,消耗大气运之人的气数。 就这两条,简直就是神技。无视等级,无视神通手段,就拼气数。气数高的人活,气数低的人死,在某一条件下,简直就是大杀器。 技能一封神:暂不可用。缺少必要条件。 “我他妈连神话传说中的人物都能画出来?那要是将传说中的三清、鸿钧画出来,岂不是要逆天了?”霍胎仙心神卷起滔天骇浪。 就在其想入非非之时,天工笔上的’天’字微微闪烁,迸射出一道信息流。 “天工笔画像,需以信仰之力为牵引,方才能接引天地法则降临。所画人物,必须要有众生叩拜香火。而且必须要香火足够,才能在此方世界修改法则,画出来。地球上的姜太公有人日夜祭拜,香火之力足够!” “而且,还是必须在地球上有图卷!有人为诸神佛画过画像!” 一道信息,有若是一盆冷水,泼在了霍胎仙的脑袋上。 不过却也给了他无限的遐想。 姜太公能画出来,那道门诸位神佛的图卷呢? 佛门众位神佛的图卷呢? “比如说吕纯阳的《飞剑图》……小说中的神佛画不出来,但现实神佛图卷,也是有的啊。虽然没有小说中那么夸张,但却也依旧有不可思议之功啊。就像是姜太公,众生在祭拜的时候,香火之力难免会受到小说影响,神职乃是众生赋予。” “要知道二十一世纪,华夏五千年,佛门、道门之中,皆有无数仙佛画像。而那些仙佛数千年来又不缺少百姓的朝拜……”霍胎仙的眼睛放光。 果然是妙不可言! 当然,肯定不是所有仙神、佛菩萨都能画出来,但纵使能画出尊,便已经够他受用不尽。 ”可惜,我纵使有无数图卷,但那些不可思议的图卷,也不是我此时能轻易画出来的。一尊太公图卷都差点将我给吸干,要不是那忽然出现的珠子,只怕我此时已经魂飞魄散了。”霍胎仙悠悠一叹 “打神鞭强则强矣,但却有两个致命的缺点。第一,要有足够的气运,消耗自己的气数,将对方的名字写入封神榜。第二,那就是必须要知道对方的姓名。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如何书写对方的名字?”霍胎仙挠了挠头: “强是真强,近乎打遍天下无敌手。弱也是真弱,不能知道对方的名字,必然会殒命当场。” “不过这条绳索是被破了,眼下顾不得这么多,还是抓紧跑路吧。”霍胎仙心头念动,只见那太公图化作一道流光,有若是纹身一样,烙印在了其胸膛,然后缓缓渗入皮肉内,不见了踪迹。 “我体内的神力,感觉……”霍胎仙感受着体内金色神血,眼睛里露出一抹诧异:“无穷无尽,磅礴的犹若惊天动地的海啸,不断的滋润着我体内的筋骨、血脉。” 看着被吊在半空的仆役,霍胎仙摇了摇头,神力运转,那绳索化作一副画卷,落在了其手中,小春子自半空坠落了下来。 “小春子,快醒醒,咱们赶紧跑路。”霍胎仙上前去叫小春子。 镐京之中 霍家门前 却见那黑衣中年男子一路来到霍家大门前,递上拜帖:“端王府少傅??士,奉端王之命,前来拜见姑姑慕容秋。“ 门前侍卫识得老者,连忙进去通禀。不多时侍卫走出,将黑衣中年男子请了进去。 慕容秋站在院子里,静静的描绘着一副秋天落叶图。 待黑衣中年人走入院子,才放下画笔,示意身旁的丫鬟仆役退出去,上前见了一礼:“见过??先生。先生平日里是个大忙人,今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霍胎仙呢?”黑袍人直接问了句。 “去长安画院了,不过料想此时应该被长安画院挡了回来。”慕容秋道了句。 听闻霍胎仙不在府中,??先生面色一沉:“三姑娘,你应该知道霍胎仙的重要性,怎么能放任他乱跑?万一出了事情,端王那里可就麻烦了。” “我也无奈,那霍胎仙是个大活人,我也不能强行将他关起来。霍甲在旁边看着昵,我也不好太过分。”慕容秋委屈的道:“我本想着教他在外面碰壁,到时候自然就安心下来不再折腾。” ??世自家天珠失去感应,心中有些烦躁,但此时却也只能强行压下不安:“等到霍胎仙回来,三姑娘务必请人通知我,如今自然画院即将开院,端王殿下也该收割果实了,那颠倒蛊也该孕育出来,破壳而出了。 说到这里,黑袍中年人面色严肃的道:“娘娘务必记得,十年内万不可叫霍胎仙踏入画士之路,否则端王必然会被蛊虫反噬,到时候谁吞噬谁,谁成全谁,还难说得很呢。” 说完话??士便要转身离去。 “先生,先前日月同辉星斗齐现,不知有何可以教我?” “传说中的神话图卷出世了,此事自然有朝中大人物寻觅踪迹,你老实一点,看住霍胎仙就是你加入霍家的使命。”说完话男子转身离去。 看着男子远去的朦胧背影,慕容秋撇了撇嘴,低声嘀咕着:“穷酸,神气什么?不是当年死狗一般被我父亲救回来的凄惨模样了。” 且说霍胎仙将小春子唤醒,主仆二人狼狈的走在荒山野岭。 “公子,咱们现在去哪里啊?”小春子跟在霍胎仙身后问了句。 “去哪里?我也不知道。”霍胎仙闻言脚步顿住,蓦然的停在了原地。 去哪里? 他想要学习画士的手段,只是自家求学的路程被王高秋给断了,他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去哪里。 画士一定是要成就的,用神笔作画未免太过危险,动仄面临着魂飞魄散的困境,他又能怎么办? 不学习画士手段,他又如何起死回生? “先回家。”思来想去,霍胎仙心中下了决定。 不管如何,霍家都是他的避风港湾,乃是他的根基。 他对这方世界了解的太少,他还离不开霍家庇佑。 在霍家内成为画士的机会,应该比外面高一些。 况且霍家也有自己的族学,只是想到自家那便宜老子不许自己接触画道,他就不由得一阵头疼。 就没见过这样的老子。 人家都是望子成龙,他倒好,尽给自己拖后腿了。 “回家。”霍胎仙心中下定决心,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前面一阵疾风卷起,一道人影挡在了霍胎仙的去路。 是他! 那个白衣刺客,此时又追了上来。 “小子,你一个肉体凡胎,竟然有本事挣脱我的手段,果然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那白衣刺客此时坐在树下,笑吟吟的看着霍胎仙: “只是没有人告诉过你,面对刺客的追杀,最好不要乱跑吗?” 看着眼前刺客,霍胎仙头皮发麻,小春子连忙上前,机警的挡住了其前路:“公子,您快点跑,小的留在这里断后。” 霍胎仙闻言悠悠一叹:“小春子,莫要管我,你先走吧。此人是冲着我来的,你留下也不过是妄送性命而已。” 小春子一个肉体凡胎,如何是画士的对手? 霍胎仙一巴掌落在了小春子肩头,将其拉到身后,然后看向身前的刺客:“我知道,你很想获得我身上的秘密,只要你放走我的仆役,我就配合你。他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仆役,即便放走,对于阁下来说也并无妨碍。” 白衣人闻言点点头:“你若肯配合我,叫我放了他到也不无不可。” 然后对着小春子道:“你走吧。” “爷,我怎么能抛下您一个人苟且偷生?……”小春子还要再说,却被霍胎仙挥手打断了话语: “莫要多说了,爷我自有安排。” 然后压低嗓音: “你若是离去,我还有机会脱身。再不济,你得告诉老爷,是谁杀了我,要记得为我复仇。咱们两个都死在这里,谁还记得咱们?替咱们报仇?” 听闻霍胎仙道话,小春子闻言顿时精神了起来,一双眼睛认真的盯着霍胎仙:“爷,您放心好了。你要是死了,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想尽办法替您讨回公道。” 说完话小春子不在耽搁,而是转身’蹬’’蹬’的跑入密林中不见了踪迹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刺客把玩着手中匕首:“说吧,告诉我你的秘密,为什么心脏被刺破而不死” “我将秘密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霍胎仙静静的看着身前刺客 第九章 初试打神鞭 白韭很诚实,面对着霍胎仙的提问,竟然没有丝毫的隐瞒: “不会” 刺客摇了摇头:“这种秘密,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不需要再有第二个人知晓” 霍胎仙闻言沉默,半响后才又问了句: “阁下刺杀了我两次,可否请教阁下名讳?” “刺客白韭白菜的白,韭菜的韭” 霍胎仙听闻刺客名号,顿时心头大喜,他本想着试一试,看看能不能问出来,可谁曾想竟然真的问出了此人的名号 心头念转,霍胎仙思绪转动,手掌伸出拿出了一张图卷:“好,阁下倒也遵守诺言,我死而无憾矣这等密法,三言两语叙说不清,我且书写给你” 说完话缓缓摊开那卷轴,却见卷轴背部金黄,正面雪白,空无一字 霍胎仙抬起手指,随口咬破,然后心头念动,脑海中口诀运转,就见虚无中出现一道神光,叫霍胎仙脑海中涌现出一种奇妙的感觉:“霍胎仙,气数十斗白韭,气数一刻” 他有一种直觉,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的写下白韭的名字 想想也是,霍胎仙乃侍郎之子,而刺客不过是一个杀手罢了,气数如何与霍胎仙相比? 不待对方反应过来,霍胎仙殷红色的血液混杂着金黄,在那榜单左侧上书写下了两个大字:白韭 就在霍胎仙落笔的那一刻,身上十斗气数豁然坠落一刻 在冥冥中似乎有一个沙漏,亦或者是天秤,称量着二人的气数 白韭的气数依旧是一刻,而霍胎仙身上的气数,却是少了一刻就像是漏了的沙漏,那一刻气数缓缓漏走 名字落在其上,闪烁出奕奕神光,那太公图中的打神鞭微微一动,一股奇妙的感觉传入了霍胎仙的脑海中 然后就见霍胎仙手中封神榜消失,一双眼睛看向白韭,体内的神力在缓缓流动: “我其实还有个疑惑,若不能搞清楚,怕是死不瞑目” “究竟是谁要杀我?” “我从小在府中长大,少有外出,从未与人结下仇怨,为何会有人害我?”霍胎仙问了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再想想自己去画院求学被拒,莫名被人羞辱,他只觉得冥冥中有一张大网,向着自己笼罩而来,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他觉得刺杀自己的,应该和府中有关父亲为何不让自己踏入画士之路,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或许查清楚其中的秘密,自己就能从这张大网中挣扎出去 看着霍胎仙,白韭略作沉默,半响后才道:“你要是将秘密给我,我就告诉你真相到时候我就可以脱离组织的控制,诈死脱身,不怕组织的追杀” “你觉得我还有逃跑的可能吗?你既然刺杀我,就应该调查过我,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论如何都无法逃过画士的追杀”霍胎仙看向白韭: “我是一个弱者,面对着一个掌握自己性命,生杀予夺的强者,这秘密就是我最后的依仗你要是反悔,不肯告诉我真相,我又有什么办法?” 白韭觉得霍胎仙说的有道理,况且他现在找到了脱离组织的契机,心情很是不错,那组织的铁律对他来说,已经开始松动 他不怀疑霍胎仙秘密的真假,毕竟此事自己亲身经历,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大王子,姬高鸣” 白韭缓缓的道了句 “什么?大王子为何要刺杀我?我与他无愁无忧,为何要刺杀我?”霍胎仙心中不解,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 姬高鸣为什么要杀他? 别说是仇恨,他就算见,也没有见过姬高鸣 大王子为什么要派人弄死他? 他有些搞不明白,甚至于怀疑,眼前的刺客是不是在故意糊弄自己 “现在该说你的秘密了吧?”白韭看着霍胎仙,眼神中已经多了几分不耐:“你如果想要靠那小子请来救兵,那我劝你三思,我知晓你的底细,自然也就知道你霍家有几位高手这一来一回至少要一日一夜的时间,来不及了” 看着眼前的白韭,霍胎仙纵使是心中有万千疑惑,此时也没有时间再问了 “秘密在此,你拿去吧” 霍胎仙伸出手在袖子里一摸,掏出一根金黄色长鞭,双手捧在掌心,看向白韭:“只希望阁下莫要折磨我,给我一个痛快” 白韭对霍胎仙不做防备,闻言伸出手去取打神鞭,口中回应着道:“你我无冤无仇,我又何必折磨你?你放心,若你的密法是真的,我得了密法后,定会将大王子给宰了为你复仇” “嗖~”’ 白韭话未说完,忽然只见那金鞭化作一道金光,劈头盖脸当头向着自己打来 说来也怪,那金光晃晃,竟然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加持,白韭只觉得体内气血凝滞,神魂思维停止了流动,还不待其反应过来,那长鞭已经落在了其脑门 “砰~” 只听得耳边一道巨响,白韭满脸是血,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那金鞭也再次飞回,被霍胎仙拿在手中 “你……这是什么画卷?竟然如此诡异?”白韭指着霍胎仙,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然后倒头晕厥了过去 看着瘫软在地的白韭,霍胎仙虽然是第一次动手,但心中并无任何紧张与刺激 “也不怎么样嘛!” 霍胎仙看着地上的白韭,对于对方先前所说的大王子暗害自己,心中抱有怀疑态度 自己与大王子无冤无仇,对方凭什么暗害自己? 一个杀手,要自己命的人,对方的话也能相信? “这白韭不能死!至少眼下还不能死!此杀手是我唯一能追查幕后黑手的唯一线索幕后黑手不除去,我怕是永无宁日就算将杀手弄死又能如何?弄死一个杀手,对方可以派遣更多的杀手” “接下来就是摸尸了”霍胎仙看着白韭,不由得暗搓搓的搓了搓手: “也不知道能不能摸到画士的手段” 镐京 王城 ??士自霍家回返,一双眼睛里满是阴沉的走在路上 “天珠竟然失去了感应!若天珠真的丢了,那可就真的是因为一个虱子烧了棉袄我用天珠替端王孕育颠倒蛊,催化那颠倒蛊在霍胎仙体内成熟的速度,要是因此出现意外……那可是天地间最顶级的至宝,就算是一百卷神话图卷,也换不来的至宝” ??士一路来到端王的寝宫,心中思绪烦乱,不知不觉已经登临高楼 高楼上,一袭黑衣的端王正在练画,整个人端坐在在哪里,手中笔墨渲染,自然有异象生出,一朵淡淡的金莲在笔下缓缓盛开,整座大殿内都被那金莲的神光所笼罩 待到最后一笔落下,端王收笔整个人长长的出了一口,那画卷上异象也彻底形成 “殿下画成玉卷,落笔生辉,放眼整个大周,也是最顶级的天骄,谁还敢说殿下是废人?”??士见此一幕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抚掌称赞了一句 “非本王厉害,而是老师的手段惊人,错非老师助我,我又岂能迈入名家的境界?”端王谦逊了句 此方世界,修士境界划分为: 艺学 得韵 名家 大匠 宗师 博士等境界 名家已经是不俗,算得上是登堂入室,可以做得玉卷,才能称之为名家 “老师的手段果然厉害,自从姨母嫁入霍家,给那霍胎仙暗中下了’颠倒蛊’,我夺了霍胎仙的命格之后,修为便一日千里,往日困顿迷惑之处,尽数轰然而解。如今画道修为突飞猛进直追大哥,彻底弥补了我的最后短板。” 青年开口,看着眼前泛光的图卷,目光里露出一副满意的神色: “亏那霍甲乃是镐京五十年来最出彩的宗师,却也只能受慕容家摆弄。还真以为慕容家稀罕他霍家的七星图?” “眼下颠倒蛊尚未破茧,便已经有如此神威,若颠倒蛊彻底成熟,到时候尽夺霍胎仙造化,我又该有何等增益?”端王看向??士,眼神里露出一抹狂热 “端王殿下,不可大意。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虽然施展手段,将你与霍胎仙的命格绑在一起,暗中颠倒乾坤,助你夺取了霍胎仙的命格、气数,但却依旧不可大意。万一霍胎仙遭受重创、或者是被人刺杀,就会反噬到你的身上。”老者面色严肃道: “你现在与霍胎仙的命格颠倒、因果颠倒,霍胎仙要是遭受意外,最先反噬的就是殿下。殿下现在作画,用的是霍胎仙命运为资粮,若那霍胎仙崛起,就会反夺殿下,消耗的是殿下资粮,到时候殿下可就糟了。那颠倒蛊虫最是平衡,殿下还需谨慎,早日证就宗师,摆脱血脉桎梏。” “听人说这小子近来颇为不老实,前天还想去找那霍甲学习画士手段,殿下还需努力修行,彻底将那霍胎仙压在身下,不给其翻身的机会。如此一来,此人纵使日后崛起,也只会是殿下的资粮,尽数成全了殿下。其所有好运、机缘,都是殿下的。”??士冷冷一笑。 “我听人说,大王子那边,似乎已经追查到了霍家,发现了一丝丝蛛丝马迹。”端王开口道了句。 “大王子早就心有怀疑。当年殿下诞生,便有皇室血脉检测,可惜你没有继承皇室的真血之力,而是继承的慕容家凡血,此生修行之路难有成就。可是自从八年前,殿下利用颠倒蛊虫的胎卵,夺了霍胎仙的部分命运因果,以凡血逆袭,八年来画道修为突飞猛进,竟然后来居上,将大王子甩在身后,大王子就已经开始动手追溯了。”黑衣老者道。 “师傅,现在大王兄追查到了线索,我该怎么办?”端王画笔顿住。 “还能怎么办?努力保住霍胎仙,想尽办法将其保护起来。告诉你姨母,一定要将霍胎仙保护得好好的,不能出现半分意外,否则殿下的未来堪忧。”??士说到这里,略作沉吟道: ”自然画院即将开院,招收弟子,殿下也该将那颠倒蛊彻底培育出来,令蛊虫破胎而出,彻底夺了霍胎仙道命格与造化” “殿下明日去亲自拜访慕容秋,请她出手,催化蛊虫吧这是催化蛊虫的药物!大王子那边已经察觉到端倪,夜长梦多不可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第十章 铁面无私迷糊官 “该收割了吗?” 端王闻言悠悠一叹:“用别人的命数,补全我自己的命数大道之争,不容后退” “听人说霍家正在准备十年一次的祭祖,明个我亲自前往,正好也趁机拉拢一番”端王若有所思的道 “老臣陪您一道同去”??士老人眼神里露出一抹精光 他与自家重宝天珠失去感应,心中已经焦急如焚,必须要亲自前去一探究竟 长安县 荒郊野外 霍胎仙伸出手去,将地上的刺客白韭扒得精光,除了三卷画轴与七个小瓶子外,竟然没有任何的旁物。 “就连钱都没有,这厮还真够穷的了。”霍胎仙看着白韭,不由得摇了摇头。 白韭很年轻,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肩膀上刻印着一个’九’字。 霍胎仙牢牢的记住了这张脸,只要这个人还活在世上,五鬼就能铭记对方的气息,自己就可以找到对方。 一个上了封神榜的人,对他来说就是送宝童子。 只是霍胎仙才将卷轴收好,小心的用白韭衣衫包裹起来甩在后背,然后无意间眼角余光看到了一道人影。 此时对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长安县令王泰,看着扑在地上’摸尸’的霍胎仙,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这是哪里? 长安城!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敢光明正大的行凶作恶,杀人夺宝? 无法无天! 简直无法无天! 他本是循着那江山社稷图的引导而来,寻找化解了长安县危机的高人,可谁曾想待他赶到山洞时,对方已经离去,唯有那柴米油盐,叙说着往日高人隐居的踪迹。 他本来心中失望,正在满山乱窜,抱着能不能撞到高人的想法,可谁知竟然看到了如此不堪的一幕。 这里是天子脚下,天子治地,更是他长安县令的地盘,竟然有如此不堪的一幕发生? 先前在王高秋哪里吃到的憋,此时猛然尽数爆发了出来: “竖子尔敢!就是因为你们这群无法无天,违法乱纪之辈,才使得天下大乱圣道难行。还不速速伏法,随我回衙门治罪?”王泰怒叱一声,袖子里一张画轴滑落,那画轴瞬间化作镣铐,向着霍胎仙困束了过来。 霍胎仙看着对方身上的官服,脑海中记忆划过:“这不是长安县令吗?我记得当年就有一个县令,前往霍家拜访。” 自家老子是吏部侍郎,掌管官员考核,每日里前往拜访的官员数不胜数,所以前身倒也有些印象。 而每个县令都有自己的地盘,不得天子命令,不得擅离职守。 对方忽然出现在此地,必定是长安县令无疑。 “大人且慢动手,我乃镐京吏部侍郎霍甲之子……,咱们都是一家人……”霍胎仙连忙开口。 “呔!管你老子是那个,莫说是吏部侍郎,就算吏部尚书的儿子,也不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害人。如今认证物证俱在,管你如何狡辩,我都要入京参奏你一本,请天子治你的罪。”王泰声如惊雷,还不待霍胎仙反应,便已经将其捆住,然后随手拿出帕子,将其嘴堵住,显然是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 然后在霍胎仙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对方叫醒了地上光溜溜的白韭:“这位兄弟,快醒醒。在下乃长安县令,此人仰仗权贵子弟的身份,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害人,现已经被我绳之以法。还请阁下随我前往县衙做个人证……” 打神鞭无视肉身、无视神通道法直打灵魂。白韭被霍胎仙一鞭砸的头破血流三魂动荡,此时朦胧中醒来,大脑有些发晕。 迷迷糊糊中听闻王泰的话,不由心头一个激灵:县令? 他是做贼心虚,一个杀手最怕的就是官差找上门来。 但终究是经受过训练,强行忍住心中悸动,然后努力恢复精神,思忆王泰的话:去县衙做见证?这狗官似乎误会了什么? “愿遵从大人吩咐。”白韭想也不想的道了句。 然后霍胎仙就看那县官对白韭嘘寒问暖,还将霍胎仙夺去的画轴送了回去: “这是之前那凶人在你身上搜刮的宝物,你仔细收好。” 白韭是多聪明的人? 伸手接过卷轴,看着被堵住嘴的霍胎仙,刹那间心中已经有了推测,不由得心中庆幸:“直贼娘,差点阴沟里翻了船,不都说霍家长子不曾踏入画士的道路吗?不过还好,身份并未泄漏出去。但此地非久留所在,还需早点脱身。” “你是画士?”王泰问了句。 “回禀大人,小的在长安画院,学过一点手段。”白韭一边将卷轴收起,一边回了句。 “未免也太不小心,竟然被一个孩童暗算。不过你进入长安画院,定是寒门弟子,不及公侯家也是正常,怪不得你。”王泰走在前面,摇头晃脑的自我脑补。 那白韭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被王泰拎着霍胎仙,面露凶光。 只是面对着镇守一方的县令,白韭终究不敢放肆,心中无数念头转动,竟跟了上去。 期间霍胎仙与白韭对视,二人目光不断交锋,可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不知将对方刺破多少窟窿。 白韭跟在后面,对着霍胎仙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看的霍胎仙七窍冒烟,嗓子里不断呼呼呜咽,惊的白韭连忙收回目光,做无辜状态。 一路到了县衙,自然有官差迎上来。 不给霍胎仙开口的机会,王泰直接道: “将他扔入大牢好生看押,不得有半点虐待。” 然后对着白韭道:“你随我来,咱们去录口供。” 白韭与霍胎仙对视,不由得心头一颤:“定要在这小子开口之前跑掉,否则等这小子开口,抖搂了我的身份,我怕是死无葬身之地。还要想个法子,早点摆脱这县令的好。” 霍胎仙被王泰派人扔入大牢内,自己去陪着白韭录口供。 县衙后院 县令看着白韭,请对方落座:“你先录了口供,在此地住下,我保你安然无恙。我早就看镐京城中那些权贵子弟不惯,今日不论如何都要替你出一口恶气。你安心的在这里住下吧,本官绝不会给霍家报复你的机会。” “多谢大人,小人铭感五内。老爷乃是大青天,小人给您磕头了。这些权贵从来都瞧不起我等草民的命,以猎杀草民取乐,老爷是大青天啊。”白韭激动的跪倒在地,声泪俱下,演的活灵活现,更是叫王泰心中不忍,一股火气、同情迸发出来: “你放心,大老爷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本官就算舍了这身乌纱帽不要,也要将那纨绔子弟拔下一层皮来。” 另一边 差役取下霍胎仙身上的镣铐枷锁,然后将其推入了昏暗恶臭扑鼻的牢房内。 站在黑暗中,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精光:“真真是个莽夫!是个糊涂官!” “不过倒也无妨,至少在这里性命没有威胁,那县官必定会去通知父亲,只要父亲到了,我自然而然便可以出去。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修炼的法门,早日踏上画士之路。天下画院不肯收我,那目标只能落在三大画院上了。只是想要拜入三大画院的门槛太高……。”霍胎仙摇了摇头: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早日踏入画士之路。家中因为不知名的因由,所以指望不上了。想要成为画士,还要我自己想办法。” 霍胎仙脑海中无数念头转动,忽然不由得心头一动:“有了!” “这糊涂官虽然糊涂,但却并不畏惧强权,就算吏部尚书也不肯留情面。” “大周官府衙门内,只要成为差役,便可获得成为画士的机会。” 霍胎仙眼神中露出一抹精光:“我要是能留在长安县,就算只做一个最普通,最寻常的捕快,那也依旧有希望成为画士。” 要知道,这世上不单单有画院,更有不知多少画道高手隐匿在民间,隐匿在官府衙门内。 霍家 小春子狼哭鬼嚎的冲入霍家,顿时惊动了霍家老少。 “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少爷遇刺了!少爷在长安遇刺了。” “什么?你说什么?”大夫人慕容秋闻言一个激灵,看着闯了进来的小春子,眼睛都红了。 “夫人,少爷遇刺了,大老爷何在?”小春子哭哭啼啼的道。 “快随我来。随我去见老爷。”慕容秋连忙道了句,起身就急匆匆的向着前院书房走去。 那霍甲正在教导一双儿女作画,看着闯入的慕容秋,以及哭哭啼啼的小春子,听闻霍胎仙被刺,惊的二话不说直接动身。 霍胎仙所料不差,霍甲来的速度很快,本来霍甲听小春子说霍胎仙遭受刺杀,便已经动身前往长安,才到长安地界,忽然身上画卷震动,霍甲打开画卷,正好长安县令发文问责。 看着手中书信,霍甲是松了一口气,自家儿子落在衙门内,那便说明无事了。至少不用担心被刺客给弄死。 “只是这长安县令王泰……怎么惹上他了?”霍甲看着信息,有些头疼。 这王泰在大周朝,绝对是一个最另类的存在。所有权贵,对其无不是退避三舍如遇蛇蝎猛兽。 只是在头疼,自家儿子落在了人家手上,也要去啊。 落在县衙手中,至少比被刺客弄死强。 于是霍甲直接到了长安县衙内。 第十一章 父亲到来 长安县衙 霍甲走入县衙内,心中也有些犯嘀咕:“这小子该不会是真的做了错事吧?平日里夫人管的太严,虽然吃喝都是一等一的好,但却一文钱也不给。这小子该不会是缺钱缺疯了吧?看到别人露出钱财,忽然利欲熏心,恰巧撞到王泰手中?否则……王泰虽然人弃狗厌,但不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人啊?” 霍甲忽然有些不自信了! 自家夫人管的太严,那孩子要是见钱眼开,倒也有可能。 “好歹也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了,别人家的孩子,这个时候都开始逛青楼了。他弟弟妹妹每个月也有三两银钱买零食,他看着眼红倒也正常。”霍甲心中嘀咕: “回去得和夫人说说。” 自家夫人对霍胎仙什么都好,近乎视如己出,一般待遇,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管的太严,没有零花钱,还圈在府里不许外出、不许成为画士。要不是这次万年县祭祀必须出一个嫡系主持,这孩子怕还没有机会走出府。 “不过所幸不是什么大事,能平安长大,开开心心就好。”霍甲嘀咕了句:“这次或许是一个解决的机会!我等了八年的机会。一个教他正在自由自在的机会,只是不知他能不能把握住。” “不过落在王泰手中,却是麻烦啊。这王泰……”霍甲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 后院 王泰与白韭坐在一起。 白韭正在奋笔疾书,不多时文书写好,递了上去:“大人,供词已经写好,您看满意否?” 看着手中的文书,王泰脸上露出一抹满意之色:“不错!不错!有证词在此,定叫那霍甲栽个大跟头。人证物证,铁证如山。这些人将我踢到长安县,真以为我拿他们没办法了?” “大人,吏部侍郎霍甲到了。” 有差役上前道了句。 “到了又能如何?有此铁证在,还能翻天不成?”王泰眼神中满是得意: “早就看这群贵族不顺眼。这回我又能恶心他们一次。这些贵族还需时刻敲打,否则都忘记了大老爷我的名声。” 又对着白韭道:“稍后对簿公堂,你只管如实道来,莫要怕了他。有老爷我在,定不会叫你受到威胁,以后也不会遭到报复。” “小人明白。”白韭恭敬的道了句,感激涕零眼泪落下。 见此王泰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向着前堂走去:“你在此耐心等候传唤,看大老爷我如何为你做主。” 见到那县令走远,白韭眼睛一转,看向身边的两个差役,忽然捂住了肚子,一声惨叫:“哎呦~疼死我了。” “怎么了?”两个差役不做他想,连忙上前搀扶。 却在此时,白韭手中忽然一点金粉划破虚空,呛入两位差役口鼻之间,二人只觉得眼前不由一暗。 “你……”两个差役指着白韭,最终还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看着倒地不起的两个差役,白韭苦笑一声:“抱歉。大家都是为了活命,死道友不死贫道,您多担待。你们两个走失证人,不过挨一顿板子,我被揭穿,可是要命的事情。” 说完话几个闪烁,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踪迹。 却说前院 王泰迈着大步,一路自后院走来,才到中堂,就看到站在屋子中的霍甲,整个人不由得面色阴沉下来: “霍侍郎,你来的倒是快。你教的好儿子。” “见过王爷。”霍甲起手一礼。 “哼,本官已经被削了贵族头衔贬为平民,当不得王爷称呼。”王泰冷着脸看向霍甲: “霍甲,你儿子如今落在我手中,却是难逃律法。当年你踏着我的尸骨登临侍郎的位置,这笔帐可是该算算了。要不是你这卑鄙小人坏了我算计,本王又岂会落得今日下场?我父王又岂会无缘天子之位?” “今日我就要你亲眼看着自家的嫡系血脉获罪入狱,成为天下贵族的笑柄。霍家的荣耀毁于一旦。” “来人,带霍胎仙。” 霍胎仙被差役领着,一路来到大堂,却见面色阴沉的霍甲与表情平静的县太爷王泰坐在大堂内。 此时大堂内气氛凝结,空气如有千斤重,叫人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 没有理会霍胎仙,霍甲此时直直的看着县令,声音里满是阴沉:“王泰,本官亲自做保,你当真不肯给本官面子不成?” “律法无情,我肯给你面子,法律却不肯给我面子。你乃堂堂吏部侍郎,更是贵族,理应以身作则为天下表率。本官请你来是过堂问话的,而不是叫你来讲情面的。”王泰的态度很强硬,不是一般的强硬,直接怼了回去。 霍胎仙到了大堂门口,就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 “霍胎仙,你所犯何事,还不速速招来?令堂在此,今日便说个明白,也免得说我不讲情面。你若肯乖乖招供,便免去你苦头,本官可重新发落。若不然……就算你父亲在此,也动摇不得本官分毫。”王泰一拍惊堂木,声音有若惊雷,充斥着浩荡堂皇的莫名威严。 一旁霍甲却是不满的接过话,话语中毫不示弱:“小鹤,你莫要听他胡说八道,咱们是贵族,就算杀了个把子人又算得了什么?不过赔偿一些牲畜、钱财而已。只要你杀的不是贵族,咱们都能替你担下。” “你老实交代,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县令可曾私下审问与你?可曾对你上刑,对你严刑逼供?”霍甲气定神闲,弹指间就将王泰的气势化解。 堂上王泰闻言脸都绿了,气的身躯颤抖,眼神中满是火光,手中惊堂木纂的咯吱作响,一双眼睛须发皆张:“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抵赖。那受害人供词在此,你还不速速招来?” 霍胎仙接过证词,上下打量一眼,转身看着堂上二人,霍胎仙躬身一礼:“县令大人,不知那受害人何在?” “就在后衙。本官早就派人保护起来,就是怕你抵赖。”县令道。 “大人既然说人证物证俱在,何不将那被害人请来?”霍胎仙嘴角翘起,开口问了句。 他的五鬼搬运图锁定了白韭的契机,早就察觉到白韭跑了,千言万语的狡辩,还有比这个更有力的辩驳吗? “好,任凭你死鸭子嘴硬,铁证如山面前,本官也会叫你认罪。来啊,叫证人上来对峙。”县令道。 有差役连忙走出,不多时却着急忙慌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磕磕绊绊的道:“大老爷……大老爷……那……那……张三、李四二人被人打晕,犯人跑了!” 门外此时歪歪晃晃的跑入两个官差,此时身躯发软,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 ,正是被迷晕的张三李四二人,此时扑在地上请罪: “老爷恕罪,那证人不知为何,忽然用迷药麻翻了我二人,我兄弟二人毫无防备,竟然中了招,还请老爷饶命啊。” 看着堂下讨饶的二人,一旁看戏的霍甲,以及满脸笃定的霍胎仙,回想起自己与霍胎仙第一次见面,对方似乎辩解说什么误会,却被自己给一把堵住嘴。他此时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其中必然出了差错。 “混账,你们两个废物,还不给我滚下去。”县令怒骂一声,然后黑着脸看向笃定的霍胎仙,以及气定神闲的霍甲,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没听说,证人会麻翻官差自己跑的。”霍甲似笑非笑的道了句。 “你……没准是你提前威逼利诱,或者是那人畏惧权贵,不愿惹上麻烦,所以提前跑了。”王泰气的面红耳赤,看向霍胎仙: “小子,你有何话说?” “大人,这一切都是误会。那人本是刺杀我的凶手,被我设计打晕在地,我本想将其绑起来,可谁知竟然被大人给误会了。既然是一场误会,说开也就好了。大人铁面无私一心为民,在下佩服。”霍胎仙有求于人,可不想随意树敌。 听闻这话,王泰看了霍胎仙一眼,面色稍缓:“罢了,既然是本官的错,本官也不是那种不能承担错误的人,三日后本官设宴为你赔罪。本官办错了案,你有何诉求,尽管道来。” “大人无私铁面,小的心生佩服,愿意在大人帐下做一小吏,日夜仰慕大人威严。”霍胎仙顺杆子爬,连忙道了句。 上方王泰一愣。 旁边的霍甲面色一变,打断了二人的对话,随即冷冷一笑:“赔罪倒是不必,以后大人最好弄清楚些,镐京城的权贵,可并非都是纨绔子弟。” 说完话也不理他,站起身对着霍胎仙道:“咱们走,别理这个石头。” 不等霍胎仙反应,已经被霍甲拉着出了大门。 临行前霍胎仙踉跄着转头看了上方的王泰一眼,然后便被拉了出去。 看着霍胎仙远去的背影,王泰捻住胡须,露出诧异之色:“有意思!这小子有意思!和那些纨绔子弟还真不一样。” 父子二人走出衙门,霍甲看着霍胎仙不语,只看的霍胎仙有些发毛,不由得勉强解释道:“孩儿就是想着在府中整日里没事,不如出来锻炼一下。府中家业早晚都是二弟的,我要提前寻谋生路免得分家之时饿死。” “你就那么想成为画士?”霍甲没有理会霍胎仙的话,只是盯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感慨。 霍胎仙不语。 他能怎么办? 不成为画士,只能死! 他的心脏还没有愈合呢。 “我为什么不能成为画士?”良久后,迎着霍甲的目光,霍胎仙反问了句。 “衙门虽然可以成为画士,但都是旁门左道,日后难成不朽。我心中本来存着一个想法,先前还有些犹豫,但你刚刚的举动,却叫我越加肯定了我的想法。”霍甲没有回答霍胎仙的话,而是悠悠一叹: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以后霍家的祖业,由你二弟继承,霍家祖传的七星图,也由你二弟继承。” “至于你……”霍甲看着霍胎仙,目光格外复杂。 第十二章 交换 霍甲此时目光显得有些奇怪。 “家中祖业、爵位,皆由你弟弟继承,这是我与慕容家的约定。不过你虽然不能继承宗祠,不能继承贵族的勋号,但你依旧是我霍家子弟,享有我霍家子弟的权利。” “将家族交给了你弟弟霍信,对你来说自然是极为不公平,因为你是家族嫡长子,真正的家族继承人不二人选。”霍甲看着霍胎仙: “你既然这么喜欢修炼,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自然画院五年之内必定在开山门,遴选天下英才。我手中还有一个自然画院的名额,就算是给你做补偿了。” “我之所以不着急叫你修炼,心中也是打了这个主意。关于你兄弟二人的日后前程,我也各有安排。”霍甲看着霍胎仙: “我这般安排,你可有异议?” “孩儿绝无异议,全凭父亲做主。”霍胎仙连忙道。 霍甲拍了拍霍胎仙道肩膀:“为父不叫你修炼,也是对你的保护,毕竟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睦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凭父亲安排。”霍胎仙道了句。 听闻霍胎仙的话,霍甲笑了:“你既然选择了第二条路,那就要表明心迹,叫你后母放心。” “你在长安城内做不入流的差役,这是你身上一辈子的污点,等同自绝于勋贵爵位,此其一。其二,你以后就不要在回镐京霍家了,非祭祖等大事,不得回返,此其二。日后离开霍家,生活用度自己筹谋,自谋生路。”霍甲道: “如此,你可安心修炼,跨入画道。这是唯一能绕开约定,继续维护我霍家表面平和的唯一途径。” “毕竟我不单单是你的父亲,更是霍信、霍菱的父亲。” “你要记住了,既然离开霍家,日后不论你后母如何邀请你,你都绝不能回去。否则,我霍家必定会祸起萧墙,自此分崩离析。”霍甲拍了拍他的肩膀。 “孩儿记住了。”霍胎仙点点头,目光诚挚,没有丝毫杂色。 他是真的不在乎,他有神笔在手,更有华夏五千年无数的神图,只要能叫其跨入画士道路,必定成为惊天动地的大修行者。 什么王权富贵,还不都是实力争取来的? 什么身份地位、贫富贵贱,有了实力,还缺荣华富贵不成? 他只要实力!安心的苟起来发育。 见到霍胎仙清澈如水的目光,霍甲心中更是自责,不过为了霍家的发展,他也没有办法。 “跟我来。”霍甲拉着霍胎仙,向人潮走去。 霍胎仙没有问去哪里,而是问了句:“爹,那王泰此人如何?我看爹对他很忌惮?” “这你都能看出来?” 霍甲诧异的看了霍胎仙一眼,此时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小瞧了这个孩子: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他是镐京城中所有贵族中的异类,是所有权贵都厌恶,但却无可奈何的臭狗屎,他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奇葩。” 提到王泰,霍甲也不由得破口大骂,眼神中满是忌惮。 “孩儿愿闻其详,毕竟以后要常在长安城内居住,多了解几分,终归是没错的。”霍胎仙见到霍甲如此,心中好奇至极。 “此人乃是当今天子周幽王的哥哥,亲哥哥!亦是大周朝的定海神针之一,没有人知道他的修为有多高,但所有人都知道,此人曾经踏入了半步神话境界,手中握有一卷神图。”霍甲眼神中满是忌惮。 神话境界啊,那是真正的天下顶尖,就算是三大画院,那也是金字塔的存在。 “神话是什么境界?”霍胎仙问了句。 “天下画士,共分为:艺学、得韵、名家、大匠、宗师、博士、待诏,以及待诏之上的至高无上,所有画士毕生追求的境界’神话’。至于神话之上,尚未听闻,或许大周开山太祖姬昌曾经达到过。” 说到这里,霍甲笑着道:“都怪我平日里对你没有教导,你竟然连这般画道常识都不晓得。” “艺学便是孕育精气神三宝,化作不可思议之力,能做笔墨之用,参悟天地契机,使得精气神蜕变,修出春风笔,便是艺学。诞生第一缕神妙之力,也可以称之为法力!” “得韵,春风笔蜕变为至诚笔。便是模仿别人获得名画韵律、神通。或者是自己作出的画卷有了灵韵。” “此二境界,都不过是学艺之路的初始罢了,算不得入品。” “至于名家?入了玉卷,便是名家。这世上强者很多,但真正算得上名家的却很少。” 霍甲正说着话,二人一路穿堂过巷,来到了一处略显破败的大门前。 大门是两进的院子,只是寻常人家,看起来就很贫旧。 但此时霍甲站在大门前,看着那破旧的大门,却是许久不语呆呆出神。 霍甲出神,霍胎仙也站在那里不语。 许久后,霍甲回过神来,一双眼睛看着眼前的大门:“在踏入这个大门前,你还有机会反悔。” “孩儿愿意成为画士。”霍胎仙连忙道。 霍甲闻言不语,走上前去敲响大门,只听门内传来一道稚嫩的女童音:“谁啊?” “我找宋万全。”霍甲道了句。 “爹,有人找你。”门内传来了一声甜甜腻腻的女婴声音。 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就见大门打开,露出一张略显颓废的中年面孔,胡子拉碴睡眼朦胧的看着霍胎仙与霍甲。 “是你!你来干什么!”看到霍甲的那一刻,男子眼中睡意散去,一双略显沧桑的眉头皱起,眼神中满是不屑。 虽然没有赶人,但那股浓浓的不善味道,已经传了过来。 “这孩子,以后就托付给你了。”霍甲摸着霍胎仙的脑袋。 那宋万全闻言看向霍胎仙,认真的看了许久后,锐利的目光逐渐柔和起来。 连忙上前蹲到霍胎仙身前,一双手扶住其双肩,左右打量一番过后,才笑着道:“不曾想转眼便是十几年,岁月匆匆已经长这么大了。” “跪下,叫爹!以后他就是你爹了!”霍甲对着霍胎仙道了句。 霍胎仙闻言也不多说,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磕头:“爹!” “可使不得!可使不得!”宋万全连忙扶住霍胎仙,然后看向霍甲,面色不善的道:“你这是闹哪样?” “还不是那副《七星图》闹的。以后小鹤就交给你了。我已经给他安排了进入自然画院的名额,等到自然画院开山门,你就将他送过去。”霍甲说完话,拍着霍胎仙的肩膀:“以后遇见事,逢年过节,还是要回府中看看的。这次家族祖祭,就将事情定下来。” 胎仙是鹤的别名。霍胎仙小名就叫小鹤儿。 说完话看向对面的宋万全:“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当然没意见!小公子交给我就是了。”宋万全连忙道。 霍甲闻言点点头,也不多说只是牵着霍胎仙的手,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头:“跟我回家吧。有些事情,终归是要说清楚。” 只见霍甲手中抛出一副画卷,那画卷迎风展开,里面画了一座门户。 只见霍甲催动画卷,那门户一阵扭曲,竟然化作真实,然后打开门户看向霍胎仙:“走吧,祭祖完毕之后,你再回来。” 霍胎仙才见了宋万全,便与霍甲迈入门户内,然后再出现时竟然已经到了霍甲的书房。 此时书房内空无一人,霍甲松开霍胎仙的手:“小春子还在外面等你。祖祭之前,你莫要惹出事端。” “是。”霍胎仙回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出门外。 看着霍胎仙远去的背影,霍甲总觉得自家儿子变得有些不同了,但究竟是哪里不同,他又不知道。 许久后霍甲整理思绪,转身向着慕容秋的院子走去,远远便听到一阵欢天喜地的吟唱声响,小曲在院子里遥遥传来。 霍甲面无表情的走入院子,看着那玩笑一团的丫鬟婆子,随手打发离去,然后坐在木榻上。 “那孩子找回来了?”慕容秋为霍甲端来一碗莲子粥。 “找回来了,只是一场误会。”霍甲接过莲子粥,看着慕容秋: “有些事情,我要与你说。” “什么事,搞得这么严肃?”慕容秋诧异的道。 “我已经叫那孩子在长安认了养父,祭祖完毕之后,他就去长安自谋生路,与霍甲祖业再无任何瓜葛,你可满意?”霍甲道了句:“而自然画院的名额,算是我对他的补偿。此事我已经拍板定下,再无回旋余地。既然无法阻止他踏入画士的道路,那不如成全了他,免得他遭受意外,再惹出事端。” 慕容秋闻言面色变了变,脑海中无数念头闪烁,她所求又岂是仅仅一个七星图?霍胎仙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况且,她也有儿子,那自然画院名额十分宝贵,她也想要! 可此时霍甲说出的理由,她又无法拒绝。 许久后才见慕容秋道:“不妥!不妥!此事不妥!若传出去,不是叫人耻笑,以为我这后母太过于苛刻,容不下人?” 只是话说到一半,迎着霍甲灼灼的眼神,不容置疑的目光,逐渐熄了下去。 她也知道,自己再无开口的理由! 逼得对方放弃祖业继承、爵位勋贵继承,在找借口,怕是太过于刻意,霍甲身为长安最年轻的宗师,又不是傻子,必然会心有怀疑。 第十三章 祭祖(上) 朱红色的楼阁上,香炉里一缕白烟顺着缝隙,犹若是水波一般流淌而出,淡淡的香火之气在屋子内蔓延。 霍胎仙静静的站在香炉前,手中拿着一本古朴的书籍,穿着细软的红色丝绸,犹若是一团烈火,点燃了整个屋子。 他在霍家的生活着实是不错,在这诺大的侍郎府邸内,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座小楼,还有属于自己的院子。 除了不能修行,其余的与自家两个弟弟妹妹的待遇一般无二,吃穿用度俱都是一并而齐。 “画士手段,究竟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力量?其中又有什么玄妙?真是令人期待。”霍胎仙站在书架前,随意的翻看着手中书籍,眼神里露出一抹向往。 “嘭~” 就在此时,屋门被撞开,小春子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人未到那带着哭腔的语调已经先透过窗纸钻了进来:“公子……,您没事吧?” 小春子进入屋中,一双眼睛看着霍胎仙,然后整个人直接扑过来,狼哭鬼嚎的叫喊了一声:“公子啊!您可算回来了,小人回来后就待在家中提心吊胆,整个人吃不好睡不好,短短两日的功夫,就瘦了两斤。” 一边说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抓着脸,身上散发出恶臭味道,径直向霍胎仙扑了过来。 “慢着!你站住。”霍胎仙叫住小春子:“你几日没洗澡了?怎的身上如此油腻?” “公子,您可真是冤枉小人了。小人回来后吃不好睡不好,整日里惦记着公子,一颗心全都在公子的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去洗澡?”小春子委屈巴巴的看着霍胎仙。 霍胎仙闻言笑而不语:“我现在不是没事?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上下打量着霍胎仙,见到对方确实无事,小春子才放下心来,拍着胸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以后咱们出门,可千万要小心,还需招募两个好手,免得在发生如此危险。这次咱们就大意了,咱们之前一直在府中,不曾抛头露面,以为不会被人针对。但凡公子听我的话,带上侍卫再出去,咱们也不会差点死在外面。” 小春子在哪里絮絮叨叨,霍胎仙脑海中却流转着一缕记忆。 前身想要外出寻找成为画士的锲机,摆脱府中重重束缚,趁机在外面搞点小动作,所以出府不曾带护院伙计。 如今遭受意外惨死荒郊野岭,也是怪不得人。 “公子,听外面的人说,您要主动放弃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是也不是?”小春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霍胎仙。 “消息流传的这么快吗?”霍胎仙诧异的问了句。 “消息是大夫人院子传出来的,公子,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在暗中造谣生事?您乃是嫡长子,就算将状纸告到周天子前,您也是继承贵族爵位的不二人选。您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放弃爵位?”小春子自顾自的嘀咕着,拍了拍脑袋: “瞧小的有些蠢,分明是大夫人房中那些人恶意中伤不怀好意,我竟然相信了这等鬼话。” “是真的。我已经与父亲达成默契,这次祭祖我就放弃爵位,府中一切与我再无关系。” “什么……?”小春子闻言一愣,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此时猛然转过头,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霍胎仙,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 “爷,您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这府中中于我来说,就是一做打不破的樊笼。你跟了我八年,应该知道我从小到大的梦想是什么。”霍胎仙放下手中书卷,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完了!公子脑袋坏掉了!那女人究竟如何蛊惑你,才叫你放弃了爵位?”小春子一声哀嚎,懊恼的拍着头: “我不过才两日不在公子身边,就被那女人钻了空子。公子,您糊涂啊!画士虽然好,但我大周朝不缺画士,而爵位确是万金难求。那女人许诺了什么好处,竟然叫你放弃了继承的权利?” 霍胎仙闻言不语。 “公子,那女人就是欺你常年居住府中见识浅薄,您知不知道贵族头衔意味着什么?”小春子看向苏东来: “天下百姓,对于贵族来说,就是一群牲畜。贵族掌握着这个世界,掌握着这个世界的生杀大权,贵族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就算是杀人,也只赔偿一些物品而已。自当年周天子开国赦封天下之后,我大周朝已经一万三千年没有过新的贵族诞生了。只要您成为贵族,就会有无数的画士为您效命,有无数的资源倾斜到您的身上,您又何必急于一时?简直是舍近求远,丢了西瓜拣芝麻。” “我知道啊。”苏东来幽幽一叹:“只是人各有志,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霍胎仙能和他说,自己体内的伤势吗? 他不能说。 谁也不能说。 “我即将贬为平民,你可以离开我,继续留在府中,伺候新主子。依旧不影响你的生活。”霍胎仙笑眯眯的看着小春子。 就冲着之前共患难,这小子中交,能交。有事情是真的上啊。 “公子说的哪里话,小人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我伺候了您八年,您要是离开,这府中那里还容得下我?”小春子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跌坐在霍胎仙的不远处。 “你要是跟着我,只怕以后要颠沛流离,可没有府中的锦衣玉食了。”苏东来笑吟吟的道。 小春子苦笑:“公子,您既然知道以后的生活,何不去与老爷说说?在事情未曾尘埃落定之前,尚有转机。” 苏东来没有回答小春子的话,而是放下了手中书籍: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我要放弃继承爵位了?” “自从那消息自大夫人院子里传开,现在已经传遍整个府邸,并且向着各家偏房传了过去。”小春子回了句。 “放弃继承爵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我自己想要放弃继承,霍家还有一些恪守规矩,只认祖宗礼法的老古董,还要看他们答不答应。”霍胎仙心中闪烁一道念头: “大夫人是在投石问路,提前将消息透漏出去,看看各位族老的反应。” “不过霍家对大夫人的娘家依仗颇多,霍家大半族人,都承受过霍夫人的恩惠,大夫人想要摆平那些族老倒也容易的很。” 霍胎仙虽然放弃继承了爵位,但却依旧是霍家的人,依旧是霍家子弟,依旧是霍甲的儿子,不过身份地位与霍信来个颠倒而已。 小春子垂头丧气的洗漱,留下霍胎仙坐在屋子内看书,静静的观看着手中书卷,揣摩着书卷中的法门。 这本书卷乃前身母亲留下的,年代不详,传承不祥,作者不详,是前身母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书中记载了一篇太古血祭法门,只是此法门太过于匪夷所思,霍胎仙可不敢轻易尝试。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三日时间匆匆即逝。 第三日 清晨 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大公子,祭祖即将开始,老爷请您过去。” 霍胎仙一袭白衣,身上的丝绸褪下,换做白色麻衣,推开屋门看到了那一袭黑衣,面无表情身材干瘦的男子,点了点头径直向祖堂走去。 来到祖堂,此时祖堂前汇聚着上千人,众人三人一团,两人一伙的低声窃窃私语。待瞧见霍胎仙到来后,俱都是压低嗓音,一双双眼睛在他的身上转过,不断低头议论。 族中众人早就听闻消息,此时看到事情的主角,一个个心中念头不断转动。 霍胎仙穿过人群走到小辈弟子最前方站定,然后双手插在袖子里,站在原地闭目不语。 周围众位弟子看着霍胎仙,一个个低下头,目光私下不断碰撞。 一阵嘈杂声响,却见霍信穿着丝绸,腰间环佩叮咚,脸上涂抹着胭脂,犹若是螃蟹一般,所过之处人群纷纷忙不迭的闪开,然后来到了霍胎仙身边。 “你输了!”霍信站在霍胎仙身边,打量着闭目养神的苏东来,眼神中满是得意: “霍家终究由我来继承。” 霍胎仙看了一点眼前五六岁的小豆丁,那满脸傲娇的表情,懒得和对方磨叽。 这小子看起来年幼,可惜不是什么好鸟,在身边丫鬟婆子的教唆下,不断给霍胎仙找麻烦,与霍胎仙敌对。 亲兄弟尚且时常有争斗,更何况同父异母,还有竞争的兄弟? 二人天生就八字不合。 “哼,以后我就是家中嫡子,你见到我最好要恭敬一些,否则可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留情面,叫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霍信看着霍胎仙,声音里满是得意。 霍胎仙闻言看了对付一眼:“你成为嫡子,那是今日之后。你要是再敢继续磨磨唧唧,我不介意现在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霍胎仙看着小豆丁。 前身在府中势单力薄,整个府中都是大夫人的亲信,往日里面对这小豆丁的刁难,不得不忍气吞声。虽然是嫡子,但过得连次子都不如。 没办法,小豆丁虽然是次子,架不住他母亲掌管着整个府上的规矩。 霍胎仙只是顶着嫡子的虚名而已。 甚至于只要主母愿意,霍胎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十四章 祭祖(下) 后母与继子之间,从来都不缺少故事。 自古以来,后母与继子之间,有几个能善终的? 听闻霍胎仙的话,霍信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感受着周边众人若有若无的关注目光,终究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此时被霍胎仙吓住,顿时怂了下来,乖巧的站在霍胎仙身边。 见此霍胎仙嘴角翘起,露出一抹哂笑,然后静静的站在那里。 不多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响,就见七八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与霍甲联袂而来,到了宗族祖祠之前。 八个老者俱都是须发皆白,老态龙钟的走了过来。 八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虽显老态,但却脚步稳健。 当中的老者脸上布满了褶子,走在最前方,霍甲跟随在最后。 路过人群,老者途经霍胎仙,然后目光落在了霍胎仙的身上,不由得脚步一顿。 老者脚步一顿,其余的众人也俱都是脚步停住。 “五祖宗。”霍胎仙连忙恭敬一礼。 五祖宗就叫五祖宗,没有人知道五祖宗叫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五祖宗的名讳,自打霍胎仙记事起,五祖宗就已经是五祖宗了。 “你要放弃嫡子的身份?放弃爵位的继承权?”五祖宗看着霍胎仙,目光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是。”霍胎仙道了句。 五祖宗闻言沉默,略显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霍胎仙,许久后转过头去看向霍甲,开口感慨了一句:“后人不孝啊。” 霍甲连忙低下头不敢言语。 “是个好孩子,可惜生错了时代。委屈你了!”五祖拍了拍霍胎仙的肩膀: “属于你的,没有人能夺走。” 说完话转过头去,走到了宗庙前,霍家的祭祖仪式正式开始。 “宗族人员可曾到齐?”五祖旁边的老者开口问了句。 “回禀老祖宗,五代之内的男丁共计三百零六人,已经尽数到齐。”有霍家执事回了句。 “祭祀祖宗!”老者开口,然后就是盛大、繁琐的祭祀仪式。 霍胎仙混在人群中,跟随着众人跳跃祭拜,体内的五鬼搬运图此时忽然有所感应,霍胎仙双目内流转出一道五彩之光,只见伴随着霍家子孙的祭拜,宗庙前的香火之气,浩浩荡荡冲霄而起,灌入了霍家宗庙之内。 在霍家的宗庙内,有一道威严浩荡的神光迸射,笼罩住整个霍家宅院。 面对着那浩荡神光,霍胎仙忽然心头一动,五鬼搬运图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述的渴望。 不容霍胎仙多想,似乎是感受到了霍胎仙的目光,那浩荡神光竟然自动反击,排斥霍胎仙的气机。只见那神光微微一震,然后霍胎仙身形一颤,体内神力一阵紊乱,被那浩荡神光消散。 “那是?”霍胎仙惊得说不出话,眼神里满是震撼,体内气机一片紊乱,筋骨酥麻不已。 “那是霍家的祖神。也是霍家弟子开卷入品的根基所在,想不到你不曾修行画士手段,却也能察觉到祖神的气机。看来将你送出府邸,是族中正确的选择。否则你如此天资若是耽搁了,可真真是可惜。” 霍甲不知何时出现在霍胎仙身后,一边随着族老沧桑的吆喝跳动怪异的舞蹈,一边压低嗓音对霍胎仙解释道: “画士入道得韵,需感悟天地灵机。然灵机有强有弱,画士画出的画卷亦是如此。有人举族供养金翅大鹏,后辈弟子入品之时,以金翅大鹏开卷,感悟金翅大鹏法则韵律,画出的图卷便可获得金翅大鹏的加持。” “有家族供奉神龙,弟子以神龙开卷入品,做出的画卷得神龙加持,面对同辈弟子自然有碾压性的优势。” “我霍家能追溯开国太祖皇帝,成为大周朝勋贵,是因为我霍家有两件至宝。第一是图卷《七星图》,第二便是这祖神。祖神乃天外的星辰,被七星图吸引,受我霍家供奉,所以我霍家弟子自幼便画星辰图。只要技艺水平足够,便可进入祖庙,感受祖神的力量,借祖神灵韵入道。” 霍甲不断为霍胎仙科普。 这世上的画士以画卷入道,所画出的图卷自然有三六九等。 画出一根草,与画出一座大山,自然是不一样的。 尤其亲自接触过大山,做出的图卷会受到大山的加持,那更是碾压性的力量。 “就算在镐京,我霍家的七星图,也绝对是天下间最强的一类。可惜越是强大的存在,感悟捕获其气机也就越难。”霍甲叹了一口气。 正说着话,祭祀已经到了尾声,那边五祖开口:“霍胎仙。” “孙儿在。”霍胎仙连忙收敛心思,上前躬身行了一礼。 “你自愿放弃嫡子的身份?”霍胎仙道了句。 “孙儿自愿放弃嫡子的身份。”霍胎仙连忙道。 “取族谱。”五祖宗道了句。 无需多说,不必多问。在拿到台面之前,所有事情必然在私下里已经叙说妥当,各方利益达成一致瓜分完毕。 听闻此言,有族中弟子上前递来族谱,然后五祖翻看,取来笔墨一阵勾勒: “霍家第一百六十二代嫡子霍胎仙,自愿放弃霍家嫡子身份,按照位次,立霍信为霍家嫡子,尔等可有异议?” 大夫人的庭院内 一座高楼上 端王与大夫人站在栏杆处,看着霍家祭祀,那浩荡不绝的香火之气,眼神中露出一抹思索。 “霍家虽然是老牌贵族,但却日落西山,错非出现个霍甲,再加上慕容家的大力扶持,只怕霍家如今更要破落。”端王扶着栏杆道了句。 “霍家不容小觑,底蕴还是有的。那些老不死的,倒是还有几个。等霍信继承了慕容家家主之位,咱们夺了其七星图,到时候便可筹谋霍家祖神了。”慕容秋说到这里,看向端王: “你平日不是都在深宫内苦修吗?今日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这是催化颠倒蛊破胎而出的药引,劳烦姑姑助我一臂之力,彻底完成这逆改天命之举。” 端王手中拿出一颗黑色的丸子,递给了慕容秋。 “该收网了吗?”慕容秋幽幽一叹,眼神中满是感慨。 “委屈姑姑了。错非是为了我,姑姑作为当年名震天下的天骄,又岂会嫁入区区霍家?”端王低头躬身到底。 “为了大业,都值得。”慕容秋幽幽一叹:“此事交给我就是了。” “霍胎仙放弃嫡子的身份倒是一个麻烦,不能留在身边日夜盯着,终究是个隐患。”端王道了句。 “眼下只能静观其变,然后再找机会。”慕容秋无奈的道。 姑侄二人在楼上一阵低语,眼见着霍家祭祀之事即将完成,端王转身告辞离去。 祭祀完毕 霍甲走回后院,看到了正在作画的慕容秋,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夫人画技越来越精湛了,这些年手上的功夫却没有放下。” “我每天呆在后宅无事,每日除了琢磨画画,就没别的烦心事,反而画技精湛。”慕容秋道: “胎仙的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霍甲点点头:“以后咱们霍家和和气气,我心中的最大心病也化解了。” “晚上叫那孩子过来吃个饭。”慕容秋道:“咱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等他以后去了长安县,咱们吃饭的机会可是越来越少。” 霍甲闻言嘴角裂开:“听夫人的。” 霍胎仙回到自家楼阁内,开始收拾行李整理包裹。 成为庶民之后,很多规矩不再相同,都需要霍胎仙去适应。 丝绸、锦缎是不能穿了,就连一些精美的玉器,都不能在佩戴。 “公子,老爷发话,今晚去后院吃团圆饭。”门外走来一位美婢,是父亲身边的亲密人。 看了霍胎仙后,脸上也没有笑脸,面无表情犹若是木头人一样。 霍胎仙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有和这婢女说话的兴趣。 在霍家他遭受这种冷眼太多了,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要不是他还有个嫡子的身份,叫这些奴役不敢妄动,怕早就有人暗中给他下绊子了。 霍胎仙收拾好行李,然后起身去了后院,一路走来却见府中奢华无比,假山、园林有序,比之后世圆明园也不差。 路上不断有仆役面无表情的对霍胎仙问好,霍胎仙理也不理,自顾自的走着。 未到后院,遥遥便听到一阵张狂的笑声,霍信的大笑不断在黑夜中扩散,听在霍胎仙的耳中有些刺耳。 “父亲、母亲!” 霍胎仙走入后院,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殿中,霍甲、慕容秋、霍信、霍菱等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充满了温馨的味道,自己怎么看怎么尴尬、怎么多余。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从明天开始就要结束了! 众人目光俱都是齐刷刷的望了过来,慕容秋面色温婉,将怀中霍信放下,看向霍胎仙: “小雀儿来了,快进来坐吧。你明日就要去长安筹谋创业,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咱们吃个团圆饭吧。你父亲太狠心,你才这么小,就将你打发出去,任我百般劝说,他也不听。” 第十五章 颠倒蛊出世 “多谢母亲挂念,俗话说得好:人各有志,强求不得。这也是我想要的生活。”霍胎仙对着慕容秋行了一礼,然后坐下。 “上菜吧!”霍甲开口道:“你也莫要劝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都有每个人的命运造化。” 一旁丫头不着痕迹的退下,来到了偏殿,然后手中拿出一枚黑色的丸子,小心翼翼的用烛火点燃,然后放入了香炉内,扣好盖子转身离去。 “好好好,不说不说。”慕容秋笑着道: “秋兰,去叫下面的人传菜吧。” “是。”那点燃了丸子的丫头转身走出大堂。 伴随大殿中的香气缭绕,一点点暗香浮动,霍胎仙口鼻间呼吸着那清幽的香火,只觉得香气冷清,摄入之后神清目明,思维运转的速度都提高了几倍。 那股香味就像是有一股奇特的魔力,顺着人身上的每一寸毛孔,每一寸肌肤,向着五脏六腑去渗透。 那股香味萦绕于经脉之中,纠结于肺腑之间,盘踞于眉心祖窍之内,就算你不去汲取,那股香味也会顺着你周身的肌肤、毛孔,向着你的体内钻去。 吸纳了这股香气,霍胎仙只觉得脑海清明,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烁而过,前身已经遗忘的过往,此时犹若擦拭了尘埃一般,映射于霍胎仙的心头,无数记忆拥蜂涌现。 “今个是什么香?居然有养神的效果。”霍甲露出诧异之色。 “是养神香的香灰,合着七十二种奇珍植物,制作而成的冷凝香。此香火在神宫内可是稀罕物,虽然及不上养神香的效力,但却依旧有缓解疲疲乏、孕养精神的功效,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亏得今日端王前来拜访,是姐姐留给我的修炼资粮。这些日子郎君日夜奔波,为家中之事操碎了心,解了我心中数年之忧。如今风波定,府中一片安康,我这不是想着为郎君点一支解解乏。”慕容秋笑吟吟的道。 “夫人你有心了,也唯有大内深宫,才具备这般不可思议的宝物,能讨来养神香的香灰。”霍家面带喜色,竟然直接坐在那里闭目养神调息。 旁边的两小只此时也似摸似样的闭上眼睛,鼓动口鼻大口吸取着空气中的香火,却见虚空中的幽香,就像是一条神龙般,不断向着其口鼻间灌注了去。 两小只与霍甲毫无顾忌的吞噬着殿中香火,霍胎仙不在顾及,拉深呼吸吞吐着空中的香火之气,忽然其心口一阵痛,伴随着那香气进入体内,其心脏内传来一股剧痛。 霍胎仙连忙‘内视’,然后就看到自家心脏中,那灰白色的‘丝茧’震动,不断撞击着其心脏。 一股奇特之力在其心脏内迸射而出,冲击着霍胎仙心脏处的伤口。 然后还不带霍胎仙反应过来,只见那丝茧裂开,一只米粒大小的虫子,自那丝茧中爬了出来。 虫子造型奇异,犹若玉石,其身下呈现黑色,背部呈现白色。 阴阳二色混在一处,但却又泾渭分明。 那虫子与七星瓢虫倒有几分相似,背部刻印着一个奇妙符文,乃是天生符篆‘倒’字。 霍胎仙不认识那字符,但在看到字符的第一眼,便莫名其妙的知道了那字符的涵义。 才刚刚出世,便猛然一张口,明明只有米粒大小的虫子,竟然张开了拇指大小的嘴,一口将那丝茧吞入腹中。 只见那虫子的身上阴阳二气缭绕,翅膀不断嗡鸣高频率震动,一股无形之力,冲击着霍胎仙的伤口。 而且伴随着那高频率的翅膀震动,一股冲击波在逐渐形成,似乎随时要将其心脏处的伤口继续撕裂,将心脏撕成两瓣。 眼见着霍胎仙面红耳赤,体内气血翻滚,就要被那虫子搅得爆体而亡,忽然体内的天公笔微微一震,一缕奇异的气机镇压而下。 那天工笔落下,竟然入目三分,在其白色的上面,刻印下了一个“癫”字。 一黑一白,一颠一倒,气机交相呼应,分外神妙。 那蛊虫与气机碰撞,犹若是打了霜的叶子,顿时安静下来,安安静静的趴在霍胎仙的心脏内。 与此同时,霍胎仙能察觉到,自己与这只虫子在冥冥中有某一种奇妙的联系,这只虫子对自己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亲切感,顺着冥冥中的那种莫名感应,向自己散发着友好的气息。 看着面色潮红,眉头拧成一团的霍胎仙,慕容秋不由得瞳孔一缩,然后恢复了正常,赶忙开口道: “小鹤,你没事吧?” 一边说着,起身来到霍胎仙的身边,细嫩的柔夷落在了霍胎仙的身上。 “没事!我没事!有劳母亲担忧了。” 天公笔刹那间就镇压了体内蛊虫的祸乱,霍胎仙立即恢复正常,看着大夫人按过来的双手,霍胎仙连忙回了句。 “真的没事?”大夫人上下打量着霍胎仙:“你之前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当真没事,有劳母亲关心了。” 见此大夫人坐了回去,一双眼睛看着霍胎仙,然后闭上眼睛吸纳空气中的香火之气。 就在那甲虫破胎而出的一刹那,返回王宫的端王脚步忽然顿住,站在午门外看向了霍家府邸的方向: “颠倒蛊出世了。只是……只是这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啊。” 端王快步回到府中,却见一袭黑衣的芈士正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看着远方天空呆呆出神。 自从天珠失去了感应后,他心中的那股不安愈来愈严重。 “老师。”端王来到芈士身后恭敬的道了句。 “颠倒蛊出世了?”芈士转过身,一双眼睛看向端王。 “出世了。”端王伸出手,浮现出一只黑白混淆的甲虫,那甲虫与霍胎仙心脏中的甲虫一般模样,只是大了一圈,足有拇指大小。唯一不同的是,这只蛊虫背部刻印着一个‘颠’字。 此时那‘颠’字蛊虫吞吐虚空,冥冥中一丝丝黑白之气被汲取而来,然后灌入了端王的精气神内。 “现在觉得如何?”芈士道了句。 “回禀老师,弟子只觉得往日里的难题,想不通的问题,尽数迎难而解。周身智慧通透,再无任何疑惑。那霍胎仙的命格果然是惊人,不愧是天生的神话种子。”端王声音里满是喜意: “不出三日,我必定入品,彻底将大哥甩在身后。” “嗯。颠倒蛊最是奇特,你与霍胎仙的命格颠倒,你二人互相滋补,互相成全。不过霍胎仙没有踏上修炼之路,体内潜力不曾开启,却尽数成为了你的资粮。”芈士道: “不过殿下还需注意,要关注霍胎仙,绝不可叫其这五年内踏入画士的道路。” “弟子晓得。弟子体内的蛊虫比霍胎仙的蛊虫早诞生了十年,更有大内深宫无数资源供养,早就打破了阴阳平衡,彻底将对方的蛊虫压制下去。‘颠’字蛊虫不断盗取‘倒’字蛊虫的本源,只要那倒自蛊虫体内汇聚一点本源,我便夺取过来,保证叫其永无出头之日。” “再者说霍胎仙即将前往长安衙门,长安县县令哪里,王泰那个臭石头,可不是好相与的,他最讨厌权贵子弟了。不过我还需派人去打过招呼,不……我还是亲自去走一遭吧。”端王略作沉吟道了句: “就算他进入衙门又能如何?我将他所有能接触到画士的路都彻底堵死。” 端王此时信心满满,之前‘倒’字蛊虫出世的那一刻,那股不安之意,此时被其压了下去: “或许只是错觉吧?颠倒蛊虫,颠为首,倒为末,我现在又占据着绝对优势,他又能翻出什么浪?” “也别压制的太狠,现在该叫他学习画士的入门手段,否则五年后殿下大成,他在学习画士手段开启体内潜能供殿下掠夺,怕是来不及。”芈士叮嘱了句: “按照他现在的资质,现在可以传他一些画士的基本手段。提前打好基础。五年后在派遣名师去教导,相助其入道。” 霍家府邸内,霍胎仙吃完宴席,与霍甲告别,走出了庭院,一路径直回到自家楼阁:“那香味是什么东西,竟然刺激这蛊虫破茧而出?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霍胎仙手掌伸出,米粒大小的蛊虫在霍胎仙手掌心安静趴俯,露出了乖顺之意。 “还有,虫子有什么用?”霍胎仙陷入了沉思。 缓缓将衣衫解开,看着伤口处又扩大了几分的伤口,霍胎仙不由得眉头皱起。 “麻烦。” 心脏是不断跳动的,所以没有特殊手段,根本就无法愈合。 就像是一条断掉的腿,你刚刚打了钢板,就立马去走路,下场可想而知啊。 “这具身体上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不过等我进入衙门,学习了画士手段,或许能找到破局的办法。” 说到这里霍胎仙闭上眼睛,躺在软榻上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睡眠状态。 关于未来的路,他已经有了一些打算,只是能不能成,还要去长安县衙看看。 一夜时间,悠然即逝,伴随着雄鸡啼叫,小春子操着大嗓门来到了霍胎仙的院子外:“公子,该起床了。” 第十六章 长安县衙(上) 霍胎仙闻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却见小春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公子,去往长安县的马车,咱们都准备好了。” “你确定要随我一道去长安县吗?”霍胎仙面带诧异的看着小春子。 “公子,咱跟了你十六年,当年主母活着的时候,咱就跟在主母身边。公子去哪,小人就去哪。”小春子看着霍胎仙咧嘴一笑。 “倒是有心了。”霍胎仙点点头,开始起身整理衣衫。 小春子为人虽然粗鲁了一点,但经受过刺客的考验,这孩子能处。 霍胎仙整理好衣衫,然后不紧不慢的用清水洗脸:“咱们低调行事,你去将那侍卫与马车打发了吧。府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乘坐马车出府,不是给人主动暴漏踪迹?” 小春子闻言一愣,拍了拍脑袋:“是这么个理。” 主仆二人穿着低调,悄悄的从后门溜出,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长安县 长安县衙 长安县令王泰看着屏风上摊开的江山社稷图,眼神里露出一抹严肃:“怪哉,长安地界有神话图卷出世,竟然没有察觉到那位大能的丝毫踪迹,真真是奇怪。按理说人过留印雁过留声,如此大能人物隐居长安地界,怎地没有丝毫消息?” 那图卷上烙印整个长安地界,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俱都清晰无比栩栩如生。 但也就仅仅只是长安地界的地图罢了。 “大人,端王来了。” 就在王泰心中万千念头闪烁之时,只听门外的捕快道了句。 “端王?他来作甚?”王泰眉头皱起,将身前的江山社稷图卷起: “叫他进来吧。” 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却见端王龙行虎步的自门外走入,才看到王泰,就连忙大步收敛,小步快速上前:“侄儿见过王叔。” “老子已经被逐出王室宗谱了,那个还是你王叔,你可莫要胡乱称呼害我。要是被朝中那些言官知道,少不得要参奏我一本,治我个不敬之罪。”王泰看了端王一眼,没好气的呵斥了句,然后大摇大摆的坐在那椅子上。 “听人说你近年常在大内修行,少有出宫之时,今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王泰问了句。 “还不是因为前日那神话图卷出世。”端王道。 “原来是为那神话图卷来的。”王泰瞥了端王一眼:“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你来长安城寻找那隐士高人我不管,但你需要守我长安地界的规矩。否则就算是你老子来了,也莫要怪我不给你面子。” “哪里。王叔的秉性,小侄早就有所耳闻,岂敢在长安地界放肆?”端王连忙赔笑,然后略作踌躇才道: “小侄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拜托王叔。” “说说看。”王泰不咸不淡的道。 “听人说吏部侍郎之子霍胎仙,即将进入长安县衙出任官职。小王想请王叔帮忙,压制那霍胎仙年,叫其不跨入画士的境界……”端王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的看向对面的王泰。 “嘭~” 却听一声巨响,案几震动,茶水飞溅。 不等端王说完,王泰已经雷霆震怒: “老子的脾气,整个大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赏有功罚有罪,老子黑白分明。” “小子,你敢来我这里教唆害人?赶紧给我滚,否则老子扒了你的皮。” 王泰茶水砸在了端王胸口,撒了其一身,惊得端王连忙起身拔腿就跑: “王叔息怒!王叔息怒!小侄不过是请您通融一下罢了,您就算是不同意,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正说着,转过头去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道人影不知何时挡在去路,端王直接撞在那人身上,与对方跌倒在地。 且说霍胎仙一路低调潜行,来到了长安县衙,站在衙门口通报,那差役领着霍胎仙去后院登记,二人穿过中堂路过后院拱门,转角之时忽然一道人影骤然撞了过来,将其撞翻在地。 霍胎仙爬起身,就见那人身穿紫色蟒袍,生的是英武雄壮,端的一副好皮囊,只是胸前被打湿了一大片,整个人面色惶惶有些狼狈。 二人对视一眼,对方也没说话,径直擦身而过奔着大门跑了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霍胎仙露出一抹差异之色,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玄妙,说不出的怪异。 心中想着,旁边的差役连忙上前将霍胎仙搀扶起来:“霍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此人是谁?怎么在衙门内这般乱窜?”霍胎仙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可不敢瞎说,此人乃是当朝王爷,天子最为宠爱的儿子端王。”差役连忙压低嗓子道。 霍胎仙闻言心中恍然。 “老爷早有吩咐,您要是来了,就直接去后院。您随我来吧。”差役继续领路。 霍胎仙没有追问,而是跟在了对方的身后,眼神中露出一抹思索。不过是被撞了一跤而已,他也不想惹事。再想想那端王胸前的水渍如此狼狈,无数猜想已经在其脑海中划过。 到了后院大堂,差役将霍胎仙领到,然后供奉上茶水退去。 这个世界没有二十一世界所谓的茶叶,这个世界的茶水,是一些果子泡水。 如枸杞泡水、杨梅泡水等等,谓之‘茶’。 霍胎仙端起果子水,坐在大堂内静静的喝着,忽听一阵脚步声响,却见王泰大步流星的自门外走来: “你小子竟然真的来找我,果然是个妙人。你和别的贵族不一样。” “见过大人。”霍胎仙连忙放下茶水,起身恭敬一礼。 “坐吧,莫要多礼。” 王泰将霍胎仙搀扶起来,然后落座,上下打量着霍胎仙: “我之前冤枉了你,你不恨我?” “大人一腔热血,乃是少有不畏强权,为民做主的好官。虽然误会了我,放走了贼人,但在下心中敬佩的很,所以恨不起来。只恨不能追随大人帐下,为大人赴汤蹈火,为天下苍生谋一份福祉。” “老子的这双招子就没有看走眼过,你小子果然是个妙人。”王泰闻言大笑,上下打量霍胎仙: “你舍了贵族继承的头衔?” “消息传的这么快?大人都已经知道了?”霍胎仙诧异的道。 “呵呵,猜的。”王泰道:“差役乃是下九流,你身上若有贵族勋位,霍甲是绝不会允许你进入衙门的。而我这区区长安衙门,也安排不下第二位勋贵。” “小人已经将家族的继承权让了出去,如今走投无路,只能到大人手下讨一口饭吃,还望大人收留。”霍胎仙连忙拱手一礼:“愿为长安县衙一差役,日后供大人差遣。” “霍家的事情,我倒听说过,你也是个可怜人。”王泰看着霍胎仙: “只是想要成为差役,也并非那么简单的。你可有修为在身?可曾入品成为画士?” “家族不许我接触画士的事物。”霍胎仙无奈一笑。 “没有修为,如何缉捕要犯?”王泰眉头一皱:“可识文断字?” “识文断字!识文断字!”霍胎仙连忙道。 “那就先做个账房笔吏吧。”王泰看向霍胎仙。 “在下……在下想要成为差役,学习画士手段。”霍胎仙连忙道:“在下虽然不是画士,但却可以学习。不知成为笔吏后,可否学习画士手段?” “你要学习画士手段,何不在霍家学习,亦或者去书院求学?凭你在霍家的身份,应该不难吧。”王泰露出好奇之色。 只是说到这里,忽然想起先前端王的话,不由得心头一动,已经推测出几分因由。 “成为笔吏自然也有机会学习画士手段,但是县衙中的画士手段,与正统的画士手段却不一样。县衙中的捕快,取巧为用,消耗潜能,此生难证宗师。”王泰看着霍胎仙,面色严肃: “你当真要学?” 第十七章 长安县衙(下) 霍胎仙看着面色严肃的王泰,他能说自己没有选择吗? “要学。”霍胎仙坚定的点点头。 他没有选择! 他要是有选择余地,在府中继续等五年不就行了? “入了县衙,就是吏胥之流,这将会是你人生最大的污点,日后就算是立下天大功勋,也休想在跨入贵族行列。而你现在虽然放弃了继承勋贵的权利,但你毕竟是勋贵出身,日后若立下大功,封狼居胥重回贵族行列,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王泰一双眼睛看着霍胎仙,仔细的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大人莫要考我,在下既然有了决定,那自然有不得不这么选择的理由。”霍胎仙深吸一口气。 但凡能获取画士的修行手段,自己又何必出此下策? 画士手段,学院偏向大众,最好掌握。可惜这条路却被人给莫名其妙的堵死。 当然,大周朝隐士无数,他也可以去寻找隐士拜师,但他找得到吗?就算找到,对方又会不会收他入门? 家族传承,更是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 霍胎仙想要拜师? 难! 而且,去哪里寻找隐士? 就像二十一世纪,大家都知道博士多,但你去找一个博士生,满大街你去哪里找? 隐士既然带有一个‘隐’字,那又岂会随意被外人找到? 就算找到,又要经受多少考验? 他能挺到那个时候吗? 除了县衙,他没有选择。 “难办啊!” 霍胎仙心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好,今日起你就是长安县衙的主簿,主掌县衙钱粮文书账房。另,在领捕快一职。” 王泰在案几前开始全速签发令牌。 这年头找个能读书识字的人难啊! 遍数整个衙门,能称得上读书识字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在这个‘知识’为大家族掌握的时代,但凡读书识字的人,都跑去做官了,谁还来做吏胥? “来人,召集三班衙役,前来集合。”王泰又吩咐了句。 伴随着王泰一声令下,数百个身穿黑色麻衣,手中持着水火棍的衙役,以及十几个略显不同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分别立于左右两侧。 霍胎仙看着那黑压压的人影,县丞、训导、教育、巡检、典吏,等上百人各自按照体系班子站好。 在门外就是捕快,其中又分为两大阵营。 有内班外班。 外班又分壮班、皂班、快班,以及仵作、粮差。 此时俱都是恭恭敬敬的站在衙门外,一双双眼睛看着站在堂中的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好奇之色。 “这些都是老子在长安县攒了二十年的家底,其中大部分都是我当年府中的护卫、管事,一个个被老子牵连,抄没家产无家可归,被收留到了县衙内,随我一起治理长安县。”王泰指着外面的众人,目光中满是唏嘘: “全都是跟随了我二十多年的老人,都是靠得住的。” 然后又指着霍胎仙,对场中的众人道:“以后这位就是咱们长安衙门的主簿,掌管我长安衙门的文书职责。” 他也是难啊,自从落难至长安,天下大小勋贵对他俱都是避如蛇蝎,生怕和他有半分牵连。 而天下所有读书识字的人,都与大家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以至于他手下都是一群大老粗,连个识文断字的知识人都没有。往来文书之事,不得不亲自上阵,整日里劳心劳力,早就厌烦。 “霍胎仙见过诸位兄台。日后大家一起共事,在一个大锅里捞饭吃,还请诸位兄台多多照应。”霍胎仙道了句。 听闻霍胎仙的话,众人俱都是齐齐回了一礼:“见过主簿大人。日后还要请主簿大人多多照应。” 场中众人俱都是躬身一礼。 “行了,见过面就都退下吧。张三李四,你们两个留下。”王泰摆摆手,示意众人散去,人群中两个捕快站住脚步,对着上方的王泰行了一礼: “还请大人吩咐。” 张三李四正是那日被白韭迷晕的倒霉蛋。 “以后他就交给你们兄弟俩了。将咱们衙门内画士的手段,传授给他。还有,带他去领了衣服、印信。”王泰分吩咐了句。 霍胎仙随着张三李四退下,待走出大堂,张三一双开口,眼睛滴溜溜的转动: “大人,您之前是不是来过咱们衙门?” “你识得我?”霍胎仙似笑非笑道。 “好像是见过。”张三笑着,还要再说却被旁边的李四瞪了一眼,随机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道:“以后咱兄弟就有劳大人照顾了。” 二人带着霍胎仙去领了衣服印信,然后来到了府衙偏殿,一座略显老旧的屋子内,屋子内光线昏昏,竖立着几座架子,架子上俱都是一部部文书。 “大人,此地就是文书重地,日后大人就在此地办公,处理这些文书、账簿。”李四对着苏东来道: “至于说修炼画士之法,说简单倒也简单,说难也难如登天,想要讲解完,引导大人入道,还需做些准备。大人且容我兄弟明日来此为大人解惑。” 霍胎仙点点头:“也好。我今日也还有事情。” 霍胎仙在衙门内处理好诸般事宜,才走出衙门,看到了在大门外等候的小春子。 “爷,您办妥了?”小春子赶忙迎上来:“要我说,您何必来做这等贱役。您虽然舍弃了嫡子的身份,但您还是老爷的公子,在府中依旧可以过着醉生梦死锦衣玉食的生活,何必来此自折身份?” “你不懂。”霍胎仙走上街头,留给小春子一个背影,向着远处的人群走去: “你不必跟来了,寻个客栈暂且住下,明天在把你安排入县衙给我打帮手。” 霍胎仙不理会喋喋不休的小春子,循着记忆一路径直来到宋万全门前,看着那略显破旧的大门,登门上前去敲动。 “谁呀?”依旧是那稚嫩的女童声音。 “我。”霍胎仙道了句:“霍胎仙。前天来过你们家,你难道忘记了吗?” 大门吱呀的打开,露出一个小脑袋,红扑扑的小脸打量着霍胎仙:“我识得你。” 然后撒丫子向后院奔去:“爹,那日来的大哥哥来了。” 宋万全自屋子内走出,将小丫头抱在怀中,然后一双眼睛看向霍胎仙,不由得眼神亮了,连忙将丫头放下,快步上前握住霍胎仙的手:“孩子,你回来了。” “见过爹。”霍胎仙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哎哎哎!好孩子。你打小锦衣玉食,只怕我家中简陋,你住不习惯。”宋万全抓着霍胎仙的手,眼神里满是热切之色:“只要你不嫌弃家中简陋就好。” “来,我为你介绍,这是你妹妹三丫。” 宋万全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快叫哥。” “哥。”三丫脆生生的喊了声。 “见过小妹。”霍胎仙连忙回了一礼。 “狗剩子,还不快点给我滚出来。”宋万全对着屋门内喊了句。 就见一八九岁的男孩自屋子内走出,脸上还烙着红色的鞋印子,此时不情不愿的起手一礼: “见过大哥。” “料想你近几日就要过来,你娘去街上买肉了,准备提前招待你。”宋万全道。 霍胎仙看着父女三人,宋万全身上的衣服倒也罢了,虽然破旧碱洗的发白,却也完整。那三丫与狗剩子的衣服上,大大小小打满了补丁,赤裸着一双脚掌,上面沾满了灰尘,脸上全都是菜色,显得营养不良。 “这家人的生活很苦。”霍胎仙心中暗自道了句。 “被褥、床榻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全都给你准备新的。”宋万全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第十八章 褒姒 屋子老旧,但却一尘不染。 地上泥土湿润,压得平平整整严严实实,有着翻新的痕迹。 木床破败,但却平平整整。床榻上的床单被褥,都是新的。 窗纸重新装裱,窗框擦拭的干干净净,不染丝毫尘土。 除此外还有一个木桌,木桌上养着一盆盛开鲜花的小草。 霍胎仙看看那崭新的被褥,再看看小丫与狗剩没有鞋子布满了污垢的脚趾,目光不由得微微一阵波动。 “这屋子简陋,你多多担待一下……”宋万全看向霍胎仙,目光随着霍胎仙的眼神移动,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指。 屋子虽然简陋,但却处处用心。 旁边的小丫穿着满是补丁,大了一号的衣服,面带羡慕的看着床榻上崭新的床单被褥。 床单被褥俱都是最简单的丝麻,比不上霍胎仙之前住的锦衾,但这已经是举全家之力了。 “怎么会。屋子虽然简单,但却处处透露着家的温馨。我很喜欢,多谢爹!”霍胎仙露出笑脸: “大房子住着丝毫没有人间的烟火气味,没有亲情的味道,更显得空旷冰冷。” “你放心,以后爹一定会给你住上大房子,叫你过上好日子,绝不会亏待了你。”宋万全略显局促的道。 几人坐下,小丫钻入霍胎仙的怀中,眼神中满是好奇与亲近。旁边的狗剩子看着霍胎仙,目光扫过屋子,隐约中露出一抹嫉妒,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以后在衙门内当差,也会有一分工钱贴补家用。”霍胎仙笑着道: “爹可知那王县令是什么背景?” 他先前问过自家便宜老子,但当时没来得及说,这个问题就耽搁了下来。 “据说是王族中人,因为犯了大错,所以被谪贬此地,镇守长安城。”宋万全道。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是宋万全的妻子刘氏回来,手中提着二斤鹿肉。 刘氏是个老实人,穿着打了两个补丁的衣衫,身材略显圆润,脸上满是风霜岁月的痕迹。 见到霍胎仙,略带局促,提着鹿肉站在那里,竟然说不出话。 “见过母亲。”霍胎仙连忙跪倒在地叩首一礼。 “是小鹤儿吧,早就听这老东西天天念叨你,我耳边都要起茧子了。快起来吧!”刘氏略显慌乱,连忙将霍胎仙扶起。 又是一阵寒暄,然后刘氏去了厨房准备晚饭,霍胎仙与宋万全在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宋万全是吃着官粮,巡守坝堤的更夫,拿着微薄的薪水,在这寸土寸金的长安城能养活一家人,还要全凭其捕鱼的手艺。 宋万全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最小的是三丫,其余两个丫头在早些年病死了。 不多时晚饭做好,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 晚饭是简单的粟米,还有炒好的鹿肉,以及两个野菜。 “小鹤儿,咱们的伙食和府中没得比,你多多担待。”宋万全将鹿肉放在了霍胎仙身前。 “爹,你莫要客套了。我既然进入这个家,那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吃住自然与大家一样。你这般客套,反倒显得生分,没将我当成一家人。咱们如今是一家人,自当同甘共苦。”霍胎仙看向宋万全,目光灼灼眼神中似乎有精光流转。 宋万全闻言一愣,随即大笑一声:“我是个粗人,小鹤儿说得对。” 说完话不再客套,而是端起饭碗,大口的吃了一口。 霍胎仙端起粟米,粟米粗糙确实难以下咽,但霍胎仙绝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他前世走南闯北,挖掘古画的时候,被困在机关中吃虫子,什么苦没有吃过? 端起饭碗吃了一口,然后霍胎仙夹住鹿肉,放入口中嚼嚼。不得不说,鹿肉确实鲜美,他还是第一次吃鹿肉。而且刘氏的厨艺也很不错。 霍胎仙吃了两片鹿肉,方才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那宋万全与刘氏低头吃着米饭,旁边的狗剩子夹着青菜闷头苦吃,那边的小丫盯着霍胎仙身前的鹿肉流口水,筷子微微躁动想要越过青菜,却见刘氏目光瞪向小丫,然后小丫头委屈巴拉的收回筷子,夹住了桌子上的野菜。 见此一幕,霍胎仙心中触动,伸出筷子夹住鹿肉,然后露出一个笑容,放入了小丫的碗里: “丫头,不吃肉怎么长个子?” 一边说着,又将鹿肉夹入狗剩子的碗里。狗剩子吃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霍胎仙一眼,目光在一刹那变得有些微妙,然后低下头快速将鹿肉塞入口中。 “小鹤,这鹿肉是你的!他们两个贫贱命,哪里有资格享受鹿肉?”刘氏开口道了句。 “娘,你也知道我以前的生活,肉食实在是吃够了,平时就想着吃一口野菜。您给我做鹿肉,却是有些浪费了。倒是小丫与狗剩,都是长身体的时候,还要多吃一点肉。”霍胎仙道了句: “您要真将我当成一家人,就一视同仁莫要劝我,否则我在这个家怕是待不下去了。” 宋万全与刘氏一愣,果然不再说话。 晚饭虽然简单,但霍胎仙却吃的香甜,不断将鹿肉夹给小丫头与狗剩子,小丫头吃的香甜,眉开眼笑。 吃过晚饭,霍胎仙与宋万全一家坐下说话,自从霍胎仙给小丫头喂肉之后,小丫头对霍胎仙颇为痴缠,赖在其怀中不肯下来。 昏昏的灯火中,三丫在霍胎仙怀中睡去,霍胎仙恍惚间看到三丫满是泥垢的脖颈间,掉出一片晶莹。 霍胎仙随手那将那晶莹拿住,然后愣住。 这是一块玉石。 一块造型奇异,雕刻着九尾狐的玉石。 玉石的正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反面刻着两个贵族文字。借助灯火,霍胎仙轻轻念出声:褒姒。 褒姒? 霍胎仙一愣,这名字未免有些太过于耳熟。 而且看这玉佩材质,可不是宋万全一家能买得起的。 “那玉佩是三丫带来的。这丫头是我当年与小姐外出游历之时捡到的。”宋万全压低嗓子,一双眼睛看着熟睡的褒姒,似乎生怕将沉睡中的少女惊醒。 霍胎仙闻言许久不语,怀抱着满身灰尘的少女,竟然不由得呆愣在那里。 是巧合吗? 霍胎仙出神之时,旁边刘氏已经捏住狗剩的耳朵:“以后可不许在你妹妹耳边乱嚼舌根,否则老娘饶不了你。” 那边狗剩连连祈饶,最后慌忙的逃出屋子,消失在了黑夜中。 “小弟与三妹的名字太土,以后长大成人未免有些不妥,爹可曾想过给他们起个名字?”霍胎仙回过神来,将玉佩放下,塞入了小丫头的脖子内。 宋万全一愣:“咱们贫贱人家,取个贱名好养活。等以后长大了,在取名字吧。” 霍胎仙闻言点点头,心中无数思绪流转:这个时代的大周,与自己前世记忆中的大周,倒有几分相似。是巧合吗? 又叙说了一会话,霍胎仙将小丫头放下,然后回屋内睡觉。 只是睡到半夜,却被一阵轻微的啜涕声吵醒,霍胎仙在黑夜中睁开眼睛,五鬼搬运图感应虚空气机,然后不由得一愣,推开门走出院子。 “狗剩子?他半夜哭什么?”霍胎仙心中好奇,来到了狗剩子的门外,然后推开了屋门。 “谁?”哭声停止,狗剩子机警的问了句。 “我。”霍胎仙点亮油灯,推门走入,却是不由得一愣。 入目处是一片散乱的木柴,木柴的角落里散落着一地干草,而狗剩子正缩在干草上哭啼。 狗剩子竟然睡在柴房里! 三丫此时缩在甘草内,睡得倒是昏沉。 “你哭什么?” “我怕黑!” “你……你怎么睡在这里?”霍胎仙下意识脱口而出。 柴房绝不是住人的地方。 “爹将妹妹的床给砍了给你做桌子,把我的床用废料给补了,给你做新床。爹将我和妹妹的屋子给你腾出来,家中就这么大的地方,我不睡柴房睡哪里?”狗剩子的声音里满是怨气。 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比霍胎仙还小了三岁的孩子。 霍胎仙站在那里,提着油灯许久不语。 这一刻他的心中五味陈杂,犹若是翻江倒海般,却又说不出话。 欲语还休! “拿着油灯。”霍胎仙将油灯递给狗剩子,然后将杂草中的三丫抱起: “跟我来吧。” 转身抱着三丫,向自家房子走去。 只是走了两步,跨过门槛时发现灯火没有移动,才转过身就见狗剩子坐在那里没有动静。 “你怎么不走?” 狗剩子闷头坐在那里:“那是你的房子,我不能去,爹会打我的。” 看着那张倔强的脸,霍胎仙沉默。 “你不走?” “不走!” 霍胎仙等了一会,然后抱着小丫向屋子内走去:“油灯给你,点了油灯,你就不怕黑了。” 霍胎仙回到屋子,顾不得对方身上的泥土,将小丫放入被窝。 正准备睡觉,耳边又传来了狗剩子压低的哭声。 霍胎仙无奈,走出屋门,看着一片黑暗的柴房,狗剩子此时熄灭了油灯。 霍胎仙去而复返,又一次来到了柴房,看着那黑暗中的轮廓: “你不是怕黑吗?怎么熄灭了油灯?” “你今日吃的鹿肉,花了爹半年积蓄,咱们今年怕是点不起油灯了。”狗剩子一边哭,一边说: “娘还要夜里做活补贴家用,一直都不肯挑亮油灯,我……我舍不得……” 霍胎仙闻言一愣,如遭惊雷,呆愣在当场。 第十九章 画士之道(上) 霍胎仙站在屋子内,看着黑暗中啜涕的狗剩子,许久无语。 这一夜,霍胎仙在柴房内站了一夜,静静的看着啜涕中的狗剩子昏昏沉沉的睡去。 待到天亮之时,刘氏出现在柴房,看到了霍胎仙时,不由得一愣:“胎仙,你怎么在这里?” 霍胎仙苦笑:“我有件事,要和你与爹商量。” 刘氏看着满脸疲倦的霍胎仙,以及递上酣睡的狗剩子,脸上露出一抹心疼,但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随着霍胎仙走出了柴房。 小屋内 霍胎仙看着宋万全与刘氏:“县衙中公务繁忙,我明日便搬到县衙中住。一日三餐在家中吃,住宿就在县衙里了,也好方便我处理公务。” 宋万全面色难看,一双眼睛盯着霍胎仙,刘氏已经和他说了清晨的一幕。 “去县衙可以,不过要将三丫带上,叫三丫伺候你。”宋万全话语不容置疑: “你公务繁忙,需要一个端茶倒水,整理衣衫叠被的人。那丫头闲着无事,倒不如去伺候你。你往日在家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有个使唤的人,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县衙生活。三丫虽然年纪小,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洗衣叠被、铺床缝补都能上手。” 宋万全的话语斩钉截铁。 “好!”霍胎仙点了点头,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他要是不答应,宋万全是绝不会允许他一个人住在衙门里的。 “狗剩现在年幼,等过个年,我在衙门内为他谋划一个差使,也能成家立业了。”霍胎仙笑着道,场中气氛不由得一阵轻松。 早饭吃完,霍胎仙就拖着迷迷糊糊的三丫,一路来到衙门内处理公务。 “三丫头,你可识字?”霍胎仙领着是三丫,问了一句。 “识字是什么?”三丫瞪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霍胎仙。 霍胎仙闻言心中了然,摸了摸三丫的头:“识字呢?识字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呢。” 说着话的功夫,县衙已经到了。 “大爷早。”张三李四与小春子早就在门前等候,此时瞧见霍胎仙,还不待小春子反应,那边张三李四已经抢先一步屁颠颠的凑过来。 “我的住处可收拾出来了?”霍胎仙问了句。 “昨晚连夜收拾出一座园子,已经派人去打扫了。” 霍胎仙领着三丫去了那园子,园子在县衙后,是个二层小楼,小楼外是一片空旷的园子,可以种植蔬菜。 霍胎仙领着三丫在衙门内安顿下来,然后亲自上手给小丫头洗涮一番,又吩咐小春子去请了做衣服的裁缝,定制了己身新衣服,才见一个面色发黄,干瘦干瘦的小丫头,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小丫头很瘦,瘦的皮包骨头。 “爷,这位是?”小春子看着瘦成麻秸秆,手脚粗糙,面色焦黄的三丫,试探着问了句。 小丫头有些怕生,躲在霍胎仙身后。 “这是我妹妹。以后待她如待我,不可有丝毫放肆。”霍胎仙知晓小春子的性格,提前敲起了警钟。 “瞧您说的,奴才哪敢啊。”小春子谄媚一笑,对着三丫行了一礼:“奴才小春子,见过小姐。” “行了,莫要吓着她。”霍胎仙摆摆手,示意小春子莫要作怪,然后领着三丫向着办事的屋子走去。 他决定要将三丫带在身边,教她识文断字,也算是培养一个帮手。等自己在衙门内稳固下来,将狗剩子也要带过来,加以培养。 来到那办事的屋子内,三丫自己在屋子内转悠,小春子守在霍胎仙身边,霍胎仙坐在案几前随意的翻看着文书,然后就听张三道: “大人,这批文书是最近半年积攒下来的,咱们大老爷没时间处置,就一直堆积在这里。往日里咱们都是每半年请个先生过来整理文书,您来的倒是刚刚好,咱们不用请先生了。” 霍胎仙看了文书几眼,都是一些账目往来,以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然后将文书放下,看向了张三李四。 张三李四在众位差役中,算得上是读书识字的,所以被派来给霍胎仙打下手。 “去查找一下宋万全的信息。”霍胎仙道。 “宋万全?”张三李四一愣。 “就是我养父。”霍胎仙看向张三李四:“你们应该早就做过功课吧?” 张三李四讪讪一笑,径直在书架上掏出一份宗卷,递给了霍胎仙。“爷,文书在这里。” 霍胎仙翻看了宋万全的宗卷几眼,案宗平平无奇,就是一个普通巡视的更夫,实在是找不出太过于出彩之处,实在是叫他无从下手。 过了好一会才道:“白云堤打更人?” 随即眉头一皱,看向张三李四。二人立即会意,李四道: “爷,龙门堤的巡守正要告老,那位置油水丰厚,龙门堤上汇聚着大批的商贾集市,是个肥差。您何不将大老爷调到龙门堤,接受巡守的位置?” 龙门堤巡守,乃是巡守坝堤的一把手,手下有数十更夫、差役。 “能调?”霍胎仙诧异的道。 “龙门堤巡守虽然油水丰厚,但却不入品序,算不得正式职位,只是一个帮闲罢了。只要爷您一句话,不需要您出面,咱们兄弟就替你办了。”李四笑着道。 “龙门堤!”霍胎仙看着手中卷宗,有些迟疑不定:“龙门堤涉及七郡水脉,这可不是小差事。他一个大老粗,能干吗?” “瞧您说的,瞧不起人不是?只要巡视河堤,发现疏漏立即上报便可,哪里有难度?再者说,不是有您在?下面的人自然会照应,不敢有人为难。”李四接过话。 堂堂镐京霍家的人,吏部侍郎的儿子,掌管着天下官员的考核,区区一个不入品的巡守罢了,一句话的事情。 “不需要老大人出力,只要领着一份供奉便好。做活的事情,自然另有人干。”张三道: “所有事情都交给下属吧。” “此事若被县老爷知道,不好吧?”霍胎仙又问了句。 “瞧您说的,区区一个不入品的事情,也配惊动县老爷?”张三赔笑道: “凭您的身份,那些下面的人,哪里敢和您为难啊。” 张三李四兄弟相视一笑,多好的结交机会。霍胎仙就算不是霍家的嫡子,但依旧是霍家族人,背后资源庞大到难以叫人想象。 “现在劳烦两位大哥为我传授修炼之事。”霍胎仙干脆停下笔。 县衙的事情不急于一时,反倒修炼才是真正要人命的紧迫。 李四闻言略作犹豫,一双眼睛看着霍胎仙:“大人,请恕小人多嘴,按理说您是霍家弟子,族中该有修炼秘法才是,县衙的修炼法门据说有大弊端,您何必舍近求远?” “大家族的龌龊。”霍胎仙摇了摇头。 见此李四没有继续追问,生怕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消息,而是恭敬的道: “天下画士,共分为:艺学、得韵、名家、大匠、宗师、博士、待诏、神话八个境界。” “这世上修炼法门虽然有万千,但入品图卷与炼墨口诀才是根本。参悟入品图卷,可助长天地法则领悟,待到领悟冥冥中的一点灵机,便可觉醒体内神笔,诞生法墨。” “什么是神笔?”霍胎仙不解。 “所谓的笔,并不是真的笔,而是一种意境、器根,玄之又玄,妙之又妙。”李四解答了句: “艺学之境笔如春风。得韵下笔至真至诚。名家笔如龙蛇。大匠妙笔生花。宗师笔画春秋,至于宗师之上,小人也不晓得了。” “所以,“艺学之境有春风笔。得韵境界有至诚笔。名家得龙蛇笔。大匠得生花笔。宗师得春秋笔,至于宗师之上,小人也不晓得了。” “何谓艺学之境?如何修成艺学之境?”霍胎仙道。 “艺学之境,学习技艺,遍观名画无数,忽然一朝有所顿悟,借来春风一支笔。精气神三宝蜕变为不可思议之状。作画之时下笔如春风复苏万物,具备不可思议之功,就是所谓:春风笔。春风笔成,同时体内诞生一缕法墨。” 霍胎仙闻言若有所思: “那什么又是法墨?” “可以理解为不可思议之力,亦或者理解为神力,催动画卷的力量。”张三道: “觉醒神笔,法墨自生。” “入品画卷得万物之韵,描绘天地法则,凡俗之笔墨想要烙印下来,根本就不可能。唯有以天赐神笔为用,以法墨承载韵律,才能将天地法则描绘下来。使得画卷具有不可思议之力。” 霍胎仙若有所思,感受着体内浩荡神力,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二人所说的‘法墨’。 “如何修神笔?”霍胎仙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想成为画士,就要不断的去做画。去描绘天地山川,描绘草木山河。若能得其灵韵,体内精气神圆满,便可觉醒神笔诞生法墨。” “作画!不断的作画!忽然一朝顿悟,便可觉醒神笔。” “就这么简单?”霍胎仙一愣。 “简单?”李四嘿嘿一笑:“大人可知我兄弟二人修得春风笔用了多少年?” “多少年?”霍胎仙诧异的问了句。 “十五年。”张三接了句。 “十五年?才修得春风笔?”霍胎仙惊的不敢置信。 “当然,每个人都不一样,咱们用了十五年,没准大人一年半载就修成了呢。”张三笑着恭维了句,只是脸上的假笑,叫人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假。 霍胎仙不置可否: “那官府衙门的修炼法门,与世家、学院可何区别?” 霍胎仙又问到了关键所在。 “区别可大了。”李四苦笑着道: “大人问得好。修炼的过程一样,但路却不一样。一种是权贵法子,一种是穷人的法子。” “虽然修行之路相同,但细微之处却有不同。”李四看向霍胎仙: “世家、学院有入品图卷直接参悟,而我等却要亲自去感悟天地的法则变化。” “我等想要作画,必要全力以赴,集中全部精气神,作画的过程乃是消耗精气神的过程。若做的画卷太多,又迟迟不能入道,无法得到画卷灵韵反哺,必然劳心劳神,损耗先天精气神。而世家子弟以天才地宝制作成笔墨纸砚,取代作画过程中消耗的精气神,可以保存体内先天之精气神。” “第二,就是画卷母本。” “学院弟子、世家弟子,都是直接参悟、描绘母本领悟去领悟意境,觉醒神笔。母本乃是天地法则、道韵的直接体现,乃画道大能的心血得意之作。人家直接去参悟道韵,咱们却要苦哈哈的自己去感悟抽象的天地万物法则,耗尽精气神去练笔,这不就是最大的差距吗?”张三嘀咕着道。 “还不就是有钱没钱的差别。”霍胎仙若有所思。 画卷母本内蕴含着具体的天地法则、意境,只要后辈弟子去领悟前辈当时作画的心境便可。而普通人要自己去解读天地万物的真意,差距可想而知。 第二十章 画士之道(下) “当然,最大的不同还是练墨之法,也就是修行神力的法门。以及意境上的不同,不过你现在还没有入道,和你说那么多也没用,大人还是好生修行,先觉醒神笔吧。”张三笑了笑,含糊其辞的糊弄了过去。 他要是知道其中的不同,又何必留在府内做一个小小捕快?他自己也不过是半吊子而已。 二人走后,霍胎仙静静的低头看着手中书籍,过了小半日,闭合书籍,眼神里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我就知道,这两个家伙连字都认识不全,能有几分靠谱?画士之道,绝没有二人说的那么简单。” 画士之路第一境界乃是艺学,感悟春风笔。 但春风笔究竟是什么? 春风笔乃是一种境界。技艺! 下笔如春风,便是春风比。 下笔如龙蛇,便是龙蛇笔。 笔是一种精神境界。 而且画士之路,也并非没有捷径。 捷径就在于图卷母本。入品的图卷母本。 “画卷也分为原创与非原创。” 原创入品画卷,也就是所谓的母本,普天下惟有一卷,可供别人烙印、描绘。 原创画卷对于描绘的版本,有着天生的压制、克制。 最关键的是,原创入品画卷变换无端,可以呈现卷轴形态,也可以烙印于人的心神,因为是法则承载,介乎于虚实之间。 非原创却不然,只能是画卷,随身携带。 “想想出门的时候背着画卷,画面简直不要太美。”霍胎仙吧嗒着嘴。 “入品的原创画卷,已经法则化了,与精气神相合,可以随着精气神流转,以人身为载体。” 霍胎仙想到了自家胸前的太公图,不也是这幅模样? “不可思议!当真是不可思议!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最低级的母本是玉卷,入品画卷乃是法则具现,画士去参悟,等同于直接参悟天地法则。世家子弟、画院弟子,有家族、师长提供的母本可以参悟的,又岂是衙门能比的?” 画卷母本,可以说就是天地法则、意境的具象,比普通百姓在山水间、天地间、草木间一个人去感悟天地意境,不知要少走多少弯路,少折损多少底蕴。简直一个就是飞机票,一个在修建马路。 “而且母本的等级不同,铸就的根基也就不一样。人有强弱,春风笔自然也有强弱之分。神话图卷与玉卷参悟出的意境,能是一个档次吗?” 霍胎仙心头念动,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你别听他们两个胡说八道,画士之道是有捷径的。贵族与百姓,也是不同的。”就在此时楼阁外传来一道声响,却见王泰不知何时站在楼阁外。 “大人。”霍胎仙连忙看向窗外,却见王泰拎着烧鸡,晃动着手中的酒壶: “要不要下来喝点?” 霍胎仙闻言连忙下楼,接过王泰手中的酒壶与烧鸡,二人来到了凉亭中。 “还请大人指点迷津。”霍胎仙道。 “整个衙门,我是被罢黜的贵族,你也是,也就你与我身份相同,勉强能喝上一顿酒。” 王泰看向霍胎仙,随手拽了个鸡腿:“我就知道,你会被那两个犊子带偏了。” “画士入道,可不单单是有母本的。”王泰意味深长的道。 “还请大人指点迷津。”霍胎仙给王泰倒了一杯酒水。 “但凡画士作画,无不是以画捕捉、感应、模仿天地灵韵的过程。而捕获天地法则作画的过程,消耗的是精气神、法墨的力量。不断作画,是画士的修炼的唯一方式。而修炼必然消耗精气神,若能做成画卷到还好,灵韵反哺,修为增长。若作画不成,空耗精气神、笔墨,只怕修为不但不会增益,反而会折损。” “这个时候差距就体现出来了。”王泰道: “大家族子弟、书院弟子。以天才地宝制作成笔墨纸砚,家中有祖传图卷为本,供后辈弟子日夜观摩描绘。只要得其母本意境,再以这天才地宝制作成的笔墨纸砚日夜描绘,描绘的过程中,那天才地宝便可滋润神魂,凝练其体内精气神三宝,壮大其元神,使得其更容易捕获天地间的规律。作画的过程中不但不会消耗精气神,反而会助长精气神。就算失败也不过损失一些天才地宝罢了。” “作画本是消耗精气神、心血的过程,但权贵子弟以天才地宝制作成笔墨纸砚,反而将作画看做是养神、熔炼精气神三宝之路,每做出一副图卷,便可以图卷加持精气神三宝气息滋润一分神魂,只要精气神三宝凝聚成,自然而然便可捕捉图卷中的韵律,自然而然便可入境。” “感悟母本可以少走弯路,天才地宝可以孕养精气神,你说寒门弟子、衙门弟子怎么比?” “而且参悟的母本等级越高,意境越深、立境高远,精气神越凝固,开悟觉醒神笔之后,诞生的法墨也就愈多、质量也就越高。” “前两个境界,艺学与得韵之时也就罢了,描绘的都是不入品之画,法墨多寡并无差别。可到了名家、大匠的境界,做的都是入品之画,必须要一气呵成。若是作一幅画的时候,法墨忽然不够了……”王泰意味深长的道了句。 霍胎仙心头一颤,不由得暗骂张三李四,果然半吊子害死人。若无王泰指点,自己怕是要掉坑去了。 “入品画卷,一气呵成。若是法墨不够,作画失败,空耗精气神而无画卷反哺……。”王泰看向霍胎仙: “墨有九品,一旦觉醒神笔,根基铸就,就不能在更改,此乃铁律。日后伴随着境界突破,虽然会增墨,但质量却不会改变。” “而想要觉醒一品法墨,唯一的办法就是觉醒的春风笔意境足够高。而想要提高春风笔的意境,就必须要增加精气神、意境、道韵感悟。想要提升的办法只有两个。第一是:以天才地宝为笔墨作画,做画的过程中不断滋养精气神,天才地宝越好,增加的精气神就越多。第二,感悟入品画卷母本。画卷母本等级越高,领悟的法则也就越高、越深刻。觉悟的春风意境也就越高。” 霍胎仙听的大汗淋漓,对着王泰郑重一礼:“多谢先生教我,否则弟子怕是要误入歧途了。” “权贵子弟入道之前拼命累积底蕴,因为有家族、师长所赐入品画卷,所描绘、参悟的图卷母本越好,高屋建瓴入道立意也就越广、越快,根基也就越牢固,未来的潜力也就越高。只要不断描绘母本,在描绘的过程中,不断以母本气机滋润神魂,体内自然而然的诞生神力。你说寒门弟子怎么比?” 没法比! 霍胎仙沉默不语。 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个想法:“自家体内的神力,是不是王泰、张三李四口中的法墨?” 可是他不敢问,也不敢说。 开了个天工笔的大挂,实在是不敢叫人知道。 见王泰说的这么严重,没弄清之前,他忽然有些不敢修炼了。 看着霍胎仙沉默的模样,王泰还以为他被打击到了,王泰灌了一壶酒:“说实话,也不知为何,老子看你实在是顺眼。” 说完话自袖子里掏出一根半秃不秃的画笔,递给了霍胎仙:“小子,你拿着。难得看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人,对老子胃口。这根笔乃是我少年时用,陪伴了我八十年,虽然样子不怎么样,但却是以大地之髓炼制,足以抵得上宗师之境的春秋笔。这根笔若落在宗师手中,足以做出孕养宗师的画卷。” “想当年这根笔乃是我父亲亲自为我从大地深处取来的,普天下独一无二唯有此一根。我当年心比天高,用此笔孕养神魂,就算是觉醒金笔之后,也一直用到了待诏的境界。可惜,后来消耗的太严重,其内灵韵再也供不上我的使用了。”王泰的眼神中满是回忆。 霍胎仙闻言连忙接过那画笔,却见画笔用黄色玉石雕成,没有半分杂色,其尖端的笔尖,也是不知名的黑色细软毛发制作而成。 “大人证就待诏,不是已经有自己的金笔了吗?怎么还用它?”霍胎仙不解。 “蠢货!宗师用天才地宝,是一种孕养、修炼。修炼和孕养兼并,何乐而不为?就算是神话境界的高手,用自己的法墨作画也要消耗自己精气神的。作画成功倒也好,图画反哺,不但能补全精气神消耗,还能修为有所增益。要是画出的图卷失败,或者是作出的图画等级太低,反哺不了体内精气神的消耗,那不是白白折损修为?” “用天材地宝代替,就没有那么多麻烦。就算作画失败,消耗的也是天材地宝灵韵,而非画士的精气神。” 王泰看向霍胎仙,目光里满是认真: “小子,你要记住了,就算是神话境界的高手,都要寻找天才地宝孕育自己的神笔。否则入不敷出折损修为,简直是吃力不讨好。没有天才地宝的支持,就算神话境界的高手,也扛不住自己精气神的消耗。” 霍胎仙闻言无语,这画士的修行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所以,画士之路,乃是权贵之路。穷人家根本就支撑不起。”王泰满意的点点头: “当然,有一类人不在这个行列。” “哪一类?”霍胎仙把玩着手中画笔,有些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 这等宝物,确实是个好东西,这可是能滋润宗师精气神的至宝。 第二十一章 长安社稷图 “天才。”王泰道:“天才作画,少有失败,每副画卷必是入品。所以能不断磨砺自己的金笔。其实三大画院磨练神笔的法门,也不过是这般原理罢了。” “这根余邃笔,就交给你了,足够你证就宗师之前孕养使用了。”王泰笑着道。 “多谢大人。”霍胎仙连忙恭敬一礼。 “我还有个忠告。”王泰道。 “大人请赐教。” “等候时机,加入三大画院。距离三大画院开府的日子不远了。不入三大画院真传,绝不入品觉醒神笔。”王泰道: “三大画院有神话图卷,无数天才地宝,那才是真正的机缘。才是登临强者的捷径。” “衙门之所以被称之为左道旁门,是因为没有炼墨法门。想要有上等法门,非三大画院不可。” “弟子明白。”霍胎仙以弟子礼道了句。 “嗯,明白就行,孺子可教也。” “我看你顺眼,倒要助你一臂之力。神话图卷没有,但神话图卷的拓本倒是有一卷,寻个良辰吉日,你随我前去观摩江山社稷图,若能把握机会,对你来说也是机缘。”王泰放下酒壶。 说完话,王泰人已经起身离去,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留下霍胎仙呆呆的站在那里出神。 看着王泰离去的方向,霍胎仙呆呆的出神: “我怕不是画了个寂寞,绕来绕去又绕到了三大书院。” “三大画院啊!我一定要进去。” “三大画院必须要去,不单单要获得最上等的练墨法,还要搞清楚自己体内的神力是什么。” 不知道书院的好也就罢了,如今既然知道,又岂能错过? 而且自己老子也不是说,给自己一个名额? 要不然再等等? 心脏处的伤口,似乎好像也暂时要不了命。 在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余邃笔,霍胎仙若有所思:“这余邃笔与我的天公笔倒有几分相似,都是借助外力,叫凡人获得画士的力量。不过二者的功效却截然相反。” 天公笔是消耗精气神,无视等级境界。 而余邃笔是笔养人,消耗的是笔内天地之力。这笔落在艺学手中,就能画出艺学境界的画卷,若落在得韵境界的手中,画出的是得韵境界画卷。施展此笔,还要看画主的境界、技巧。 “收获不小啊。”霍胎仙拿着余邃笔,也没有睡意,而是径直来到了楼阁上,铺开画板,然后研磨笔墨,脑海中回忆着五鬼搬运图,手中余邃笔轻轻画过板面,一副栩栩如生的五鬼搬运图出现在了霍胎仙身前的画板上。 那余邃笔内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气机,随着笔墨落在了线条上,那五鬼搬运图随着那气机流转,似乎是活了过来。 霍胎仙前世作为文物修复员,画技没的说,虽然满是工匠气息,但对于九成九的专家来说,却足以以假乱真。 胸有成竹,一挥而就。 画成之后,图卷上闪烁出一股气机,灌入了霍胎仙的体内,滋润着其精气神三宝,霍胎仙只觉得一阵神清目明,脑海一阵舒爽。 而此时一道信息,传入霍胎仙脑海中: “不入品阶《五鬼搬运图》,可搬运十米内二十斤重的物品。” “这杆笔内的气机,替代了神力。可惜我画工虽然在凡俗之中已经堪称登峰造极,但却不得其韵。”霍胎仙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画图。 不是五鬼搬运图,而是门外的那野花、小草,伴随着一幅幅图卷形成,一股股气机灌入霍胎仙体内,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其精气神三宝,就连心口处的伤痕,此时也好了不知多少。 长安画院 山巅 李文芳与王高秋相对而坐。 此时的王高秋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恶臭味,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看着身前的画板呆呆出神。 “唉~” 李文芳幽幽一叹:“不过是一次打击罢了,你就这般一蹶不振,说实话:为师对你很失望。” “师傅,弟子对不起老师的苦心栽培,对不起教祖的谋划。”王高秋声音沙哑,眼眶中血泪滚滚留下: “弟子恨不能以死谢罪。” 李文芳看着王高秋,这个自己精心培育的弟子,许久后才幽幽一叹:“教祖说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王高秋猛然抬起头。 “还有机会!”李文芳肯定的点点头。 “还请老师教我!弟子纵使粉身碎骨,也要将局势逆转。”王高秋挣扎着跪倒在地,不断叩首,额头见血。 “你是教中钦定十二神话的种子,眼前劫数不过是你成为神话道路上的点点考验罢了。”李文芳道: “教祖谕,那《长安图》与长安城融合,必然会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契合点。只要摧毁那个点,就能逼迫《长安图》与长安城分离开。”李文芳道。 “弟子这就下山,去长安城寻找那契合之点。”王高秋面带狂喜之色。 “现如今长安城风云汇集,各路高手皆已经暗中进入长安城,寻觅那出世的神话图卷。你去长安城还需谨慎小心,千万莫要招摇过市,若是惹来各路高手的瞩目,凭白为夺取长安图创造出无数麻烦。”李文芳道了句。 “弟子遵命。”王高秋道。 “你可有计划?”李文芳看向王高秋。 王高秋闻言略作沉吟,许久后才道:“弟子想要进入长安县衙,据说长安县衙内有《长安社稷图》,弟子若能见长安社稷图,一览长安全貌,或许能推算出节点。” “我在山中等你。”李文芳看着王高秋:“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因为神话图卷出世,惊动了教祖,教祖察觉此方世界气数混沌,决定提前开府招收弟子。你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就只能随我回山,继承那山中的神话图卷了。到时候未来的路,可就不在你手中了。” “弟子拜谢老师。”王高秋以泪洗面,然后转身便要离去。 看着王高秋的背影,李文芳忽然道:“你等等。” “老师还有何吩咐?”王高秋转过头。 “你是想通过端王,进入长安县衙,然后观看江山社稷图?”李文芳道。 “弟子正有此意。” “王泰怕是不会卖端王面子,就算是卖端王面子,那你日后如何在王泰的眼皮底下夺取长安图?”李文芳问了句:“他现在有了防备,只怕不会再给你夺取长安图的机会。你就算找到长安图,怕也夺取不得。” 王高秋闻言一呆,有些不知所措:“老师,这该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当然是叫王泰死去了。”李文芳笑了笑。 “啊?”王高秋一愣:“弟子如何是王泰的对手?” “王泰有个致命死穴,就是西南候关镇与小侯爷关山。这其中涉及到当年的一桩公案,只要你依计行事,必然可以叫那王泰置于死地。” “……” “还有,这瓶药你带上吧!” “这是?”王高秋好奇的结果瓷瓶。 “波旬兰花与天一身水炼制的药剂,最能勾引人的心魔。你只要洒在身上,叫王泰嗅到,然后言语稍加引导刺激,必然会勾起其心魔。” “……” 王高秋辞别李文芳,走到了学宫下,想着李文芳的话,不由得摇了摇头:“老师的话,也不能全听。错非万不得已,我还是不要去触碰这个雷了,那王泰身份可是一个大雷啊!杀了他,万一露出马脚,惹出大能追溯,我怕是也会被清算。” 长安县衙内 霍胎仙手中拿着余邃笔,静静的画着画卷,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一个人,能一辈子专精一幅图,便已经是极为不易。想要如大周开国武王姬发一样,画出一张笼罩整个人族大地的江山社稷图,可谓是难上加难。” 一个人一辈子要画的图有很多,但专精赖以成道的肯定只有一个。而这幅图,就是所谓的:本命图。 霍胎仙不想那么多,左右去不了三大书院,倒不如在这里孕养精气神,孕养体内的神血。 他有天公笔在手,注定了要不走寻常路。 上午处理衙门的事情,下午参悟画卷,画一画院子中的一草一木孕养精气神,对于霍胎仙来说这种日子很不错。 他不缺神力,体内神力涛涛,足够他催动画卷。 更有五鬼搬运图与太公图在手,对他来说暂时够用了。 他现在要等的是自然画院开山门,然后自己拜入自然画院。 不过是半个月,霍胎仙已经将衙门中的事物处理完毕,然后随着王泰进入了衙门内,看到了悬挂在屏风上的《长安社稷图》。 “这就是长安社稷图。按理说县衙内的差役,入门有一次参悟的机会,立下大功又有一次参悟的机会,但你与他们不同,咱们都是贵族,即便被夺了封号,那也是贵族。”王泰上前将画卷卷起,直接将《长安图》塞入了霍胎仙手中: “你拿去参悟吧。只要这长安图不出县衙就行。” 霍胎仙闻言一愣:“大人不怕这《长安社稷图》出现什么闪失?” “闪失?”王泰哈哈大笑:“不过是自江山社稷图上扩印下来的长安县地图罢了。珍贵虽然珍贵,但这玩意……。” 王泰摇了摇头。 见此霍胎仙不再多说,而是恭敬一礼,然后拿着图卷退下。 回到屋子内,霍胎仙小心翼翼的摊开《长安社稷图》。长安社稷图对于王泰来说算不得珍贵,但对于霍胎仙来说,确实了不得的至宝。 却见那图卷上,整个长安栩栩如生,长安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每一座山川、一草一木,鸟兽虫鱼,都似乎活了过来。 瞪大眼睛,他似乎能看到无数的人影在图卷中游走。 “话说这玩意怎么用?为啥忘记问别人,该怎么用来着?” 挠头抓耳的看了一会,也看不出端倪,霍胎仙心头一动,随即小心的伸出手掌,试探着运转体内神力,小心翼翼的灌入长安图内,下一刻霍胎仙只觉得虚空颠倒,眼前时空变幻,再出现时整个长安大地出现在了其眼帘。 他看到了外面的街道,看到了长安地脉的走向,看到了长安外的大河涛涛,以及长安城内无数影影绰绰的人影,无数的百姓。 就在霍胎仙精神坠入长安图的一刹那,后衙的王泰不由得一愣:“咦,有点意思?这小子得了神笔不过才一夜,精气神竟然能触动图卷法则了?” 他将霍胎仙的神力看成是精气神。 霍胎仙遨游于图卷之中,只觉得图卷中的世界,似乎与外界有一种莫名关系,这图卷中的山川大地与外面的山川大地似乎有些不同。 这大山散发着一种厚重的气机,那水流激荡,充斥着善万物而不争的阴柔之力,还有那草木,散发着勃勃生机。 那山水草木,鸟兽虫鱼,此时都似乎活了过来,在向着自己传输某种别样的信息。 第二十二章 在见王高秋 “意境!这就是意境!山川之韵,草木之韵律。”霍胎仙脑海中思绪流转,沉浸于那山河之中,其精气神不断与图卷中的草木交流感应。 没有人注意到,长安地界虚无之中,一股股奇妙气机似乎是活了过来,受到《长安社稷图》的牵引,一股股玄妙气机迸射,悄无声息灌入了霍胎仙的体内,滋润着其三魂七魄。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这就是意境!’” 霍胎仙悟了,伴随着情绪波动,长安图破碎,眼前视线逐渐回归,霍胎仙的目光里露出一抹灼灼之色: “不愧是神话图卷的拓本,道韵竟然如此浓厚。” “不过王泰说的没有错,我现在确实是只适合积蓄底蕴,等候自然画院开启。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果然诚不欺我也。”霍胎仙此时已经掌握了神笔的开启法门,只要他愿意,便可随时开出体内的金笔。 只是,金笔的开启诸般关窍隐秘、练墨的法门也没有人和他讲清楚,他当然不敢随意开启,反而更加打定主意要去自然画院。 就在霍胎仙走神之时,小丫头跑了过来,抱住霍胎仙的手臂:“哥哥,咱们回家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小丫头洗得干干净净,又换上了新的衣服,虽然依旧面黄枯瘦身躯瘦弱,但精神面貌却已经焕然一新。 顺着麻布做的衣衫往下看,霍胎仙目光一顿,看到了那白白嫩嫩的脚丫,光秃秃的踩在地板上,脚底边缘依稀有灰尘粘着。 “你的鞋子呢?”霍胎仙诧异的问了句。 “鞋子……我舍不得穿。走路太费鞋子,那鞋子太好看,我要留着以后嫁人穿。”小丫头看着霍胎仙,眼神中露出一抹羞涩。 霍胎仙闻言是既心疼又好笑,看着那皮包骨头的小丫头,伸出手捏了捏对方的脸蛋: “你才这么小,就知道嫁人了?” “娘天天和我说,我是个赔钱货,过个年就将我嫁出去。”小丫头呲牙一笑: “我能攒件嫁妆,家中就省下一些钱,母亲也不用那么劳累,在灯下织布做鞋。” “鞋呢?”霍胎仙没好气的看着小丫头。 小丫头伸出手到后背,自后背掏出一双完好的布鞋,小心翼翼的举到霍胎仙身前。 霍胎仙端来清水,拉着小丫头坐在椅子上,然后蹲下身子将其脚上的尘埃清洗干净:“你这丫头,人都是会长个的不知道吗?这双鞋你今年不穿,明年可就穿不上了。” 一边说着,霍胎仙将鞋子给小丫头穿上,小丫头的脚掌太瘦,瘦的就像是两只鸡爪: “你放心,以后大哥肯定会叫你天天穿新衣服,叫你穿新鞋子。等你以后出嫁,大哥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小丫头眼睛眨了眨,静静的看着霍胎仙,不由得道了句:“哥哥,你待我真好。” “你是我妹妹,我当然要对你好。”霍胎仙笑着拉起小丫头的手,然后拿起身旁的一个包裹,兄妹二人向衙门外走去。 “回家吃饭去。”霍胎仙笑了笑,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 兄妹二人走出衙门,一路回到家中,刘氏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今个可是有什么喜事?”霍胎仙看着桌子上的八个菜,笑着问了句。 “你爹今个走大运,竟然升官了,前往龙门堤任巡守。这可是个肥差,以后供你吃肉是没问题了,咱们今日理应庆贺一番。” 小丫头眼睛一亮就要说话,却被霍胎仙拽了拽胳膊,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眨了眨眼睛。 这丫头确实聪明,闻言心领神会,不再多说。 “这丫头身上的衣服……这一身衣服可要不少钱。这孩子有旧衣服穿就行了,你真是败家!和你那死鬼老爹一样败家。”宋万全出现在屋门外,看着小丫身上的衣服,不由得眼皮一阵抽搐。 小丫头闻言不乐意了,噘着嘴跑到旁边歪着脑袋,不理会宋万全。 宋万全来到霍胎仙身边,压低嗓子道: “胎仙,我调任龙门堤,这是你的手笔吗?”宋万全,对着霍胎仙道了句。 “爹怎么说?”霍胎仙看到宋万全笃定的面孔,诧异的道。 “爹不是傻子。龙门堤可是一个肥差,不知多少人盯着呢,怎么算也不会轮到我。”宋万全没好气的道: “我虽然憨了点,但是不傻。这等好事忽然落在我头上,再想你在衙门内任主簿,不难猜测。” 霍胎仙闻言一笑,也不多说,只是拍着三丫的脑袋,招呼了一声:“快去吃饭吧。” 然后又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桌子上:“这包裹内是我买的布,给娘和狗剩做几件新衣服。” “你啊,太浪费了。咱们都是贫苦人家,有破衣服穿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舍得做新衣服?”那边刘氏闻言眼睛顿时亮了,嘴上虽然抱怨,但却凑过来拆开包裹,嘴角都咧到了后脑根。 宋万全满脸笑意,意味深长的看着霍胎仙道:“一家人,我也不和你说谢。胎仙,我这辈子欠你家的,怕是还不完了。本想着照顾你,却被你给照顾。你放心,爹绝不给你丢脸,那龙门堤事关七郡安危,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叫龙门堤出事牵连到你。” 霍胎仙呲牙一笑:“千年堤坝,怎么会出事呢?我查过文书,那堤坝足有三千六百年,朝廷年年加固,绝不会有半点事情。” “那倒是。”宋万全呲牙一笑:“不过任职龙门堤,咱们家可算是富贵了,以后的生活,大鱼大肉少不了。” 一家人吃完饭,霍胎仙领着三丫,又向衙门走去,回到衙门内参悟意境孕养精神,对他来说日子过得倒是充实。 此时知道自己未来的路,他反而不急了。 日子一点一滴的过,霍胎仙的生活归于平静,在县衙内过着隐居的生活,每日里参悟长安社稷图,三个月的时间悠悠即逝。只是这一日伴随着一声鼓响,平静的生活终于又一次被打破。 “大人,这是县老爷在召集大家一起议事呢。”张三道了句。 三个人一路向门外走,待来到后衙,霍胎仙忽然瞳孔一缩,目光不由得一凝。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王高秋。 此时王高秋衣衫整洁,风度翩翩的立在大堂,与王泰站在一处,似乎在商议着什么。 看着走进来的差役,王高秋漫不经心的扫过,伴随着视线漂移,落在霍胎仙的身上时,不由得瞳孔一缩。 二人目光对视,随机一触即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 “诸位,这是新来的捕快王高秋,乃是一等一的好手。以后就负责带领三班衙役,大家都是同僚了。”王泰简单的介绍了一句,然后就吩咐众人散去。 “王捕头,又见面了。”霍胎仙看着王高秋,主动的迎了上去,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 “是啊,又见面了,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也能遇见你。”王高秋冷冷一笑。 “你们二人认识?”王泰好奇的问了句。 “不但认识,而且还很熟悉。”霍胎仙笑了笑:“果然是山不转水转,想不到咱们竟然在这里碰面了。王捕头,以后多多照应啊。” 霍胎仙看了王高秋一眼,说完话就转身往外走去。 一旁张三李四是多精明的人,此时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大人,您和王高秋有恩怨?”张三凑过来问了句。 “去查查王高秋是怎么进入县衙的。”霍胎仙吩咐了句,然后闷头走入屋子内,坐在案宗前闭目不语。 没让霍胎仙等多久,张三李四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爷,查清楚了,是朝廷调派来的。据说有上差的印信。” “朝廷调派来的吗?与朝廷有瓜葛?”霍胎仙若有所思,这貌似是一条线,找到刺客的线。找到那个究竟是谁想要弄死自己的线。 他觉得自己的五鬼搬运图,似乎是有了用处。 县衙内 王高秋随着王泰进入了后院,却见王高秋自袖子里掏出一只木盒:“大人,端王殿下托我向您问好。” “端王?他把你塞入衙门作甚?别想着用《长安社稷图》去寻找神话图卷,这招要是有用,我早就找到了。周天子早就调动《江山社稷图》本卷了。”王泰随意的接过木盒,打开后看了一眼,眼神中露出一抹怪异: “算他有心。” “大人神机妙算,不过小人还想再试试。或许能通过图卷,察觉出一丝丝蛛丝马迹。”王高秋连忙做出一副被看穿的模样,上前恭敬的道了句。 看着王高秋,王泰打了个哈欠:“长安社稷图掌握在主簿的手中,你要是想看长安社稷图,就去找他吧。” “多谢大人。”王高秋大喜过望,连忙躬身一礼,然后看向身边满脸讨好的差役: “衙门中的主簿是那个?” 第二十三章 折辱王高秋 堂中众位衙役好奇的看着王高秋,面对王高秋的询问,众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衙门里混的都是老人精,所有人都能看得出,王高秋与霍胎仙不对付。 捕头与主簿,终究是差了一个级别。 众人自然不敢贸然得罪霍胎仙。 “哪个是主簿?”王高秋抓住身边的一位捕快。 面对自家新上任的老大,那捕快躲闪不开,只能硬着头皮道:“先前与您说话的,就是长安县主簿。” 王高秋一愣:“霍胎仙?” 松开捕快,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划过一道念头:“麻烦了。” 他自从下山之后,便开始在长安地界寻找长安图与长安大地的节点,可惜长安城太大,他白白耗费一个月的时间,不得不求助慕容秋。 端王走通吏部,一纸令下,将他调入衙门做一个不入品的捕快,还是非常简单的。 至于说身为勋贵与贱役的问题? 他王高秋是要证道神话的存在,区区勋贵的身份,他瞧不上眼。 本想着通过长安县衙,然后再利用《长安社稷图》去寻找那节点,可谁知长安社稷图竟然在霍胎仙的手中。 “麻烦了!麻烦了!霍胎仙掌握着《长安社稷图》,又岂会给我看?”王高秋眉头紧锁: “不过我有县令的命令,那小子不过丧家之犬而已,有何胆气与我作对?” 王高秋心中稍定,然后转身走出大堂,向霍胎仙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 “王高秋!王高秋!”霍胎仙走出大门外,眼神里一片冰寒,错非王高秋阻路,他早就凭借贵族身份,拜入长安画院了,哪里还会有今日的事情? “必定饶他不得。若有机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给弄死。”霍胎仙深吸一口气: “阻我拜师,就是阻我修复体内伤势,阻我修复伤势,那就是在要我的命!” “嗯!没错,他就是想要我的命!”霍胎仙心中嘀咕着。 就在此时,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喊叫:“霍主簿,还请留步。” 霍胎仙止住脚步,转身看向王高秋,面色平静的道:“王捕头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在下奉县令之命,欲要查一件大案,需《长安社稷图》一观。县令说长安社稷图在大人手中,命在下取来。”王高秋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霍胎仙看着王高秋,忽然嘴角翘起:“可是不巧了,最近衙门内来了新人,正要参悟那《江山社稷图》入境,王捕头想要看江山社稷图,还是等等吧。” 真当他是傻子? 长安社稷图何等重要,岂是区区一个捕快能调用的? 若非自己曾经贵族的家世,这《长安社稷图》不论如何,王泰都不会给自己看的,更别说落在自己手中日夜观摩。 不错,这就是一个三六九等,讲究出身的时代。 出身决定了一切。 王高秋看着霍胎仙,分辨不出对方言语中的真假,只能抱拳一礼:“既然如此,在下打扰了,明日再来。” 看着王高秋离去的背影,霍胎仙嗤笑一声,转身上了楼阁,心中思忖如何从王高秋的身上找出幕后黑手。 “你和王高秋那小子有恩怨?” 霍胎仙才走入自家差房,就见王泰坐在霍胎仙的屋子内,手中翻看着长安卷宗。 “有恩怨。当初我欲要拜师长安画院,却被王高秋给挡了回来。”霍胎仙也不隐瞒: “那王高秋放话,说天下各州府画院皆不会收我,逼不得已我只能来长安县衙了。” “哦?长安画院?我想起来了,十年前长安画院确实是曾经有位画道天才轰动一时。先前我还诧异,这名字似乎在何处听过,想不到竟然是他。”王泰皱眉沉思。 “还请大人恕罪,先前王高秋说大人下令命其查案,要借《长安社稷图》一用,在下心怀私恨,一时间心胸激荡,将其挡了回去。”霍胎仙赶忙请罪。 “呵呵,这小子到会说。他自己的私事罢了。”王泰放下手中卷宗,拍了拍霍胎仙肩膀: “卷宗整理的不错。还有,那王高秋我也颇为不喜,这小子有些不对劲,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啊。似乎整个长安城,都在隐隐约约的排斥他。” 说完话人已经消失在了差房内。 看着王泰远去的背影,霍胎仙嘴角裂开:“王高秋啊王高秋,虽然不知道你借《江山社稷图》做什么,但我绝不会叫你达成所愿的。” 霍胎仙坐回案几前,拿出余邃笔,静静的绘画着《长安社稷图》的韵律,一点点的描募长安社稷图。 第二日 王高秋又一次到来,却被霍胎仙挡在了门外。 “霍大人,在下今日是来借取江山社稷图的。”王高秋看着霍胎仙,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涟漪。 “巧了,昨日衙门有人立了功,有了参悟《长安社稷图》的资格,你要不然再等等?”霍胎仙背负双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王高秋。 王高秋看了霍胎仙一眼,没有多说,只是转身告辞离去。 看着王高秋远去的背影,霍胎仙嗤笑一声,折身走回了屋子内。 且说王高秋回到前堂,对着一个捕快道:“去查查衙门最近可否来了新人,是否有人立功。若有,将其叫过来见我。” “大人,不必查,衙门内若有新人,少不得孝敬咱们,至少也要请大家吃一顿。咱衙门一个月内,没有新人加入。至于说立功?十年都没有人立功了。”一个捕快想都不想直接回了句。 “有这种事?”王高秋眉毛紧缩:“你确定?” “您随意问个兄弟,咱们兄弟可都知道。”捕快道了句。 听闻这话,王高秋袖子里双拳紧握,面红耳赤的站在大堂内:“匹夫,安敢辱我?” 第三日 王高秋求见,直接被张三挡了回去。 第四日 霍胎仙托口不在。 第五日 张三李四又找借口将王高秋给挡了回去。 第六日 王高秋又到了。 此时面无表情的站在差房外,看着愁眉苦脸的张三李四。 “我要见霍胎仙。”王高秋声音冷酷 。 “霍主簿说他不在。”张三苦笑着道。 “这是我与霍胎仙的事情,你们让开,我不想与你二人为难。”王高秋眼皮低垂。 “大人,您可莫要为难我。您是神仙打架,我们小鬼遭殃。你是我们直属上司,但现在咱兄弟被县令大人调遣归霍主簿管啊!县官不如现管……”李四接过话。 王高秋深吸一口气:“不在?那我就等在这里,我到要看看他在不在。” 看着站在院子内闭目等候的王高秋,张三李四无奈,只能转身进入屋子。 霍胎仙正在差房内参悟《长安社稷图》的意境,就见张三走进来道: “大人,那王捕头守在外面,不肯走了。咱们是不是将他得罪的太狠了?” “太狠?这才哪到哪。只要我在长安县衙一日,他就休想看到长安社稷图。”霍胎仙冷冷一笑。 正说着,忽然只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响,然后大门‘嘭’的一声被撞开,却见王高秋面色阴沉的自门外闯进来,一双眼睛死死的落在了霍胎仙身前的长安社稷图上,本就阴冷的表情更是添了几分乖戾。 霍胎仙看着闯进来的王高秋,随手将长安社稷图卷起塞入袖子里:“王大人这是何意?为何擅闯本官差房?” “在下要借取长安社稷图。”王高秋目光死死的落在了霍胎仙的袖子上。 “都说了,长安社稷图不在,被人拿去参悟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我在通知你。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不是,你觉得呢?”霍胎仙面带戏谑的看着王高秋。 “霍胎仙,那长安社稷图就在你袖子里,你就算睁眼说瞎话,也要说的靠谱些。”说到这里,王高秋逼近上前一步: “你当真要与我为难是不是?” “是!”霍胎仙很笃定的道:“不错,我就是与你为难。” 说着话将长安社稷图自袖子里掏出来,然后拿在手中摆弄:“我就是看、就是玩,我就算将他闲置,我也不借给你。” “你……”见到苏东来这么果断的回答,王高秋反倒是被对方给整没词了,一只手指点着霍胎仙,竟然说不出话来。 霍胎仙也不是无根之人,虽然放弃勋位继承,但依旧是霍家的核心成员。霍家自开国至今朝,虽然没落,但也不是好招惹的。 此时王高秋不由得心中暗骂端王没有魄力,要是端王但凡给力点,直接将那长安社稷图自王泰手中要来,自己何必受如此奇耻大辱? “好得很!好得很!”王高秋气的面皮紫青,身躯都在哆嗦。 他堂堂天之骄子,王家的嫡系子弟,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走着瞧好了。”王高秋冷冷一笑,大袖一甩转身离去。 看着王高秋远去的背影,张三李四凑上前来:“大人,王高秋大有来历,小心此人狗急跳墙。” “他?”霍胎仙笑了笑:“这里是长安县,都要守县令大人的规矩。” 他没有和张三、李四解释,自己与王高秋的恩怨,早就无法化解。 第二十四章 小侯爷 既然不能化解,那为什么不往死里得罪? 他不但得罪王高秋,还要将王高秋弄死在这里,逼问出王高秋背后的主谋。 霍胎仙将张三李四送走,然后回到案几前,手掌伸出,却见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轴出现在了手中。 缓缓将金黄色的封神榜摊开,霍胎仙体内神力流转,心头念动之间,浮现出了王高秋的名字。 冥冥之中似乎出现了一只天秤,刻度不断转动,测量着王高秋的气数。 “王高秋,气数八斗。” 霍胎仙瞳孔一缩,要知道他的气数也不过才十斗而已,为了一个王高秋,消耗自己八斗气数,值得吗? 站在封神榜前,霍胎仙看着画卷,陷入了沉思。 “暂时先留他一命。一个王高秋就要耗尽我八斗气数,实在是有些不值当。杀人的办法有很多,何必选封神榜呢?”霍胎仙心中暗自思量,然后卷轴化作流光没入其胸膛,站在那里心中思忖对方王高秋的办法。 且说王高秋出了衙门,眼神阴沉的站在街头,脑海中万千念头流转而过: “真是因果循环,想不到竟然坏在此人手中。” “事到如今,陷入困境,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局。霍胎仙我奈何不得,那就只能在王泰的身上找突破口。都怪端王太过于无能,否则我又岂会受到这种羞辱?” 王高秋一路穿过廊坊,来到了王泰的院子,遥遥的就看到王泰坐在一座假山上观赏花草。 “在下拜见县令大人。”王泰收回目光,对着门前捕快道了句。 捕快转身离去,不多时回转:“咱们大人真在闭关,没时间见你。” 王高秋一愣,转身看向远处花园山顶凉亭喝酒的人影,不由得瞳孔一缩,然后二话不说转身离去。 王高秋沉吟许久,面色阴霾:“王泰与霍胎仙沆瀣一气,那条最不想走的路,你们非要逼我啊。想要解决霍胎仙,就要先弄死王泰,王泰一死天下大吉,霍胎仙还能成什么气候。王泰身份地位太过于特殊,就算周天子在此,也要束手无策。但是……在长安城内,有一个王泰无法拒绝的人。” “而恰恰,我与小侯爷也算是不错的交情。” 王高秋转身离去,不多时手中提着两壶美酒,略作沉思将怀中玉瓶掏出来,将液体涂抹在酒壶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提着绳索,一路径直穿过人群,来到了一座青楼之上。 青楼上粉色帷幔悬挂,胭脂水粉的香气,就算在数里外也清晰可闻。 此时是白天,王高秋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提着美酒向青楼内走去。 “爷,您吉祥。咱们姑娘都在睡觉,您想要什么档次的姑娘?我去给您叫起来。”一个龟公立马凑上前来,看着王高秋身上的锦衣玉袍,眼睛不由得亮了。 贵族的钱,最好赚。 “我找人。”王高秋随手将一块金饼子扔过去:“莫要挡路。” 龟公不敢阻拦,拿着金饼子退下。 王高秋走入青楼,此时青楼一片寂静,大堂内空荡荡,姑娘们都在沉睡。一路径直来到三楼,到了一个房间前,却见数个腰跨长刀的武士映入其眼帘。 看着那八个武士,王高秋眼睛亮了。 “见过王公子。”八个武士看到王高秋,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告诉小侯爷,我得了两坛三百年的美酒,他要是再不起来,我可就要全都喝光了。”王高秋笑了笑。 话语才落下,就听屋子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响,然后大门直接打开,一个身穿白色裤衩,赤裸着上身,十八九岁模样的青年,猛然拉开了屋门: “美酒!我闻到了美酒的味道。” “王高秋,你那里来的美酒?”青年直接窜到王高秋身边,将美酒夺了过去。 “侯爷就爱美酒与美人,在下前来拜访,岂能空手而来?”王高秋笑着道。 “走,进去喝酒。”小侯爷拿着酒水,一把揽住王高秋,进入了屋子内。 才入屋子,就见床上躺着八个身披轻纱,昏昏睡去的女子。 小侯爷找了一件长衫披上,迫不及待的打开美酒喝了一口,露出陶醉之色。许久后才道:“好酒。” 然后看向王高秋:“你可有那神话图卷的线索了?” “那可是有主图卷,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王高秋看向小侯爷:“不过我倒有个想法,只是却被小人刁难,不得已只能请侯爷出手了。” “哦?”小侯爷诧异道:“你也有被人刁难的时候?我倒是好奇,什么人竟然敢刁难你。” “一个不入流的人物,说他作甚。”王高秋道了句。 小侯爷看向王高秋:“你越是这么说,我越加心中好奇。” 二人碰了一杯酒水,才听王高秋道:“听说小侯爷与长安县令王泰关系斐浅?” “提他作甚。”小侯爷直接放下了手中酒杯,面色不悦:“端的被扫了酒兴。” “我要借长安社稷图。”王高秋道。 小侯爷闻言面色诧异,看了王高秋一眼。 “我有神话图卷的线索,只是需要《长安社稷图》验证一番。”王高秋道。 “果然?”小侯爷的眼睛顿时亮了。 “是与不是,还要拿到长安的江山社稷图验证一番。”王高秋道。 小侯爷眼睛滴溜溜的转,也不知想着什么。 “那神话图卷是有主的,咱们找到图卷后各凭本事。谁能被哪位大能看在眼中,还要看自己手段。”王高秋道。 “好!那长安社稷图交给我了。” 小侯爷说完话竟然连酒水也不喝了,径直起身离去。 看着小侯爷离去的背影,王高秋陷入了沉思:“看来当年关于西南候谣言是真的,急需要神话图卷母本。否则以小侯爷的脾气,是绝不会肯去见王泰的。” “王泰?与霍胎仙沆瀣一气,你我本无仇怨,但你和那霍胎仙联起手来一起折辱我,坏我大事。只看你能不能度过这一劫,化解了我的手段。否则,只怕你王泰的命,我就收下了。” 长安县衙 王泰正在院子里看着身前的画板发呆,画板上空无一物,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却见门外一个差役走来: “老爷,小侯爷来了。” “小侯爷?”王泰眉毛一挑:“他怎么来了?快请他进来。” 没过多久,就见吊儿郎当的小侯爷走入后衙,懒懒散散的来到了王泰身前: “听说长安出了一副神话图卷,我要借《长安社稷图》一用。” “你父亲还好吧?”王泰看向小侯爷,眼神中满是慈爱。 小侯爷吊儿郎当的道:“被人断了命数,还能好到哪里去?我父亲等了你八十年,以为你能突破神话,助他打破屏障,重新续接命数。可是你叫他失望了!” “八十年!他足足等了你八十年!”小侯爷声音低沉: “还有两年!他还只能撑两年。长安神话出世,是他的唯一希望。指望你?怕是没希望了。” 王泰闻言如遭雷击,霎时间面色惨白呆愣在那里。 “当年都是我,才害的你父亲遭受重创,落得如今局面。错非我一意孤行,非要变法,你父亲也不会被人断了命数。”许久后王泰叹息一声: “我现在距离神话图卷只差半步,待我突破神话,你父亲的困境必然会被化解。” “八十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小侯爷低下头:“这是你欠咱们的!当年要不是你退缩,合朝廷与我父亲的力量,未必不能镇压天下诸侯。” 一缕香气,自小侯爷身上飘散,灌入了王泰的口鼻之间。 王泰无奈无言以对,半响后才对着身边捕快吩咐了句,捕快转身离去。 捕快离去,王泰呆愣愣的立在那里,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化作了一根木头雕。 霍胎仙在差房内参悟长安江山社稷图,此时听闻王泰召见,便连忙赶来。 才到后衙,就看到了一个吊儿郎当,身穿环佩的青年,懒洋洋的站在那里晒太阳,面上是理也不理,一副我很吊,谁也别和我说话的表情。 “大人。”霍胎仙上前一礼。 “长安社稷图呢?”王泰恍惚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问了句。 霍胎仙将袖子里的长安社稷图掏出,递给了王泰:“社稷图在此。” 王泰接过社稷图,然后递给了小侯爷:“拿去吧。” “我先用用,过几天再给你送回来。”说完话看也不看霍胎仙一眼,似乎生怕霍胎仙污浊了其眼睛,转身消失不见。 “此人是谁?”霍胎仙面色诧异。 “西南候独子---小侯爷关山。”王泰示意霍胎仙坐下。 “小侯爷?”霍胎仙一愣,随即点点头,身为一位侯爷的独子,未来必定是侯爷,所以称呼一声小侯爷也不错。 “大人与西南侯似乎关系很不错。”霍胎仙道。 “是很不错,堪称过命的交情。”王泰幽幽一叹:“是我欠他们父子的。” “当年之事,不提也罢。” 霍胎仙与王泰谈论了一会,见到王泰精神恍惚不在状态,时常的走神溜号,便告辞离去。 走出王泰的院子,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阴霾,他总觉得小侯爷借图卷绝不会这么巧,其中必然有王高秋的手段。 这是一种直觉,近乎于本能的直觉。 回到差役房间,张三李四正在磨刀,霍胎仙看向二人,不由得一笑。 这两个人可都是跟在王泰身边的老人。 “你们可知道西南候与王县令的关系?”霍胎仙问了句。 二人磨刀的动作一顿,俱都是齐刷刷的看向霍胎仙。 张三看着李四,李四看着张三,随即李四道:“倒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上京城的权贵,大部分都知晓。” “您可知道咱们老爷的身份?”张三上前道。 霍胎仙摇头。 “咱们老爷,与当今周天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且继承顺序尚且在当今周天子之前。”张三的话语犹若是惊雷,震得霍胎仙身躯一抖。 第二十五章 王泰!!! “啥玩意?没开玩笑?”霍胎仙不敢置信。 “那个和你开玩笑。咱们老爷当年是大周王室第一天骄,已经被上代周天子立为储君。可惜老爷年少轻狂,不将天下诸侯放在眼中,竟然上书周天子,欲要消减三百六十五路诸侯,顿时惹得天下诸侯大怒,被诸侯联手逼迫下台,叫当今的幽王捡了个大便宜。”张三皱眉道: “当年各路诸侯联手,欲要逼死咱们大老爷,但王室老祖惜才,亲自出面将其保了下来。” “命虽然保下了,但名声也臭了,被天下诸侯联手排挤,困于这一郡之地。” “咱们老爷的太子妃,是出自西南候一脉,乃是西南候的姐姐。而西南候乃是当初老爷的铁杆心腹,变法强力支持者,老爷被贬,他还能有好?当年变法失败,老爷被发配此地,西南候一脉为了自保,给出交代,保全家族,消解贵族的怒火,西南侯的姐姐抱着小公子吊死在了露台上,为西南候一脉争取到了一线生机。据说当今人皇上位,乃是三百诸侯扶持起来,与皇室老祖妥协达成的交易。是三百诸侯扶持的意志体现。当今天子上位之后,勋贵报复西南侯,暗中出手将西南侯重创,困于西南八十年不得挣展。要不是顾忌西南候自开国时期累积的底牌,只怕早就将其全家都抄没了。这其中的关系太复杂,咱们是说不清楚。” 旁边的李四接过话:“也有消息说是当今天子,忌惮咱们老爷死灰复燃夺了其王位,欲要将西南候置于死地,可是却被天下贵族给保了下来。” “天下贵族将王大人给拉下王位,又怎么会保他的铁杆西南候?”霍胎仙不解。 “咱们老爷当年为何要提出消减天下诸侯的策略?还不是因为三百六十五路诸侯太过于强大,已经有些尾大不掉,开始抱团对抗朝廷。” “西南候是天下间最强大的四大诸侯之一,他要是被朝廷灭了,朝廷吸纳了西南候的力量,到时候面对天下诸侯,会有压倒性的优势。各大诸侯当然不会允许西南候死。” “据说西南候只有一个子嗣,就是因为当今天子的黑手。而西南候被朝廷暗中重创后,天下诸侯察觉到危机,又开始拼死保护西南候。” “咱们老爷下台,削减诸侯的策略作废,天下诸侯与西南候的矛盾烟消云散,反倒是化成天下诸侯与周天子的矛盾了。”李四道: “而且现在的西南侯只能代表现在的西南侯府。只要当代西南侯死掉,新的西南侯上台,重新向勋贵系列靠近,那么所有的恩怨,都止步于上一代西南侯。” “世家万年交情,不可能因为一代西南侯毁掉。” 就像是国家总统,一代总统只能代表当时的意志,只要换了总统,一切恩怨消散于无形。 霍胎仙闻言不语。张三李四的话,他只能信一半。更高层的博弈,岂是二人能知道的? 张三李四等人,都是伴随王泰被贬至长安县,生生世世困在长安县的无家可归之人。 县衙后院 自从见了小侯爷后,王泰就站在院子里,整个人有些神情恍惚,站在那里不语。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西南候要是死掉,关山继承侯位,如何是周天子的对手?”许久后王泰精神恍惚的道了句: “血流成河!尸山血海!多少人因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如何面对那无数的英魂?那一双双眼睛?” “我被困在待诏境界八十年,自从当年被谪贬此地,这长安就像是一座牢笼,将我牢牢的困住,叫我不得逍遥。” “八十年了!毫无长进,反倒是丧失了当年的那股锐气,叫我这八十年来修为不进反退。”王泰深吸一口气: “不能等了!若无改变,再给我五百年,我也依旧无法证就神话。” 话语落下,王泰猛然拿起身边的画笔,向着身前画板落了下去: “西南候不能死!他要是死了,以小侯爷的性格,必然对皇室恨之入骨,到时候定与天下三百诸侯联合起来,成为三百诸侯对付周天子的最强大利刃!那个时候,大周内乱不远了!小侯爷竟然来登门寻我求长安社稷图,必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否则他是绝不会登门的。” “轰隆~” 一道惊雷滚滚划过虚空,长安县上空一股奇异的力量汇聚,天空中道道金光汇聚,刹那间引得无数人驻足观望。 “下笔风雷!” 走出长安县衙外的小侯爷拿着手中《长安江山社稷图》正满脸心事的走着,忽然耳边听着那道道晴天霹雳,猛然的抬起头,眼神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这般异象?有人在突破神话,在创造神话图卷?” 就在此时,县衙后院有五彩神光冲霄而起,一股浩荡恢宏的大逍遥意境自县衙内传出,犹若山崩海啸一般,向着长安县席卷了过去。 “不可能!他这个懦夫,怎么敢迈出这一步?”小侯爷看着长安县衙上空的气机,不由得整个人呆愣住,眼神中满是震惊。 青楼内 王高秋猛然扒开窗户,看着那长安县衙的方向,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屑: “王泰领悟的是逍遥意境,可他被这长安城困束了八十年,早就磨没了精气神,哪里还有逍遥的勇气?此时突破自寻死路。” “当年的天下第一天骄,最有望神话之路的人,是何等的风光?可惜这长安化作一樊笼,八十年来将其逍遥意境磨得一干二净。” “当年老师曾说过,教祖讲道之时曾言:王泰的逍遥意境已经废了,皇室的未来神话成为了笑话。王泰强行突破,就是他的死期。他当年要是拼死一搏,灭了三百诸侯,意境必然圆满,尚且有机会突破,可现在八十年过去,逍遥意境不断被磨灭,当年的雄心壮志、精气神还剩下几成?困在笼子里的老虎,早就被驯服,失去了啸傲山林的野心。” “皇后、西南候,以及当年为他而死的百万大军,就是他的心魔,八十年来日日夜夜啃食着他的精气神,他无时无刻不在煎熬,现在西南候的大限,大周即将到来的内乱,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至于说突破?做梦去吧!心魔发作,就算不死,遭受反噬也离死不远了。”王高秋趴在栏杆上,手中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磕着。 笔落惊风雨,王泰欲要证就神话图卷,跨入那传说中的神灵境界,才刚刚落笔,天地间便有异象感知。 长安城无数的修士,俱都是纷纷抬起头,看向长安县衙内那冲霄而起的五色神光,眼神里露出一抹怪异。 霍胎仙看向后院,听着那天空中的惊雷,还有那冲霄而起的五彩神光,眼神中露出一抹诧异: “这是?” 这是异象,但没有自己当日画太公图时的异象大罢了。 “长安县又出入品画卷了?而且还是原创画卷?”张三诧异的道:“入品画卷?而且还是原创画卷?这是有人在破境吗?哪个方向……是老爷!老爷在破境!” 张三李四惊得魂飞天外,不由得嘶吼一声,随即面色激动,奔了过去: “老爷要破境了,咱们时来运转,好日子要来临了。只要老爷破境入了神话,这区区长安县,又岂能困得住咱们?” “快去为老爷护法!快去为老爷护法!”张三李四一声吼叫惊动整个衙门,众人俱都是纷纷向着后院奔去,看着后院冲霄而起的五彩神光,眼神里露出一抹紧张、忐忑、欢喜。 霍胎仙也随着人群来到后院,站在墙外看着那变换的异象,眼神中露出一抹思索。 天空中惊雷异象划过,然后天空中风云密布,天河倒挂,四海八荒的水汽不知何时汇聚而来,在天空中化作一望无际,遮云蔽日的大海,覆压长安县,并且向着那长安县八方奔涌而去。 就像是天空中多了一条大海,而那无量的海水中神光翻滚,五彩神光纠结,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一股难以言述的气势,自后院中迸射而出,压得人呼吸艰难,体内神力凝滞,无法运转。 霍胎仙目光扫视人群,随即看到一熟悉的人影,却见小侯爷不知何时,怀抱长安社稷图去而复返,站在了院门外,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长安上空,覆压了整个苍穹的大海。 此时的关山不复之前懒散,整个人犹如青松翠柏般立在那里,双拳死死握住,一双眼睛看着天空中的云层,整个人动也不动。 长安画院内 李文芳打磨着手中画笔,感受天空中的异象,露出一抹诧异,随即嘴角咧开: “当年为了王高秋谋划,教祖早就料定有今日。王泰破境失败,就算不死,也一身功力被废,离死不远了。到那时谁能阻挡王高秋夺取长安图?谁能阻挡我自然画院的神话种子归位?” “长安图啊,与长安融合八千年,经受八千年长安大地的孕养,不知夺取了长安大地多少造化。这股造化要是被我吞了,何须培育神话种子?我有五分把握……”说到这里想到冥冥中的教祖,不由得一个机灵,不敢言语,专心低头的打磨画笔。 看到异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王高秋的谋划成功了。 “王高秋、小侯爷,可都是自然画院最重要的棋子。只是有些痕迹,还要尽数抹去,大周王室可不是吃干饭的。”李文芳若有所思。 镐京 大内深宫 年纪定在三十岁模样的周天子,此时一双眼睛看向长安县的方向,目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那紧握的双拳,显露出了其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八十年了!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第二十六章 证道失败,王泰遗言 “大王!”周幽王身后一个老宦官,此时来到身后,看向长安县方向,眼神中露出一抹震惊: “笔落惊雷,是哪位要突破神话了吗?” 周幽王沉默,许久后才收回目光:“空欢喜。” “奴才不解。” “若在八十年前,他与西南候联合起来,与天下贵族拼死一搏,镇压了天下贵族,其精气神必然会暴涨,突破神话乃是水到渠成。亦或者当年其被废黜储君之位时,做困兽之斗,强行突破,亦有三分机会。可是他被困在长安县那座牢笼内八十年,早就被磨平了棱角,心中那股大逍遥的意味还能剩下几分?” 周幽王话语中满是失落:“他叫老祖失望了,叫寡人失望了!我们等了他八十年啊!” “如今三百六十五路诸侯步步紧逼,他当年一走了之倒是好,可给寡人却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周幽王收回目光: “他要是能突破神话,我大周局势必然会有新的转机,可他叫所有皇室老祖失望了。” “一统天下,凌驾于众生之上再无拘束才是大逍遥,他的逍遥意境被废了。”周幽王闭上眼睛: “听人说自然画院又要开山门了?” “是。”老太监回了句。 “天定十二神话,简直是笑话。自然画院究竟想要干什么?”周幽王面色冷酷: “寡人倒要看看,谁能颠篡我大周的国土。老祖不死,大周永为天下主宰。” 此时此刻,无数人齐齐凝神,向着长安县望去,一双双眼睛里神色各异。 霍胎仙站在院门外,看着天空中翻江倒海的万里大海,那海水翻滚搜集八荒之气似乎要孕育什么,可却总是差了一点锲机,迟迟无法孕育而出。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天空中的异象越来越强盛,那无垦大海不断扩散,出了长安县,向着万年县蔓延了过去。 看着那汇聚越来越多的天地气机,小侯爷忽然轻轻一叹:“麻烦了。” 霍胎仙也觉得,王泰麻烦了。 半空中异象,汇聚八荒精气,就像是怀胎九月,营养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若怀的是死胎呢? 没有那关键的锲机点化,汇聚的精气越多,王泰就越难以掌握。最终精气会爆开,反噬王泰本身。 “嘭!” 就在众人心中无数念头闪烁,面色紧张的盯着虚空万里碧波之时,忽然只听得一道声响,犹若是大地炸开一般,那万里碧波忽然裂开了一道道漆黑纹路,然后那纹路蔓延,不断在万里碧波上扩散,随即猛地爆炸。 万里碧波炸开,化作了铺天盖地的暴雨,向着长安县洒落而下。 “失败了!”小侯爷呆呆的站在雨水中,任凭雨水打湿了身上衣衫,然后身形呆滞脚步僵硬的消失在了雨水中。 “啊~” 院子里传来一声惨叫,众人惊得急忙闯入院子,却见王泰身形枯槁,整个人血肉全无,皮包骨头犹若是骷髅般,跌坐在地上。 其身上被雨水打湿,整个人乌黑的头发一片雪白,就像是苍老的老者,跌坐在雨水中呆呆的看着苍穹出神。 在其身边,画板四分五裂,稿纸碎裂成穿花蝴蝶,在空中翩翩飞舞。 “大人!” 张三李四等差役连忙围了上去。 “都退下吧,我没事。”王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被众人惊叫回过神来,然后摆了摆手: “霍胎仙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众位差役见此虽然心有戚戚,但却不敢违逆了王泰的话。 霍胎仙站在暴雨中,来到了王泰身边,看着老态龙钟的王泰,与先前丰神如玉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看什么。老子已经一百多岁了,如今被破功,露出这幅形态不是很正常?”王泰嗤笑一声。 霍胎仙一愣。 是啊! 王泰都已经一百多岁了!往日里的容貌,叫人会下意识的忽略其年龄。 “我如今破境失败,命不久矣,此生无什么可留恋的,只是对不起很多人。”王泰看向霍胎仙,嘴角鲜血缓缓流出: “我被困在长安县八十年,也不知为何,看了你后,总觉得颇为喜欢。后来我才恍然惊醒,你身上的气息,有我前所未见的‘自由’味道。那是一种超脱礼法,超脱时代枷锁的自由气息,那是一种人人如龙的意境。一种天生的自由,源自于骨子里的不受拘束。” “此子类我,可继承我的衣钵。”王泰指着霍胎仙。 霍胎仙刹那间心中有所猜想,他的灵魂来自于哪个自由自在的二十一世纪,与这个腐朽的王朝、腐朽的时代决然不同。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看不出什么,但对于王泰这个毕生追求逍遥法则证道的大能来说,却犹若是那黑夜中的灯火。 虽然微薄,但却如此的耀眼。 天下兆亿众生,而唯有他二人是同类。 说到这里,王泰强撑着站起身,拾起地上的笔墨纸砚,与霍胎仙在廊坊下重新整理好。 抹了一把身上的雨水,王泰走到画板前,手中拿起一根散发着幽光的画笔,喘着粗气,站在画板前打量: “你且过来为我研磨。” 霍胎仙看着那砚台,不过是巴掌大小,其上有一道道若隐若现的花纹,闪烁出道道幽光。那墨是玉色,拇指大小,竟然仿佛是活物一般,时而化作小兔子,时而化作猛虎,在哪砚台中奔走,可惜那巴掌大小的砚台似乎是铜墙铁壁,叫那墨无法冲出其中。 霍胎仙上前,看着那墨与砚台,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货又在作怪。”王泰随手一笔,打在墨上,刹那间将其打回原形,嗤笑着道: “这墨是天生的胞胎,不过尚未化形,就被人给挖了出来,打破了其中的灵性。看着像活物,其实是死物。不过是本能未散的灵性作怪罢了。我现在修为散尽,就连一块墨也要欺负我。” 霍胎仙闻言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拿住砚台,入手软腻,犹若是qq糖。 轻轻研磨,仿佛有一道道凄厉的惨叫、讨饶在耳边响起,那墨上的白色粉末被砚台磨下,然后化作了深邃的墨汁,一股难以言述的清香溢散而出,叫人不由得一阵神清气爽,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了一分。 “我虽死,但总要为后人留下一点东西。”王泰提笔,在画板上勾勒。 只是普通的画,画面上山山水水,鸟兽虫鱼栩栩如生。 画是普通的画,但那股意境显露无疑。 许久后王泰作画完毕,是一副普普通通的大海图,海水中一条鱼儿在其中自由自在的遨游。 海岸线是一座座大山,山中是和谐自然的山水写意。 大海无量,占据了九成。 “我昔年曾经做出一副史诗级别的图卷,乃是我证就待诏的本命图卷,是我一生之精要传承,就留在镐京密库内。这幅画卷可为凭证,自府库内取走那本命图卷,化作你的资粮。” “我死后,这笔墨纸砚,全都给你了。” 王泰看向霍胎仙: “这笔,是大周山内玉石之心雕成,就算神话也用得。这墨,乃是先天灵胎被人破坏了地脉的死胎,那也是蕴含着天地造化。这可是神话境界的宝物。” “这可都是真真正正的至宝。你小子捡了大便宜。” “普天之下,唯有你能继承我的逍遥大道,我领悟了一辈子的逍遥意境,欲要做出《逍遥图》,可谁知道却不及你天生的逍遥意境。”王泰意兴阑珊的扔下笔: “真真是气死人。” 霍胎仙看着老态龙钟的王泰,连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其搀扶住:“大人,就没有挽救的办法吗?” “挽救?除非是叫我一年内领悟逍遥真正的意境,然后重新塑造法则,踏入神话之境。我在这里苟活了八十年,空耗八十年时光,我身上背负着无数人的期盼,那一道道期盼,化作了一条条枷锁,将我重重叠叠的锁住。八十年了,老夫叫无数人失望了。”王泰目光中满是感慨: “这种日子,活八十年与活一百年没有什么区别。一千年又能如何?” “我死了,倒也是一种解脱。”王泰唏嘘一声,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你现在看到了吧,画士证道是何等的危险。要以精气神为用,成则画卷反哺,败则破功反噬。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霍胎仙轻轻垂着王泰的后背,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安慰,许久后才道: “承蒙大人厚爱,大人可有未解心愿?” “我的心愿?”王泰扭头看向霍胎仙,戏谑的道: “我的心愿是知晓什么才是大逍遥,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大逍遥,我走的路究竟是对是错,你能帮我达成吗?” “大逍遥吗?”霍胎仙闻言沉吟,半响后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我不知道什么是大逍遥,但我曾经听人说过一篇文章唤做《逍遥游》,好像就是论述逍遥的。” 霍胎仙此时忽然想到了庄子的逍遥游,庄子岂不就是真正的逍遥? “文章?什么文章?这世上论逍遥之道的造诣,谁还能比得过我?”王泰嗤笑一声。 第二十七章 庄周《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需要两个烧烤架。一个秘制,一个麻辣。”霍胎仙下意识的道了句。 那边王泰顿时面色黑了下来:“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胎仙讪讪一笑,随即面色郑容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霍胎仙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听在王泰耳中,此时竟然痴了。 初始之时,王泰还不以为然,但伴随着霍胎仙一字一句,句句玉言真章灌入其耳中,那一句句话语,一个个字符,犹若是一道道惊雷在其脑海中炸响。无穷意境在其脑海中迸发,其身躯上的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王泰化作了一尊木雕,呆呆的立在那里,陷入无穷道韵中无法自拔。 待到霍胎仙一篇《逍遥游》念诵完毕,却见王泰忽然身躯颤抖,此时竟然泪流满面,哽咽着喃喃自语: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这才是真正的大道!这才是真正的逍遥!这才是真正的逍遥游! 王泰老泪纵横,泪流满面,竟然猛然爬起身,跪倒在了霍胎仙的脚下: “朝闻道,夕可死矣。老夫死而无憾!老夫死而无憾!” “大人,不可。”霍胎仙连忙伸出手去将王泰搀扶助。 王泰却不肯起身:“得此真经,当得如此大礼。却不知此经文何名?是何方高人铸就?” “真经名唤《逍遥游》,乃是庄子书写。”霍胎仙道。 “好一个逍遥游!好一个逍遥游!庄子是何方大能?隐居何处?老夫要亲自拜见。”王泰老泪纵横,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 “庄子隐居天下,亦如那逍遥的大鹏,居无定所随风而动,我亦不知。”霍胎仙道。 王泰看着霍胎仙,眼神中满是神采:“小子,你可是帮了老夫大忙。以后老夫就是你的靠山,就是你的脊梁。” “老先生将那祖传至宝都给我,在下无以为报,一篇经文聊表寸心,当不得先生如此夸赞。”霍胎仙大人也不叫了,直接改口称呼先生: “老先生命不久矣,若能叫老先生完成心愿,死无遗憾,也是在下功德,不算愧受那两件至宝。” “呸。你才要死了。那个将至宝给你了?”王泰此时忽然改口骂了句,爬起身将那笔墨纸砚夺了过去。 “大人?您这是?”霍胎仙看着王泰的动作,不由惊得摸不着头脑。 “我明悟了真正的逍遥!真正的自在!我的逍遥图最后一笔,终于补全。神话之路对我来说再无隐秘,老夫要去闭关重整旗鼓,突破神话境界。”王泰擦了擦眼泪。 霍胎仙懵了:“您不是要死了么?” “那个要死了。你才要死了!老夫就算是废功,也还能活个十年八年。得了这篇逍遥游,我的逍遥图必然会创造出来,短则十天八天,长则个月、半年,我必定重新登临神话境界。” 王泰拍了拍霍胎仙的肩膀:“小子,你可帮我了我大忙。成道之恩,无以言谢,日后只要老子不死,就谁都动你不得。” “我要去闭关了,你对外就说我要死了,突破的消息不要告知任何人。”说完话王泰抱着笔墨纸砚,步履蹒跚的向后屋走去,哐当一下关上了大门: “还有,日后你亲自给我送饭,断不可将我突破的消息泄露出去。” 王泰走了,留下霍胎仙呆呆的站在院里,看着满院狼藉,一时间有些懵逼。 “我这是忙了个寂寞?不但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反而赔上一篇逍遥游?”霍胎仙眨了眨眼睛,半响后才收拾心情,走出了院子,却见众位差役此时俱都是堵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他。 “都回去吧。王大人证道失败,整个人遭受了重创,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惊扰。”霍胎仙道了句: “尔等回去后各司其职,不得生乱,都散去吧。” 遣散了众人,霍胎仙回到院子内,眼神中露出一抹精光,略做沉思后径直向衙门大堂内走去: “这或许也是我的机会。王高秋被人调到衙门,必然有吏部的文书,或者是信件。我倒要看看,王高秋背后究竟是谁。” “现在王泰遭受重创,我反而可以利用五鬼搬运图,查阅衙门内的信件。”霍胎仙心头念动,一路径直来到王泰的书房外,然后下一刻胸口五彩神光迸发,五鬼进入了王泰的书房内。 五鬼对于天地间的气机最为敏锐,此时虚无中道道气机转动,很快就在王泰的书房内锁定了一封信件,信件上烙印着王高秋残留的信息。 然后霍胎仙袖子里一道彩光闪烁,已经多出来一份信件。 不动声色的返回差房,霍胎仙打发小春子去看门,然后在屋子内打开信件。 “这上面除了王高秋的气息,就连王泰的气息也没有。显然这些大修士,都会不会随意留下自己的气息。” 一份很普通的调任书,但印鉴确是吏部衙门的大印。 “区区一个差役的位置,值得吏部出手?”霍胎仙看了信件许久,然后五鬼将信件上霍胎仙的气机抹去,只见其手掌五色神光流转,信件已经被其重新送了过去。 “王高秋!我要寻找王高秋!”霍胎仙闭上眼睛,五鬼感应天地,追溯虚无中的气机,不断感应着王高秋的气机,然后霍胎仙站起身,迈步走了出去。 青楼内 王高秋百无聊赖的嗑着瓜子,看着天空中消散的异象,嘴角不由得翘起: “你这个老王八,本想饶你一命,免得日后大周王室追查起来,落在我身上。可谁知你非要和那小子搅合在一起,既然如此可就怪不得我了。破境失败,再加上被困在长安城,这个人算是废了。” “当年号称最接近神话的人,就这么废了,真的是可惜。”王高秋吐出瓜子皮: “不过废的好!废的好啊!你不废了,我怎么出头?你不废了,我姑姑怎么成为当今皇后?我慕容家如何崛起?” 王高秋懒洋洋的趴在那哪里,没让他多等久,就见浑身湿漉的小侯爷自街头走来,一路径直进入青楼内,然后坐在桌子前喝了一口热茶,随手将长安社稷图扔给了王高秋: “事情办妥了。” 王高秋连忙手忙脚乱的接住图卷:“关兄哎,这可是关乎咱们寻找神话高手的图卷,你怎的如此不小心?” “不过是一副图卷罢了,而且还是拓印本。”关山不以为意:“你什么时候能找出图卷中的线索?” “长则一个月,短则七八日。”王高秋卷好图卷:“到时候我会来通知你。” “谅你也不敢耍我。”小侯爷摆摆手,也不再理会王高秋,径直向床榻上的美人冲了去。 看到小侯爷白日宣淫,王高秋眉头一皱,拿起图卷下了楼。 远处 拐角 霍胎仙催动五鬼,循着气机而来,遥遥的就见小侯爷的气息与王高秋的气机混合在一起。 “他们两个果然勾结在了一起。”霍胎仙皱眉,眼睛里露出一抹煞气: “那图卷被王高秋拿在手中,五鬼搬运图无法盗取。就是不知王高秋身上有没有什么关键的线索。” 霍胎仙心头一动,袖子里五彩神光流转而过,刹那间穿过了王高秋,然后霍胎仙的袖子里就多了一大堆的东西。 察觉到袖子里的一沉,霍胎仙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那边王高秋脚步一顿,猛然顿住,然后一抹胸口不由得大变: “谁?” 青天白日之下,他竟然被人给偷了! 他好歹也是画士,身上忽然少了一件物品,轻松了许多,岂能察觉不出来? 看着身旁十步内的百姓,王高秋面色狂变:“全都给我站住不许动。好贼子,好胆子,竟然敢偷到爷爷的身上,爷爷今日叫你们好瞧。” 一边说着王高秋袖子里神光迸射,猛然一抖,定住了周身十丈的人影。 霍胎仙没有理会王高秋,而是一路自顾自的来到无人处,随手将王高秋身上的无用之物扔掉,只留下了值钱的钱财,以及三封信件。 看着那三封信件,霍胎仙心头一动,他有一种直觉,自己必然有大收获。 第二十八章 吞噬端王 霍胎仙将屋门关上,缓缓的将其中一封信件拿起,信件上的封皮上没有字。 随手将信件拆开,阅读其中的文字,然后霍胎仙不由得瞳孔一缩,猛然攥紧手中的信封皮:“怎么会?” 再去看第二封,霍胎仙又是瞳孔一缩,然后迅速的拆开第三封,整个人呆坐在案几前,闭目不语。 第一封信,乃是慕容秋写给王高秋的信,信中是慕容秋的回信,大致内容是‘进入衙门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因为王泰身份特殊,六部衙门不肯出手,只得请端王出面’。 “信的第一行就是‘我侄王高秋’。”霍胎仙看着信件,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父亲为什么不肯教我修行法门?而弟弟妹妹却可以去学习?再加上前些日子在县衙内的话,以及将我嫡子的身份让给二弟,极有可能说明一件事情:父亲与慕容秋达成了协议。”霍胎仙深吸一口气: “当年离开府中之时父亲曾说过,即便是慕容秋如何要我回去,我都绝不能回去,否则府中必然阖家不得安宁。” “也就是说,阻我修行的是慕容秋。”霍胎仙实在是不敢相信,亦或者原身留下的记忆,叫他不敢相信。在原身的记忆中,继母慕容秋待他极好,好到了极点。 “我来自于二十一世纪,什么狗血剧情没看到过?”霍胎仙嗤笑一声,然后放下第一封书信: “父亲与母亲有交易,而我就是那个交易的牺牲品。” 第二封书信,来自于刑部。 第三封书信来自于端王,端王请王高秋替其向王泰问好,并且奉上礼品,作为晚辈拜见之用。 将三封书信摆放在案几前,霍胎仙静静的看着那三封书信,脑海中无数记忆流转而过,一缕疑惑却在不知不觉间诞生:“从端王的书信来看,当朝人王与这昔日储君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么你死我活。” “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了掩人耳目?遮掩三百六十五路诸侯的耳目?” 霍胎仙心中暮然升起一股危机感:“我与王高秋是死敌,王高秋是慕容秋的侄子,慕容秋的姐姐慕容狄乃是端王的母亲。而王泰与王室真正的关系又模糊不清……。” “日后一旦起了冲突,王泰帮我还是帮王高秋?端王要是出手相助王高秋呢?那时王泰又如何选择?” 霍胎仙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他在前世看到过太多的例子。 “万一王泰成就神话,却与我反目,我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霍胎仙将三封书信缓缓收拾起来: “先小人,后君子,总归是有备无患。” 说完话霍胎仙手掌一伸,封神榜在身前缓缓铺开:“不知道王泰气数有多少?” 心头念动,丈量王泰气数,冥冥中出现一个漏斗,霍胎仙忽然心头一动:“王泰的气数竟然只有六斗?” “怎么可能?”霍胎仙‘看着’虚无中的秤砣,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心中有些惊疑不定,半响后才犹若所思:“也是,王泰当年是储君,自然气运无量,可惜后来被诸侯逼宫,困于长安县八十年,气数自然是大跌。再加上突破至神话境界失败,更是遭受重创,如今还有六斗气数,已经是相当了得。” 回过神来后,霍胎仙在次看向虚无中的刻度,目光不由得一定,眼神里露出一抹惊容:“怎么会?我之前是不是看错了?” 在他的目光中,那本来只有六斗的气数,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八斗。 “我之前看错了?”霍胎仙心中疑惑。 就在其思索之时,只见那刻斗内气数又变,无数气数横沙凭空产生,那王泰的气数竟然在短短十几个呼吸,由八斗跳到了九斗。 “卧槽!他的气数正在不断增加,为什么?王泰现在在参悟神话境界,难道他当真入境了?”霍胎仙眼神中满是震惊,看着王泰的八斗气数,不敢犹豫迟疑,伸出手指运转神力,向着封神榜刻印了下去。 他的气数只有九斗九,万一王泰气数跳到十斗,岂不是要白白坏了事情? “王---” 霍胎仙在封神榜上刻印下一个王字,下一刻眼睁睁的看着王泰的气数跳到了十斗。 “卧槽槽槽!”霍胎仙惊得眼皮狂跳,可此时既然已经提笔,就由他不得。 既然已经动笔,气数自然而然就会克扣。 “我的气数变成负数,不知会发生什么?”霍胎仙脑海中念头转动,‘泰’字已经刻印了下去。 就在刻印的一瞬间,王泰气数又一次拔高,那十斗白沙竟然化作一粒清砂。 霍胎仙气数清空,并且化作了负数,冥冥之中一股难以言述的感觉传来,他觉得眼前的天地如此陌生,自己似乎被眼前的天地所排斥,被整个天地所厌恶。 那种感觉,就仿佛自己是一个罪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整个世界处处压制自己,和自己做对。 就在此时,霍胎仙体内的颠倒蛊虫微微震动,其上颠倒字符闪烁,下一刻只见那颠倒蛊虫猛然一张嘴,竟然吐出三斗气数,两斗补全了霍胎仙的负荷,一斗进入霍胎仙的体内。 “这是?”霍胎仙愣住,呆呆的看着自家体内的颠倒蛊虫:“还有这用处?” 同一时间 大内深宫 端王与芈士正在炮制一杆画笔,师徒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就在霍胎仙书写王泰名字的那一刻,端王忽然身躯一震,体内的‘颠’字蛊虫猛然张口,对着端王的气数一吸,然后端王的气数竟然被那蛊虫凭空吸走了六斗。 蛊虫是端王的,就在蛊虫异动的那一刻,端王便已经察觉,不由得惊得失了颜色,手中画笔落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颠’字蛊虫怎么会吞噬我的气数?为什么?” 芈士惊得‘腾’的站起身,面色难看的看着端王,竟然说不出话,似乎遇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老师,怎么会这样?这蛊虫为何会吞噬我的气数?”端王求助的看向了芈士。 “出大事了!颠倒蛊反噬了!霍胎仙哪里必然出现了不测之事,致使殿下气数被蛊虫本能的夺取,用来相助霍胎仙度过结束。”芈士面色铁青。 “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端王惊得六神无主。 气数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出现问题,那可是大事。 “那岂不是说,以后霍胎仙要是遭受危机,颠倒蛊虫自动平衡气数,会抽取我的气数替霍胎仙挡劫?”端王看向芈士。 “没错。”芈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那霍胎仙要是不停遭受死劫,我的气数岂不是早晚要被吞噬光?到时候颠倒蛊岂不是要顺着我身上的因果,去吞噬大周气数?”端王惊得头皮发炸。 芈士不说话,只是背负双手,站在原地不断来回走动。 “将他弄死!将他给我弄死!”端王面色惨白,嘶吼了一声。 “你不想要他的命格了?你不想证就神话境界了?”芈士问了句。 端王话语一顿,看向芈士:“老师可有办法?” “按理说那霍胎仙是无法反噬殿下的,毕竟颠倒蛊虫以殿下为主。我亲自去走一遭,定会为殿下处理好此事。”芈士看向端王: “霍胎仙不能死,因为蛊虫绑定,你与霍胎仙命运颠倒。他的命不是他的命,是你的命。你的命也不是你的命,而是他的命。若有人杀霍胎仙,死的就是殿下。若有人杀殿下,死的就是霍胎仙。不过你二人不管是谁身死魂灭之气,蛊虫都会将另外一人的命格、气数掠夺干净,替对方挡灾。” “也就是说,殿下气数不消耗干净,大周气数不消耗干净,想要弄死霍胎仙,简直是难如登天。” “而想要杀死殿下,那倒是简单,只要将霍胎仙的气数消耗干净,到时候殿下无挡劫之物,自然会殒命当场。”芈士解释了句: “先前与其说是霍胎仙遭受死劫,不如说是你遭受了死劫,那颠倒蛊虫吞吐气数自动护住。” “这他妈也太坑了。”端王忍不住破口大骂。 他的体量、气数,霍胎仙能媲美吗? 简直吃亏到了姥姥家。 拿大周国运绑定霍胎仙,他真的是疯了。 “没办法,谁叫你没有一个无双的命格?而且还偏偏出生在皇室?想要窥视那无上的造化,非霍胎仙命格不可。”芈士安慰了句: “你放心,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霍胎仙气数强大,殿下您也就越安全。在霍胎仙气数耗尽之前,没有人能杀得死你。” “咱们还需想个办法壮大霍胎仙的气数才行。”芈士嘀咕了句: “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出手,将其禁锢了。想办法圈禁起来。” “他也是勋贵的一员,霍家也不简单,岂是说圈禁就圈禁的?”端王皱眉思索。 “我去替殿下走一遭,会一会那霍胎仙。”芈士道了句。 他天珠还丢了呢,找谁说理去? 第二十九章 王高秋毒计,自然画院下水 芈士心中难受,自家的天珠,可是安身立命,关乎一件大计的重宝,现在忽然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了,你叫他如何安心? 就算是他自己死了,天珠也要找回来。 芈士走了,留下端王焦躁难安的站在楼阁中,眼神里充满了惊怒:“杀又杀不得,我还要费尽心思去保护他,还要给他送机缘助长他的气数,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长安县衙 霍胎仙看着身前的封神榜,其上刻印着两个名字,第一个是白韭,第二个就是王泰。 在王泰二字的背后,还有一个括号,写着三个字:姬公旦。 公鸡蛋? 霍胎仙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问号。 “原来他的名字叫姬公旦,王泰只是花名、小号。”霍胎仙眼神中露出一抹沉思。 在看王泰的气数,此时节节暴涨,那青色的沙粒,很快就填满了漏斗底部,并且还在不断的向上增长。 “气数最低的是白色,白色之上是青色。”霍胎仙看着王泰增长的气数,若有所思的道了句: “我的气数如今竟然只剩下一斗了,而那一斗气数还是这颠倒蛊吐出来的。” 再回想起自己被整个天地所厌恶,被整个天地所厌弃,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心有余悸:“气数决不能耗尽,一旦耗尽气数,必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气数有什么用? 霍胎仙想起前世小说《封神榜》中的一句话‘你气数将尽’,但凡气数将尽的,都没一个有好下场,哪个不是惨死上了封神榜? “王泰参悟《逍遥游》,领悟了大逍遥的意境,可以勾勒出神话级别的逍遥图,气数自然会暴涨。不过上了我这封神榜,就算气数暴涨又能如何?” “可惜,便宜了王高秋,否则将王高秋书写在封神榜上,那才是真正的两全其美。”霍胎仙心中嘀咕。 某一座青山绿水环绕的庄园内,王高秋看着手中的长安江山社稷图,眼睛内露出一抹神采。 只见王高秋手中拿出一幅画卷,小心翼翼的附着在那长安社稷图上,小心翼翼的放在日光下比对。 “按照‘神数’推算,《长安画卷》与长安县的契合点是……”王高秋看着图卷上一个金黄色的小点,眼睛里露出一抹震惊,失声惊呼:“龙门堤!” “怎么会是龙门堤?”王高秋惊得手中画卷落地,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地图上龙门堤的位置,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长安图已经与长安县融合一体,而龙门堤后的潘阳湖,就是其中的关键节点。想要叫长安图与长安县分离,就要摧毁潘阳湖。” “摧毁潘阳湖的办法有两个,第一是斩了那潘阳湖的水脉,第二就是掘开龙门堤,将潘阳湖中的水倾泻出来,到时候潘阳湖必然会干涸。”王高秋麻爪了。 斩杀潘阳湖水脉?他要有那本事,何苦寻找长安画卷? 此等手笔,唯有神话强者才能做到。 至于说掘开龙门堤? 一旦龙门堤被毁,水淹七郡,数亿百姓都会遭灾,到时候朝廷必然追根问题,他也难逃一死,绝对躲不过镐京大能的追查。 “龙门堤构建三千年,潘阳湖续接四海之水,一旦决堤再想堵住,可是千难万难了。而且听说那潘阳湖内有怪兽潜伏,化作水府盘踞修炼。”王高秋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半响后拍了拍脑袋: “有了!” 他忽然有了主意。 他是不敢掘开龙门堤,但他可以找人掘开龙门堤,而打开龙门堤的,眼前就有一个。 王高秋卷起画卷,直接向小侯爷寄宿的青楼走去,不多时便已经来到青楼。 小侯爷此时正穿着单衣,站在窗子前喝茶水。 “侯爷。”王高秋自楼下走来,双手抱拳行了一礼。 “你去而复返,可有消息了?”小侯爷转过头看了王高秋一眼。 “有消息。”王高秋点点头:“那神话图卷出世之地乃是潘阳湖。根据我的推测,那图卷正在潘阳湖内,汲取潘阳湖的水脉孕养。” “潘阳湖?”小侯爷一愣,随即眉头皱起:“你确定?” “侯爷应该知道,我已经被自然画院提前录取,身上自然有师门长辈交给我的密卷。”王高秋道。 “怪不得咱们在长安县苦寻数月而无功,原来是在那潘阳湖中。” “潘阳湖烟波浩渺三千里,想要捞取一物,何其之难?非要借来《玲珑网》不可。”小侯爷看向王高秋: “玲珑网是自然画院的传说级别图卷。” “玲珑网的事情交给我。”王高秋道。 二人又商议一番对策,王高秋告辞离去。 看着王高秋的背影,小侯爷略作沉吟,对着身后的侍卫道:“调动神策军来。另外,将几位画博士也一并请来,在请陈茂、风译二位先生压阵。” “这里是长安县,乃周天子的地盘,咱们调动神策军是不是有些……?” 侍卫有些为难。 “为了我父亲,顾不得那么多了。就算周天子知道,又能如何?他还能灭了我不成?”小侯爷嗤笑一声。 王高秋离开青楼,一路走在大街上:“将小侯爷调到了潘阳湖,可是该如何才能叫他掘开龙门堤呢?” 回到自家屋子内,王高秋无数念头转动,手中拿出一幅画卷,将画卷打开,悬挂于墙壁上。 画卷上刻画的是一座门。 王高秋运转神力那画卷上门户打开,再出现时已经到了长安画院。 “你怎么回来了?” 李文芳看着王高秋,眼睛里露出一抹诧异。 “弟子来此,是有事相求。”王高秋道:“弟子想要借镇教神兽一用。” “借镇教神兽?”李文芳愣住了:“借镇教神兽作甚?” 王高秋看向李文芳,然后将自己的布局说出来:“那长安图的关键节点,乃是潘阳湖。想要取得长安图,就必须要撅了龙门堤。” “你想要挖龙门堤?你疯了?不行!绝对不行!”李文芳想都不想,直接摇头拒绝。 “不是我挖龙门堤,而是小侯爷挖龙门堤。”王高秋连忙道。 “小侯爷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挖龙门堤?”李文芳道。 “弟子要是给他一个不得不挖龙门堤的理由呢?”王高秋道。 “你是说……西南候关镇?”李文芳若有所思:“不错,关镇命数被断,想要恢复命数,只有两种办法。一种是寻找到神话图卷,以神话图卷续接命数。第二种就是我自然画院的镇教神兽‘命运之蛊’。” “不过命运之蛊出现在潘阳湖……”李文芳有些迟疑:“而且命运之蛊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出现闪失,到时候对我自然画院来说,可是致命打击。” “老师,撅了潘阳湖的龙门堤,水淹大周七郡。周天子的长安、万年俱都在其中。到时候必然可以再度重创大周气数,方便我自然画院行事。”王高秋道: “而且还可以趁机挑唆小侯爷与朝廷之间的恩怨,此乃一举多得之功。” “小侯爷撅了龙门堤,朝廷到时候杀不杀他?。杀,西南候就这么一个儿子,绝不会坐以待毙,大周现在形势微妙,周天子敢激怒西南侯吗?。不杀,大周气数遭受重创,必然会被三百六十五路诸侯压制住……到时候,供咱们策划的机会可就多了。”王高秋巧言善辩。 听闻这话,李文芳怦然心动,转身看向墙上的画卷,推开了其中的门户: “我去汇报教祖。” 说完话李文芳已经转身离去。 李文芳穿过门户,直接出现在了一座宫阙内,却见宫阙内烟雾缭绕,帷幔晃动,在哪烟雾之中盘坐着一道朦胧人影。 “弟子李文芳拜见教祖。”李文芳跪倒在地。 “不是叫你下山准备十二神话归位之事吗?怎么回来了?”帷幕后传来一道温润声响,犹若是天地自然,蕴含天地万象。 “启禀教祖,弟子发现了重创大周气数的机会。若能重创大周一分,教祖突破的机会也就大一分,弟子不敢耽搁,所以前来禀告。”李文芳连忙将王高秋的想法说了一遍。 “水淹七郡,逼反西南候,重创大周气数?”教祖闻言沉吟,手中拿出一枚玉色的圆球,静静的推演。 就在此时,那蛊虫微微一动,教祖推演停止,看向手中的玉团,动作一滞: “你是和我说,你要下山吗?” “果然是命运如此,命运蛊虫吞噬命运,如今命运的反噬到了。此次下山,或许是其度过劫数的锲机。” “若真能如你所言,不出百年,大周必定灭亡。到那时我就可突破境界,在登高楼。”许久后帷幕后的人开口,声音里露出一抹喜色: “只是这命运之蛊到了关键时刻,正在进行十二万九千六百年的命运重启,重演命运之数。此时的命运之蛊最是虚弱,你同他一道下山,护持好蛊虫,免得遭遇不测。” “命运之蛊乃是我自然画院的根本,决不可有半分闪失。” “弟子谨遵法旨。” 李文芳上前,面色恭敬的接过教祖手中拳头大小的玉球。 王高秋正在屋子内焦急的等候,就见墙上门户一阵波动,只见李文芳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只玉盒: “教祖答应了,我与你一道下山。” “若能颠覆大周朝廷,教祖必然可以超越神话,踏足那至高无上的境界” 第三十章 命运弄人 李文芳与王高秋下了山,二人一路来到潘阳湖,看着烟波浩渺的三千里潘阳湖,王高秋幽幽一叹:“潘阳湖决堤,不知要死伤多少百姓。” “为了你!为了教祖!都值得。”李文芳手掌伸出,将袖子里的‘命运之蛊’拿出来,看着烟波浩渺的潘阳湖,随手一抛就将命运之蛊给抛入了潘阳湖中。 “你去通知小侯爷吧。”李文芳道了句。 “是!”王高秋转身离去。 此时潘阳湖便,无数的渔民在打鱼,江面上飘荡着一条条渔船。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黑袍人,站在潘阳湖的岸边,眼神里露出惊诧之色: “咦,自然画院的李文芳?他来潘阳湖作甚?” 芈士离开端王府,一路乘着舟楫,到了岸边后才登临岸边,恰巧看到了李文芳与王高秋。 待李文芳将那玉球扔入潘阳湖内,芈士的眼睛顿时亮了,不由得一声低呼: “命运之蛊!这是自然画院的根本,他怎么抛入了潘阳湖内?” “那可是命运之蛊,天生以命运为食,吞噬命运之力,可推演过去未来,更改一个人的命数。”芈士眼睛顿时亮了: “而且,这命运蛊虫正在命运重启。哈哈哈,合该是我机缘到了,果然天助我也,正愁怎么去寻找天珠,想不到机会这就来了。” “这世上有诸般奇异的蛊虫,命运之蛊就算是在三千蛊虫之中,也是前十之列。手握命运之蛊,还怕找不到天珠?” 至于说霍胎仙的事情,芈士看到蛊虫的那一刻,早就抛之于脑后。颠倒蛊虫怎么比得上自家的天珠重要? 只见芈士手掌一伸,随手一副画卷抛出,那画卷化作了一道青烟,还不待李文芳反应过来,就已经将其给定住。 “命运蛊虫,是我的了!”芈士看向潘阳湖,化作一道黑烟,径直钻入了湖水中,向着不远处的命运蛊虫追了去。 那命运蛊虫不愧是命运蛊虫,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危机,还不待那黑烟靠近,已经化作流光飞了出去。 且说那王高秋来到青楼,小侯爷已经准备好人手。 “王兄,如何了?”小侯爷看向王高秋。 “幸不辱命,玲珑画卷已经借取来了。”王高秋自袖子里掏出画轴,递给了小侯爷。 小侯爷见此大喜过望:“好!好!好!得此玲珑网,我必定要将那神话图卷捞出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潘阳湖,只见小侯爷手中一道烟花冲霄而起,忽然有三十多艘大船浩浩荡荡的自远处而来,其上俱都是身穿铁甲的武士。 “来人,催动玲珑图。”小侯爷一声令下,船上的画士催动图卷,却见一张张笼罩十几里的晶莹剔透丝网自画卷中飞出,向着河水中笼罩而下。 那边的芈士追赶命运之蛊,却见那命运之蛊左右横跳,在湖水中穿梭,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微妙差距,避开了芈士的追赶。 “可惜潘阳湖人多眼杂,不好施展真本事,否则区区一只命运重启的蛊虫,岂能逃脱我的手掌?”芈士看着蛊虫在自己眼皮底下一次次的溜走,不由面颊抽搐。 “这就是命运!命运的力量,叫我总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芈士看正前方逃跑的蛊虫,不由得眉头一皱:“在这般下去,也不知何时能追到,必须要施展秘法,一击定乾坤。” 只见芈士手掌一伸,一幅奇异的画卷在其手掌内浮现,那画卷丝丝缕缕,无视时空距离,径直向着那胎卵笼罩了去。 眼见着胎卵即将被无数的黑烟追上,忽然只见那胎卵震动,迸射出一道冲天光华,潘阳湖水卷起千重浪。 “命运演化!” “过去未来!” “命运牵引!” 看着蛊虫身上忽然爆射出的璀璨之光,芈士猛然动作一顿:“这蛊虫好断绝,竟然不惜燃烧本源。” 就见那胎卵猛然一震,然后一分为三,破开了潘阳湖的水面冲了上去。 眼见着三团灼灼之光,就像是小太阳一般照耀整个湖面,湖面上无数的打鱼人俱都是停下动作。 “命运蛊虫!那是命运之蛊!” 看着湖面上的三团神光,船上的小侯爷先是一愣,随即猛然跳起身:“快!别管那神话图卷了,速去给我抢回那命运之蛊。赶紧给我抢回命运之蛊。” 这些年他为了治好西南候的病,遍阅天下典籍,这蛊虫他在典籍中看了无数次,自然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命运之蛊。 却见那三团光华,一团冲霄而起,猛然射向潘阳湖岸边,然后芈士紧随其后穷追不舍。 这一团的速度最快,还不等众人反应,就已经不见了踪迹。 那第二团紧随其后,化作了一道玉色丝线,在空中一转,竟然消失在了空气中。 那第三团面对着小侯爷等众人的追捕,猛然一震,然后又折身潜入潘阳湖底。 谁料也是命运巧合,那命运蛊虫执掌命数,何其逆天?每次命运重启,必然会有劫数相随,第三团蛊虫此时才到潘阳湖内,却见恰巧一只海蛇张大开嘴打哈欠,那蛊虫竟然躲闪不及,灌入了海蛇的口中。 伴随着那命运蛊虫入体,只见海蛇一声惨叫,体内血脉喷涌,竟然产生一阵变换,腹部与额头鼓动,似乎有东西钻了出来,其身上的鳞片寸寸剥落,疼的其龇牙咧嘴,猛然转身钻入潘阳湖深处,没入一处石缝内,再无生息,进入了蜕变状态。 “快,那命运蛊虫就在水底,赶紧给我用玲珑网打捞。”小侯爷兴奋的眼睛都红了,整个人直接跳下了潘阳湖。 至于说寻找那在潘阳湖内孕养的神话图卷? 神话图卷乃有主之物,比得上这命运蛊虫香吗? “不是听人说命运蛊虫是自然画院的重宝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小侯爷眼神里露出一抹疑惑。 旁边的王高秋此时也手足无措:“命运蛊虫怎么一分为三了?师傅呢?怎么不见师父?莫不是师傅的安排?” 且说那芈士追赶命运蛊虫,二人化作一白一黑两道黑烟,不断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内穿梭,眼见着那芈士追赶的越来越急,命运蛊虫被逼无奈,竟然化作一道流光,撞入了街头一个乞儿体内。 “这?不是本体?是一团本源?”芈士见此,显露身形,看着地上的乞儿,不由得面色变了变。 在哪乞儿的身上留下印记后,连忙起身化作黑烟去追赶,寻找其真身所在。 “好狡猾的小东西,发现你了!”芈士在半空中略作感应,不由得一笑,然后化作黑烟追了过来,只是才追到半路,却是忽然动作顿住,身形在一处屋顶显露,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的看向人潮滚滚的长安街头: “不可能!气息怎么消失了?就算是神话强者,也休想蒙蔽我对命运之蛊的感知。” “除非是神话之上的物品……神话之上……这不可能!” 芈士面色狂变,眼神里满是不甘:“长安城怎么会有造化之物?莫非我那天珠的丢失,就是和造化之物有关?” “不愧是命运之蛊,竟然把握住了冥冥中的一线生机,这一劫算是被你度过去了。”芈士面色变换,阴晴不定的站在那里,气的身躯在颤抖。 霍胎仙正在屋子内看着封神榜,观摩着封神榜内王泰气数的变化,此时王泰气数已尽变成了红色。 一粒红色的沙粒,静静的置放于瓶底。而此时王泰暴涨的气数终于减缓下来,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增长一颗沙粒。 “原来气数之分,竟然有白、青、红等级,不知红色之上,还有没有别的等级。” 观察许久后,霍胎仙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就要卷起封神榜,将其收起来时,忽然半空坠落一物,还不带霍胎仙反应过来,那物已经落在了封神榜上,不多不少就落在了王泰后的位置。 霍胎仙面色诧异,低头看着那物品,却是一块造型奇异的玉石。 “天上掉玉石?”霍胎仙左右打量,然后抬起头去,果然看到屋顶的瓦片上出现了一道花生粒大小的缝隙。 “天降横财?” 霍胎仙伸出手去,将那玉石拿在手中,却是诧异道:“不是玉石。” 物品很软,qq弹弹,手感倒是不错。 目光扫过封神榜,霍胎仙不由得一愣,只见在哪封神榜上,此时竟然出现了一道玄妙的印记。 那印记像是一道符文,又仿佛是两道符文,又似乎是这虫子的本来形状。 并且那印记十分的巧合,竟然恰巧在王泰的名字后,留下了一道印记。 那印记湿漉漉的,已经被封神榜吸收了进去。 “这是个活物?而且还将自己的名字给不小心烙印在了封神榜上?这是一个自动上榜的倒霉蛋?”霍胎仙瞪大眼睛,看了看封神榜上的字符,伸出手想去擦拭,可却擦拭不得分毫。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霍胎仙拿着手中的玉石,露出了一抹沉思。 第三十一章 天不生我刘安,万古如长夜 霍胎仙第一次知道,他不单单可以将别人的名字书写在封神榜上,生物自己更是可以将名字烙印在封神榜上。 “命运。” 霍胎仙看着那两个奇妙的符号,脑海中划过封神榜的信息。 “命运?那是什么?”霍胎仙好奇的摆弄着蛊虫:这世上还有叫命运的动物? 只见其手中的玉石忽然一阵扭动,霍胎仙只觉得手指一痛,一滴夹杂着金黄的殷红血珠自指尖飞出,浸透入眼前的‘玉石’内。 此时一道信息莫名出现在霍胎仙脑海:“命运之蛊。” 不待其细细思索,就见那蛊虫化作了一条丝线,很细很细近乎于透明的丝线,又一次自霍胎仙的手中爬到封神榜上。然后一动不动,安静的沉睡了下来。 “命运之蛊,可操纵命数,推演命数,可掌握命运,观测过去未来,干涉众生的运转。” “以命运为资粮,可窃取命运长河之水。” 霍胎仙感受着脑海中的信息,不由得惊呆了:“干涉命运?会不会太过于夸张了?世上怎么会有命运这般神奇之物?” 再看看体内的颠倒蛊虫,霍胎仙眼睛眨了眨:“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这方世界,诡异莫测,不单单有画士,更有妖兽,以及诡异莫测的蛊虫。 蛊虫三千,每一种蛊虫,都掌握一种法则之力。 “那是不是这世上还有时间蛊虫?因果蛊虫?”霍胎仙若有所思。 颠倒蛊虫在他内发生异变,如今时间蛊虫又被他掌握,他发现自己和蛊虫蛮有缘的。 霍胎仙脑海中智慧火光流转,心头念动只见封神榜卷起蛊虫,化作一道流光进入了他的身体内。 “天降命运蛊虫?还有这等好事情?莫非我最近洪福齐天?”霍胎仙吧嗒着嘴。 伴随命运蛊虫入体,他的命数内竟然衍生十斗白沙,然后白沙压缩凝聚,化作了一粒清砂。 无尽神州之外,一座大山之中,在那群山间有一座座雕梁画栋的宫阙若隐若现。 就在命运蛊虫认主的那一刻,自然画院中的教祖猛然睁开眼:“怪哉,为何会心血来潮,产生一股不妙的预感?” “那命运蛊虫是我本命图卷的‘母本’,我的一身神通本事,皆靠着参悟命运蛊,方才能把握住冥冥中的一线灵机,塑造出了命运图。我若是想再有突破,还需借助命运蛊才行。只希望命运蛊能顺利度过劫数归来。”教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不安。 且说芈士追丢了命运蛊,此时循着气机回返,一路来到了那乞儿身边。 乞儿十七八岁模样,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此时窝在那角落里,正在昏睡。 “融合的是命运演化本源。可以演化无尽未来,若是谋划得当,未来必然证就神话。” 感受许久,芈士道了句。 “倒是好机缘,竟然融合了命运蛊的部分本源。”看着乞儿,芈士陷入沉思:“倒不如稍加引导,成全一番,将其暗中派遣至霍胎仙身边,为霍胎仙增加底蕴。”“我有秘术,可以叫其借助命运蛊的本源,看到未来的一角,并且黄粱一梦,将其拉入那未来一角之中。”芈士心头念动,一指点在了小乞儿的额头,然后身形逐渐散去: “不知剩下的那部分本源落在了那个幸运儿的手中。” 芈士消失,将身形隐匿起来,地上的小乞儿趴伏在地,身上一股气机振动流转,一股股污垢不断在周身毛孔中流淌而出。 三个时辰后,小乞儿猛然坐起身,口中高呼一声,一双眼睛锋芒四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陈忡,你个卑鄙小人!你个卑鄙小人,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喊声凄厉,惹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观望,看着小乞儿,眼神中满是怜悯。 “这?这是?” 看向那过往的行人,小乞儿连忙低头看向自家身上的伤口,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回来了?我又回来了?” “我竟然重生回到了当年乞讨的那一日?”小乞儿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目光中闪烁着怀疑的味道。 “我重生了!我刘安重生了!哈哈哈,老天真是眷顾我,竟然叫我回到了少年时期,回到了大争之世前,给了我无限可能。” 刘安,也就是那小乞儿,此时疯狂大笑。 “天不生我刘安,万古如长夜。” “我刘安前世历经千辛万苦,修行至待诏境界,可惜却因为当年踏入修行之路时不懂其中关窍,铸就的根基不完美,墨成三品,在突破神话之时,因为质量不够,迟迟无法将神话图卷画出来。” “后来在争夺机缘之时,被自然画院神话种子陈忡斩杀于北海洞天。陈忡!陈忡!这一世,我要你死!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一世,我一定要铸就一品根基,将你斩杀于脚下。你夺我师妹,抢我机缘,咱们不死不休。” “现在还好,一切都来得及。我记得当年八十年前,大内深宫发生一件大事,有宫中内侍,趁乱盗取了一件神话级别的天才地宝神笔,可惜却被大内高手击杀,那神笔明珠暗投,流落于红尘之中。” 刘安眼神中露出一抹精光:“我要是能夺得那神话级别的画笔,岂不是可以孕养精气神,铸就无上根基?而偏偏那神话笔,却落在了一些下九流的人手中。” “我刘安的崛起,就先从哪神话级别的画笔开始。”说完话刘安站起身,身形几个起落,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刘安消失不久,芈士出现在了原地,看着刘安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幽幽一叹: “好机缘!真的是好机缘,竟然当真看到了未来,而且还借助命运之力,由我推手亲自参与其中。” “也不知此人看到了未来多少年,端王是否登临大统,那个时候我是否已经……”芈士话语说到这里,不由得打住: “真想上去问问,可是却又怕打草惊蛇。八十年前姬公旦被贬长安,大内深宫大清洗,有人盗取了神话笔,想不到竟然落在了长安城。” “接下来就要看我的操作了,如何将此人送到霍胎仙身边。”芈士陷入了沉思。 潘阳湖上 一艘艘战船划过湖面,一张张晶莹剔透的大网抛洒而下,不断的在潘阳湖内打捞着。 潘阳湖下 那吞了命运本源的水蛇,此时竟然化作了胎卵,有神光迸射,其中似乎有龙吟不断。 风波卷起,吹皱一池春水。 “可有收获?”小侯爷问了句。 “老爷,潘阳湖太大,想要搜寻那命运蛊何其之难?”侍卫道了句。 小侯爷闻言沉默,半响后才道:“看来只能调动长安的江山社稷图,行毕其功于一役之事。” “想要调动长安社稷图,非要周皇室的龙血法墨,亦或者是皇朝国运不可。”小侯爷道: “尔等在此继续打捞,我去长安衙门,将那长安县令的印玺拿过来。” 转身看向王高秋:“王兄,有劳你指挥了。” 王高秋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听闻王高秋的话,连忙道了句:“侯爷尽管去就是,此地的事情交给我了。” 王高秋此时有些懵逼,总觉得有些不妥,那蛊虫为何一分为三? 还有,自家的师尊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踪迹? 长安县衙门 “大人,有差役来报,说小侯爷擅自调动三万大军,封锁了潘阳湖,驱赶了所有渔民,在潘阳湖上打捞什么东西。渔民挤在衙门外告状,您看如何是好?”张三脚步匆匆的自门外赶来。 “有这等事情?”霍胎仙愕然:“到是麻烦。” 霍胎仙知晓小侯爷的背景,也不敢胡乱伸手指责。 “大人,长安提督衙门的人来了。”李四也跟着走来。 “提督衙门的人?”霍胎仙一愣。 “提督亲自来了。小人本想说县令大老爷遭受遭受重创,将其挡回去。但谁知推脱不过去,那将军指名道姓要衙门内权力最大的人出来。小人只好请您去了。”说到这里,顿了顿道: “这提督衙门的将军,乃是当朝太师文种之子文荃。掌握京畿衙门的兵马大权,咱们实在是开罪不起。就算是霍家,在文太师面前,也要矮一头。” 霍胎仙闻言心头一动,点了点头之后,快步走出后院来到衙门大堂,却见衙门内站着数十身披金甲的武士,一二十五六岁左右的青年,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内,看着堂上的字画,抚摸着腰间的大刀刀柄。 “长安县衙主簿霍胎仙,见过大将军。”霍胎仙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霍胎仙?我听说过你这个被人逼得放弃封号的倒霉蛋。”小侯爷收回目光,一双眼睛看着霍胎仙,露出怪异之色。 霍胎仙苦笑。 “县令如何了?”文荃转过话题。 “不妙。县令大人闭关,不见外人。”霍胎仙道。 “天子下旨,令咱们暗中保护老大人最后一程,绝不可叫大人修为被废之后,被人暗害。”文荃自怀中掏出印信,递给了霍胎仙: “此乃天子手谕。命我全权节制长安兵权,寻找那出世的神话图卷。” 神话图卷,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第三十二章 小太师文荃 听闻此言,霍胎仙接过印鉴,仔细检查一遍后才道:“大人,县令大人闭关了,没有其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 说到这,霍胎仙看向文荃:“不过大人有人王手谕,若想去见县令大人,我自然不会阻拦。” 霍胎仙指了指后院那间关闭的屋子:“县令大人就在那里。” 文荃笑了笑:“那倒不必,既然是县令大人早有命令,我自然也不会去贸然讨没趣。只是我要去寻找那神话图,县衙中的差役,我要抽调一半。整个长安县的兵权令符,还请阁下交出来吧。” 听闻这话,霍胎仙心头一动,却是不敢答应,正支支吾吾陷入两难境地时,忽然只听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却见张三脚步匆忙的自门外赶来,趴在霍胎仙耳边道了句:“小侯爷来了,一路径直闯入后衙,喊着要见县令大老爷。被咱们兄弟拼死拦下,眼见就要挡不住了。” 霍胎仙闻言心中大喜:来的正是时候。 “要见县令?你就说县令闭关,叫他回去吧。”霍胎仙道了句。 差役闻言退下,霍胎仙看向小侯爷:“我虽然是长安主簿,但兵权之事,非要有县令大人亲笔书信,再加上印信才可调动。我怕是无权做主。” 长安县都是王泰当年自大内带出来的老人,霍胎仙岂敢随意替其做主? 况且小太师文种他一点都不了解,万一此人撒诈捣虚,想要暗害王泰,自己手中没有兵权,岂不是主动将刀柄递过去? 而且当今天子与王泰的关系,他也不清楚,万一真如传言所说,周天子想要暗害王泰,此时乘人之危,派小侯爷来夺取王泰的兵权……。 “哦?”小太师看向霍胎仙:“我这可是有当今天子的印信、圣旨,所有手续一应俱全。” 就在霍胎仙左右为难之时,只见李四又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爷,小侯爷在后院闹起来了。指名道姓要见你。” “小侯爷闹起来了?”霍胎仙面带诧异之色,然后看向了文荃,不由得心中暗喜:‘好机会’。正要开口说话,文荃已经先一步开口: “你先去忙,本官有的是时间。小侯爷那个性格,最是极端暴躁,若逆了他的意,你可没好果子吃。” 霍胎仙对文荃又行了一礼,对着那差役道:“你先去将小侯爷安抚下来,请他坐下来吃茶,我去去就来。” 看着霍胎仙远去的背影,文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即‘呸’的一声将茶水给吐出来:“忒难喝。” “不过倒是个人才。霍家子弟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就算放弃了嫡子的身份,也依旧可以出人头地。姬公旦要是死了,不知我能不能将其拉拢过去。”文荃暗自嘀咕了句。 差役领命而去,霍胎仙一路来到后院,进入王泰闭关的院子,开门走入屋子,看着屏风后的人影,略作迟疑后道: “大人,小太师文荃到了,说要接管长安所有兵权,搜寻神话图 卷,顺便保护大人。” “小太师文荃?”屏风后的王泰眉头一皱:“此人可不是省油的灯。由得他吧,把所有的兵权尽数给他。此人老奸巨猾,不可轻信,不能叫其接近我的屋子。” 霍胎仙闻言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一般: “大人,小侯爷来了,想要见你。” “将他挡回去。”屏风后的王泰头也不抬的道了句:“我有望进入神话妙境界,受不得干扰,你叫他回去吧。他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了他父亲的伤势?等我突破至神话境界,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我已经听到那小子的声音里,他想要用我的印玺,开启长安社稷图的神力。你将他挡回去吧!长安衙门的印玺关乎着《长安图》,可不能随便给了他。等我出关,自然可以治好他父亲的伤势,此时折腾个什么劲?给我挡回去!那《长安社稷图》是为了镇压龙门堤的,一旦长安社稷图被激发,有人趁机暗算龙门堤,必然会惹出滔天大祸。” “为了官印?”霍胎仙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又露出苦笑。: “小侯爷可是贵族,要闹起来呢?咱们可挡不住。” “小子,考验你的机会到了。还有,不许向任何人透漏我参悟神话境界的消息,否则必然会生意外变故。这世上希望我活着的人有,但希望我死去的人更多。” 霍胎仙闻言变成苦瓜脸,然后退出屋子,才匆忙来到后院,就听到一阵呵骂声遥遥传来:“这水太难喝。简直难以下咽。你们衙门内没有阳春白雪的冬至时节贮存起来的雪水?居然拿井水来糊弄我?” 霍胎仙转角,目光穿过草木,就见小侯爷正坐在茶楼上,手中捧着茶水,此时骂骂咧咧的指责着。 差役跪倒在地,声音惶恐:“大人,小人冤枉!咱衙门内都是粗人,哪里有您这般讲究?” “如今已经开春,你就算将小人杀了,也找不到阳春白雪啊。”差役无奈的诉苦。 “哼,真当我不敢杀了你不成?”小侯爷猛然将茶水抛掷在地上,猛然一拍案几,惊得那差役瘫软在地,目光里满是畏惧之色。 “侯爷何必与差役计较。”霍胎仙此时走上前去:“咱们衙门内都是下九流的人物,哪里去找阳春白雪?侯爷要是想喝,改日我去外面的茶楼,请侯爷喝一杯。”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请我喝水?”小侯爷不屑一笑:“叫你们县衙内能做主的人出来,小爷我没时间和你们浪费。” 看着对方一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姿态,霍胎仙面皮抖了抖,低垂眼皮:“在下添为长安县主簿,县令大老爷闭关之前,将衙门内的事情全权交给我处理。” “叫你给你处理?你能做得了长安县衙门的主?”小侯爷一双眼睛瞪着霍胎仙。 “自然能。”霍胎仙道了句。 “你能做主就好。”小侯爷站起身:“我要长安县的印玺,你将长安令的印玺拿出来给我。” 霍胎仙闻言面色一变:“侯爷莫不是强人所难?那是县令老爷的印玺,岂是我区区一个主簿能做主的?” “你不是说你能做主吗?”小侯爷俯视着霍胎仙:“你既然不能做主,那我就自己去拿。” 说完话小侯爷猛然站起身,大步流星就要闯入县衙中堂,却见霍胎仙上前一步,挡住小侯爷的去路: “侯爷留步,这里是县衙,可不是你的西南封地。在这长安城内,县衙才是天,周天子才是顶上的天。县衙重地,可轮不到你来撒野。” 对方如此瞧不起自己,还和王高秋搅合在一起,霍胎仙怎么会继续忍气吞声与对方客气? “混账!你这区区贱民,也敢拿朝廷与周天子来压我?周天子要是能奈何的我,爷爷我早就死一百次了。你这不知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看小爷我叫你好看,今日非要弄死你这狗东西不可。”小侯爷勃然大怒,猛然站起身: “左右武士,给我将这混账拿下。爷我要将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不过是区区一个贱民罢了,也敢挑衅贵族的威严?” “来人,给我将其挡下,将这群无法无天之辈赶出衙门。”霍胎仙也不是吃素的。 他要真的是这个世界土著,面对贵族大老爷那自然是畏首畏尾,可惜他霍胎仙不是。 而恰恰县衙中的差役,都是当年自大内深宫带出来的老人,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早就看小侯爷不顺眼。此时见到霍胎仙一声令下,众人俱都是摩拳擦掌,纷纷走上前来。 眼见着双方大战一触即发,却忽听一声呵斥:“关山,你可越来越回去了,竟然在衙门内和一群普通差役耍威风,实在是丢了咱们勋贵的脸面。” 小太师文荃不知何时出现在场中,面带嬉笑的止住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文荃,小侯爷一愣。 “我不在这里,怎么听到有人诽谤当今天子,说当今天子竟然奈何不得他?难到说此人已经不将天子放在眼中,想要取而代之了不成?”文荃笑容收敛,一双眼睛看着小侯爷。 小侯爷气的面皮发紫,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诽谤周天子?而且还被人给抓住了,他还敢说个屁。 他要真有那个胆子,早就起兵造反了。 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文荃,许久后才自牙缝里憋出一句话来: “你要插手我的事情不成?你难不成是想要和我做对?” “和你作对?”文荃摇了摇头:“从今日起,整个长安县的所有官差衙门,都是我的地盘,所有差役皆归我调动。你想要在这长安县闹事,就是打我的脸。若在西南,我自然见你退避三舍,可惜这里是上京城。” 文荃声音里满是平静。 话语虽然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将小侯爷气个半死。 至于说‘蔑视周天子的话’,文荃没有继续深究,单凭一句话,奈何不得树大根深的小侯爷。 第三十三章 刘安夺造化 小侯爷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文荃,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扫过庭院周围若隐若现的高手,猛然拂袖转身离去: “文荃,这个梁子咱们结下了。” 又指着霍胎仙: “你以后出门注意点,可千万别撞在我手中,否则爷叫你好看。” 说完话猛然转身离去,率领着手下十几个甲士走出了衙门。 “小侯爷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你以后出门的时候,还要小心一点,免得遭受报复。”文荃看向霍胎仙。 霍胎仙闻言笑了笑:“他要的是县衙印玺,我要是给了他,这颗脑袋也甭想要了。” “大人要的兵符、令箭,在下皆已经准备好,还请大人随我来吧。”霍胎仙来到衙门,在大堂中开好了文书,然后加持印信,递给了文荃。 文荃见此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拍了拍霍胎仙的肩膀:“小子,我看你很不错,若是大王子挺不过这关劫难,以后有机会,来我帐下效力。” 说完话文荃率领麾下数十禁卫,脚步匆匆的转身离去,转眼间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衙门内的差役被抽走一半。 他奉旨来到长安县,第一是寻找神画地图,第二是镇压长安地界的那些心怀鬼胎之人。 走出府邸,文荃脚步一顿,看向身边的侍卫:“盯死小侯爷,若有风吹草动,迅速向我汇报。” 听闻此言,侍卫转身离去,消失在了滚滚人潮之中。 霍胎仙眯起眼睛,抬起头看向远方天空,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风雨欲来花满楼啊。” 转身回到差房,却见小春子与三丫面色焦急的等候,待瞧见霍胎仙完整无缺的走回来后,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爷,您没事吧?” “侥幸糊弄过去了。”霍胎仙道了句。 听闻这话,小春子没好气的道:“您现在知道丢弃贵族爵位的弊端了吧?” “失去与得到是成正比的。得到什么,总会有失去的地方。”霍胎仙眯起眼睛,目光中满是笑意: “来,我们继续读书识字。你们以后想要成为人上人,不识字怎么能行呢?” 且说小侯爷一路走出县衙,然后来到一处拐角,遥遥的站在拐角处,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衙门: “怪哉,文荃怎么出现在这里?我想要抓捕那命运蛊,非要长安衙门的印玺加上长安江山社稷图不可。《长安社稷图》虽然是仿制品,但却可以借来江山社稷图上≈ap;lt;长安画卷≈ap;gt;的一击之力,而这长安县令的印玺,就是调动那一击之力的关键钥匙。” 小侯爷站在拐角,面色阴霾:“区区一个平民,也敢辱我?真真是可恨。” 正说着话,就见文荃调动大批士兵,此时自衙门内走了出来。 看着远去的一行人,小侯爷的眼睛顿时亮了:“天助我也。衙门内的差役走了这么多,其内守卫必定空虚,正是我盗取印玺的最好机会。” “爷,官印都有图卷之力守护,咱们盗取印玺,怕是会闹出动静。”身旁侍卫连忙相劝。 “无妨。我此次出门率领三万大军,全凭父侯的印信。区区一个长安县衙的印玺而已,我的侯爷印玺,更在其之上,天生便可压制他。”小侯爷摇了摇头:“救我父侯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这次机会,再想找寻命运之蛊可是难如登天了。” 小侯爷看向长安县衙:“长安县衙没有高手,偷盗印玺的难处在于印玺的守护之力。而恰恰我的印玺可以压制长安县令的印玺。”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时间匆匆即逝,六个月弹指即过,长安县六个月来似乎有翻天覆地的变换,但又仿佛是什么变化也没有,依旧是一片平静。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长安县暗地里波流涌动,整个长安县就像是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会爆开。 霍胎仙在县衙内教导着小丫头与小春子读书识字,在其身边又多了一个虎头虎脑的人影,狗剩子也被他接入了衙门内,寻了个差使吃官粮。 一切都似乎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笃笃笃……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差房的宁静,只听张三气喘吁吁的推门闯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出了什么大事?”霍胎仙瞳孔一缩,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失态的张三。 “有差役当值的时候发现印玺丢了!”张三气喘吁吁的道。 “什么?”霍胎仙不由得面色一变,眼神里满是震惊之色,惊得猛然站起身:“此言当真?” “这等大事,岂敢欺瞒?”张三道。 “快带我去。”霍胎仙连忙催促着张三,一行人跑到了衙门大堂,却见衙门大堂前已经汇聚了一众差役,看着大堂上空荡荡的印玺盒子,俱都是面色如土形态枯槁。 出大事了! 所有人都知道,出大事了! 县衙的大印丢了,所有人都要吃挂落,掉脑袋。 “大印什么时候丢的?”霍胎仙问了句。 “不知道。平时大印都装在盒子里,咱们也不会上前去触碰。可是谁曾想到,有人竟然盗走了盒子里的大印?要不是有人清扫衙门内的灰尘,搬盒子的时候察觉到不对,只怕咱们还不能发现。”张三道了句。 听闻张三的话,众人俱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中满是惊怒。 “会不会大印被县令大人带在身边了?”霍胎仙努力叫自己恢复冷静。 “不可能。大人来到长安八十年,印玺一直都放在盒子里。而且,那印玺唯有留在县衙内,才会受到县衙内龙气的滋润。”张三否定了霍胎仙的话。 听闻此言,霍胎仙皱起眉头,一双眼睛里满是凝重:“将近几个月来,衙门内所有当值人员的排班表给我。还有……” 霍胎仙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出入衙门的登记,都给我送来。” 霍胎仙知道,一个大麻烦来了。 丢了印信,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很多人的脑袋却保不住了。 长安县 城南一座茶楼内 刘安身穿绫罗绸缎,不复几个月前的矮胖模样,此时站在茶楼上,静静的看着下方过往的人潮,眼神中露出一抹沉思: “八十年前,上京城内乱,以上书房内的大太监洪安为首,三大将领为辅,盗取了上书房内天子御用的神话级画笔以及一副神话级图卷,趁机逃出了大内深宫。” “在逃出大内深宫之后,三大将领悍然出手,欲要斩杀太监洪安,瓜分宝物,却被洪安遁逃。” “洪安虽然逃出三大将领的袭杀,但却遭受重创命不久矣,于是暗中来到自己的子侄家中,将神笔传给了自己的子侄,然后飞身而去,引走追兵。” “可谁知……”刘安摇了摇头:“后人不孝,竟然天资愚钝,无一人跨入画士境界。” 刘安眼神中露出一抹冰冷:“怪不得我了。我要重新登临巅峰,将大敌斩杀,少不得要此神话图卷与神笔相助。大不了日后逢年过节,我会给尔等坟前多点燃几株香火。” 刘安在茶楼上喝了很久很久的茶,眼见着天色渐黯,才走下茶楼,一路径直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座三进宅院前。 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刘安眼神中露出一抹不忍,随即摇了摇头:“我没得选择!我要是不杀你们,你们的后人就会拿着神笔与画卷进入自然画院拜师,这神笔与神话图卷,都会成为我大敌的资粮。” “前世我的死,算起来也有你们一份功劳。” 刘安抚摸着衣袍内的长刀,然后走上前去看着紧闭的大门,缓缓敲响大门。 “谁啊?”大门内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 “大娘,我找赵烨。”刘安道了句:“我是赵烨的朋友。” 话语落下,大门打开,刘安恭敬一礼:“见过老夫人。” “你是赵烨的朋友?我怎么从未见过你?”老妇人看着刘安,眼神里露出一抹诧异之色。 刘安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左右打量不见过往行人,然后猛然一脚将老妪揣入了门内。 然后跨步走入大门内,随后将大门关闭,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半夜后 一道人影背着包裹,自宅院内跳了出来,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回到自家隐居的宅院,刘安并不着急打开包裹,而是不紧不慢的换了衣服洗漱,又将刀上的血腥洗去,然后才走回架子前,拆开了身前的包裹。 包裹内是一个古朴的檀木匣子,匣子古朴,看不出有什么宝物的样子。 待其打开匣子,就见匣子内折放着一副画卷,画卷上放着一只画笔。 “果然是那两个物品。这画笔与神话图卷都被封印了,不过区区封印难不倒我。那老太监也不是什么高手,不过是凭借皇家独特的法门将其封印罢了。”只见刘安嘿嘿一笑,然后伸出手,对着那画笔一阵操作,只见画笔上一道流光闪烁,一股神妙的契机溢散而出。 “不对劲!有人做了手脚。”刘安忽然面色狂变:“老王八,竟然被人暗算了。” 第三十四章 各怀鬼胎 封印破开的一刹那,刘安不由得面色狂变:“死太监被人暗算了。” 那神笔中竟然设有机关,只要破开封印,便会被那三位将军感知。 “麻烦大了!”刘安手掌舞出片片残影,然后咬破手指对着画笔一抹,重新将其封印。 “来不及了。我杀了赵家满门,必然会被那三大将军的人知晓。距离当年才过去八十年,想来那三大将军应该还活着,而且还组建了不小的势力。”刘安面色阴沉至极。 他还尚未入道,如何是三大将军的对手? “转移地方,藏起来。”刘安将神笔与画卷卷起,然后几个起落身形消失在了黑夜。 就在刘安打开神笔的那一刻,长安大地之上,有三个黑袍人忽然睁开眼睛,一双双眼睛齐齐的看向了长安城的方向: “终于出世了吗?叫我等足足苦等了八十年。” “来人,随我一道去长安。” 长安县衙内 霍胎仙站在屋子内,脑海中无数的思绪不断流转:“衙门印玺丢失的事情,一定要捂盖子一样,先将盖子给捂住,绝不可将消息泄露出去。只要能将印玺找回,尚且还有挽救的机会。” “可惜我的五鬼没有记录那长安县衙印玺的气机,否则又何必这般毫无头绪?”霍胎仙手中拿着卷宗,一篇篇的翻看着卷宗上名字,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 “谁会盗取长安县令的印玺呢?除了小侯爷之前来长安县衙讨要过印玺。也就是说,唯有小侯爷最有嫌疑。”霍胎仙将目光落在了小侯爷的身上。 可小侯爷身边高手无数,他又能怎么办? 别说是靠近,就连面见对方的资格都没有。 “此事还要去问大人,或许大人能知晓如何破局。”霍胎仙心中念转,又写了一封文书,令张三给小师爷文荃送去。 他自己没有办法靠近小侯爷,或许文荃有办法。 若是文荃能找回印玺,那也是很不错的。 霍胎仙一路上来到后院,拿着厨房准备好的饭菜,一路径直来到了王泰闭关的院子内:“大人,吃饭了。” 王泰放下手中画笔,转身看向霍胎仙:“今个是什么伙食?” 与几个月前的破功相比,此时的王泰年轻了一半,由八九十岁的模样,年轻至四五十岁的样子,再也不见半分老态。 可以想象,王泰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修为堪称突飞猛进。 “蒜薹炒肉,红烧五花鹿。”霍胎仙将食盒放下。 王泰看着霍胎仙,见对方神态不对劲,此时开口问了句:“你似乎有心事?” “长安县令的大印丢了。”霍胎仙回了句。 王泰拿着碗的手掌抖了抖,然后将米饭放下:“可有线索?” “没有!”霍胎仙道:“毫无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十有八九是小侯爷盗走了。”王泰略作沉吟,才回了句。 “大人如何推测?”霍胎仙不解道:“您可是一直在后屋,从未出去过。”。 “你可知《长安社稷图》的真正功效?”王泰看向霍胎仙。 霍胎仙不解其意:“请大人赐教。” 王泰道:“那长安社稷图不单单是一件监视长安地界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的至宝,更是可以借得大内深宫无上图卷《江山社稷图》内关于长安的力量。” “长安社稷图在小侯爷手中。而他若想发挥出长安江山社稷图的力量,必然要借助长安县令的大印。唯有长安县令的大印,才能将长安社稷图的力量开启出来。”王泰道了句。 “果然是小侯爷偷的,我去找他。”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精光。 “不必,随他去吧。他盗取县令印鉴,所为不过是开启长安社稷图,利用长安社稷图找寻到长安的那卷神话图卷。”王泰摇了摇头:“随他去吧。区区一个拓本而已,过些日子等我出关,再去大内深宫拓印来一份便是了。” 说到这里,王泰笑着道:“他在那边折腾,反倒能叫我心中压力减少几分。长安城有一位神话境强者,此人不知深浅、不知根底、不知善恶,若是在我突破的过程中暗算,必然会坏了我的道行。” “那边小侯爷折腾,反倒是能吸引此人的注意,叫其多几分忌惮。将我隐藏起来,然后寻找破境的机会。”王泰得意一笑。 霍胎仙闻言心中恍然,不由觉得此人老奸巨猾,竟然还有这般算盘。 与王泰叙说了一会话,霍胎仙心中有了几分底细,反倒是放下心来,转身走出衙门。 接下来的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霍胎仙在衙门内潜心修行,不单单参悟五鬼搬运图的母本,更是直接去参悟《太公图》的母本。 “只恨我气数不够,否则直接将小侯爷、王高秋等人的名字直接写在封神榜上,哪里还用惧怕他们翻出什么风浪?”霍胎仙看着身前勾勒而出的大树,伴随着最后一笔落下,那图卷内一股道韵流转,灌入其体内,滋润着其精气神三宝。 旁边的三丫与狗剩子,此时捧着一本书籍,磕磕巴巴的读着,二人读到分歧之处时,争的脸红脖子粗。 “小妹,你这个字念错了。”狗剩子看向三丫。 “哪里错了?”三丫正在读着生字,此时闻言顿了下来,诧异的看着狗剩子。 狗剩子指着书籍上的一个字,得意洋洋的在三丫身前叉着腰: “这个字分明是念‘chun’,乃是万物复苏的chun。你读错了,你把它读成了xia。” 三丫看了一眼,立即反驳:“它就是念xia,不念chun。” “念xia!” “念chun!” “xia!” “chun!” “就是xia!” “就是chun!” 二小只争的面红耳赤,一时间不可开交。 旁边小春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插嘴道了句:“这个字不是该念qiu吗?” “念xia!”狗剩子道了句。 “念chun!”小丫头据理力争。 “念qiu,你们两个都错了。”小春子道了句。 “xia!”狗剩子面孔涨红。。 “chun!”小丫头不慌不忙的道:“你就算是声音在大,他也是念chun。” “qiu!朽木可雕也,分明是念qiu。”小春子也被卷了进去。 “就是xia!” “就是chun!” “分明是念qiu!” 霍胎仙站在一旁,听着三人争论不休,不由得揉了揉脑袋:“那个字不是该念‘dong’吗?” 霎时间屋子内安静下来,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各自捧起书籍,自顾自的走到角落里细细品读起来。 霍胎仙摇了摇头:“真是无忧无虑的年代。” 弹指间,时光匆匆,有又过三个月,霍胎仙十四周岁。 龙门堤 无数大船日夜穿梭,一张张玲珑网不断抛飞出去,在江面上形成了天罗地网,不知多少鱼虾被捕捞上来,惨遭毒手。 小侯爷站在大船上,一双眼睛看着烟波浩渺,三千里江面,眼神里露出一抹焦躁。 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在其身边,王高秋也是面色冷峻,一双眼睛扫视着整个江面,目光里满是阴沉。 他已经大半年没有和师傅联系了,就好像师傅凭空失踪,彻底消失在了世上一样。 “师傅去了哪里?为何没有丝毫的消息?”王高秋眼神里露出一抹凝重。 这几个月下去,他迟迟找寻不到机会,劝说小侯爷破开龙门堤,时间这么耽搁下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小侯爷眼角余光看向王高秋,眼神里露出一抹阴冷:“这该死的王高秋,怎么赖在这里还不离去?他不离去,我怎么使用《长安江山社稷图》?” 出发之前和王高秋说好,二人在潘阳湖上早就有所约定,若有机缘正面竞争,就连他的玲珑网还是王高秋从自然画院借来的。 但他有江山社稷图在手,一旦出手必定会将那命运之蛊给逼迫出来,到时候将命运之蛊给捕获,只有一只命运蛊,给谁呢? 他要将王高秋给熬走了,才好出手施展画卷,将那命运之蛊给打捞出来。 但偏偏王高秋赖在这里不走了。 船上的二人心怀鬼胎,更远处的小师爷也是皱眉: “该死的,关山这家伙在搞什么?盗取长安衙门的大印已经过去了数个月,怎么还不动手?他要是不出手,怎么将命运之蛊逼迫出来?他们不将命运之蛊逼迫出来,我怎么黄雀在后?” 所有人都在等,等一个结果。 小侯爷背负双手,在船头缓缓踱步:“还需想个办法,叫王高秋离开此地才行。” 时间悠悠,年关将尽。 霍胎仙这一日领着小丫头与狗剩子回家吃饭,手中提着灯笼,走在昏昏的长安街上,眼神中露出一抹思索,思虑着画卷意境的问题。 那边小丫头与狗剩子依旧在不断争吵。 “别吵了。”霍胎仙忽然脚步顿住,一双眼睛看向了黑暗,眼神中露出一抹凝重。 自从修炼成五鬼搬运图后,他对于天地间的诸般气机感知敏锐无比,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那阴暗的角落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第三十五章 懵逼的刘安 刘安很狼狈! 自诩为重生者,有无数秘法在身的他,竟然被一群不入流的画士,搞得如此狼狈。 放在重生之前,自己看也不看一眼,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下三流货色,竟然在此时将自己给搞得如此狼狈。 是能忍,孰不能忍! 对方的反应太过于迅速,就算过去了八十年,对于神笔线索的追踪一直都不曾松懈过。 “真是一群狗贼,八十年了,半点松懈也没有。”刘安气的破口大骂,眼神里露出一抹怒火。 他料想自己触动印记,对方知晓宝物出世,会很快的追查过来,可谁知道追查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他杀了八个追寻而来的探子,还不等三日,更多的杀手已经找上门来。 “那三大将军当年镇守大内,绝不是庸手,我要是落在他们的手中,绝无逃跑的机会。”刘安喘着粗气,此时衣衫狼狈,血液不断顺着伤口流出来,只觉得天昏地暗身躯瘫软,眼前阵阵的发黑。 他以秘法刺激精气神,强行催动神话图卷的一点威能摆脱对手,如今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坐而等死的地步。 只待那群杀手找上门来,就是他殒命之时。 “大意了!真的是大意了!别看当年陈忡轻而易举获得了神话图卷,但那时的陈忡已经拜入自然画院,背后有自然画院老祖撑腰。我现在无权无势,孤家寡人一个,此时有些轻敌了。”刘安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大口呼吸着,可是眼前却依旧昏昏沉沉,然后整个人晕了过去。 霍胎仙提着灯笼,此时走进墙角的黑暗,看到了一个浑身染血的男子。 两小只面色发白,忍不住一声惨叫,随即紧紧的捂住嘴巴。 霍胎仙看着眼前男子,左右打量一番后,目光落在了其腹部:“腹部上有三处致命创伤,一处在心口部位,却偏离一寸。一处在腹部,避开了下丹田。还有一处在膻中,偏差了一线。” 再看其四肢上,皮肉翻滚血肉模糊,伤痕狰狞恐怖。 “大哥……”两小只凑过来,忍不住靠近霍胎仙,身躯瑟瑟发抖。 霍胎仙略作沉吟,却不想多管闲事,可谁知此时其心头一动,那代表着命运的蛊虫微微震动。 霍胎仙一愣,他感受到了蛊虫的意志,然后皱了皱眉:“真是见鬼。” 痛! 难以言述的剧痛,在刘安的身上传来,口鼻间一股浓重的草药气息扑鼻而来,灌入了刘安的口鼻内。 抬起头看向房梁,屋子内的书架,以及不远处袅袅香炉,刘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得救了。” “你醒了?”霍胎仙的声音传来。 刘安闻言循着声音望去,然后一双眼睛看向霍胎仙,此时的霍胎仙正坐在画板前,静静的在纸上描绘着一株小草。 “是你救了我?”刘安抬起头,看着霍胎仙的侧脸,不小心扯动了身上伤势,不由得疼的呲牙咧嘴,眼神里露出一抹紧张。 “是我救了你。”霍胎仙笑吟吟的放下画笔,起身看向床上被裹成木乃伊一样的刘安,眼神里露出一抹笑容:“现在你该和我说说,为什么会在深夜中出现在那巷子内。” 四目相对,霍胎仙的目光,与男子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然后刘安瞳孔不由得一阵急剧收缩: “霍胎仙!你怎么在这里?你是霍胎仙?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霍胎仙,你认得我?我为何不该在这里?”霍胎仙面色诧异。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此时的霍胎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刘安的内心疯狂咆哮。 霍胎仙,三百年前或许默默无闻,但是三百年后,当大周世事变迁,龙庭迁改之时,那个叫霍胎仙的男人,以另一种方式名震整个画界。 “天生的仙骨,颠沛流离坎坷的一生,某位大人物的蛊虫。”刘安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撼。 最关键的是,在自己临死之前,端王被人斩杀之后,此人大器晚成,竟然三日入宗师,一月入博士,在沧江悟道三个月,破入待诏,然后十年入神话。 “这是我的机会。这是我的机会!霍胎仙必然会获得端王的底蕴,霍胎仙是端王养的蛊虫,但端王死后,将会反哺霍胎仙。” “而且霍胎仙想要崛起,那也是三百年后了。而我只要度过眼前的难关,不出十年便可崛起。而且那陈忡与十二神话之一的王高秋交好,王高秋又是端王的表兄弟……。” “我倒不如暂时拿出画笔给他,用来自保。凭霍胎仙前世的口碑,此人乃是翩翩君子,得了我的神笔,是绝不会不管我的。大不了十年之后,待我崛起,再设计将画笔偷盗走。神话级别的画笔虽然好,但太过于耀眼,待我证就宗师之境,再来拿回神笔孕养底蕴。” “索性神笔的气息已经暴露出去,那些人紧追不舍,倒不如转移祸水,还能顺便卖个人情。日后就算那组织找上门来,发现的也只会是霍胎仙,而不会注意霍胎仙身边的我。” “霍胎仙乃是整个画界闻名的老好人,这等机会我绝不会错过。而且前期霍胎仙身边有端王的人暗中守护,我呆在他身边,再安全不过了。此人乃是我崛起前的最好保护神,可以给我消化这两卷画的时间。” “其并不缺少孕养精气神的手段,对我来说反倒是图卷才为根本。以我的先知先觉,想要获得天才地宝不难,但难就难在寻找合适的图卷太少。” 刘安心中万千念头转动,没有回答霍胎仙的话,而是左右打量一会,半响后才道:“这是哪?” “长安县衙。”霍胎仙自顾自的道:“我是长安县衙的主簿。” 刘安闻言一双眼睛盯着霍胎仙,许久后才挣扎着坐起身,挣得绷带撑开,翻身坐起:“还请大人救我!” 刘安看着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激动,对着霍胎仙恭敬的行了一礼。 “莫要多礼。”霍胎仙道:“现在你该告诉我,是谁要杀了你吧?” 刘安闻言连忙挣扎着自怀中掏出那神话级别的画笔,递到了霍胎仙的身前:“大人救我!还请大人救我!也不知那伙人自哪里知道了消息,晓得我家中有无上至宝,所以想要杀人夺宝。亏得小人见机的妙,方才能趁机自那凶人手中逃脱。只是此笔只要落在我的手中,那些人便会穷追不舍。” “在下愿意将此宝献给大人,只求大人能救我一命,助我度过劫难。”刘安双手托着笔,挣扎着来到了霍胎仙的身前。 “为了一杆笔?那必然不是一般的笔了。”霍胎仙若有所思。 “大人不知,小人祖上有过大机缘,出现过一位神话境强者,这根画笔就是我祖上的遗留之物。此笔虽好,但留在我手中,只会招惹来杀身之祸,小人自愿奉上此宝,只求追随大人,得大人庇佑。”刘安声音恳切,眼睛泛红。 霍胎仙闻言一愣,拿过那画笔后,不由得呆愣在当场。 他是个有见识的,一眼就看出刘安献出的画笔,居然比王泰给自己的画笔还要好。 “这?”霍胎仙看着画笔,眼神中露出一抹不敢置信之色。 “这画笔太贵重,我不能收。”霍胎仙拿在手中沉吟一会,才摇头拒绝。 “大人,您要不收留这画笔,岂不是将我推到歹人手中,叫我凭白殒命?既然如此,您又何必救我呢?”刘安看着霍胎仙: “您若是不收下这画笔,小人心中难安啊。” 听闻刘安的话,霍胎仙若有所思,看着那画笔,体内五鬼搬运图下意识运转气机,然后霍胎仙就察觉到了画笔上的一股玄妙气机附着其上。 “有点意思啊。”霍胎仙若有所思的道了句,双手敲击着画笔,眼神中满是诧异: “好,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将画笔交给我,那我就收下了。你放心,只要日后本官在,就绝不会叫那群人伤害你的。” 说着话霍胎仙手中五彩之光流转,画笔上那附着的气机,竟然被凭空抹去。 “这?”见此一幕,刘安顿时惊得呆愣在床榻上。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怎么和自己认识的不一样? 霍胎仙此时应该在镐京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吏部侍郎继承子,在家中受尽继母暗算才是,怎么会这个样子?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长安? 而且似乎还踏上了修行之路? 这和自己之前预料的可不一样。 霍胎仙要是踏入修行之路,那自己如何盗取回神笔?霍胎仙岂不是如虎添翼? 有了这神笔之力,到时候岂非……岂非…… 刘安有些麻爪,事情绝不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完全不该是这个样子! 这一切和自己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 绝不该是这个样子! “好宝物!好宝物啊!”霍胎仙看向对方:“尚未请教阁下名讳。” “大人叫我刘安就是。日后小人就投靠大人,在大人麾下做一个使唤的跑腿,您叫我小安子就好。” 第三十六章 刘安献笔 霍胎仙闻言看向病床上的刘安,不紧不慢的将画笔塞入袖子里:“你睁开眼后似乎认得我?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实在是不记得见过刘安。 “而且,你见到我的表情很惊讶,很不可思议。”霍胎仙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刘安。 刘安闻言面色一滞,到底是经历了数百年的见闻,随即不动声色遮掩过去,一双眼睛看向霍胎仙,眼神里充满了平静坦然,没有丝毫的破绽: “大人不记得我,我却记得大人。昔年咱们曾经在镐京见过。想大人乃是堂堂吏部侍郎嫡子,怎么会来县衙中做主簿这等贱役?是以看到后不由得震惊。” 解释的很完美,但霍胎仙却不信。 示意刘安躺在床上,霍胎仙不动声色的走到桌子前,将手中图卷缓缓铺开,眼神里露出一抹怪异之色。 封神榜就像是一副普普通通的画卷被铺开,因为霍胎仙背影的遮挡,床上的刘安并不能看到封神榜的样子。 “莫名其妙的认识我不说,还主动赠予这般宝物,真当我是傻子不成。”霍胎仙喃呢了句,体内的金黄色血液流转,血液中的神力开始鼓荡。 “嗯?” 霍胎仙眼前虚空变换,浮现出了刘安的气数。 然后霍胎仙惊呆了! 一双眼睛呆呆的看着那眼前虚空,看着身前那浩浩荡荡,连绵无尽的金光,照破万里虚空。 有的只是浩荡无尽金光,那金光中无穷祥瑞云纹闪烁,一道道奇妙气机映入霍胎仙眼帘中。 “功德无量!” 看着那浩荡无穷尽的云朵,霍胎仙脑海中闪烁出四个字。 “这厮是什么来头?竟然有无穷气数?堪称是无量气运。”霍胎仙的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这等人物,他要是敢动手写到封神榜上,只怕他第一个要先反噬死。 在哪无量的气数之下,有一个霍胎仙熟悉的天秤,天秤上是他熟悉的漏斗。 浩浩荡荡绵绵无尽的金光,此时正在一点点转化为紫色沙粒,一颗一颗的坠入漏斗之中。 “这厮简直是一个活祖宗。要是运用得好,我岂不是要天下无敌了?” “我虽然无法书写他的名字,但要是能借助他的手,将仇人的名字可印在封神榜上……”霍胎仙不由得怦然心动。 他心动了! “这是一个祖宗!一个活祖宗!必须要留在身边,必须要伺候好了。” 至于说对方是什么来路,霍胎仙已经不想继续考虑,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差别。 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沉思,一双眼睛看向远方,双手敲击着案几,封神榜化作流光消失在了其体内:“你好好养伤,日后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叫你饿着。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定会为你谋划一个前程。” 听闻霍胎仙的话,那边刘安心中暗自道:“果然,不愧是前世那个仁义道德堪称无双真君子的霍胎仙。” “大人恩情,小人无以为报,日后定不会忘记大人的恩典。”刘安装作感激,眼睛里泪花四溅。 霍胎仙转过身,看向病床上的刘安,目光温润声音柔和:“你莫要担心,一切我都安排妥当,你只管住下就是了。” “大人,不可掉以轻心。那些人穷凶极恶,此地虽是官府衙门,怕那些人也不会忌惮。”刘安好心提醒,他可不想长安府衙门毫无防备,被那些穷凶极恶之辈暗算。 为了一卷神话图,以及一根神话级别的画笔,别说是长安县衙,就算大内深宫,这些人也会想尽办法混进去,然后将宝物给偷盗出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更何况如今长安县高手汇聚,小太师、小侯爷就在这长安县,那个胆大包天之徒,竟然敢来冒犯?”霍胎仙不以为然。 见到霍胎仙这幅不以为然的表情,刘安心中焦躁,但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提醒。 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直接劝说霍胎仙?他该怎么劝说? 除非是将神话图卷与神话级别画笔的事情说清楚。 霍胎仙走出屋子,来到差房内看着手中画笔,不由得越看越喜欢: “这画笔端的不简单,其上描绘龙凤,有奇妙之力守护,岂能简单的了?而且上面还刻印着太古文字……”霍胎仙打量着手中画笔,只觉得其中采光蒸腾霞光瑞瑞,似乎有无数纹理蕴含其中,笔杆内一股恢宏浩荡磅礴无尽的气机在气内震动。 “这杆笔绝对不凡,怪不得能引动灭门惨祸。此人气运滔天,洪福无边,能有此宝倒也实属正常。只是唯一叫人忌惮的就是此人来历。”霍胎仙挠了挠头。 “不管其有何来历,怀有何等目的,就冲他这一身气数,我也要交他这个朋友。”霍胎仙嘀咕了句。 县衙外 七八个摆摊的摊贩汇聚在一起,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双双眼睛俱都是看向了衙门的大门口。 “确认吗?那人是在衙门中?”一个挑着萝卜的小贩低声道了句。 “不错,就在衙门内。咱们昨晚循着感应,已经锁定了目标,那宝物就在衙门后院。”旁边卖豆腐的大汉低头回了句。 “衙门内?倒是麻烦了。”挑萝卜的小贩道:“为了抓捕这小子,咱们已经折损了三十多位好手,更是暗中布下天罗地网,可谁曾想居然还被他给逃了。” “对方逃到县衙,怕不肯轻易出来了。上面交代的东西要是暴露出去,你我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好。”卖豆腐的小贩吐了一口吐沫。 “长安县衙又能如何?上面发话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那宝物夺回来。三位大人已经暗中潜入长安城,出手牵制住本地神灵,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咱们了。”卖萝卜的小贩道:“叫人,咱们今夜攻打衙门,趁长安县的衙门内没有反应过来,将整个衙门屠了。” “屠戮衙门会不会太过了?要是万一朝廷追究下来,朝廷神话出手,你我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卖豆腐的小贩缩了缩脖子。 旁边卖大葱的贩子不乐意了:“别将朝廷想的那么强。朝廷是强,能镇压天下。但朝廷有三百六十五县,所有强者分配下去,又能有多少?”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那边卖饼的贩子插嘴道:“小侯爷率领大军忙着在潘阳湖搜寻重宝,那文荃也是不安生,在长安大地寻找传说中的神话图卷。文荃将长安衙门的差役调走了一半,长安县令王泰证道神话失败命不久矣,此时正是我等的最佳时机。” “咱们只要在长安城内制造几次屠杀案,将县衙内的高手调迁出去,然后你我一道出手攻破长安县衙门,简直易如反掌。”卖大葱的小贩看向众人,眼神里露出一抹戾气: “我会将组织中,所有附近能调遣来的高手,尽数全都调遣来。毕其功于一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至于说小侯爷等人若察觉动静返回来?那咱们就将动静遮掩下去不就得了?” 众人三言两语,不多时便已经有了章程,然后作鸟兽散。 如此过了日后 霍胎仙正在差房内处理文书,许久后才抬起头:“张三,今个衙门怎么这般寂静?” 平日里这些差役混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赌钱,吵吵闹闹成一团,今个不曾听闻那吵闹声,霍胎仙还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大人,您不知道,长安附近的村子,不知为何接连发生命案,村庄被血洗,甚至于有差役死在了外面。几位捕头都抽调人手前去追捕凶手了。”张三回了句。 一旁床榻上休养生息的刘安闻言一个机灵,不由得身躯一颤,尖叫着道:“不好!” 众人俱都是齐刷刷的向刘安看去,只见刘安道:“必然是那伙凶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故意在周边制造凶杀案,就是为了将衙门内的差役引走,然后想要闯入衙门内杀了我。血洗整个衙门。” 张三闻言噗嗤一笑,笑的前仰后合,喘不过气来:“哈哈哈,你这厮简直笑死人了。你可知晓,这里是哪?” “这里可是长安县衙门,周天子三大封地之一,攻打衙门无异于直接造反。自我大周开国一万八千年来,还从未有人做过如此疯狂之举。”张三的声音里满是嘲讽。 那刘安顿时急了,一双眼睛盯着霍胎仙,目光中满是焦急:“大人,这混人也就罢了,您可要相信我,长安城外的杀戮绝不是偶然,而是这伙人冲着长安县衙门来的。” 霍胎仙闻言眉头皱了皱,没有理会狂笑的张三,而是看向刘安:“你确定这伙人是冲着衙门来的?” “对方今夜必定动手。”刘安道。 霍胎仙面色沉着,看向了狂笑的张三:“衙门内还有多少人手?可否请来附近的援兵?” 听闻霍胎仙的话,张三嗤笑着道:“大人,您也相信他的鬼话?这里可是长安衙门。” 第三十七章 袭击县衙 “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霍胎仙意味深长的道了句。 他可是见识过后世各种信息的人,这世上啥人没有? 更何况如今大周与八百诸侯内耗,自从大周一万八千年前建国之后,大周皇室的威望不断被削弱,三百六十五路诸侯与大周之间的龌龊不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长安县的援兵,目前只有小侯爷关山与京畿衙门总兵文荃。小侯爷目空一切,此时为打捞潘阳湖中宝物,堪称魔障了。小侯爷调遣所有兵将去城外搜寻神话图卷的下落,现在咱们县衙哪里还有援兵可以差遣?”旁边的一位刑名回了句。 “将所有去城外村庄查案的,全都给我调遣回来。”霍胎仙看向张三与李四: “还有传信将县衙外的差役调遣回来,另外请小太师关山派兵回沪。” “大人,将外面的差役调遣回来容易,只是请小太师关山回护怕不容易。咱们无凭无据,小太师怕不能理会。再者说,若将小太师的兵力调遣回来,那些人害怕不敢攻打县衙,咱们怎么办?” 张三老奸巨猾,此时看向霍胎仙:“没有杀手攻打县衙,小侯爷必定雷霆大怒,以为是咱们在戏耍他,到时候说不得小太师以为咱们谎报军情,都要跟着治罪。” 霍胎仙闻言沉吟,然后扭头看向床榻上的刘安:“你怎么说?” “若无援兵相助,那些刺客必定会杀入县衙。”刘安肯定的道。 “派人去文荃的大营外候着,咱们每隔一日通讯一次,期间通讯若是断了,便立即向小太师报信。”霍胎仙道: “凭咱们衙门内的差役,总归是可以抵挡一阵,等到救援来临。” “阁下说的没错,算计的也是滴水不漏,只是咱们却不会给你布置的机会。可惜你明悟的太晚了,若叫你提前一天看破布局,或许咱们真的会被你一锅端。” 就在霍胎仙布局之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道诡异的笑声,伴随着一道奇异的波动,传遍整个衙门内。 “谁?” 众人惊呼一声,连忙冲出去,就见一道黑衣人影,此时立于远处的屋檐上,浑身黑衣包裹,手中拿着一把弯刀,静静的俯视着屋子内的众人。 此时整个县衙内,笼罩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将整个县衙内外的街道尽数弥漫包裹住。 “浑天结界!” 看着那笼罩了整个县衙的灰色雾气,张三惊得一身高呼,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什么是浑天结界?”霍胎仙不解。 “浑天结界就是可以遮掩一方天地,封锁一方天地的图卷。现在整个县衙乃至于周边的街道,都被这图卷给笼罩住,彻底与外界断了联系。”刘安也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看向天空中的浑天结界,眼神里满是阴冷。 “对方竟然说动手就动手,毫不给咱们反应的机会。”张三呲牙咧嘴: “真真是一群胆大包天之徒,就连县衙都敢围攻,简直是不要命了。”“尔等何人,也敢擅闯县衙?”霍胎仙看向那黑衣人。 “县衙内外,男女老少,不留活口。”没有回答霍胎仙的话,只听黑衣人一声吩咐,然后就见县衙周围传来一道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数百黑衣人手持长刀,纵身跃上墙头,一言不发的向衙门内杀来。 “大胆狂徒,衙门内也敢放肆?”只听一道怒喝声响,虚空不断震动,却见一道道人影自县衙内纵身而起,向着敌人迎了过去,将敌人挡在了衙门外。 看着冲杀而来的黑衣人,以及不远处的喊杀声,霍胎仙瞳孔一缩:“还真是胆大包天呢。” “麻烦大了,这些人既然敢动手,那就必然有着十足的把握,十足的自信。咱们衙门只怕麻烦大了,今日一个应付不好,所有人都要变成刀下亡魂。”张三惊得手足发麻。 黑衣人有备而来,但此地乃是天子脚下,县衙内怎么会没有高手坐镇? 只见县衙内一道道神光冲霄而起,有捕快持着画卷,向那黑衣人迎了过去。 一时间场中厮杀成一片,不过官府衙门,却呈现出节节败退的状态。 “大人,该怎么办?”李四看向霍胎仙。 霍胎仙闻言不语,转身向后院走去。这等事情你问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是一个主簿而已。 他要去问王泰。 看着霍胎仙的背影,旁边刘安皱了皱眉:“这伙人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攻打长安县衙。长安县衙如今内部空虚,到被这伙人给抓住了机会。” “衙门内虽然有高手镇守,但对方有备而来,必然无法僵持下去。”刘安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 “不能将希望寄托于县衙内,我要主动出击化解危机。” 没有人注意到,刘安身形一瘸一拐,悄无声息间消失在了场中。 此时县衙内一片混乱,众位捕快俱都是齐齐出手迎战大敌,竟然无人注意到刘安的身形。 只见刘安脚步迈动,一路悄无声息间来到了衙门大堂内,看着衙门大堂上明镜高悬的牌匾,深吸一口气: “这是一个唯有大周官场,五品以上大员才知道的秘密。这块牌匾内本身就是一幅画。那明镜高悬四个字,就是一副山水图。” 后院 王泰闭关的屋子前 “大人,有胆大包天的狂徒,竟然敢攻打县衙,不知大人可有应付的办法?”霍胎仙在门外问了句。 半响后不见对方回应,霍胎仙眉头一皱,推开屋门走进去,只见王泰呆呆的坐在画板前,整个人犹若是一尊泥塑般,周身气机与天大交感,一股大逍遥大自在的气息流淌,整个人竟然物我两忘,陷入了悟道状态。 在看地上的饭菜,分明丝毫没有触动过。 “竟然在这个时候悟道了。”霍胎仙眉头一皱,眼神里露出一抹慎重:“麻烦大了。” 叫他破坏了王泰入道的状态,他也做不到。阻人成道如杀人父母。 “再者说王泰修为被废,就算醒来又有什么用?”霍胎仙转身退出了屋子,小心翼翼的关好屋门。 来到前堂大厅,此时众人面色慌张,你看我我看你,一股难以言述的悲伤气机在大堂内流转。 “大人,现在怎么办?”众人齐齐围聚过来。 “要么大家汇聚在一起,拼命防守。要么汇合在一起,然后杀出去。”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 “门外有混天结界,咱们根本就攻不破那结界。唯有抱成一团防守,或许有机会坚持到最后,等外面的差役发现情况不对劲,然后搬来救兵。”张三回了句。 “可就算抱在一起防守,又能坚持多久呢?半日?还是一天?”霍胎仙幽幽一叹。 就在霍胎仙等人商议半天,却找不出对策之时,忽然只见县衙内迸射出一道金光,然后那金光化作一道圆形的光罩飞速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了去,转眼间就将大半个县衙笼罩其中。 县衙外的黑衣人正要扑进来,却被那金光挡住去路。而县衙内的黑衣人,此时却被金黄色的光罩困束其中。 被困在其中的黑衣人,可谓是倒了大霉,此时被反应过来的官差群起而攻之,不多时便纷纷饮恨当场。 “这是?这是什么?” 众人俱都是被那光罩给惊呆了,一双眼睛呆呆的看向笼罩了半个县衙的光罩。 张三李四等人齐齐摇头,他们在长安呆了数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光罩。 “这是县衙的名卷之力,乃是一个县衙的最后手段,唤做:绝对防御。”就在此时,刘安开口道了句: “一旦开启,县衙内的人打不开,县衙外的人进不了。除非是有宗师持着玉品以上的画卷攻击一个日夜,或者是博士围攻半日,待诏出手一个时辰。否则没有人能攻破此守护之力。” “如此咱们岂不是安全了?只要呆在这绝对防御之中,等候援救就好了。朝廷总有察觉到不妥的时候。” “不错,天不绝我,想不到县衙内竟然还有这等手段。”李四也跟着咧开了嘴。 众人闻言俱都是松了一口气,面带大喜之色,此次出手的杀手,并没有宗师与博士级别的高手,更没有入品画卷,如此一来大家岂不是安全了? “你们高兴的太早了。这个画卷是以当地衙门平日里累积起来的龙气为根基,龙气耗尽壁障必然会破碎。到那时咱们依旧是难逃一死。而长安县之前历经大劫,有人想要夺取长安图,长安县为了防守,已经将累积的龙气消耗七七八八。现在长安县的龙气顶多能坚持一个日夜。”刘安忍不住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 “要是不能在屏障破碎前找到解决的办法,咱们所有人都要死。”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李四诧异的看向刘安。 刘安不语。 霍胎仙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话:“先将那黑衣人擒下,审问一番再说,打探出这伙人的来历。” 至于说刘安,他没有追问。一个鸿运滔天的人,当然不会简单。 第三十八章 命运推演 霍胎仙没有多问,就算问出来什么,又能如何? 是那滔天气数不想利用了? 还是说此人送给自己的神笔不香了? “小春子,你去审问那几个刺客。记住了,一定要流活口。”霍胎仙吩咐了句,转身一个人向后院走去。 这是他来到此方世界后,遇到的第二件危机。比之先前的刺客白韭,丝毫不差,凶险怕是更在其上。 “我虽然有造化图卷《太公图》,但太公图的弊端太大,唯有对方上了封神榜,才会无视等级、无视修为直接压制对方。现在外面刺客数百,我一个都不认识,怎么去问名字?而且就算是都知道名字,也不能全都写在封神榜上啊?封神榜也写不开。” 霍胎仙站在院子里:“麻烦大了!王泰入道,不知何时醒来,希望不能寄托在王泰的身上。而那绝对壁障,更是只有一日一夜之功,那刺客必然不会干等着,而是想尽办法去消耗壁障的力量。” “至于说衙门内的差役,虽然有高手,但对方有备而来,想要反扑难如登天。” “至于说指望援军,对方既然敢动手,就必定将援军的到来考虑了进去。”霍胎仙站在院子里:“想要破局,唯有依靠我自己。” “死局啊。”霍胎仙眼神里满是阴郁,焦躁的在屋子内来回走动。 看着浑天结界外,面色恐怖狰狞的刺客,此时围在金黄色的结界外,一双双冰冷的眼睛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具具尸体。 霍胎仙略作沉吟,最终还是迈步走向结界,双发隔着结界对视。 “叫你们头领出来,我有话说。”霍胎仙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群杀手与县衙内的差役,俱都是齐齐向着霍胎仙看去。 “他这是?”张三看着霍胎仙的背影不由得一愣。 “他是要和杀手谈判。”刘安瞳孔一缩。 “小子,你要找我?”只见一个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把大刀,来到了霍胎仙身前。 “在下长安主簿霍胎仙,尚未请教阁下名讳?”霍胎仙起手一礼。 “你可以叫我萝卜。”黑衣人淡淡的道了句:“你可是想要求饶的?先跪地叩首,然后在打开结界,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你等可知,攻打县衙是何等罪过?县衙被攻破,你等就算逃到天涯海角,大周天子也绝不会放过你。必然会将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夷灭九族。”霍胎仙没有生气,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然后呢?我们兄弟既然打算出手,就没想活着回去。”萝卜抚摸着手中大刀,一双眼睛看向霍胎仙: “你就是想要和我说这些?” “我是想找个双赢的办法,我们可以活命,你们可以不受追究。”霍胎仙道了句: “你们无故攻打县衙,必然是有所求,不如你等说出诉求,然后我等尽量满足尔等诉求,叫你们达成所愿的离去,如何?” “如何?不如何。”刺客没好气的道:“我们首领发话了,要……” “慢着。”那边又有黑衣人开口,打破了场中凝滞的气氛,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霍胎仙。 “大葱,你有什么话说?”萝卜话语顿住,转身看向来人。 “人是活的,咱们要知道变通。这结界扣住县衙,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打破,万一耽搁下去惹出事端怕不妙。他既然肯合作,那就不妨谈谈。”大葱对着萝卜眨了眨眼。 萝卜走到一边,不在言语。 “你能做主?”大葱问了句。 “能!”霍胎仙道。 “我要那个小子,已经那小子身上携带的宝物。”大葱指向刘安。 刘安闻言勃然变色:“大人,万万不可轻信他的话,这群杀手冷血嗜杀成性,既然攻打了县衙,又岂会轻易罢手?攻打县衙可是诛九族,挫骨扬灰的死罪。” “你考虑的如何了?牺牲他一人,保全整个衙门,对你来说还是值当的。一条命换数百条命,划算得很。”大葱话语中带着蛊惑。 “唉。你身上的杀气正在增加,是瞒不过我的。”霍胎仙忽然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五鬼搬运图能感受到,对方那必杀的煞气! 他没有后退的希望了! 他只是想试试而已,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线生机。 可五鬼搬运图对天地间的气机最为敏锐,那越来越重的杀机,已经不言自喻。 “我真是天真,对方既然攻打衙门,又怎么会留下活口?” 不远处 小春子面色绝望,猛然挥动了手中的鞭子。 只听得惨叫声连连响起,刺客被小春子吊在树上,拼了命的抽打。 三丫与狗剩,两小只吓得瑟瑟发抖,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酷。 刘安忽然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屋檐下,一双眼睛看向霍胎仙的屋子,呆呆的出神:“作为三百年后的神话天骄,此时虽然身上的气数被端王夺了去,但也不该就这么死在此地吧?” 衙门内气氛紧张,众位差役摩拳擦掌,眼神里露出一抹凶戾之气。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悲壮气氛在逐渐蔓延。 整个衙门内都是萧瑟杀机。 霍胎仙坐在屋子内,左思右想不论如何,都想不出破解的办法,不论如何在心中推演,都是死路一条。 似乎是感受到了霍胎仙心中的焦躁,其体内的命运蛊忽然震动,散发出微微毫光,然后霍胎仙精神一阵恍惚,被命运蛊的毫光吸引。 然后下一刻,一条波涛浩荡的大河,出现在了霍胎仙的脑海中,无穷景象,尽数向着其脑海中汹涌的钻了过来。 大河波涛,汹涌澎湃,每一滴水、每一朵浪花,都闪烁着无穷无尽的玄妙。 “一线生机!” 霍胎仙看到那大河的第一眼,忽然心中福灵心至,下意识的无数脑海中想法,尽数灌入了那大河中。 只见那浩荡无穷尽,接受了霍胎仙投去的信息后,一条支流悄然衍生而出,然后一头撞入了霍胎仙的脑海中。 “王泰入道,非神话不可苏醒。小侯爷正在打捞命运之蛊,绝不可无功而返。至于说文荃,此时正在监视小侯爷,寻找神话图卷,绝不会相信有人攻打县衙。而且所有通往县衙的路上,都已经被对方埋伏下杀手。” 霍胎仙补充着脑海中的信息,然后那无数条件凑在一起,命运蛊虫催动长河演化,一线生机推演开始。 不多时,霍胎仙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凝重的睁开眼: “这蛊虫竟然可以根据我提供的条件来进行推演,进而截取过去未来的一角,盗取一线生机!” 霍胎仙仔细的打量着怀中蛊虫,进行一次推演之后,小家伙顿时神态萎靡,整个小眼睛一闭,直接昏睡了过去。 “一线生机!我的一线生机在颠倒蛊!” “至于说这天公笔,竟然超乎了天机,根本就无法推演出来。” “可是,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家伙,凭什么助我度过劫数?”霍胎仙心头念动,颠倒蛊一闪,被其自心口拿了出来。 将颠倒蛊拿在手中,就见此时的颠倒蛊上黑白两色流转,背部刻印黑色的‘颠’字,腹部刻印白色的‘倒’字。 字符玄妙,似乎是法则流转,与那滔滔大河有几分相似。 颠倒蛊形态犹若玉石,内有一黑一白两道气机交相互相,就像是一只太极图在不断旋转。 此时颠倒蛊看着霍胎仙,霍胎仙看着颠倒蛊,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任凭霍胎仙如何观察,也想不出颠倒蛊能相助自己破境。 霍胎仙捏着颠倒蛊,呆坐了半个时辰:“这蛊虫除了上次吐出莫名其妙的气数助我一臂之力外,没看出有什么能破局的办法啊?难道这颠倒蛊虫可以破开那结界?” 霍胎仙摆弄着颠倒蛊:“还是说,他能直接将结界给啃了?” 这么小个虫子,霍胎仙不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对方有破开结界的手段。 “不能破开结界,难道是可以带我瞬移?逃离出去吗?”霍胎仙摆弄着小虫子。 “我的一线生机就在这颠倒蛊上。可是该如何利用颠倒蛊呢?这颠倒蛊唯一的一次助我化解劫数,还是上次我刻印名字即将失败……” 霍胎仙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刻封神榜时气数耗尽,关键时刻那颠倒蛊虫内吐出一股气数,相助自己一臂之力。 想到这里,霍胎仙一愣,脑海中竟然有一点灵光闪烁而过: “天公笔无视等级,只要有足够的精气神、足够的法墨,便可画出超乎我等级的图卷。而这颠倒蛊虫上次吐出一口气数,助我化解劫难……?” 只是上次对方吐出来的是气数,那精气神能不能吐? 霍胎仙心中无数想法流转:“莫非?我在画图之时,颠倒蛊可以吐出精气神助我一臂之力?” 那气数是自哪里来的? “莫非是这小家伙天生自带的?”霍胎仙低下头认真的观摩着颠倒蛊。 “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唯一的一线生机,就落在了这颠倒蛊上。成,我则突破,败则化作灰灰。” 霍胎仙看着颠倒蛊,脑海中无数思绪流转而过,他想要破局,就要做出能破局的画。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赌一把。 若是赌成功,自己可以破劫而出。 要是不成? 就被天公笔反噬致死。 都是死,怎么死还不都是一样? 亦或者等到那姐姐破碎,浑天结界被对方破开,然后被对方杀死。 第三十九章 五雷图 门外 刘安有些面色忐忑的坐在屋檐下,一双眼睛看着屏障外的黑衣人汇聚在一起,不知道低声商讨着什么,眼神中露出一抹郑重: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霍胎仙身为端王的蛊,按理说不是该有守护者吗?怎么还不出现?” “会不会我的出现改变了历史,改变了冥冥中本来就该确定的命数。叫霍胎仙没有了守护者?”刘安一颗心越加的难受: “该死的,我该不会壮志未酬身先死吧?” 更远处 大葱看向萝卜:“想要打破这结界,要多久?” “一夜。”萝卜回了句。 “老菜帮子,你怎么说?”大葱看向另外一位头领。 “若能将其诈开,最好是将其给诈开。拖延一夜,未免变数太大。”老菜帮子有些埋怨: “对方明明都已经要投降了,你又何必非要节外生枝?” 老菜帮子没好气的道: “真是气死个人。他们要是一心拼死反抗,咱们少不得要折损一些弟兄。何不将其诈开,然后趁机放松戒备,在斩尽杀绝?” 几个人吵吵闹闹,思忖着破开结界的办法。 小屋后院 霍胎仙此时来了灵感,一双眼睛看向手中的阴阳蛊,眼睛里充满了郑重: “没得选择,等到对方破开结界,我到时候必然要死。既然如此,何不拼死一搏?我若是能做出攻伐的图卷,或许可以逆转局势。” 霍胎仙站在窗子前,对着两个擦拭宝刀的侍卫道:“替我守护好门窗,不许任何人来惊动。就算有变故发生,尔等自行解决就是了。” 听闻霍胎仙的话,两个差役恭敬的道:“大人放心,就算是死,咱兄弟也要将屋子给您守住。” 霍胎仙闻言点点头,看着两个满脸杀气的守卫,霍胎仙拍了拍对方肩膀: “别害怕,事情暂时还没有没有到最坏的那一步,咱们还有机会。” 说完话霍胎仙关上屋门与窗子,一个人坐在屋子内,盘膝打座坐好,眼神中露出一抹精光:“既然决定赌一把,却也不能盲目的瞎赌。画什么样的图卷,上限是哪里,下线是哪里,都要有详细的思量。画的太强大、等级太高,会被直接反噬致死。还要根据那蛊虫吞吐的数量,来思虑其中的选择。” “想要破劫,就要画出攻击力强大的图卷。”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精光。 “看来还是要从道门与佛门的身上下手。”霍胎仙若有所思: “佛门在低级别的伽蓝、金刚等级别时的手段是差了一些。唯有道门,从凡人天师可以掌握的雷法,到土地、判官、城隍,以及更高级别的六御天帝等等……,其中的等级差别,却是没有一个更好的判断。” 道教的等级体系太过于复杂,共计分为阴曹部、护法神将部、天师真人部、地仙部、天地水系统、星神部、天帝部、天尊部。 比如说八仙与天师真人,八仙与四大天师的地位谁高?谁的本事更强? 没有一个明确的划分。 “五鬼是属于鬼类,在道教中属于地位等级最低,才一出世便是玉卷。”霍胎仙目光左右闪烁,最终落在了护法神将部落上。阴曹体系不用说,掌管生死,但对于眼前争斗并无用处。小鬼小神破解不了局面,大级别的人物,他想都不敢想,那个根本就不是他能画出来的。 倒是道教的护法神将部,全都是能打的大能人物。从金童玉女到六十元辰、六丁六甲、三界符使、四大护法元帅、雷部众神一应俱全。 霍胎仙目光转动,然后一双眼睛落在了五雷之上。 “五雷!”霍胎仙脑海中回忆着雷部诸神,目光落在了其上。 五雷,不入仙神等级,唤做五雷使者。 虽然不入等级,乃至于凡人都可依照符令驱使,但却是雷部攻伐手段最厉害的! 五雷神在道门中,就连名号也不曾有,但却是道门真正的攻伐大将。 就像是两军对垒,厮杀起来最厉害的不一定是主将元帅,而是那数十万人大阵中的某一个无名之辈。 雷部之中,上有北极四圣、中有电母、风伯雨师、龙王,还有赵公明、马王爷等护发四大元帅,以及金童玉女,但五雷确实雷部必不可少的。 “就五雷使者了!” 五雷使者地位与金童玉女等人等同,都是属于使者级别,大神通者身边的修士。 “五雷!” 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精光:“天雷、地雷、水雷、神雷、社雷。” “天雷:主正天序运四时,发生万物,保制劫运,馘天魔,荡瘟疫,擒天妖一切难治之祟,济生救产,疗大疾苦。” “地雷:主生成万物,滋养五谷,扫灭虫蝗,斩落山精石怪,清扫山岚瘴虐,拔度死魂,节制地抵,祈求晴雨。” “水雷:亦称“龙雷”。主役雷致雨、拯济旱灾,断除蛟龙、毒蛇、恶蜃、精怪,兴风起云,水府事理。” “神雷:主杀伐,不正祀典神祗,兴妖作过及山魁五通,佛寺、塔殿、屋室、观宇山川精灵;” “社雷:亦称“妖雷”。主杀古器精灵,伏原故气,伐坛破庙,不用奏陈,可便宜行持。” “雷有五等。我可以尝试一下社雷,乃至于神雷。”霍胎仙若有所思。 他当然不敢直接去将五雷都画出来,别说是天雷了,就算是地雷,那也是不可思议的级别,可主杀仙神级别的强大手段。其下的神雷,便已经可以称之为人间最强之力。” “我可以先画社雷,社雷应该是玉卷等级。要是能轻松画出社雷,我再去画神雷。画出神雷后,我在尝试地雷、天雷。况且我经过那太公图的反哺,体内觉醒神秘力量,早就今非昔比。当初我能画出玉卷五鬼,社雷对我来说当是不难。神雷也有可能。至于说地雷与天雷、水雷,霍胎仙还要看颠倒蛊虫给不给力。” 要知道封神榜与打神鞭都画出来了,这可是至高无上的等级,五雷应该值得期待一下。 道教神仙体系究竟有多混乱? 同为五雷使者,居然也有这般大的差距。 “最普通的社雷,应该能入玉卷。神雷能入金卷。水雷之上却不好说。”霍胎仙心中思虑既定,然后闭上眼睛,抚摸着手中刘安送的神笔:“那些杀手为了此物而来,我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将此物给留下。干脆祭祀给冥冥之中的天道罢了。” 霍胎仙心头既定,暗诵真言:“大道在上,今我霍胎仙欲要作画,以此笔为祭献,灵魂为手,血液为墨,肌肉骨骼为画卷,望大道鉴之。” 话语落下,一股恢宏浩荡的伟力,凭空出现在了霍胎仙的体内,然后霍胎仙手中神笔刹那间气化,消失在了空气中。 而同时天公笔震动,霍胎仙的精气神、体内的神力,犹若是滔滔大河一般,尽数灌入了天公笔内。 霍胎仙数个月来日夜描绘,参悟太公图,灵魂强大了何止数倍? 但此时手握天公笔,与当初依旧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那般不可思议的沉重,犹若是背负了一座大山。 “社雷!” 霍胎仙心中斩除杂念,不敢耽搁,催动天公笔在身躯内游走而过。 五雷使者乃是虚幻的概念,供奉于道门的天师堂,供无数信徒朝拜。 昔年唐朝大画士吴道子,曾经画《八十七神仙图》赋予了五雷使者五彩神光的形态,在其后有画士唐寅,也就是唐伯虎,为老君山做《雷部众神图》。 霍胎仙当然不敢画雷部众神图,但画一画雷部众神图中的五雷使者,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一个时辰,社雷就已经画好,此时竟然不觉有丝毫疲惫。 那社雷神态朦胧,一道微妙韵律浮现,竟然活了过来,散发出朦胧神光。只是霍胎仙的图卷尚未画完,所以不曾出世。 “我画了社雷竟然毫无疲惫?”霍胎仙也在暗暗称奇,看着线条上彩光流转的社雷使者,心头念动毫不犹豫的去画神雷使者。 霍胎仙运笔如神,两个时辰过后,神雷使者已经画好,此时神笔内仍旧有精气神残留。 只是没有异象诞生,霍胎仙也不知自家所画的图卷是什么等级。 看着神笔内还有一半的精气神,霍胎仙心中念头闪烁:“要不然就画到这里?” 神雷应该足够他用了。 “画笔老兄,你把那剩余的精气神还给我吧!我就画这两个完事了。”霍胎仙道了句。 只是就在其想要停笔之时,脑海中天公笔一阵震动:发现buff,补全buff。 “宿主作画,必须要耗尽神笔内的精气神,才算是作画完成,否则剩余精气神一概不予返还,做神笔滋润之用。” 霍胎仙闻言一阵无语,作画不分等级,只要剩下的精气神没有使用完,就不予返还? 这是被天公笔私吞了。 看着还剩下的三分之一精气神,霍胎仙脑海中念头闪烁,‘看向’了自己的颠倒蛊:“画不画?” 不画亏了三分之一精气神! 画? 精气神未必够! 第四十章 颠倒蛊的玄妙 “要不然还是别贪心了?” “可不贪心的话,浪费了三分之一的笔墨,而且此时天地间的异象并未降临,也不知道这画卷做成了没有。” 霍胎仙此时陷入了迟疑。 “况且《五雷图》,要画完整的五雷图卷才算是完整,而五雷图不过是雷部众神图中的一部分罢了。该不会是我只画一部分,天地法则不予承认吧?”霍胎仙心中起了猜疑。 图卷都已经开始画了,要是不成功,没有精气神反哺,自己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社雷!神雷皆已经画出来,那水雷……”霍胎仙脑海中念头闪烁: “社雷与神雷虽然厉害,但主要针对天地间的精灵,唯有到了水雷这一等级,乃是真龙才能掌握的雷法,亦可以称之为‘龙雷’,真正超凡脱俗,具备诸般不可思议的手段。” “水雷:亦称“龙雷”。主役雷致雨、拯济旱灾,断除蛟龙、毒蛇、恶蜃、精怪,兴风起云,水府事理。” 霍胎仙看着体内已经作好的两幅图卷,再看看神笔内还有的三分之一精气神,以及天地间不曾降下的感应异象,眼神里露出一抹凝重:顾不得那么多了。 图卷入品,必然会得天降异象。 “水雷!” 霍胎仙提起笔,然后在体内筋骨中穿梭,天公笔内精气神飞速消耗,霍胎仙体内的精气神的消耗是之前的至少十倍。 图卷才画了三分之一,霍胎仙神笔内的精气神就已经消耗一空,同时霍胎仙的灵魂奇重无比,意识逐渐模糊朦胧,体内的灵魂已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被吸收,眼见着就要被那天公笔将最后一丝丝灵魂中的本源抽走,就在此时其体内的颠倒蛊似乎是察觉到了霍胎仙的危机,猛然长大开口,一股浩荡磅礴的精气神吐露出来,灌入了神笔内。 然后神笔停止了抽取霍胎仙体内的灵魂,转而放肆的汲取着那颠倒蛊内吞吐出来的能量。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果然是不可思议。你这蛊虫,果然是最棒的!”霍胎仙灵魂得了滋补,转身看向颠倒蛊,心中满是狂喜之色。 若颠倒蛊能为自己弥补精气神能量,弥补气运的消耗,那自己岂不是想画什么图卷就画什么图卷? 想要将谁烙印在封神榜上,就将谁书写在封神榜上? 霍胎仙去看颠倒蛊,只见此时颠倒蛊身上的黑白光芒,竟然黯淡了几分,体内盘踞的阴阳二气,那一条阴阳鱼小了一丝丝。 看着那颠倒蛊内的阴阳鱼,阴阳之气本源,霍胎仙心中恍然:“原来颠倒蛊是靠着那阴阳二气转变为精气神、气数,来弥补我体内的亏空。那阴阳二气耗尽,就再也不能助我。唯有等他逐渐恢复,重新将体内的阴阳二气蓄养起来,才会再次能转化为诸般玄妙的力量助我。” 霍胎仙顿时精神大振,这一大口精气神,不比自己全盛时期的精气神差。 而这一大口,却也紧紧不过是消耗了那蛊虫的百分之一而已。 “不可思议!当真是不可思议!如今看来,我不但能画出水雷图,更是能将五雷图全部都画出来。”霍胎仙精神震动。 很显然他误会了,这蛊虫是消耗体内的阴阳二气,隔着时空将端王的精气神掠夺来。 消耗阴阳二气,夺取端王体内的精气神,用来滋补霍胎仙体内的亏空。 这就是阴阳蛊! 霍胎仙以命格之力滋补端王,但是当霍胎仙遭受意外之时,端王也要来滋补霍胎仙。 镐京 端王寝宫 端王正手持一根闪烁着紫色光华的画笔,静静的站在画板前,手中沾着红色染料,静静的勾勒着什么。 忽然虚空一闪,墙壁上一副画着‘门户’的画卷闪烁,只见那画卷居然活了过来,上面的门户被打开,一袭黑袍的芈士自门户内迈步走出。 待到芈士自门户内走出,墙上的画卷恢复平静,又变成了一副悬挂在哪里的画卷。 端王站在那里,对于墙上的动静看也不看,只是继续低头描绘着。 半响后,一幅画卷做完,只见那画卷上一道白光卷起,射入了端王体内,端王闭上眼睛,神情陶醉的吸纳着画卷中天才地宝的反哺。 “殿下画道修行一日千里,实在是可喜可贺。”芈士见此拊掌称赞。 “事情办妥了?”端王睁开眼,看向了身旁的芈士。 “回禀大王,已经尽数办妥了,那霍胎仙在下已经安置妥当,若无意外此人将会在长安终老,不会有任何人去打扰他。”芈士回了句。 “那长安城据说有神话境界的强者出世?”端王露出好奇之色。 “是有神话图卷出世,不过怕是对方早就走了,又岂会等在原地等候大家去寻找?”芈士嗤笑一声。 “霍胎仙是我的心腹之患,如今将霍胎仙稳住,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安稳落地。还有,暗中派人保护其性命,本王不想在看到如上次那般,夺取气数的事情发生了。”端王一双眼睛看向芈士。 芈士点点头:“世子放心就是。我已经布下暗子,助长了霍胎仙的气数,那霍胎仙得了气数,未来画道修为必定突飞猛进,王高秋已经去了长安,我已经令他暗中守护。再有长安衙门护着……” 话未说完,忽然只见端王一声惊呼,身躯颤抖犹若晒糠秕,手中画笔坠落在地,整个人一声惨叫,竟然跌倒在地。 “啊~” 只见端王身上的精气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犹若是缩水一般,刹那间就老了七八岁。 “不可能!绝不可能!”芈士见此一幕,惊得瞳孔紧缩。 打脸啊! 真的是当场打脸! 自己这边才开始刚刚回报,可谁知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以芈士的修为自然一眼就看出,是颠倒蛊反噬,吞噬了端王的精气神。 “先生救我!”端王面色凄厉的看向芈士。 “来人,速将宫中的那只千年紫参取来,为世子填补元气。”芈士连忙吩咐了一句,然后看向神情惶恐的端王,出言安慰道: “你莫要怕!你莫要怕!”芈士看着端王: “颠倒蛊反噬,这次吞噬的只是你精气神,只要有足够多的宝物,你的精气神就会随时补回来。” 正说着,端王又是一声惨叫,体内精气神又损失了一口,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身上的肌肤充满了褶皱。 “老师,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端王面色难看,伸出手苍老得犹若是老者的手,去攥住了芈士的胳膊,一双眼睛向外凸出,露出了一抹恐惧之色。 “莫怕!莫怕!”芈士安慰着端王:“你莫要怕,有我在你绝不会有半点事情。” 说着话的功夫,只听得端王又是一声惨叫,只见其身躯一震,体内的‘倒’字蛊又是大嘴一张,端王体内的精气神又被吞噬了去。 “救我!救我!”端王痛哭流涕,面对着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没有人能坐得住。 长安县 霍胎仙运笔如飞,伴随着那蛊虫吐了八口精气神,霍胎仙手中‘水雷’卷已经画完,一座水雷图卷已经栩栩如生的出现在其体内。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霍胎仙看向水雷图卷,眼神中满是惊喜。 “可是为什么没有形成图卷?为什么没有天地法则降临?没有天地异象诞生?”霍胎仙心中不解,看着体内的筋骨、肌肤上的三幅图画,目光中满是思索之色: “难道是我必须要将五雷图卷尽数画全,才能形成图卷?”霍胎仙心中不解。 他总觉得体内的社雷、神雷、水雷图卷气机流转之间,并不顺畅,似乎是缺了什么。 “难道我必须要将五雷画全了,才算做是五雷图吗?”霍胎仙看向阴阳蛊虫,眼神里露出一抹思索。 阴阳蛊虫只是消耗微不足道,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地雷!”霍胎仙心中念动,那颠倒蛊虫体内阴阳二气震动,又是接连三大口精气喷薄而出,灌入了霍胎仙的天公笔内。 “地雷:主生成万物,滋养五谷,扫灭虫蝗,斩落山精石怪,清扫山岚瘴虐,拔度死魂,节制地抵,祈求晴雨。” 霍胎仙脑海中闪烁着关于地雷的描述,然后手中笔杆转动,催动笔杆落下,画了出去。 这一笔落下,霍胎仙面色一变,地雷消耗的精气神,是先前水雷的十倍。 只见那颠倒蛊接连不断的吞吐着大股精气神,犹若是不要钱一样,滔滔不绝的灌入了霍胎仙体内的天公笔内。 八十缕阴阳本源消耗,霍胎仙体内地雷卷完成。 而此时颠倒蛊体内的阴阳本源,已经不足先前的十分之一。 “如果社雷的消耗为一,那么的神雷消耗就是十,水雷消耗是一百,地雷消耗是一千,天雷消耗是一万。”霍胎仙看着体内的颠倒蛊,其体内阴阳二气即将消耗殆尽,又去哪里给他找那个‘一万’的精气神? 地雷画卷完成,可是图卷依旧没有具现出来,怎么办? 第四十一章 雷部图集 人在衙门内画图,可是笔墨即将消耗完毕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霍胎仙现在确实是挺急的。 社雷、神雷、水雷、地雷皆已经画成,而天道却没有半分感应,这事情放在谁的身上,谁不慌啊。 那颠倒蛊内的本源,已经不足以支撑其画出天雷图了。 五雷之中,天雷威力最强,已经触及神灵领域。 霍胎仙看着光芒越加黯淡的颠倒蛊,也是不由得心中一痛,这小东西可是好玩意的,简直是给自己开挂的存在,可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眼见着天公笔震动,已经开始消耗霍胎仙的灵魂,就在此时霍胎仙体内的造化图卷《太公图》微微一震,然后一股气机卷起,灌入了那颠倒蛊内。 然后霍胎仙体内的颠倒蛊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体内本来即将告罄的天道本源,此时疯狂暴涨,不过几个呼吸便已经蓄满不说,那颠倒蛊竟然翅膀振动,身躯开始长大,不多时便由小米粒大小,涨到了黄豆粒大小。 “这……这……这……”霍胎仙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我的太公图竟然可以相助蛊虫的生长?这太公图究竟是什么等级的画卷?” 此时颠倒蛊体内的本源,何止暴涨了十倍? 看着那暴涨的本源,霍胎仙不由得咧嘴一笑,然后灵魂不由得催动画笔。 果然,更胜之前的浩瀚本源,此时滔滔不绝的吞吐了出来,灌入了霍胎仙的天公笔内。 “天雷:主正天序运四时,发生万物,保制劫运,馘天魔,荡瘟疫,擒天妖一切难治之祟,济生救产,疗大疾苦。” 伴随着霍胎仙最后一笔落下,天色已经逐渐明亮,天边一缕紫气流转。 天亮了! 霍胎仙作画,竟然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一夜。 伴随着天雷图的形成,只见五道图卷微微震动,刹那间合二为一,虚空中一股莫名气机流转,一副雷光缭绕的黑色卷轴,出现在霍胎仙身前。 浩瀚的精气神反哺,滔滔不绝的神力在霍胎仙的体内诞生,此时霍胎仙体内的血液,流转着细如发丝的金黄,夹杂于血脉之中,流转全身。 此时一道信息流传入霍胎仙脑海中:特殊图卷,不入品级评价。 “护法神将,雷部图集之五雷。图卷进化为图集,未曾完成之前,不入品级品定。” 霍胎仙品读着脑海中的信息,不由得呆愣在哪里:“图集?” “难道要我画出雷部的诸神,才能由天地完成等级评定?”霍胎仙眨了眨眼。 雷部诸神,由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为主,北极四圣(天蓬大元帅真君、天猷副元帅真君、翊圣保德真君、灵应佑圣真君)、五雷(天雷、水雷、地雷、神雷、社雷)、金光圣母(电母)、飞廉(风伯)、毕星(雨师)、龙王、三十六天将组成。 “每一个人物,都是一幅画卷,这要是组成一幅图集,该评定什么等级?神话?神话打的住吗?”霍胎仙心中升起一个问号。 而且世上还有图集的概念,他倒是当真第一次听说。 只见虚空中一道卷轴形成,与太公图不同的是,这图卷整体呈现青色,图卷背部是一道道黑压压充满玄妙韵律的云朵。 卷轴两端仿佛是墨绿色的玉石,质地细腻,其内是流淌的黑色云朵,云朵内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在其中游走,倾盆暴雨在其中酝酿。 而卷轴内,却是一片片黑压压的云层,放眼望去云层内电闪雷鸣,五道闪烁着五种颜色的人影,立于那黑压压的云层之中,被云雾包裹住,显得若隐若现。 卷轴很大,遍布无穷云层,而五雷占据的位置很小,不足百分之一,而且还是位于画卷最低的位置上。 在哪云层之中,黑云翻滚电闪雷鸣,雷光中似乎有一道道人影若隐若现,跃跃欲试的想要从那黑色的云层中走出来。 “以后我就是要不断作画,补全雷部图集,将雷部诸神的身影,补全在这幅图集内。真不知道雷部诸神补全,此图该是何等等级,具备何等的不可思议之力。”霍胎仙眼神里露出一抹憧憬,看着手中的图集: “天雷:主正天序运四时,发生万物,保制劫运,馘天魔,荡瘟疫,擒天妖一切难治之祟,济生救产,疗大疾苦。” “地雷:主生成万物,滋养五谷,扫灭虫蝗,斩落山精石怪,清扫山岚瘴虐,拔度死魂,节制地抵,祈求晴雨。” “水雷:亦称“龙雷”。主役雷致雨、拯济旱灾,断除蛟龙、毒蛇、恶蜃、精怪,兴风起云,水府事理。” “神雷:主杀伐,不正祀典神祗,兴妖作过及山魁五通,佛寺、塔殿、屋室、观宇山川精灵;” “社雷:亦称“妖雷”。主杀古器精灵,伏原故气,伐坛破庙,不用奏陈,可便宜行持。” 图卷化作流光,没入了霍胎仙体内,此图集烙印于其心脏上,霍胎仙只觉得心脏一阵舒坦,本来流逝的生机,此时竟然被图卷给补上。 只见霍胎仙的心脏内雷光流转电闪雷鸣,似乎是一个小型的雷电世界,其内无数黑云闪电流转酝酿。 “不可思议!真真是不可思议!”霍胎仙吧嗒着嘴。 在感受一下体内的变化,所有神力都隐匿于那金黄色的血液中,伴随着五雷图的形成,霍胎仙体内金黄色的神血涨了三分。 那颠倒蛊与命运蛊,此时俱都趴在太公图上,两只蛊虫各自抱着封神榜的一端画轴,陷入了沉睡状态。 “两只蛊虫都透支了,再想借来蛊虫的力量,就要等蛊虫复苏苏醒。”霍胎仙若有所思的看着体内蛊虫: “这两只蛊虫,对我来说都是不可思议,具有关键时刻逆转乾坤的效果。” “可惜,因为图卷形成时没有品阶,所以我没有气运加身。在颠倒蛊苏醒之前,还要稳一点,不能浪。” 霍胎仙闭目感应体内,得了五雷图的反哺,他觉得自家精气神前所未有的好,进行了前所未有的蜕变。 “天亮了!”霍胎仙忽然看向门外,看向了天边的那一缕微微的紫色光华。 霍胎仙不知五雷图的等级,但凭借天雷的力量,怕是绝不会比神话差。 透过门缝,霍胎仙看向外界。 光罩的光华黯淡,黑衣人攻击了一夜,整个光罩摇摇欲坠。 衙门内的众位官差面色平静的坐在院子里,此时吃着酒肉,大快朵颐,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慷慨赴死,从容面对一切。 “正要试试五雷图的力量,看看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刺客,能不能承受得住雷霆的力量。” 不过霍胎仙不急,他作画一夜,饿了一夜肚子,吃饱了再去准备动手也不迟。 推开门走出,引来院子里众人的注意,小春子‘腾’的从地上站起身,快步来到霍胎仙身前:“公子。” 霍胎仙目光扫过衙门内的众人:“大家精神状态倒还不错。” “咱们活了八十多年,要是连生死都看不破,如何入画界?”张三笑了句。 霍胎仙走到大锅前,看着锅里炖煮的鹿肉,上前捞出了一块用筷子插住,直接塞入口中。 目光扫动间,霍胎仙眼神流转,看到了不远处的两小只,此时坐在篝火前,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呆呆的坐在那里。 小脸紧绷故作镇定,但眼神里的那一抹慌乱,还有轻微颤抖的身躯,无不诉说着二人心中的惊慌。 “怕不怕?”霍胎仙坐在两小只身边。 “不怕!” 三丫与狗剩子齐齐道了句。 霍胎仙闻言笑了笑,扯下一块鹿肉递给了二人:“别担心,咱们都不会死的。就算是死,我也要先死在你们前面。” “吃。就算是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三丫拿过鹿肉,大口大口的吃着,只是眼泪却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可是我想妈妈。” “别怕。天亮了,就可以看到妈妈了。” 霍胎仙低声安慰,只是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然后看向狗剩子。 狗剩子颤抖着手,接过了鹿肉,只是闷头吃着。 见此霍胎仙满意的点点。 他没有和二小只说危机已经解除的事情,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可以磨练一个人的心境。 就像是现在,二小只的心境经过这次事情,必然会大肆提升,日后入道也轻松了许多倍。 霍胎仙吃着鹿肉,扫过这群有说有笑的汉子,不由暗自感慨:“不愧是王泰带来的老人,一个个都见过大世面,想当年在东宫之内,也是一方英才。可惜,沦落在此地,凭白的消磨了斗志。” “主子,已经问出来了。”小春子凑过来道:“这伙人是一群自称伙房的组织。组织内的人,都用各种蔬菜的名字做代号。据其中一人交代,这个组织攻打县衙,是为了夺取什么宝物,务求一击必中不留活口。” “伙厨?”霍胎仙眉毛一挑:“什么组织,竟然用这么low的名号?” 第四十二章 端王的漫漫长夜 很奇怪的名字。 “名字虽然奇怪,但这个杀手组织,在我大周却是威名赫赫,遍布三百六十诸侯领地,就算贵族也照杀不误。是整个大周,乃至于所有贵族都痛恨的杀手组织。只是这伙人无利不起早,无缘无故来攻打我长安县衙门作甚?”旁边的张三道了句。 “这是一群无法无天的法外狂徒,肆意践踏贵族的性命,天下诸侯共弃之。”李四也破口大骂。 霍胎仙闻言下意识与对面的刘安对视一眼,二人四目相对,然后又刹那间错开。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个是事情的导火索,还有一个是既得利者,这是属于二人的秘密。 霍胎仙吃着鹿肉不语,听着张三李四骂骂咧咧,一旁的小丫头忽然抬起头,目光看向霍胎仙: “哥。” “嗯?”霍胎仙看向三丫。 “我还有个愿望。”三丫看向霍胎仙。 “什么愿望?”霍胎仙停下吃肉,擦了擦手看向小丫头。 小丫头满脸油光,一双眼睛瞪大看着霍胎仙:“我想有个名字。我不想一辈子叫宋三丫。” 小丫头的眼睛很大,目光很亮很有神,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小星星。 那种光芒霍胎仙曾经看到过,那是他濒死之时看到过,那束光叫希望。 “小丫头,只有贵女才有名字,你一个小土包子,也配有名字?”旁边小春子又开始了毒舌模式。 “小春子。”霍胎仙训斥了一声:“休得胡言乱语。这是我妹妹,可不容你打趣。” 小春子闻言哼哼唧唧没好气的嘀咕着道:“他要是能有名字,那我岂不是也能有名字?” 霍胎仙看向三丫,小丫头听闻小春子的嘲讽,明亮亮的大眼睛开始逐渐黯淡下去。 “褒姒!” 眼见着小丫头眼中光芒越来越淡,低下头去小心翼翼的吃着烤肉,霍胎仙开口道了句。 话语落下,小丫头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盯着霍胎仙,似乎有一颗小太阳猛然照亮,刺的霍胎仙眼睛有些生疼。 “我的名字吗?”褒姒面带希翼的看向霍胎仙。 “嗯。”霍胎仙点点头:“喜欢这个名字吗?” 小丫头狠狠的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去,口中喃呢着:褒姒!褒姒! 眼角两行清泪滑落,引得地上的炭火爆开。 “公子爷,我也想要名字。”小春子凑过来,眼巴巴的看着霍胎仙。 “你?你要个屁名字,我觉得小春子这个名就很好。”霍胎仙没好气的道。 旁边的狗剩子目光闪了闪,然后没有说话,低下头去吃着鹿肉:“人都要死了,还要名字作甚?终是一场空。” 霍胎仙闻言一愣,想不到狗剩子能说出这般话,到也算是一个可塑之才。 大内深宫 端王的府邸 此时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骷髅架,静静的盘坐在宫阙中,在其头上一副画卷展开,那画卷内有一滴滴绿色的水滴流淌而出,不断滋润着端王的身躯。 端王元气散乱命悬一线,生机奄奄一息,已经到了命悬一刻的时候。 此时芈士体内法墨流转,灌入了那图卷中,维持着图卷内的绿色液体流淌而下。 “老师,你说孤王还有救吗?”端王坐在那里,声音奄奄一息,整个人的眼神里充满了黯淡、不甘。 “老臣说过,只要不是寿数大限到来,只要我在,殿下就无性命之忧。”芈士出言安慰。 “我若身死道消,劳烦老师替我照顾好我弟弟,另外将那霍胎仙杀掉替我陪葬。”端王的声音里满是痛恨。 “你死不了。”芈士又重复了一句。 “孤王不行了!这蛊虫一直在吞着孤王的精气神,孤王现在就像是漏掉的水缸,就算是再多的水,也填不满。”端王幽幽一叹: “这一局,是大哥赢了。我兵行险招筹谋八年,可谁曾想到头来竟然害了自己的性命?” 端王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压抑了无数年的负面情绪轰然爆发: “孤王不服!孤王不服啊!凭什么?老天凭什么这么待我?”端王的声音了满是怨恨,往日里藏在心中的负面情绪,此时猛地一股脑爆发出来: “我生在天家,凭什么天生就被摄取一魂一魄?凭什么不能继承天家血脉?” “凭什么大哥体内流淌着大周王室的真血,而我却是慕容家的下等血脉。我不服!我不服啊!”端王不断咳嗽,气息奄奄就像是风中火苗,但却依旧不管不顾: “他有天家血脉,生来必然是上三等血脉,而我却差了他一筹?凭什么?” “你虽然没有天家血脉,但却有慕容家的血脉。慕容家的血脉虽然没有天家的强,但可塑性极大,某些方面具备了天家不具备的奇特之处。”芈士安慰了句: “况且,江山社稷图汲取了你的一魂一魄,也并非什么坏事。你的一魂一魄早就成为了山河社稷图的一部分,可以凭借那一魂一魄,天生借来江山社稷图的力量。你可是大周除了人王外,唯一能不经王位大统祖祭,就可天然掌握江山社稷图的第二人。” “与其说是江山社稷图将你的一魂一魄摄取去,倒不如说是江山社稷图选择了你。等你日后成就神话,有你的好处。”芈士安慰了句。 “成为神话?哪里有那么容易?”端王的眼神中满是绝望。 “你也知道,成就神话很难,正因为成为神话很难,所以才值得无数人前仆后继的扑过去。”芈士幽幽一叹,眼神里露出一抹追忆:“眼前这点事情算什么?不过是成为神话路上的一点点劫数罢了。只要有我在,你终究是可以度过。” “你想想,你压制了霍胎仙八年,叫他盗取了他气数八年,平庸了八年,眼下这点劫数,与那八年滔天命格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只要守住这命格,区区劫数罢了。只要不死,凭借这命格终能成为神话。”芈士道了句。 端王沉默不语,只是身上的生机越加黯淡。 芈士看着端王体内不断吞吐精气神的蛊虫,此时也无法逆转天地间的法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强行夺走端王气数。 “快,速速将府中的所有补品、灵药全都给我拿来!”芈士不断催促宫人,只见一盒盒灵药被拿来,芈士大手一挥,图卷中的绿光内,一条弯弯曲曲的树根伸出,将那一株株灵药包裹住,刹那间灵药化作灰烬。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亮了! 端王的命保住了,那吞吐精气神的蛊虫,此时也陷入了安静。 足足一个黑夜,宫阙内的盒子已经堆积成山。 直至黎明之时,端王的命才保住。 “殿下,这是宫中炼制的豹胎丸,里面配合了人参、灵芝、鹿茸、大地玉髓等数十种灵药,可补人元气不足,弥补先天元气亏空。”芈士连忙将三粒拇指大小的药丸塞入了端王口中。 许久后,端王气息平稳,芈士方才收了那绿色图卷。 “终于活了过来,这一刻孤王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端王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涟漪。 “终究是活了下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殿下就性命无忧。”芈士一点都不慌张。 看着那一地的盒子,端王眼神里露出一抹心痛:“消耗了多少灵药?” “去年领地内上供的灵药,基本上都消耗光了,怕不是有十万金!”芈士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十万金啊!十万金!足够维持一只十万人的军队三年供养!这是一个县的一年税收!能买一卷史诗级别的母本了!”端王的声音平静的有些吓人。 芈士不语。 对于端王来说,这十万金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老师不是说,已经将霍胎仙的事情给办妥了吗?”端王一双眼睛看向芈士。 “你也知道,事事没有绝对,尤其如今长安高手汇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霍胎仙哪里必然出现了意外。”芈士不慌不忙的解释。 “嘭!” 端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砸碎了身边的盒子,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孤王不要意外!孤王不要意外。” “想要十全十美,就将霍胎仙给关起来。而京都霍家可不是好惹的,暗中关押霍胎仙,不暴露的难度太大。况且,还有大王子在盯着,我现在能做的,已经是极限了。”芈士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平静的叙述事情经过。 “嘭!” “嘭!” “嘭!” 端王不断砸碎宫中的摆设,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许久后宫阙内回复平静,端王瘫坐在地上,拿起一根老参咀嚼了起来:“颠倒蛊的后遗症实在是太大,大的有些叫人心惊。这种事情,孤王不想再承受第二次。霍胎仙的事情,必须要解决掉,孤王必须要度过这段最危险的时期。” “摆驾,我要去霍家,我要去见姑姑。想要圈禁霍胎仙,必须要从霍家想办法。唯有借助霍家的家法,家族之力,才能达成所愿不漏痕迹。” 芈士出去安排,不多时端王乘坐着车架,急匆匆的向着霍家赶去。 第四十三章 雷公定形 端王忍受不了,他都要被逼疯了。 自从霍胎仙离开镐京,各种麻烦就没断过。上次盗取他的气数不说,这次就连他的精气神三宝都差点被吸干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他怎么容许霍胎仙如此折腾? 霍家 有仆役禀告:“大奶奶,端王来看您了。” “请他进来。”慕容秋一愣,随即收拾了一番身上的着装,不多时就见一个犹若是骷髅架子披着人皮的人影自门外走了进来。 “啊!” 慕容秋看到那人影,不由惊得出声,被吓了一跳:“你是谁?” “姑姑,是我啊!”端王苦笑着道:“见过姑姑。” 慕容秋看着端王,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长安县衙门内 一群黑衣人默不作声的轰击着衙门上金黄色的光罩,此时看着天边点燃的一缕紫气,越加黯淡的金黄色光罩,眼神里露出一缕缕杀机。 衙门内众位差役此时一个个停止了说话,俱都是正襟危坐,端坐在庭院中,抚摸着腰间长刀不语。 霍胎仙走回屋子里,心头念动雷部图集出现在身前,看着图集上的五雷使者,霍胎仙目光一动: “天雷浩荡,聚合我全身之力,亦只有一击之力。” “地雷我大概有三击之力。” “唯有水雷,乃龙王之力,真龙所主掌,乃是平日里所见到的雷霆。” “不过五雷图乃是特殊图卷,能发挥出多大威能,还要根据我体内的神力。我体内的神力越强,五雷图发挥出的威能也就越大。” “天雷:主正天序运四时,发生万物,保制劫运,馘天魔,荡瘟疫,擒天妖一切难治之祟,济生救产,疗大疾苦。” “地雷:主生成万物,滋养五谷,扫灭虫蝗,斩落山精石怪,清扫山岚瘴虐,拔度死魂,节制地抵,祈求晴雨。” “水雷:亦称“龙雷”。主役雷致雨、拯济旱灾,断除蛟龙、毒蛇、恶蜃、精怪,兴风起云,水府事理。” “神雷:主杀伐,不正祀典神祗,兴妖作过及山魁五通,佛寺、塔殿、屋室、观宇山川精灵;” “社雷:亦称“妖雷”。主杀古器精灵,伏原故气,伐坛破庙,不用奏陈,可便宜行持。” “地雷与天雷简直是大材小用,倒不如直接催发水雷、神雷、社雷,将这群黑衣人天打五雷轰。”霍胎仙眼神流转,最适合他施展的,唯有水雷、社雷、神雷。 就算是水雷,也威能巨大,乃是真真正正的天地浩荡自然之威能,具备不可思议的力量。 只见霍胎仙体内金黄色血液流转,下一刻浩浩荡荡铺天盖地的神力向着那雷部图集灌注了去。 刹那间气机感应,外界风云变幻,只听得凭空一道雷音响起,天空黑风刮过,一道黑云遮天蔽日,翻江倒海般汹涌而来,刹那间铺盖长安县衙上空十里。 外界 杀手组织的众人此时凑在一处,不断的攻打着绝对防御,只见那绝对防御上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一道道若隐若现的裂缝,出现在结界上。 “你说你们又何必负隅顽抗,叫咱们兄弟白白消耗力量,乖乖等死不好吗?”萝卜拿着一副图卷,那图卷一阵扭曲,飞出一只大锤,不断砸着那金黄色的光罩。 “就是,乖乖的被咱们杀了,不好吗?早死一会与晚死一会又有什么区别?”大葱也拿着一副画卷,画卷中喷出烈火,焚烧着结界: “你们这群庸俗的人啊,就是想不明白,看不穿生死。” “我呸!你个狗娘养的,胆大包天也敢攻打县衙?待日后朝廷知晓,定会为我等复仇。天涯海角,也绝不会放过你。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抽筋扒皮,死无葬身之地。”张三忍不住破口大骂。 “啧啧啧,死鸭子嘴硬,再有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能破开这结界,到时候爷爷我倒要看看你的嘴究竟有没有那么硬。”大葱嗤笑了一声。 “和他们废什么口舌?别和一群尸体争论。”旁边的白菜训斥了一声。 然后看向结界内的众人:“你们又何必挣扎呢?尔等乖乖赴死,我便给尔等一个痛快,叫你等绝不受任何折磨。” “我呸!爷爷临死前,也要咬下你一口肉。”李四吐了一口吐沫。 众位杀手此时一阵怪笑,不断的嘲讽刺激着结界内的众人。 忽然此时,一道轰鸣声响在天空炸开,白菜诧异的抬起头:“打雷了?” 话语落下,只见一道黑风卷起,滚滚黑云铺天盖地,翻江倒海般涌现而出。 黑云中电闪雷鸣,一道道轰隆雷音震动长安大地。 那黑云笼罩县衙上空十里,其内电闪雷鸣,一条条雷蛇在穿梭。 黑云笼罩下飞沙走石,刮得人衣衫猎猎作响,那乱窜的沙土吹得人睁不开眼。 “这黑云来的好怪?”厨子等人感受着那吹面的风沙,还有道道黑风中刮来的气机,眼神中露出一抹凝重。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白菜忽然一道惊呼:“快看你的影子。” 萝卜等人闻言下意识的看向自家的影子,却不知自家的影子何时多了一枚造型奇异的‘楔子’。 那楔子就钉在影子上。 “影子上怎么会有楔子?” 一群杀手惊得头皮发麻。 挪动身形,那楔子如影随形的钉在影子中,动也不能动。 “调动天雷之力!这是有高人出手了!以不知名的秘法,锁定了我等。”土豆面色苍白,不断的来回走动闪烁,可惜却始终无法摆脱影子内的楔子。 “雷公楔”霍胎仙虽然站在屋子内,但此时通过气机感应,却元神出窍来到了那云层中,元神游走于云层之内,锁定了下界的黑衣人。 天雷无眼,动则误伤。 雷公楔乃是一种锁定目标的神通。 为什么民间会说:你要离那些丧心病狂的败类远一点? 就是怕天打雷劈的时候,将你给牵连进去。 霍胎仙体内神力沸腾,滔滔不绝的灌入了图卷内:“就算是十里黑云的水雷,调动起来也依旧如此吃力。三击之力!我只有三击之力!” “真不知那种动辄弥漫数百里万里的黑云,该有何等恐怖的威力,怕是能够诛灭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存在。”霍胎仙暗自吃惊。 就在霍胎仙心中念头闪烁之时,体内最后一缕神力灌入了五雷图内,此时天空中的黑云,也在悄无声息间雷电能量积蓄完毕。 “要是在雷雨天施展五雷图,可以无限增幅五雷图的力量。”霍胎仙脑海中露出一丝丝的感悟。 就在霍胎仙脑海中意识流转之时,外界此时的水雷也已经开始发动。 结界内 官府众位差役抬起头,一双双眼睛看着天空中忽然汇聚起来的黑云,眼神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不过也没有人说什么。 不管此时出现什么异常,对于众人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太多的诧异。 等不来援兵,唯有死路一条,仅此而已。 小春子此时守在霍胎仙门外,双拳紧紧地握住,一双眼睛里满是不甘:“我不甘心啊!公子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前程,未来最差也是一位勋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公子一步踏错,呆在府中等着继承勋贵之位不好吗?非要出来送死。” 一旁刘安也是瞳孔紧缩,死死的盯着空中的黑云,内心不断狂吼:“神话!这是神话!而且还是掌握了雷法的神话!我就知道,霍胎仙身为端王的蛊虫,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死去?想不到霍胎仙身边竟然有神话强者守护。” 不可思议! 实在是太过于不可思议。 “霍胎仙身边有神话强者守护,那我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暴漏在对方的眼皮底下?我的神话图卷……不行不行,霍胎仙身边太危险了,一旦暴漏,我怕是死无葬身之地,必定会被杀人夺宝。我要走!一定要找机会离开这里!”刘安的内心涌起一股不安: “不过,眼前劫数是度过去了。等我逃出长安城,这个组织就再也找不到我。不过离开之前,最好将先前给霍胎仙的神话级别画笔盗走。免得改变历史,叫我日后难以把握未来。” “神话啊!”看着天空中的惊雷,刘安幽幽一叹,这是自己前世都不曾踏入的境界。 能够掌握雷霆这等代表天威规则的,必然是真正的神话高手,而且还是神话境界中的顶尖存在。 褒姒与狗剩兄妹抱在一起,抬起头看向天空中的雷霆,眼睛眨也不眨,目光里满是凝重。 就在众人心中念头,一道雷音滚滚,震动整个长安城,惹得长安城无数隐居的高手纷纷望来。 “咔嚓~” 一道刺目的光芒,撕裂了黎明前昏昏的天地,那光亮照耀方圆百里。 长安画院,李文芳猛地抬起头,感受着天地间至刚至阳的法则之力,不由眉头紧紧皱起: “神话!天雷?” “神话?” 潘阳湖上,小侯爷等人俱都是齐齐侧目,看向那长安城内那照亮了黎明前黑暗的天地的一道炙热扭曲光线。 第四十四章 四脚蛇(上) 雷光划过长空,照亮百里大地。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一群黑衣人此时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冥冥中一股奇异的气机自那云层中锁定自己。 跪倒在地有之,窜逃者有之,还有拿出图卷防御者有之。 只听得一道雷霆炸响,那黑色的结界刹那间被撕开,被打回原形化作一副图卷,被雷电直接燃烧。 然后那一道雷霆炸开,就像是碎裂的玻璃,呼吸间分成数百份,一道道雷电迸射向着下方的黑衣人射了去。 只听得一道道惨叫声响起,修为稍弱的直接化作焦炭,修为强的半死不活,勉强挣扎着向黑暗中逃去。 弹指间所有危机尽数解除。 看着黑夜中作鸟兽散的黑衣人,衙门内的捕快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 这就结束了? 只见众人作鸟兽散,眨眼间逃窜不见了踪迹,几个起落人已经消失。 甚至于众人连追赶都做不到。 “我怕不是做梦吧?莫不是有衙门内的前辈高人出手了,解了咱们的危机?”张三狠狠的掐着李四的腮帮子。 李四疼的呲牙咧嘴,眼泪都流出来:“你掐我作甚?” “我这不是想要看看疼不疼吗?”张三面带狂喜之色。 只要是能活,就没有人愿意死去。 一阵欢呼声传遍整个衙门内,众位捕快狂喜,抱在一处庆贺。 “我们不用死了?那些杀手退了?” “我们不用死了!我们不用死了!”狗剩子激动的小脸通红。 “是啊,咱们都不用死了。”褒姒也是眼睛里流出泪花。 屋子内 霍胎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打湿,那五雷图化作一道流光,重新进入了心脏内: “雷法有两个弊端,第一就是容易牵连。就算有雷公楔,也容易牵连到别人。前世就听说雷公会不小心打错人,没想到是真的。” “第二,施展出来需要时间酝酿,还要提前用雷公楔锁定对方。” “我怎么选定的技能,都是偏向于法师类型?”霍胎仙挠了挠头。 当然施展雷法的消耗,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水雷已经算得上是天地之威了,乃是法师技能。却也有缩小版,可以随手发的技能。”霍胎仙露出沉思之色,体内金黄色血液流转,正在慢慢的回复着体内的气机。 “爷,咱们得救了!咱们得救了!”小春子此时来到霍胎仙的门前,趴在门上大喊大叫。 “我知道了,你这家伙整日里吵吵什么。”霍胎仙没好气的道:“赶紧打扫衙门战场,清点损失吧。” “咱们被那铜墙铁壁困在其中,暂时是出不去了。”小春子指着外界金黄色的光罩,眼神里露出一抹无奈。 龙门堤上 小侯爷与王高秋俱都是齐齐看向了那一瞬即逝的光明,然后大船上的光明暗淡下来。 “有神话出手了吗?”小侯爷问了句。 “八九不离十。也不知县衙内发生了什么。”王高秋有些焦躁,来之前自家姑姑可是说过,要看好霍胎仙,可不能叫对方死了。 如今县衙内有神话高人大打出手,他有些坐不住了。 况且最近几个月始终找不出叫小侯爷破开龙门堤的借口,他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小侯爷必定是对他起了忌惮,所以才迟迟不肯出手: “我且先离开此地,将潘阳湖让给小侯爷,任凭他自己施展。眼下县衙发生大变,正是我离去的借口。” “县衙有大变,我在县衙内还挂着差使,若有差池我必定难逃罪责。潘阳湖就交给关兄了。”王高秋对着小侯爷道了句。 “王兄此时离去,就不怕我将那宝物找到,然后私吞了?”小侯爷一双眼睛看向王高秋,是打趣也是试探。 “这都大半年了依旧毫无所获,我就不信,我只是离开个一两天,你就那么巧的将宝物打捞出来。”王高秋说完后转过身,火急火燎的向衙门赶去。 看到王高秋走远,小侯爷一个人立在大江上,看着波涛浩渺的潘阳湖,不由得一阵感慨:“这混账,终于走了,白白耽搁了我半年时间。正要乘着王高秋离去,将那蛊虫给逼迫出来。” 只见小侯爷手掌一伸,一副图卷出现在手心,正是那长安县的江山社稷图。 “一击之力!只有一击之力!”小侯爷又拿出印玺,然后秘法催动,印玺中一道神光飞出,落在了长安县的江山社稷图内。 下一刻只见长安县江山社稷图震动,整个长安社稷图好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虚无中一点点神光转动,然后潘阳湖的界面在小侯爷眼前不断长大。 小侯爷看着那活过来的江山社稷图,只见江山社稷图上,潘阳湖中浮现出一道光点。 “给我出来吧!” 小侯爷一把伸出,向那光点抓了过去。 伴随小侯爷的抓拿,只见潘阳湖上卷起浩荡波涛,潘阳湖的水面骤然下降十厘米,化作了一只遮天蔽日的大手,裹挟困拿之力,向着潘阳湖内探了下去。 “这就是《社稷图》拓本的力量吗?”岸上混在人群中的文荃,看着那数百丈的大手,眼神里露出一抹凝重:“拓本尚且如此,那真正的江山社稷图呢?而且这还仅仅只是一个长安县的拓本。大周三百六十五县……” 文荃想象都觉得恐怖。 潘阳湖下 一处石缝内 那水蛇被白光包裹,此时已经化作了四脚蛇,头顶峥嵘,似乎有弯弯曲曲的尖角似乎要破皮而出。 “蛟龙!我现在已经蜕变为蟠,若是能蜕变为蛟龙,便可成为一方大妖王。真真是天大的造化,区区数月时间,竟然叫我由一条小小的蛇妖,一举跨过虺、虬、蟠螭三个等级,即将蜕变为妖王蛟。” 那得了命运之蛊本源的水蛇,趴在蛋壳内等候蜕变。 龙族乃是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种族,共计有虺、虬、蟠螭、蛟、蟠龙、应龙。 蛟龙已经带有龙字,能够吞云吐雾,搅动波涛引发洪水,有兴风作浪的力量,具备了神话的特性,已经超凡脱俗。 而现在这四脚蛇短短数月,跨过了三个等级,距离蛟龙只差半步。只要等他头顶长出角来,就能化作蛟龙翻云覆雨。 就在四脚蛇畅想自己腾云驾雾,遨游四海的美好之时,忽然只听得地动山摇地崩山摧,犹若是翻江倒海一般,只见潘阳湖卷起滔天巨浪,其身形不受控制的自石缝内飞出。 “卧槽!你们这些两脚猴子欺人太甚!老子躲在这石缝内数个月,你们竟然还对我穷追不舍?”四脚蛇气的破口大骂,但面对着那浩瀚神威,却也不敢挣扎,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四脚蛇二话不说,化作流光在水中逃窜,谁料那大手锁定其身上的气机,跟在其身后紧追不舍。 眼见着那大手穷追而至,迟迟不肯松懈,自己已经穷途末路,那胎卵忽然只觉得眼前虚空变换,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一个石洞! 足有数十里的地下石洞! 石洞内一片光明,没有任何的水滴。 一道道雷鸣声响,那胎卵蹦蹦跳跳的顺着雷鸣声赶去,然后不由得呆愣当场。动也不敢动,生怕吸引了那庞然大物的注意。 那是一条千丈长,身上散发着古老气机的蟠龙。 蟠龙:身长千丈,青黑色,赤带如锦文,常随水而下,入于海。有毒,伤人即死。 那蟠龙此时盘在一只巨大的地下石钟乳上陷入了沉睡,对于外界的动静似乎毫无感知。 四脚蛇透过胎卵看着蟠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呆呆的立在那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见到蟠龙没有动静,四脚蛇只觉得自家脚掌发麻,在蛋壳中小心翼翼的推动着蛋壳挪动了一下。 一下 一点点 又一点点 伴随着自家挪动,那蟠龙没有反应,四脚蛇才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那洞府内,目光扫过蟠龙,然后落在了石壁上,不由得一呆。 在那蟠龙的身边,刻印有一石壁,石壁上刻着一副画卷。虽是石雕,但却仿佛活了过来,其上栩栩如生,内蕴别样玄妙。 “洞天!” 看到那石雕画卷的第一眼,四脚蛇眼睛顿时亮了。 这可是传说中的洞天画卷,内蕴一方洞天世界,乃无上大能所塑造而出,内蕴大机缘、大造化。 “我要是进入洞天世界,夺取了洞天世界内的机缘,到时候……蜕变为蛟龙岂不是轻而易举?就算进化为蟠龙,那也是指日可待啊。” 四脚蛇面色热切,就要迈步上前,将那墙壁上的洞天世界给打开,只是看着那沉睡的蟠龙,四脚蛇脚步顿住:“不行啊!开启洞天,必然会有波动,那蟠龙虽然沉睡蜕变,但也会被惊醒。” 四脚蛇左右打量:“要是这厮苏醒,绝不介意一口将我吞了。” “此地不能久留。蟠龙在这里,必定是守护重宝。可外界有人类在追杀我,外面也不安全啊。”四脚蛇在墙壁前转悠,蛋不断的来回摇摆,看到了那墙壁上的字迹: “大周天子诏:为镇天下水脉,制龙族之气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