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首席夫人是个小饕餮》 第一块小甜饼 陆棠叼根棒棒糖，眯着眼睛靠在门边等人。 这种棒棒糖是特制的浓缩营养液，虽然不好吃，但在一定程度上能缓解她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的饥饿。 她并没有等太久，下课铃声很快响起，陆棠想了想，依依不舍地咬碎味道一言难尽的糖果，舔了舔唇，随手将小棍扔进垃圾桶。 “小棠！” 喊她的是个抱着书的俊朗青年。 帝都大学一年生的校服是纯白色仿军服，挺括板正，腰间配一根黑色皮带，妥妥贴贴地束起来人精瘦的腰部。 这位一年生首席，正是陆棠要等的人。 “你怎么来了？” 陆棠心说马上就要分手了，我好歹得来认认我男朋友长啥样。 穿书都快一周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原主的男友。 陆棠是只饕餮。一只建国后不久才被孵化出来的小饕餮。 上辈子她小心翼翼地捂着马甲混日子，但现代缺乏灵气的食物并不能填饱饕餮的胃，抵不住本性难移，陆棠偶尔会出现饿晕在家里的囧事。 以往晕个几天，要么被一些妖怪前辈发现顺手搭救一把，要么又硬生生饿醒，总之这还是第一次出现饿晕以后穿书的奇异事件。 作为一只在新时代红旗下长大的饕餮，陆棠对此接受良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穿进的这本书是上辈子看过的某本。 因为书里有个女炮灰和她同名同姓，陆棠这本书记忆深刻。 在这本名叫《穿越星际之璀璨人生》的古穿未万人迷大长篇言情小说里，原主是个微不足道的小炮灰。她作为爱慕女主的男三号霍白亭的前女友，仅仅在霍白亭的回忆里有两三章戏份。 貌美如花，性格虚伪，爱慕虚荣，主动追求校园男神，却又因为发现霍白亭一穷二白以后表示出了不满，最后两人的恋情以霍白亭善解人意提出分手而告终。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前后，陆棠这才收拾收拾过来溜达。 面前这位就是帝都大学一年生首席霍白亭，未来他会成为古文化研究方面学术界最炙手可热的明星，被誉为“帝国的色内西欧”，并且因为对女主至死不渝的单恋而令人津津乐道。 不过目前他还只是个刚刚脱离家族的穷学生。 作为重要男配之一，霍白亭的长相是没得挑的，眉目俊朗，微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是在学校里会相当受欢迎的长相。 可惜陆棠不好这口。 她琢磨着原主的行事风格，颇为冷淡地点头道：“今天没课。” 原主同样是帝都大学的一年级生，不过不同于霍白亭古文化研究专业，她读的是戏剧学院。 在日后霍白亭的回忆里，陆棠会因为拜金而自愿接受潜规则，在娱乐圈小火了一把，最后却也因此身败名裂。 一年生校服不论男女，陆棠也穿着身和霍白亭差不多的衣服，这具身体的长相是偏美艳型的，瓜子脸，丹凤眼，肤白貌美大长腿，饕餮看了都流口水。 ——简单来说，就是一整个妖艳贱货的长相。 哪怕板着脸，照样一副娇娇俏俏的样子，不熟悉的人都看不出来是真冷漠还是假冷漠。 但霍白亭到底和陆棠相处了许久，切切实实察觉到了对方的冷淡。 他一时有些黯然，又想起这两天的纠结，下定决心道：“小棠，我们等会儿去喝杯咖啡吧，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要来了吗要来了吗。 陆棠瘫着一张脸内心激动。 看霍白亭这副纠结忍痛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校内就有咖啡馆，装潢精致，两人挑了个靠窗的小角落，面对着坐下。 原主不喜欢吃甜品，咖啡也偏爱苦的，陆棠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露马脚，只能忍痛将黏在漂亮小甜点上的眼神撕下来。 霍白亭此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没发现陆棠略带古怪的举止。 陆棠表示理解。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嘛，一时半会儿要他接受初恋贪慕虚荣，靠近他只是为了钱那是不太现实的。 所以在对方纠结完毕，踌躇着提出分手的时候，陆棠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开玩笑，不答应难道还要等着他反悔然后分分合合合合分分吗。 原主怎么想的陆棠不知道，反正在她眼里，男人还没有菜单上的小甜点可爱。 霍白亭倒是傻眼了，没想到陆棠会这么毫不留情。 当初追他的时候，陆棠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上课陪读下课送花，又是一天一句情话又是公开表白，霍白亭身边的朋友都被人家打动了。 怎么这才在一起没几星期，就这么冷漠了？ 难道就因为他现在没钱？ 说好了我是你的小甜甜呢jpg “好啊，分手。”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陆棠还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 霍白亭：“……” 这也太扎心了。 霍白亭内心酸涩不已，最后深深地看了陆棠一眼，起身离开咖啡馆，背影寥落。 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情侣闹别扭了，男生失魂落魄，女生心里可能也不好受，低着头也许正在哭泣。 实际上陆棠正在兴奋地翻菜谱。 饕餮的血脉是十分强大，并且深深烙印在灵魂中，好在虽然这里同样没有灵气，但却有物美价廉的营养液可以让她充饥。 不过也仅仅只能充饥了。 营养液大多无色无味，星际时代吃惯了的人觉得无所谓，对于陆棠来说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这里也不是没有正常的食物，只是大都价格昂贵，就像这间咖啡馆，一块甜品能干掉原主一周的生活费。 陆棠犹豫许久，最后点了块芒果慕斯。 柔软的三角慕斯体上点缀着两块小芒果，陆棠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凉丝丝的水果甜香让她高兴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她突然能理解原主为什么拜金了，这时代没钱简直寸步难行，就连正常的饭都吃不上一口。 不过理解归理解，为了钱把自己卖了属实让人无语。 陆棠进食的时候向来心无旁骛，一勺子一勺子往嘴里送，天塌了都不能阻止她吃饭。 末了扯张纸巾擦擦嘴，这才抬头去看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等她吃完饭的人。 “你……” 来人摘下了口罩，陆棠心下讶然。 怎么是他？ 第二块小甜饼 来人是位年轻男子，穿一身纯黑的西装，眉目是一种冷硬的精致，神色淡淡，身材挺拔修长，目测至少一米九开外，大长腿略有些不自然地缩在卡座偏小的位置下，看上去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 他身旁还跟着个抱着文件夹的助理，静静地站在一边。 陆棠不动声色，朝对方投去一个疑惑的目光。 实在不怪她惊讶，因为对面这位正是她在意识到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时立刻调查过的人。 帝国最年轻的上将，霍格，同样也是这本玛丽苏爽文的男主。 星际时代，人类的平均寿命已经抬到了五百岁，依旧是十八岁成年，壮年期因此大大拉长了几百年，五十岁不到就因数十个一等功一路畅通无阻地坐上这个位置的霍格，无疑是当前时代最璀璨的明星。 当然他也只是众多爱慕女主的优秀男人之一而已，不管是面对作为皇太子的男二，或是作为联邦外交官的男四号，甚至是后期崛起，和他还有点血缘关系的男三号霍白亭。上将大人似乎都没有太多的优势。 但男主毕竟是男主，陆棠尤其注意了他，在发现自己穿书以后立刻搜索了对方的长相，并且牢牢记在了心底。 这可是女主的男人，陆棠只是一只最大的梦想是吃饱饭的饕餮，对她而言对方简直就是个会破坏她安稳生活的活靶子，不敢惹不敢惹。 “初次见面，我是霍格。” 男人朝她颔首。 他的五官其实有些过于精致了，但是神情又十分冷漠，是那种无差别对外的冷漠，面对他的时候不会让人感觉自己被针对，而是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个人不太好相处。 人家都亲口承认身份了，陆棠僵着一张脸，找借口溜走的想法被彻底打消。 她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一边笑着打哈哈，一边站起来就要走：“霍格，这名字挺耳熟啊哈哈，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目前的职位是上将。” 陆棠：“……” 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她留！ 静静坐下jpg 旁边的助理没忍住笑，发出一声气音。 陆棠尬到脚趾扣地，也不说话了，就看男主到底想干什么。 霍格难得地露出一个笑，虽然并不明显。 他伸出手，修长白净的指节间夹着一张薄薄的蓝色卡片。 陆棠认识那卡片，那是星际时代最大的银行发行的储蓄卡。 霍格缓缓道：“这里有五亿星币……” 陆棠：“……” 陆棠看看那张卡，又看看男人冷硬的脸，回味了一下甜滋滋的芒果慕斯，一时间竟然有种视死如归的悲壮。 说吧！敢死队还是捐器官？ “只要你暂时和我结婚，它就是你的了。” 陆棠：“？？？” 结，立刻结！我这就把民政局搬过来！ 若不是顾忌形象问题，陆棠差点就要咽口水了。 “暂时结婚”是什么意思？ 她用眼神催促霍格快点往下说。 陆棠的外表相当有欺骗性，眨着眼睛看人的时候亮晶晶的，看上去又乖又可爱， 霍格沐浴在这种目光之下，难得地顿了顿，才接着道：“时效三年，三年期间你必须随叫随到，配合我在公众面前进行一切不违背道德的合理行为。” “当然，我承诺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并且会尽可能防止因为我而产生的麻烦影响到你正常生活。” “在这三年里，我本人会给你提供生活费用，和一些学业或者工作上的帮助，期限到了以后，这五亿星币将会成为你的财产，税后。” “这是暂时拟订的合同，一切条款都可以再商量，我会找信得过的人进行公证。” 助理把文件夹摊开摆在陆棠面前。 陆棠：“……” 陆棠说不出话，陆棠已经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了。 她机械性地翻着合同，一时竟有些失语。 原主诚不欺我。 这卖身，多是一件美事啊…… 啊不不不，这可是女主的男人，女主的！那个后面会大杀四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火遍全星际的女主！ …… 算了。 不就是女主的男人吗？有什么是饕餮惹不起的！！ 她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捻了捻薄薄的纸页，问道：“为什么是我？” 原主无父无母，小星球上的孤儿院出身，活了快二十年，与这位上将唯一的交集可能是他俩都是帝都大学的学生。 ——还读的是戏剧学院，和上将大人的指挥作战系压根搭不上边。 她本人也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地方，硬要说的话，可能是长得比较好看？ 可是长得好看的姑娘那么多，对方的最优人选也肯定不是她，为什么偏偏找上了她？ 更何况，在原小说里，原主和除了霍白亭以外的主要人物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就因为她穿来以后晾了霍白亭几天，促使两人提前分手？ 这又和霍格的想法计划有什么关系？ 霍格面不改色。 他没有承认自己是被面前这小姑娘吃甜品的神态吸引了，临时起意让助理去打印了一份合同。而是一本正经的分析道：“因为你最合适。” 陆棠投来一个隐晦的质疑眼神。 骗傻子也不能这么骗的，她又不是女主。 “稍微有点身份背景的人都不能选，原因你也知道。”霍格 接着说：“没有身份背景的女孩里，长相学历好，聪明的姑娘懂得避害，有点小机灵的可能会心存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笨一点的恐怕保护不好自己。” 陆棠点头表示理解。 上将是高危职业，上将夫人如果太笨的话，很容易被敌对的人当成突破口。 这三年五个亿不像表面那么好拿。 同意了以后就代表她不仅要学习所有礼仪规矩，还要面对各种明枪暗箭，风险度直接拉满。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看你比较顺眼。” 霍格笑了一下。 陆棠：“……” 这个男主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 在原书里，女主穿越来的时间应该是五年以后了。 那时候男主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重大人生打击，变得冷心冷面，一个眼神都能冻住胆小的人，也只有面对女主才能软化一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虽然大多时候也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但偶尔也能流露出正常人的活气，显得更加生动一些。 陆棠心思一动，道：“生活费用你全包？” “全包。” 陆棠犹豫着说：“你想好，我很能吃的。” 霍格面无表情，但明显心情愉悦：“看出来了，那块慕斯，你吃得很开心。” 再能吃，也不至于把他几十年攒下来的身家吃穷吧。 上将心道。 陆棠高兴了：“好，我同意。” 陆棠开开心心地收下这张长期饭票。 第三块小甜饼 “这是霍家所有人、同先生有利益关系的人、以及敌对的人的详细资料……” “这是先生个人的详细资料，里面标明了身体数据、喜好厌恶、生活习惯……” “另外，为了不显得突兀，我们希望您能好好了解这些资料，最好在公众面前表现出和先生相恋已久的样子……您的私人资料我们会尽可能保密，对外只说是帝都大学的学生，三年前在荣光星被先生所救，这是你们第一次相识。” 陆棠很有专业素养地表示：“我需要表现出相关人设吗，比如温柔？可爱？端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这些我都可以，如果有学识才艺方面的需求，我也可以学习。” 毕竟是上将夫人，总得有点过人之处吧。 陆棠心道。 她会的才艺其实挺多的，也看过不少书。可惜在这个架空世界，那些书全都不存在。 “随意就好。”助理宋平说：“您看着来，只要不违法不违反道德律令，在公众面前保持良好的个人形象就没问题。” “ok。” 陆棠打出两个字母，翻了翻宋平发来的几个文档，感叹一声不愧是男主，就连身边的人都雷厉风行得很。 这也才合约公证完第二天，人家派来沟通的助理就已经交待处理好了各种详细资料，上至霍格交际网中所有重要的角色，下至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仔仔细细地准备了几个g的文件，简直生怕陆棠对霍格的了解不够全面。 陆棠向来十分敬业，不仅花了一下午时间翻看这些资料，还顺便上网搜索了一下大众眼里的霍格。 在这个架空的书中世界里，替代了手机的电子产品是更加方便简捷的手环，不过论坛社区之类的功能倒是没怎么变化。 这个世界联邦与帝国两大势力鼎立，近两年，双方交壤处多有摩擦，互不相让，但总体还算势均力敌，维持着和平状态。 帝国这边主要实行君主立宪制，皇权名存实亡，统治权力被军部和议院瓜分。但王室仍然对外保持着尊贵的表象，用以平衡协调两边势力。 霍格就属于军部的后起之秀，十几年前，联邦与帝国还没有如今这么和平的时候。霍格横空出世，领兵带将，花费数年时间，带着本来已显颓势的帝国硬生生抗住敌方进犯。 升上将也是在那之后，他以不足五十岁的年纪拿下了辉煌功绩，荣升如今的职位。 这其中固然有两大势力互相博弈的结果，但是霍格本人的能力更不容小觑，又因为其几乎完美的外形条件，霍格在各大论坛和社区都有一批容量不小的粉丝。 就像现在，陆棠在搜索引擎随便一搜，就有各种霍格相关的照片、视频、剪辑cut、同人文同人图之类的作品，关于霍格的讨论帖也是随便就能盖上几千楼。 时下最热门的社区星浪，热搜第一就是霍格相关—— 上将大人现身帝都大学 “——啊啊啊是真的！上将大人是校长请来学校指导作战指挥系课业的，我还在校内咖啡馆门口看见他了！” “——话不多说，有图为证。【照片】【照片】【照片】，我老公上一次出现还是半年前的公益演讲吧呜呜呜呜。” “——姐妹你穿件衣服吧啊哈哈！顺便小声bb，大人神颜真的是秒杀娱乐圈一众男明星啊……” …… “——我有个朋友是上将身边的人，他说大人来帝都大学是为了见女朋友……” 陆棠眉毛一挑，点进这个帖子看。 “——楼主瞎编也得看看主角是谁吧啊哈哈哈。” “——造谣火葬场嗷楼主，如果是钓鱼当我没说。” “——不可能！大人怎么可能会谈恋爱！谁能配得上他？？” “——回楼上，纯路人，我觉得林可可和上将就很有cp感啊。” “——楼上笑死我了，装路人前好歹把粉丝牌子卸掉再说话叭，看了几个拉郎剪辑还真当你家林可可能配得上上将了？” “——喂喂，偏楼了！” 评论区基本都是互相掐架的，嘲讽楼主钓鱼的，表示不相信的，甚至还有直言没有任何同性异性能配得上霍格的。 类似的帖子还有不少，按照公开的行程来看，这两天霍格来帝都大学的时间排得很紧，估计和陆棠见的那一面都顶天了，更别提去见什么女朋友。 这不一看就知道是霍格那边放出来的消息？ 陆棠给帖子点了个赞。 应该是为了让结婚的消息不那么突兀，提前预热一下。 她想了想，翻看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空间。 原主孤儿出身，平时空闲时四处打打零工，没什么关系特别要好的朋友，也没有在网上发帖的习惯。她将系统默认的那一串字符昵称改成“霍先生的糖糖”，完了差点没给自己肉麻死。 秉持着坚定的敬业精神，陆棠模仿两辈子见过的那种小迷妹的语气，一连转发了好几条霍格相关剪辑视频，顺便把发帖详情改成一天内可见。 虽然霍格那边没有硬性规定。但陆棠自觉拿钱办事，这些别人几乎都不会注意到的小角落也得好好经营。 把一切都处理好，从专心致志的状态里脱离出来，随之而来就是浓浓的饥饿感。 饕餮的本性深埋在灵魂之中，刚来这里的那几天陆棠还是和正常人一样，饿一两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如今这具身体却已经彻底被那霸道的天性同化。 有的人饿一顿可能也就是不太舒服，有的甚至没什么感觉，陆棠却不一样，陆棠饿一顿能把自己硬生生饿晕。 她又拆了一根棒棒糖状的固态浓缩营养液，一边抿一边回味着那间咖啡馆的芒果慕斯，口水差点流下来。 原身本身成绩很不错，学费全免，住的是标配四人间。 不过宿舍里两个舍友都搬出去住了，仅剩的一个平时也比较内向，和原身读的也不是一个专业，看见陆棠生无可恋地啃棒棒糖，也只是随口问：“饿了？” 陆棠：“是啊。” 对话又生分又尴尬，陆棠对此倒是适应良好，毕竟熟悉原身的人越少，她越容易伪装。 第四块小甜饼 身后的面包店传来一阵阵奶香，陆棠吸了吸鼻子，开始认真考虑未来吃软饭的生活。 这家面包店就开在学校旁边，价格不算太离谱，但也是现在的陆棠无法承受的消费，她站在路边望洋兴叹，只好再次拆开一枚糖果。 今天不是学校假期，陆棠还专门避开了饭点，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并不多，又因为是学校周边，路上清净，没几辆悬浮车。她在这里驻足等候，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对方也没有让她等很久，一根棒棒糖的功夫，路边缓缓停下一辆灰色外形低调的悬浮车，四面玻璃用特殊的涂料遮掩过，从外表看丝毫不能窥探一分一毫。 宋平打开一点车窗缝隙，指了指后座，陆棠会意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你好，再次见面……” “先生！我们今天去哪里？” 霍格眼神一懵，抬起头，对上笑得眉眼弯弯的陆棠。 她长得确实很好看，今天又穿了一身漂亮的奶茶色印花小裙子，化了淡妆，弱化了显得锋锐的美貌，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连披在颈后的长发梢儿都浸了蜜一样，完全就是一个娇俏可爱的小女朋友的形象。 有那么一瞬间，霍格甚至以为面前这个小姑娘真是自己的粉丝或者女朋友了。 “看来你还挺喜欢这款……” 陆棠摸着下巴揣摩道：“需要再甜一点吗？或者说有点过了？” 敬业jpg 霍格：“……” 霍格：“……这样挺好的。”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陆棠给自己鼓掌：“据我分析，一个被心目中的英雄拯救，还如愿以偿和救命恩人在一起了的小姑娘形象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带点崇拜、仰慕，但不能舔狗，还必须得甜心一点，毕竟她需要扮演的是女朋友/妻子的角色，所以面对霍格时得表现出甜蜜可爱善解人意的一面。 “今天去拍点“婚纱照”。”霍格隐隐觉得有点头疼，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行为了。不过木已成舟，而且陆棠那样子还……怪可爱的？ 摄影场地是提前预约好的，宋平听吩咐准备开车，却又被霍格叫住。 “等一下。”霍格说：“去这家店选一些甜点。” 一听就知道是给谁买的，陆棠感叹一声金主爸爸进入剧情的动作的还挺快，一边真情实感地说：“谢谢！我要三个蛋挞和一块提拉米苏。” 为了不吓到霍格，今天这顿甜点吃得属实有点克制了。 陆棠吃相很好，哪怕是旁边还有个霍格坐着，也能心无旁骛地盯着黄澄澄的蛋挞。不过吃相再好也掩盖不住飞快减少的甜点。 这一趟半个小时不到，霍格迟疑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包装袋和陆棠平坦的小腹，下意识问：“还饿吗？” 陆棠意犹未尽：“一般吧，吃了三分饱差不多。” 其实她压根没饱。 霍格：“？” 陆棠吃完东西就会特别好说话，虽然摄影场地是提前布置好的，周围基本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口风很严的工作人员，她还是极其自然地维持着自己甜心小女友的设定。 陆棠非常敬业且主动地挽住霍格的胳膊。 她个子其实不低，脚上穿着双小高跟，身高直逼175，但霍格更高，陆棠靠着他，头发也只能勉强够到霍格的下巴。 这高度。直接把大长腿美女衬得小鸟依人。 这里的场景布置均采用虚拟投影，说是虚拟，但陆棠肉眼根本分辨不出真假。 两人都不是拖沓的性子，起初霍格还有点不适应，后来见陆棠一小姑娘都那么敬业，说搭肩膀就搭肩膀。 说搂腰就立刻把手放在他腰部—— 陆棠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一把手下流畅的线条，迅速收回手。 霍格：“……”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揩油了。 他们的一切动作最多也就到搂腰这一步，拍出来的照片连错位接吻都没有。 但陆棠实在非常卖力，澄澈的眼珠子看向霍格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依赖和渴慕在里面，连带着霍 格的表情也软化了不少。 摄影师啧啧称奇，给站在旁边等候的宋平夸道：“上将和夫人可真般配。” 他以前也给不少新婚夫妻拍过婚纱照，氛围这么协调的还是第一个。 宋平：“……”啊对对对。 宋平有点心虚。 霍格原本安排出一整天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但拍摄效率出奇地快，只用了一个早晨的时间就挑出了足够量的婚纱照。 他想起陆棠说的“三分饱”，问道：“想吃点什么？” 陆棠沉浸在人设里：“先生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好。” 照旧是宋平开车，停在一家霍格常去的私房菜馆门前。 这里位置偏僻，但内部装修却分毫不差，保密性也做得很好，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名流明星之类需要强隐私性的人。 一行三人刚踏入私房菜馆，就有五官端正装束干练的招待人员迎上来，笑得想朵花儿一样。 “霍先生，您今天还是在“清溪”？” “清溪”是这家私房菜馆一个包厢的名字，霍格以往就餐基本都在这间。 “是。”他点了点头，侍者立刻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馆内装修走的复古风，假山、流水、清泉，一步一景，陆棠甚至还看见几张古画，斑驳的纸张彰显着自己名贵的身份，想必都是珍品。 踩着木质地板穿过回廊，还没到包间门口，庭院里一道嘈杂的声音惊到了几人。 “冯远航你别给脸不要脸！” “荣锦玉你在外边就不能收收你那泼妇样子吗？！” 原来是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在和一位衣着精致的女孩对峙，男人身后还站着个漂亮的姑娘。 “我泼妇？”那位穿着打扮都相当精致的女孩指着两人，几乎要被气笑了：“你他妈带着小三登堂入室，光明正大地出入各种场所，你还有脸说我泼妇？” “你别胡说！和你联姻完全是我爸安排的，说小三也得是你，关可可什么事……” 好家伙。 还是出抓奸的戏码。 第五块小甜饼 在这种公共场所吵架明显会成为众人的笑柄，但那位名叫“荣锦玉”的姑娘似乎是被气得很了，一边冷笑一边扬起手腕开投影，调出一张又一张对面两人的私密照片。 末了这姑娘又是一声笑：“好，你说得好啊冯远航，你有本事把这句话给你爸说一遍，看他会不会一巴掌拍死你！” “你好好记清楚了，是你们冯家指着和我家攀亲，不是我荣锦玉下贱非要破坏你那所谓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爱情！” 也不用私房菜馆的服务人员劝架，年轻姑娘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从头到尾看都没看那被男人护在身后的小三一眼，抬起头从容不迫地离开。 出入这里的人基本都端着架子，这还是第一回出现这种场面。 侍者有些尴尬地笑，道：“实在抱歉，霍先生，那位客人可能有什么……私人问题。” 霍格摆手表示不在意，低声给陆棠解释道：“这位女士叫“荣锦玉”，她父亲荣城生和我有些交情。” 至于那个“冯远航”，他并不认识，想来这冯家确实如荣锦玉所说，是个不大入流的人家。 陆棠倒是很有兴致，她见那名叫冯远航的男人长得还挺人模狗样，没想到会颠倒黑白，一边扒着有权有势的未婚妻，一边找真爱，完了还得说一句未婚妻才是后来者。 看着看着，陆棠突然“咦”了一声。 几人所在的位置相较庭院算是“居高临下”，陆棠随意一扫就看见被冯远航护在身后的女人有点眼熟。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一声卧槽。 好家伙，这不是网上据说和霍格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的那位女明星林可可吗？！ 作为一只敬业的饕餮，陆棠老早就认真分析了解了霍格的所有资料，还顺便混迹在各大论坛收集情报。 其中这位林可可就是被标红的存在。 二线女演员，长相清纯，据说出身名门，和霍格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嗯？”霍格闻声，顺着陆棠的视线望去，问：“你认识？” “你不认识？” 不不不，这难道不是你认识不认识的问题吗？ 网传你俩的关系都传到隐婚二胎了啊！ “不认识。”霍格摇头，他对这类不相干的人一向兴致缺缺，也没有了解的欲望。 果然谣言不可信……论坛社区上说的一个比一个真，陆棠之前还以为宋平的资料里没给她林可可相关是为了保护霍格的隐私，现在看来完全是这位女明星一手炒作出来的。 不得不说，手段确实高超。 “我也不认识。”陆棠怜悯地看这被人拉着炒作吸血还一无所知的霍先生，道：“就是网上有些人在传这个女孩……据说已经和您隐婚了。” 尤其是林可可的粉丝，简直对自家偶像嫁给霍上将这件事深信不疑。 霍格：“？” “去查查怎么回事。”他吩咐宋平，再一次解释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这件事查都不用查，无非是那人仗着霍格不太注意这种小事而扒着他的名气炒作。 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几条犹犹豫豫含羞带怯的动态，再来一些生搬硬造的巧合，请点水军造势，就能吹得有模有样。 事后还可以用“只是粉丝”，“都是巧合”之类的话术搪塞过去，哪怕东窗事发也没人能逮得着，毕竟人家也没明说啊，一切都是网友脑补而已。 果然，霍格和陆棠刚刚在包厢坐下，宋平就已经查到了前因后果。 他们也确实不好直接对付林可可肃清绯闻，若是没和陆棠有合约还好，一句“上将没有任何情感方面的私人关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但是现在两人有了合约，留着林可可反而不是件坏事，还能混淆视听，潜移默化地让公众接受“霍格有可能已经结婚”这件事，到时候真相公布带来的冲击力也没那么大。 霍格一看陆棠一脸了然就知道她也想到了这一茬，简明扼要地道：“好处理。” “确实。”陆棠点头：“你要是不介意就顺其自然呗。” 完了捞起菜单看得两眼放光。 这家私房菜馆的装潢是复古风，就连菜单这种小细节也一贯如此。 和别家线上点餐不同，他们这个还原了纸质菜单和上菜之类的服务人员，至少陆棠并没有产生任何陌生感，甚至让她一度有种自己根本没穿越，还是生活在21世纪的普通人的感觉。 啊不是，是普通妖。 她点菜很谨慎，没有选择那一大堆自己根本不认识的蔬菜肉类，而是尽量挑着熟悉的菜式，也没避着霍格，嘴里唰唰地报着菜名。 ——避着也没用，两人关系特殊，相处久了，霍格迟早会知道她有多能吃。 上将大人也没多问，由着她点。 热气腾腾的食物一道道摆上桌，直到把两米半径的圆桌边缘摆满了一圈才停住，陆棠甚至给自己另点了一份米饭，还礼貌地问：“你要吗？” 霍格：“……不，不太需要。” 这家的饭菜实在做得很有水平，普通的水煮鱼也能做得色泽鲜亮，香气扑鼻，陆棠筷子根本停不下来，夹一块肥白的鱼肉放进嘴里，感受着那微辣的肉块在齿间嫩得几乎一抿就要咽下去，快乐得恨不得抱着鱼啃。 她快乐的同时还不忘维持人设，殷勤地用公筷给霍格碗里送了一块，道：“先生你尝尝这个！” 霍格矜持地用筷子碰了碰，蹭下来一点放进嘴里。 “很好吃。” 陆棠：“……” 陆棠扭过头，决定不和不懂美食的人讲话。 作为一只饕餮，陆棠压根没有忌口，哪怕尝到辣椒也能嚼得津津有味，她之前年纪还不大，不太懂得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曾经饿到吃光了房间里所有东西，还差点啃穿墙壁。 她吃什么都香，就餐礼仪又十分到位，让人看一眼赏心悦目，看多了就会觉得自己的胃口也好了起来，不知不觉能就着陆棠吃饭的样子下饭……。 霍格也不能幸免，在陆棠的影响下，他甚至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米饭。 ——可喜可贺，是个普通男人的正常饭量了。 第六块小甜饼 几乎没有人知道，霍格有厌食症。 就连宋平给陆棠的资料里也没提到这点，不是漏掉了，是霍格根本没有表现出来过。 他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都仅靠营养液维持身体营养平衡，今天这家正是霍格挑出来的仅有的几家他能勉强动一两筷的私房菜馆。 那天他的本意是结束指导课后，顺路去探望一下刚刚和霍家脱离关系的大侄子。 没想到才看到霍白亭，就撞见了人家男女朋友分手的场面。 至于眼看着陆棠幸福地解决一块慕斯蛋糕，那完全是意外之喜。 怎么回事。霍格当时心想。 这姑娘吃蛋糕的样子把他看饿了。 霍格一向是个随心所欲的人，在公众面前保持着自己高冷的外表，但其实平时为人偏温和随性。 还略带点皮。 正好他看陆棠顺眼，又正好他当时需要一位妻子，理所当然的，陆棠无疑是很好的人选。 等到双方交谈过以后，这个“很好”就变成了“最好”。 “吃好了吗？”他见陆棠放下筷子，随口问道。 “没。”陆棠意犹未尽：“再来碗米饭。” 霍格：“……” 他看着陆棠的小身板，前凸后翘腰细腿长，坐下来都看不见小肚子，简直让人没法相信刚才一通暴风吸入的人就是她。 吃的东西都去哪儿了？胃口怎么这么好？ 好得都让他有点羡慕了。 等到把最后一粒米饭咽下去，陆棠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她吃得属实有点多了。 “想尝试一下这家的甜点吗？” 陆棠摆手：“不不不，不了……” “他们家烤的多拉爵很香，不过按你的口味，你应该更喜欢桂花糕、桃花酥一类的……” 陆棠：“……要要要。” 霍格没说话，他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只是眼睛里盈满了笑意。 这小姑娘怪有趣的。 最后还是点了一块起司蛋糕并一碟各式小点心。 起司蛋糕只有掌心大小，上面有奶油拉花，顶端点缀着一颗圆润饱满的带梗樱桃，还用细小的雪白糖粉铺满表层，看上去相当诱人。 陆棠对待小点心一向慎重，小心挖下一角送进嘴里，蛋糕入口湿润绵软，糖粉奶油混合着芝士特殊的口感，瞬间充盈着整个口腔。 再配上脆杏仁蜂蜜的蛋糕底，这一口简直要上天。 陆棠双眼紧紧盯着小蛋糕，恨不得一口吞了。 但她居然忍住了，不仅如此，还礼貌性用干净勺子挖下另外一边，问：“先生你要尝尝吗？这块蛋糕真的很不错！” 笑死，就她对霍格目前的了解，这人压根不是那种能和别人共享一块小蛋糕的性子，更别提让人喂。 客套一下，最后这一整块不还得是她的？ 陆棠心里美滋滋地打着小算盘。 霍格目光一顿。 他其实尝试过这款起司蛋糕，但也只是勉强吃了一口。 不过他今天确实变了好多，就着陆棠的吃相吃完一小碗白米饭不说，现在面对送到眼前的甜点，居然觉得有点诱人。 “……好。” 他一边说，一边接受了陆棠的投喂。 陆棠：“。” 看来她对他了解得还不够深入。 “……再来一口？”陆棠试探性地问。 这次总不会答应了吧，浅尝一口是给面子，吃第二口就实在没那个必…… “好。” 陆棠：“。” 垮起一张小猫批脸jpg 最后还是没有平分一块小蛋糕，霍格重新点了一份，还在陆棠强烈谴责的目光下把蛋糕顶上的小樱桃补偿给了她。 陆棠擦了擦嘴，今天这顿吃得一本满足。 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两人在之前陆棠上车的地方分道扬镳。 临走之前霍格还沉默了一下，想了想陆棠的饭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笑得温和一点：“到宿舍后记得把储蓄卡号发给宋平。” 他难得多说几句话，居然还是有些婆妈的叮嘱：“……一顿吃饱点，别饿着自己了。” 谢谢金主爸爸，金主爸爸白担心了。 担心也没用，吃得再多都没用，她的体质决定了自己是那种只会饿，永远不会吃饱的类型。 又贪又可怜。回去以后陆棠麻溜地发了卡号，但是没说谢谢之类的话，只是表示：“麻烦借我五千星币，后面我会还。” 虽然合约里有霍格需要保证她的日常生活开支这一项，但陆棠还没真打算把自己活废。 宋平：夫人，先生这边已经给您做好了规划，每月两万星币，先生说希望你能保重身体，千万别饿着自己。 宋平的脸都要僵了，他没跟着一起吃饭，自然不知道陆棠的食量，只是觉得霍格未免也太操心了。 两万，略有些多的金额，要知道这具身体仅仅只是个学生，不交学杂费的话开支很小，一个月可能最多也只能花两千块钱。 ——可惜陆棠来了，两万x星币能让原主过的很滋润，但对陆棠来说，估计只能刚好保证自己吃饱饭。 一个陆棠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绝的数字，再加上人家还明明白白地表示这只是希望她别饿着饿出病，ygxiang合约问题，她根本没必要也没法拒绝。 陆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好，先这样一个月。 卡号发过去没多久，陆棠就收到了转账消息，她翻开手环上绑定的网购平台，迅速下单了一套最便宜的直播设备。 还得多谢金主爸爸打的两万块钱，这套设备就花了一半了。 说白了，她对这个世界了解还不够深，一时间也不太能找到那种能赚够多的钱让自己吃饱的工作，又不想只仰仗霍格把这三年活废，所以就只能选择来钱最快的方式。 ——网络直播。 至于播什么？ 那必然是美食啊！ 陆棠不仅能吃会吃还会做，上一辈子还曾经兼职过一段时间美食博主，也算是有一点经验。 虽然那些经验在这里可能用不上。 不过事情都是相通的，这边的网络直播行业和她以前应该没有太大的出入才对。 这个时代网购的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同星球之间都有四通八达的传送带，上午下单下午就能到。 在等设备的这段时间，陆棠先查了查当下主播这个行业的现状。 第七块小甜饼 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相比陆棠原本的世界。也就先进了两三百年的样子。 ——是近现代的两三百年，实际上陆棠已经见过很多从前只能在科幻小说上见到的东西了。 譬如直播这个行业，单就设备而言，不仅有最普通的录制器，她还见到了更加灵活方便的小飞虫摄像头，能根据预设的轨道拍摄，甚至还有各种剪辑功能，一键出片不是梦。 当然，这种的都很贵，而且陆棠对摄像机并没有灵活方面的要求，毕竟她现在还有个不适合露面的身份。 至于直播平台，那更是五花八门，最大的名叫“butterfly”，蝴蝶，以打赏道具是各式各样的蝴蝶而出名，背靠娱乐圈三大巨头之一的“js传媒”，广告直接打到每个人的手环主页，每款新的手环预下载就有这个软件。 直播内容也是五花八门，美妆、美食、穿搭、旅行之类各个分区井井有条，甚至还有猎奇向。 这个世界对文娱产业相当宽容，陆棠依稀记得，原作里那位女主穿越来就是靠直播绘画起家，至于后面又是横扫娱乐圈、血战星际……就扯得有点远了。 主要是女主她签约的直播平台就是这个“butterfly”，距离原作剧情开始时间还有五年，也就是说，五年之内这个平台都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陆棠看中了这点。 扫进butterfly的美食分类一看，吃播和做饭大概6：4，制作食物的那“4”里还有一半时做甜点的。 她只稍微思考了一下，随即在这个平台注册了账号。 平台本身美食分类下的优质作品就不是很多，因为这个时代新鲜蔬菜肉类价格十分昂贵，开美食直播的很多都是盲目冲进冷区，花了大价钱背水一战，精品视频不是没有，但大多数人的运镜和剪辑都不太成熟。 有钱又有闲还喜欢直播做饭吃东西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再加上这个时代的料理产业似乎并不怎么完备，或许是门槛太高的缘故，哪怕是霍格之前带她去的那家私房菜，中餐口味确实很好，但刀工之类做得都不是很精致。 当然，这里不叫“中餐”，他们称呼中餐西餐一律为“古菜”。 这正是陆棠的机遇——她最不缺的就是刀工了。 开玩笑，21世纪美食博主那不得啥玩意儿都要会？ 卷，就硬卷。 陆棠一边感叹这个时代的氛围轻松到让她都想直接摆烂了，一边开了个直播间，标题就写“一人单挑美食区，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美食””。 写完标题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她把开播时间设置在几个小时以后，随即去网购下单了一条鲤鱼。 宿舍里倒是还有小厨房，里面有一些基础的调味料和刀具盛具，就是根本没人用过。 毕竟食材真得太贵了，做起来又麻烦。 这一条鱼，就直接把她剩下的钱花了一半。 陆棠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的是最快速度夺人眼球，最好这个月内就能赚到第一笔钱，就像她取的那个标题一样，又狂妄又有点中二还会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标题党，但耐不住这种类型的就是吸睛，夺人眼球。 同样的道理，第一次开播，她必须想出能留住这些因为好奇而点进来准备怒骂主播的人，而且一定要是那种一看技术就很离谱，能让人脱口一声卧槽的，还得兼顾美食的色香味俱全。 她脑袋一转就想到个好点子，脱骨鱼。 至于其他文思豆腐，三套鸭一类的，不是卖相清淡不够有吸引力，就是制作起来太麻烦，几相权衡之下，脱骨鱼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之一。 宿舍里另外一位舍友今天也不在，刚好便宜了陆棠。 她趁这个时间打扰整理了一下小厨房，安装调试网购来的设备，把那条一尺长的鲤鱼清洗干净。 顺便将外接摄像头连好手环，保证镜头里只能出现她腰部以下，回头一看直播间，陆棠笑了。 标题党老土，可是标题党真得好用。 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直播间里已经有了将近一千人，黑漆漆的公屏上都是聊天吹水笑主播吹得狠的，乍一看还挺热闹。 开播时间开始倒计时，公屏上人还多了点，破了一千人。 屏幕缓缓亮起，显现出一双漂亮的手和案板，陆棠打了声招呼：“哈喽大家好。” “——笑死了，主播说话这么没谱低情商又拉仇恨肯定是个普信……卧槽主播声音好好听。” “——手也好看啊，又细又长白白净净的。” “——楼上你们别跑题了啊，我们难道不是来揭穿主播真面目的吗？我先来， 姐姐娶我！” 陆棠正好看到这条，开口道：“不能娶，主播有主了。” 弹幕飘过几句零零散散的哀嚎，大多数还是冷嘲热讽看陆棠热闹的。 陆棠也没废话，捞起那条预处理过的鲤鱼拍在案板上。 “今天做的一道菜叫“脱骨鱼”，用料是一尺长的鲤鱼。” “——脱骨鱼？那不就是把鱼剖开挑完鱼刺那？这有什么好看的。” “——没意思没意思，还挑战整个美食区，美食区再拉也不至于这都打不过。建议主播去唱歌跳舞，手这么漂亮长相肯定也不差。” 观看人数掉了一两百，掉回了一千以内，陆棠没心急，慢条斯理地拿出备好的尖刀。 她在鲤鱼腮部划开一小刀刀口，尖端轻挑，勾出有腥味的白筋，解释道：“去掉它以后做出来的鱼没有腥味。” 接着也不看弹幕，陆棠再次起刀这一刀划在鱼尾，没切段，也就浅浅下去一点。 观众看得摸不着头脑，只见那双漂亮得不太像是能做饭的手轻轻巧巧地运着细长的尖刀，从开口出一点点伸了进去，鱼尾处肉很薄，但她居然没有捅破。 “——我去有点意思啊，这手好稳，都不带抖的” 陆棠其实有点手生了，但她熟悉地很快，一刀滑进去切断鲤鱼黏连的骨肉。 做完这步以后停下手，陆棠很贴心地说：“接下来要取内脏，画面可能有些不适。” “——什么意思？不剖开吗？” “——主播也太能吹……卧槽真取出来了？！！” 屏幕中依旧是那双白白净净的手，从鱼的鳃部一点点取出了一整条鱼骨。 弹幕炸了。 “——好家伙，我以为主播在第一层，没想到人家在大气层。” “——这个是怎么办到的？？是我见识太少了吗？” “——回楼上，我家挺有钱的，我也没见过……” 直播间人数飞涨，很快就过了万人。 此时距离开播也就不到十分钟而已，陆棠将内脏也取出来，向屏幕展示完完整整的鱼身。 完了看也不看弹幕上的各种疑问，直接道：“其实这道菜只是熟能生巧，大家下去多练练就好。” “这条鱼后面的详细做法我会录制成视频放在个人空间，欢迎大家前来关注～” 啪。 直播间关了。 观众们和黑屏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第八块小甜饼 平心而论，不仅脱骨鱼，还有其他文思豆腐三套鸭一类的菜，确实都是熟能生巧的菜式。 像陆棠展示的，只要细心一点，下手稳当，肯下功夫多练练，掌握鱼的内部结构，就能达到这种效果。 但这在这个中餐的刀工花样并不怎么多，美食行业还一片摆烂的世界，外行人看见上来就是一声卧槽。 因为美食行业门槛太高，陆棠估摸这里卷不起来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门槛高，人少，没什么竞争力，大家都在摆烂。 反正美食行业并不大众，小烂一摆，轻松自在。 但这刚好是陆棠的突破口。 她重新打开摄像机，调整了一下机位，开始处理那条鲤鱼。 实际上，正宗的三鲜脱骨鱼还须得配上鸡胗、冬笋、猪茸等辅料以及绍兴黄酒、猪油等调味才算完整，但她现在属实没有那个条件。 只好简单处理了一下，再用酱油涂满鱼身，热油下锅，煎香后转小火烧制。 末了大火收汁，陆棠将鱼装盘，淋上浓稠的汁水，还现场将买鱼送的胡萝卜削出一朵小萝卜花放在旁边。 她将鱼一分两半摊开展示了一下确实干干净净没留鱼刺的内部，这才关掉摄像机开始剪辑。 “butterfly”直播平台是可以发布这种短视频的，摄像机和手环的出片速度也特别快。 陆棠一边干饭一边把粗略剪辑过的视频发布到个人空间里，时刻关注着刚才那场直播带来的结果。 她刚才下播的时候，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已经在两万出头的位置，直播回放的转发量也有上万，网络上大家吃瓜的速度都很快，这条视频放上去，点击量立刻开始增长。 “——卧槽，慕名而来，跪了，是我太没见识吗？我之前去过的饭店都没有这种菜啊。” “——我只见过最简单的剖开鱼肚去刺……其实大多数饭店做鱼都不会脱骨的。” “——啊啊啊，主播你不要这么轻描淡写的，好像我能学会一样！！” “——都没人提味道方面吗……我先来，我看饿了，我一个冲动差点扔掉营养液，这特喵的才是人该吃的东西啊！” “——主播，主播你在哪里，我迷路了，戴着链子找不到家了呜呜呜。” “——楼上想当小姐姐的狗就直说，决定了，我和主播明天出去逛街就遛你。” “——馋得我立刻买了支水煮鱼味的营养剂压压惊，呜呜呜，主播做的鱼看起来好好吃。” 陆棠专心干饭，时不时看看沙雕网友们的聊天吹水。 目前看来走势很好，一顿饭的工夫，就有不少人给她打赏了白蝴蝶，其中还夹杂着几个蓝闪蝶和其他花花绿绿的各色蝴蝶。 蝴蝶是“butterfly”平台的打赏礼物，白蝴蝶是最便宜的，签到之类的什么都会送，基本上人人都屯着十几只，蓝闪蝶则更贵一点，需要充钱才能打赏。 而且她这个视频的热度仍然还在增长，在时间的发酵之下会不断有更多的人被转发安利。 再加上陆棠本身剪辑水平就不差，她延续着自己上辈子的经验，视频风格简单干净，转场或者转换镜头的时候又给人一种温温柔柔的感觉，看起来很舒服。 被吸引来的人们里，必然会有一部分喜欢这种风格的——证据就是她的关注量也在增长，已经快要破万了。 宁晓珂正是被吸引的粉丝之一，她点开好朋友分享的视频链接，馋得差点流口水。 这博主发的视频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一看就觉得视频里的东西特别好吃。 宁晓珂一边下单了一份水煮鱼，一边给朋友打字：“——卧槽，等有钱了我一定要换一支能闻得着味儿的手环！” 完了再一琢磨，对啊，钱！ 有什么是小钱钱办不到的事儿？ 她还是个学生，但是出身很不错，家里人给的零花钱也非常充足，完全负担得起日常餐饮。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宁晓珂戳进了博主的私聊频道。 “别吃了你要胖了：小姐姐，小姐姐在吗？” “木糖糖：？” 陆棠刚收拾完厨具，划开手环一看，有人给她发了私信。 木糖糖是她在直播平台的帐号名称。 “别吃了你要胖了：！居然真的在！” 宁晓珂一个激灵，连忙打字问。 “别吃了你要胖了：小姐姐我想咨询一下，你视频里做的东西能网购吗？价格可以商量的！\o/” “别吃了你要胖了：小姐姐你做的鱼卖相太好了，我真得很想尝一口……(σ′▽‵)′▽‵)σ” 被人夸做饭好吃无疑给陆棠带来了愉悦感，再一看，人家还给自己送了几个大蝴蝶，加起来得几百块钱。 鉴于这是第一个想尝试她做的饭的粉丝，又很有诚意，陆棠想了想，回复到。 “木糖糖：可以哦，不过你是第一个，不用掏钱了，把你想吃的食材邮寄过来，再发一下地址，我帮你做～” “别吃了你要胖了：谢谢小姐姐(?○Д○)?！！不会麻烦到你吗？” “木糖糖：不会，耽搁不了太长时间。另外，如果想吃今天那道菜的话，再买一些冬笋冬菇和虾仁会更好吃。” “别吃了你要胖了：太感谢你了呜呜！！” 宁晓珂看上的就是那道脱骨鱼，按博主说的上网挑了一条鲤鱼加冬笋之类的辅料，连夜给陆棠邮了过去。 今天已经很晚了，陆棠也就没有立刻做，给对方留了个言。 “木糖糖：明天中午现做嗷～” 她退出直播平台，才发现社交app上有陌生人加她好友。 头像是系统默认，昵称也是一串字符，也就备注发了条：“我是霍格，通过一下。” 陆棠：…… 对哦，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霍格的联系方式。 陆棠验证通过，先发制人。 【陆棠：先生晚上好！工作忙完了吗？】 【霍格：晚上好，不忙。】 【霍格：这是今天拍的照片。【图片】【图片】……】 陆棠一一看过，一张张拍得其实都很不错，就是给她一种不真实感。 啊，我居然也会经历契约婚姻（bu 这种不真实感。 她想了想，给两人的面部做了模糊处理，po到了星浪社区上。 优秀的饕餮，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工作jpg 第九块小甜饼 “哎哎，妹儿，听说了吗，冯远航那二b还没结婚就找小三，还在逸茗轩大闹一通，得罪荣家大小姐，被退婚了！” 宁萧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拍了宁晓珂一脑门。 宁晓珂：…… 宁晓珂崩溃道：“哥，你爱八卦就八卦，你拍我干嘛？？” 她这个哥哥其他地方都优秀得不得了，性格活络，情商高，唯独爱欺负妹妹。 小时候撩拨两下都是小事，宁晓珂小时候被逗哭十次有八次都是因为宁萧轶。直到现在长大了，也时不时习惯性的拍拍她脑门。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宁萧轶嘿嘿笑了两声，一双漂亮得桃花眼闪烁着八卦的快乐：“你是不知道，冯家可就靠人家荣小姐家的zhuzi周转资金了，冯远航这么一闹，嘿，完蛋。” “继承权没了那都是小事，以后冯家会不会破产才是大问题……” “他出轨对象谁啊？”宁晓珂下意识问：“我之前见过荣小姐，好像是叫荣锦玉来着，长得可漂亮了。” “听说是个女明星，叫林可可。”宁萧轶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八卦：“据说这人和冯远航还是什么初恋情人。” “好家伙，林可可之前不是还发动态暗示自己和霍上将有关系吗？” 宁晓珂倒是没多惊讶，他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有点势力，她哥哥又是霍上将身边的手下，因此很清楚这个林可可十有八九和霍格压根没有关系。 别说有没有关系了，指不定都没见过。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这女人一边拉着霍格炒作，一边还能暗搓搓地继续勾搭未来的有夫之妇？？ “那哪成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霍先生那种眼高于天的人能看上她才算怪了……不过嘛……” 宁萧轶笑得有点猥琐：“这绯闻很快就要澄清了，偷偷告诉你，上将他已经有……” “主人，您的快件已送达。” 宁萧轶的话被ai打断，他也不恼，也没继续说，只是凑上来问：“妹儿你买的什么？” “我没买东西……啊，我想起来了！”宁晓珂连忙翻开“butterfly”平台的私信空间。 果然，昨天晚上那个美食博主已经给她发了消息。 “木糖糖：这是制作经过，保证绝对干净卫生【视频】” “木糖糖：已经送出去了，记得接收～(oo)” 她拆开恒温箱一看，果然是一份打包好的脱骨鱼。 迎面一阵扑鼻的香味，腾腾的热气萦绕而上，宁萧轶哇了一声，被这香气勾引得完全把八卦抛在了脑后。 “妹儿，这是哪家店的外卖？？看起来很不错啊？” “喏，这位博主帮忙做的，她做饭很厉害……昨天晚上才开始直播，我小姐妹好多都给我转发了这个直播回放的视频。” 宁晓珂也很高兴，她没想到那位博主不仅刀工让人卧槽，做出来的饭菜也色香味俱全。 她将三鲜脱骨鱼鲤鱼装在自己家的盘子里，一边夸一边给自己哥哥也安利一下新发掘的宝藏。 宁萧轶没仔细听，只是自觉钻进小厨房拿了筷子出来。 敲碗等饭jpg 宁晓珂：“……” 宁晓珂：“你不要太过分了，这是人家专门做给我的。” 宁萧轶：“兄妹之间，当然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开玩笑，他可从来没见过香味这么浓郁的鱼，不尝一口岂不是亏了！ “不行！你自己去订外卖！” “妹儿，你最好了。” “不行，这是我的！” “这个月的零花钱双倍。” “……好。” 宁晓珂屈辱地屈服在金钱之下。 宁萧轶兴冲冲地伸筷子夹了筷鱼肉送进嘴里。 滋味果然如他所料，鲜香浓郁，鱼肉柔软多汁，一口下去满满都是鲜味，混杂着鱼腹中冬笋和冬菇虾仁的清甜，简直让人拍案叫绝。 宁萧轶眼前一亮，他看见鱼腹开了缺口以后露出里面塞得满满的辅料，夹起一片冬笋。 冬笋虽然因为烧制，稍微没有那么脆爽，但也是因为烧制焖煮，鱼肉本身的鲜味严丝合缝地渗入进去，咬一口几乎要给人一种在口腔里爆汁的错觉。 冬菇就更不用说了，吸饱了汤汁之后柔嫩软滑，唇齿一压就能感觉到那汁水的鲜甜。 这道菜做得简直绝了！根本让他停不下筷子！ 再看自家妹妹，也是一脸惊喜，正在争分夺秒暴风吸入。 这条鱼也就不到一尺长，两人抢着吃得干干净净，还都没吃饱，意犹未尽地咂摸着嘴里的滋味。 “呜呜呜，真得太好吃了。” 宁晓珂这才来得及夸上一句，回味着那鱼肉、冬笋、冬菇……不能再想了。 她翻出手环，在自己星浪上编辑了条动态。 “别吃了你要胖了：昨天发现了一个做饭超级好吃的博主butterfly的美食博主木糖糖，而且因为我是第一个戳她的粉丝，小姐姐还给了福利呜呜【转圈圈】【转圈圈】，趁着没人发现，现在关注就是老粉儿了！【美食图片】九宫格。” 她上学之余也会在星浪上发布一些剪辑视频，而且因为技术好，剪辑风格流畅自然，还有十几万的活跃粉丝关注。 这条动态发出去，立刻就有了点赞评论。 “居然抢到了前排！好家伙光盘了【笑哭】，胖胖你真的要胖了。” “！这个博主我也关注了，卧槽你们不知道她昨晚那个直播……简直绝了！” “看起来好香啊……” 宁晓珂看着和谐的评论区，心满意足地给博主转发了过去。 “别吃了你要胖了：小姐姐小姐姐！这鱼也太香了，我和我哥吃得干干净净呜呜呜【光盘图片】。我顺便帮你宣传了了一下！【动态】祝你能快点火起来！！” 陆棠刚刚和霍格拍完结婚证件照，就收到了新消息。 她笑了一下，回复。 “木糖糖：吃开心～谢谢你帮忙(oo)” “怎么这么开心？” 见霍格问，陆棠也没瞒着，道：“帮人做了一道菜，她很喜欢，夸我做得好吃。” “你会做饭？”霍格一顿，他想起昨天和陆棠去逸茗轩的时候自己多吃了一碗饭的事情。 听起来陆棠做饭好像真的很不错？ “对。”陆棠心情很好，语气也轻快了不少：“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霍格一时有些纠结。 他意识到如果陆棠做的饭也不能勾起自己的食欲，一碰不碰，那无疑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他确实有点想试试…… “……那就麻烦你了。”霍格答应了下来。 第十块小甜饼 两人领证速度可谓飞快，陆棠是孤儿，也没有人要通知。 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霍格也并没有通知霍家的意思。 霍格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崭露头角，直至如今的位置，除却自己确实很有本事以外，霍家也有不少助力。 两人以后毕竟要在一定程度上知根知底，霍格也没瞒着，面对陆棠的疑惑，只简单说：“霍家现在当家的是我三叔，保皇党。” 哦，明白了。 霍格的背后并不是霍家，是和议院隐隐有对立之势的军部。 帝国皇族一脉虽然说已经式微，但这两年霍格带着军部的声望如日中天，议院为了继续保持同军部分庭抗礼的势力，同皇族一脉颇为交好。 霍家三叔站队皇族，支持议院。相当于明晃晃地打霍格的脸，直接半对立了。 霍格家中父母也早亡，算来算去，竟也是个孤家寡人。 陆棠点头：“霍白亭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这事？” 这还是他俩第一次提到霍白亭。 霍格给的资料里有写，霍白亭是他三叔的独子，因为一些原因，两个月前开始拒绝接受家族提供的任何东西，相当于半脱离了。 “其中之一。”霍格简明扼要：“他父亲想让他和一位公主联姻。” 其实他没说的是，他和家里闹掰也是因为这种事。 按理来说，霍家出了个霍格，哪怕是好好供着人家呢，怎么也不至于去扒别人的大腿。 还得违背后辈的意愿搞什么联姻。 人类都走出宇宙了，霍家三叔的思维还停留在土里。 陆棠突然有些心虚。 她想起来一件事。 难怪霍白亭那天在咖啡馆那么颓废。 原来不是单纯的分手啊。 要是普通分手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刚为了追求爱情自由逃出家门，回头就发现真爱对象和他在一起是为了钱。 怎一个惨字了得。 啧，这事儿吧，还真是说不清。 “所以，我们在公开以后去霍家吃个饭，走个过场也就可以了。” 意思就是，霍格的婚事，霍家人管不着，也别想仗着霍格的势，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们商量的是，目前并不打算直接公开。 那样造成的轰动有点大，公众收到的惊讶度越大，越不好引导舆论。 宋平整理总结过以后，整了一份策划案出来。 “小姐，您应该不会介意参加这个节目吧？” 他考虑到陆棠的专业，但还是提前问了句，得到肯定回答以后才接着说。 “这是云上娱乐这段时间主推的项目之一，主题是荒岛生存探险真人秀，会请四位已出道明星和两位素人，以直播+剪辑后录播的形式放出。” 陆棠：“我去参加这个节目，节目过程中霍先生也会来的对吗？”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回去联系云上娱乐和节目组。” 宋平把节目详细资料递给陆棠，接着说：“没错，先生会以神秘嘉宾的形式出场，在节目中你们需要表现出假装陌生人的状态。” “假装”这词用得恰当，意思就是他们得装不认识，但是要让别人，或者观看直播的观众们看出一点点猫腻或者暧昧，先放任他们脑补。 陆棠表示明白，但还是迟疑地问：“霍先生……不忙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这怎么保证霍格的b格啊！ 参加这种纯娱乐性质的节目真的不会损害霍格在外的形象吗？ 再说了，霍格这种位置上的人不应该日理万机的吗？随随便便跑去上一个综艺节目和人搞暧昧真得好吗？？ “不忙，是好事。”霍格骨节分明的食指点了点纸页，道：“我要是忙起来，那就得是开战了。” “这几年我们同联邦方面的关系，其实并不如民众想得那么差劲，再加上网上有些煽动战争和双方对立的言论甚嚣尘上。这个时候我还能出现在这种娱乐节目底下，也算是变相的安定民心。” 或许也会成为政敌攻击他的活靶子，但前提是霍格对外形象真正遭到损害。 而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这计划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万一陆棠或者霍格两人谁表现出公众不喜的一面，那还会起到反作用。 但如果他们两人表现出来的契合观众粉丝对霍格及霍格妻子的想象，那就是事半功倍。 事后任网友讨论，话题发酵得差不多了再公开两人已经结婚的真相，迂回百转，只为了公众最后对陆棠不会有太多的质疑。 其实宋平以为这件事最好的办法是霍格不结婚，也不签什么合约，一切万事大吉。 霍家根本不能对霍格造成任何影响，也没有任何人能左右他的婚姻，他完全没必要在这当口结个婚。 虽然说有了妻子以后会挡住许多男女情感方面的破事，也能彻底打消各方试图把女儿嫁给霍格的念头，但说白了，真的没必要。 宋平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想不明白霍格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原因。 他想来想去，最后只能归功为霍格开窍了，一见钟情看上人家了。 ——听着很离谱，但放在这里居然又有一丁点儿合理。 宋助理自以为想通了，一边整理策划案，一边看了眼陆棠，还隐晦地朝霍格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直的不能再直了属于是，有好感就追求呗，搞什么合约，看，现在好了吧，人家姑娘越敬业，对你的感情发展越不是好事。 陆棠被看得莫名其妙。 她并不知道宋助理心中百转千回的想法，索性抛在脑后，正儿八经地邀请道：“这两天可能不太适合请你吃饭，等过段时间，我搬出宿舍去外边租个房子再说。” 毕竟宿舍并不是她的私人区域，哪怕另一位舍友不在，怎么也不好私自请个男人进门。 至于办理走读手续搬出去住，那是她那天直播前，收拾小厨房时就有的念头。 在宿舍是真不方便，她又要开直播，又要顿顿开火做饭，一次能避开舍友，不打扰人家。两次三次呢？ 还得是出去住，虽然租金开销贵，但陆棠对自己的赚钱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好，谢谢。”霍格道：“需要我找人帮你查查学校附近适合的租房吗？” “如果可以的话太感谢了！” 陆棠笑眯眯地：“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十一块小甜饼 话是这么说，但租房子的事儿不急于一时。 当下最要紧的是《求生》这个荒岛探索生存节目。 宋助理效率很高，约定好第二天就已经告诉陆棠一切都办妥了，只等一星期后节目开始。 《求生》其实已经出到第五期了。 这节目主打的是嘉宾在未开发星球上的生存真人秀，节目组采用白天全程直播，夜晚剪辑精彩段落放出的形式，宣传无台本，真实反应。 节目导演是圈内风评很不错的综艺导演，有梗有料，还因为这节目的画外音互动火了一把。 《求生》前面四期人气一直在攀升，居高不下。虽然也有诸如高冷人设的明星因为虫子塌房之类的破事，但不可否认的是热度很高。 大众就爱看这种明星平日里不为人知的一面。 虽说每一期都会请两个素人，但素人这边往往是参照组，为嘉宾们挽尊用的，不过倒也有一些大公司练习生借此机会露个脸，表现表现提前艹热度。 离录制时间还有一周，陆棠提前备好了几个要在“butterfly”上发布的视频。 她的直播事业初见起色，但因为要配合霍格那边，只好先搁置一段时间，提前录制好几段视频是为了保证她在《求生》节目组耽搁的时间太长，尽量不让直播间的粉丝取关。 毕竟网友是很健忘的《求生》录制时间是一周，陆棠可不想碰上录完节目回来发现粉丝跑光了这种事儿。 她在这一周内还顺便翻看了一下这节目前几期视频。 和上辈子见过的类似节目差不多，但这个节目组明显财大气粗，收掉嘉宾们的通讯设备以后会直接将他们送到一颗未开发星球上。 真实荒岛。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人命关天，实际上这些“荒岛”都是提前检测过的小星球，已经清理了大型猛兽和毒素过强的生物，直播过程中也会有三支医疗队紧跟着嘉宾。 毕竟节目火了，来的嘉宾都是些大咖，磕着碰着了他们可赔不起。 嘉宾们需要在这种地方生存一周时间，期间还要完成节目组的各种任务，总之就是怎么折腾怎么来。 嘉宾们被折腾得越惨，笑料越多，粉丝越心疼。而如果来的嘉宾武力值确实逆天，那也不是坏事，刚好是个表现自己圈粉的好机会。 录制七天，霍格会在最后两天出场，宋助理还写了详细剧本，陆棠翻出来看。 《霸道上将和他的甜蜜小心肝》、《小娇妻别跑：帝国男神我的嫁》、《虐爱99次：分手后重逢》……… 陆棠：？？？ 这都什么和什么鬼？？？ 宋助理是把策划案剧本和他的小说拿混了吗？真看不出来这人高马大的助理还有这种细腻的小心思……等等 陆棠翻开一页，陆棠的眼神凝固了。 【陆小姐失足落水，霍先生及时赶到—— 陆小姐（错愕）：怎么是你…… 霍先生（深情）：是，我回来了……】 陆棠傻眼了。 也不知道宋助理用了什么高科技，剧本翻开以后，陆棠面前显现出简单的虚拟构景。 一个嘴里叼着棒棒糖的小人出场，脚下一滑，差点掉进“水”里。 正在这时，另一个戴着军帽的小人哒哒哒地跑过来，英雄救美，挽住了棒棒糖小人的腰。 ——如果那能被称之为腰的话。 小人是纯白色的，没什么表情，但陆棠硬生生看出来“错愕”和“深情”。 再翻开其他几个剧本，也都是摊开来以后会有虚拟的棒棒糖小人和军帽小人在卿卿我我。 看久了她居然还觉得怪可爱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雷到翻天的剧情影响了…… 宋助理有心了。 陆棠沉默。 她觉得宋助理有点不靠谱。 “最近工作强度有点大？” “不靠谱”的宋助理打了个喷嚏，面对霍先生的关心，连忙摆手道：“先生没事的，其实工作强度不高。我可能是昨晚着凉了，问题不大，不会影响到正常工作。” 哦。 霍格收回视线，继续看宋助理送来的一叠策划案。 他这边的剧本就正常多了，没有狗血文的情节描写，也没有什么错愕深情的情绪活动。 就连虚拟小人也没有。 毕竟是面对着自己的老板，宋助理还是很识趣的。 虽然霍格并不这么认为。 “这里……”霍格指了指一行字，眉头紧锁：“为什么要让她假装落水，我再出场去救？” 我妹看的偶像剧都这么写—— 宋助理差点脱口而出。 他定了定神，职业微笑道：“这种紧张刺激的场面，更容易给粉丝一种您二位之间有暧昧关系的假象。” “但如果我没接到呢？让她直接落水？” 这怎么可能接不到，拜托，先生您说的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 宋助理对霍格盲目信任。 但霍格没有给他机会，直接道：“这个不行。” 至于剩下两个。 ——陆小姐脱队落单，偶然撞见大型猛兽，霍先生出场…… “不行，拍摄场地经过检查，不会留存大型猛兽。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节目组需要承担一定的法律责任。” ——霍先生走错帐篷，正好撞见熟睡的陆小姐，发现这个女人非常眼熟…… “不、行。”霍格瞟了宋助理一眼：“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很像是个性、骚、扰、的猥、琐、男吗？” “宋平，你还想不想干了？” 宋平：“……” 对不起我错了。 滑跪jpg “这些统统不行。都太假了。”霍格把策划案划走，眼不见心不烦。 “行了，到时候看节目组那边的安排，顺其自然就好了。” 他拍板道。 陆棠看着棒棒糖小人和军帽小人在自己面前演戏，虽然内容很天雷，但小人吧嗒吧嗒的样子还怪有意思的。 还没看够，那边宋助理和霍格各自发了条消息。 宋平：陆小姐，先生说这些策划案都作废，一切顺其自然。 霍格：到时候随机应变。 陆棠心中升起一点诡异的遗憾。 等等，遗憾？ 她连忙把摊开的纸张一把合上，棒棒糖小人和军帽小人在眼前消失。 一定是因为被这狗屁不通的剧本洗脑了！ 第十二块小甜饼 在宋助理差点痛失工作之后，陆棠收到了《求生》节目组发来的消息。 宋平那边做事很谨慎，只说她是被云上娱乐的高层塞进来的，具体事项并没有详说。 这也是为了防止她和霍格的关系提前泄露出去，打乱他们计划好的节奏。 “喂，您好，是陆棠陆小姐吗？我是《求生》节目的副导演，刘云东。” 对面是一道低哑的中年男声。 陆棠道：“是，我是陆棠。” 陆棠目前还是个学生，也没有经纪人或者助理之类的，刘云东就直接拨通了她自己的通讯号码。 他在电话里简单和陆棠沟通了一下，顺便发来合约，道：“合同宋先生已经提前过目了，您看如果没问题可以直接签约。” 宋平把她塞进来是带资进组，简单来说，就是个打白工的。 陆棠倒不在意这些，仔细看过各项条款，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就签了名字。 对她来说，她现在处于与霍格的合约期间，像这种为了霍格的利益打白工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人家那么多钱她又不能白拿。 戏剧学院的课程时间安排很轻松，一天也就一两节大课的样子。 原身学的是表演专业，可能是因为穷怕了，她一门心思想要进娱乐圈，上大学以后像那种跑龙套啊之类的机会没少抓紧过。 可惜她虽然长得漂亮，演技却实在太差，入镜以后就是个面瘫，不会控制面部表情不会走位。声音很好听，但是念起台词来也是干干巴巴的，棒读。 简单的说，就是金玉其外，没啥内在。 她脑子不笨，知道自己没有天赋，索性也不乱闹腾了。陆棠穿越来的时候，原主正在计划去几家公司面试，想找个稍微靠谱一点的经纪人，当个简单快乐的花瓶。 陆棠刚来那几天，脑子浑浑噩噩的，错过了那几次面试。 她对此并不是很在意，但是这毕竟是原身有明确指向的愿望，她还是挺想帮人家实现的。 好歹一报借用原身身体的恩情。 所以尽管专业里课程松，陆棠这两天还是有空就去蹭其他班级的课程。 她以前曾经学习过很多东西，但从来没有接受过演戏相关的教学，此时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再加上这个世界拍戏的流程和她上辈子大有不同，这让陆棠更加感兴趣。 镜头里是一片茫茫无疆的大漠，风沙迷眼，烈日下客栈的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 一名头戴斗笠，身穿灰色武服的中年男人翻身下马，一脚踢开客栈的门。 他目露疲惫，一对杂乱的眉毛紧蹙，周身气氛看起来死气沉沉，手上动作却利索得很，一把将手中长剑拍在柜台上，环视一圈神态各异的众人，缓缓道—— “宋三娘，现在何方？” 这一段戏戛然而止，专用仪器渲染构造出来的大漠、客栈场景，以及客栈里的“众人”像褪色一样一点点消失不见，露出表演课教室空旷的场地。 那位头戴斗笠的中年男人也一扫先前疲惫的样子，他摘下斗笠，笑道：“这是去年获得云华奖最佳影片《黄琮》的片段之一。” “方才所有场景都是仪器虚拟，在今后你们的职业生涯中，你们必须习惯这种自由的拍摄方式。” 陆棠坐在台下，默默记笔记。 帝都大学请来的讲师都不是常人，今天这位更甚。 这位老师名叫荣锦城，是一位娱乐圈的老前辈，长相俊朗，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演技派。 《黄琮》也让他得到了职业生涯中第八个有含金量的最佳男演员的奖杯。 他在台上侃侃而谈，教授着自己的从业心得，丝毫不藏私。 陆棠记笔记记得很专心，她向来如此，面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 保持着尊重和敬畏心，并像一块海绵一样疯狂吸收着陌生的知识。 课后她一边琢磨荣锦城提到的“表现派”、“方法派”和“体验派”，一边溜溜哒哒地往寝室走。 路上来往的学生并不多，陆棠沿着路边溜达，没走几步，抬头看见对面有个栗色长发的女孩。 女孩抱胸朝她冷笑。 陆棠：？ 马路这么宽，总不能是她挡着人家了。 女孩模样清秀漂亮，栗色长发披肩，脸上画着精致的妆，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就是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点破坏气氛。 陆棠皱眉道：“你是……” “我叫钟灵毓，霍白亭的未婚妻。” 电光火石之间，陆棠想起霍格曾经说过的话。 ——“霍家想让霍白亭和一位公主联姻。” 帝国的皇族就姓钟。 好家伙，冤家路窄。 陆棠心道 第十三块小甜饼 陆棠觉得有些好笑。 这么个场面，若是站在对面找她麻烦的是霍白亭，那还情有可原。 毕竟两人这分手算是不欢而散，还破坏了霍白亭心中对单纯爱情的向往。他要是一时气不过来找陆棠算账，那叫事出有因。 但眼前这姑娘跑来找陆棠，那就只能说是没事找事了。 陆棠还是挺相信霍格的说的话，他说霍白亭被逼联姻，大概率事情真相也就是这样。霍白亭同面前这姑娘甚至可能并不怎么熟悉，他那时直接脱离了霍家，并没有接受安排。 简单来说，压根不存在什么未婚妻。 陆棠道：“钟小姐，你这是？” 钟灵毓有一张甜美漂亮的面容，栗色的长卷发搭在颊侧，哪怕是在基因优化过后的星际时代也显得格外出类拔萃。若是平时，陆棠会很愿意欣赏美人。 可惜来者不善，陆棠可没有欣赏一个对自己有恶意的人的兴趣。 “找个地方谈谈？”钟灵毓道。 她毕竟自持身份，行为举止矜持得体，陆棠心中恶感也少了几分，跟上钟灵毓。 到地方后，她有些心情复杂。 同一间咖啡馆，同一个卡座。 过去不到一个月的短短时间里，她在这里经历了分手、包养和被自称前男友未婚妻的人找上门来…… 可以说经历相当丰富。 卡座之间有半透明的隔音墙，钟灵毓将它打开，开门见山地道：“你好，我是钟灵毓，家中排行老二。” 这算是正式自我介绍，皇室虽然名存实亡，但皇族威严仍在，皇位继承采用世袭。 也就是说，钟灵毓这句话相当于是在讲：“我是钟灵毓，皇室第二顺位继承人。” 陆棠点头：“你好，陆棠。” 她其实很难对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产生恶感。现在钟灵毓好好和她讲话，看起来不太像是不讲道理的人，陆棠也就以礼相待。 钟灵毓接着道：“我知道你，陆棠。请你不要再继续纠缠霍白亭，你们交往的事情给我造成了一定的困扰……” 陆棠：“？” 陆棠：“等等……” 钟灵毓语速很快，没给陆棠辩解的机会：“我相信你是聪明人，也不会做出明知道霍白亭有未婚妻还和他继续交往这种事。请你立刻和霍白亭分手，我会对此给予你一定的经济补偿……” “等等。” 钟灵毓偏头，茫然地看了眼陆棠。 陆棠有些无奈：“我和霍白亭已经分手了。” 这姑娘的信息更新速度是多慢？ 钟灵毓茫然地道：“已经分手了？” 陆棠：“是的，就在上周，就在我们做的这个位置。” 钟灵毓：“……” 小姑娘一时哑声，白皙漂亮的脸蛋泛上一点点薄红，她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一直以来强撑着的阴阳怪气的气势皮球一样一扎就破，飞快泄露。 她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吗？” 陆棠失笑，她觉得钟灵毓这副样子还怪可爱的。 “真的。” 而且你要真是霍白亭未婚妻，那我还算是你婶婶……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憋着没说出口。 “那……那……” 钟灵毓结结巴巴地“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个什么来。 她尴尬地恨不得今天根本没来找过陆棠。 真是大肠包小肠，人生无常。 陆棠没忍住笑了一下，在小姑娘恼羞成怒瞪自己之前连忙正色，转移话题道：“谁告诉你我和霍白亭没分手的？” 这姑娘看着不像是会和同学凑在一起聊八卦的性子，否则她早就知道陆棠和霍白亭已经分手了。 钟灵毓果然被带偏了频道，也忘了陆棠刚才笑话自己的样子，努力想了想，道：“是网上认识的一个人……ta告诉我你在和霍哥谈恋爱，而且霍哥离开霍家都是因为你。” 钟灵毓划开社交app让陆棠看，陆棠盯着那个“二公主”的昵称陷入沉思。 好家伙，简单直白。 至于那位无名网友，陆棠猜可能是见钟灵毓取的名字过于离谱，刻意转发一下想玩玩梗，结果自己也没猜到这位昵称是“二公主”，头像是一座城堡的人是正儿八经的帝国第二顺位继承人。 她没放在心上，只是见钟灵毓害羞又局促，难得好心问：“你见过霍白亭吗？” 能看出来钟灵毓被保护得很好，对人的防备心也弱，陆棠问了，她也就回答：“见过的，我们从小就认识了。” 青梅竹马啊，难怪霍家起了联姻的心思。 可惜霍白亭对钟灵毓的感情可能就是单纯的当妹妹，也并没有察觉到这小姑娘的心思。 陆棠耐着性子说：“你有没有想过，霍白亭其实是真把你当妹妹。” 钟灵毓的表情扭捏起来，刚刚褪去温度的脸又微微泛红：“我也把他当哥哥呀。” 陆棠：“？” 钟灵毓：“我母后说了，只有结婚对象才能一直陪着我，那我和霍哥结婚，他就能一直陪我玩儿了！” 陆棠：“？” 陆棠心情复杂。 她觉得皇室关于这方面的教育可能有点问题。 第十四块小甜饼 “你今年几岁了？” 钟灵毓自觉犯了错，乖乖坐着，结结巴巴地说：“十五……” 陆棠：“……” 还真是个小姑娘。 可能是外表有些成熟精致的缘故，陆棠见她第一面下意识把她当成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 没想到才十五岁。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不懂这些事也是很正常的。 陆棠没兴趣上育儿课，但是小姑娘这件事不处理好她会很头疼。 她道：“钟小姐，结婚以后你们就不是兄妹关系，是夫妻关系，你能接受你认知里的兄长对你做夫妻之间的事情吗？” 钟灵毓傻眼了。 她只是一时没转过弯儿，不代表没有两性方面的知识。 以至于被网友忽悠两句就当真了。 钟灵毓连忙摇头道：“我……我知道了。” 陆棠觉得她还怪可爱的。 他们饕餮一族天生亲缘淡薄，怀子生下的蛋在几百年的跨度里都不会破壳出生。 这就导致陆棠是在无依无靠的情况下破壳，继承了饕餮血脉里基本的记忆之后，自己一只妖很艰难地融入了人类社会。 她上辈子没什么兄弟姐妹，不过看一眼钟灵毓的样子居然也能想象出来，有妹妹是什么感觉。 好累哦，妹妹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别人家的最可爱。 两人谈话时间不长，大多围绕着普及两性常识，最后还互留了联系方式。 钟灵毓招手：“棠棠姐姐，我回去会给你发消息的！” 陆棠：“……” 不，我不是很想继续上育儿课。 好在钟灵毓的家教实在很好，哪怕是在网上联系也不会太麻烦陆棠。 陆棠给她从两性知识讲到防诈骗意识，再到劝她别轻信网友，最后还提议让钟灵毓自己试着联系霍白亭。 小姑娘很乖，有意见不同的地方也会措辞得体地提出来，陆棠心中有了点安慰。 居然还真升腾起一点教导妹妹的感觉。 很快就到了《求生》开拍的日子，陆棠在小行李箱里收拾了一个医药箱，搭乘星际列车前往录制地点。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乘坐星际列车。 陆棠颇没见识地凑在舷窗边朝外看，兴奋地看到黑漆漆的真空中雕琢着一颗又一颗明亮的星星。 原主留下了相关的记忆，但她真正见到，脑海中的想象才能具象化。 也是真正见到，才有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的踏实感。 它或许在上辈子那个世界里只是一本书，但在这里，陆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与经历，看到的每一处景色，都明明白白地宣告着自己是真实的。 群星璀璨之间，陆棠还见到了奇妙的半透明水母状生物。 它们体型庞大，透过失真的舷窗往外看，差不多一只的直径就有玉米，都呈半透明状，各自闪烁着不同的色彩。 “这是幽浮水母。”列车上的ai介绍道：“一种生存在α星系的特殊生物，平时很少出现在列车附近。” 一只较小的水母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正好贴在陆棠眼前的窗外。 “这种生物亲近人类，性格温和，旅客们不必惊慌。” 小水母兴奋地伸出一条触须，扒着列车的窗户。 陆棠被萌到了。 她试探着伸出一只手，隔着舷窗想和触须贴贴。 小水母嗖的一下收回了触须，转头飘远，好像后面有什么坏东西追着它一样。 陆棠：“……” 《亲近人类》。 陆棠心情复杂。 哦，对不起，她忘了她不是人。 不仅不是人，还是一头上辈子连黏人的小猫小狗都不喜欢的凶兽。 悲伤jpg 这种群星的景象看久了眼睛会很累，陆棠在列车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睁眼时已经快要到站了。 第十五块小甜饼 荒星位置偏僻，并不在列车的行驶范围内，陆棠这趟星际长途最后抵达了和节目组约好的中转站。 中转站是一颗专用的小星球，来来往往是各式各样的列车和悬浮飞船。 这里临近帝国边界，治安严格，人群也显得来去有序。 陆棠赶到和节目组约定的地点，发现他们已经开始直播了。 节目组租下一架飞船，直播刚开始就是飞船停泊在中转星上，等待六位嘉宾到来。 陆棠来的不早不晚，确认身份以后登上船舱，发现舱内已经坐了两男一女。 那位女生也穿一身便于运动的衣服，妆容简单清爽，一头浅金色的长发扎在脑后，看上去性格开朗很好相处。 男生一个年纪较大，穿着深色正装，乍一看相当儒雅随和。另一个年纪较小的，正颇为活泼地和女生凑在一起聊天。 一见陆棠进来，三人具是一愣，年长的那位男性连忙道：“你好，你就是这次节目的素人之一吗？” 宋助理业务能力很不错，在来之前还给陆棠发了这次节目的嘉宾名单。 她记性好，一眼就将三位和资料里对上了号。 年长的男性叫宗明选，是一位在圈内风评很不错的演员，对外粉丝基数也很大，颜粉路人粉更是无数，不少人就喜欢帅大叔这口。 年轻男性叫江啻，新生代流量偶像，还不到顶流那一挂，但平时也是红黑撕逼都能闹得沸沸扬扬的。 至于那位女生，叫宋淼，也是近来颇有知名度的小花，靠一部名叫《纵火》的悬疑类型电视剧博得不少粉丝喜欢，职业水平也好，演技可圈可点。 这三位在宋平给的资料里都属于“对外形象”很不错的，至于具体人品还是得陆棠自己揣摩。 对方笑脸相迎，陆棠也露出一个笑：“宗老师好，我是这期节目的素人之一，我叫陆棠。” 她同几人都没见过，也不好太过熟络，互相自我介绍以后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 陆棠是在用眼神确定舱内的机位。 这个时代像这种直播真人秀类型的综艺，摄像机都是特制的微型摄像机，体型还没有米粒大，全自动静音，静静飞在半空中的时候，肉眼几乎不可视。 来源于陆棠本体的血脉在她到来这个新身体后就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改善强化体质，陆棠如今的身体虽然不如原来的强韧，但肉眼捕捉一只微型摄像机还是能办到的。 她眼神散漫地左右看着，好像是在对飞船内部的景象表示新奇，实则记下了前后三个固定机位和一个固定轨道移动的微型摄像机。还顺便分析磕一下舱内的录制死角。 一切确定好以后，陆棠打开节目组直播的平台。“星浪”社区的附属直播插件。 一眼看下去，一共有七个直播间，应该是一个主直播间和六个个人直播间。 个人直播间都灰着，只有主直播间亮屏，画面定格在交谈中的江啻和宋淼，宗明选也出了个镜。 直播间↑的弹幕飞快滑过。 “——呜呜实名羡慕了，淼淼说的旅行星我之前特别想去，但是旅行团真得好贵，那边物价太高了……” “——江啻和宋淼同框好有cp感啊，哎嘿嘿娱乐圈纯情男女生的爱情。” “——楼上明明睁着眼睛啊，怎么跟瞎了一样。还纯情男女生……笑死，你们家江啻今年都五十多岁了，都快要和隔壁宗老师同龄，就别扒着小姑娘蹭热度了嗷。” “——前排出售瓜子汽水，吃瓜群众排排坐，看这期节目江啻粉黑要撕到什么时候【dogo】。” “——救命，你们难道没人注意到新来的素人小姐姐吗？长得好好看，我就喜欢明艳大方这一款的！【转圈圈】” “——第一次看《求生》？这节目老传统了，嘉宾互扯头花，素人绿叶陪衬，建议这只股别买，让我先买【dogo】。” “——……” 陆棠随便扫了一眼，弹幕里江啻的粉黑果然开始撕了。他的路人缘不好也正是因为粉丝魔怔，黑子也魔怔的现状。这也是流量明星的通病。 目前的观众一大半都是和江啻有关，另外一小半吃瓜观望的或者是宋淼和宗明选的粉丝露个头的，零星还有几个被陆棠的颜值吸引到的。 她来这档节目也不是为了出名，陆棠本身并不在意有没有镜头和粉丝，随便看了一眼就关了手环。 毕竟她目前主要是为了保持自己阳光正面的良好形象，也没必要凑到主直播间的镜头前。 倒是宗明选左右看了看，见江啻和宋淼聊得热火朝天，主动过来和陆棠搭话。 “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呀？毕业了吗？” 陆棠：“？”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这种浓浓的老干部气息，不看脸还以为是她上辈子的妖怪前辈也穿了过来，正在和她进行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寒暄。 仿佛下一秒说得就是“工作找了没？”“结婚了没？”之类的死亡问题。 陆棠笑：“今年十九，还在读表演专业的大一。” “表演专业？”宗明选眼睛一亮，道：“是帝都大学吗？这期节目录完以后，我有一节在帝都大学表演系的课。” 看得出来这位前辈虽然年纪相对来说不小，但交际方面属于直来直往。 也幸亏陆棠确实是帝都大学的学生，还对这方面不怎么在意，接话道：“对，我是表演系5003班的。宗老师的大课是那节“表现派影视鉴赏”吗？我来之前刚刚预约上。” 这倒不是恭维的话，陆棠在出发之前也确实刚刚预约上宗明选的课程。 她来之前不仅记住了几位嘉宾的基本资料，顺便还恶补了一顿他们个人的代表作。 宗明选就属于陆棠非常欣赏的那一类，对方目前主要活跃在荧屏上，拍戏经验丰富，以表现派表演方式为主，去年在大热的电影《黄琮》中饰演男二号，据传和荣锦城关系很好。 “上周荣锦城荣老师在课上还即兴表演了一段您在《黄琮》里的片段。” 第十六块小甜饼 “哼，荣锦城哪儿能琢磨得到我的角色精髓。” 宗明选轻哼一声，倒也不是真生气，能看出来他确实和荣锦城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荣老师是为了给我们演示基本的拍摄走位。”陆棠解释一句。 “那他还算有眼光。” 陆棠：“……” 这位宗老师还怪有意思的。 宗明选是当下影圈表现派的个中翘楚，陆棠正好最近对这方面很有兴趣，两人一拍即合，兴奋地凑在一起，就相关问题开始探讨。 主直播间的摄像头也没只怼着江啻和宋淼，轨迹摄像头慢悠悠滑过来。 陆棠一张明艳到有些锋锐的面容入镜，简直像冷水进热油，一点就炸。 直播间的观众们沸腾了。 “——救命，不是有人说这节目是嘉宾互扯头花，素人绿叶陪衬吗？你告诉我这是一张绿叶脸？” “——姐姐，漂亮姐姐prprpr，斯哈斯哈，姐姐我戴着项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呜呜呜。” “——楼上别犯病了，不然我和我老婆还得牵着你去打狂犬疫苗【dogo】。” “——hhh，虽然这边也是俊男美女同框，还聊得热火朝天，结果我压根磕不动……” “——笑死了哈哈哈，我至今还没见过能和明选炒cp的人！站在一起让人压根联想不到爱情，只能看出来父女既视感。滑稽jpg” 两人聊得确实很投机，宗明选和他的好友荣锦城一样，一点儿也不藏私，陆棠受益匪浅。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她甚至想掏个小本本出来记笔记。 正在这时，船舱内上来第五位嘉宾。 对方是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孩子，穿着清清爽爽的白色短袖和灰色运动裤，脖子上挂着一根吊坠，简单的金属薄片，陆棠看到上面刻着一个“i”的花体字母。 这就是另外一位素人了，当然，他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素人”。 云泽野，二十岁左右，云上娱乐的练习生，据说公司内部对他非常重视，可以说是云上娱乐的顶流预备役，出道前上《求生》提前艹热度的。 他原本就年轻，长相还精致显小，看起来软乎乎得像个未成年，来时和陆棠一样，装扮简单，也没化妆。 陆棠余光瞥见江啻，对方脸上果然有细微的负面表情一闪而过。 江啻对外形象是新生代偶像，实际上比对外公布47岁年龄的宗明选也小不了几岁。 当然，这个年纪相对而言其实不大，但那也得看跟谁比。 跟正儿八经少年挂的云泽野相比，江啻的年龄确实偏大了。 他显然也知道云泽野是云上娱乐未来力推的人，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愤恨怨憎一闪而过，陆棠心里默默准备和这人划清界限。 “大家好，我叫云泽野。” 少年声音清朗，微微鞠了一躬，面上带笑，看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众人纷纷和他打了招呼，宗明选也显得很热情：“别客气别客气，快坐。这样吧，我年纪肯定比你大，你跟着小棠叫我宗哥怎么样？我叫你小云？” 陆棠失笑。 宗明选实打实的老年人心态，看到年纪稍微小一点的后辈，眼里的慈爱简直要溢出来了。 弹幕上也是一阵玩梗整活。 “——宗老师（爹地脸）：小棠，小云，小宋，小江，好耶！上个节目收获四个儿女【dogo】” “——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宗老师和谁都炒不起来了！ 我以为的爹咪：大胸（肌），喂奶（？） 宗老师爹咪：《求生之我和我的五个儿女》” 云泽野笑起来很有朝气蓬勃的少年感：“好啊，宗哥好！” 宋淼也趴过来笑：“你宗哥指不定心里在想：早知道小孩这么乖，就直接让他喊宗叔叔了。” 宋淼同样是云上娱乐的艺人，又因为性别和方向，和云泽野没什么资源争抢的问题，因此很乐意同公司的小师弟一把。 宗明选摸摸鼻子，一副被看透的样子：“小宋你可别招我了。” 陆棠道：“宋老师当着镜头戳破，以后让宗哥怎么骗新小孩去。” 宋淼乐了：“他这厚脸皮，见谁都能小什么小什么地喊。” 宋淼和宗明选私底下关系也不错，开起玩笑来互相也不会记在心上。 几人有意活跃气氛，成效显著，船舱内一时轻松融洽。 中转星的白天只有五个小时，陆棠来时已经中午，几人又凑在一起聊天玩闹了一会儿，直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最后一位嘉宾才姗姗来迟。 这位嘉宾来时陆棠刚刚赢了一把斗地主，在宋淼的脸上轻轻贴上一张纸条。 她正满意地看着一桌四个人都被自己贴满了纸条，回头一看，正好看到新来的人。 是个留着黑长直的纤瘦姑娘，穿一件白色连衣裙，长相清秀可人。 陆棠心里一声好家伙。 这还是个熟人。 来人正是那位一边拉着霍格吸血，一边和已有未婚妻的男人纠纠缠缠的林可可。 节目组原定的最后一位嘉宾并不是她，但在场多人精，哪怕疑惑也不动声色。纷纷笑着上去打招呼。 倒是从一开始就和颜悦色的宋淼，此时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艹哈哈哈哈哈，这个小姐姐斗地主好nb。” “——卧槽最后一个嘉宾居然是林可可？？别呀，我可不想看到白莲花祸害整个节目。” “——楼上嘴巴干净点，给你们家宋淼积点德吧，捕风捉影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什么什么？有什么瓜？” “——我知道我知道！据说林姓艺人曾经勾搭走了宋淼的男友！” “——卧槽，这瓜真假？林可可不是霍先生的隐婚对象吗？听说孩子都生了俩了？” “——楼上是要笑死我吗？她也就是仗着霍先生不关注这些言论才疯狂蹭热度吧。” “——热可可在这里！守护最好的可可！！造谣的小心律师函哦！晕色：我知道我知道！据说林姓艺人……” “——热可可人均小学生吗，张口律师函闭口律师函，说了半天咋没见法院传票。” “——……” 导演助理瞪大眼睛关注着直播间弹幕，看到上面一片疯狂拉踩和吵架，连忙说：“刘导，这怎么办？会不会败坏咱们节目组的路人缘……” “没办法……毕竟是上头硬塞进来的……”刘云东有些头疼，想了想，道：“封几个言辞太过分的，其他顺其自然。” 毕竟这也算热度。 虽然是黑红。 第十七块小甜饼 这种事情沉默的才是大多数，工作人员不论粉黑，禁言了几个言辞最激烈的，再开高级筛选，弹幕顿时清净不少。 虽说黑红也是红，但《求生》这档节目向来以剪辑公正、无台本、全透明来作为卖点，能不影响路人缘就不影响。 直播间里，众人作完自我介绍也就收了牌桌。 宋淼郁闷地扯下脸上的小纸条，隔着一条过道给陆棠看：“棠棠你坦白，是不是藏牌了，不然怎么把把都是你赢！” 倒也不是输不起过来算账，宋淼的语气很软，听着更像撒娇。 陆棠眼睛一扫，刚才牌桌上宋淼输得最狠，那一把纸条少说得十来根。 “过会儿请淼淼吃甜品，最甜的小点心要送给最菜的小姑娘。” 她做出一个愧疚的表情，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小狐狸一样狡黠的光芒，看得直播间的颜狗们大呼过瘾。 宋淼听了下半句，佯装生气，张牙舞爪地要扑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只觉眼前一花，踩着细细小高跟的林可可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样，惊呼一声，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 宋淼一时傻眼，倒是陆棠眼疾手快，长臂一伸稳稳地扶住林可可的腰，避免了她扑倒在前方的窘态。 她本就体质强横，林可可又不怎么重，轻飘飘的。陆棠坐在位置上动都没动，安安稳稳地把对方扶起来。 林可可抬头一看，却发现搂着她的是个女孩子，一时懵逼。 但她反应极快，浅棕色的瞳孔里迅速泛上一层蒙蒙的水光，偷偷瞥了宋淼一眼，泫然欲泣，一滴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乍一看居然有点唯美。 陆棠：“？” 宋淼：“？” 两脸茫然。 林可可小声说：“谢谢你。” 陆棠皱了皱眉，先声夺人道：“没关系，下次别穿这种类型的高跟鞋，当心伤脚。” 她一眼看出来对方打着什么小主意。 把控着固定摄像机和轨迹摄像机的位置，趁下半身盲区的时候“恰巧”路过宋淼，又“恰巧”摔倒，还正好瞄准了坐在宋淼对面的云泽野的位置。 这些小细节因为陆棠极好的动态视力一览无余，但由于当时过道正好是所有摄像机的盲区，呈现在观众眼里就是林可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摔倒。 ——原因这不就是现成的，宋淼呗。早在这人刚来时，陆棠就注意到一贯和颜悦色的宋淼脸色不太好看，大约两人是有什么旧怨。 想来这个时候直播间已经开始吵了，要不是陆棠扶了一把，估计林可可还能靠扑进云泽野怀里再炒一波cp。 能分析出所有摄像机的走位，还能把握好时机。这么好的观察力偏偏用在歪门邪道上，陆棠有些不齿。 陆棠猜得八九不离十，弹幕已经吵起来了。 “——哇虽然说两人之前可能有些不愉快，但宋淼也不至于绊倒人家吧！” “——笑死了，水军吗？摄像机没拍到就能胡说了？宋淼原本是想和另一个小姐姐玩闹的好吧，怎么可能中途还跑去绊林可可？” “——置臀，吃瓜。” “——踹一脚楼上，这是某宇宙明星老手段了，估计这次宋淼就是被祭天的。” “——救命这小姐姐搂腰好帅，小姐姐体质等级公开了吗？哇这风轻云淡的样子。” “——hhh，看了眼林可可今天穿的细高跟，我有同款，小姐姐说得没错，这种鞋伤脚还容易摔倒。” “——不太可能是宋淼绊的吧，这是摄像机错位导致的视觉错觉，实际上参照对比一下就能发现林可可当时距离宋淼挺远的，上一秒摄像机拍到宋淼双腿还规规矩矩的，下一秒就伸长腿绊林可可？” “——呜呜呜，可可好可怜，被人故意绊倒还不如不拍这个节目了。” “——估计就是鞋子不行自己摔了，当然如果是林可可故意摔倒那也不是不可能哈。吃过瓜的都知道她俩的恩怨，栽赃嫁祸一下还真有人会信。” “——楼上有病？可可毕竟是女明星啊，那么摔一下脸都要毁容了吧？？哪个女孩子会那自己的容貌栽赃陷害别人？” “——啊对对对，悄悄告诉小粉丝哦，看角度，你们家姐姐瞄准了素人小哥哥摔的，哪怕那个姐姐不出手拉她，她也不会毁容的，说不定还能扒着年轻的小朋友再炒一波。” “——楼上空口鉴角度？？” 林可可被陆棠一句“伤脚”堵住了后话，面色一僵，道：“……好，我知道了。” 眼眶里的泪水更多了，欲哭不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陆棠欺负她了。 真是晴天白日，今日份无语。 陆棠不爱惹事儿，也不会放任这种人在自己面前舞。 她没出声怼，只是神色认真，看着林可可说：“虽然你个子不高，但也不能一直穿高跟鞋，这样容易足部变形，局部肌肉过于紧张还会新发痉挛性平足。严重的话还会导致扁平足，你本来个子就不高，这样一来岂不是更低了……” 其实小个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不论男生女生，小个子会让他们看起来格外没有攻击力。 不论高低，每个善心的女孩子都很可爱。但身高一直是林可可的硬伤，她一米六不到，在娱乐圈一种大长腿的美貌女星里没有一丁点儿竞争力。 虽然清秀可爱款也有不少人喜欢，但个子低，身材比例不好对女明星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这代表着她很多衣服都撑不起来，还很难拿到高端的时尚资源。 陆棠张口“你个子低”，闭口“你不太高”的，不仅成功转移了直播间观众对宋淼的质疑，还句句踩在了她的痛脚上。 又因为要维持自己清新可人的形象，林可可一句话都不能反驳，只能僵着脸不住点头。 当天下午，节目组剪辑的录播先导片还没有放送，林可可个子低的热搜就跨上了星浪的娱乐榜第十一位。 点进去一看满屏的“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这姐姐有毒吧，白莲花脸都黑了啊哈哈哈。” “——白莲花：嘤嘤嘤，我差点摔倒了好可怜。 美貌姐姐（无慈悲）：虽然你个子矮，但也不能穿这种高跟鞋……baba。” “——楼上笑死了，看我表情补充—— 美貌姐姐:-) 白莲花:-(” 第十八块小甜饼 中转星距离目的地的荒星还有将近十个小时的的路程。 还好途中并不会枯燥无味，节目组花了大价钱，飞船上配备了极其丰富的娱乐项目，健身房、游戏室之类的应有尽有。 工作人员还给嘉宾们一人发了一本装订精美的手册，陆棠翻开看了看，是一本荒星常见生物详解。 直播间暂时关闭，宋淼将刚才发生的小插曲抛在脑后，拉上宗明选就钻进了游戏室。 林可可看一眼明显和宋淼关系很好的宗明选，又看一眼低头翻手册的陆棠，咬了咬唇，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云泽野面前。 “很高兴认识你……你……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噗。” 陆棠没忍住笑了一下。 这姑娘的手段……居然这么简单吗…… 直白到有些低级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想干什么。 林可可：“……” 现在又没有摄像机再拍，她实在难以忍受，怒瞪陆棠。 陆棠正准备糊弄过去，一直没出声的云泽野突然凑过来说：“你也发现了吗？真没想到节目组发的科普手册还夹杂着冷笑话……” 林可可：“……” 那两人举着小本本状似认真交流，江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公共区域。 她隐隐觉得有些难堪，恨恨一咬牙，转身去了电影区。 小高跟的声音渐渐走远，云泽野长舒一口气，道：“刚才谢谢你了。” 陆棠知道他指的是刚刚自己帮忙挡住林可可的事儿，也没推脱，应下了：“顺手。” “我可不想还没出道就被人拉着炒作……”青年嘟囔了一句，又道：“其实之前嘉宾定的是我经纪人手下另一个师姐来着……结果被这人抢了。” 陆棠没应声，她觉得这小孩嘴里没个把门的，好像初出象牙塔的大学生一样，还没有经历社会的毒打。 云泽野也就是随口吐槽一句，见陆棠忙着翻书，也不自讨没趣，自个儿溜溜哒哒拐去了游戏室。 陆棠看书速度很快，不过多时，手册就已经见了底儿。 荒星名副其实，确实是一颗未开发的星球，也不知道节目组走了什么关系拿到了在这里拍摄节目的自由。 不过它虽然尚未开发，但其实和同星系的普通生物星球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节目组事先规划好了一片区域，这片区域相较整个荒星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片，好的是这里提前探测过，没有多少对嘉宾的生命威胁过于强烈的生物。 再加上这个世界的人有体质测试，分为e～s的等级，这档节目只会邀请体质测试等级b级以上的嘉宾参加，最大程度规避了嘉宾受伤的可能。 陆棠来之前也测过，惊人的s级，霍格看到结果，几乎想开口拉她进军队。 ——星际作战更多依靠机甲，而越是构造精良、材料优越的机甲，给操作者带来的压强就越高，最顶尖的机甲只有少部分s级体质的人才能够驾驶。 不过眼下是星际两大势力的和平时期，不参战，s级体质的人虽然极其少见，但也仅仅只是比普通人身体更加强韧，能从事更多体力工作罢了。 其实不看体质，陆棠也不担心自己有可能受伤的问题。 毕竟让一头凶兽在密林里受伤，简直就像鱼被水淹死了一样。几乎不可能发生。 她翻看、记忆手册，也只是为了尽可能地在公众面前展现出作为上将夫人的自己沉着缜密的一面。 大家后面在直播过程中都灰头土脸的，当然是最冷静的那个最出挑。 为了那五亿星币，陆棠还是很专业的。 节目组这次邀请的四位嘉宾虽然都不是什么非常大牌的，但却是这段时间流量爆屏，争议度都很高。 江啻就不说了，每次粉黑大战都能让路人啧啧称奇。 宋淼也是今日人气很旺的实力派小花。 林可可深谙炒作之道，虽然在很多人看来黑得一批，但毕竟够红火。 就连最安分的宗明选，也因为常年活跃在荧屏上，粉丝基本盘很大。 看得出来，《求生》的制作人员是想靠这期节目，让《求生》再次破圈。 果不其然，当天剪辑好的先导片还没播放，热搜就先上了一个。 等到先导片正式放出，更是吸引了大批粉丝甚至路人网友的关注。 先导片里剪出来的画面都是没有任何口角冲突，看起来和和睦睦的片段。 就像陆棠，她露脸的次数不多，一次是自我介绍，一次是斗地主时候大杀四方，一次是伸手搂住林可可的腰，让她不至于倒下去，还有后面直播镜头关了以后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翻看小册子。 她对林可可略显冷漠的态度，在星浪热搜林可可个子低里传疯了的“劝导画面”一帧都没有剪进去。 其他人的也是，十分钟左右的先导片里呈现出来的都是其乐融融的样子。 陆棠甚至因此收获了不少颜粉。 “——焯！宗老师真得好老父亲啊哈哈哈。” “——那个新面孔的小哥哥是什么人！三秒钟，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呜呜，这是什么绝美搂腰，啊这个修长的胳膊和手指，啊这个轻描淡写的动作，啊这个皱眉的小表情……，糖糖姐姐女友力ax！！” “——楼上也被糖糖迷住了吗？偷偷放一个神秘号码：76484735，有意向+，进群一起舔屏啊！” “——？？粉丝群已经建起来了？这速度好快！！马上进我的快乐老家呜呜。” 陆棠刷到这条评论，好奇地加了这个星浪群。 群里竟然已经有了三百多人，还相当活跃，每秒都有新增人数，消息一条接着一条飞快地刷下去。 陆棠仔细一看，都是什么“姐姐嫁我”“我嫁姐姐”之类的话。 她手一抖，再看，新刷出一条群消息是“姐姐嫁我，不jia也行，那姐姐抽我叭呜呜呜。” 陆棠：？ 陆棠颤了一下，关掉星浪。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感觉再看下去就要看到什么糟糕的言论了？？ 第十九块小甜饼 陆棠躺床上睡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洗漱收拾好。 跨出房门，陆棠发现自己起床的时间刚刚好，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各个房间喊人了。 一对一唤醒服务，每个工作人员旁边还配备了全自动的微型摄像机，陆棠翻开手环一看，果然，星浪上《求生》的主直播间固定在空无一人的大厅，其他六个人的个人直播间则依次亮了起来。 这种“突击检查”一向是很多真人秀节目爱做的事情，区别是其他真人秀可能都有台本提醒，《求生》则是正儿八经地突击。 这样显然更加真实。 陆棠探头出去看，正好看到工作人员向自己这里走来。 空荡荡的直播间居然也有几条弹幕零零星星地飘过去。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姐姐早上好，为什么素颜都这么美呜呜。” “陆老师。”工作人员是个五官端正的年轻男生，笑着招呼陆棠：“集合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在此之前您可以和直播间的粉丝们互动。” 他递过来一块虚拟光屏。 陆棠出门之前就已经收拾好了所有东西，此时也没什么别的事，就坐在集合大厅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弹幕聊天。 “——姐姐今年多大了？” “还有两个月满二十岁。” “——(?Д?)原来不是姐姐，是妹妹。” 陆棠笑了一下，她皮肤白，形状优美的唇瓣微微勾起，相得益彰，整个人都要发光了一样：“你也可以叫我姐姐。” 她的直播间没几个观众，陆棠也没在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边继续上次没看完的《帝国通史》。 在这里勉强站稳脚跟以后，陆棠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开始研读这种相关历史书籍。 除此之外，还有上溯五十年甚至更早之前的各种电影电视剧、音乐、书籍一类的文娱作品，以期从中提前接触一些从前的她无法理解的“常识问题”。 比如星际列车、物流传输带之类，很多在本地人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东西，对于陆棠而言完全是新奇的，从未见过的。 第二个来的是宗明选，他换上节目组给个人准备的简化版丛林作战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阳光了不少。 宗明选不走流量男星那一路，对自己的外形也没多在意，大大的黑眼眶挂在眼下，陆棠抬头一看就笑了：“宗哥，熬夜了？” “很明显吗？”宗明选神情委顿：“别提了，昨天晚上和小宋一起打了很久游戏……唉，年纪大了就是这点不好，熬不了夜，困得很。” 陆棠：…… 如果她没记错，宗明选今年应该也没到五十岁吧，这在星际平均寿命对比之下，算什么老年人。 陆棠先前还去游戏室看了一眼，两人玩的是一款当下挺热门的全息开放世界游戏，砍瓜切菜很容易上头。 “小棠，我撑不住了，我先睡会儿。” 陆棠还没应声，扭头一看，宗明选已经窝在座位上睡着了。 陆棠：…… 是有多困。 半个小时的集合时间足够大家整理好行李衣物，陆陆续续地都来了集合大厅。 陆棠还留意看了一下，宋淼没化妆，也没有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的，很期待接下来的日子。 她指了指睡得迷迷糊糊的宗明选，问：“你们昨晚通宵了？” 宋淼惊讶：“没有啊，很早就散了，我在房间睡了五个多小时呢。” …… 宗明选果然老了。 来宣布各种注意事项和要求的是节目导演，一个看着不修边幅的帅大叔，笑得一脸灿烂，仿佛眼前站着的是六棵摇钱树。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求生》节目！” 导演乐呵呵地说：“本期节目我们嘉宾将在α星系b-829星球进行为期一周的荒野求生。节目无台本，直播公开，全透明，分为一个总直播间和六个个人直播间，欢迎大家点击收藏收藏心仪的直播间～” α星系b-829星球正是官方备案里这颗荒星的名字，一般来讲，除非星球有独有特色比如旅游、资源或者人类居住之类，才会取正式名称。像荒星这种也只有个官方备案的编号。 “——wuwu！江江穿这一身好帅！” “——哈哈哈哈哈啊，又换一身新制服，时尚节目石锤了。” “参与本期节目的嘉宾均已做过基本的体质测试，以b级为标准，节目直播过程中也会有医疗队跟随，尽可能保证嘉宾们的人身安全。” 导演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微妙，陆棠顺着他的视线去看，发现他瞅了一眼林可可。 把她塞进来的人说了她是b级体质，应该不会出问题吧……导演有些头疼。 像这种大火的节目，资本介入是不可避免的，偏偏这一位，节目开始前一天才定好要进组，也不知道稳不稳…… “本期节目规则如下—— 六位嘉宾将被分别投放在六个点位，点位经过提前测试，所有位置到达终点山顶所需时间一致。 1节目开始后，嘉宾需要留下身上一切电子设备，节目组为每位参与者提供一只双肩背包、一张路线地图，嘉宾可以现在挑选三样东西，其余一切物品不能带入密林。 2工作人员在密林中随机投放了一批积分卡，嘉宾进入密林时身上会佩戴积分装备，一周后结算成绩时积分占比百分之四十，到达终点名次占比百分之六十。 3嘉宾们在途中可以自行组队，队伍限制人数：2人。最终结算成绩以队伍中积分最高的人为准。 4主直播间会依据当前各个单人直播间的流量数据进行调整。 5在节目直播过程中，嘉宾们如果有任何身体不适，请及时告知节目组。” 导演照着小本本读，完了朝镜头一笑：“最后，为了保证当地生态圈不受太大影响，节目组开始时已经进行了实地探测，选定一块最优区域。而在直播结束后，我们也会对场地进行全方面清理，保证最大可能不留一丝垃圾。” “清理过程也会全程直播，请广大观众监督～” “接下来是嘉宾们生命安全注意事项……” 第二十块小甜饼 这些都是老传统了，无非就是希望嘉宾不要逞强之类的。 导演还补充了一句：“另外，昨天我们已经提前给各位嘉宾发放了当地《植物动物百科图鉴》手册，手册也可以带入密林。” 陆棠昨天就已经翻看过了那本手册，她的记忆力很不错，已经将绝大多数的资料都记住了。 她在旁边清点装备。 节目组提供的双肩背包还挺大，预测内容量有半米长宽，整体呈灰绿色，面料材质和先前发放的简化版丛林作战服一模一样。 陆棠估摸着这应该是一种耐寒耐旱隔热的布料，或许还有点防水功能——总之料子很好，穿上去舒服耐磨。 除了双肩背包，还有一个掌心大小装有感应器的积分装置以及一张地图。 地图上面简单画着丛林山脉，最上方是一颗星星，是这期节目的终点。星星往下扩散有六条不重合的路线，有些路线较长有些较短，路况并没有具体描绘，但较短的那些应该会比较复杂。 六条路线最终是123456个数字，数字之间距离都不远，节目组还是鼓励彼此合作的。 毕竟两位嘉宾同框才会有互动，有了互动才能吸引双方粉丝磕糖或者撕b。 总而言之，一切为了流量。 导演招呼大家一起抽签，陆棠抽到了三号。 大家互相对了对，一号林可可，二号宗明选，三号陆棠，四号江啻，五号宋淼，六号云泽野。 地图上距离陆棠三号标识最近的是左边四号江啻，右边五号宋淼。 宋淼很快也发现了，溜溜哒哒跑过来找陆棠：“糖糖你有这方面经验吗？进去以后咱俩组个队伍呗。” 左右两边离她最近的是陆棠和林可可。 陆棠挺有把握，但还是平淡地说：“有过一点经验吧。” ——实际上她可有经验了，毕竟上辈子在步入人类社会之前，陆棠一直是一只生活在密林间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妖怪。 不过为了个人形象，她觉得自己最好不要表现得太自信。 那样估计会惹来嘲笑，若是普通情况下，欲扬先抑也许行得通，可惜陆棠现在要好好维护自己的对外形象。 “怎么不找宗哥一起？”陆棠好奇问。 一般来讲，这种荒野求生男性应该更能给人安全感。而且宋淼和宗明选明显更熟悉一点。 宋淼偷偷摸摸地小声说：“你不知道，宗哥他路痴，有时候逛个街都能迷路，我怕他把我带得离终点越来越远。” 陆棠：“……” 陆棠：“好，一起。” “太好了！”宋淼欢呼：“我之前其实在类似的地方拍过一段时间戏，但当时一直在剧组里，还没有单独行动过。” 江啻被她俩说话的声音吸引，也笑着凑过来：“我也在小棠旁边哎，要不然一起？” ——陆棠发现这人虽然是在向自己提议，但一直瞟着宋淼，笑也是对宋淼笑。 看起来不像是双箭头，毕竟宋淼过来找了陆棠而不是他，江啻的举动更像是想和宋淼拉郎配。 陆棠猜这个时候弹幕一定有许多粉丝在拉郎或者吵架，间或肯定还有故意拉cp的水军在浑水摸鱼。 她猜得八九不离十，江啻和宋淼各自直播间的弹幕在两人同框的时候就已经刷得飞起，只有零星几条弹幕的陆棠直播间夹在中间显得尤为可怜。 “这不好吧，江前辈，毕竟导演说了组队两人上限。”陆棠笑道：“下次一定。” 江啻：“……”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棠明确表示了拒绝，他也不好继续强求。 “那好吧。”江啻叹了口气，睫毛微敛，看起来很是失落：“下次我们再一起。” “——这女的谁啊？怎么忍心拒绝这么好的江江？？” “——呜呜呜，我感觉江江更想和淼淼组队，他明明只对淼淼笑，关这个人什么事儿？？” “——有人的粉丝天生眼瞎吗？人家两个小姐姐都凑一起了，明明是你家哥哥选择性无视节目组两人一组的规定，非要过来横插一脚！！”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想看小姐姐贴贴嘻嘻嘻嘻嘻，某顶流别来蹭我家淼淼好伐？” “——楼上笑得好变态，我喜欢嘻嘻。”陆棠：“……” 不就是没一起组队嘛，也不至于表现得这么失落吧。 陆棠低估了粉丝的战斗力。 尤其是一些年纪偏小的流量明星粉丝，更是见不得自己的偶像受一丁点委屈。 ——虽然被拒绝同行在大多数人眼里都算不上受委屈了。 这不过一个小插曲而已，她也没当回事，很快，陆棠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和宋淼一起去挑装备。 既然已经确认和谁组队，那带什么装备就得商量着来。 节目组提供的东西琳琅满目，从医疗包到匕首再到压缩食物应有尽有，陆棠甚至看到一管防晒霜。 宋淼正举着防晒霜，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朝她卖萌：“糖糖～” 陆棠：“……” 陆棠点了点自己要准备的东西，无奈到：“带上带上。” “——嗷～小姐姐贴贴呜呜！” “——哇这是节目组请来的素人吗？这长相也太绝了叭！” “——哎嘿嘿嘿，看这个无奈宠溺的眼神，我又行了，不存在的东西支愣起来了！” 其余五个空位宋淼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跟在陆棠身边看着她挑。 陆棠沉吟道：“开山刀，医药箱，帐篷，水壶，防风火柴。” 宋淼在旁边点头：“好好好，对对对，就是就是。” 陆棠：“……” 陆棠哭笑不得。 她还挺喜欢这姑娘的，人美声甜话多不来事儿，有时候还挺搞笑。 工作人员挑出这些东西来递给她，陆棠一样一样检查过去。 节目组提供的户撒开山刀刀长一点六英尺左右，配有刀鞘，拔出来是寒光凛冽，看起来锋锐无比。 医药箱里也是消毒液、纱布、、跌打损伤之类的东西齐全，甚至还有几只解毒剂，各自标了使用说明，应对常见的毒虫毒蛇绰绰有余。 除此之外，其他几样物品也都是十分趁手，质量很高的。 陆棠把这些装备都给了宋淼，道：“到时候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她看了地图，宋淼就在她的东北方，中间隔得不远，算上路上耽搁的时间，两个小时左右就能赶到。 第二十一块小甜饼 “好好好！”宋淼在旁边疯狂点头。 陆棠慢慢琢磨出来了，宋淼身上有一种小动物一样敏锐的直觉，目前来看她的沉着冷静给对方带来了强烈的安全感。 简单来说，就是被淡定的气场给忽悠住了。 再加上和宗明选一起路痴，和江啻云泽野一起估计会沾染上cp炒作，徒增噱头。林可可就更要命了，和敌对方同行还不如去找宗明选。 相比之下，看起来沉稳又可靠又同为女孩，不会有情感炒作风险的陆棠显然是最佳选择。 陆棠想了想，动手给宋淼把装备带好，开山刀则让她拿在手上防身，起码呆在原地等的时候宋淼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 留给嘉宾的整理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来给个人带上黑色眼罩。 这是为了避免众人从高空俯瞰到具体地形，万一有个记性好的，七拐八拐避开所有东西，那就没看头了。 节目组主打内容还是荒野求生，在不危及嘉宾生命安全的情况下，当然是越真实越好。 照样一人身边跟着个工作人员，不光是为了确保嘉宾在其他人到达位置之前不会提前行动，也是为了保证他们在黑暗状态下的生命安全。 跟着陆棠的人依旧是之前那个给她虚拟光屏的年轻男生，陆棠听出了他开朗的声音。 节目组按照编号顺序放人，她是三号，踩上密林里湿润的土壤的时候，还有一段不能行动的时间。 虽然看不见，但其余感官也因此而微微放大，陆棠的鼻尖萦绕着浅淡的泥土腥味，混合着微弱的落木腐败的厚重气息久久不散。偶尔还会有一阵湿润轻柔的风扑面而来。 看来这里刚刚下过一场雨。 陆棠漫不经心地想，鼻翼微微翕动，快乐地嗅着这种自然的味道。 要知道她自从进入人类社会生存以后，可是有好多年都没有再踏入森林了。 “陆小姐。” 正在这时，身边的那个工作人员突然压低声音说话，语气极轻极快：“我是霍先生派来保护您安全的人，您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来后勤这里找我，叫我小方就可以了。” 陆棠不意外，微微点了点头。 小方确认她听到以后，若无其事地关了声音屏蔽器。 陆棠的个人直播间此时并没有多少人，还多是宋淼那边分流过来围观这个和自家偶像合作的素人的。 “——这个素人小姐姐挑的装备好像都挺有用的哎……就是为什么把所有东西都留给淼淼了？那她没有开山刀怎么去找宋淼啊？？” “——楼上说错了，有一样东西没用，那就是淼淼拿上的防晒霜哈哈哈哈哈还啊。” “——哪里没用了！那明明是爱情的结晶（被打）！！” “——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是不是……说话了，哎？怎么那段没有声音？” 基本没几个人注意到这边有十几秒左右的时间段里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的。 观众们只见工作人员低头看了看节目组发来的信息，然后就很有礼貌地道：“陆小姐，您可以摘下眼罩开始行动了。” ——这工作人员还怪绅士的。 第二十二块小甜饼 陆棠踩着湿软的泥土，扯下眼罩，看到满眼绿色。 这绿色让她的心情慢慢变得愉快，她四处观察了一下树叶的形态，很快就确认了方向。 宋淼降落的位置是在她的东北方，陆棠来之前预估过了，最多两小时她就能找到对方。 这里的植被形态类似于热带雨林，参天的大树，闷热潮湿的空气，及膝甚至更高的灌木丛。 这里人迹罕至，没有任何一条可供同行的道路，她把开山刀给了宋淼防身，这代表自己只能靠双脚摸索着前进。 弹幕上的观众也渐渐回过味儿来了，冷冷清清的直播间难得热闹起来。 虽然大多都是在开嘲讽。 “——这人怎么回事？把所有道具都留给宋淼，自己连把刀都不带，也太自信了吧？？” “——我看这可不是自信，这就是想吸人眼球罢了。没意思没意思，我还是去江啻直播间吧，他那里已经捡到第一张积分卡了！” “——楼上拉踩这么明显的吗？有必要逮着一个素人吸血？” “——笑死了，江啻那边确实进展很快啊，人家可是体质测试a级，能够参军入伍的水平了！” 陆棠不知道这些纠纷，她最后确定了一下跟着自己的微型摄像头的位置，抬脚向目标方向前进。 荒星的白天只有八个小时，他们来时也才凌晨，类太阳的中心恒星还没能完全照耀整个地表，这个时候密林内的温度并不会太高。 甚至有些冷了，但节目组提供的衣服耐热耐冷，再加上陆棠本身体质强横，竟一点也没感觉到外界的温度。 在没有开山刀之类辅助工具的情况下于密林中行走是一件极其耗费体力的事情，随处可见的植物丛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这些植物生长得又高又密，一些种类的植物叶片长而锋锐，能轻易划破普通人的皮肤表层，如果得不到良好的包扎，这些细小的伤口很容易被叶片上附着或者空气里潜伏着的细菌感染，留疤都是小事，因此而发烧晕倒才是大问题。 但在陆棠面前，这些问题几乎都不存在。 这具身体已经被她的灵魂同化了一大半，这些天她感到自己精力越来越充沛，脚步越来越轻盈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的皮肤十分坚韧，普通的刀具都无法划破，更别说只是边角锋利的叶片。她的体力也毋庸置疑，来之前陆棠曾三天三夜没有睡觉依旧精神充沛。 只要能够吃饱，这些作用于体表的一切负面效果都不是问题。 而在密林中，最不缺少的东西就是食物。 哪怕这些参天的树木，在陆棠嘴里都是一道不错的晚餐。 当然，一般来讲，除非饿到发晕，陆棠还不想在摄像头面前暴露自己的特殊。 她只能遗憾地挪开盯着树皮流口水的视线。 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食物的香味，陆棠被馋得差点控制不住，只能勉强通过头顶那个微型摄像头来不断提醒自己。 陆棠不仅没像直播间里的人说的那样很快就支撑不住。她甚至又加快了速度。 ——找到宋淼以后就可以开始准备食物了。 第二十三块小甜饼 丛林中四处风吹草动，那多是一些被脚步声惊动的小动物，陆棠并不怎么在意。 说实话，节目组提前清扫一遍后，虽然没有刻意驱赶，但这片场地内的大型野兽基本都跑得差不多了，就算偶尔有一两头，也没那么好碰见。 在这里真正需要担心的并不是大型猛兽，而是一些蛇虫或者群居生物一类的。 陆棠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一边注意着保持方向不发生偏移，一边随手折了根及膝的硬质灌木在前方开路。 她现在已经很饿了，上午来时并没有吃任何东西，这对陆棠来说问题很严重。 再加上徒步行走消耗太大，要不是顾及着摄像头，陆棠能饿到去啃树皮。 陆棠漫不经心地看着路，眼睛老是往旁边的树上瞟。 她眼尖，离得远远就看见前方有一片灌丛的颜色比周围深一点，深绿色中还夹杂着亮红色的小果子。 这种果子很眼熟，是之前那本动植物资料图鉴上出现活的，能吃，而且据说味道不错。 陆棠眼前一亮，连忙加快脚步就要去摘果。 “啊——！” 正在这时，远处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尖叫。 陆棠闻声，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转身朝发出声响的地方奔去。 穿过一小段路，没有视线遮挡，陆棠一眼看到一道瘫坐在地的女孩背影，对方还在惊慌失措地后退。 她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着声音：“救……救命啊啊啊！” 陆棠：？ 陆棠绕过女孩向前一看，泥地里匍匐着一条灰色的蛇，拇指粗细，半米来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样子，慢吞吞地趴在泥地里游走，蛇信子时不时还舔一舔灌木丛的枝叶。 陆棠：？？？ 陆棠无奈道：“这蛇叫环形灰蛇，α星系特有品种，一般来讲不咬人的。” 她想了想，又补充到：“这玩意儿是α星系二级保护动物，不能吃。” 林可可懵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那句“不能吃”说得反应不过来。 但她依然减少不了恐惧，眼看着那条蛇又动了两下，连忙向后退了退：“你快……快帮我把它弄走！” 陆棠顺手用那条灌木枝拨了拨，灰蛇茫然地抬起小脑袋左右动了动，细长的身体一扭，没入了茂密的丛林里。 林可可长呼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 陆棠伸手把她拉起来，真诚发问：“你没看手册吗？” “什么？” 话题跳转地太快，她有些茫然，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手册？” 陆棠：“。” “节目组发的，上面记录了大部分荒星常见生物。” 林可可连忙翻了翻双肩包，半晌慢慢抬起头，欲哭无泪：“我忘带了……” 陆棠：“。” 陆棠不太想在这里耗费过多时间，她扶稳林可可以后转头就要走：“我还要去找人，你随意。” 按照之前的地图分配，陆棠直线去找宋淼的这条路，中间应当是不会遇到其他人的。 林可可会出现在这里本来就不太对，陆棠相信自己没有看错方向，而林可可的前进速度几乎不可能追上她。 至于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个点位，还正好被陆棠撞见她“遇险”？ 陆棠懒得深思，也不怎么想和她呆在一起。 索性直接跑路。 林可可抹了把泪，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陆棠：“。” 虽然她对这人印象很不好，但当着镜头的面，也不能直接把人扔在这儿不管。 陆棠放慢了脚步，默许对方跟上来。 第二十四块小甜饼 事实上，陆棠自以为的“放慢脚步”，在一个普通的，甚至体力较差的女孩子面前那完全是从“根本跟不上”放慢到了“小跑着勉强能跟上”。 “等……等等，呼，你能不能等等我……” 林可可沿着陆棠踩平的灌木，耗费的体力远远没有她多。但也只能勉勉强强缀在陆棠身后。 陆棠是不好直接赶她，但也不代表对方让她等着她就得等着。 她一脚踩过一滩潮湿的烂泥，假装没听到有人和她讲话。 “——艹哈哈哈哈，糖糖你这么直是不会有女朋友的【dogo】。” “——陆棠：淼淼还在等我，勿cue。” “——该说不说素人就是素人，也不知道尊重前辈。” “——楼上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我们家三水儿不算前辈吗？人家本来就和三水儿约定好了碰头，三水儿还抱着两人的装备在原地等呢。” “——噗，三水儿是啥子称呼嘛。” “我说……呼……你能不能等等我！” 背后传来愠怒的声音，陆棠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甩掉对方的借口。 她转过头去，真诚发问：“你的体质真的到b了吗？” 这句话绝不是无的放矢，陆棠以自己为标准，结合当下体质等级人数比，她觉得体质为等级为b的人身体应该比上辈子的普通人类好不少，应该不至于跟不上她放慢以后的步伐。 再加上林可可这个人本身就是临到头了才顶替掉另外一位嘉宾空降，陆棠有理由怀疑对方的体质测试根本不到b。 大概率只是想着反正是综艺不会太累，过来蹭一波热度的。 她的瞳色是很罕见的纯黑色，不夹杂一丝杂质，直直的盯着某个人的时候，对方的心智稍微不坚定一点都会节节败退。 林可可就下意识地偏了偏眼神，但她还算镇静，哪怕心里都因为陆棠的质疑而慌乱无比，但面上很快直视回去，仿佛丝毫不惧，道：“进组之前查过体质等级的，你在质疑节目组有黑幕？” “不，不是。”陆棠站直身体，终于露出一个真切的笑。 她今天来扎了高马尾，鬓边有一缕发丝垂落在唇角，鸦青的发，红润的唇，笑起来的时候颇有一种咄咄逼人的艳色。 “我只是想说……”陆棠缓缓道：“为什么体质为b的人会走这么一小段路都支撑不下去？” 其实这个世界的人们大多都是c或者d级的体质，e级一般是身体有一定的先天性无法治愈残缺，c级以上的人体能则远超常人。 d级差不多就相当于陆棠以前的世界普通人的体质，林可可刚才的表现也就值个d。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还没十分钟，陆棠还在前先踩低了灌木，跟在后面的人不光鞋上没有泥巴拖累，走路也算如履平地，但这位要跟上她还得小跑，跑了不到十分钟就累的跟条狗一样喘不过气。 观众又不是眼瞎，不至于看不出来什么猫腻。 “我……刚才吓到了，腿有点酸。” 不得不说这话说得很有说服力。 特别是林可可本身长相就清纯可人，此时微弯着腰，眼角红红的，可怜兮兮解释的样子很容易博取他人的信任。 可惜陆棠不吃这套。 陆棠道：“是哦，那你休息会儿，b级体质其实足够应付这丛林了，哪怕真出了事儿，工作人员也会保护你的。” 她一边说，还一边摊开资料图鉴指给林可可看。 哗啦啦十几页的动物资料，全都有一行小字：“危害度：c～e。” 林可可：“……” 林可可连忙拉住转身就要离开的陆棠，试图狡辩：“我……我害怕……” “我听说b级体质以上的人，面对各种事情比之以下的人们都要镇定许多。”陆棠挑眉：“这么说你不是b喽。” 其实林可可完全可以说她比较特殊，确实很害怕野生动物。 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体质越高的人面对微笑确实更容易镇定，但并不绝对。 ——问题是她既然这么怕野生动物，还参加这节目做什么？ 这不是直接摆明了自己就是过来蹭热度的吗。再加上陆棠之前铺垫的怀疑她体质报假，背后的真相呼之欲出。 为蹭热度报假体质，还反问陆棠是不是质疑节目组有黑幕试图祸水东引。 事实上她才是黑幕，不管是报假还是节目组无视体质，都算是一把黑料。 林可可走的黑红路线，最不怕的就是黑料。 但这个节目不行，她知道这个节目后期会有……出场。她绝对不能留下太多的把柄。 林可可松开陆棠，依旧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那……那你先走吧。” 哇，没眼泪还要哭，好恶心。 陆棠脸上笑眯眯的：“好哦。” 一点留恋也没有，脚步飞快几个呼吸身影就被灌丛盖得严严实实。 第二十五块小甜饼 陆棠一路走远一点也就停下了脚步，稍微慢了一点。 毕竟那种高速奔跑算是挺消耗体力的，她虽然有精力，但没必要。 剧烈运动做得越多，对体内能量消耗越大——简而言之，这样子就会非常容易饿。 她一边向前走，一边薅了一把之前看到的红色果子往嘴里喂。 味道其实挺一般的，也就是能吃的程度，但聊胜于无。 陆棠无论吃什么东西，那双漂亮的眼睛都会相当满足地眯起来，嘴角上翘，让人看着就觉得有食欲。 不然也不会只是吃个小蛋糕，一眼就被霍格看上。 “——焯！我硬生生看饿了。” “——为什么她吃个野果都这么香啊呜呜呜，看得我也饿了……我下床准备零食去。” “——笑死，刚点了一份外卖忘记备注，被我妈看到了……” “——允悲jpg” 她一路上兴致勃勃的，偶尔薅一把甜滋滋的野果装进背包里，走到最后双肩包都装得满满当当的，也不嫌重，面上更是没有半点吃力。 可能是因为她是横向前进，还在边缘晃悠，没有深入密林，除了之前遇见的那条环形灰蛇，陆棠这一路上再没碰到拦路的小生物。 大多都是一照面就一溜烟窜走了。 她很有些遗憾，虽然各种野果里味道也有很不错的，但是果子哪里比得上肉！ 而且也没捡到积分卡，身上挂着的刷取积分的装置简直形同虚设。 不过赶路最终目的还是找到新认识的小伙伴，陆棠对积分之类的倒是没什么执念。 反正他们还要在这丛林里待一个星期，偶尔落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棠抱着轻松的心态，将近一个多小时里又没遇到过什么意外事故，她的直播间因此一片平淡，很多因为林可可或者宋淼而来的观众基本都走了个七七八八。 毕竟比起宗明选那边戏剧性地走反了路一路溜达到丛林最边缘、江啻那边捡到第一张积分卡、云泽野用弩箭射中一只野兔，甚至是宋淼呆在原地无所事事中顺手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工，把几根灌木枝条编成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来说，陆棠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看点。 事实上枯燥无味的赶路本来应该是这类节目中不可避免的东西，但因为节目组一路上设置了许多积分卡或者小游戏之类的“惊喜”，《求生》才能有效避免了“无聊”这种观看体验，在一众相关节目里脱颖而出。 可惜节目组的小惊喜只在深入密林一点的地方才有，像陆棠这种，横向前进，运气还不太好的。愣是一个都没遇见。 她的直播间又恢复成刚开始直播时候的样子，偶尔刷零星几条弹幕过去，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好在这条路差不多也要走完了，陆棠估算着路程和时间，自觉小伙伴应该就在附近。 索性放开了喉咙喊道：“淼淼——！” “哎！在这儿在这儿！！” 回声从侧前方传来，陆棠拨开灌木丛一看，宋淼正坐在地上，脚边摆了三四排将近二十个草编的小物件。 看到陆棠人来了，宋淼连忙举起手里正在忙活的一只：“看我的孩子们…：啊不是，看我编的小动物！” 陆棠：“……” 陆棠小小震惊了一下。 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芜湖！胜利会师！！” 第二十六块小甜饼 宋淼递过来的半成品是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全身都由绿色的枝条构成，已经完成了大半，竖着尖尖的耳朵站立起来，瞧上去栩栩如生。 陆棠来之前宋淼正准备往枝条编织的圆滚滚的身体里面塞一点点泥土，这样能更好稳定重心。 “这……这些都是你做的？” 陆棠惊讶道。 她还没有学过这种草编技艺，穿书之前对此也曾有过兴趣，可惜就这么穿越了。 没想到宋淼看上去居然精通此道。 宋淼嘿嘿一笑，一边往小兔子的脚里塞土，一边飞快地用裸露的枝条包裹起那些泥土。 陆棠只见她动作极其熟练，手速飞快，不过几分钟就完成了这只草编兔子。 “好棒！”陆棠忍不住鼓了鼓掌。 她本身对宋淼印象就不错，不然也不会答应和她组队。 而现在看到宋淼这一手，陆棠两只眼睛都倏地明了起来，一对亮晶晶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小兔子。 “谢谢夸奖，送给你。”宋淼还有些不好意思，脚尖戳了戳湿润的泥土，小声道：“我家从前生活在一个偏远的星球上，家里之前很穷，我开始拍戏以前其实也就是个捡破烂的小孩，偶尔做一些手工卖钱补贴家用。” 所以对草编如此熟练，毕竟枝条一类的东西是最容易到手的材料。 直播间的弹幕上已经从震惊环节进化到了心疼环节，陆棠倒是觉得宋淼还挺令人佩服的。 从偏远星球上捡垃圾的小孩到当下炙手可热的小花，不难想象宋淼都经历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是是非非。 但她就是一路风平浪静安安稳稳地走了过来，而且初心不改，仍然保持着三份稚子心性，为人还很善良守信。 陆棠对此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对着宋淼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一点。 “我一路上采了不少甜果子，来试试嘛？” 试试当然得试试，宋淼探头来看，嘴里“哇——”了一声。 宋道双手碰着一兜儿甜滋滋的野果，每一颗都由陆棠精心挑选出来的， 又大又光滑，看上去相当诱人。 “哎……糖糖。”宋淼哭笑不得，道：“你怎么采了这么多呀，咱们又吃不完。” 陆棠心想那可不一定，信不信我直接扛着双肩包往嘴里灌个一干二净。 她脑嗨了一波，嘴上倒是规规矩矩的：“多带点，防止找不到食物和干净的饮用水。” 宋淼心说也是。 这些野果不仅汁水丰富，还富含多种有益元素，多吃几颗也能有一种饱腹感。 最主要的是，这种果子由充足的汁水，这代表哪怕她们一路上点背儿到找不到任何一条河流或者活水湖泊，也不至于缺水。 两人坐在原地修整了半个小时，各自把野果分了点儿吃掉，才起身准备出发。 走之前陆棠还对着直播间招手：“导演在吗？在看现况吗？” “——噗哈哈，糖糖在干嘛？” “——我焯家人们，糖糖突然怼在镜头上了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陆棠张口叫了两声，也不知道导演听没听见。 她倒也不强求什么回应，只是指了指地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草编各种小动物们，道：“麻烦有看见的工作人员和导演帮忙吧它们收一收。” 至于那只巴掌大的小兔子？ 宋淼已经送给她了，那就是她的东西。 而她对自己的东西都有一种很强烈的占有欲，当然是要带在身边，伸手把它好端端地挂在身上，就当个装饰品。 做完这些，陆棠才站起来，背上还有半包野果的双肩包。 她们两个人，之前选了六样东西。帐篷、开山刀、水壶、防风火柴、医药箱和一瓶宋淼强烈暗示下带上的防晒霜。 装备依旧背在宋淼身上，陆棠只是接过那把开山刀，抽出刀鞘，在前方开路。 节目组提供的开山刀质量很好，一点六英尺的户撒开山刀，刃口锋锐，刀面上能清晰地倒映出人脸，寒光凛冽，简直像一面镜子一样。 刀柄是木制的，入手干燥温润，手感很好。 陆棠手腕忍不住转了两圈，刀柄被他紧紧捏在手里，刀身却被转出了花儿。 看得宋淼一愣一愣的，茫然问：“你用过这种刀吗？我以前都没见过。” 陆棠顿了一下，正正经经地停下手，小心地捂着马甲，道：“没……没见过。”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玩过菜刀，应该都一样吧。” 宋淼：“……” 宋淼缓缓：“？” 瞳孔地震。 “——三水儿：？？？你说什么，什么和什么一样？” “——呜呜，姐姐转刀好漂亮！！” “——好家伙好家伙，野外装备户撒开山刀和菜刀之间有什么相似之处吗？是谁给了您这种错觉？？” 陆棠意识到自己happy过头了，连忙正色，顺手用刀削下来一根树枝用以简单防身。 他们节目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清晨，陆棠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荒星白天持续时间只有八个小时。她们两人还没走多久，就察觉到丛林中的温度在上升。 这也难怪，已经将近zhengyu了，森林还像清晨那么冷是不可能的。 宋淼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苦哈哈道：“这里的空气太潮湿了，又闷又热，我觉得我可能会中暑。” 或许因为先前这片丛林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布满了潮湿因子，陆棠倒还好，宋淼却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粘腻的水汽沾在皮肤上的感觉并不好受，陆棠劈开眼前挡路的小木ng，神色略显凝重，道：“我们尽量走快一点，这个季节荒星上的树木都长得粗壮高大，空气层层堵塞，不好流通，得尽量找一个开阔地。” 她从包里挑挑拣拣，挑出一把深红色的果子递给宋淼：“这些都比较酸，偶尔吃一两颗，能提提神。” 宋淼接来，取一颗放进嘴里，柔嫩的果皮一咬就破，浓郁的酸苦味道霎时充斥了整个口腔，这让宋淼美丽可人的脸蛋瞬间缩成一团。 陆棠见她这样，笑了一下：“感觉怎么样？” 宋淼：“……” 宋淼虚脱道：“还……还不错……” 第二十七快小甜饼 确实很不错。 酸得人一个激灵，脑袋都清醒过来了。 陆棠假装没看见宋淼扭曲的面庞，道：“是吗……啊哈哈，那你多吃点。” 宋淼捂着腮帮子，把剩下的往陆棠手里一塞：“好东西要分享。” 陆棠：“……”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插科打诨这么两下，两人都精神了不少。 陆棠认真辨认着方向，比划了一下地图的一点：“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 节目组给的地图相当简略，草草标注着六条小路、出发点和终点，中间任何地形都没有填上。 陆棠倒是不会迷路，毕竟这片丛林虽然很陌生，但到底是丛林。她在这里就跟鱼进了水里一样。 两人是沿着宋淼的那条小路前进的，相对于一周的路程，也仅仅只走了地图上不到一指宽。 宋淼对这些没什么经验，只是一个劲儿点头，专心地看着陆棠的举动。 “我来找你时有听到水声。”陆棠道，指了指两人位置前方一点点。 她接近宋淼这片树林的时候确实有听到水流的声音。 有声音就证明大概率是活水，可以饮用，或许还能逮到几条鱼。 她继续指给宋淼看：“就在大概离咱们现在不远的地方，我听到水声越来越近了。” 宋淼疯狂点头。 虽然她压根就没听见陆棠说的水声。 宋淼体质不差，有a-，一直以来都是耳聪目明的，还没有过同行的人听到声音、自己却听不到的情况。 但陆棠一看就让人很有安全感，宋淼在娱乐圈呆了好几年，要是平时根本不会和刚认识的人这么熟络，为对方马首是瞻。 不过陆棠看起来实在自信又冷静，她相信自己没看错人。 反正来这个节目也就是为了玩儿的，哪怕陆棠认错路把她引到山林外，她也还是能苦中作乐一下。 干脆直接放弃思考，做一条等着陆棠过来给她翻面的老咸鱼。 “我们再坚持一会儿，预计十几分钟就能到地方了。” 宋淼：“好好好！” 点头点头jpg。 我果然是一条咸鱼了。 宋淼忧伤又快乐地想。 邀请陆棠组队绝对是她这期节目做的最正确的事。 对方身材高挑，虽然纤瘦，但行端坐正，挥刀砍下枝条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而且陆棠在前边开路，还会很贴心地给她踩实倒下来的灌木丛，铺在略显泥泞的土地上，让宋淼一路上如通坦途，轻松得让她觉得这都不算是荒野求生了，简直像荒野游乐场。 宋淼咽下一颗甜蜜蜜的小果子，想了想，伸手把飞在天上的微型摄像机扯下来。 微型摄像机：“？？？” 观众们：“？？？” “——超超超！又是一次美颜暴击！” “——宋淼颜值好能打啊，这是素颜吧都这么精致……” “看到了吗。”宋淼指了指陆棠的背影，凑在微型摄像机收声的小孔上，悄咪咪的说：“那我新交的好姐妹，大家多多关注转发一下糖糖的直播间昂！” 这样也能算是投桃报李了。 她对自己的号召力还是有一定信息的。粉丝虽然不不至于爆炸顶流，但有不少比例的忠粉，帮忙给陆棠引引流也还算挺轻松的。 宋淼满意地松开摄像机。 一般来讲，像他们这种在镜头下待久了的人，能在第一时间摸索出这种微型全自动摄像机的运行轨迹。 之前林可可借位想要陷害她，就是因为拿捏住了轨道移动摄像机的机位和范围死角。 宋淼深知这种事情不好解释，又因为她确实和林可可又旧怨…… 总之若不是陆棠当时横插一手提前抱住林可可，现在的宋淼估计会被泼一身脏水还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对陆棠更加感激，小小的引流一次而已，还不足以报答宋淼的情绪。 宋淼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说完这段话后，她有不少老粉新粉都挂着粉丝牌子跑去陆棠直播间了。 “——难得看到三水儿新交了朋友，唉，上一个还是林可可…：）希望这次的靠谱点。” “——前排围观小姐姐！我们家三水儿啥都好，就是之前的时候眼光不太好……还好遇到了小姐姐这种一看就是好人的！！” “——呜呜，姐姐看起来女友力ax！！！难怪淼淼那个颜狗这么喜欢亲近。” “——？？我焯！我就去了趟卫生间，糖糖的直播间怎么炸了？？？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东西？？？” “——楼上你没错过什么，就是没能身临一线，深刻体会漂亮小姐姐之间友情的萌发【dogo】。” 陆棠的直播间确实炸了，在涌入了一大批宋淼的粉丝以后，她的直播间居然成为了节目里第一个上热搜的。 好闺蜜是怎样炼成的 以星浪为主的各大社区，宋淼相关的超话里，各种帖子刷屏一样讨论着这个能让平时直来直去，只会怼人不会笑的宋淼，如此推崇的人。 宋淼因为出演了大火的电视剧，最近红火得势头很猛，粉丝数也增加了好几千万，虽然以帝国所有星系那么多人口为标准，粉丝也不算太多，但却也足够将一个话题炒热了。 “——这题我会！狗男人哪里有闺蜜香！” “——闺蜜好，闺蜜妙，闺蜜有钱长得俏，闺蜜温柔还给票！！” “——噗哈哈哈，楼上笑死我了。” 许多人因为宋淼和热搜点进陆棠直播间，第一眼就被那张漂亮得令人神迷目眩的脸蛋吸引，接着就看到漂亮美人一刀砍断树杈，下手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艹，这动作有点帅哦呜呜呜。” “——笑死了各位，我胯下一紧，这美女长得真正点。” “——？？？？楼上什么油腻男？？节目组的直播间没有房管吗？？” “——哇楼上的楼上好恶心，：（，房管呢节目组。糖糖的直播间来了这么多人，不配有一个房管吗？” 事实上节目组当然有房管，而且在宋淼这四个当红艺人和云泽野那个未来热捧对象的直播间里都有不止一两个。 也就陆棠这里，虽然也是被塞进来的，但什么特殊嘱咐都没有，副导演也就没有刻意安排。 谁也不知道宋淼居然会主动引流，陆棠的直播间在短短几分钟内涌入了好几百万的观众，节目组手忙脚乱地安排过来两个房管，删除某些不当言论。 房管开了十级屏蔽，弹幕瞬间一片清净。 第二十八块小甜饼 宋助理蹲守在陆棠的直播间里。 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放在首位的任务。 毕竟霍格先生那边要处理的很多事情都涉及机密，通常会由另外一个权限更高的工作助理宁萧轶陪同，平时宋平承担的事务大多都是霍先生的私人生活相关。 宋助理很有职业道德，霍先生没给他布置任务，他也不好意思拿工资，干脆时刻关注着陆棠在节目组里的情况。 光屏上刚放到陆棠一挥手砍下一根挡路的树杈的样子，宋助理觉得世界有点魔幻。 遥想不久前，他跟着霍格第一次见陆棠时，对方还只是个看上去除了长相以外都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谁知道这细瘦的躯体没蕴含着这样的力量。 宋助理一边感叹，一边给星浪直播平台充了钱。 陆棠的直播间炸开一簇簇漂亮得烟花，期间夹杂着亮晶晶的闪片，还有一行烟花碎屑组成的标语—— “用户：夫人快冲！为主播打赏：烟琉华光x1！主播获得了星浪直播间页眉一分钟推广位！” “用户：夫人快冲！为主播打赏：烟琉华光x1！主播获得了星浪直播间页眉一分钟推广位！” “用户：夫人快冲……” …… 【烟琉华光】是星浪直播平台最贵的礼物，价格高达五位数，不仅有三分钟的满屏烟花放松，还伴随着888个直播间红包和一分钟的平台全直播间页眉滚动推广位。 直播间一连刷过去九个烟琉华光，满屏烟花还没放完，弹幕就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这是哪个土豪？？手滑了吗？？？” “——一个是手滑，一连刷下去九个那就是真有钱！！” “——什么什么，我们糖糖还没出道就要原地起飞了吗？” “——啧，被金主看上了呗，还出啥道。” “——？？？楼上是之前那个油腻普信猥琐男？都被封了几个号了还t敢跳出来？？？房管，出来封号了！！” 宋助理摸了摸下巴，深藏功与名。 霍格给他开的工资很高，他自己家里又该挺有钱的，几十万刷下去也不怎么心疼。 就是…… 宋平皱眉清点着截图记下来的恶意发言，有些纠结要不要告知一下霍格。 这些东西其实他自己也能处理，而且告知霍先生该怎么说？ 说有人骂你老婆一些不好听的话吗？ 这不太合适吧…… 毕竟先生和陆小姐是契/约/婚/姻。 宋平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所以然。 还好霍格现在还在军部处理一些文件，这两天估计是回不来的，他思索了一会儿，干脆把这些资料屯起来。 到时候一起上报了，看看先生有没有别的指示。 做完这些后，宋平如释重负，继续打开光屏看直播。 工作时间合法摸鱼真是令人身心愉悦jpg 当然，外界闹出来的一片腥风血雨都和直播中的嘉宾们没什么关系。 陆棠领着宋淼继续前进了不久，突然停下了脚步。 宋淼投来疑惑的目光，陆棠吸了吸鼻子，眼睛一亮：“有水汽的味道！这里有瀑布？” 只是普通的活水的话，水汽一般不会在空气中逸散到能感知出来的程度。 现在她们还没见到水，先嗅到了水汽，这证明她们的前方很可能是一处山中瀑布。 而且陆棠和宋淼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如果只是普通活水，河流或者小溪流之类的，水流的声音总不至于能跨过这半个小时的路程传到陆棠耳朵里。 但如果是瀑布的话，那完全可以做到。 水汽倒是不用陆棠多说，宋淼也跟着嗅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迫切，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在拨开一大片草丛以后，一条小河横亘在两人面前。 这条河不宽，最长处也只有三四米，河水清澈见底，也不深，目测只有两人膝盖那么深，能清晰地看到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和一点点裸露的河床。 而在河的上流，则是一条比河流还要窄一点的小瀑布，上下落差目测十米左右，水流自高处倾泻而下，砸在岩石、水面或者河床上，飞溅起一阵阵水花和白沫。 激流的声音不绝于耳，宋淼哇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这条小瀑布。 “糖糖！你怎么知道这里有瀑布！” “猜的。”陆棠稍微提高了点声音，否则会被瀑布的声响掩盖：“我很早就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但是我们连续前进了半个小时，既没有再听到水声减小，也没有看到河流，那证明流动的活水离我们很远，只是流动的声音很大……而且刚刚我们靠近的时候，周围空气中的水汽那么重，一般活水达不到这个效果。” 除非是瀑布，水沫飞溅，微小的分子漂浮在空气中，才能被人类的鼻子捕捉发觉。 两人走近瀑布，扑面一阵湿润清凉的风裹着水汽蒙上来，舒适得整个人都放松了。 听陆棠的心理历程，宋淼又开始疯狂点头。 不明觉厉，点头就对了jpg “——糖糖：因为这样……然后这样……最后这样……听懂了吗 三水儿（迷茫）：对对对，嗷嗷嗷，好好好！” “——噗哈哈哈，我们家淼淼真得好像一条咸鱼（x），不过陆棠真细心啊，这要是我，我哪儿能注意到这些（哭。” “——害，一些基本常识而已，倒也不用这么真情实感。” “——有人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不说是谁。” 瀑布下方当然是不适合休息进食的，两人驻足观赏了一会儿，才准备往下游走一点。 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棠随意回头扫了一眼。 就是这么一眼，她的视网膜里好像突然一闪而过一片亮晶晶的东西。 陆棠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眨了眨眼皮，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里果然有一片什么东西。 那东西在瀑布悬崖偏上方一点点的位置，卡在一颗山壁上凸起的一块摇摇欲坠石头缝里，周围还走瀑布遮挡。 这阴间的角度，刁钻的位置，若不是太阳刚好反光，陆棠眼睛尖反应快，不然还真得错过了。 “淼淼，你看那里。”陆棠给宋淼比划了一下，道：“那是不是一张积分卡？” 第二十九块小甜饼 宋淼：“……” 《求生》的导演就是个老/阴/比。 位置这么刁钻，生怕他们能拿到一样。 节目组工作人员的营地里，导演打了个喷嚏，有些奇怪地捏了捏鼻翼：“哎？我这是感冒了？好久没打喷嚏了。” 他把摄影棚里的温度调高，回头一看屏幕，“卧槽”了一声。 “这这这……”导演一整个大无语：“这卡谁放的？？这么阴间？？？” 场务溜达过来瞅了一眼，努力回想了一下。 半晌，慢吞吞地说：“我想起来了，之前小张在瀑布上面投放积分卡的时候，有一张掉了。” 导演：“？？？” 场务有些尴尬：“我们当时也没注意……” 谁知道这么刁钻的位置还有人能发现？ 节目组积分卡投放的位置大多都设置了一些小游戏之类简单的获取方式。 偶尔有点难搞的，在山避上之类的位置什么的，周围也都会放上相应的一系列工具。 毕竟这是个真人秀节目，又不是真正的荒野求生。 像这种卡在瀑布旁边的意外，算是失误了。他们压根没有布置相应的工具。 因为这位置实在太过刁钻，成年人手掌大的卡片大半边都在岩缝里，从瀑布上面俯视都看不出来什么，更别提在瀑布下面了。 掉在这里也不是不能捡，但是捡的话会很麻烦，场务当时心想哪怕卡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反正嘉宾们几乎看不见，积分卡的材料又是可降解的无毒物质，哪怕是不取，也不会影响荒星的生态环境系统。 干脆就这么……放那儿了…… 谁知道居然还有人，能从山下一眼看到瀑布山壁上只露出来一角的积分卡！ 场务欲哭无泪，只好期期艾艾地说：“这么高，山壁又是九十度陡峭的，他们应该会知难而退，主动放弃吧……”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显示器上就传出陆棠的声音：“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把它取下来。” 导演：“？？？” 场务：“？？？” 宋淼：“？？？” 宋淼有点懵，她看着陆棠笃定的神色和因为发现积分卡而显得亮晶晶的眼神，迟疑着劝到：“不然还是算了……这么高，也没个保险措施……万一出事了……” “——嘶，节目组实乃狠人也！” “——三水儿说的对啊，这山壁又不能攀爬，万一出个什么事儿，糖糖从上面摔下来……” “——害，其实也不用杞人忧天，节目组不是说了嘉宾们体质等级最低也有b么，再加上陆棠之前表现出来的，如果没有艹人设的话，她可能已经有a+了？？？（或者a-也有可能），反正肯定上了a众所周知，a等级的体质从二十米高的楼顶跳下来也不会被帅气。” “——综上所述，陆棠在攀岩过程中万一失手摔下去，只要不倒霉到头朝下和大地亲密接触，最重的伤害可能也就是崴脚。” 陆棠知道其实自己的性格是有一点独裁的，她既然说出了口，那么不出别的意外的话，就算旁边有人劝，说什么山高水滑噪音大之类的借口，她也绝对会去把那张积分卡取下来。 她看向宋淼，眼神真诚：“其实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我身手还是……” “这里没有任何防护装备和辅助工具，你打算就这么爬上去？？？”宋淼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身手还是挺厉害的。 陆棠讪讪地咽下这句话。 其实不管有没有防护设备和辅助工具，对她来说都没差。 不过这话不能说出口，说了就是装b，不利于计划进行。 陆棠灵光一闪，伸出一根修长细白的食指，指腹泛着浅粉的健康颜色，指甲盖光滑无比，隐约透出肉/色，像一朵正准备肆意绽放的花儿。 她就用这漂亮的食指戳了戳宋淼的衣角，慢吞吞地伸出拇指，将这片衣角夹在指缝里，小幅度地左右晃了晃。 再一看，陆棠那张明艳锋锐到不似凡人的漂亮面庞也跟着有了动作，白皙的面容小小凑在一起，漆黑鸦羽般的可怜巴巴地微微下垂，红润的嘴角抿起一点点护，一双澄澈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我就试一次，就一次，反正底下是水潭，掉下来也没什么，顶多被淋成落水狗。总之不会出问题的。” 陆棠可怜兮兮地揉着眼睛，把白嫩的眼尾揉红，显得有些娇气。 宋淼：“……” 猫猫叹气jpg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依她了。 “那你要小……”心。 陆棠已经兴奋地跑到瀑布角落寻找适合攀爬的突出石块了。 宋淼：“……”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点后悔。 宋淼忧心忡忡地在陆棠旁边，迟疑到：“为了拍戏，我以前在相关俱乐部学过一点点攀岩。” “啊，是吗？”陆棠眼睛一转，到：“我也是，因为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 “问题是俱乐部里那种……”那种都能借助各种工具攀爬，可是这里却没有任何工具啊！ “我知道我知道，俱乐部里那种和这种差别不大吧！我可以！” 陆棠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了！！ 宋淼：“？？？？” 直播间的观众们：“？？？” “——你又来了是吧，让我这个老粉给大家回顾一下。：）………【链接：菜刀＝开山刀】。社会我糖哥知名语录：我没玩过开山刀哎，不过我玩过菜刀，应该差不多吧。” “——继菜刀等于开山刀以后，我有幸听到了社会我糖哥的新言论：室内攀岩等于徒手攀岩。” “——救命哈哈哈哈哈，最搞笑的难道不是她明显不是为了节目效果，而是真这么觉得的吗？？” 社会我糖哥已经卸下了双肩包交给宋淼，只拿着那把开山刀。 “扑簌簌——” 她一刀捅进方才计算好的落脚点，刀尖在灰白的山壁上凿进去将近十厘米的深度，随着刀口的转动，灰土一点点落了下来。 社会我糖哥神态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勉强，不费吹灰之力地在旁边复制了一个小洞，细白的手掌一撑，整个人直接窜上去半人高！ 第三十块小甜饼 社会我糖哥已经卸下了双肩包交给宋淼，只拿着那把开山刀。 “扑簌簌——” 她一刀捅进方才计算好的落脚点，刀尖在灰白的山壁上凿进去将近十厘米的深度，随着刀口的转动，灰土一点点落了下来。 社会我糖哥神态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勉强，不费吹灰之力地又在旁边复制了一个小洞，细白的手掌一撑，整个人直接窜上去半人高！ 宋淼惊了一下，再抬头看，陆棠压根没再动那把刀，只左右看着。 这边虽然有瀑布，但陆棠上去的位置是在瀑布旁边，还没有被流水侵蚀过的痕迹，山壁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微凸。 她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还是惜命的，一手死死扒着开山刀凿出来的小坑，一手在各个凸起上面摸索。 遇到大小合适的，就用五分的力气往下掰。 大多数凸起都很脆弱，经不起这么大力道，被陆棠生生掰了下来掉在地上。 宋淼稍微离远了点，以免自己被土块石块砸到。 她在底下紧张地要命，当事人倒是sihao不害怕，探路的手速飞快，很快就找到了自己下一个支撑点。 瀑布的山壁呈九十度，手上起码能找到抓的地方，脚却全凭运气。 陆棠腰腹一卷，竟单靠双手的力量，把自己死死固定在了岩壁上！ 微型摄像机慢悠悠地飞上来拍她，直播间的观众能看到她微微泛红的侧脸，眼睛亮晶晶的，显得尤其兴奋。 “其实不难，对吧。” 陆棠还有闲心和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 “——？？？《不难》。” “——别问号了：），你看糖糖这轻松得还有心情聊天的样子，就该知道爬个山对她来说确实不难。” “——坐下坐下，别激动，常规操作发言而已，老粉，已经心如止水。(⌒▽⌒)” 陆棠也没再搭理微型摄像机，尽量保存着体力。 攀岩消耗的体力大得出乎意料，毕竟不管是客观条件还是主观条件都比较苛刻，陆棠先前还只吃了点野果，这会儿就更饿了。 她屏息，不发一言，手上继续机械性地探索。 刚才专门挑的位置，果然没让她失望，一大片微凸的石块里总有一两处尤其坚硬，她就踩着扒着这一两处，一路顺利爬上了那张积分卡在的位置。 卡背亮晶晶的灰色卡片卡在岩缝里，露出一角，正是刚才陆棠肉眼捕捉到的那处反光来源。 一路顺风。 陆棠腾出手比了个“耶”，抽出那张卡片。 “——哦哦哦！拿到了！” “——我焯，我上了个卫生间，再出来就这样了？？” “——等等……她该怎么下去啊？？？” 怎么下去的事情陆棠根本没放在心上，她轻轻咬住那张卡片的一角，弯唇一笑。 在宋淼的惊呼和弹幕一片“卧槽”声中，陆棠双脚使力，蹬在岩壁上，借力转身，竟然直接从十米高空跳了下来！！ “卧槽啊啊啊啊啊！” 宋淼瞠目结舌，哪里还记得什么女明星的形象，一边卧槽一边连忙跑到陆棠的落脚点。 对方神态轻松，跳下来的姿态也是身轻如燕，双足点地，仿佛重击向心力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一样，漂亮的眉眼里没有一丝痛苦的意思，满满的兴奋和轻松。 “我厉害不……”陆棠含混不清地说。 她正准备拿下卡片，刚张开嘴，宋淼直接扑了上来。 “卧槽卧槽……吓死我了！！”宋淼喘着气，多少还是被吓到了一点：“啊对对对，你好厉害的！！！” 嘴里的卡片掉在地上，陆棠也没捡，安抚地拍了拍宋淼的肩膀。 宋淼比她要低许多，又是弯腰抱着，直接导致陆棠拍肩膀的手拍成了头。 陆棠：“……” 陆棠悄咪咪地挪开手，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好在宋淼并不怎么在意“摸头的尊严”。 她到底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几年的人，平复心情的速度还算快，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缓了下来。 宋淼松开陆棠，捡起掉在地上的灰白色卡片。 宋淼：“？” 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陆棠低头去看，只见那灰白色的卡面中心，用黑色印出一个大大的“5”。 宋淼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的笑容凝固了：“这是分数最低的积分卡。” 积分卡分为5、10、20、50、100五个面值。 面值越高越难获取，而通常像这种标着“5”的面值最低积分卡，基本是那种空地上直接就能捡到的。 ……节目组果然都是老/阴比/吧！！！ 宋淼不可置信：“这么难取，凭什么只有5？！” 陆棠摸了摸后脑勺，她也觉得好像分数是低了。 宋淼像个小钢炮一样，小嘴叭叭叭的，一串子话飞快吐了出来：“假的吧！这张卡这么难搞，怎么可能会是5积分？？你都不知道你当时在上面的时候我看着差点心脏骤停……结果好不容易拿下来……也才五分……” 宋淼把积分卡在陆棠的便携式刷卡积分装备上一划。 积分装置巴掌大的显示器慢慢亮了起来，两人凑近一看，原来是一张简易的排行榜。 1云泽野——55分 2江啻——40分 3林可可——30分 4宗明选——10分 5陆棠/宋淼（组队状态）——5分。 陆棠：“……” 宋淼：“……” 没救了，毁灭吧，宗明选那个路痴都有10分了。 “——噗哈哈哈哈嗝，难姐难妹垫底了……救命，明明是悲伤的事情，我却笑得好大声。” “——我去别的直播间看了看，节目组这卡不对吧，是不是放错了？？在其他人那里，5分的卡都是直接捡到的，哪里还有这么困难的关卡……” “——对对对，云泽野拿到一张50分的卡，也是攀岩，但是也才七八米的高度，也不是这种九十度的。山崖底下还有好几样工具……糖糖这个……过分了吧。” “——总不会在这种光明正大的地方还有黑幕……” 节目组有苦难言。 啥黑幕啊，啥黑幕都没有。 真的只是不小心掉了一张！ 导演眼看着评论的苗头不太对，当机立断，接通了跟着陆棠的微型摄像机的麦。 “陆老师，宋老师，听得到吗？” 显示屏上陆棠点了点头。 导演长呼一口气，连忙认错道：“这张积分卡实际上是工作人员……不小心掉落的，由于节目组方失误，您的累计5积分已经上调到与实际获取难度匹配的50分……” 滑跪jpg 滑跪总比被人怀疑有黑幕好。 导演安慰自己。 第三十一块小甜饼 导演眼看着评论的苗头不太对，当机立断，接通了跟着陆棠的微型摄像机的麦。 “陆老师，宋老师，听得到吗？” 显示屏上陆棠点了点头。 导演长呼一口气，连忙认错道：“这张积分卡实际上是工作人员……不小心掉落的，由于节目组方失误，您的累计5积分已经上调到与实际获取难度匹配的50分……” 滑跪jpg 滑跪总比被人怀疑有黑幕好。 导演安慰自己。 不就是退让一步吗，反正本来就是节目组理亏，可不能得罪节目组的摇钱树。 两人的排名瞬间跃至第二，仅次于第一名的云泽野。 对方那边不知道是碰见了什么，这么一会儿工夫又涨了二十分。 陆棠和宋淼的进度其实是偏慢的了，毕竟确认队伍以后积分会叠加，而目前已经确认组队的只有她俩。 就这还没有跟上云泽野一个人的分数。 陆棠对此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今天刚开始的时候她又是横穿丛林赶路，又是碰上个麻烦鬼什么的……一时之间赶不上进度也很正常。 倒是宋淼有些丧气：“我觉得我好像拖累你了。” 陆棠想了想，安慰她：“也没有。” “真的吗？”宋淼的眼睛亮了起来，扒着陆棠的胳膊问：“那我能做点什么？” 陆棠思索：“……” 陆棠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说：“做……做点小兔子……我还挺喜欢的。” 宋淼：“……” 汪的一声哭了出来jpg 等两人远离了瀑布，宋淼更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废物。 两人挽起裤腿下水插鱼，一人拿着一根削尖加固过的树枝，站在水里屏息凝神。 宋淼只听见陆棠那边一会儿就传来一声出水的“嗖——”和鱼尾扑腾的水花声，听起来收获颇丰。 她看了看自己脚下的清水里，什么也没有。 宋淼：“……” 陆棠还在那里叭叭叭地科普着这条鱼是全帝国保护动物，那条鱼是α星系保护动物，哪条能吃，哪条不能吃……之类的知识，一边快狠准地插上一 条又一条普通的小鱼，一边还有闲心情捡着水底的漂亮石子儿。 丝毫没有发现小伙伴的不开心。 “——给大家介绍一下《求生》里一种比较常见的木头：陆棠。”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些鱼怎么前仆后继地往糖哥旁边游？？宋淼那边一条都没有的！”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在想……鱼上来了是上来了……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个锅碗瓢盆，怎么吃啊？” “——两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这话要是让陆棠听见了，那绝对会缓缓“？”。 她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陆棠抓了十几条半尺多长的小鱼，估摸着勉强能垫垫肚子，才停了手。 还在上了岸以后友好地向自己的小伙伴伸出手，准备拉她上来。 宋淼：“……” 宋淼欲哭无泪，含恨屈服，一把扔下那根让自己抓狂的鱼叉，亦步亦趋地跟上陆棠。 陆棠是找了个地方处理食材。 她一边示意微型摄像机开马赛克，一边有些无奈地看着小尾巴一样的宋淼：“……不然你去捡点枯叶树枝？” “尽量是干燥的那种，稍微湿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宋淼果然被吸引了视线。 陆棠拿着那把开山刀，倒是不嫌弃刀刃太长，灵活自地用之将手下的鱼拍晕，刮鱼鳞，开膛破肚。 ——支开宋淼也是因为2 她处理食材处理得多了，现在哪怕是没有合适的工具也能收放自如，轻松处理好手边好几条鱼。 等宋淼抱着一大捆枯枝和满怀落叶回来的时候，陆棠已经用鲜嫩的树叶把处理好的鱼一层层盖住，码在一边。 她在远离河岸的地方搭了个简易的烧烤架，宋淼推了两下，没倒，没想到看上去随手乱搭的烧烤架竟然还挺坚固的。 陆棠本人则正在津津有味地摆弄着那只草编兔子，猫猫一样对着草编的小兔子又摸又搓，时不时还推它一下。 小兔子让她玩得歪七扭八，草绿色的身体上可怜兮兮地露出一点枝条的前端。 “啊，回来了……”陆棠捏着小兔子和宋淼打招呼，把手里不会动的小动物送出去，道：“坏了。” 宋淼：“……” 你别以为我刚进来就看不到你在故意捏兔子。 陆棠在那里堆柴生火，把鱼串上湿木棍。 宋淼自觉帮不上忙，索性拿着有点破的小兔子蹲在烧烤架旁边慢慢修复。 “轰……” 细微的火焰燃起的声音响在每个人的耳朵里，伴随而来的是木柴被烧着发出的毕剥声。 陆棠招呼宋淼过来坐着。 宋淼溜溜哒哒跑了过来，还给开她一只修补好的旧兔子。 陆棠盯着兔子，忍不住捏了又捏：“……谢谢你。” 宋淼表情凝固：“我给里面加了半身土进去，你手上用劲小点，别又捏坏了。” 言外之意就是，再捏坏就别想让我修了。 实际上草编的东西都极有韧性，怎么说也都不太容易被捏坏才对。 谁知道陆棠生生撤出来一根藤条的首端—— 或者是中端末端也说不定。 陆棠：“……” 我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吗？ 弹幕笑成一团。 “——草编小兔子：弱小，委屈，可怜，无助。（后退jpg）” “——小兔子：我做错了什么才要被你赶尽杀绝啊啊啊啊！” “——小兔子：我可能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她一时有些郁闷，只好把另外一根架在火上的湿树枝转交给宋淼，自己则一手拿着湿树枝，一手捏着小小的兔子玩偶 。 被明火炙烤的那面鱼肉很快就发出了滋滋冒泡的声响，陆棠给两条鱼都翻了个面儿。 她当时抓鱼可是一条一条细细的对比过了，被抓上来的都是既不是保护动物，又刺少肉多，能大块吃鱼肉的类型。 鱼肉上架之前，表皮先划拉了三条刀口，此时白嫩嫩的鱼肉纷纷绽开，卷在表面上，还闪着油花，看上去相当诱人。 宋淼馋的口水直流，瓮声瓮气地问：“没有调料会好吃吗？” “怎么没有调料？”陆棠一笑，拍了拍手边一小堆野果：“这不就勉强能充当一下调料？” 第三十二块小甜饼 陆棠捏起两颗野果，均匀地挤压滴在烤好的鱼身上。 热烫的鱼肉发出一声细微的“呲——”，伴随而来的是小小的烟雾。 宋淼眼睛一亮，连忙接过陆棠递来的烤鱼，也顾不上烫，稍微一吹，就这样就着边缘咬了一口。 做饭实在是一件很神奇的是，加入果汁不仅没做成黑暗料理，鱼肉反而因为那甜滋滋的汁水而变得更加嫩滑。 果汁锁住鱼的鲜香，一口下去，浓郁的鲜甜滋味在口腔中迸发出来，一时之间满嘴都是鱼香。 “！” 宋淼连忙又咬了一口。 相比第一次的狼吞虎咽，这次她细细品尝了一下那柔嫩的肉感，清鲜的口感，眼睛越来越亮，下嘴的速度飞快。 “好……好吃！！！” 鱼本身没多少刺，陆棠还提前脱了骨，大口大口咬下去，满嘴都是嫩嫩的鱼肉，一根刺都没有暗藏，吃起来尤其快乐。 陆棠没管宋淼的夸赞，事实上她从鱼架上烧烤架开始都想要流口水了。 太饿了，要不是有镜头，她能直接抓着鱼生啃。 她实在是太饿了，大口咬着鲜嫩的鱼肉，进食的速度比宋淼快得多，简直风卷残云，直播间只能看见她狼吞虎咽了七八口，一条半尺长的鱼就被囫囵咽了下去。 “——太会做了吧呜呜……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一条能闻到味道的智能手环！” “——我焯焯焯！看起来好香啊好香啊，含泪啃下营养液……” “——？？？你们没人注意到糖糖的食量吗？？这进食速度也太恐怖了。” “——可能是食物提供的营养没有配比的营养液高？” “——不是吧啊喂！三水儿吃了两条就饱了，糖糖这是第五条了吧！” 鱼肉比想象中要垫肚子得多，宋淼吃掉两条半尺长的，虽然还嘴馋那鲜味，却也实在是吃不下去第三条。 陆棠就能吃多了，毫不夸张地说，她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明明一连吃下去五条不大不小的鱼，小腹依旧纤细平坦，让人疑心她胃里是不是有个异空间。 把第六条鱼吃得干干净净，陆棠吮了吮指尖，觉得自己还能撑个一两天。 她低头一看自己脚边一堆鱼头，有些心虚地踢了踢，假装不是自己的杰作。 宋淼却惊叹道：“糖糖，你好能吃……啊不是，你吃好多！……好像也不对劲……” 陆棠：“……” 住口，别说了，给点面子。 求你jpg 能吃是福。 陆棠劝自己。 不计较不计较jpg 她们总共抓上来十余条活鱼。 陆棠把剩下的各自都处理好了，架在火上烤熟，由层层叠叠厚实的树叶包裹着塞进背包里，以备后面再吃一顿。 她一边装还一边对着摄像头认真说：“如果是真正的荒野求生，环境大概率不像这种丛林一样安全，食物来源也很难以保障，所以一般有的吃的话，要么就守着有食物和饮水来源的地方等待救援队，要么就一定要在能补充补给的时候尽可能补充多一点。” 她把烧烤架拆开，残骸埋进土里，火星则用河水一点点浇灭。 “在野外跋涉比大家想象中的更耗费体力，任何热量与蛋白质的来源都是尤其珍贵的。” 其实陆棠有了解到，在这种高速发达的文明社会里，一般来讲很少有人深陷这等险境。 就算真倒霉在丛林迷路，救援队出警并赶来的速度也会很快。 所以她真诚建议道：“不熟悉丛林地形的、不太懂得如何辨认动植物、路线、方向的，没接触过相关知识的……一类的人，如果能遇到这种物产丰富的小河，最好还是在保证好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留在河边，等待救援队。” “——快快快，用小本子记下来。” “——虽然像我这种996打工人，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去看森林一眼……害，算了，就当听个科普了。” “——啊啊啊！你们没注意到吗？糖哥声音好好听！” …… “用户：你羿哥最帅为主播打赏：烟琉华光x9！主播获得了星浪直播间页眉九分钟推广位！” “用户：你羿哥最帅为主播打赏：烟琉华光x9！主播获得了星浪直播间页眉九分钟推广位！” “用户：你羿哥最帅为主播打赏：烟琉华光x9！主播获得了星浪直播间页眉九分钟推广位！” “用户：你羿哥最帅………” 一时之间，绚烂的烟花炸了满屏，还伴随着一句话。 “——继续讲，爷爱听。” 乍一看尤其中二，再对比着那整整九组，每组九个的【烟琉华光】礼物，简直让人目瞪狗呆。 那可是九十九个【烟琉华光】！ 总价一百多万的礼物！ 就这么刷出去了，一点响儿都听不见！ “——卧槽卧槽？？？！” “——怎么回事？我直接被特效糊了一脸！” “——这特喵得多有钱啊！！” …… 对直播间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陆棠还在认真思索这方面的内容。 手腕上人人必备智能手环，不仅发挥着自己沟通娱乐、证明身份的作用，必要时也能启用定位，进入超长待机模式。 最近的救援队抽调定位信息后，能精准确定发出信息的手环在丛林的哪个方位点，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这是陆棠在做参加节目前期准备时相当喜欢的一部分内容。 这里可比她上辈子好多了，上辈子一个人要是无意中迷路在未开发的深山老林里，手机有没有信号，能不能对外发出求救信息还是两说，就算是成功求救并且开了定位，也很难有这么精确的坐标。 陆棠住在深山里的那段时间，偶尔就能看见灌木丛里腐烂的尸体——大多时候仅仅只剩下骨架。 饕餮本身是不怎么有忌口的，植物能吃，动物也能吃，哪怕是人都能一口嘎嘣脆。树皮、木头、人造合成物、各种金属……甚至是电流，只要饿了，没有什么不能进嘴的。 但是陆棠从不吃人。 也许是那些腐烂的骨架给年幼的她留下的阴影实在太深，陆棠就算是在最饿的时候，也能因此对人下不去口。 将这么一点不算太美好的回忆抛在脑后，陆棠拍拍手，一边捏着小兔子，一边和宋淼一起溜溜哒哒上了路。 第三十三块小甜饼 钟羿一把撂下智能手环，瘫在柔软的沙发垫上，仰头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他的傻妹妹还在旁边吱哩哇啦地怪叫：“哥！哥你快看！有人给棠姐刷了一百多万！！” 钟羿暼她一眼，眼里有微妙的得色。 傻妹妹，一百万而已，你哥我有的是，随便扔出去给你喜欢的主播罢了，真是大惊小怪。 “哥！我也要刷礼物！！！借我！！” 钟羿：“？” 钟羿冷漠脸，拒绝三连：：“别想，不给，不准充。” 钟灵毓撇了撇嘴，很有种骄纵小公主的模样，虽然蛮不甘心的，却也没有忤逆任性。 钟羿把她的性格教的还算好——虽然他自己是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 我这还不是为了哄妹妹开心。 钟羿心道，绝不承认自己当时是见那姑娘侃侃而谈的样子，氪上头了。 前两日皇室刚刚举行了皇太子的加冕仪式，钟羿这个主角为了仪式忙活了大半年，这两天才好不容易有了点空闲时间，虽然只是相对而言的空闲。 就像现在，他才和妹妹相处没几个小时，侍从已经抱着一堆重要文件过来了。 钟灵毓很自觉，也没有偷看的意思，拿起投屏仪器就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她看不看也没什么两样吧。 这些文件一水儿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偶尔夹杂着几份重要的，却也都已经签了字盖了章，只是送到钟羿这里来表个态度。 ——“这个皇太子我们还是很重视的”的态度。 毕竟别说只是一个第一顺位继承人了，就算钟羿他老子来，那也只能处理这种琐碎的东西。 议院和军部互相对抗得如火如荼，皇室仅仅只是夹杂在中间的缓冲剂。 所有送来皇室的重要文件，都是人家那两方互相博弈争锋以后敲定的，送来的时候都生效了，连敷衍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他兴致缺缺地翻看了一会儿。 实在是没有什么有意思有价值的文件。钟羿抛开这些用以敷衍他的纸张，转身拿起一边的手环。 开始咸鱼愉快的网络摆烂生活jpg。 就让议院和军部互相卷死算了，反正他小烂一摆，轻松自在。 不得不说，小妹喜欢的这个“棠棠姐姐”是真厉害。 皇室虽然地位尴尬，但钟羿到底还算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从小就接受的精英教育，涉猎的知识面很广。 他差不多能看出来陆棠说的话都是真的，虽然他以前也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听着只觉得不明觉厉。 更别提陆棠那干脆利落的身手了，这个不同于隔行隔层山的专业知识，这可是摆在明面上的，大家都能看出来的厉害。 钟羿对这样的人相当欣赏，并想向对方抛去橄榄枝。 招揽人才嘛，还能顺便哄哄妹妹，这岂不是一举多得啊。 绝不承认自己是为了尝尝那条烤鱼。 绝不：） …… 那厢陆棠和宋淼装好了烤鱼，还装了一大壶水以后，才收拾收拾准备继续前进。 α星系类太阳的恒星照射荒星了好几个小时以后，地表温度终于慢慢上升，树林里也隐隐泛起闷热。 好在身上的防丛林作战服布料特殊，通风透气，这样的温度也不会太难熬。 就是没有瀑布旁边那么舒适罢了。 陆棠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路上开始叭叭叭兴致勃勃地给宋淼和直播间的观众介绍这个介绍那个。 宋淼听得津津有味。 主要是虽然这内容多少有点枯燥，但说话的人声音好听啊！ 陆棠有一把音色特殊的嗓子，乍一听细声细气的，温柔动人，再仔细一咂摸，还能听出点类似金属磁感的暗音，又因为说话太多，稍微还有一点沙哑，又奇异又相当吸引人。 宋淼听着听着，哪里能听得进去，耳畔满是对方换气时的轻喘、一句话说完之后轻柔的尾音……恨不得凑到陆棠面前，让她骂自己两句。 什么“笨蛋”、“傻瓜”……之类的都可以…… 人的xp是自由的。 所以喜欢被好听的声音骂两句也很正常。 宋淼劝自己，试图减轻心底的负罪感。 很显然，和她想法一样的观众不在少数，直播间的弹幕慢慢少了下来，在线人数却没怎么少，反而又微微向上跳动了几位数。 “——听我朋友说这里有个asr主播？果然名不虚传啊，不过为什么主播在树林里直播？？” “——？？？楼上什么情况（惊恐jpg），走错直播间了鸭，这里是真人秀综艺！！” “——笑不活了，我猜他没走错。因为我也是……我已经把糖哥说话的声音录下来了，以后把换气音单独剪出来，睡不着的时候听【dogo】” “——听了更睡不着了。【狗头叼花】” “——啊，纯粉丝，这里原来不是科教频道吗？【dogo】【dogo】” “——笑死，光明正大，我的小问号不需要隐藏，（傲娇jpg）” “淼淼？”陆棠皱着眉，又推了宋淼一下：“宋淼？宋淼？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走了，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才能让你骂我笨蛋。”宋淼一时茫然，人家问了她也就回答了。简直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陆棠：“……” 陆棠缓缓：“？” 宋淼：“……” 完了。 她觉得她必须得离开这个世界了。 就没见过在本人面前社死的！！ 宋淼慌得恨不得脚下裂个缝儿让她钻进去！ 她连忙解释：“啊不是不是，我是在想你喘得真好听……” 陆棠：“？？？” 宋淼：“……” 完了，到头了。 陆棠不会以为她是个变态把呜呜呜。 “不不不！”宋淼迅速改口：“我是想说，你科普的东西真好，要是声音能大点就更好了。” “你刚才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陆棠表情一时凝固，意有所指道：“虽然但是……我其实是异性恋。” 而且目前是已婚状态，非单身。 宋淼：“……” ：( 累了，毁灭吧。 到底该怎么解释，她真的仅仅只是喜欢好听的声音啊！ ——偶尔也喜欢看个漂亮姐姐。（） 第三十四块小甜饼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群粉丝有没有心？居然就这么笑淼淼？？？………我也没有心，我先笑为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棠：谢谢，不行，你很好（派卡jpg）。” 陆棠慎之又慎，道：“我确实是个异性恋，目前还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先不说她确实对同性没有一点兴趣，就说她现在已经是领了证的人了，还签了卖身合同。 要是寻常明星，这个时候可能还会乐于看到自己的cp粉炒起来，但陆棠不行，陆棠得用最大的专心态度去维护自己在公众面前的正面形象。 她的行为举止，言语态度，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是霍格、甚至于霍格背后的势力。 绯闻之类的东西是最好不能有的，捕风捉影还好，但在这种会留下把柄的直播节目里。不论真假，陆棠必要严词拒绝决不能留一丝余地。 宋淼：“……” 抓狂jpg 我也是异性恋啊啊啊！ 宋淼面部表情微微崩裂，气若游丝地道：“……我其实，以前交过男朋友的。” 她在圈里走的又不是偶像派，不太需要，也没必要为了粉丝保持单身。 年轻漂亮的女孩嘛，谈过几次恋爱那岂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那几场恋爱都相当失败，尤其是上一次。 咳，扯远了。 陆棠：(／。＼) 两人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半晌，陆棠才转身，笑着打哈哈：“啊哈哈，这树林里空气真好啊。” ——这话题，转折得生硬又猝不及防。 “啊对对对，空气真好。” ……问题是宋淼也想尽快翻过这一页。 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了方才那件乌龙。 为了化解尴尬，陆棠也不再分心，估摸着前进的方向和路程，看上去面色凝重，全身心投入事业，表情相当专业认真。 或许是她俩倒霉，走过的这一条路基本都是树木丛生，越往深处走，大型小型的植物越是密集。 一般像这种地形，灌木丛里必然能常见一些小动物，没什么伤害性的兔子之类的也就罢了，万一不小心遇到条蛇蟒一类的。 上次那条动作还怪可爱的环形灰蛇算是林可可命大，那种蛇基本没什么攻击性和毒性。 但在丛林里行走要倚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 陆棠也不愿意把未来交给运气。 因此她一手握紧了那把开山刀，另一只手抓住宋淼的手腕。 宋淼：“？？？” 惊恐jpg 平白无故、荒郊野外的抓她，还举着刀……这是干嘛？该不会是要灭口吧？？？ 不能吧，她明明都解释了自己是异性恋了！ 就听陆棠慢慢说：“跟紧点，后面会很危险。” 宋淼：“……” 哦。 宋淼主动拉住了陆棠的衣角，表示自己会跟得紧紧的。 她们两这里相处得很和谐，其他人那边就不是了。 惨遭陆棠无情抛弃的林可可，还没走两步，就和迷迷瞪瞪乱转圈的宗明选汇合了。 林可可：“……” 林可可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时所有人都被节目组放到指定地点的时候，因为她的要求，节目组答应为她调换目标点。 最后再公告一下节目组简单失误也就行了。 至于会不会有人怀疑林可可走黑幕？那可不是节目官方应该操心的事情。 林可可原本想要去的目标点在云泽野那里。 但是她有后台，不代表只有她一个人有后台。 云泽野到底是云上娱乐预备力捧的潜力股，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摇钱树被人扒上吸血。 干脆就和节目组摊牌了，这节目里他们不需要给云泽野提供任何特殊帮助，只要不让林可可被有目的性的安排在云泽野身边就可以了。 ——对方很相信自己的摇钱树，相信云泽野必然会是最出彩的人之一。 而且人家提出的诉求也很合理——至少比要求节目组这么明显的开后门的林可可合理多了。 导演答应得爽快，对林可可这边就搪塞了一下，语焉不详地说是云上娱乐对云泽野已有安排。 林可可自然不甘心，但她的后门充其量也就是比云上娱乐差了一点的公司老总，当然怼不过。 再加上那种情况比较紧急，她干脆退而求其次，要求把自己放在陆棠找宋淼的必经之路上。 陆棠和宋淼之前的组队对话也没避着大家。 林可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想着和陆棠炒一下也不是不行。 这个时代其实不拘什么性别之间的恋爱关系，而且有些人还更喜欢漂亮姐姐贴贴：）。 林可可别的本事没有多少，察言观色的眼力功底却是一等一的。 她第一眼就觉得，陆棠绝对是那种性格漠然的高冷型。 ——谁他妈知道陆棠和高冷压根沾不上边。 这类型好，这类型最近最吃香了。 而且还有前一天飞船上那出英雄救美作感情铺垫，炒作素材这不是信手拈来？ ……然后林可可惨遭滑铁卢。 不仅被人明里暗里嘲讽了一把，还又是被人怀疑体质、怀疑有黑幕……总之之前那次相遇完全是得不偿失。 她都分不清，陆棠到底是真直女，还是只是为了哽她一把。 不过这都在陆棠走了以后就和她没关系了。 陆棠一声“好哦”飞快跑远之后，林可可对着镜子演绎了一会儿美人垂泪。 她会阿谀奉承、笑脸迎人，也懂得什么是看碟子下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偏偏在演戏这方面实在是没有什么天分。 倒不是表情管理不好，只是不会走位和在镜头前安排自己的体态动作。 最后导致她扮成的“美人垂泪”的成片就是阴间的树林背景+灰扑扑脏兮兮的人。 完全没有让人心疼的感觉，只会让人觉得：好家伙，这是哪个反应社会黑暗现实的冷门严肃纪录片。 老粉还在无脑吹，新粉已经迅速跑路。 严肃现实纪录片小姐拍拍衣角的灰土，继续蹲守下一个。 她的耳廓里装了米粒大小的语音接收器，能够要求节目组给她提供一定的场外帮助。 比如这个时候节目组的某个工作人员就提醒她：有人来了，就在不远，是宗明选。 林可可：“？？？？” 怎么会是他！ 第三十五块小甜饼 林可可黑着脸，听到了衣服和灌木丛摩擦时窸窸窣窣的声音。 林可可：“……” 说真的，她碰见谁都不想碰见宗明选。 哪怕是装上老对手宋淼呢，好歹互相掐架还有点看头。 碰见宗明选算什么事儿？？！ 宗明选其人也算神奇，你和他争戏份，抢镜头，下了戏他能给你讲几个小时不带重复的《拍戏站位注意事项》。你和他吵架，他笑呵呵慢吞吞地听你说完，再讲一句“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让人一会儿觉得他就差捧个搪瓷杯子s一把老干部，一会儿还又觉得他就是成心噎你。 炒cp就更不必了，不管多美的姑娘多帅的偶像，往人家旁边一站，都跟父女/父子同框了一样，这还炒个der？？？ 那头宗明选已经扒着树，慢悠悠地看了过来：“……啊……是你，小林。” 林可可：“……” 看吧！又开始了又开始了！ 这不急不缓的语气，这温柔慈祥的表情，这叫谁都要加个“小”字的口癖…… 逼得林可可在心里落荒而逃。 她之前也和宗明选合作过一档综艺，甚至试图和外形俊逸，风评良好的他炒一炒cp。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宗明选当着镜头和其他嘉宾的面教育了几个小时“关于恋爱观和婚姻观对人生的影响”…… 幸好播出之前被剪了，但那段经历明显让林可可对宗明选有了极其强烈的阴影，只想敬而远之。 ……以至于昨天陆棠给她讲“身高不能决定一切”的话题，也差点让林可可有了应激反应。 说教型的人实在是太恐怖了呜呜呜。 林可可僵着脸，假笑道：“宗老师好。”宗老师再见。 “好好好。”宗明选点头，道：“太好了小林，一起吧？” 宗明选高高兴兴地扯着自己的包，走到林可可面前。 他是真的很快乐。 来到这个丛林好几个小时，第一次遇见了活人！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自己绕了多少路……一路从出发点绕到海岸线又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七拐八拐迷迷糊糊地走到这里…… 身体很累，精神很兴奋。 这种人迹罕至的丛林真好玩！ 人菜瘾还大，说的就是宗明选。 明明路痴，还转悠得不亦乐乎。 他的直播间弹幕都是远程指挥。 “——走这里走这里！” “——哎呀！东边！往东边走！” “——笑死了，你宗哥：东边是哪边来着。” “——看吧看吧！我就说刚刚不能走这条岔路！这不，又回来了。” “——呸，马后炮，宗哥走西边！”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大家都知道宗明选看不到弹幕，所以大家……玩得更嗨了。 这看路痴走小路，多是一件美事啊jpg 以至于等宗明选碰上了林可可，观众的思维还没转换过来。 “——遇到同伴了啊，那岂不是不会迷路了……失望jpg” “——楼上好坏啊哈哈哈艹，不过这怎么碰上的是林可可……讲真，她看起来不太像是能适应丛林环境的。” “——笑死，刚看完我糖哥和淼淼双向奔赴，转头就又是这两人的狭路相逢……” “——不说了，狭路相逢路痴胜！我押一个，宗哥能把林可可带到反方向！！” “——跟跟跟！我觉得他们会重复这几个小时宗哥走过的路啊哈哈哈哈嗝～” 林可可：“……” 其实她多少有点想拒绝。 但是这毕竟是丛林，虽然节目组会时刻监控周围的危险生物，但林可可还是有点怕的。 宗明选这人虽然比较轴……但好歹是个身高一米八，高高壮壮的看着有安全感的成年人。 和他一起走，总好过自己一个人乱溜达吧…… 林可可犹豫了一下，说：“那一起？” “好哦！” 林可可：“……”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一次听到“好哦”，她被陆棠无情抛弃。 这一次…… 宗明选还是蛮体贴的给林可可正了正双肩包，信心满满地一指自己的斜后方，道：“工作人员给我说了，我应该往这边走。” “真的吗？” “那必然是真的！他们总不能骗我。” 那股子不详预感越来越强烈，林可可迟疑地想。为什么宗明选会遇上工作人员，人家还给他指明方向？ 但她没有深思，只以为这人可能大概也许也有后门。 她看了看眼前目所难及的地方，又看了看自信满满的宗明选…… 慎之又慎的想了想，还是道：“那我们一起吧。” “好哦！” …… 两个小时后。 林可可一脚跨出丛林，还没喘口气，抬头就看见一脸懵逼的工作人员。 面前是沙滩和一望无际的蓝色汪洋，节目组在海边驻扎了营地。 林可可：“……” 工作人员：“……” 导演：“……” 导演：“……还……还挺会找的哈，啊不是……怎么又是你，宗老师？” “！” 林可可回头怒视宗明选：“这就是你带的路？？？” 我错了，真的，我错了。 我他妈就不应该相信这人的鬼话！ 林可可抱着双肩包差点要被气哭了。 这什么人啊这是！ 一路上态度坚决，神情一本正经的，仿佛她不跟着走就绝对会迷路一样。 结果就是个这？？？ 她这两天是做了什么孽了，第一次想炒cp，被人截胡。第二次想炒cp，对方跑了。就连正正经经走个节目组的路线，都他妈都被人带到海边！ 宗明选多少有点心虚，眼看着人家姑娘欲哭无泪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啊小林。” “你别喊我小林！” 越想越来气呜呜呜。小林小林，叫得她好像是个公司小职员一样。 “哦……真对不起……其实我也没想到……”宗明选试图解释。 然而他现在在林可可这里信誉度已经降低成负数了。 人家不光没听，甚至想让他闭嘴。 “——艹好家伙，小林同学有点惨。” “——说实话，害，虽然她人品不怎么样，但这次确实太惨了……” “——笑死了哈哈哈哈哎，虽然他们好惨，但我真的好想笑。” “——导演：？？？宗明选你怎么又（重读）回来了？” “——姐妹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老干部x白莲花什么的……” “——好家伙，楼上这也能磕。” 第三十六块小甜饼 导演安慰地拍了拍林可可的肩膀，语气沉重：“林老师，以后不要再跟着宗老师走了。” 这他妈还用说？？？ 他们俩这一路上，在宗明选的带领下一个弯儿都没多拐，一骑绝尘，撒欢儿一样几乎是直线奔到了这里。 林可可悲伤地看着宗明选，颤颤巍巍道：“你……你没挑指南针？” 他们开始之前可是一人挑了三样东西的，这人明显一副路痴的样子，不会真没带吧？不然怎么解释连续两次迷路？？？ 宗明选摸出一枚小圆盘，道：“……带……带了……” 小圆盘里的金属指针可怜地左右晃了晃。 林可可：“……” 寄了吧，没救了。 导演策划们也是无语了，实在没想到这一批嘉宾里会有一个路痴。 想让宗明选到达终点，一周之内几乎不可能……哪怕是两周、一个月……都有可能到达不了。 有的人走林路靠经验，有的人靠工具，……有的人只能靠运气。 运气还不怎么好。 看来以后签约嘉宾不仅要体质测试表，还得来一份路痴鉴定证书。 几个导演副导演策划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最后由导演开口，轻咳一声，道：“这样吧，因为宗老师可能有点……辨认不清方向，为了平衡游戏机制，我们放宽您的通关条件，您将拥有三次场外求助机会，求助内容仅限询问方向偏移与否。” “另外，节目组等会儿会把宗老师和林老师重新送往出发点。” “我们会在每个嘉宾的装备上广播投票，征询意见，票数过半就立刻履行以上内容。” 林可可：“……”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三次场外求助机会有那么一点点嘲笑的意思。 …… 宗明选倒是没觉出来，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这……对其他人不太公平吧。” 导演：“……” 不不不，我觉得哪怕给了三次求助机会，你也到不了终点。 “——艹哈哈哈哈哈，低情商：因为你太菜了，给你个外援。高情商：为了平衡游戏机制【dogo】。” “——笑拉了家人们，导演os：我觉得你通不了关（严肃）。”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pvp游戏里开了挂（指三次求助）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公平的啊哈哈哈哈！” 陆棠和宋淼很快就收到了积分装备里传来的声音—— “咳咳，紧急通知：嘉宾宗明选两次偏移方向、反向到达节目组驻扎地点，由于这位嘉宾不能够很好地辨认方向，现公示各位嘉宾，请大家投票：是否同意赋予嘉宾宗明选三次场外求助机会（仅限询问是否偏移目标，工作人员只能回答是/否）。” “紧急通知……” 陆棠：“？？？” 宋淼：“……” 宋淼扶额：“看吧我就说！宗哥他路痴！！幸好我当时没跟着他走！！！” 陆棠心情复杂：“……路痴严重到回头走到了工作棚吗？” 宋淼：“。” 陆棠：“而且还是两次。” 说实话，听着有点心酸。 …… 毫无疑问……全票通过。 陆棠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继续向前走了一段。 荒星天黑得早，类太阳恒星八小时走一个白天，折腾了这一路，眼前渐渐阴了下来。 陆棠把包放下，开山刀留给宋淼防身，指了指身边那棵参天的树，道：“你留在这里，我上去看看那里能落脚。” 宋淼抬头去看，这树树干两人合围都包不下，树冠目不能及，可能都得有二三十米高了。 她有点担心，但又想起陆棠先前徒手爬上山壁的样子，终于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下去，只道：“那你小心一点。” 陆棠冲她一笑，拆下作战服胸前两枚口袋的布料缠在双手上，权当增加摩擦了。 这树树皮并不光滑，而是通体枯干，这正方便了向上攀爬。 陆棠双手一前一后扒拉着树，腰腹一卷，双腿猛蹬夹树，整个人像只猴子一样飞快地窜了上去！ 跟拍她的微型无人机也同步极速上升着，直播间里的画面甚至因为动态而显得有些模糊掉帧了。 “——卧槽？？只缠了点布……就这么爬上去了？？” “——楼上新粉吗？建议去补一下【链接/徒手攀岩】糖糖的旧时频。” “——艹……糖哥你表现得不要这么轻松啊啊啊！这样会让我以为我也可以的！！” 陆棠屏息凝神，一口气窜上十几米，扒拉着树干喘了口气，还朝无人机打了个招呼，开玩笑地说：“这么高，要是掉下去，我倒是没事，砸到淼淼就亏大了。” 完了又笑眯眯地补充：“未成年人不要尝试哦。啊，对了，成年人在爬树的时候尽量不要往下看……不然后果可能很严重。” 谁特喵想尝试这个啊！ 无人机很人性化，镜头转到下边拍了拍。 离地十几米的高度，站在树边的宋淼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了。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慌一下神。 陆棠说得也没啥大问题。 最好不要看，对高度的恐惧可能每个人都会有一点，像这种没有什么防护的半空里，万一因为手抖脚抖导致了手滑脚滑……后果是有可能致命的。 陆棠自己倒是不怕，但也没低头看，深吸口气，招呼了一声无人机，又像方才一样迅速向上蹿。 这次她一路蹿到了树的分叉那里，踩着坚实的枝丫一点点爬到了树顶。 高空中多少有点风，视野却是开阔得很，无人机自觉地转了一圈，拍摄高空的风景。 直播间里能看到荒星上的类太阳恒星已经缓缓沉入地平线，半边天幕呈现出瑰丽的橙红之色，夹杂着几缕絮状流云显得相当漂亮。另外半边倒还保持着微亮的状态，但也出现了几颗肉眼可见的明亮星星。 这棵树算是比较高的，无人机再飞了一点点，就拍到微风吹拂之下，山林的模样，天与树交织，简直每一帧都美到能当壁纸。 “——嘶……好漂亮哦……” “——【笑哭】这就是树上写的夕阳的实景吗？帝都星压根没有这东西，投影出来的也没这么好看……” “——焯！突然觉得糖哥好漂亮！” “——笑死，糖哥一直很漂亮……只不过表现得太凶残了。” 第三十七块小甜饼 极目远眺，由于天色昏暗，四围密密麻麻的树冠都呈现出一种阴沉沉的颜色，陆棠伸手一指前方不远处，道：“那里可能有处空地，比较适合夜宿。看不出来有没有水，但是旁边有一些竹子，可以试试有没有竹水喝。” 无人机远远地拍过去，画面里能清楚地看到，黑压压密集的树丛中有一处不太清晰的稀疏地方。 陆棠招呼了一声无人机，笑道：“麻烦离远一点，能拍到全景。” ？ 什么全景？ 还没等工作人员和观众反应过来，陆棠双眼微眯，纤瘦的脊背弯下，低头辨认起四周各种树木上勾勾缠缠交错的枝桠。 她半蹲在现在这棵树杈上，四肢用力，每块肌肉都紧绷起来，整个弯曲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让人看了下意识觉得有力量感。 陆棠没有耽搁，瞬息之间，轻盈的身躯竟像鸟儿一样俯冲而下！ 伴随着观众们的一声声卧槽，陆棠跳到几米之下的另一根树杈上。 树杈发出不堪重负的“咔擦——”声音，但陆棠并没有停留，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当落脚，转瞬就继续向下而去。 密密麻麻交错的各种枝桠，在高速动作中更是晃的让人根本看不清，但她丝毫没有犹豫，一双桃花眼鹰隼一般明亮，一路畅通无阻，一连下去了二十多米！ 她停在临近地面，一根较粗的分干上，稍微喘了口气，朝镜头一笑：“没生疏嘛。” “——卧槽？？？卧槽卧槽？？” “——这特喵发生了什么？？” “——啊这个笑容！！！糖哥抽我！！（bhi）awsl……”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jpg………” “——我可以！！糖哥我可以！！！” “——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一样也可以呜呜呜呜，我也可以！” 陆棠直播间的在线人数飙升，一分钟多的时间就从六位数一路猛涨上了七位数，甚至涨势不减，还在继续增加！ 弹幕更是刷得飞起，满屏都是“啊啊啊”、“卧槽”和“我可以”之类的，偶尔还夹杂着各种礼物的特效，一时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综艺无疑是最容易翻车也最容易吸粉的节目形式，以往有不少明星偶像歌手演员在某个综艺真人秀里，因为各种各样的黑点遭到群嘲甚至退圈。也有不少人因为性格或者才能之类而大火。 就像这次《求生》里的云泽野，就因为不错的体能和头脑吸了几十万粉。 但是几乎没有一个能像陆棠一样，第一次在公众面露脸，真真正正的素人。直播间在线人数却一路飞涨到了百万，并且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要知道虽然对于这个世界人口总数来说，“百万”算是很小的单位，但她是素人啊！真真正正没有炒作的素人！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这百万人里差不多都是真人！ 节目组里像宗明选这几位老前辈的直播间，在线人数也就是千万起伏，陆棠一个新人，没有任何粉丝基础，也没买粉，全靠骚操作，竟然吸引了上百万的活粉！ 而且数量还在增加，已经快要突破五百万了！ 星浪直播间都是和嘉宾的账号关联的，已经有不少的直播间观众一路摸到陆棠的个人主页了。 她用来和直播间关联的账号就是之前准备的那个，名字叫“霍先生的糖糖”。 ——极其肉麻。 陆棠这段时间每天都在这个账号里营业，主页里全都是转发的霍格的个人cut、霍格相关的彩虹屁动态、霍格相关的帖子…… 偶尔夹杂着一两条关于自己的，总体看起来相当生活化。 ——完全像是一个追星女孩的账号。 以至于等粉丝一路摸过来的时候，一时之间居然把这个账号和直播间里的陆棠对不上号。 ？？？ 我糖哥私下里的样子这么软妹吗？ 这个账号的最新动态语焉不详，图文皆有。 “霍先生的糖糖：我捡到一捧榕树花【转圈圈】【转圈圈】。” 配图是一棵高大的树，满目的绿叶中点缀着一团又一团轻云一样的絮状花朵。乍一看又像是一团团粉雾，蓬蓬松松，好像不是生长在树上，只是在绿叶间稍作停歇。 粉丝们纷纷聚集在底下盖楼。 “——让我先震惊：糖哥你节目里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原来竟然是个软妹吗？？” “——卧槽这么有反差感的吗哈哈哈哈！” “——家人们你们怎么还笑得出来呜呜呜，这棵树又叫合欢树，花也叫合欢花……具体是什么寓意我也翻出来了——夫妻恩爱……特喵的我还没粉呢，我老婆先结了个婚吗呜呜呜……” “——卧槽感谢楼上科普，我直接从老婆粉横跳成妹妹粉【dogo】。” “——这主页里十条有八条都是上将大人相关的动态啊哈哈哈哈！和我老婆粉一样的人的感觉好奇妙哦。” “——咦惹，名字也是“霍先生的糖糖”嘻嘻嘻嘻嘻，真是爱的深沉。” “——楼上笑得好猥琐哦。” “霍先生的糖糖”的关注人数紧随着陆棠直播间的在线人数而疯涨，再加上节目组本身主直播间的镜头是根据人数多少分配时间的。基本上大部分时候都在宋淼和陆棠这里，陆棠个人直播间很快突破了千万大关。 就连这个个人账号的关注度也涨上了五百万，并且还在持续增加。 节目组连忙联系了星浪官方，给“霍先生的糖糖”账号加上了v，相关里就写“《求生》嘉宾官方认证”，又顺势给节目也艹了一波热度。 这波算是互相成就了。 而陆棠本身那段在树杈之间极速下降的直播片段也被一个大v单独剪了出来，配上紧张刺激的bg，很快又火了一把！ 话题：原来你是这样的糖哥摸到了星浪热搜的边缘，路人点进去一看，满屏都是陆棠的各种视频cut！ 有徒手攀岩的、爬树的、树间极速降落的……还有一些把她各种笑容单独剪了出来，配上合适的bg，简直每一帧都让人直呼“卧槽”！ 话题里刷屏刷得飞快，毫无疑问，陆棠作为一个没有任何炒作的素人，在大众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第三十八块小甜饼 宋助理一直在关注陆棠的直播间，他觉得他都快要成为陆棠的粉丝了！ 说实话，人家这不愧是上将大人都想拉进军营的s体质，没有经过任何系统训练就能达到这个水平，完全是靠本身耐力。 宋平服务的人毕竟身份特殊，他虽然只是一个生活助理，平时最多帮霍格打理一下私人产业，但工作时间长了，多少也实地见过一些霍格军队里的下属。 士兵们的训练现场他也去过的，他敢说，能不经过任何训练就达到陆棠这个水准的，一个巴掌都能数的清！ ——霍格不能计入列表，霍格那是从小训到大的。 宋平一边啧啧称奇，一边又觉得这种事情多少还是得跟老板透个底，干脆联系了一下。 他把粉丝剪的几个视频打包给霍格发了过去，转头继续去追直播了。 顺手投了几个礼物，看着满屏特效，宋助理心里那叫一个爽。 这是老板的老婆！（虽然是合约老婆）四舍五入那就是他的亲戚了！ 不过这个“你羿哥最帅”是谁啊？？？顶着个油腻的名字，老是和他抢老板娘直播间的榜一。 他这才刚刚追上去，看了几分钟屏幕而已，一扭头就被反超了。 宋助理：“……” 好气哦，但是砸不过呜呜呜。 另一边，霍格刚开完一个不大不小的会，划拉开手环准备处理其他工作。 刚好看到宋平的头像框亮了一下，多了两条新消息。 他点进去看。 “宋平：先生，陆小姐的近况——” “宋平：【视频】。” 视频不长，也就五分钟，封面是陆棠的一个背影，粉丝从直播间截出来的图。 图上最先映入眼帘是荒星璀璨的黄朱落日，几缕流云和被微风吹动的树梢接壤，天穹无限接近人间。 画面中央偏下的位置，就是一道背影，蹲坐在树杈上，看上去略有些单薄纤瘦。她扎高了头发，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 高帧率高清晰的视频上，一只缠着布料的手扒着树干，只能看到几点细白的指尖和形状优美的手腕，再往下就是她半弓起来的脊背，作战服的腰带紧贴身躯，勾勒出一把相当纤细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力量感的腰肢。 霍格的手动了动。 他好像有点联想到轻轻搂着那腰的手感的。 他朝宋平回了个“？”，对方也没回复。 霍格就点开这视频。 无人机很争气，视频作者也很会剪。 配合着踩点的bg，陆棠在树枝之间腾跃，像只小鸟一样。纵横的树叶无法遮挡住她的视线，交叉的树枝也不能沾到她的身躯，她一路而下，艳丽到有些锋芒的脸正对着镜头，简直要让看者觉得她这样危险、这样迫切是为了奔自己而来。 视频也就五分钟，不长，结束在陆棠轻盈跳下最后一根树桠，落在地面上，冲惊慌惊喜的宋淼一笑。 眼睛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对着宋淼的笑，看着好像也是在朝屏幕笑。 想来这一小段是从跟着宋淼的无人机上截下来的。 虚拟光屏缓缓亮了下去，宋助理回了他一段话。 霍格呼吸微滞，看到了也没去管，他还在回想那个笑容。 有点沉迷了。 他看人很准，见陆棠第一面就知道她漂亮，性格也不坏，却没想到陆棠这样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有点让人不得不心动一下的感觉。 他觉得他现在好像轻飘飘地浮在云上，荒星的那缕流云，满脑子想的净是那个笑容，一时半会走不出来了。 宁萧轶在他旁边，刚来，探头一看那视频封面，就笑了：“呦，老板娘啊。” 这声音直接把飘在天上的霍格拉回了地面上。 他瞥了宁萧轶一眼，声音如常，冷淡又矜持：“会后事宜处理完了？” “那必然啊，不处理好怎么敢来。”宁萧轶就笑，眯着眼睛，用一种大家都懂的眼神看霍格：“老板娘这么漂亮的嘛，老板你也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他平时口花花惯了，霍格的玩笑都敢开，倒没指望霍格继续这个话题。 高岭之花嘛，雷打风吹也动都不带动的。 没想到霍格居然可疑地沉默了一下。 宁萧轶立刻来劲儿了，双眼泛起八卦的光。他“嘿嘿”笑了两声，道：“真要介绍一下？那我可就得好好准备了。” “哎你说，老板娘喜欢什么？花？珠宝？衣服？我到时候弄个什么见面礼来？啊对了对了，八区新开了一栋综合楼，老板娘喜欢逛街不，那个我熟啊……” 霍格立刻警告地看他一眼，道：“收一收你那心思。” 宁萧轶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双手举过头顶，讪笑道：“好，我不乱来。” 霍格收回了视线。 他立马故态复萌，不过多少收敛了一点，只说：“那你好歹得说一下老板娘喜欢什么吧，这见面礼我不得上供一下？” “……”霍格回想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说：“她喜欢……各种口味的吃的？” 宁萧轶：“？” 那还怪接地气的嗷。 霍格又补充道：“更喜欢各种甜品和麻辣口味的。” 宁萧轶：“？？？不是……没别的了就？” 好像还真没别的了…… 虽然陆棠是因为钱和他签了合约，但对方似乎也没那么爱财。 他让宋助理给生活费的时候，陆棠还挺公事公办的。 仅有的几次相处，除了口腹之欲，她也没有表现出对其他东西的偏爱。 只能说对任何事情都淡淡的，也只有在面对各种食物的时候，漂亮的桃花眼里亮的都能泛出光来，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她一定很喜欢吃。 霍格在认真回忆，宁萧轶倒是有些受不了的搓了搓胳膊，夸张地说：“老板你真应该照镜子看看你这铁树开花的样子，啧啧啧啧，我觉得我再问下去，一准问出一嘴狗粮。” 霍格：“？” 这人惯常这样，但工作能力那是真没得挑，也懂得分寸，不然他也不会把他留在身边。 霍格也习惯了，冷淡地看去一眼，宁萧轶就懂他意思，收了笑，转头一溜烟走了。 第三十九块小甜饼 不过不得不说，他居然因为一段视频，隐约对陆棠产生了一点好感。 不过也止步于好感了。霍格看得清别人，也看得清自己，这种好感源于看到一个做这种高难度动作也能干净利落的人的欣赏，只不过因为和对方特殊的关系，给这份欣赏赋予了一丝奇妙的体验。 这种好感离喜欢还差的很远，离爱情更是没谱的跨度。属于那种钻木取火刚刚冒出来一点儿烟，稍微一吹就散了，继续钻却能腾出火星，不上不下的。 霍格发现，他竟然不讨厌这种情绪。 他带着这种奇妙的心情，重新刷了一遍陆棠的视频。 还是那样，又燃又飒，再看一遍还是觉得那个笑容怪好看的。 退出去低头一看，才发现宋助理又给他发了条消息。 “宋平：先生，节目组那边说有娱乐公司正在打听陆小姐的背景，您看怎么处理。” 霍格没有多加思索，回复道：“看她自己的意愿，我们不插手陆小姐的私人事情。” 宋助理秒回了个“ok”。 那边陆棠和宋淼刚刚到达目标落脚点。 宋淼一路上都在表达自己在看到陆棠跳下来时心里的震惊、惊喜、崇拜……浓缩出一个卧槽。 叽叽喳喳的，像只清晨里欢快的小鸟，不讨人厌，只让陆棠觉得这女孩真甜。 一路上就没停过，但两人速度 还挺快，赶在天色彻底黑暗下来到达了预备留宿的地方。 ——一到那里，陆棠的表情就有点微妙了。 这地方是一处不知道为什么形成的空地，周围五米都没几棵树，只是杂草丛生，没有踩踏的痕迹。 空地旁边还有一小片竹林，等到明天早上，昼夜温差一凸显，竹节内部说不准就能凝结出水。 按理来讲是一处极好的夜宿地，结果陆棠一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江啻。 先前宋淼一直在叭叭叭，叭叭叭，陆棠听得还挺有意思，就没多关注周围的动静。 没想到这么有缘分，刚好撞一起了。 ——就是江啻可能是迷路了，是从陆棠和宋淼正对面的树林里钻出来的。 陆棠能保证自己是一路朝终点的方向前进的。 看到她俩，江啻明显有些惊喜，道：“好巧！这都能遇见。” 陆棠和他不太熟，礼貌地回道：“确实很巧。” 她也没说对方走错方向了什么的，这点做人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宋淼先前在飞船上和江啻聊过几句，但真要说的话，也不是很熟，所以只是收了笑，客气地说：“不赶路了吧，晚上大家就都在这里凑合一下？” 反正这空地很大，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也没必要在意。 陆棠开始着手清理边缘一块区域的杂草，宋淼在旁边看着，也跟上去帮忙，结果一个不小心，差点被锋利的草叶边缘划伤手。 她动作生疏都笨拙，陆棠看得心惊胆战的，连忙说：“你去歇一会儿吧，这不适合你干。” 宋淼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她想了想，想起来陆棠好像很喜欢自己草编的小动物，那只兔子都rua秃了好几次。 宋淼投其所好，蹲在旁边揪几条适合编织的长草叶。 江啻显然有意和宋淼多聊几句，他当时选东西的时候要了趁手的匕首、水壶和睡袋，没带帐篷，就趁着陆棠忙活扎帐篷的时候过来套近乎。 “淼淼，你这一路上走来怎么样呀？” 宋淼觉得江啻问的这话很奇怪。 这到底是问她玩得怎么样，还是问她她们队伍积分怎么样了？ 鉴于她和江啻并不怎么熟，想来对方应该问的是后者，宋淼就说：“我们还没碰到几张积分卡呢。” 说起来也怪，她和陆棠这一路走来确实没碰到几张卡，到现在，速度最快的云泽野都要一百分了，她们两人加起来也才八十分。 江啻笑了一下，他的长相是那种花美男类型的奶油小生，笑起来有点柔弱的感觉，但还挺好看。 他见宋淼揪草叶，也跟着揪了几根帮她，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陆棠清理着手下的杂草，看了看交谈中的两人，总觉得好像有那里不太对劲。 她想不出来，直播间的观众可是慧眼如炬！ “——艹哈哈哈哈哈！糖哥：不安jpg。我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又看不出来。” “——太真实了哈哈哈哈，糖糖现在一整个就是猫猫疑惑jpg” “——那是因为——你老婆被别人搭讪了！！！糖哥快冲啊！快上去夺回嫂子！” “——我是三水儿粉，我还是大声反驳：就不能是老公吗！不能吗？！！（好吧不能……” “——你们yy得太厉害了吧，人家陆棠不是说过自己是异性恋么，我看淼淼和江啻还蛮搭的哎。一个水一个江，连名字都挺有cp感。” “——呸，磕cp嘛，我还说棠棠是木，淼淼是水，水木相辅相成呢，谁还不会瞎几把扯了？？” 陆棠当然不是觉得自己老婆被抢了，她只是看着看着，觉得这两人好像是江啻单方面想炒作。 她之前看到两个人聊天，还以为是双方公司授意过了，一般来讲，不管是哪个时代，明星之间炒这种似是而非的恋情都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今天看到，原来都是江啻那边一厢情愿啊？ 宋淼明显是一副心不在焉，不是很想搭话的样子。 她这一天和宋淼相处融洽，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性格比较直接，平时当然很有礼貌，但在朋友面前就是有什么说什么，很活泼。几乎从没有过这种敷衍的表情出现。 哪怕是做戏呢，也完全算不上配合。 陆棠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喊道：“淼淼！搭帐篷了，来帮我搭把手！” 弹幕又是一片“哈哈哈哈”，cp粉们简直要过年，自觉这是陆棠吃醋了。 宋淼倒是很感激，连忙丢下揪了半天的草，道：“江先生，糖糖喊我有事，我先走了。” 亲疏远近分明。 江啻当然是没什么理由留她的。 宋淼就溜溜哒哒跑到陆棠面前，又悲伤地发现，陆棠根本不需要她。 固定，撑开，她一个人就能做完。 只是避着摄像头指了指江啻。 宋淼知道她意思，轻轻摇了摇头，作出一个有点嫌弃的表情。 第四十块小甜饼 陆棠就懂了。 果然是单方面炒作。 想来也是，宋淼虽然不是顶级流量的大花，但她年轻，热度也是在一线的，地位稳固并且还在逐步上升，云上娱乐是想把她捧成门面。 自然没有什么必要去和虽然也是一线，却原地踏步的江啻合作。 粉丝们看着可能觉得江啻挺红火的，出节目上杂志出访谈一个不差，但稍微了解一点的人就知道，这人的资源虽然不至于血虐，但也已经处于青黄不接，不上不下的阶段。 《求生》算是他目前最好的资源，就指望这个翻身了。 这些东西在宋助理给她的资料里都有，陆棠也草草翻过一遍，稍微一联系就明白怎么回事。 她比了个“明白”的手势，又道：“淼淼那你帮忙去看看竹林里有没有笋吧，小心别划伤手。” 可以说是很敷衍的安排了，但是竹林在陆棠旁边，能隔开另外一边的江啻。 宋淼就又溜溜哒哒跑去竹林里了。 他们来的前一天刚刚下过雨，一般来讲雨后的竹笋长得会很快，现在都过了一天了，估计大多数已经发育到不能吃的状态。 陆棠也没指望宋淼能挖到。 她手上动作很快，麻溜地，搭好了两人夜宿的帐篷。 帐篷是灰绿色的，布料很好，陆棠估摸着它应该能防水，底部也有一层布，总体并不是很大，但是两个纤细的女孩子住，稍微挤一挤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江啻还是不死心的样子，凑过来和陆棠说话：“女孩子很少有做这种搭帐篷的技巧这么好的哎？” 陆棠：“……” 陆棠觉得他不太会说话。 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暗搓搓嘲讽？ 可能是先入为主的概念，陆棠对江啻的印象并不好，对方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负面的。 她也懂这个道理，所以只是礼貌且客气地点了点头，道：“谢谢。” 嘴唇微微抿着，看上去很冷淡地样子。 她从昨天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么一副表情，江啻自觉陆棠应该是个性格冷漠的女孩，完全不知道对方今天白天总是笑，实际上非常开朗。 他还以为这种冷漠是无差别投放的，完全没有被打消兴致，再接再厉道：“你们今晚放心睡吧，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的。” 陆棠缓缓：“？” “——噗哈哈哈哈！救命！！糖哥：？你到底在说什么p话？” “——感觉江啻有点普信啊……他可能完全不知道糖哥根本不需要别的保护。” “——我这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知道江啻在发现糖哥如斯强悍以后是什么感想啊哈哈哈哈哈哈！” “——糖哥：这人怎么勾搭完我老婆又来勾搭我？好烦哦。” 陆棠：我不理解。 她有点想说你开心就好，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说：“哦，谢谢。” 宋淼就在她旁边蹲着听，一边听一边发出“噗——”的怪叫。 江啻心满意足地走了，感觉今天并不是毫无收获。 宋淼这才小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糖糖，你不要担心，我也会保护你的哈哈哈哈哈！” 陆棠有些无奈，道：“有这么好笑吗？” 宋淼：“陆小姐，你要相信我，我是专业的，一般来说遇到什么事儿我都不会笑得这么疯狂的……” 宋淼：“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棠：“……” 陆棠想了想，从兜里拿出被rua得看不出形状的草团，试探性地递到宋淼眼前，欲言又止：“我还想……”要一个新的。 宋淼一秒收声，冷漠脸，拒绝三连：“不行，不给，拿回去。” 陆棠：“……哦。” …… ……做还是得做的。 宋淼又蹲在那里揪草叶。 这次就清净多了，江啻觉得今天有收获，跑去旁边觅食，没人来烦她。 陆棠扎好了帐篷，顺便接替宋淼找竹笋的工作。 事实上她们还剩下好几条中午吃剩下的鱼，充饥是没问题的，但是陆棠属于那种能提高生活质量就绝不会不作为的。 再加上有条件，说不准还真能挖到。 竹子和竹笋的长势都快，更别说是雨后。仅仅一天时间，一眼望去，许多竹笋都冒出地面好大一节。 这些能吃的部分很少，陆棠要找的，是起码有半截还埋在土里的笋。 陆棠有这方面的经验，她多去留意那些周围没有什么发出来的竹笋的，最下方的枝桠竹叶片长、细、尖，略带几张金黄色叶，而且植株浓密的“母竹”。 这种竹也叫“孕竹”，因为出笋消耗了一定营养，最下面的竹叶营养转移走，导致叶片发黄，竹鞭呈金黄色，精神有力。 这个时候其实就可以动手挖了，把周围的土挨个挖一遍，属于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笨办法。 陆棠则是全凭经验，通过观察那些枝桠和竹鞭的走向来确定出笋的范围。 她分析得很快，动作也快，弯下腰找到第三处可能出笋的地点时，轻轻把覆盖的草叶拨开，就看到了一点小小的笋尖。 一时有些惊喜，还不忘和观众互动：“今天运气真好。” 赶个路还能碰到河流和小瀑布、抓到鱼，来竹林里碰运气，还真让她挖到没长出来的笋。 除了没捡到积分卡以外，今天的运气是真不错。 陆棠随手找了根粗短的棍子，刨开笋周围的土，再轻轻一掰，半臂长的笋完好摘下。 她一时心情高涨，又在周围寻摸了好几根笋，这才抱着战利品回去了。 那边江啻正在和宋淼说话：“你们没有找到食物吗？放心，我这里摘到了很多野果……” 宋淼烦不胜烦，又不好彻底撕开脸皮，只好低头一声不吭地编着陆棠的小玩具，假装很投入的样子。 “淼淼！过来搭把手！” 宋淼眼睛一亮，连忙转身跑到陆棠旁边，道：“我来了我来了！” “咦？这是什么？” 她指了指陆棠怀里那几根外壳灰扑扑，还沾点泥土的东西。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叫竹笋！可以吃！我们专业课有学的！！” “——哇我见过的笋和这个长得不太一样哎。” “——噗你们没注意江啻的表情吗嗝哈哈哈哈！我记得淼淼和糖哥包里还有烤鱼吧……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啊。” 第四十一块小甜饼 “这个是竹笋。”陆棠解释道：“是竹子的嫩芽和茎，等会儿你去找一块石头来，这个可以吃。” “哦哦哦！”宋淼有点兴奋：“我以前只吃过料理好的哎！不过吃起来也一般……” “？”陆棠有些疑惑。 按理来讲竹笋这种食物，怎么可能做难吃。 油焖、泡椒、酱爆、凉拌、熬汤……竹笋脆爽的口感和鲜味代表了它拥有极强的可塑性，至少陆棠上辈子从没见过有能把笋做难吃的人。 哪怕是剥开了生啃呢，虽然口感有点涩，也能感觉到一点甜味和充足的水分。 宋淼表情一言难尽，解释道：“……我见过的餐厅都是把笋做成甜口的，还都是蒸出来的，都快要蒸成糊糊了，软趴趴的……” 陆棠：“……” 那确实挺难吃的。 暴殄天物啊。 陆棠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她觉得这个时代发展的好像有点畸形了。 明明科技水平这么高，就连拍个综艺都能支持无人摄像机全程直播，可是在关于吃食这方面，却好像根本没有发展过。 民以食为天，吃食可是能提高人民生活幸福指数的一大利器。 偏偏在这里，先不说吃食昂贵到普通群众根本无法负担的程度，就说哪怕是能负担得起，享受到的也是一些制作不精致、甚至是糟蹋食材的食物。 陆棠是决不允许食材在自己手里被糟蹋的。 她正要说她会做，让宋淼放心，还没开口，就看见江啻凑了过来，表情嫌弃：“这个不好吃的，小棠，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吃野果吧。” 陆棠：“？” 谁，谁是小棠，你在喊谁？我们很熟吗？ 还有什么“我们”？宋淼和你很熟吗？ “谢谢，不过不用了。”陆棠看他一眼，冷淡道：“你好好吃，不用管我们。” 她重读了“我们”两个字，意思很明显—— 别管闲事，各吃各的。 “鹅鹅鹅……噗……”宋淼又在她身后偷偷摸摸的憋笑。 江啻碰了一鼻子灰，多少有些尴尬，道：“那……那好吧。” 心里却是愤愤的。 这人到底是谁啊？凭什么替宋淼做决定？？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她没看到宋淼和自己很聊的来吗？真是没长眼睛。 宋淼要是能听到他说的话，估计都要无语了。 今天一天的经历，让她对陆棠报了极大的信心，她觉得陆棠能专门带回来的东西，必然不会不好吃。 详情参见陆棠烤的鱼，明明没有多余的调味料，做出来仍旧香味俱全。 烦人精江啻终于走了，陆棠指挥着宋淼去找东西。 “就在旁边，别走远，尽量找那种有一个大面平缓的，越薄越好的石块。” 她自己则放下竹笋，在周围捡拾一些干枯的树枝。 天色越来越暗了，陆棠视物倒是没什么障碍。 她上辈子就耳聪目明，虽然不能千里眼顺风耳，但夜视能力还是有的，很快就跑了好几趟，堆了膝盖那么高的树枝。 宋淼动作也不拖沓，搬来两三块合适的石头，还给了陆棠一个惊喜。 她找到一块完美符合要求的石板。 大概有一尺长宽，上下方的接触面都无限趋于平缓，宋淼拍着石板找陆棠邀功：“我厉害吗厉害吗？” 她的头发有点乱了，有一缕好好翘了起来，看得陆棠有点手痒。 可爱，想rua。 “厉害。”陆棠从善如流，夸了她一句，顺手拍在宋淼脑袋上，把那缕呆毛压下去。 “——呜呜呜！救命，我cp又发糖了！！” “——虽然糖糖说自己是直女，淼淼也谈过恋爱……但是真的好撩！！” “——姐姐们搭伙过日子算了呜呜呜呜。” “——我完全能理解糖糖rua头的动作！呆毛那是——真！的！很！可！！我也想rua一下！！” “——楼上居然敢想rua嫂子【do】，真是big胆！” 陆棠很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 上辈子她就有很多毛茸茸的好朋友，它们会蹲在原地等她一个个rua过去（主要是害怕到跑不动路），手感最好的就是一只小灰兔。 宋淼的呆毛就和那只小灰兔的长耳朵一样，rua平了，又自己翘起来，看得人心痒痒。 陆棠克制地收回目光。 她指挥宋淼去把石板用一点水清洗一下，自己则在帐篷前边清理出一片空地，用宋淼带回来的其他石头垒出一个小小的简易土灶，里面填了点树叶和枯枝。 防风火柴是五百根装的一大盒，不怕不够用，灶火很快烧了起来。 陆棠把石板搁在上头烤干烤烫，和宋淼一起开始剥笋。 半臂长的笋，实际上能吃的也就一个巴掌那么长的部分，白生生的笋散发出轻微的自然香味，有点奇妙，但很好闻。 宋淼低头嗅了嗅，眼睛一亮，道：“这个可以直接吃吗？” 陆棠不动声色，只说：“你可以试试。” 宋淼完全没有怀疑她，闻言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宋淼：“……”呸呸呸！ 入口夹杂着涩味，虽然汁水丰盈且清甜……但是太涩了吧！！ 宋淼连忙吐出来，一言难尽，抬头一看，陆棠没来及掩饰自己的笑意。 她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作势要扑上来，质问道：“你你你！你故意的是不是！好啊你个糖！你就是故意使坏！！” 陆棠终于没忍住，一边躲着宋淼一边笑，还试图给自己辩解：“这是你要吃的！和我没关系……” 两人闹着剥完了几颗笋子，嫩生生地堆在干净的叶片上，看上去就让人高兴。 石板表面也烤干微红，陆棠道：“你小心，别碰到了，很烫。” 她动作飞快地削了两双木筷递给宋淼，又拿出今天中午剩下的鱼。 挑出两条来放在一边，另外几条则指使着宋淼给包裹鱼的叶片上裹上泥土。 陆棠拨开灶火里积出来的一点草木灰，又往下挖了挖，把裹好泥土的鱼一条条塞进去，上面铺上挖出来的土和草木灰，严严实实地盖起来。 宋淼疑惑地看着，她知道把鱼塞进去是为了加热，那要石板干嘛？ 她也不矫情，直接问道：“石板是用来做什么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陆棠笑了一下。 第四十二块小甜饼 林中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宋淼和陆棠烧起来的火堆散发着温暖的火光。 那边江啻钻木取火无果，厚着脸皮蹲在两人旁边。 陆棠瞥他一眼，没说话。 借个火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这人别再说一些莫名其妙、自以为是的话…… 陆棠一个心思还没转完，就听江啻又委婉地开口道：“这个石头烧热了也不能捂在怀里的，你们没有多余的布料，而且晚上其实不怎么冷……” 陆棠：“……” 陆棠瞳孔地震。 她试图观察江啻到底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无果，于是道：“你为什么觉得我烧这个是为了取暖？哪怕是真的为了取暖，我有必要把这块架起来吗？” 单单只有视线打量已经完全不能消解她的好奇心了，陆棠尝试和这个脑回路永远对不上的人交流。 江啻没说话，但陆棠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来，他似乎一直以为她俩有点笨。 陆棠：“……” 简直不知道让人该说什么好。 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必要给这人留情面了。 于是趁着石头还没烤好，陆棠科普道：“其实在野外，像江先生这种徒手钻木取火完全是错误的做法。” 江啻一时愕然。 却听陆棠继续说：“没有合适的绒草、硬木，空气湿度太大，手部没有任何防护，钻木取火需要双手高速摩擦，依照江先生这种做法，哪怕在那里努力一个小时，一天，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磨破掌心的皮肉，严重的话会造成细菌微生物感染，伤口发炎。” 江啻完全没想到陆棠说话这么直白，他一时涨红了脸，面部五官在暗夜里居然有一点扭曲：“你……这……” 陆棠意犹未尽，又补充道：“很明显我们江先生还是比较聪明的，只整了几分钟就放弃了。” 她说的好像是在夸江啻聪明，实际上却暗中提了一句对方连多坚持几分钟的毅力都没有。 陆棠说这话的时候可完全没打算给对方留面子，她觉得比起委屈自己耐着性子和这种人说话，还不如直接撕破脸。 摊开来讲，她就是不喜欢对方的为人，从刚开始对素昧谋面的云泽野表达出怨愤，到单方面缠着宋淼炒作，再到老是说出一些愚蠢的言论……陆棠能忍他这么久，简直是个奇迹。 她摆明了不给面子，江啻却不能发火。 不然除了没常识、没毅力，他恐怕还得背一个没风度的骂名！ 江啻压抑着恼羞成怒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无所谓，勉强扯出一个笑，说：“哦……原来如此，小棠懂得真多，你以前经常参与这种活动吗？” “倒也不是吧。”这次居然是宋淼在旁边嘀咕，哗啦啦地翻着手里的书，道：“其实节目组给的手册里有提过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了……你没看吗？” 江啻：“……” 江啻一时无地自容，也难以淡定地蹲在旁边蹭火了，铁青着脸起身离开。 宋淼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又来看陆棠：“他……他怎么还生气了。” 不就是没看手册吗？她也没看啊！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些知识的！ 没好好翻手册而已，这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陆棠也搞不懂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她摇了摇头，示意宋淼继续往火堆里填火。 她们这边倒一时岁月静好，弹幕上却炸开锅了—— “——这女的谁啊？懂不懂尊重前辈？？知道一点没用的东西就拿出来羞辱别人了？！” “——我大无语，哥哥的绅士风度用给她俩真是白瞎了！！” “——笑死，我来这里看看哪个?八那么没有眼色，原来是个十八线啊！还有宋淼，怎么，不和林可可掐跑来祸害我们家江江了？？” 江啻虽然本人并没有什么具体的代表作，不熟悉的人可能连他是唱歌的还是拍戏的都不清楚。 但是他的知名度又非常广，差一线就顶流的水平，每一次粉圈出征都是浩浩荡荡的，而且粉丝年龄普遍偏小，天然带点脑残，逮着一个明星，不管错对都能把对方喷得狗血淋头。 宋淼对此很清楚，宗明选之前就被坑过一回。 名导的正剧连续剧，约了宗明选来做主演，本来是无关别人利益的事情，偏偏江啻看上了这个资源。 他的团队暗地里炒作，给宗明选泼黑水，声称原定主演是江啻，宗明选来拍是有“黑幕”，试图靠这个让那位导演改变主意。表面上江啻却又表现得光风霁月的，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失去”的主演角色。 粉丝一看这哪行，哥哥受了天大的委屈，哥哥不计较是哥哥心地善良，他们可看不过去！ 紧接着就是一次针对宗明选的有组织有预谋的攻击、捏造黑料、泼脏水，最严重的还有个帖子声称宗明选有du瘾。 那张帖子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挂了整整一天热搜，宗明选被这群疯狗咬掉了一层皮，他本人清清白白的，却挡不住三人成虎。 哪怕后面一桩桩一件件都澄清了，潜移默化之中，他的名声还是受到了影响。 而且那部连续剧到底没有拍成，导演最后也没选江啻，而是用了另一位演技派的明星。 宋淼和宗明选关系好，对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心知肚明，因此格外嫌弃老往她身边凑的江啻。 与之相对的，是尝到一点甜头以后就越发疯魔的江啻粉丝，她们自觉“打败”了宗明选，“维护”了哥哥的利益，日后碰到什么让哥哥不顺心的人，少不了喷一顿。 这几年来，被江啻的团队暗地里泼脏水的男明星不下一掌，被蹭cp热度的女明星也是数不胜数。 江粉自诩自家哥哥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万人迷类型，因此格外见不得和江啻扯上关系的女明星，不止一次对着明明是无辜受害的女孩子们评头论足。 宋淼也就昨天和他随便聊了两句，就已经被暗搓搓骂了一天，现在有了一个新的目标，而且这个目标居然让哥哥感到了不开心？！ 她怎么敢的啊！ 第四十三块小甜饼 很快，大粉头“江边的我”一条似是而非的发言激起了江粉众怒。 “江边的我：唉，现在某些后辈从来不懂得“尊重前辈”的道理。【江啻美图九宫格】” 江粉们很快在这条动态下聚集。 “——看完全程，只想说某素人根本没马好吧。” “——哥哥上这档节目真是受委屈了，不仅要一刻不停的赶路，还得应付这种人：）。” “——从一开始都是，人家根本不稀罕我们哥哥的好心呢……” 有了大粉头带头，原本还只是偶尔表达不满的江粉们简直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充满了斗志。 再加上脂粉在里头浑水摸鱼，江啻团队有意引导，她们很快就组织起各种计划。 首当其冲的就是陆棠的个人账号。 陆棠现在好歹也算是百万粉丝的小网红了，粉丝虽然没有那么多，但个个都很活跃，硬生生把她的动态舞成了大型聊天室。 里面吹陆棠的、磕cp的、还有宋淼粉丝过来围观的……聊什么的都有，气氛很放松。 乍然冒出一堆复制粘贴的刷屏。 “——抵制道德缺失艺人，lt别想进入娱乐圈！” “——这素人我三次元见过，害，以前长相也就一般吧，可能是去做整容了才有这么一一张脸，谁知道呢，毕竟现在整容技术这么发达。” “——我是博主她高中同学，后来听说她考到了一所野鸡大学。这个人其实吧，我们周围的人都不是很喜欢，也不知道怎么一上节目就这么多人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哇她原来居然是这样的吗？！亏我还挺喜欢的！” “——脱粉了脱粉了，从她不顾人家好心提醒，反而阴阳怪气人家开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手段无非就那几种。 刷屏抵制，不管怎么样，让新来的吃瓜群众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个人不行。 假装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同事、邻居……把“整容”、“人品不好”、“学习不好”等等一系列脏水不管真假，一律泼上去，黑料多了，假的也得成真。 最后再来个“真失望我脱粉了”之类的刷屏，让原本就已经产生动摇的粉丝觉得“这么多人都脱粉了，估计是真的吧”这种心理。 陆棠几乎属于一夜爆火的，粉丝基础根本不稳固，大家基本都是被骚操作和颜值吸引来的，压根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样三管齐下下来，陆棠原本涨到五百多万的粉丝刷刷刷地掉下去一半。 剩下有坚信她表现出来的不可能都是假的的粉丝，也因为没有一个强有力组织的主心骨，反击也显得如同一盘散沙。 江粉们平时做这种事多了，做得都有经验了。 这次更简单，说白了就是打一个信息差，仗着陆棠才刚崭露头角，现在又在节目里，没办法得知外界发生的事情，提前把她的名声搞臭。 就像宗明选那次一样，谁会有空管你到底有没有做那些事、人缘好不好？三人成虎，这么多人都这么说，新来的也会觉得事实就该是这样。 哪怕你后面澄清了又怎么样？人都是有劣性根的，要让某些人反驳自己曾经的言论和看法，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到时候就算澄清了，证据再怎么详实，也多的是人为了脸面而当做看不见。 也就刷个屏的事儿，刷了几次下来，就连宋淼有些粉丝也都产生了动摇。 “——难道淼淼这次真的看错人了？” “——不会吧，我还挺喜欢陆棠的。” “——害，楼上你们好单纯哦，我只能说这明显是有预谋的，jc家粉丝太疯了，粉圈最恶臭的存在。她们骂别人就能骂几百上千楼，人家回怼一句就仗着自己年纪小，嘤嘤嘤博同情……都是老传统了，糖哥这次明显是被她们搞了，这是在防爆呢。” “——jc心眼比他某件玩意儿还小哦，还防爆……男女又不怎么撞资源。这哪里是防爆，这明明是团队作威作福惯了，觉得欺负一个素人有利于固粉呗，就是可惜糖哥了，娱乐圈难得出现一个真没团队没炒作的素人，才刚刚亮相就被泼脏水。” 更多的粉丝还是相信自己偶像的眼光的，而且明眼人不少。 可惜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江啻团队在炒作这方面可谓是相当熟练，又有后台，更加地肆无忌惮。 陆棠个人账号里，用来暗戳戳地表示自己已经结婚的动态下被搞得乌烟瘴气。 “——过来围观道德败坏的素人，害，这动态整什么文艺风呢，她还不知道自己都被扒出就是个整容脸野鸡学历吗哈哈哈哈哈！” “——楼上有证据吗？没证据你就在这里乱喷？啊，我看看，原来是江啻粉啊。” “——江粉怎么了？江粉吃你家大米了？动不动就查人成分的人算什么好货色！我家哥哥就是光风霁月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提醒你，你主页污蔑糖哥的帖子转发量已经过五百了，温馨提示，要判刑的哦～” 宋助理属于那种没有工作，把盯陆棠直播间当成工作的。 直播间里那些不好的弹幕刚刚冒出个苗头，他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但是苦于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东西，耽搁了一会儿时间去朋友那里咨询。 结果回头一看，好家伙这还得了！ 这么大的事情，宋平也没有隐瞒，把前因后果编辑了一下需要发给霍格，自己则开始联系陆棠动态下还在坚守的一些粉丝。 他注意到有一个叫“大米三升”的账号发言严谨，不骂脏话也不怼人，而是用详尽的法律知识反驳那些空口白牙的污蔑。 再一看，主页干干净净的，动态能看出来ta是帝都大学的法学生。 陆棠的粉丝现在就需要一个有组织能力的，宋平连忙联系了这个账号。 宋平：你好，我是陆棠的经纪人，请问您在线吗？ 对方私聊起来也很谨慎，问宋平要了证件和一系列证明书。 认真核对以后，宋平才收到了新消息。 大米三升：你们经纪人就是这么当的？糖糖都要被人黑成碳了！ 第四十四块小甜饼 宋平：你好，我是陆棠的经纪人，请问您在线吗？ 对方私聊起来也很谨慎，问宋平要了证件和一系列证明书。 认真核对以后，宋平才收到了新消息。 大米三升：你们经纪人就是这么当的？糖糖都要被人黑成碳了！ 大米三升：我也是佩服死了，我真怀疑你们ls的经纪人的业务能力，糖糖不会是被你们坑了吧？ 大米三升：拜托，你们带的是明星，你们不会真把她当成普通素人让她上节目了吧？ 宋助理：…… 其实……还真是普通素人。 如果陆小姐不准备深入娱乐圈的话。 宋助理又心虚又无奈。 这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到位了，只想着在先生出面以后如何引导舆论，却没有考虑到陆小姐也需要控制舆论。 说来也是，既然是被霍先生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平庸之辈？ 偏偏他的助理业务虽然涉猎广泛，从前却只为了霍格服务，舆论导向方面的，为了霍格的形象，当然也非常精通。 但宋助理到底还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群人叫脑残粉。 他以为舆论引导是为了补救老板有可能出现的言论纰漏一类的，却没想到有一天他需要去处理毫无逻辑的污蔑。 哪怕是从前，霍先生的名声被有心人泼黑水的时候，虽然那些料都是假的，但起码对方有在正儿八经地捏造“证据”。 宋助理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脑残粉”这种离奇的存在。 他不是会推卸责任的人，很有诚意地滑跪： 宋平：是我们这边疏忽了，已经在联系各方进行补救。 宋平：请问您有没有兴趣做会长，去组织陆棠的粉丝后援会？ 宋平：我们这边能保证陆棠本身品行没有任何问题，证据正在整理中，只是目前需要一位能够稳定军心的粉头。 大米三升那边沉默了几分钟，宋助理也没耽搁时间，直接联系了节目组。 那头陆棠尚且不知道外界发生的腥风血雨。 她把剩下的两条鱼拆开，排好放在石板一端。 鱼肉贴在火与石板上，很快就蔓延出一阵诱人的焦香。 宋淼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双眼放光看着石板上的鱼肉。 “好香啊……” 鱼腹熬煎出来的油顺着走势流满了整块石板，陆棠压了压这条鱼的鱼身，上下翻几次面。 那股子焦香越来越浓郁，宋淼蹲在旁边频频吞口水，就连稍远一点的江啻也忍不住投来目光。 陆棠把一条鱼煎热，盛放在干净的叶片上，道：“可能有一点糊，不过应该不太会影响口感。” 离开了石板，鱼身上还有滋滋跳动的油花，宋淼眼馋了许久，连忙挑了一块不太糊的下口。 “呜呜呜，好好吃……” 宋淼喜极而泣。 野生的鱼，鱼肉实在鲜美细腻，稍微一煎一烤，焦香味仿佛都能浸润到每一丝每一缕白嫩的肉里，乍一入口，满嘴都是特殊的香味。 好吃得简直要吞舌头了呜呜呜。 宋淼一边飞快进食，还不忘抽空慰问带她躺赢的老板：“糖糖你不吃吗？” 陆棠摇了摇头。 她把另一条鱼所在的一端稍微垫高了一点点，用刀背开始压着鱼身。 这次可不像煎鱼一样轻手轻脚的，而是丝毫不留情，生生逼出鱼肉内的水分。 水分趟过石板，眨眼就化成一阵白雾。 将鱼身细细地压扁，陆棠着重碾压着鱼腹，高温之下，虽然煎出来的鱼油很快就会蒸发，但多少能在石板上留下来一点。 她左手拿着一根剥好的笋，右手拿刀。 开山刀的形状其实不是很适合切菜，但用了这一整天下来，陆棠已经能很好地掌握它的力道。 手腕用力，锋锐的刀刃将竹笋从中间一分为二。 继续拿起半边，刀刃贴合一端，轻轻一划就片下来一片薄如蝉翼的笋片。 陆棠挑起笋片，道：“先试试厚度合适不。” 随即她迅速地用那团已经看不出形状的鱼肉擦了一遍石板，将笋片平铺在烤到发红的石板上。 伴随着“滋啦——”的脆响，笋片不堪高热，几乎是瞬间就蜷缩起来。 笋本身的香味被瞬间激发出来，伴随着鱼肉的焦香，一时间空气中布满了这种奇异的混合香气。 宋淼刚解决完那条鱼，紧接着就闻到这阵香味。 她连忙低头看，只见石板上的笋片以中心为基点向内翻转，原本白生生的颜色眨眼被烤出金色，笋片内的水分蒸发得很快，能看到石板上冒起细小的白烟。 陆棠动作迅速，放上去烫了几秒就用临时做的竹筷加起来，在空中稍微扇了扇晾凉，道：“试试？” 宋淼吞了吞口水，虽然这笋片看起来确实很好吃，闻起来也很不错的样子，但她还是不可控地想起从前吃下去的黏糊糊的笋制品。 ………应该不会太难吃……吧？ 算了！就当是为老板试毒了！ 这小姑娘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努力张开嘴，看得陆棠失笑。 她把笋片喂进宋淼嘴里，道：“快尝尝看。” 宋淼抱着等会儿哪怕再难吃也不会吐的豪情闭上了嘴，轻轻一咬……居然还挺好吃！ 她眼睛一亮。 笋片的中心部位被石板烤得发软，蜷缩起来的外围却有些焦脆，一时之间，伴随着一丝丝鱼香和笋本身的奇特鲜味在口腔中炸开，宋淼忍不住又嚼了两口。 口感嫩中有脆，令人口齿生津，而且不仅有鱼香，笋香，还带着有一点点焦香，味道丰富，糅杂在一起不仅不会显得不搭，反而迸发出一阵奇异的特殊香味。 说不上来什么味道，但是就是好吃！ “唔——嗯嗯！好好吃！！！” 宋淼咽下去，连忙催促陆棠：“再来点再来点！” 搞快点！呜呜呜，太好吃了吧！ 陆棠现在完全把宋淼当成小妹妹看了，闻言也跟乐于满足她的愿望。 两人一个做一个投喂，全然没有邀请某位“前辈”一起来尝尝的打算。 开玩笑，脸都撕破了，陆棠那样下人面子，还有必要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吗？ 反正陆棠自己觉得没必要。 第四十五块小甜饼 解决掉几根笋以后，两人又把埋在火堆下头加热的鱼扒拉出来。 刚割开叶片，内里就冒出一阵腾腾的热气。 有土和叶片隔着加热，鱼肉丝毫没有因为第二次加热而影响口感，反而被激发出鲜嫩的汁水，稍稍一动就流淌出来。 宋淼已经吃了八分饱，结果一看这鱼，又撑着要了一条，啃得一干二净，骨头都嗦了半天。 她一手支着身后的地面，捂着肚子一脸满足：“糖，让你拍综艺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去什么茗阁、御品轩一类的私房菜聘个首席大厨。” 宋淼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你做饭太好吃了！” 陆棠平日里其实情绪起伏不大，但没有人会不喜欢别人夸她，还夸到了点子上。 她被说得有点高兴，道：“你的社交帐号是多少，回头节目结束以后加个好友，以后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好哦！”宋淼欢呼一声，连忙报了自己的社交帐号。 两人收拾干净食物残渣，将这些东西都埋进旁边的树林子里，这才互相靠着歇了会儿。 宋淼累了一天，身体疲惫，精神却还是很高涨，拨着火堆道：“我看人家那些荒野求生的直播间，晚上最好是不是要有人守夜啊！” 她的语气跃跃欲试。 陆棠失笑：“其实不用。” 守夜多是为了防止大型野兽靠近，可毕竟她们这是在拍综艺，又不是真的荒野求生，节目组也事先驱赶了周围的猛兽。 退一万步而言，哪怕有漏网之兽成群夜袭，陆棠也没在怕的。她本身耳朵就尖得很，几里外的流水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更别提猛兽靠近必然会发出的细微动静。 宋淼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不由得有些羡慕：“糖，你的身体素质怎么这么好？你不是读的戏剧专业吗？” 看着像是个读机甲系的。 还不是普通学生级别，得是个首席生才能解释。 当然是因为血脉同化……这是不能说的，陆棠只好随口编道：“我热爱表演，想进娱乐圈。” 其实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毕竟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想进娱乐圈拍戏的。 虽然是为了赚钱，也谈不上热爱。 但是这借口用来搪塞别人也尽够了。 “哦，原来如此。”宋淼道：“你长得很漂亮啊，身材也好，性格也好，肯定能红的！” “谢谢……” 两人又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通，全然不知道陆棠的直播间弹幕已经不成样子。 “——讲个笑话：狗都能进娱乐圈了。” “——陆狗还搁这儿丢人呢，还热爱表演？我看你是热爱圈钱吧！” “——楼上别介啊，人家也没说错，确实热爱表演，看这节目里装出来的样子，多能迷惑人心，不是热爱的还真撑不下去。” “——夺笋呐哈哈，不过你们这些人骂人家的时候能不能摘掉jc的粉籍，看着怪滑稽的。【吃瓜jpg】” “——楼上拆穿干嘛？笑死了他们家不一直这样嘛，习惯就好。不过我倒是对这个素人挺感兴趣的——反正只要是jc粉喷过的明星，十有八九都是清白的。” 甚至还有不少人都跑到隔壁宋淼的直播间，喷她没长眼睛的、和陆棠“臭味相投”“一丘之貉”的……数不胜数。 其中虽然也有一些粉丝在苦苦辩解挣扎，但陆棠火得确实太快了，没有一点根基，粉丝就连辩解也找不到证据，显得苍白无力。 吃瓜党还在中间混水摸鱼，偶尔有看江啻粉丝骂的太过分，忍不住劝两句的，也很快就消失在复制粘贴的海洋里。 陆棠对这些东西一概不知，她和宋淼已经准备休息了。 节目组给的帐篷质量帐篷特别好，防水放风还隔温，入夜以后的山林有一些冷，但帐篷内部却能保持着恒温状态，不至于夜半着凉。 帐篷里的空间不大，两人侧躺着倒也能睡下。 像这种休息时间，是不开放直播镜头的，陆棠就看见帐篷外边的微型摄像机停在半空中不动了，想来已经进入休眠状态。 帐篷不隔音，陆棠能听见风吹山林的“沙沙”轻响，身旁的宋淼可能是累着了，一躺下就迷迷糊糊沉入梦乡，倒是陆棠自己，还在琢磨该怎么提高观众好感度。 不过她也有些犯困，微眯着眼，大脑有些放空。 突然，帐篷外发出一阵奇异的响动。 “嗒——嗒——” 紧接着，有什么在敲击帐篷的外壳。 陆棠向来浅眠，又因为听力太好，以至于听到很小的声音都会骤然惊醒。 本来就还没完全睡着，被这么一闹，瞬时就已经恢复清明。 她也是个不怕事的，一手紧紧攥着开山刀，另一手直接拉开帐篷的拉链朝外头看，语气不善：“谁？” “！！！” 倒是敲帐篷的工作人员吓一了一跳，低头一扫就看见陆棠手里泛着寒光的刀面，连忙道：“别别别！别动手！我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有……有件事情需要您来和我们详谈。” 陆棠：“……” 陆棠一时无语，收回了刀：“抱歉，我还以为是……” ……是一些脏东西什么的。 深夜，怪声，有人敲帐篷，帐篷上浅浅勾勒出一个人形的影子……单个印象都不怎么吓人，偏偏糅杂到一起了，很难不让人多想。 工作人员开来了一架悬浮车，刚才先他一步的奇异响声可能就是这悬浮车发出来的，陆棠跟着坐了上去。 工作人员载着她一路开到海边节目组的摄影棚。 路上还挺有原则，把悬浮窗的玻璃挡的严严实实，生怕陆棠能看见丛林全景，奔着终点前进。 虽然哪怕他不挡，陆棠自己也能推出来。 节目组的摄影棚这里，就只有一位副导演刘云东。 两人之前通讯交流过，此时互相礼貌地点了点头。 刘云东把她的手环还给她，道：“刚才发生了一件大事，你听听你经纪人的解释。” 经纪人？ 她哪里来的经纪人？ 陆棠狐疑着，接通视频通话，对面赫然出现宋助理的脸。 眼神虚浮，眼底青黑，生无可恋，笑不出来。 好家伙，看这憔悴的样子，简直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 第四十六块小甜饼 陆棠：“？” 宋平：“……” 宋平坦白道：“是这样的……” 他将事情来龙去脉完整叙述一遍，最后补充道：“我是想问问您有什么想法，这个舆论肯定是要澄清的，我来也是想知道您未来想不想进入娱乐圈发展。” 这是决定到后续舆论的引导方向，若是陆棠想，那就得开始发布官方声明，一切证明材料、譬如学生证一类的，都得以陆棠所在工作室/公司/经纪人的官方帐号进行发布，顺便佐以引导粉丝一类的事宜。 若是不想，那就得陆棠自己从社交帐号上发布那些证据。 两种选择，要组织的语言和引导的方向都有细微的差别。 这些关窍陆棠自己也懂。 “其实吧……”宋助理犹豫了一下，道：“其实也可以让霍先生出面。” 霍格也有对外账号，不过动态用语都相当官方，发布的内容都是诸如什么“xx星系新发现能源矿，授予某公司开发。”、“xx星球发生军事摩擦，已得到妥善解决。”这一类的消息，又或者一些辟谣声明、官方声明、工作文件之类的。 宋助理和他另外一位助理宁萧轶都有密码，这相当于公号了。 哪怕是这样，他的关注量也很高。 因为身份特殊，相当于军部的门面和对外代表。霍格在各个论坛和社交平台风评都很好，还有意识地培养了相当一部分拥趸，当然，其中更多的还是被他个人能力折服的粉丝。 粉丝们都有一种爱屋及乌恨屋及乌的心理，再加上关注霍格的有相当一部分是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假若霍格那边能出面澄清谣言，会有更多人愿意去分析这些所谓的“证据”的真伪。 陆棠本身是没有什么污点的，他们也不怕别人来查，怕的是不查。 这种事情，多发酵一个小时，就多一点危害。 就像滚雪球一样，等大家都指鹿为马，原本的认知概念里的“鹿”就会转变成“马”，到时候再想扭转，就比较困难了。 “这个办法确实很快。”陆棠没有多加思索，只说：“但一是会打乱我们公开婚姻状态的计划，提前让民众怀疑霍先生替我澄清的目的，日后正式公开以后，大众难免会质疑霍先生公私不分。二是，我本人活得还算坦荡，既没结仇也没什么恶习，并不担心别人的揣测。” “至于娱乐圈……”陆棠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比较想试试拍戏。” 陆棠本身只是一条只想躺平拒绝内卷的咸鱼。 不然当初也不会答应这五亿星币，能让她未来几十年都不愁吃穿的交易。 要让她来说，她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学钻研表演艺术是干好本职工作，至于进娱乐圈？那完全没必要。 她对这方面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明星外表永远都是光鲜亮丽，实际上平时工作时间严重失调，而且压力很大。 陆棠对未来生活的构想，就是安安分分地供霍格差遣三年，三年以后拿着五亿星币花天酒地（bhi）。 但是原身不一定。 原身其实成绩非常好，当初进帝都大学的考试也算前列，还一直是凭成绩拿到奖学金一路上到大学的。 而且这具身体体质能达到b+，也算是中等水平以上，换言之，除了几个特殊的专业，其他专业她都是可以随便挑的。 在陆棠的记忆里，原身虽然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有些拜金，但选择戏剧学院表演专业不光是为了钱，还有自觉是不切实际的演员梦想。 她还是挺感谢原身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身体才会让她这个外来者“入住”，但如果可以的话，她其实会帮助那位不知道是暂时还是永久离开的灵魂完成梦想。 凭此来“支付”这具身体的“居住费用”。 她这么一说，宋平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宋助理道：“我这边联系审核了您的一位粉丝，有偿委托她来管理和引导粉群，另外，我们还需要您提供一下学历、稍微讲述一点成长经历……” 陆棠这下还有点惊讶，没想到会有陌生人愿意在这种一边倒的情况下支持她。 因为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她仔细地听着，时不时补充两句宋平忽略的点。 两人也就花了十来分钟的交流时间，敲定了方案。 陆棠给他发过去学生证和原身从小到大的证书、奖学金证明一类的材料。 林林总总的文字证明，分类汇总一下居然有三四十个文档。 原身其实很优秀。陆棠想，可惜实在是太穷了。 要是没有被抛弃，哪怕是在普通人家长大呢，像原身这种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学历好、双商高的女孩子，原本能有一个相当不错的未来。 而不是每天为了生计奔波，在穷苦里逐渐消磨了身上的灵气，视金钱如生命。 当然，爱钱没有什么不对，陆棠自己就喜欢钱，也能坦然接受霍格的契约婚姻。可惜原身选错了方向，还很不幸运。 好的人被她错过，却又总是遇见心怀不轨的歹徒。 从最开始的为了钱放弃自己真正心动过的霍白亭，到后面为了钱自愿接受潜/规/则，逐渐忘记了自己进娱乐圈的初心……这一步步堕落的经历，最终导致了她身败名裂，郁郁而终。 陆棠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感慨。 她是说不出“钱有那么重要吗？”这种话的，因为她也觉得钱就是很重要。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有钱了多爽，绝大多数问题都能在钱面前迎刃而解。 但是她也的确有些同情原身的经历，对方的很多做法其实都情有可原，可惜运气实在太差，最后的下场才会是那样。 “还有一件事……” 宋助理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陆棠抬起头，等他的下文。 “那个江啻……”宋平说：“不是什么好人，陆小姐您都懂，面对他的时候不用太心软，也没必要和那种人交往。” “他的身上可能有通讯设备。”宋平道，这是他推断得出来的，“您对外舆论失控，大概率是这人暗中联系团队指使的” 陆棠点头，说：“明白了。” 这些陆棠都懂，但宋平还是不太放心。 毕竟陆小姐的外表。看着实在是太小了……常常会让人忘记她是一个相当有主见的人。 第四十七块小甜饼 宋助理的想法陆棠也能看出来，知道他很难安心，就说：“总之我这里全程直播，要是有什么行为不妥的地方，你看着就行了。” 宋助理和节目组之前商量过，为了避免这段时间再出现什么意外事故，她拥有了一枚只能单向通讯的仪器，方便外界联系。 通讯器做成米粒大小，陆棠随手把它卡在发圈上。 此时她扬了扬头发，示意宋平安心。 两人简单道了别，陆棠又悄悄回了帐篷。 宋淼还窝在那里睡得昏天黑地，呼吸中伴随着一点细小的鼾声。 陆棠还是第一次同人睡得这么近，可能是宋淼本人比较和她胃口，她意外地不怎么反感，稍微侧了侧身，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大亮，陆棠就已经醒了。 微型摄像机还没有开始运行，陆棠踮起脚尖凑近看了看，那玩意儿只有针尖大小，呈圆形，外壳包得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这种精密仪器。 陆棠看得有些新奇，虽然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个月了，也有原主的记忆，但有时候碰见这种最能呈现出科技发展的东西时，她还是觉得稀奇。 科学改变世界。陆棠嘟囔一声。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科学能不能解释她穿越和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昨晚一切安好，她去离帐篷稍远一点的地方斫了根竹子，劈砍成段，又将一根竹节从中间一分为二。 紧接着她去找了根合适的竹子，用开山刀横着切开一道小口，拿先前用来爬树缠手的布料将那一半竹节放在小口下方。 竹节中的水慢慢流淌出来，陆棠又依次给盛水的竹节下方挂了另外几根竹节，从上到下越来越长，让它就这么流下来。 这水大概应该是昼夜温差形成的冷凝水，没什么作用，也就是能喝。 就当是给宋淼尝个新鲜而已。 陆棠又溜溜哒哒钻进树林里寻找猎物，等到微型摄像机开始运作时，两枚摄像机的镜头里都只有刚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宋淼。 陆棠的摄像机懵逼地转了一圈，没发现人。 “——？？？我焯，我老婆呢？” “——你老婆在我床上，你老婆真棒，哎嘿嘿嘿嘿嘿。” “——一进来就被两位姐妹的裤子绊倒了，您完全不要脸了吗？【do】” “——呵呵，什么蒸煮就会有什么粉丝，这种玩意儿也就你们这些人喜欢了。” “——楼上什么?八东西？宁昨晚是没逛论坛社区吗？” 陆棠的直播间已经恢复了一片祥和，偶尔有几句阴阳怪气的，也很快被粉丝按了下去。 她相信霍格看人的眼光和宋平的能力，这人虽然平时婆婆妈妈了点，还有些奇怪的小爱好，但能在男主身边长呆的人岂是泛泛之辈？ 事实也没让人失望，昨晚各大论坛讨论组和星浪社区几乎是彻夜吃瓜。 从最开始的“江边的我”带头下场暗示江粉去抹黑陆棠，这场吃瓜大戏整整进行了将近八个小时。 先是江粉在陆棠的粉丝还是一盘散沙之时趁虚而入，让她的关注呈断崖式下降，江粉赢得小阶段胜利。 原本以为陆棠的星途也就完了，结果陆粉里突然出现一个叫“大米三升”的粉丝，号召剩下的陆粉团结起来，安定军心。 陆棠的账号也托管了出去，背后由宋平委托的人协助，把不实言论一张张截图，删评论，查ip。 这些本来不算什么大风浪，胜券在握的脑残粉们甚至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之前因为陆棠突如其来的“黑料”、脏水因此脱粉的网友恢复了冷静，理智思考以后，中立或者正面的言论越来越多。 紧接着就是一个认证为“陆棠经纪人”账号的v（背后是宋平）花钱买了曝光量，在星浪社区一连发布了一条动态。 动态没有图片，只是进行了口头澄清和说明，并表示会严肃追究诽谤陆棠的人。 这个时候这条动态底下全是嘲笑。 “——笑死了，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严肃追究》，指的是发动态无能狂怒吗哈哈哈哈！” 宋平并不急于行事，表面上他只发了这么一条动态，以后几个小时都没露面，实际上却已经联系了星浪官方，以“造谣诽谤罪”为名要求提取尤其是信誓旦旦列举一二三四条陆棠所谓“黑料”的账号背后真实身份。 这个时代对网络实名非常看重，基本上是一查一个准。 这么一查就是四五个小时，那些人都嘲够了，准备刷一下星浪就去睡觉，结果一刷新，宋平又发了一条新动态。 动态配了几十张图片。 “平陆成江v：以下是我们家糖糖出生以来所有有迹可查、并且可以公开成长经历【图片】【图片】。另外这些是糖糖的获奖记录、学历证明等等【图片】【图片】。欢迎广大网友进行查证～友情提示：实在不相信的话也可以去帝都大学官网查一下哦，糖糖上一个学期刚刚通过正规渠道赢得了国家奖学金，名单还在官方放着呢。” 陆粉们疯了，江粉们也疯了了。 孤儿院出身、在国家爱心机构进行义务教育、上初中开始一路拿奖学金、参加竞赛、靠奖金继续读书、高中就开始勤工俭学、高分考入帝都大学、并且自从开始拿奖学金以后就没有接受任何资助、紧紧依靠自己走到了现在…… 说实话，这些履历可能在中上阶层那里看来并不是特别优秀的那一挂，但那也是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啊！ 光发个动态肯定是不够的，宋助理配合大米三升双管齐下，这才让人把视线从那些莫须有的黑料转移到真真正正的证据上面。 “——卧槽卧槽！这就是某些人嘴里的“三流大学”、“野鸡学历”？” “——帝都大学：我哭晕。” “——这个时候jc粉怎么不继续舞了？还有那些自称是糖糖的“同学”、“邻居”的……都到哪儿去了？” “——这些能证明什么？能证明她人品好吗？垃圾就是垃圾，不尊重前辈，学历再高有什么用？” “——哦呦呦，还嘴硬？要不要我把你们所谓的“不尊重前辈”的那段对话完完整整放出来？？” “——楼上直接开大啊，某些人要破防了，我不说是谁。” “——笑死了，原来江粉们嘴里的不尊重前辈意思就是，没有顺着你们giegie说话，让他继续炫耀自己所谓的“知识储备”？” 第四十八块小甜饼 一时之间陆棠的粉丝量又涨了回去，甚至还要更多。 因为是深夜，在线的网友比平时能少一点点，等第二天早上，这个人数还会很多。 但是江粉们并没有因此放弃。 他们改换借口，声称“之前的一切都是陆棠自导自演”，删动态的删动态，删评论的删评论，一时之间群魔乱舞。 去睡觉没来得及删的，就直接被在线的粉丝开除粉籍，务必要把“陆棠自导自演”的锅盖扣得严严实实。 就是在这个时候，宋平发了第三条动态。 “平陆成江v：8不说了家人们，你们自己看吧，这只是一部分哦【图片】【图片】……” 十几张图片，每一张都是编造、虚构陆棠所谓“黑料”的人的主页截图，顺便还贴心地给头像昵称打了码。 还附带着星浪官方的正常理由查找ip声明。 宋平在评论区回复网友。 “——我去！经纪人威武！会告他们吗？” “平陆成江v：会的哦，我们已经通知到了其中大部分人，未成年的也告知了家长，其中有些情节特别严重的，相关证明材料已经提交到了帝都星法院，择日网络公审～还请感兴趣的网友们持续关注。” 宋平干完这些事，又严密观测了一个小时舆论，发现都是正面的，这才松了口气。 ……当明星经纪人还真是累。 不过只要稍微一想老板开的工资，就觉得一切值得！ 他靠在座椅上转了个圈。又给霍格报告了一下。 “宋平：先生，事情已经处理好了，不会对陆小姐的名誉造成太大影响。” 各大八卦论坛和社区这一夜简直要被陆棠相关刷屏了。 陆棠是谁？ 吃瓜路人一脸懵逼，顺着粉丝和宋平买的水军点进链接接受了一顿科普。 好这口的，直接就粉上了。 不好这口的，也在心里留了个名字。 除此之外，陆棠的粉丝成分也变得相当复杂。 因为长相关注的、因为节目中展现出来的能力关注的……甚至还有因为她成功反击了江粉而关注她的。 粉圈苦江啻久已。 可惜这人有后台，粉丝又有很多比较脑残的，战斗力特别强，征战几年，虽然得罪了好多明星和网友，但少有碰壁的时候 更别提还会有能这么雷厉风行地抓典型把他们告上法庭的人！ 因为这个，江啻的黑粉或者是和他有过摩擦的明星粉丝有很多都专注了陆棠。 只能说肆无忌惮污蔑别人的，迟早自己也会翻车。 怨不了人家，都是自己做的孽。 陆棠对这些一概不知，她正提溜着一只处理好的野兔从树林子里钻出来。 “怎么可以吃兔兔……”宋淼一下子就清醒了，嘴上假惺惺地说着，口水哗啦啦流了一地。 陆棠笑了一下，又拿出一节竹筒。 宋淼凑近一看，好家伙，满满当当醇香顺滑的蜂蜜。 “刚刚发现的野蜂窝，距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我就取了一点带回来了，尝尝？” “好哦！”宋淼欢呼，拿干净的竹筷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眼睛亮晶晶的：“好甜！” 刚睡醒，她满头乱糟糟的，呆毛又竖起来了。 陆棠满意一摸，看着它又重新翘起来，更满意了，温声说：“快整理一下，我去烤兔子。” 天色已经大亮了，她们俩也没怎么控制音量，不远处的江啻在睡袋里动了动，也没见出来，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棠猜宋平已经成功了，这人明明醒了却不说话，想来应该是在商量对策。 她可懒得搭理这种人，提溜着长得十分肥嫩的野兔放在一边，把昨晚上烧的厚厚一层的草木灰刨到一边，石板也取下来，垒成一座简单的圆形土灶。 还剩下一堆枯柴，过了一夜稍微有一点潮，不过问题不大，火能点起来。 宋淼很自觉，收拾完自己以后就去收拾帐篷。 她不会安装，但只是拆开收纳一下也是懂的。 等弄好帐篷，陆棠那边已经飘来一阵浓郁的甜香。 她扭头一看，陆棠正在用竹片给兔肉身上抹蜂蜜，火光映衬之下，兔肉的表皮闪烁着珠光一样的亮泽，蜂蜜丝丝缕缕渗进肉里。 炙烤的过程中兔身上不断有水分蒸发出来，蜂蜜、油、水的混合体滴进火堆里，立刻发出“刺啦”的轻响，伴随着烟雾升腾出来。 宋淼连忙跑过来，蹲在陆棠旁边，紧紧盯着兔肉。 “马上就好……”陆棠嘴里说着，向宋淼看去。 对方的头发已经打理地整整齐齐，呆毛也没有了。 宋淼被她看得有些奇怪，问：“怎么了？我头发还是很乱吗？不应该呀？” 她说着，摸了摸发顶，又朝后抚了抚。 更加平整了。 陆棠：“……” 乱回去。 “——卧槽，看起来好香啊！” “——每次到饭点的时候我总是要怀疑这是不是个美食直播……我老婆做的饭怎么光看着就香？！”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来抢我老婆，尔等与那曹贼何异！（do）”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找个能闻得着味道的手环！” “——笑死了姐妹们，兔兔那么可爱，你们怎么可以吃兔兔～【宋淼（渴望）jpg】” “——艹哈哈哈哈！出图好快，这么快表情包就发出来了！” 宋淼没往心里去，继续流着口水盯着她的兔子看。 等陆棠给她撕下来一块兔腿，宋淼馋得直接下嘴咬了一口。 “嘶……呼呼呼呼——好烫！！” 但是口腔中全是甜香，宋淼舍不得吐出来，胡乱嚼了几下就咽下去了。 再咬第二口时她就斯文多了，上下齿轻轻撕下来一缕，互相碰撞咀嚼。 兔肉被烤得汁水丰盈，一口咬下去几乎要有爆汁儿的错觉，肥嫩的兔肉夹杂着蜂蜜的甜香，又软又嫩，越嚼越香。 慢慢咂摸，还能品尝出一点特殊的烟熏味道。 这是因为树枝微潮，烧出来的烟雾有点大，浸润了全部兔肉。 宋淼这次香得连夸陆棠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一脸陶醉的蹲在旁边，一点点咬着肉。 这一顿简直大大超过了早餐的水准！ 第四十九块小甜饼 两人风卷残云一般分食了整只兔子。 宋淼瘫在那里嗦骨头，一边嗦一边说：“好香啊……真的好好吃……” 陆棠看得一阵失笑，说：“蜂蜜还剩下很多，今天中午再抓一只别的来吃。” 宋淼瞬间有了动力，把骨头一扔，跑去收拾火堆。 怕出山火，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灰烬都分散开，埋进土里，又拆开土灶，认真检查了一下有没有漏网之鱼，这才拍拍手准备离开。 陆棠带宋淼去看自己接竹水的小装备。 那几节竹筒已经接的满满当当的了，宋淼感到有些新奇，问：“这能喝吗？” “当然可以。” 两人一人捧起一段竹节。 竹水入口微甜，有草木的清新气息，宋淼慢慢喝下去一整节，才问：“竹子里怎么会有水呀？” 她确实不太了解这方面，连珠炮一样又问：“我之前好像听人说过什么竹沥？好像很有营养，就是这个？” “不是。”陆棠回答道：“这个水可能是昼夜温差在竹节内部形成的冷凝水，也有可能是在竹子生长过程中，因为某些原因渗透进去的。” “至于竹沥，那是用新鲜竹竿烤制加工出来的，制作过程比较麻烦，我就没弄。” “哦哦哦。” 也不知道听懂没，宋淼一个劲儿在那里点头。 两人收拾好，再回到露宿过一夜的营地以后，江啻已经走了。 宋淼还不清楚昨天晚上的腥风血雨，只是有些疑惑地嘟囔着：“他这是怎么了？昨天还缠着我说话，今天就这样？” 她心说好歹也是交流过一阵子的人吧，虽然关系一般，但是大早上的明明醒来了却一句话都不说，等她们走了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这什么行为？ 难道在这荒郊野外的还能赖床不成？ “——确实哎，虽然大家也没什么深交，但毕竟是在一个露营地睡了一晚上的交情，我看到他之前睡袋动了好几次，明明醒了，不打声招呼的吗？” “——楼上没逛论坛吗，昨晚那个瓜最后爆出来是jc通过微型通讯器远程要求团队做得。星浪上有些大佬都已经把通讯器的图和时间线扒出来了。” “——不出来见人可能是嫌丢脸？笑死，不要脸的事情都做了那么多，这个时候倒是怕了。” “——楼上怎么能这么说话？还丢脸？我们家哥哥居然是有脸的吗？” “——来不及了，刀已经捅出去了，来人，给他披上敌军的衣服。” 陆棠对此心知肚明。 宋平有告诉她江啻身上是戴着通讯器的，想必这是得知团队泼脏水的行为失败了。 不过人直接离开，连和她碰面都不乐意…… 宋平那边是怎么处理的，难道还联系了江啻背后的金主？ 陆棠猜的一点没错，宋平不仅处理了那些被煽动的脑残粉和职业粉丝，还顺便联系了对方的后台。 虽然他们的公开计划不太好打乱，但提前透露一点消息也是没问题的。 后台被针对了一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一查，这还得了原来是自己养的小明星整出来的祸根子。 后台顿时气得不可开交，等江啻的团队事情败露，跑去联系人家帮忙的时候，才发现联系方式已经被拉黑了。 刚才江啻就是得知了这个消息，怕看到陆棠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这才刻意和他们隔开时间，就那么走了。 “不用理会无关的人。”陆棠说。 对方恐怕正焦头烂额着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 宋淼一想也是，开开心心地把江啻抛在脑后，继续跟在陆棠身后溜达着前进。 她的睡眠质量很好，昨晚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又吃了顿好的，此时精力充沛得很。 宋淼觉得自己来不是荒野求生的。 是来郊游的。 这日子过的也太安逸了。 唯一不好的是……陆棠捏坏了第五个草编小动物。 宋淼：“……” 宋淼语重心长：“糖啊……” 陆棠多少有点心虚，没回头看她，假装没听到。 宋淼继续说：“以后不玩这个了，行吗？” 陆棠顿时不开心了，回头看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闪着委屈的亮光，显得又可怜又无辜。 完全看不出来刚才就是她辣手催花，把一枚草编小球捏成了四四方方的样子。 ——宋淼还给里面塞满了泥土。 她这么一看，宋淼立刻心软了。 “算了算了。”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反正路上也没事干……一天只做三个！” “五个。” 宋淼：“？” 宋淼：“四个好吧，四个。” 陆棠讨价还价：“十个！” 宋淼：“？？？” 什么玩意儿？ 这怎么还漫天要价？ 两人一边走一边互相扯皮，最终定下了一天五个的指标。 她们这一路上捡到了不少积分卡，但是能被直接捡到的分值都不高。 陆棠和宋淼都没有什么好胜心，一个来节目是别有所图，另一个完全把这次节目当成了郊游，因此相处起来格外和谐。 直播间里一时间从荒野直播变成了旅行直播，陆棠在发现摄像机能捕捉到简单的片段音频并且遵守后简直玩上瘾了。 节目组的摄像机当然特别好，她时不时照一照拍一拍周围的景色。 一朵别致的小花、一片脉络漂亮的树叶……偶尔还爬上树给观众拍大自然的俯视图。 宋淼跟着有样学样，观众也有爱看的，毕竟这是难得的自然风景。 城区虽然绿化做得很好，但是和天然的还是不能比，尤其是摄像机偶尔会滑到合适的角度上，直播间里呈现出来的镜头就仿佛身临其境一样。 弹幕也越来越佛系，有喜欢这种风景慕名而来的，自然也有不耐烦看点退出的，观看人数也没怎么变动。 “——此情此景，我只想穿上我高贵华丽的优雅燕尾服，举起我装满快乐水的高脚杯，长叹一声：上流。” “——我就不一样了，我已经买好去森林观光星球的飞船票了，拜拜各位，感受大自然去了！” “——抱楼上大腿，呜呜，为什么节目组不开放弹幕和嘉宾的沟通渠道！我好想让糖哥拍一下小生物！” “——强烈要求节目组开放沟通频道！” “——+1” “——+我所有资产！” 第五十块小甜饼 云泽野正在小心翼翼地抓鱼。 他昨天运气不错，一路上总是能遇见各种各样的积分卡。 有时候是要求唱一首歌、有时候是限时到达……总之就是一些布置好的各种道具场所。 节目组还专门打了个“所有物品均通过监测，都为无毒无害可降解材料”的标志。 他遇见的小活动多，因此昨天一天下来整个人都要累瘫了。 路上还没什么吃的，好不容易遇上野兔之类的小动物，一是难追得要命，而是追上了他也不会做。 要不是节目组有些小挑战的奖励是营养液，云泽野觉得自己能饿刀爬不起来 “烤鱼应该不难做吧。” 他盲目乐观，自言自语道。 他挑的三样东西是水壶、开山刀和防风火柴，用刀削了一把尖头树枝攥在手里，紧紧盯着湖里游弋的鱼。 “哗啦——” 插空了。 云泽野：“……”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小野：？怎么回事？” “——隔壁小姐姐直播间来的，我只想说对比惨烈啊哈哈哈哈！” “——小野：你们吃得好，可是你们积分没我高！我才不稀罕……才怪呜呜呜呜我好想吃烤鱼。” 云泽野甩掉树枝串上来的水草，瘫在湖边怀疑人生。 真要命，他为什么要找这么个节目吃苦？ 听说隔壁音乐节目伙食待遇特别好，哪里像这个…… 瘫归瘫，饭还是要吃的。 他努力了半天，弄得自己满头是汗，这才叉上来三条不大不小的鱼。 云泽野盯着手里试图挣扎的鱼，差点绷不住清冷少年的人设。 救命，饿到想啃活鱼。 他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笨手笨脚地处理完鱼的内脏以后，往火上一架，开始发呆。 他现在好怀念营养液。 起码营养液也有多种口味可以选择，而不用在荒郊野外烤鱼。 也就呆了一会儿，闻到一股浓郁的焦糊味。 云泽野手忙脚乱地抬起烤鱼，一看，已经变成黑黑一坨了。 云泽野：“………” 我才二十岁，我好惨。 “——笑死了哈哈哈哈！小野：《烤鱼》，指把鱼放在火上。” “——救命，我们来猜小野什么时候能吃上一顿正常的饭吧。” “——楼上你猜这个还没有猜小野和隔壁姐姐碰上的概率大啊哈哈哈哈哈！” “——世界的参差这不就出来了吗，人家是来旅游做美食直播的，只有我们小野在荒野求生哈哈哈哈！” 云泽野含泪扒开焦糊的外皮。 一看，里面还是生的。 …… 死鱼的眼睛朝他翻着，好像在说：你什么玩意儿，烤个鱼也能烤成这样。 不能活了，他还是去找有没有野果吧。 野果也难顶饿，还有一些果子外边看上去红润诱人，一咬酸的掉牙，云泽野昨天啃了半天野果，踩过不少雷。 他觉得他这一趟节目下来，指定能瘦个十几斤。 太累了，要不是这节目实在太火，谁愿意来荒郊野外吃苦！ ——非常乐意来荒郊野外“吃苦”的陆棠，终于碰见了第一个节目组设置的任务。 那是一枚透明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张亮晶晶的积分卡片。 宋淼哒哒哒跑过去，眯眼一看，惊喜道：“20分的卡！” 陆棠也凑过去看，透明小盒盒顶放了张卡片，上面写着：“跋涉山水的旅人呀～请用您动听的歌声赢得荣誉！” 宋淼：…… 陆棠：…… 哦，懂了，唱首歌。 还整得怪文艺的。 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同时开口道： 陆棠：“你会唱歌吗？” 宋淼：“我不会唱歌！” …… 完了，放弃吧。 都不会唱歌。 按陆棠的想法，这还不如攀岩爬树什么的呢。 “算了。”陆棠说：“带上吧，万一路上能遇到别人呢。” 其实他们这些嘉宾互相碰见的概率还是挺高的。 毕竟这是实地在森林里前进。难免有个误差之类的，陆棠能保证自己走的路线尽量保持不变，但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比如宗明选，手持指南针，一路歪到反方向。 而同来的嘉宾里，云泽野和江啻应该都是会唱歌的，虽然后者已经和陆棠闹掰了，但是前者可还没有。 至于林可可……这个说不准，事实上，她的定位模糊得很，有时候唱唱歌，跳跳舞，还有时候去拍电视剧……总之就是没什么特别突出的点，唱歌也难以保证是不是调音问题。 宗明选……根据宋淼透露，他是会唱歌的，还唱得不错。 总而言之，带上盒子绝对不会亏。 她们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路边的积分卡渐渐多了起来。 陆棠随意看了一眼，发现云泽野的积分涨幅慢了下来。 想来这是有些路线一段卡多一段卡少，有些路线刚好相反。 两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前进速度差不多跟郊游一样。 等到将近正午，她们遇到了一片面积不大的湖泊。 湖泊水呈青绿，掬起一捧却显得清澈无比。 宋淼“哇”了一声，高兴道：“这里真好看！” 湖泊平静宛若镜面，时不时会有鱼点水面激起的小小涟漪，一圈圈波光潋滟。镜面倒映两边的树林和蓝天白云，偶尔还会有一两只飞鸟急掠而过，画面惬意又美好。 陆棠随口应了一声。 她沿着湖畔裸露的石子儿走了几步，低头一看，道：“这里有人来过。” 是一堆烧了一半就被浇灭的火堆，火堆上面还有几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宋淼心里先是一惊。 什么？这种荒无人迹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来过？ ……半天才想起来，可能是其他嘉宾。 她讪讪一笑，拨了拨灰烬堆，扒拉着那黑乎乎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陆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用刀一剁，“哦豁”了一声。 “这应该大概可能……是几条烤鱼。” 宋淼：“？？？” 烤鱼长这样？ “看来这位……上一位旅行者。”陆棠笑：“不太擅长烹饪啊。” “——低情商：你不会做饭。高情商：你不太擅长烹饪。” “——笑拉了，半个小时前我亲眼目睹了鱼变成焦糊的烤鱼变成这么一坨的全过程啊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些人就不能给小野留点面子嘛？！……什么我在狂笑？那没事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十一块小甜饼 “啊？” 宋淼没怎么听清，下意识发出一个疑惑地音节。 “没事。”陆棠说：“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好哦！” 宋淼立刻把那点疑问抛在脑后。 又到了她最爱的点餐环节了！ 吃糖哥做的饭简直是一种享受呜呜呜！ “烤鱼烤鱼！蜂蜜烤鱼！” “好，老规矩，你去捡一些枯枝回来。” 插鱼是不指望宋淼了。 先前那种清澈见底的小河流里她都插不出几条，更别提这样深的湖泊，一眼只能看到满眼青绿，只能凭借水面微小的波动确定鱼的位置，根本望不到底。 湖泊地方空旷，正午前的类太阳恒星的光芒也不会太晒，暖融融的，温度正好。 陆棠就脱了外套，只穿一件草绿色的背心，又扎高头发，挽起裤腿，准备下水。 她的皮肤很白，手肘和膝盖处又能浅浅透出一点粉色，在恒星光芒的照射之下显得格外嫩，简直好像玫瑰花瓣揉碎了染上去的颜色，仿佛凑近了就能闻到馥郁的芬芳。 她裤腿挽上去以后，露出来的双腿也是修长笔直，是让人一看就觉得晃眼的白色。 直播间的弹幕静了一秒，然后疯了一样刷屏。 “——沃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配看到我老婆的大白腿吗？！………我配！” “——斯哈斯哈，这水好白……啊不是，这树枝好细……不不不，不可以涩涩呜呜……” “——神说，可以涩涩【do】。” “——你们不许看你们不许看你们不许看！这是我老婆呜呜呜！” “——友之妻，吾亦妻之也。” “——扯什么古文字呜呜，我直说了吧，你老婆就是我老婆！” 湖泊边缘的水还不算很深，大概也就到膝盖那里。 陆棠皮肤坚韧，也不怕有什么尖锐的石子儿，一脚踩了进去。 脚底触感是柔软的沙土，微凉的湖泊水很好地缓解了肌肉的微酸，连带着陆棠心情都好了起来，双眼微眯，眼尾微扬。 她速度很快，等宋淼抱来足够的枯树枝后，就看到陆棠已经蹲在摄像机死角处理鱼去了。 和作战服配套的草绿色背心，身后也是贴合皮肤的样子，她这样蹲着，脊背勾勒出一道流畅的弯曲线条，宋淼一个眨眼，还看到陆棠腰后有两个小小的，对称的腰窝。 她呲溜一声，感叹道：“可惜了……” 陆棠：“？” “可惜我是个女的，可惜你是异性恋。” 不然就冲着这个腰窝，这个背影，她不存在的东西就要支愣起来了！ 那啥的时候，双手一握那把细腰，拇指正好陷进腰窝里……想想就觉得勾人！ 这他娘的谁不会心动啊！ 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男人…… 宋淼一边感叹，一边把柴火一扔，溜达过来，一巴掌拍了一下陆棠挺翘的臀部。 陆棠：“……” 陆棠：“！！！” 陆棠反手拽住将要逃离的宋淼，狞笑道：“你再说一遍？你再弄一遍？” 宋淼又“啪”地拍了上去。 “真奇怪。”她说：“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陆棠：“……” “——放开她放开她！让我动手呜呜呜！” “——这就是书上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我先恰十颗柠檬为敬。” “——老婆……【流口水】香香的……软软的老婆【流口水】……” “——楼上是痴呆了吗？太好了，你老婆现在是我的了！” 陆棠眼前一黑。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拍她屁股。 上辈子陆棠因为饕餮的身份，根本没有什么知心好友。 这辈子就更不用说了，她才刚来没多久呢…… 没想到，才认识宋淼两天，对方就能做出让她眼前一黑的举动。 陆棠放开宋淼，提起刀，表情狰狞。 ——然后一刀剁开了手下的鱼头。 宋淼背后一凉：“……” 她觉得她糖哥想剁的是她的手。 “糖啊……你冷静一点！故意伤害罪是要判刑的！” “是吗？” “对……对对对对的！” “哦。”陆棠面无表情：“你饭没了。” 宋淼：“……” 宋淼缓缓伸出左爪，表情视死如归。“给我留一只吧。”她泫然欲泣，有一种即将赴死的悲壮感：“留一只我要用来吃饭。” 陆棠：“……” 你是饭桶吗？ ……说归说，饿是不能饿着的。 宋淼惬意地仰躺在火堆旁边。 湖畔的鹅卵石被水冲刷得光滑圆润，躺上去有一点点硌，还怪舒服的。 她伸出差点被剁的爪子，死不悔改，还想摸一把那颇有弹性的翘臀。 ……被陆棠一个眼神制止了。 陆棠绕到火堆另一边，正面看着宋淼，冷笑一声。 仿佛是在说有本事你手跨过来啊！ 你跨啊！ 宋淼遗憾作罢。 “——蛤蛤蛤蛤，糖哥：翘吗？不给摸！！” “——笑死，等到糖哥的鱼烤好了，我立马去p个对比表情包出来！” “——【惊】，楼上我记得你不是云泽野的粉丝吗？这么狠？”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请大家放过这只野生厨房杀手【允悲】。” 弹幕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拉踩”气氛。 宋淼一时又来了兴趣，蹲在地上捡漂亮的石子儿，边捡还边感叹：“糖，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陆棠看她一眼，还没有放松警惕：“问这个干什么？” “你看啊，你体能这么好，一路上又是爬树、又是攀岩、还能插鱼抓野兔、做饭还这么好吃……” 呼。 陆棠放松警惕。 看来她不会再试图重演刚才的场景了。 于是语气轻松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从小习惯……” 还没说完，就听宋淼补上了后半句话：“……屁股还这么翘……” 陆棠缓缓：“？” 宋淼笑得贱兮兮的：“哦～原来天生翘臀啊……” 陆棠：…… 陆棠气得想缝上她的一张破嘴。 怎么就还过不去了？？ 她左右看了看，捡起两根粗棍子竖在石块间，打算把鱼支在这里去收拾宋淼。 宋淼警觉得很，立马站起来后退了两步，一边退一边讪笑：“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一场追逐还没开始，两人就听到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人在这里啊！” 第五十二块小甜饼 “——来了来了！顺利会师！” “——点击就看大厨与厨房杀手之间的狭路相逢！” “——你们只关心接下来怎么嘲笑小野，只有我在想小野他……他跑错路了哈哈哈哈哈哈！” “——对哦，之前还在这里呆过一会儿来着啊哈哈哈哈！” 来人正是云泽野。 陆棠闻声一看，眼神顿了顿。 对方看起来……略微有些狼狈。 ——何止是狼狈，简直跟一天没吃饭一样，气虚体弱的。 又很有偶像包袱，行端坐正，脊背挺的笔直。 看着是挺帅的，就是有点虚。 “我好像走错路……好香！” 云泽野眼睛一亮，快步走到陆棠的烤鱼架跟前。 ……路上还因为一块凸起的石头差点摔倒。 看得陆棠和宋淼一愣一愣的。 宋淼的冲击尤甚。 之前她就知道，要不是跟在陆棠身边，这趟节目一定很累。 但没想过居然这么累。 好好一个小帅哥，憔悴成这样了。 “我……”云泽野暗自咽了口口水，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我能来点吗？真的好香呜呜呜……” 他一边渴求，还一边愁眉苦脸地说着自己悲惨的精力。 一指那堆黑灰，道：“我昨天一天都吃的野果……牙都要酸掉了，今天好不容易插上来几条鱼，结果……” 结果是什么样，大家都看到了。 云泽野已经完全忘记之前致力要立起来的清冷温柔少年人设了，蹲在烤鱼架旁边可怜巴巴地说：“我可以帮忙插鱼！” 开玩笑，都到这份儿上了，哪里还管什么人设、什么偶像包袱！ 这不得先填饱肚子再说？！ 陆棠想了想，觉得不能白给。 毕竟宋淼也是缴纳了生活费的（指那一堆草编小玩意儿）。 于是她深思了一下，露出一个慈爱的笑：“会唱歌跳舞吗？” “啊？”云泽野愣了一下，连连点头：“会会会，会的。” 这可是他的基本功了。 “那就打工来换。”陆棠露出资本家的笑容：“和我们同行的时候，我们这边捡到的所有需要唱歌跳舞的积分卡由你来帮忙解锁，相应的，你找到食材了我可以帮忙做熟。” “我具体厨艺水平你也看到闻到了，不用担心。” “哦，对了，这顿饭免单，就当庆祝我们合作成功。” 宋淼高兴了，偷偷竖了个大拇指。 她刚才还在操心，两个不会唱歌的人凑到一起怎么解锁积分卡的盒子呢。 要是拜托别人，那势必要分出去几分的。 没有想到打工……啊不是，合作伙伴这么快就出现了！ 原来是用这种办法解决的吗！ 那头打工人预备役云泽野认真想了想。 他觉得他不亏。 虽然说按照他高居积分榜榜首的经验来看，一路上那种需要解锁的积分卡的盒子有四分之一都是和唱歌跳舞有关的。 他要是答应了，那就得做好当长期苦力的准备。 而且还不能直接吃饭，食材都得自己找。 但是……但是只要答应了，以后就不愁吃不上正常的饭了！ 就不用继续啃野果、喝节目组扶贫的营养液了！ 天知道没饭吃的感觉有多难受呜呜呜！ 过了这村没这店，云泽野也就考虑了十来秒，立马点头答应了。 陆棠见状满意一笑。 她没着急吃，从背包中摸出之前捡到的积分卡盒子，友好地笑道：“我的伙伴，来吧，这里有盒子需要你拯救。” 云泽野：“……” 就不能先吃饭吗？！ 他用眼神控诉。 陆棠心说不能，她还得验验货。 万一云泽野是个调音怪呢。 虽然音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盒子开关……但她可不是一个习惯麻烦的人。 吃人嘴短。 云泽野接过透明的积分卡盒子，喝了口水，开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小野被坑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看他唱得多开心！” “——我懂呜呜呜，有些人饿一顿就会有非常强的不适感，饿到肚子发烧的那种……” “——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选择屈服的……糖哥做饭看着太香了！绝对不亏啊啊啊！” 云泽野本人歌舞水平也算是中上，最起码不会出现五音不全的那种情况，虽然因为饿而显得气虚，但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不错的。 陆棠跟着欣赏了一下合作伙伴的歌声。 一曲清唱完，透明的小盒子发出一声“咔哒——”，开了。 陆棠和宋淼特别捧场，见他唱完，连忙鼓了鼓掌。 一个接过盒子，另一个拿着一串烤好的鱼递给云泽野。 交易愉快。 希望继续保持。 陆棠心说，咬了一口鱼。 这次的调料只加了蜂蜜，鱼肉鲜嫩而甜蜜，坚硬的牙齿碰到表皮时能明显感受到皮的焦脆，往深里一咬，底下就是柔嫩的肉。 蜂蜜的甜香渗进去，鱼肉烤得肥嫩多汁，舌间一抿就化了。 云泽野吃得差点泪流满面。 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这节目就不是人呆的呜呜呜……你们是不知道，我这一路上又是爬树又是差点从山坡上滚下去就是差点扎进荆棘丛里……摘得果子一边都是酸的，好不容易能烤鱼，结果烤成了煤炭，还老是迷路……” 他越说越来气，气得狠狠咬了一口鱼——结果咬到一枚小刺。 “嗷嗷嗷！好疼！！” 云泽野手忙脚乱的，把刺儿拔出来了。 陆棠：“……” 宋淼：“……” 虽然你很惨，但是……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噗………” 宋淼连忙捂住嘴。 云泽野：“……” 云泽野：“别捂了，我看到你笑了。有那么好笑吗？！” 他都已经这么惨了，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有一点同情心！ “这个……小云啊，作为一名演员，我是接受过专业的面部表情训练的，我很有职业素养，这种情况下我一般是不会……噗，咳咳，不会笑的……啊哈哈哈哈哈！” 云泽野：“……” 云泽野：“除非忍不住是吧。” 宋淼已经乐抽过去了，一脸幸灾乐祸。 她这两天过得滋润得很，甚至皮肤状态都好了不少，笑起来简直光彩照人的，气色非常好。 云泽野心情复杂，一看人家，和自己一对比，顿时说不出话了。 这就是世界的参差吗？！ 第五十三块小甜饼 与此同时，霍格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收到了宋平完完整整的记录。 从陆棠被泼脏水的前因开始，一直写到罪魁祸首的下场。 他皱着眉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逐字逐句，严谨地像是对待刚刚批阅完的机要文件。 不高兴。 上将先生有点不高兴。 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高兴。 于是只好把这种情绪归结为：“没有好好保护合同双方的利益”。 他仔细看完，完了直接给宋助理拨了个视频通话。 那头宋平还懒散地趴在家里看直播。 反正霍先生还有三天的工作量没做，这几天他完全不用上班，只需要盯着陆小姐，不出什么事儿就可以了。 特殊通讯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宋助理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沙发上翻下去。 ？？？ 他听错了？ 还是他之前做的工作出现了什么失误？ 不然他怎么听到老板的私人通讯铃声？！ 所以果然是听错了吧…… 手环不甘寂寞地又响了两声。 宋助理：“……” 完了。 他的工作不会真的出现问题了吧。 不然霍先生怎么会放下工作来联系他？ 是和霍家的交涉有什么差错？ 还是哪些合同打印错了？ 淦淦淦！他不会要被辞职吧？！ 宋助理一边胡乱想着，都想到辞职以后应该去干什么了，一边接通视频通讯。 他打算直接认错。 不管有没有错，先认了再说。 结果还不等他的话说出口，老板就先说了：“这件事过后，陆小姐没受什么影响吧？” 呼。 吓死了。 原来是这事。 宋助理立马支愣起来，先检讨自己：“这事确实是我疏忽了。” 再说明情况：“陆小姐她……应该没出什么问题。” “应该？” 宋助理听到他老板质疑的声音。 他有苦说不出。 只能笃定道：“是的，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宋助理心说你还不如自己去看直播。 你老婆何止没事，那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就刚刚，还被人拍屁股了…… 虽然是女的吧……但是她们两个人的cp粉都成常态化了！ 同人黄蚊都更了一个g了！ ……这些话是不能说的。 除非他以后不想干这行了。 上将先生看宋助理的样子就知道对方绝对有事瞒着他。 不过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否则表情不会这么镇静。 霍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选择相信宋平。 宋平也确实没在陆棠相关方面骗他。 只是瞒住了一个可能会让“情窦初开”（宋平自以为）的上将气上一顿的小事情。 他一边回答着霍格的问话，一边翻看记录存档。 然后一拍脑门，想起来了。 “咳，先生，还有一件事。” 宋助理表情复杂。 霍格眼神一顿，示意他继续说。 “我这边发现……刚刚册封的皇太子殿下似乎是陆小姐的粉丝……” 其实他说的轻了。 何止是粉丝。 还是直播间的榜一大哥！ 霍格缓缓：“？” 帝国的皇太子殿下，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 霍格当然是接触过对方的。 对方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世都已经颇具贵胄风范，面对军部和政方互相博弈，针锋相对的景象也能面不改色。 霍格之前还觉得这青年年少有为，可以拉拢。 现在…… 霍格面无表情。 他的第一反应，是合约是不是泄露了，钟羿是不是在故意伺机接触他的合作伙伴。 然后又一想，那张合约的事情只有他、陆棠和宋助理三个人知道。哪怕是公正，也做了一定掩饰。 而霍格相信宋助理不会背叛。 换言之，合约不可能泄露。 那钟羿最好只是粉丝，别想有别的念头。 没有拉拢的必要了：（。 却听宋助理又补充道：“在澄清舆论的过程中，皇太子殿下还顺便帮了不小的忙……提供给了我们这边联系星浪官方的便捷通道，否则我们也不能用这么快的速度处理好那些造谣诽谤的网友。您知道的，星浪的背后是皇族产业，不能依靠您的身份大张旗鼓地动作。” 不然陆棠怕是就危险了。 “我这边进行了简单的交涉。”宋助理忧心忡忡地说：“也准备出让一部分利益，结果皇太子殿下说是……他是一个粉丝的角色去做的，不需要我们报答。” ……其实当时皇太子殿下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要什么回报？不用了，我就是比较喜欢这主播罢了。 比较，喜欢。 喜，欢。 宋助理哪里敢复述原话！ 他已经认定自己老板是情窦初开了，以己度人，他觉得他都忍受不了有个男的出手帮助自己暗恋的人，还说什么“喜欢”。更别提霍先生了！ 这怎么忍？？ 霍格：“……” 霍格收回上面那句话。 这何止是不能拉拢了。 tnd直接毁灭算了。 霍先生觉得自己的情绪非常奇怪。 但是他不愿意深究。 于是只是伸手就要挂断通讯。 宋助理只看到他一双长眉蹙得死紧，凤目微眯，嘴角下撇着，明显很不高兴。 他看得心惊胆战，心说这难不成是要去寻仇？ 连忙道：“先生您这是……” 霍格瞟他一眼，面无表情：“我想我应该去联系一下皇帝陛下。” “皇太子殿下初册封，理应有更多的听政机会。” “以后每一场会议，我希望皇帝陛下都能带上皇太子殿下。” 宋平：“……” 高，实在是高。 这波啊，这波叫我以为老板在第五层。 没想到他在楼顶。 从根源解决问题。佩服。 此时的钟羿还不知道自己家要被偷了。 他这事还在享受难得的私人时间，一边扒松子，一边看直播。 顺便还能撸一把小妹妹的头发。 这人生，多快乐啊。 “哥，这些人好过分！怎么能这么说棠棠姐姐！” 钟灵毓越看越生气。 她平时也不追星，星浪论坛只用来看一些小视频之类的，大数据压根没给她推送昨天晚上的瓜。 她还不知道她喜欢的棠棠姐姐昨晚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只是光看到古战场残余物都觉得不高兴。 钟羿又撸了一把她的头发，懒洋洋地笑道：“明星嘛。” 也完全没有给钟灵毓普及昨晚事情的意思。 深藏功与名。 钟羿暗道。 我可真是个好哥哥。 第五十四块小甜饼 霍格端端正正地坐着。 他的腿上放着在家里落灰很久的投影器。 会议开完了。 文件处理完了。 这两天的工作全都提前做了。 很好。 他打开投影器，神色凝重。 然后看到了…… 他老婆……啊不是，应该是他的合作对象，正在被另一个女孩子……拍屁股。 霍格缓缓：“？” 投影器的音响里传出来女孩“嘎嘎嘎嘎”和“鹅鹅鹅鹅”的笑。 霍格就在这笑声里。 默默自闭了。 放下去:（ 你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宋淼当然没有放。 她笑得越来越猖狂。 猖狂到陆棠不得不把她安排在队伍最后。 中间隔着个云泽野，也在跟着“嘎嘎嘎嘎”地笑，完全没了一开始的矜持清冷。 霍格看到屏幕上方飘过去的密密麻麻的弹幕。 弹幕也在笑，直播间到处都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嘎嘎嘎嘎！”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鹅鹅鹅鹅！” “——笑死了楼上说的什么加密语言？” “——我来翻译一下 宋淼：糖哥，你快乐吗？我很快乐！” 霍格：“……” 我不快乐:（ 他看着，就忍不住又给宋助理发了个通讯。 质问道：“你当初不是说这个节目很好吗？” 宋助理一脸懵逼：“啊，对啊……是很火，虽然节目组有黑幕但不会出现胡乱剪辑的情况……” 宋助理说着说着就闭了嘴。 他看见老板的屏幕了。 宋淼一个前扑，差点又得逞。 宋助理：“……” 你完了，这位宋小姐。 宋助理试图劝说老板放下杀心：“您想啊，女孩子嘛，关系亲密一点不是很正常？” 霍格不吃这套，面无表情：“她们昨天才认识。” …… 没话可说了，寄了吧。 有些人直接确实是初次见面就像久别重逢。 性格双向吸引，关系好得速度快的不得了，这你能怪谁。 宋平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 用问题回答问题，反问道：“您和陆小姐难道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吗？” 。 ！ 霍格猛然惊觉。 对哦，他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指责这个…… 他把通讯挂断，一个人静静地看着直播思索问题。 事情是从哪里开始改变的？ 他和陆棠初见，确实只是因为自己刚好有厌食症，又因为陆棠刚好吃饭很香才动了合约的念头的。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 这才几天？ 他原来……是这么容易动心的人吗？ 是的，霍格已经承认他有点动心了。 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因为动心的对象足够优秀。 不管是性格、能力还是其他的什么…… 还有还tnd这么招人喜欢:（ 不过他动心是一回事，人家的感情想法又是另一回事。 还有那个合约…… 霍格确实是几十年没谈过恋爱也没动过心的老男人，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 但他也知道有这么一张合同在，他想要进一步发展关系会有一些……怪异。 这算什么？以公谋私？ 万一陆棠怀疑他刚开始就是别有所图怎么办？ 万一人家只是想要钱怎么办？ 上将先生有些头疼。 于是又双叒拨通了可怜的宋助理的通讯。 宋助理面对老板反常的通讯申请，已经能波澜不惊地接通了：“先生，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霍格沉思，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他觉得他现在非常需要一位有经验的老师来指导。 “哈？”收回那句话，宋助理觉得自己在面对老板时，永远不会保持冷静。 霍格皱眉：“快说。” 宋助理：“……” 宋助理：“……没有。” “哦。” 挂了。 宋助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老板的眼神里看出来一点嫌弃。 怎么了怎么了？单身狗不能当助理吗？！ 呸。 明明老板自己也是单身！ 陆棠、宋淼和云泽野这一行格外顺利。 陆棠本身就是个人形地图+雷达，三人压根没有走过错路。 只是前进速度也非常慢。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看看风景吃吃野味。 完全把荒野求生直播成了户外旅游+美食节目。 云泽野曾经试图离开两人。 ……没半个小时就放弃了。 根本不能接受没有好饭吃得世界！ 然后三人小队更加心安理得地摸鱼。 和其他直播间那种激烈紧张的氛围完全脱节。 林可可那里遇见了江啻，两人一个负责体力劳动一个负责开盒子，相处得气氛比较融洽，一路上还算顺利。 就是急得很，都不带歇一歇的。 宗明选那里…… 宗明选那里不提也罢。 他已经用完了自己的三次场外求助机会。 ——仍然被困在周围。 唯一的好运气是，他把周围都走了一遍，搜集到了不少被大家空过去的积分卡。 弹幕一片嘲笑和心疼。 “——我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积分卡可能是节目组看我叔可怜，故意添加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宗哥怎么可能那么非！【do】” “——笑死了，糖哥直播间发来问候。 糖哥：也不知道宗老师怎么样了？ 淼淼：你放心，他肯定还在附近打转儿。” “——啊哈哈哈哈！太懂了吧嘎嘎！不愧是好朋友！” 那头陆棠和宋淼确实刚刚交谈了这个问题。 宋淼又说：“宗哥这次上节目完全是没钱了。” “上次那部电影，就那个《黄琮》你知道吧，宗哥投资了《黄琮》并参演以后赚了一笔，然后就觉得……自己很有投资眼光。” 陆棠：“……” 哦，懂了，投资失败了。 宗老师没有搞清楚，自己拍的电影和其他某些低质量电影……能一样？ “他其实真的很路痴，我们平时团建出去玩的时候，都不敢让他自己一个人乱跑。” “哪怕是在城市里，也不敢，他属于那种看着路牌都能走错路的人。” “所以我觉得……这会儿宗哥十有八九不会离太远。” 宋淼憋笑：“万一他又不小心走到节目组的营地了呢嘎嘎嘎嘎！” …… 一语成谶。 宗明选抬头。第四次看到了一脸麻木的工作人员。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以后再也不投资了。 第五十五块小甜饼 …… 一语成谶。 宗明选抬头。昨天到今天，第四次看到了一脸麻木的工作人员。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以后再也不投资了。 这投的是资本吗？！ 投的是他的脸面！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没憋住，笑了一下。 宗明选：“……” 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这次节目之后，他优雅端庄的人设会崩成什么样了。 难怪大家都说综艺就是照妖镜，一照一个准儿。 一个人的对外形象可惜欺骗人，扮演的角色可以欺骗人，甚至对外的言论都可以一点点编辑修改好。 只有日常中的一些小反应，是永远骗不了人的。 比如他。 ：（ 虽然他真的没有故意做人设。 只是也没说自己路痴:（ 也没有想过区区参加一个户外直播类型的综艺节目而已，光走路就能让路痴崩溃。 进去森林以后，满眼都是绿的。 他本来正往一个方向走，稍微偏一点，稍微转一下头，原本牢牢记住的几棵树，眨眼就被乍一看都差不多的景象扰乱，完全辨认不清方向了。 指南针也拯救不了。 因为他老是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路痴。 指南针？笑死，基本不看。 就像喝醉酒的人从来不承认自己喝醉了：（ 这tnd照妖镜是十万伏水平的吧？！！ 工作人员憋着笑叫来了导演。 导演把宗明选上下一打量，说：“宗老师，您看您觉得自己一个人能走到吗？” “当然……” 不能:（ 虽然他很想昂首挺胸说我可以。 男人怎么能承认自己不可以！ 宗明选的弹幕依旧是一片心疼和“哈哈哈哈”的笑声。 他对外形象非常不错，本来为人就温和庄重，外加还总是做公益活动慈善活动之类的，拥有相对来说非常正面的路人印象。 所以他这样表现出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一面，非但没影响别人的喜爱，反而还有许多粉丝觉得反差很萌。 “——嘎嘎嘎，菜的让人不忍直视了啊宗老师【do】” “——没有关系的，宗老师以后出门迷路的话，我会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家【心】” “——楼上你……！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老婆带回你家？” “——家人们，论坛上有个标题是宗老师塌房了的热帖……我还以为真塌房，笑死，就这，就这就这？” “——不仅没觉得塌了，甚至更喜欢……所以楼上几位你们能不能自觉一点，别把我的老婆当成你们的！” 工作人员在旁边嘀咕：“这不是很明显吗，我们还分出了两个人专门盯着宗老师到底往哪儿去，结果那两位盯人的已经被视频画面绕晕了……” 宗明选：“……” 怪我喽？ 导演深以为然，道：“您先等等，我们开个小会。” 宗明选非常郁闷，溜达到旁边看海。 荒星上的景象确实是平时难得一见。 帝都星里的生态区仿生仿得再好也总有一种违和感，不像荒星，一眼望去，满目都是苍翠的野性。 他看着看着就入了神，也没那么郁闷了。 节目组的小会也就开了十来分钟。 他们在商议宗明选的处理办法。 这情况倒也不用开后门，毕竟大家来参加节目又不是为了争第一名，而是为了获得曝光量。 真要揪着名次不放却忽略了展现自己的机会反而是舍本逐末。 曾经就有不在少数的例子，在类似《求生》这种只有一点点竞争趣味的娱乐向综艺节目里，有非要死磕第一的，录制过程中对人针锋相对，怀疑这个贬损那个，反而让人觉得不舒服。 “功利性太强。”“这又不是竞争性质的节目，没必要吧。”“哇，这真是为了赢不择手段……” 观众根本不买账。 那位明星的粉丝倒是据理力争，说节目组设置出了这么个制度，那偶像努力一点有什么错。 本来还只是观众看得不舒服的事情，被这么一说，闹得其他明星和粉丝都觉得是在内涵自己/自家偶像，双方干脆地开始撕逼。 最后的结局就是那明星路人缘算是完了，本身业务能力就一般，还遭到对头粉丝的围追堵截，没过多久就销声匿迹。 而像宗明选这种的，第一肯定是没戏，而且他自己也不是很在乎名次。 那么事情就好处理多了。 导演满意地开完小会，扭头一看，问：“宗老师呢？” 工作人员小声说：“又丢走了，不过有人跟上去了，应该没事。” 导演：“……” 快找：( 你们已经忘了他在森林里转的直播录像把两名工作人员绕晕了的事情吗？ 那边陆棠刚刚爬上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 云泽野还是第一次看她爬树，一程目瞪口呆的睁着眼。 等陆棠燕子一样轻巧地翻落在地，云泽野兴奋地差点就扑上去了。 “姐姐！” 陆棠：“？” 不，我没有比我还大的弟弟。 “姐姐，姐姐！”云泽野豁出去了，一声比一声叫得甜：“教教我这个！我想学！求你了呜呜呜……” 陆棠：“……” 别夹了，兄弟。 再夹我就忍不住想打你一顿了。 云泽野敏锐得很，一看陆棠的表情就觉得哪里漫上来一阵凶意。 他抖了一下脊背，往最值得信任的陆棠那边蹭了蹭，嘟囔道：“宋淼肯定又在想什么坏招儿！” 好不容易安分下来正在编制自己的报酬的宋淼：“？” 都什么和什么？？？ 陆棠这么一听，也觉得宋淼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主要是这几个小时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重了，她现在都不太愿意让宋淼走在她的后面、坐在她的旁边…… 放在平时，她会相信自己的判断。觉得宋淼就是个没什么坏心思的小姑娘。 现在不确定了：( 甚至她已经在想，今天晚上怎么样才能自然地提出自己不想睡帐篷的强烈渴望。 其实就是不敢和宋淼睡。 她总觉得对方还有更过分的事情、恶劣的性格没有暴露出来。 宋淼：“？” 怎么连你也……？ 冤枉了冤枉了，她这次真的没想别的坏事！！！ 第五十六块小甜饼 放在平时，她会相信自己的判断。觉得宋淼就是个没什么坏心思的小姑娘。 现在不确定了：( 甚至她已经在想，今天晚上怎么样才能自然地提出自己不想睡帐篷的强烈渴望。 其实就是不敢和宋淼睡。 她总觉得对方还有更过分的事情、恶劣的性格没有暴露出来。 宋淼：“？” 怎么连你也……？ 冤枉了冤枉了，她这次真的没想别的坏事！！！ 节目组的广播发声时，陆棠三人刚刚打闹完。 “各位嘉宾们，各位嘉宾们。” 陆棠：“？” 陆棠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缓缓问：“这场景真眼熟。” 宋淼也想起来了。 能不眼熟吗，上一次节目组广播就在昨天，是为了宗明选。 而这一次…… “我们即将阐述宗老师的相关问题。” 宋淼：“……” 陆棠：“……” 怎么又是你。 为什么她们突然觉得理所当然起来了。 “咳咳，嗯……经过节目组核实，宗老师在过去一天里始终没有离开太远，鉴于个人自身问题……节目组希望有小队或者个人愿意带宗老师……额。去终点。” 三人听完以后都沉默了。 了解宗明选的不了解宗明选的都无语了。 “咳咳，当然，宗老师如果确定跟随任意一个小队，不论最后第几名到达，都将按照最后一名的名次计算。” “节目组已经征得了宗明选老师的同意，现在请愿意接受的各位嘉宾在在镜头前表态……” 节目组当然是有考量在的。 宋淼和宗明选之间的关系那是众所周知的好，这个意见一提出来，不管别人，宋淼十有八九都是会和宗明选组队的。 而这两天宋淼又跟着陆棠…… 总之队伍里多少有个靠谱的，应该不会被宗明选拖到绕晕……？ 宋淼征得了陆棠同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嫌弃地说：“我同意，让宗老师来我们这里。” 节目组的速度很快，也就十来分钟，人就送到了。 宗明选平稳落地，看着面露嫌弃的宋淼，感动道：“淼淼，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 “闭嘴。”宋淼说，对着宗明选指指点点：“跟着我们的时候不准一个人乱跑，糖糖带队前进的时候不准提出你的方向意见……最后一条，不准和别人交流我的黑历史！” 宗明选：“……哦。” 泥土里撒了一地的不是落叶。 是我破碎的心。 “——淼淼：打断施法！” “——笑拉了哈哈哈哈哈！我居然有点想看糖哥被带回的场景？？？” “——我是《求生》的节目粉，说真的，以前几期节目我看的是生存困境，这次是沙雕斗嘴……画风怎么差了这么大！！！” “——可能因为这次来的大家都有够幽默吧（无慈悲）。” “——低情商：搞笑。高情商：幽默。” “——讲真，刚开始我以为我糖哥一个素人应该是来这里当绿叶的，没想到居然是红花！还是目前来看四人小队里最正经的……” 宗明选委屈，但他不说。 但他一转头就看见陆棠略带惊奇的表情。 宗明选：“……” 完了，人设崩了。 宋淼还在旁边添油加醋：“是不是没想到他平时是这么个状态？！” “确实没想到……”陆棠收回了视线，答道。 她其实一直觉得宗明选应该是个虽然有点路痴，但为人比较端庄老干部的类型。 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有点……活泼？ 好吧，其实是活泼过头了。 宋淼说：“宗哥就是这样，一碰到短板，尤其是迷路问题……就会变成这种……嗯，和平常不太一样。” 宗明选已经努力在维持自己的矜持了。 他抿着唇，视线游移，半晌才开口道：“那个，其实我有点饿……” “咕噜噜——” 话还没说完。 肚子先抗议了。 宗明选闭上眼，惆怅的想。 算了算了，反正他都已经塌完了。 以后小朋友们看见他再也不会从心底里喊一声宗哥，而是能想起他在这期节目里表现出来的窘态…… 想想就让人感到害怕呜呜呜呜。 在场的四位都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人。 陆棠平时看着有些沉默，但其实说个话能噎人半天。做饭、搜集食材、取高处的积分卡……样样都行。 她甚至还会搭简易的小棚子，让两位男士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宋淼性格活泼开朗，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四处飞着，但是完全不讨人厌，反而让人觉得有趣可爱。 她对荒野生存相关那就是个小白，几乎什么都不太懂，好在很勤快，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云泽野则本身能力就好，之前在没有碰到宋淼陆棠的时候也能一路饿着肚子高歌猛进。 后来碰见两人，能吃饱饭，到底还是年轻，开个路找个食物都显得精力充沛。 哪怕是看着最废物的宗明选，除了众人实在不敢让他落单以外也没别的缺点。 而且他还对动植物有浓厚的兴趣，路边碰见什么小植物小动物基本都认识。 这么一个搭配完全超出了陆棠的预期。 她原本打算的是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毕竟那样行事也方便。 不过再一看，人多也挺好，起码比一个人孤独的溜达好多了。 四人小队的前进速度依然很慢。 他们这队伍当然也能加速，但是众人凑在一起一合计，觉得不太划算。 急着赶路还不如路上慢慢溜达呢！ 要知道，帝都星的生态区每次进入都要缴纳高昂的门票。 根本不像在这里，他们不仅不需要交钱，反而还赚了一笔，公费旅游了相当于。 再加上陆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就连在荒郊野外也能琢磨出好吃的东西来，让人甚至还想再多待几天。 公费旅游谁不爱！ 那还不多欣赏一下自然森林美景。 哪怕是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呢。 陆棠就纯纯一条咸鱼。 看大家都想当咸鱼，干脆带头摆烂。 甚至到后面，连比较费劲才能拿到的积分卡都懒得拿。 完全是一条咸鱼的形状了jpg 摆烂的情绪是互相影响的。 开始直播第三天，每个直播间的观众性格基本都固定了。 像四人小队各自直播间里的观众和弹幕发言，基本都是以佛系、养生、旅游、美食、嘎嘎嘎、鹅鹅鹅……为主的，后面能够吸引到的也是这一类观众。 好像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第五十七块小甜饼 节目组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副导演拿着后台数据分析去找导演，说：“弹幕评论和论坛讨论类型基本都从荒野求生变成美食美景相关讨论了……截止目前为止，当期最热门的搜索词条好几个都和陆棠有关……” 完了他看了一眼收视率，又默默补充道：“……收视率几乎没什么下降，反而还增加了不少。” 这和他们前面几期节目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反响居然还不错。 虽然大多可能都是陆棠的功劳。 这人实在是太全能了，不仅能带领全队分毫不差地向着终点直线前进，甚至体质还好得出奇，还有一把好手艺……说实话，副导演跟着都看饿了。 其实他们这档节目粉收视率已经进入了饱和状态。 火了这么久，爱看的一直在看，不爱看的也不会点进来。 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被塞进来的素人就能带来这么大的变化。 相应的，陆棠本身也火了一把。 她的知名度仍然不高，但经过江啻那件事，留存下来的粉丝大多都是那种理智型带点佛系的。 不撕逼不吵架，也不爱招惹别的明星，甚至基本上没人会ky。 但是又都非常专一，陆棠的直播间一打开，马上就会飞奔而来。 这简直是最理想的粉丝群体，又因为宋助理处理这件事处理得干脆利落，陆棠的路人缘也是很好的。 导演也看着收视率，笑得见牙不见眼：“随缘，随缘。只要收视率不降，没必要救场。” “而且……不久之后，那位先生也会来……” 导演高兴得不得了！ 他有预感，这期节目结束以后，《求生》又会再火一把！ 这可是他职业生涯里绝对的巅峰时刻！ 霍格确实已经在赶往荒星的路上了。 他这次行踪没对外透露，又因为宋助理要继续盯着对外舆论，因此来时带的是宁萧轶。 宁萧轶从前只跟着处理工作事务，还没当过生活助理，一边看着宋助理发来的注意事项一边啧啧称奇，一句句念了出来：“食欲差、工作狂、熬夜冠军……单身狗……噗哈哈哈哈哈！”霍格：“……” 霍格的脸沉了下来。 宋平，你完了。 你必须得被扣工资：（ 他沉脸的样子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俊逸的眉目一敛，宁萧轶立马放下手环，安安分分地坐在旁边，比划了个拉拉链的封口动作。 霍格满意了。 他也端正坐好，打开了投影仪。 画面里的陆棠正随手摘了片树叶夹在唇间，叶片中间发出悠扬的调子。 霍格把写好的小插件安装好。 插件是他刚刚写好的。具体作用只有把镜头中心定格在某个人身上，不论大镜头怎么摇晃，屏幕的中心点都不会发生变化。 太棒了，以后就能只看陆棠了。 霍格面无表情地开心起来。 用叶子吹小调还是陆棠上辈子的妖怪前辈教她的。 好听是好听，就是挺费嘴。 她随口吹完一段，还没等宋淼吹彩虹屁，就把叶子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宋淼：“？” 什么玩意儿。 宋淼无语道：“你又饿了？” 相处四天下来，她已经初步了解陆棠了。 待人温和，但实际上很有疏离感。和朋友相处时偶尔会暴露出本性：很容易饿，遇到喜欢的东西就眼馋得要命…… 宋淼猜测陆棠的体质可能是a+或者s+，据说s+的人能量消耗特别大，相应的也就特别能吃。 陆棠：“……” 倒也不是。 就是这叶子在嘴边怪香的，不吃了多可惜。 略带一点点苦味，但嚼两下，满嘴都是有些奇怪的草木清新味道。 “——笑死了，我上一秒还沉浸在糖糖吹叶子的美好风景里，下一秒就看到她吃了演奏乐器啊哈哈哈哈！” “——有一说一，有没有朋友有高清录像啊，那段调子真的很好听唉！糖哥吹叶子的样子也好好看呜呜呜……” “——等晚上的节目组剪辑版吧，我觉得这段应该会被剪进去的。” 事实上陆棠所有高光情节几乎都没有删。 一个是因为她本人的确很有看头，又长得漂亮，还多才多艺。观众都愿意多看几眼。 另外一个……就是她背后的人了。 导演想到这里就兴奋。 那可是霍格！ 霍格啊，帝国最年轻最勇武的上将！ 他本人在星浪的粉丝数量甚至超过了一大批一线明星流量，他和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一个层面的人物！ 导演都不敢想象到时候霍格在他们这档节目里出场，直播间得是何等的盛况了！ 霍格是在节目第六天的凌晨到达荒星的。 宁萧轶跟在他身后叭叭：“这节目组可真会找地方……山清水秀的，我呆在帝都好几个月都没出来了……正好好好玩一把。” 霍格暼他一眼，说：“别走太远了，我们明天晚上就要离开这里。” 宁萧轶就溜达着走了。 他体质有a+，人也聪明博学，不然不会被霍格安排在身边辅佐。 霍格并不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快步走向节目组的摄影棚。 也就在这里住一晚，他来时装扮轻便，换洗衣物之类的用品都留在了飞船上，轻轻松松地到了地方。 导演搓着手站在摄影棚外翘首以盼。 现在才凌晨五点，荒星的类太阳恒星完全沉睡在地平线下，四下里打眼一看都是黑黢黢的。 导演的体质也就一般，更没有夜视能力，挤着眼睛看过去，只能看到隐隐约约一道好大的人影。 霍格走近了以后，他才看清楚全貌。 霍格本身其实并不是那么霸气侧漏的类型。 相反，他的气质显得尤其内敛。 他有一副好样貌，容长脸，丹凤眼，漆黑的瞳孔平静无波，夜色倒映进去，也一点水花都激不起来。 霍格身材高大，身形挺拔，俊逸修长，外人能明显感受到对方黑色风衣下的躯体蕴含着强大的威力。 又平静克制内敛，又好像有种独特的蓄势待发的气质。 这两种乍一听截然不同格格不入的特质融合在一起，让他表现出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至少导演就听到他身边一位平时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工作人员发出一声“卧槽好帅”的感叹。 导演：“……” 收一收，收一收。 －－－－－－题外话－－－－－－ 双开了也不会影响这边更新的呀hhh 多少是第一本，我会好好写完的 第五十八块小甜饼 导演在衣角擦了擦手，这才点头哈腰地伸出去：“霍先生您好……” 霍格礼貌性地握了一下，上下摇摆，说：“你好。” 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因此尽量用平常地态度对人，好让普通人不要太受宠若惊。 导演的神情就松了松。 没想到霍先生这么平易近人！ 老实说，握手前他还在想需不需要别的礼仪，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考虑那么多。 导演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先生您看，这是我们这边准备的策划案。” 霍格接过来看。 pna——于陆小姐遇到危险时出场英雄救美（存疑）。 备注：可能因为对方自救而失败。 pnb——留守在必经路上，被无意中撞见而产生惊喜（存疑）。 备注：可能因为对方听力太好而被提前发现。 pnc…… 霍格沉着脸，看完几页薄薄的纸。 他抬头瞥了导演一眼：“……” 这策划案谁写的，写之前找宋助理进修过吗是。 导演：“（?o?o?）。” 导演连忙凑近了说：“霍先生，您看这些方案里哪个……” “都不行。” “啊……”导演琢磨了一下，道：“是因为他们都标着存疑吗？害，不用担心，那只是不能百分百保证可行性的一个标志而已。” 不。 是因为我还算是个正常人。 正常人霍格拒绝出演任何过分夸张的剧本。 “就平常一些的介绍就可以了，没有必要弄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哦…… 导演遗憾地按捺住小心思。 虽然说是平常一些，但哪能真正平常。 因此众位嘉宾一醒，就收到了来自节目组的消息。 “——节目已经进入最后阶段。 本期将会有一位神秘嘉宾出现。 节目组随机在嘉宾们露宿地的四周布置了与神秘嘉宾相关的道具。 还请各位嘉宾继续努力，找齐三件道具以后可以邀请神秘嘉宾加入自己的队伍！” 陆棠：“……” 哦，原来是霍格来了。 幸好她昨晚虽然察觉到周围有风吹草动，但没有擅自行动。 不然那岂不是直接打断施法。 昨天下午的时候，佛系四人组成功和江啻林可可会师。 双方碰了个面，正巧天也黑了，就凑在一起露宿。 陆棠应宋淼的要求，没组建帐篷，而是用大的树叶叶片给两人搭了个窝，她一清醒，叶片就跟着窸窸窣窣地动，宋淼也因此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揉着眼睛说：“节目组真是玩得花……以前几期都没有什么神秘嘉宾。” 两人的摄像机最先开始运作，陆棠接收节目组留言的时候，直播间里的观众也跟着看到了，此时正天南海北的胡猜。 “——沃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谁吧？那个谁真的很不错哎，长的又帅也有综艺感……” “——啊对对对，我也觉得是那个谁来着。” “——道理我都懂，可是“那个谁”到底是哪个谁啊！！” 营地里的众人接二连三醒了过来，一听到节目组留言里的神秘嘉宾，纷纷看向陆棠。 陆棠缓缓：“？” 陆棠说：“我想找找看。” 别想了，各位。 这个烂我们不能摆。 这事关我的五亿星币。 哦。 众人纷纷遗憾。 那表情就好像在说。 万一陆棠带头，那他们就直接摆了。 赢不赢的无所谓，反正大家都一样烂了jpg。 林可可和江啻不太理解面前这一幕。 他们没和小队同行过，就一直觉得像这种“任务”那必然是要好好去做的。 完全没想到面前四条咸鱼什么也不想干，只想摆烂。 不过一听神秘嘉宾…… 林可可有些意动。 她得到的消息果然没错。 这个神秘嘉宾十有八九就是霍先生！ 她虽然做了那么多捕风捉影的炒作，炒得最严重的帖子里她和霍格连三胎都有了。 但实际上，林可可根本没有见过人家几面。 仅有的最近的一次，也只是她陪着金主参加晚宴，远远从人群的包围圈里看到过一眼。 双方等级阶层差距太大了，大得就像是一道横亘在面前的鸿沟，有时候贴在霍格的名声上吸血得时间太长，她偶尔还真以为自己和人家有什么关系。 然后就会想起这道鸿沟。 不过今天不一样了。 万一来的真是霍先生，那她岂不是有机会光明正大地接近对方？ 到时候哪怕对方不认识她，只要稍微给个好脸色…… 林可可有恃无恐。 霍先生虽然有专业的对外舆论公关，但是像这种炒作之类的小事，他也不会刻意去澄清的。 因为实在是有太多人觊觎他身上的流量价值，如果太较真，可能还会起到反效果。林可可只是混水摸鱼的人其中比较突出的一个而已。 他是不在意，但是她哪怕是和人家有一个互动……不，哪怕是一个眼神！ 只要一个眼神，她就可以对外炒作说是为了掩盖他们之间的关系而避嫌，真真假假的，谁能分的清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可可？” 林可可猛然回过神。 陆棠正皱着眉看她：“你踩到我掉的东西了。” 是宋淼做的小球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去的。 林可可听这话稍微往后退了退。 露出了脚下已经被踩扁的草编小球。 陆棠扁了扁嘴。 不高兴。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真的不好意思，太对不起了，你别生气……” 呕。 像一只嗡嗡嗡阴魂不散的苍蝇。 陆棠心情不好，根本懒得配合这小绿茶演戏。 她一脸平静地看着林可可，说：“你怕什么，我没怪你。你是做什么心虚的事情所以这么害怕吗？” 那双眼睛过于清透明亮了。 林可可被她盯着，突然真的升腾起一种心虚感。 她连戏都做不下去了，勉强笑了一下，说：“没……怎么会。我就是太担心你会生气。” “谁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陆棠反问，表情里确实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这方面就见仁见智了，林小姐，麻烦你不要把你以为的当成所有人都这样。” 林可可表情一僵。 陆棠这句话相当于指着鼻子骂她了。 第五十九块小甜饼 林可可被她盯着，突然真的升腾起一种心虚感。 她连戏都做不下去了，勉强笑了一下，说：“没……怎么会。我就是太担心你会生气。” “谁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陆棠反问，表情里确实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这方面就见仁见智了，林小姐，麻烦你不要把你以为的当成所有人都这样。” 林可可表情一僵。 陆棠这句话相当于指着鼻子骂她了。 但是她对外永远营造的温柔善解人意的形象，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说她没有都是陆棠多想了吗？ 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旁人一看就知道谁对谁错。 好在陆棠也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带着坏掉的小球就走了。 林可可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咬了咬没什么血色的下唇，做出一个强忍委屈的表情。 根本不知道直播间里的评论有点奇怪。 “——害，米娜桑，你们觉不觉得刚才林可可说话有一点点……怪？” “——好家伙，楼上是直男吗？我直说了，她说得什么“啊，对不起啊，你别生气啊”这种就是绿茶勾搭我前男友时的语气。” “——hh，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蟹蟹楼上科普还是该同情了……” “——从糖哥直播间来的，不会吧，你们林粉都这么真情实感的？林可可绿茶那不是出了名的么。” “——我还以为从她劈腿宋淼前男友开始，绿茶这个标签就尽人皆知了呢。” 观众们纷纷表示叹为观止。 没想到原来粉丝这种生物居然连这么明显的东西都能忽视掉。 果然只能看到自己喜欢的一面。 陆棠捧着坏掉的小球去找宋淼。 宋淼：“……” 宋淼深吸一口气，准备爆发。 陆棠见势不妙，连忙甩锅：“被人踩扁的！我还没捏过！” 多少是有点委屈了。 宋淼听完前因后果，脸色更黑了。 她撸着袖子说：“那xx的就不是个东西！”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和林可可撕破脸了，她也实在不想再看到对方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陆棠连忙拦着她，道：“这次真是意外，意外……” 不至于淼哥，不至于。 宋淼指指点点：“昨晚我们就应该直接换个地方露宿，这也太倒胃口了。” “对对对。”陆棠顺毛撸。 宋淼的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等云泽野采了一兜小果子回来时，她已经能一边啃陆棠烤热的肉，一边手指飞速动作着，一枚新的小球逐渐成型。 云泽野拉着宗明选，生怕一个不留神他就走丢。 这块露营地毕竟还还有别人。两人就在陆棠面前蹲下来，小声密谋：“那个神秘嘉宾的道具好像是一共只有三个。” 陆棠点头。 那就是说万一他们不能捡到所有的，就要自己想办法交换别人手里的道具了。 节目组应该会开放积分转让的通道。 果然，等众人用完了早饭，天色大亮时，节目组颁发了具体规则。 “1从现在开始，每位嘉宾的积分装备开放互相转让积分作用。 2神秘嘉宾的道具可以转让或者用积分互相购买。 3新的地图马上发放至各位嘉宾手上，嘉宾们可以根据地图提示来寻找道具。 4温馨提示，神秘嘉宾入队以后并不会带来额外积分，一切权限相当于普通嘉宾。” 江啻原本还跃跃欲试，听到最后一条立马变得兴致缺缺。 又要花费多余的时间去寻找，又不一定能找齐，找不齐除了卖给对方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自己花钱买别人手里的更没意思，因为这嘉宾入队了也没有额外积分奖励。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林可可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江啻皱着眉劝她：“咱们还是快点去终点吧，让他们在这里耽搁时间算了。” 林可可摇头，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我们就找一会儿，万一能找到一件也挺好，还能卖给他们挣点积分嘛，不亏。” 江啻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 如果是平时的话，他肯定会为了观众多走走这种“支线任务”。 在出了陆棠那件事以后，基本是没什么情绪了。现在他只想好歹留住自己最后的脸面，拿个第一，多少能有一点热度。 但是林可可说的也是。 再赚一笔还是比较稳妥。 两队人都收到了节目组给的新地图。 人手一张，一模一样。 地图画了个悬崖状的东西，并给悬崖边缘打了个叉。 咸鱼四人组：“……” 又来了又来了，这熟悉的草稿流作画！ 去终点的那张大地图绝对和这张同出一个作者！ “这附近那里有悬崖啊……？” 这让人怎么找？ 爬树吗？ ……等等。 他们队伍里真有一个能爬树的。 陆棠坦然接受众人的视线。 她左挑右选，选了一根主干较粗的，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树林里因为高大树木太多，还有些阴暗。 但是爬高以后就能看到，天色已经大亮了。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此起彼伏的绿色，陆棠眯着眼睛分辨，总算确认了一个点位。 从他们的位置向北方走是终点，悬崖则在身后西南方的位置，他们和那片刚好错过。 “走了。” 陆棠跳下树来，气都不带喘的。 一行四人就收拾了东西转头向悬崖方向赶去。 江啻和林可可原本还在发愁怎么在漫漫树海里寻找一个不起眼的悬崖。 此时看到四个人朝一个方向走去，明显是有目标的样子。 林可可没有多少犹豫，直接说：“我们跟上去。” 江啻对此表示了质疑。 他压低声音，确保不会被摄像机录进去，才说：“观众会怀疑我们捡漏的。” 林可可满不在乎：“正确方向十有八九就是在那里，就那么一个正确方向，我们还不能是自己想到的？” 江啻很想继续问她怎么对那四条咸鱼那么有信心。 但是眼看四个人就要消失在树丛里了。 林可可立马提高了声音，说：“我知道在哪里了！这几棵树我们见过的，悬崖应该就在树后面！” 连忙拽着江啻追了上去。 好家伙。 江啻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胆？ 也难怪人家炒得这么火，敢情是不要脸了。 第六十块小甜饼 枪打出头鸟，反正又不是他提出来的悬崖在那里。 他只是根据队友的提示走而已。 锅在林可可身上，江啻乐得不背。 和他想的没错，他这边的弹幕风平浪静，林可可那边却开始有人质疑了。 “——好家伙，她这样做是有什么意义吗？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跟上去呢，非得扯个借口？” “——纯路人，实在看不过去了。楼上你别太酸了，就不能是人家自己找的位置？再说了，我在这个直播间待了好几天了，林可可确实曾经和他们去的这个方向擦边而过啊！” “——笑拉了，借用糖哥说的话，这有什么可生气的？这有什么可酸的？粉丝睁眼瞎啊？你们偶像明明是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粉丝什么时候才能不带“纯路人”这三个字说话【笑】，哪怕真想装，你倒是把粉丝牌子卸了动态删干净啊！” 基本上就是一边坚信林可可故意尾随，另一边则是觉得正确方向就那一个，怎么走慢一步而已就是尾随了？还不准人家去正确地点了？ 两人不远不近地跟在咸鱼四人组后面。 咸鱼四人组虽然咸鱼。但是又不瞎。 宋淼朝陆棠使了个眼色。 两人这几天培养得还挺有默契，陆棠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觉得身后的两个尾巴太烦人了，希望能想办法甩掉他们。 陆棠示意宋淼稍安勿躁。 她则忽然扭头说：“你们也要去这边吗？” 林可可心里一惊，没想到她这么单刀直入的，直接挑明了。 江啻则心有余悸，毕竟他是经历过陆棠突然翻脸的。 两人对视一眼，林可可一笑，看起来楚楚可怜的，说：“是的，我记得我去过地图上那个位置。” “哦……”陆棠意味深长地拉长尾调。 这人也确实有几分厚脸皮，又作出一副俏皮的样子，揭开那个敏感的话题，很天真地说：“那我们两队到了以后公平竞争呀，棠棠你们人多，让一让我呗。” 陆棠：“笑死我了。” 林可可：“……”宋宗云江：“……” 你完全没在笑啊！ 嘴角都不带动一下的！ 陆棠又说：“你一边说公平竞争一边又说让我让你，到底什么想法？” “所以你们人少你们弱你们就有理了？” “那我还说和我组队的是淼淼，江啻是男的，面对我们两个身娇体弱的女孩子，那不得让一让？” “你让吗？” 林可可：“……” 你他妈…… 林可可心中憋气，很想破口大骂。 你他/妈爬树爬得那么利索，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身娇体弱？！ 江啻也一脸懵逼。 没想到自己还能被鞭尸。 宋淼这时也回过味儿来，假惺惺地柔柔笑着，道：“算了吧，棠棠，人家都说了公平竞争，肯定不会帮咱们的。” 说完还很“身娇体弱”地喘了口气，仿佛这一句话再长一点就能把她累死。 林可可江啻：“……” 陆棠配合，叹息着摇了摇头，仿佛对他们很失望。 两人：“……” 不是，等等，你们倒是让我解释一句……！ 转过头来没走几步，宋淼憋不住笑了一声。 她一脸得逞的表情，说：“看她吃瘪我就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收一收，走路呢，别笑岔气了。”陆棠无奈。 宋淼立马轻咳一声，矜持地抿了抿唇。 另外两个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这就是你们嘴里的“身娇体弱”？ 云泽野忍不住说：“你要失去我了，糖哥。” 陆棠：“？” 谁是你哥？ 叫爹：) 云泽野扶额：“我这几天总是在“哇你好帅”，“卧槽怎么这样”……的情绪中反复横跳。” “太累了，追星。” 咸鱼四人组再次踏上征程。 江啻和林可可还在原地懵逼。 江啻先反应过来，面色复杂：“算了吧，我们还是先去终点……” 他的意思是，事情已经发生成这样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理亏。 还不如躺平认个错，及时止损。 但是林可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还更加坚定了去找道具的心。 她冷静下来，斜睨江啻一眼，说：“我也记得是这个方向，凭什么不能往这边走？” “再说了，到时候公平竞争，又不是我动手抢他们的。” 江啻试图劝她：“别了吧……我们还是……” “江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不如还是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 江啻暗骂一声我去你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 怎么说得好像是我没担当一样？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后悔。 只能咬着牙，还要温声细语地说：“那好吧，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我还是陪你吧。” “——太累了，追星。哈哈哈哈哈！我想用这句话去问某两位嘉宾的粉丝。” “——你棠（面无表情）：笑死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身娇体弱吗？？？（后仰）” “——沃日，他俩破罐子破摔了吗？居然还跟着！” 宋淼也有些无语。 但说到底，终点确实只有这么一个。 总不能强行要求别人不许跟。 那就成了他们横行霸道了。 人家就是挑明了故意跟着他们，他们也没办法反驳。 这种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还得忍着被恶心的感觉真的是太不爽了。 “没事。”陆棠瞥了一眼，声音平淡。 如果是她一个人在这里的话，那可能就会加快速度甩掉那两个人。 但是现在拖家带口的，其他人可不一定能跟上她的速度。 陆棠心念一转，带路的时候稍微走偏了一点。 后面两人一无所知，也就只顾着埋头赶路跟上他们。 但是观众们从俯视视角看得清清楚楚。 “——我去，人形雷达导航错方向了？！难不成是被宗明选传染了？【合理推测jpg】” “——虽然我觉得是糖哥故意的，但是楼上你真的笑到我了哈哈哈哈哈！请不要拉踩宗哥了！（do）” “——笑死我了【陆棠?冷漠jpg】，这下某人粉丝没法子洗了吧？正确的路跟着大家也不能说什么，这都走错了还跟得那么认真……” “——噗……今日首蚌，为楼上的表情包啊哈哈哈哈！” 第六十一块小甜饼 “——我去，人形雷达导航错方向了？！难不成是被宗明选传染了？【合理推测jpg】” “——虽然我觉得是糖哥故意的，但是楼上你真的笑到我了哈哈哈哈哈！请不要拉踩宗哥了！（do）” “——笑死我了【陆棠?冷漠jpg】，这下某人粉丝没法子洗了吧？正确的路跟着大家也不能说什么，这都走错了还跟得那么认真……” “——噗……今日首蚌，为楼上的表情包啊哈哈哈哈！” 陆棠一路把五个人带到了距离悬崖不到三十米的林子里。 离得非常近，但是中间隔着重重树影，如果不记得这里的地形、不细心观察的话，根本想不到不远处就是目的地。 她停下脚步，示意另外三条咸鱼稍安勿躁。 自己则溜溜哒哒地跑到后方，朝小尾巴们招了招手。 林可可江啻：“？” 两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见陆棠往树根一坐，坐的大马金刀的，声音淡淡：“继续走呀。” “我累了，要在这里歇一会儿。” 你他妈…… 林可可咬牙切齿，看着她这张一脸淡定的样子就觉得来气。 但是她又不能发泄出来，只好勉勉强强放轻声音，道：“怎么会……棠棠你不会是不认识路了吧。” 陆棠点头承认：“对啊，我迷路了，都怪宗明选，路痴是传染的。” 宗明选茫然：“？” 她不提宗明选还罢了，一提起，林可可立马想到刚来时的悲惨经历。 顿时更生气了。 她心里窝着火，却还要和颜悦色地给自己打圆场：“……这距离目的地还有很远呢，我身体比较弱，得养精蓄锐一会儿才能支撑下去。” “——难绷，她真应该看看观众视角。” “——今日份乐子：我记得路，公平竞争，你让让我，目标很远，养精蓄锐啊哈哈哈哈哈哈！” “——家人们都这样了粉丝还能洗！【转发：李涛一下某l姓素人不尊重别人的多种表现】。” “——卧槽，楼上这帖子简直绝了，这说的什么话啊！什么“自己身体素质好就觉得全世界人都是四肢发达的吗？还不准人家身体差一点的活着了？”，乱七八糟！！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所以他们也没法否认我糖哥身体素质好吗？【歪嘴】” “——但凡这些粉丝看一看俯视图，都不会说出这种瞎话。” “——他们家洗脑一直可以的，理智的早脱粉了。” 三条咸鱼在陆棠背后面面相觑。 还是宋淼最懂，也跟着坐下来，还有闲心示意宗明选和云泽野也歇一会儿。 毕竟走了都快一个多小时了，歇一会儿又无伤大雅。 反正依照她对陆棠的了解，他们的目的地八成就在不远处。 直播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陆棠坐得离林可可近了一点，一脸熟稔地搭话：“哎，你说你平时累不累啊？” 林可可警惕地看着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陆棠这个人就是不按常理出牌。 看着和颜悦色的，谁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林可可敷衍地点点头：“啊，工作是挺累的。” 果不其然，陆棠说：“我是问你平时端着架子累不累啊。” 林可可：“……” 难绷。 怎么就这么直白？！ 她差点绷不住表情，深呼吸一口气，抿着唇一脸无辜：“什么呀？什么端着架子？” 陆棠继续说：“没什么，就是我看着就觉得累，你不累就好。” 林可可：“……” 一件事情最可怕的不是反复无常。 而是盖棺定论。 这种手段她经常用。 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对方怎么想的，说的什么，直接用自己的理论坚定锤实。 就像她之前和陆棠说话时，动不动就：“哎呀你别生气。”谁管陆棠到底生气没生气，反正她信口一说，那就是她感觉到了，那就是生气了。 简单粗暴，但是意外地好用。 ——直到她遇见了陆棠。 对方不光不忍气吞声，不表示沉默，而是直接怼了回来。 你不是爱说这种话吗？ 好！ 那就听一下别人对你说这种话，你是什么感觉？！ “——大家，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可能……我糖哥在学某人说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是真情实感地担心别人累到！多么善良啊……你说对吧，江粉林粉。” “——笑死了，楼上上半句语气过于笃定，笃定到我甚至以为是脑残粉。” 林可可被噎得说不出话。 陆棠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听说你和霍上将有关系？” 林可可勉强笑着，表情已经有些苍白了。 她像往常一样，试图用含糊不清的话糊弄过去：“我很崇拜上将先生……甚至可以说，他是我的择偶标准。” “哦。”陆棠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说：“那你眼睛还挺瞎的，明明淼淼前男友和霍上将长得一点也不一样，你还是和他谈恋爱了。” ！ 你怎么…… 林可可的表情彻底僵硬下来。 她根本没想到陆棠会旧事重提！ 这他妈的都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她不就是和宋淼前男友睡了一觉被发现了吗？ 怎么还过不去了！ 宋淼在旁边也听得一愣。 她也没想到自己曾经随口说的林可可劈腿她前男友这件事，被陆棠记到心里了。 不光记住了，还专门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 宋淼顿时就有些感动，甚至鼻子都有点酸。 她泪汪汪地看向陆棠。 糖哥，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 就见陆棠邀功似的给她塞了一把有韧性的草。 宋淼感动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的：“……” 你妈:） 第六十二块小甜饼 谢谢。 不会再爱了。 宋淼一把打落陆棠的草。 编什么编？ 你他娘的就不能多让我感动一会儿？？ 陆棠遗憾收手。 她看向林可可，意犹未尽地开口道：“你不是认识路吗？走啊。” 林可可心虚气短，却不得不继续接她的话：“这么一点诚意都没有地求人不太好吧……” “哦，对哦，求人也该有个态度。” 陆棠突然笑了一下。 不是惯常的那种冷静平淡的笑。 而是微低着头，眉眼弯弯，眼眶里浸润了一层清透的水光，看起来湿润润的，一脸羞涩：“那……可可姐姐，你带我去目标地点好不好？” 呕。 下次再也不装了。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这。 呕呕呕。 林可可的脑子处于宕机状态。 不，应该说在场众人和直播间的观众的脑子都处于宕机状态。 这这这…… 林可可是气的。 作为被陆棠实地怼过的人，她面对这么矫揉造作的羞涩表情简直只想一巴掌糊上去！ 你特喵的装什么装？啊？恶心谁呢在这儿？？ 其他人可就感觉良好了，尤其是观众粉丝们。 “——我妈路过我，问我为什么要一边抱着虚拟图画一边点截屏呜呜呜呜！” “——这星浪直播越来越不好用了，莫名其妙地突然这么亮。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屏幕里的糖糖在发光！” “——这是我老婆，我老婆！你们不许看了呜呜呜！” “——听说这里有美女撒娇可以看？哪儿呢哪儿呢？” “——是时候让你们这些头脑不清楚的人清醒一点了！看图行事——【陆棠（冷漠）—笑死我了jpg】” “——我焯，楼上你是什么魔鬼！快拿走！救命，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字正腔圆的“笑死我了”……” 如果让林可可看见弹幕里整活的和喊老婆的各占半边天，她可能能直接气炸。 但是她没有看到。 所以还勉强记得有摄像头在，努力一下还是能保持冷静。 带路她是不会带的。 她根本不认识这里的路。 那些什么记得路过这里都是瞎话。她记性没那么好，就算是沿着自己到露营点的路线再走一遍都不知道哪儿是哪儿。 更别说要在这种树影重重的森林里找地方。 但是海口夸下了，她当初强调自己知道路线的语气有多笃定，脑子里就进了多少水。 林可可沉默，面对陆棠还在bulgbulg闪光的眼睛，半天才说：“好……我带路吧。” 这人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路？ 怎么可能会有人在高处看一眼就能记住路线图？ 森林这么大，路上稍微走偏一点都能差几百米，更别说她当时只是爬树看了个大概而已。 既然这样…… 那不如就带一段路，反正也没人知道目标点到底在哪…… 到时候真能找到地方的话，那就可以证明她没说假话，自己是真的知道路线的。 若是没走到……那影响也不大，反正大家都不认识路，她也只是说自己稍微记得一点，又不一定能到达。 “不过我只是依稀记得一个位置，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到……” 林可可补充一句，尽量把自己的干系甩的干干净净。 “没事。”陆棠敷衍着夸了一句，还在那里娇滴滴地夹着嗓子说：“我相信可可姐姐哦！” 林可可：“……” 谢谢，被恶心到了。 其他人：“……” 装还是你会装。 人长的漂亮就是不一样。 宋淼感叹一声。 这么矫揉造作、搔首弄姿的，居然还让别人觉得有点可爱。 宋淼不知道陆棠准备做什么，但是非常信任她。 也跟着过来帮腔：“我也相信可可姐姐哦！” 陆棠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岔气。 淼，你破音了…… “——我也相信可可姐姐哦！” “——我不光相信可可姐姐，我还相信可可姐姐的粉丝们哦！” “——民那桑……一定都是特别好的人吧！如果发现我糖哥是在玩可可姐姐的话，也一定不会生气的吧！” “——呕呕呕！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好牛……咳咳，啊不是，应该是……姐姐们这一张张小嘴说话可真是爽利！” “——逐渐被同化jpg” 目标点在东边，走几分钟就能看到。 陆棠心知肚明，却不打算提醒。 眼睁睁地看着林可可指着西边的路，说：“我们往这边来吧。” 今天这乐子可算是看够了。 没想到参加个节目还能遇见这种乐子。 陆棠心说这种人多多的来点，嘴上却恢复了正常语气，一脸平静，面无表情，字正腔圆的说：“可可姐姐。” 林可可：“？” 血压骤升。 “你确定你要走这边吗？我觉得南边好像更像一点哦。” 林可可在面对陆棠时已经完全无法保持冷静了。 她皱着眉，无意识地咬着指甲，心里发虚，不确定地说：“应……应该吧……或许南边也有可能……？” “哦？是吗？”陆棠意味深长地说：“可可姐姐，你当时是从哪个方向来露营地的呀？是南边吗？” 林可可心里越来越慌，几乎一路被陆棠牵着鼻子走。 她忍不住碰了碰江啻的肩膀：“江哥，我不太记得，你还记得是哪里吗？” 自从刚才他好心劝告，林可可一句话都不还反过来威胁开始，江啻根本都懒得敷衍她了。 闻言也压根不想惹祸上身，随口道：“我也不知道，我不认路的。” “啊呀。”陆棠说：“你们连方向都忘了，怎么还会往这里来呢。” “就不害怕走了冤枉路吗？” “啊，我现在想一下，我当时好像也看错了，我们的目标地点应该不在这个方向来着。” “你说是吧，可可姐姐，我记得你当时可不是从这个方向到露营点的。” 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真的一开始就跟错了？ 哪怕知道这是陆棠想让她亲口承认，林可可还是下意识地质疑起对方来。 就像江啻疑惑的那样，她其实根本不信任陆棠，现在回想起来，只不过是对方之前表现得太有迷惑性，让会她误以为陆棠很擅长野外冒险！ 果然还是刚开始就走错了？ 她心里越来越慌，不知道到底怎么回答。 只好又推了一下江啻。 第六十三块小甜饼 却见江啻立刻撇清关系，摆手道：“我也不知道路的啊，可可，当初不是你带的这条路吗？” 笑话。 江啻心说。 就许你特喵的算计我，不允许我算计回来吗？ 幸好因为陆棠之前那件事，他说话就收敛注意了很多。 不然还真撇不清了！ 他这也不算落井下石。 江啻问心无愧。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在劝告林可可了，明里暗里都在提醒对方陆棠背后不简单。 谁让她没一句话听进去的！ 林可可面色惨白，咬着手指道：“我想起来了，我们绝对是走错了！我们还是先走回去吧，等我好好想想那个地方到底在哪里，我再带你们……” “林可可？你现在还装呢？”宋淼忍无可忍，轻嗤道：“反复无常，颠倒黑白，装可怜……你这半年来就没有什么学到什么新的手段吗？” “当初你用的还是这么个办法，明明是你和我前男友劈腿，非得说是你先来我后到？” “之前就一个狗男人而已，你都不嫌累地装来装去。现在又这样？” “不就是跟着我们走一段路吗？这么一件小事，还值得你这么努力地掩饰过来掩饰过去？” “你他妈的贱不贱啊？” 宋淼一长串的话连珠炮一样说了出来，一时之间简直扬眉吐气。 她的性格本来就不是那种扭扭捏捏内向的，之前因为害怕再着一次语言陷阱的道儿，遇见林可可只能避其锋芒。 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她身边多了一个永远不按常理出牌，能把对方堵的哑口无言的好兄弟！ 这不得好好算算总账？！ 不骂一顿她就不叫宋淼了！ 就算会因此脱粉又怎么样？ 她宋淼又不是林可可这种靠流量吃饭的，她演技在线又长的不差，在圈里也有点关系，哪怕脱粉脱一大片，也不至于把自己饿死。 至于会因为她表露出真实面貌就脱粉的……拜拜了您嘞！ 憋了半年气，老娘我现在懒得伺候了！ 宋淼说得酣畅淋漓，就差没把林可可的破事一件一件拖出来数一遍，顺便呼她一巴掌了。 陆棠由着她说。 她觉得林可可实属罪有应得。 这一桩桩一件件，林可可当初自己做下了，就别怪人家苦主日后寻事。 再者…… 她想起先前和霍格去吃饭的时候，在私房菜馆遇见的那场闹剧。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林可可这可毁了不止宋淼一对恋情。 还有当时那位名叫“荣锦玉”的小姐。 听他们争吵，这位荣小姐已经和那个名叫冯远航的男人订婚了。 却被这人横插一脚，闹得那么难看。 林可可和冯远航都不无辜。 这种人如果不得到点教训，还要继续光鲜亮丽地站在镜头前边。 那那些真正无辜的被戴绿帽子的女孩子们又到哪里说理去？ 好在这人也张狂不了多久了。 就算今天没有宋淼这一通指责，等到“神秘嘉宾”霍格出现，林可可迟早也得受到教训。 还是那句话，她既然敢厚颜无耻地利用别人的名声为自己牟利，那就不要怨恨别人正当合理的攻击。 该。 法律制裁不了她，道德和舆论总能约束。 林可可被说得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泪眼婆娑。 倒不是真得觉得羞耻。 只是这个时候她要是不表现出可怜一点的样子，那可就真的完了。 到那时除非她真能和霍先生贴上关系，否则这些脏水是怎么都洗不白的。 她委屈地抬起头，湿漉漉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儿，眼圈红红一片，完全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林可可抽噎着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实在生气的话就朝我发脾气吧……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好家伙。 宋淼骂累了，刚喘口气，一听这话立马被噎到。 这算什么？ 这人还要脸吗？ 都特喵的是个公众人物了，怎么还这样……这样…… 宋淼被无语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实在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人。 还什么“冲我发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都这么茶了还想再装一下圣母？？？ 真是让人拳头都硬了！ 旁边几个也都惊呆了。 尤其是江啻。 刚才林可可哭得楚楚可怜的时候，他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对方的粉丝会不会指责自己。 现在一听她这么一说，脑子都蒙了。 不是……哪怕他再怎么直男，这种时候都能回过味儿来。 也想跟着真情实感地问一句。 你贱不贱啊？ 有眼睛的人一看就知道宋淼说的都是真的，你不想承认那就反驳啊！ 哪怕是信口胡言也好，你起码反驳两句，也还是会有死忠粉愿意相信的！ 现在这样是个什么操作？这不明摆的告诉别人那些事情都是自己做的吗？！ 江啻忍不住跟身边的人吐槽一句：“卧槽真是绝了……” 云泽野也深有感触，回他：“真可怕……” 气氛诡异地暂时和谐起来。 众人一时都闭了嘴，神色古怪地看着林可可。 难怪说综艺是照妖镜。 陆棠心里也是一声卧槽。 别说宋淼了，就她，两辈子来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人。 难怪宋助理之前让她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参加综艺。 这不，反面教材来了。 这一小片林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只能听得到林可可的低声抽噎。 半晌，林可可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心慌的厉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快要……不，已经发生了。 她还想把这件事翻篇儿，干脆咬咬牙，哭着说：“我们不要再闹了，还是先回原点吧，这次我绝对不会带错路的……” 不，现在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在闹。 陆棠面无表情地凑上来，说：“是吗？” 她身后众人具都神情古怪。 林可可结巴着回道：“是……我，我绝对能够带好……” “哦——” 陆棠道：“真可惜呀。” “可可姐姐，其实我是骗你的，目的地就在旁边呢。” 林可可假装出来的哭声立马止住了。 她表情僵硬地看向陆棠。 发现对方正在朝她笑。 那笑容又冷又嘲讽，淡粉的唇瓣开合：“真是不好意思哦，你这么大度，一定不会怪我的吧。” 第六十四块小甜饼 “——哇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生，人家都哭了，就不能好好讲话吗……” “——？？？楼上等你或者你朋友被绿茶绿了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别介，这种人可能就是绿人的【开大】。” 陆棠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林可可一眼。 她也没打算继续做什么，毕竟这人其实并没有对她自己做出什么坏事。 也就是帮宋淼出口恶气而已。 陆棠说：“你们爱跟就跟呗。” 江啻：“……” 我怎么又被带进来了：（ 陆棠带着路，往旁边一拐，没有几分钟就到地方了。 宋淼虽然有些无语，但总体来说还是心情舒畅，此时看到一转弯就是目的地，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往后边一暼，卧槽了一声。 “她怎么又来了？” 就在他们身后几步的距离，林可可已经抹了把泪，红着眼圈跟了上来。 江啻倒是不见踪影，可能独自前往终点去了。 好家伙。 简直就是狗皮膏药。 脸皮也太厚了，被怼成那样还能继续。 看她刚才哭的那么伤心，宋淼还觉得林可可终于有点羞耻心了。 结果现在…… 算了，寄了吧，没救了。 陆棠道：“不管她，我们来研究一下地图这是什么意思。” 地图画得很草，实地一来，众人发现这片断崖还怪好看的。 一眼望去，仿佛是面前这一大片森林沉了下去，断崖接口趋于平整，总体还是陡峭的九十度。 从这里能看到底下那片森林的树尖尖，宋淼悄悄往前两步，低头一看，心有余悸地退回来。 “太高了……” “这是要我们下去取？”云泽野疑惑道：“节目组说有三个道具……难不成都在这断崖下边？” “不清楚。”陆棠说：“我先下去看看，你们等会儿。” 她说着就瞄准了高低有十米左右的一棵树，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跳下去。 云泽野：“？？？” “等等。”云泽野拦住陆棠，道：“这个高度，节目组会放一些设备吧，不可能让我们自己下去！” 这高度正常人怎么可能平安落地。 这是综艺真人秀，又不是刺激冒险游戏啊喂！ 陆棠宋淼：“？？？” 你说什么？ 云泽野回过味来，一脸懵逼地问：“你们不知道？” 不应该呀，那种攀岩设备他遇见的每一张高处积分卡都会有的！ 宋淼：“……” 她想起不太高兴的事情。 “——大家，我来科普一下啊哈哈哈！【视频链接】指路梦开始的地方！” “——我要笑岔气儿了，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 “——我以为的梦开始的地方。实际上：糖哥：节目组这个老阴比。” “——给不知道的小朋友科普一下，糖哥刚来森林遇见的第一张积分卡，被卡在特别高的石头缝里，而且周围没有任何设备……” 陆棠黑着脸，道：“我们分头找找。” 她是有能力攀岩，但是如果有省事儿的工具，谁想平白浪费体力？！ 节目组就是个老阴比！ 导演盯着监控器打了个喷嚏。 他连忙捂住嘴，小心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气质冷然的霍先生。 呼。 还好没有打扰到人家。 不过他最近也没着凉啊，怎么会突然打喷嚏…… 四人组分成两队，走了没多久就各自发现了一套设备。 节目组应该是按照最优路线放置的设备…… 而且她这几天的表现肯定给了那些人特别大的信心。 不然不会按照最优路线把设备放得这么恰当好处。 陆棠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节目组那边应该是有这片区域的全景图的。 那么她刚才戏耍林可可的那一段…… 嘛，反正她做事问心无愧，也自觉几乎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要担心这件事的是林可可才对，毕竟之前这档节目从来没有开放过俯视图，谁能想到这次暗戳戳开了。 而林可可的表现…… 如果都这个程度了，还有人觉得半年前和宋淼前男友劈腿的不是她、她就是一朵纯洁无辜的小白花…… 那陆棠也没法多说什么。 只能建议对方去看医生。 陆棠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她研究着那些攀岩设备。 安全带、主绳、金属锁扣…… 实不相瞒，她一个都不会用。 不，应该说是一个都没见过 陆棠一脸镇定，看向云泽野：“你也有经验，咱俩一起下去探一探？” 云泽野是玩过的，但是也没有尝试过这么高的距离。 此时他心里有些发虚。但又觉得自己应该可以。 干脆点了点头，道：“一起。” 他动作迅速，穿戴好贴身的装备，一点也没发现陆棠的动作总是慢他一拍。 拿个金属锁扣都得迟疑几秒，完全一副不太懂的样子。 虽然不懂，但陆棠上手很快。 她顺手将开山刀绑在背后，又和云泽野一起固定好两根主绳。 绳索长长垂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触底。 宋淼有些担心。 ——哦，她没在担心陆棠。 她担心的是云泽野：“你注意安全。” 宗明选自觉自己才是真咸鱼，一路上也不怎么添乱，此时跟着凑上来说：“其实我之前也玩过攀岩……室内的。” 宋淼：“算了吧，哥，我怕你下去了就上不来了。” 宗明选：“……” 这是垂直上下！我怎么可能会路痴到垂直上下抓着绳子还能跑丢？！ 他俩这么一闹，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陆棠那边已经戴上手套准备下去了。 云泽野深吸一口气，抓着绳子跟在陆棠后边，一步一步慢慢下去。 这断崖陡峭得厉害，差不多都是九十度了。 好在土壤并不算太过松软，也并不特别硬。软硬适中，让他们能踩着慢慢下去。 两人之间间隔了三米左右。 离得太近担心绳索互相缠绕，太远又无法照应。 云泽野给自己壮胆，大声说：“姐！你小心点，别害怕！” 陆棠：“……” ：（ 害怕的人好像是你。 陆棠脚下一蹬，瞬间滑下去五米，晃了晃绳索，无声地表示嘲笑。 云泽野：“……” 好吧，害怕的果然只有他一个。 陆棠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定义！ 第六十五块小甜饼 云泽野给自己壮胆，大声说：“姐！你小心点，别害怕！” 陆棠：“……” ：（ 害怕的人好像是你。 陆棠脚下一蹬，瞬间滑下去五米，晃了晃绳索，无声地表示嘲笑。 云泽野：“……” 好吧，害怕的果然只有他一个。 陆棠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定义！ 陆棠也没有急着下去。 毕竟云泽野看着不太靠谱的样子，她担心对方出什么事儿。 就下滑一段路，歇一歇，等云泽野慢慢滑下来。 峭壁上偶尔会有一些生命力特别顽强的杂草。 一眼看过去，绿莹莹的，满目惊喜。 ——别误会，陆棠不是要吃。 她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 只是觉得这些小草怪可爱的。 等到两人慢慢下到树影之中时，陆棠已经能看到底下的平地了。 她一数，高低应该有将近五十米。 云泽野还在慢慢下滑，陆棠很有耐心，等了他一会儿。 他们的绳索有百米长，蜿蜒在地上。 离地面还有两三米的时候，陆棠不耐烦地跳下去。 紧接着她就跳进一团蓬松柔软的东西里。 陆棠：“？” 低头一看，好家伙，居然是安全带夹层里自动触发的安全气囊。 难怪这么高的山崖，节目组都敢让嘉宾下来。 一路上想必也有不少类似的安全装置，这个安全气囊应该是最后一道防御。 云泽野也看到了，心里不免松了口气。 他这才觉得自己后背已经冷汗涔涔。 吓死了，这一路上。 根本不敢往下边看！ 谁知道陆棠那么变态的，要不是为了等他，可能眼睛都不眨地都能一路滑下来下来！ 陆棠顺手扶了腿软的云泽野一把。 她左右环视了一下，道：“如果有的话，节目组设置的东西应该就在不远处，我们在四周找一下。” 森林里看起来风平浪静。 两人下来的时候还惊动了不少小鸟小动物，总之整体是一副和谐无恙的模样。 陆棠看了眼云泽野那细胳膊细腿。 她想都没想，把背在身后的开山刀递到云泽野面前，道：“防身。” 云泽野：“？” 放在来这个节目之前，他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位低他半头，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会把自己的刀给他让他防身。 怎么看都是这小姑娘应该防身才对！ 云泽野义正言辞地说：“姐，你拿着吧，我没事的。” 陆棠淡淡地瞥他一眼。 然后伸手握住开山刀，朝地面猛地射过去。 刀刃深深嵌入土壤中，地面上只剩下刀柄。 陆棠没说话，只是看了看云泽野，又看了看那刀柄。 仿佛是在说：你说咱俩谁更需要它？ 就不说这么射过去了，你哪怕是握着刀柄，都不一定能直接把它嵌得这么深吧？ 云泽野：“……” 云泽野屈辱地拔出开山刀。 ——嘶，有点难拔。 两人分开行动，约定好一个大概时间回来。 这片森林和上边的生态没有什么区别。 陆棠一路溜溜哒哒地，闲庭信步，迅速将自己这半边的地形看了一遍。 东西果然就在底下这片森林里。 她看到熟悉的唱歌开启盒子的装置，盒子是不透明的，看不出来里面是什么。 陆棠不会唱歌。 倒也不至于五音不全，她上辈子多少也是听过歌的。 只是实在是没听过这个时代的歌曲。 干脆连盒子带走，准备压榨云泽野的劳动力。 她转这一圈也就找到这么一件东西，很快赶回了原地。 云泽野速度也不慢。 他拿着一件东西出来了。 是一块巴掌大的徽章，徽章表面平滑，没有任何刻印，只能看出一个轮廓。 陆棠一眼就看出这是霍格手下的队伍的徽章。 这一点知道的人其实也不是很多，毕竟这些东西都算是保密的。 但是陆棠有宋助理给的资料，里面就有关于这枚徽章的图片。 陆棠不动声色地开始演起来了。 云泽野把徽章递给她，说：“这是一个唱歌盒子里的，我就顺手开了，我那边还有一个机关需要咱们一起过去……” 他还没说完，就见陆棠露出一个细微的惊喜表情。 有多细微呢。 ——云泽野离得还挺近的，也只能看到陆棠眼睛亮了一下，嘴角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直播间的观众就更看不见了。 陆棠也不是想现在就透露。 这些东西是后面需要大众自己抠出来的她和霍格“相恋”的表现。 太刻意就不好了。 所以她也只是做了一个细微的小表情，接着就神色如常地拿起那徽章。 摸着下巴说：“这徽章是什么意思？和“神秘嘉宾”有关？” 云泽野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陆棠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淡定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情绪波动？ 云泽野摇了摇头，打消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他接话道：“应该吧，你也拿到了一个盒子？” “哦。”陆棠你给他，说：“唱吧，我相信你。” 云泽野：“……” 云泽野骂骂咧咧：“我们属于两个队伍的！” “嗯嗯。”陆棠点头。 又补充道：“你手里这个卖给我，五百积分。” 云泽野本来也没想拿这个道具。 但是陆棠都这么说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道：“好，我那边又找到一个装置，拿出来也给你，一共收五百。” 五百积分就是宋淼和陆棠队伍的一半了，这么给自己加上，那第一名岂不是稳了？ 云泽野美滋滋地想。 他带着陆棠往那边走，又一拍脑袋说：“对了！刚才我又看到一根绳子垂了下来。” 江啻已经提前去终点了，宋淼和宗明选也没那个必要下来。 那就是林可可。 陆棠没当回事，说：“无所谓，公平竞争嘛。” 云泽野找到的地方离得还挺远。 他们这一路走过去，陆棠果然也看见那根绳子。 绳子末端垂在地上，以免招致不必要的污蔑，陆棠也没靠近。 只是离了几米远抬头看了看。 绳索在半空中摇晃，那道人影贴着墙壁一点点往下滑。 云泽野现在望天还有些心有余悸，忍不住感叹一声：“她也确实挺厉害的……” 陆棠没什么别的想法，示意两人继续走。 她已经回过了头，云泽野却还正面对着山壁。 “卧槽！” 云泽野突然大喊一声。 第六十六块小甜饼 根本不需要他提醒，陆棠已经听到了重物坠落的破空声！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头顶林可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整个人向下摔了下来！ 要知道嘉宾们戴的安全带上是有安全气囊的，她这样砸下来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关键是陆棠还在下边！ 电光火石之间，陆棠双脚一蹬，眨眼就朝旁边扑去！ “膨——” 安全气囊接触地表是发出一声响动，整个撑了起来。 边缘正好在陆棠脚边。 她若是再晚走一步，整个安全气囊加上林可可一个成年女性的负重就要压在她身上了！ 陆棠面色难看，看到林可可被摔得晕头转向，趴在气囊上喘了口气，一脸虚弱地说：“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无意的？ 陆棠是三岁小孩才会以为她是无意的！ 因为担心有拉动林可可绳索的嫌疑，陆棠当初站的位置离山壁有一段距离。 而林可可若是真的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失足坠落，大概率应该是贴着山壁或者距离山壁较进那样跌落。 而不是他妈的打出一个斜线，直接往她陆棠头顶上来了！ 这就算没成功，有安全气囊在，林可可也不会有太大的损伤。 一旦成功了，重力加速度这么坠落下来，要么陆棠体质够好抗下去，要么不死也得半残！ 而且她还完全可以推脱，要么说节目组安全防护做得不到位，要么就是陆棠自己倒霉！ 总之就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也是受害者啊！ 陆棠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土，冷笑一声。 她又不是什么没脾气的老好人，面对这么明显的杀人谋命，她不生气才怪了！ “林可可。”陆棠走到安全气囊前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称呼此人全名。 林可可呼吸一滞。 她的声音有些抖，不知道是害怕这一刻陆棠的神色，还是从高空坠落还没有缓过神来。 “怎……怎么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掉下来了，你……你别生气，这不是没事吗……” “怎么了？不怎么。我劝你好自为之。”陆棠唇角抿直，一双清凌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可可，突然勾唇笑了一下：“到时候我们对着摄像片段说话，一帧一帧，看看你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不好？” 第二次除了平静笑容以外有特殊情绪的微笑，居然还是给了这个人。 林可可眼神一乱。 她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解金属锁扣的动作隐蔽不隐蔽了。 是，没错，就和陆棠想的一样，她确实就是那么打算的。 从无意中看到陆棠停留在下方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就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如……就这么摔下去？ 反正节目组的设备里有安全措施，她肯定是不会出事的！ 原本想的是，陆棠的体质那么好，就算她真的砸中了，对方也不会有太大的伤。 她只是想让陆棠退赛而已！ 只要这个人退赛了，她一定能重新挽回自己的形象！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陆棠伤重致死……那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只要她解开锁扣的动作隐蔽一点、再隐蔽一点。 只是稍微想想陆棠退赛以后的结果，就足够让林可可动心了。 她没有想到，陆棠反应那么快，根本没有看到她落下来就直接换了地方。 而且劫后余生时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过来找她算账！ 不可能……陆棠不可能猜到她是故意的。 直播摄像头她也关注过了，当时那个动作的的确确是死角，绝对不会拍进来。 所以陆棠一定是因为太过害怕以至于胡乱怀疑了！ 这是她的机会，她可以反说对方故意栽赃嫁祸！ 想到这里，林可可脑海中的情绪奇迹一般平复下来了。 她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作出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一边落泪一边试图“解释”。 “我……我怎么可能是故意的？这么高，我有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吧……” “陆棠，你总不能因为之前那些恩怨就非得嫁祸给我！” “你要查，那我们就查！” 哭完以后，又很铿锵有力地说：“没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等到录制结束我们就去查！” 云泽野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那边林可可都给自己辩解完了。他才反应过来，倒吸一口凉气。 他连忙凑上来，发现陆棠没受什么伤才缓了缓，道：“这真是……真是……” 谁他妈知道参加个综艺还能碰到这种事情！ 而且听陆棠说的，大概率还是林可可有意为之…… 呜呜呜，太可怕了，他再也不参加真人秀了…… 在这两人中间，云泽野自然是更相信陆棠。 他搓了搓胳膊，背后冷汗涔涔，差点吓掉一层鸡皮疙瘩。 就连看林可可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陆棠安抚地拍拍他，对林可可的辩解无动于衷。 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仍然是用那个俯视的姿势，看着软倒在气囊上的林可可，轻声说：“你以为没有证据，是吗？” 她就不信了，节目组既然敢让嘉宾“跳崖”，山壁上不放摄像头记录全过程才怪！ 林可可只是摇头，一脸倔强又委屈地看她。 陆棠懒得和她说话了。 她离远了几步，看都不想看林可可一眼，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遇到这种问题怎么办？ 报警啊！ 这还用等节目拍摄结束？ 还有两天才结束，万一两天里这人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万一她不幸运地中招了呢？ 陆棠转向直播摄像头，道：“节目组看到了吗？麻烦暂停一下节目，帮我报个……”警。 “你怎么敢？！” 林可可没想到陆棠这么干脆利落，又惊又怒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棠不带感情地回头看她一眼，看着她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嘲讽一笑：“怎么了？你是谁啊？谁能无视帝国法律？” 林可可脑子一白。 她再想如果这件事真的被发现了…… 不，不行！ 还有办法！ 她必须要先稳住局面，不然等到警/察来了，就算能洗清嫌疑，也无法阻挡舆论。 “我……”她脑袋一片空白，嘴里的话脱口而出：“我是霍上将的未婚妻！” 真?隐婚对象?陆棠：“？” 第六十七块小甜饼 观众们一片哗然。 几秒钟前他们还在讨论林可可掉下来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意外，一回头就听见这么一个惊天消息！ 陆棠、云泽野、林可可的直播间人数呈爆炸式增长，一时之间，所有有空吃瓜的网友都赶来了。 “——卧槽了？？？怎么回事？这女的说什么？” “——未婚妻！霍上将的未婚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他妈骗人的吧？霍先生能看上她？我听说她绿了不少女明星啊。” “——楼上随便听人胡说？敢在节目组直播曝光，那肯定是真的啊！” “——不是……这件事这太魔幻了……我糖哥脸都绿了！” “——还你糖哥不糖哥呢，反正我是不相信霍先生的未婚妻能做出故意跳崖这种煞笔事情！” 霍格隐婚对象公开！竟然是她…… 上将和小明星的恋情，扒一扒某l姓女明星在生活中表现出来的细节…… 李涛一下霍先生未婚妻的感情史…… 一时之间，各大论坛都传疯了这个消息。 这人敢在直播间中曝光，那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这是大家一致以为的。 霍格坐在导演旁边，看到这一幕，原本就阴沉下来的心情简直如同火上浇油。 这都算什么事？ 他的结婚对象，听着别人一脸煞笔地宣扬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霍上将短暂的前半生中，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无语”的情绪。 导演战战兢兢地，坐都不敢坐了，悄悄站起来走远了。 这气场也太强了！ 他欲哭无泪。 原本手指都挪到报警号码上了，结果一看屏幕，林可可眼看要曝光什么“身份”。 他还以为又有什么料，没想到居然是霍先生的未婚妻！ 这这这这……！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 霍格确实是为了一个人来的，但那个人哪里是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未婚妻”啊！ 人家明明是被霍先生身边的助理专门联系送进来的陆棠！ 这都算是什么事啊！ 导演也想这么说。 但是他不敢，他只能小心地看着霍格，生怕对方控制不住情绪。 霍格张了张嘴：“……看我干什么？” “啊……啊？”导演抖了一下。 这个眼神未免也太冷了啊啊啊！ “去报警。” 呼。 导演长呼一口气。 他表情这么奇怪，又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是慌乱的，看得霍格更无语了。 他看起来像是那种会无视法律的人吗？ “节目照常播放。”霍格冷声道，直接吸引了导演的注意力：“警/察来了以后，我会沟通表示这起案件涉及到我和我的合法妻子的名誉权问题，案件全程需要透明。” 导演哪里敢说什么别的话。 只能好好好，对对对，没问题没问题。 那边陆棠还一脸奇怪地看着林可可。 她现在心情有些……说不上来。 这人难不成是，炒作得多了。就以为自己炒得都是真的了？ 哎，还真别说，这么坚定的表情，把一脸懵逼的云泽野都给糊弄住了。 云泽野张着嘴，觉得自己下巴都合不拢了。 他恍恍惚惚地说：“她……她刚才说什么？” 陆棠好心提醒他：“她说她是霍格，霍上将的未婚妻。” 云泽野：“？？？” 云泽野：“！！！” 这受到的惊吓也太大了！ 那可是霍格啊！ 那相当于帝国统治阶级高层中的高层！ 结果现在告诉他，和他一起拍摄节目的、初见时还试图碰瓷他的女明星是霍格的未婚妻？！ 这这这这……！ 云泽野抖着声音，深吸一口气。 陆棠居然从他的脸上看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棠姐，你放心。”云泽野沉声说：“就……就算她真是霍先生的未婚妻，我也会站在……咳咳咳，站在你这边的！” 少年，你看起来很不坚定啊。 被这么一番闹腾，陆棠憋的一股气都散了。 她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林可可，说：“哦，所以我要报警了。” 林可可：“……” 事实上，说完那句话之后，她也后悔了。 这种事情根本经不起推敲，除非霍格心大到根本不关注他所谓的“未婚妻”相关的消息。 那是不可能的，上将身边肯定有舆情部门。 但是除了用这种消息来阻止陆棠，当时她真的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可是林可可怎么也想不到，陆棠居然一点也没感到惊讶、害怕，甚至还想继续报警！ 就听陆棠说：“你是霍上将的未婚妻，和我因为怀疑你谋杀我而报警。二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还是说……在你眼里，只要是霍上将，就可以无视法律了？” “而且你真的是霍上将的未婚妻吗？对外表现出一副仗着霍上将就能蔑视律法的样子，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敌国奸细，故意抹黑本国上将的公开形象。” 陆棠发出一串质疑，接着又问：“你确定你是霍上将的未婚妻？不作假？你敢用你的未来作担保吗？” “——无法反驳，说得确实挺对的。” “——也是哈……我冷静下来一想，确实如此，林可可的瓜恐怕都比霍先生的军功章多了吧，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没长相，要人品没人品，还涉嫌故意杀人……霍先生怎么可能会和这种人订婚？” “——怎么不可能了？人家亲口承认的还能有假？而且可可哪里来的瓜？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假消息！” “——笑死了，你们可可粉是没长眼睛吗？不然怎么一张嘴只能说出来瞎话？”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我说我是全体可可粉的妈，你们承认吗？” 林可可嗓子眼一堵。 她不敢…… 陆棠步步紧逼，只要她答应了，岂不是就等于她间接承认自己在故意抹黑霍格的形象？ 间谍罪……间谍罪在帝国可比杀人未遂重多了！ 她一时呼吸急促，脸颊涨的通红，死死盯着陆棠。 “我……我……” 正在这时，却见陆棠的表情又变了一下。 因为宋助理给她留的通讯器有反应了。 她眼神一转，扭过头来居然是一脸平静，道：“当然了，如果你真能证明自己的身份，那我也愿意看看。” 第六十八块小甜饼 “……啊……” 林可可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到底信没信？ 还是说陆棠到底还是因为她捏造出来的身份表示屈服了？ 但是陆棠要证明…… 陆棠接收到了宋助理发来的消息。 大意是他查到林可可身上有些古怪，说不定还有别的猫腻，让她先稳住。 最好是让这人放松警惕。 宋助理顺便还忐忑地表示林可可和霍格没走任何关系。 ——陆棠对此没有什么看法。 按她的思路来说，霍格那是雇主，是老板。 老板那么大方，她不配合一下岂不是不太厚道？ 所以干脆转了口风，确定地问道：“我个人还是不太愿意怀疑霍上将的未婚妻有什么品德问题的，当时可能真是我看错了。” 林可可：“……” 她哑了。 一时之间只是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她一定要和霍格搭上关系！ 林可可虚弱地说：“我……我有证明，但是没在身边，得等到节目结束以后再说。” “哦？” 陆棠眯着眼睛。 她有些搞不懂这是对方的权宜之计，还是她真有什么能证明她和霍格有纠缠的东西。 “我没骗你！”林可可这次慢慢不那么害怕了，眼神坚定，丝毫看不出心虚：“我有霍先生送的徽章，那枚徽章能够证明！” 她说得这么笃定，只有自己心里才知道，徽章并不是霍格给的，而是…… 就见陆棠摊开手心，若有所思地问：“这个？” 林可可走近一点，努力辨认了一下轮廓。 这应该是陆棠找到的“神秘嘉宾”的道具？ 所以神秘嘉宾果然是霍格吗？ 林可可眼睛一亮，叫道：“是这个！” “——怎么了怎么了？我去了趟卫生间，怎么回来画面和谐起来了？” “——果然还是强权阶层……所以糖哥还是屈服了吗，节目组到底报警了没有？没报我报了。” “——【心情复杂】，所以这个徽章是什么东西？” 观众们基本都不明白他们说的徽章是什么意思。 宋助理可清楚得很！ 这徽章是霍格部下里，高层下属才会拿到的，在部队中相当于一种身份象征。 早在霍格开始不想容忍林可可这种人扒在他身上吸血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搜集查找这类人的各种资料了。 中间因为那些原因耽搁了一会儿，重新开始的时候才发现林可可的经历有些不对劲。 明明履历一片平凡，品德不好，还得罪了一大批人，却依然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娱乐圈。 甚至别人不敢和霍格炒作，哪怕胆大的也是暗戳戳进行，就她光明正大地宣扬自己和霍格有所谓“特殊关系”，每次出面都要暗示一番。 退一万步讲，她确实是想蹭热度，但是也没必要天天挂在嘴上吧？ 而且宋助理还对了一下霍格的行程。 如果中途没有遇见陆棠的话，霍格现在应该还在处理工作。 大概完成时间是三四天以后，那之后他需要前往α星系某一颗星球进行外交访谈。 就是那么巧，林可可也有一场行程，是在同一时间去同一颗星球进行公益演唱会。 但是霍格遇见了陆棠，并且临时改变了许多行程。 就比如现在，他在参加一项综艺节目，并且准备在综艺节目上曝光，未来几天内应该都不会外出，而是留在首都处理舆论。 宋助理安排好时间表是在综艺开始前三天。 又是同一时间稍微慢一点的时候，林可可的行程临时改变，挤掉了云上娱乐一位女星，靠走关系进了这档节目。 查到这里的时候，宋助理已经开始怀疑了。 难道是节目组那里透露了什么？ 但是他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测。 别说万一节目组知道这件事怎么会不捂的死死的反而往外宣扬。就说霍格要参加这项节目，是在陆棠和江啻起摩擦那天，宋平才透露给节目组的。 这项行程因为牵扯到对外形象，保密等级比较高，只能从内部时间表里查出来，再不然就是通过知情人——宋平、陆棠、霍格或者公正合约的律师这几人知道。 显而易见，他们都不是会走漏风声的人。 那就是……霍格手下里出了内奸，对方怀着某些不可告人的想法联系上林可可。 或者更严重的，对方可能已经与霍格的对手有了一些交流。 再往深了查，就没有什么内容了。 宋平就给霍格报备了一下，接着告诉陆棠先稳住林可可。 能套到话最好，套不到也不亏。 霍格并非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再说这件事牵扯重大，也就默认了宋平的行为。 只是看向显示器的目光都冷了下来。 看得导演一阵寒颤，欲哭无泪。 那……他到底报不报警啊！ 陆棠套到了话，也懒得再对林可可好言好语。 她觉得林可可手里有这种徽章的消息足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上位者身边果然是龙潭虎穴。 陆棠同情了一下霍格和未来将要直面这些东西的自己。 拉着云泽野就走。 云泽野还有点不明状况，呆呆地说：“这……这就结束了？” “不然呢？”陆棠睨他一眼。 云泽野打了个激灵，立马想起刚刚陆棠表露出来的情绪。 那种令人心惊的冷漠，哪怕不是对他，那也足够让旁观者胆战了。 两人一道离开了原地。 路上云泽野打开了另一枚盒子，陆棠一看，是一朵干花。 她不太认识，云泽野却有些惊讶：“这花……” 陆棠不动声色问：“有什么问题？” “我见过科普哎，这花只长在h星系一些人迹罕至的荒星上。” “这个和嘉宾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这个徽章，这真和霍上将有关系啊？！” h星系？ 陆棠挑眉，道：“有，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不知道这花是什么，但是她知道h星系一些相关的事情。 霍格和霍家的关系并不好。 他是在成年以后才认祖归宗的。 个人资料显示，幼年时期的霍格，居住的地方就是h星系某颗垃圾星。 这花又是长在那里的…… 和霍格的关系大概就是，同一颗垃圾星的？ 第六十九块小甜饼 两人行路很快，陆棠头都没回，仿佛根本不关注什么未婚妻什么霍上将。 云泽野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她真的是……那个谁的未婚妻？” 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就像陆棠先前逼问的，那人当霍格未婚妻，简直就是拉着霍格苦心经营的名声一起蹦极——上不来的那种。 “谁知道呢。”陆棠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再表现一把，干脆直接说：“我反正是不相信的，霍先生那么……那么……怎么可能会和这种女性有关系！” 陆棠的脸慢慢红了，是那种淡淡一层的薄红，从眼角红到颊侧，一双黑眸像泡进冰水里一般，慢慢盈出秋水一样的清透。 她她她她…… 她这是害羞了？？？ 云泽野：“？？？” “——？？？怎么回事？我那个威武霸气的糖哥呢？” “——咳咳，看来还是有新粉不知道，指路糖哥的星浪账号【霍先生的糖糖】看名字。” “——？？？！！！我满脑袋问号，就算现在告诉我帝都星要炸了，我也不会更惊讶！” “——好离谱又觉得好带感呜呜呜……” “——你们这不是撺掇人家当小三吗【吃瓜jpg】霍格都有未婚妻了哎。” “——不信谣不传谣，等霍先生官宣！我不管我不管！我大老公怎么能娶别的女人！我二老公的偶像怎么能娶别的女人！” “——？楼上说得好绕但我居然听懂了……不行，糖哥是我老公！” 云泽野咽了咽口水。 他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挑战。 不怕母猪上树，就怕你糖哥撒娇。 云泽野声音艰涩，艰难地附和：“啊对对对……” 这个时候他除了啊对对对还能说些什么？！ 然而陆棠自觉已经演完了，迅速收敛情绪，闻言淡淡地看他一眼。 没说话，但是云泽野感觉自己在承受极强的压迫。 ……那你倒是说说，我除了啊对对对，还能说别的吗？！ 你他妈都撒娇了！ 还真想把身娇体弱的人设落实吗？ 云泽野腹诽，嘴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他觉得陆棠能把他抡起来揍， 不敢惹不敢惹。 一路上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前进，速度竟然也不慢。 很快就赶到云泽野之前发现的装置面前。 就是一个很简易的装置，需要两个人同时踏上感应器，机关才会打开。 云泽野还尝试过用石头，结果不行。 那感应器应该是能够检测生物信息的。 两人在两边站定。 互相数了三个数，一起站上去。 “咔哒……” 盒子来了。 云泽野迫不及待地上前去看，然后一脸懵逼地抬头：“空……空的？” 节目组果然还是个老阴比吧！ 陆棠却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更多。 她觉得节目组不太可能设置这种烟雾弹。 那就是…… 她在想云泽野提起过一句，原本参加这个节目来的应该是他一位师姐，而不是林可可。 林可可刻意挤掉那位师姐取而代之，真的只是觊觎节目组的热度吗？ 胆大包天的炒作、“巧合”撞上的行程、还持有高层徽章…… 这一切都指向一点。 对方是在故意试图接近霍格。 陆棠又想起她很久之前的疑问。 她还记得这是一本书的世界，而在这本书剧情开始的时候，霍格远比现在更加冷漠。 现在的他，属于那种外冷内热的还有点闷骚的。 她当时还在想对方不会是受到什么重大打击…… 现在还出现了一个别有预谋的林可可，这让陆棠很难不想歪啊！ 难不成，在原本的书中世界，霍格正是因为林可可而性情大变？ 是感情背叛、爱而不得……又或者因为林可可，不，还有她背后某些人的原因，霍格因此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东西？ 前者被陆棠想也不想地排除了。 她觉得霍格的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 那就是后者了…… 这样差不多就能解释得通林可可身上的异常。 林可可被某些人指使、或者是暗示来接近霍格，而且在原本的书中世界她的行动应该成功了。 不过在这里……有了她陆棠这只“蝴蝶”搅局，霍格临时契约结婚，参加综艺。 林可可那边仓促得到消息，也跟着来，但是因为前期准备没有做好，对方看起来破绽百出，已经引起了霍格的怀疑。 不然宋助理也不会给她说，让她先稳住林可可。 想必宋助理现在正在忙着寻找林可可嘴里“霍格给她的徽章”。 相应的，这人也必然不可能再接近霍格了……那么后边书里的主线剧情……还能顺利展开吗？ 陆棠想通了一切，顺便给不知道现在还在哪里的女主点了个蜡。 对不起，你老公的性格可能会不太一样。 陆棠猜中了。 节目组确实没有设置什么烟雾弹。 霍格这边的显示器能看到所有人的录像。 百无聊赖正在编东西玩儿的宋淼宗明选，一心朝终点前进的江啻……还有开到烟雾弹的陆棠和云泽野，以及收好安全气囊，随便走两步就非常“幸运”地捡到最后一个道具的林可可。 霍格敲了敲桌子。 他最生气的时候，外表看起来却是攻击性最弱的。 一双眼睛平静无波，看着显示器说：“解释一下。” 导演脑子都炸了。 解释什么？ 解释他们根本没有设置所谓的干扰选项吗？！ 就算他说了，霍格能相信吗？ 可是这真不是他吩咐的！ 导演战战兢兢地说：“霍先生，我立马去盘问工作人员！” “不用了。”霍格眼皮一抬。 他想到了更多。 他在想，如果不是自己因为心情莫名迫切，而提前来到这里并且全程盯着屏幕，会是怎样一副结果？ 这三个所谓公平竞争的道具，就算林可可一个都拿不到手，背后也有人会暗度陈仓送她手里。 她必然不会放弃这个道具。 陆棠因为两人的合作关系也不会放弃。 最后要么陆棠出事退出节目，林可可“合理”集齐道具并成功出现在他面前。 要么两人争执不下，无可奈何之下，又被人导向到“不如看嘉宾的想法”这一类上。 总之不管是什么结果。 他的下属里有内鬼。 陆棠所在的森林也并不安全！ 有一个或者几个人，正在暗处窥伺。 第七十块小甜饼 “这颗荒星的航线开了几条？” 导演如实回答：“因为刚发现的，上头专门留下来的未开发星球当噱头，来往的航线只开通了这么一条。” 这年头一天发现的未开发星球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垃圾星，这一颗被投资人看中的是极其具有价值的自然环境。 做噱头那也得贴合实际，当时清理布置现场的那段时间，干脆就只清理了一条对外航线，来来往往的只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霍格皱着眉，先拨通了宁萧轶的通讯，让他尽快跟在陆棠身边，调查暗中是否有人窥伺。 然后要来了荒星的全貌图。 他出行的地方，宋助理一般都是要考察清楚安全性的，这张全貌图他先前看过，确定了没有大问题。 宇宙中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陨石带，一般来讲，发现一颗有价值的资源星后，开发人都会依照实地需要规划清理出相应的航线。 这颗荒星就属于那种周围密布陨石带的星球，节目组也确实没敢撒谎，实时更新的全貌图上只能明显看出一条没有陨石的航线。 “去查工作人员，对着工作牌一个一个过，所有来过荒星的工作人员都要查。” 霍格说：“顺便，我需要所有登记在册的工作人员的详细资料，不需要你们继续查，只要将资料发给宋助理。” “有人混进某些工作人员里，试图对帝国上将进行刺杀。 “在场所有人都是嫌疑犯。”霍格淡淡地环视一圈：“我有权利进行严密筛查。” 导演苦着脸出去了。 霍格这么一句话，就把事情从有人参加节目作弊变成了刺杀上将，扰乱帝国安全的大事情。 这罪名谁敢担？！ 宁萧轶原本还在海边摸鱼。 划水摸鱼【物理】。 一接到霍格的通讯，随手把鱼装进背包里，嘟囔了一句：“这次要加工资的。”转身走了。 他对照着霍格发来的地图和标识，要先去确定陆棠在哪里。 陆棠和云泽野在发现装置中是空的的时候，并没有在原地耽搁太长时间。 云泽野黑着脸，一路上叨叨叨地：“导演就是个老阴比，有这么坑人的吗？？？” 他还以为这个烟雾弹是节目组为了增加看点故意设置的。 谁知道导演因为霍格要来的消息，这些东西根本不敢设得太复杂！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找？” 云泽野叭叭叭地吐槽完，又有些沮丧地说：“周围的小树林里都找完了，再往前走就是河流……总不能还要我们去渡河吧？！” “难不成是我们漏掉了？那也不可能啊……这小树林就这么大……” “不用找了。”陆棠暼他一眼，说：“先回绳索放下来的地方看看。” 他们原路返回。 路过先前意外发生的地方时，陆棠驻足抬头看了一下。 她这次都懒得避嫌了，光明正大地站在绳子尾端旁边。 抬头一看，林可可正在艰难地向上爬。 云泽野懵了一下：“她这是……放弃了？” “也许吧。” 陆棠意味不明地说。 十有八九是已经拿到了最后一个道具。 她这一路上警惕心都没放下来过。 已经差不多猜出全貌了。 有人打着时间差，趁着陆棠与林可可对峙的时间——或者更早，早在发现他们已经要集齐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那人暗中取了云泽野发现的装置里的道具，借此延缓他们的时间。 或许那人还有可能将道具给了林可可？ 不然这人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 在陆棠看来，背后主使人胆大心却不细。 假若她陆棠没有出来搅局，又或者对方布置的环节一个都没出错，说不定还真让他成了。 林可可会成功接近霍格，不管名声好坏，她手里肯定有办法，保证自己能留在霍格身边一段时间。 可惜这计划虽然简单粗暴有奇效，但是并不周密，逻辑有缺陷，林可可也不够聪明。 现在这样，颇有种狗急跳墙的感觉。 仿佛手里有什么倚仗似的，只要林可可能见霍格一面，就绝对有办法让霍格留下她。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背后的倚仗到底是…… 云泽野打断了她的思路。 两人已经回到原地了。他唉声叹气地看着面前的绳索。 抖着声音说：“我……我们真的要爬上去吗？” 这也太高了吧？！ 那个林可可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地又爬上去了？！ 云泽野看着都觉得腿软。 他欲哭无泪地扯了扯绳子，道：“我会不会也掉下来……” 陆棠闻言一笑：“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我先上去，然后拉你上去。” 云泽野眼睛一亮，兴奋地就要答应：“好好好……” 就听陆棠慢吞吞的补充道：“然后你的腰上绑上绳子，勒到喘不过气，背部一路蹭着山壁，有可能血肉模糊，最主要的是万一我抓住，你就能表演一次自由落体……”运动。 “停停停，我爬！不就是攀岩吗？！” 云泽野悲愤欲绝，给自己壮胆：“五米高和五十米高有什么区别？没有！！” 对陆棠来说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下来的时候她看到山壁上的小草，会感叹一些人生哲理。 上去的时候因为体力消耗太大，她看着嫩草就想咽口水。 好饿，饭饭，呜呜。 对云泽野来说，那差别可太大了。 下崖只需要小心脚下，并保证自己的身体动作保持稳固。 上去可就难搞了，不仅要小心脚滑，双臂还得绷死用力，腰部被安全绳缠绕着，虽然并没有什么压迫，但是心理上总感觉喘气都困难了。 云泽野上去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就已经汗流浃背，连骂节目组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喘着气，一边看着一脸轻松汗都没流几滴的陆棠：“……” 你还是人吗？这体能真的是正常人类吗？？ 他这么想了，也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都不觉得累的吗？这真的是人类能有的体能？？” 陆棠停在原地等他，顺便一本正经地回他：“其实我是怪兽，看到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年轻都是一口一个嘎嘣脆的那种。” 云泽野：“……” 就算要敷衍也不用这样敷衍的吧？！ 陆棠摊手。 看吧，说了实话你又不信。 第七十一块小甜饼 陆棠停在原地等他，顺便一本正经地回他：“其实我是怪兽，看到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年轻那都是一口一个嘎嘣脆的那种。” 云泽野：“……” 就算要敷衍也不用这样敷衍的吧？！ 陆棠摊手。 看吧，说了实话你又不信。 陆棠年幼的时候，还真差点就成了吃人的妖怪。 那时候她年纪小，忍耐度不强，又没有趋于人类的三观，饿极了什么都吃，见到个活人，口水能淌一地。 然后就被妖怪前辈揍了一顿。 妖兽，哪怕是妖兽崽子，也基本都是皮糙肉厚的，陆棠尤甚，被揍一顿也不哭，反而抓着妖怪前辈打屁股的巴掌就想啃。 ——这个闻起来也好香，虽然和人类比起来差了一点。 然后就又被揍了一顿。 妖怪前辈痛心疾首，下定决心要灌输给她正确的三观。 人当然是不能吃的，他自己也不能吃，如果真的饿了，一些坏妖倒是可以啃一啃…… 陆棠听着听着，就把爪子塞进嘴里开始啃。 然后又被勒令，自己也不能吃！ ……总而言之，被耳提面命了好几年，后来就不想着吃人了。 好端端一只妖兽，愣是被养成遵纪守法的好妖。 陆棠一时被勾起了往事，颇有些哭笑不得。 她能顺利进入人类社会还真是个奇迹。 云泽野虽然抱怨，但速度也不不太慢。 陆棠更别说了，要不是为了等云泽野，她早上去了。 两人这么上去，竟然比林可可还快了不少。 宋淼和宗明选赶紧迎上来，问：“怎么样了？” 宋淼顿了顿，又说：“刚才林可可也跟着下去了，我怕她会……” 做出什么事来。 这未竟之语大家都懂。 当时林可可也下去的时候，她其实差点就要拉住对方了。 生怕这人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坏陆棠的事。 最后还是理智压住了情感。 这毕竟是直播，还是微竞争性的节目，那样莫名其妙拉着人家不让走，到底是不太合适。 云泽野心说哥太对了，不愧是你，你想的太对了。 差那么一点点，你糖哥就没了。 但他只说：“林可可刚才半途掉下去了。” 宋淼好悬没直接欢呼。 就听云泽野又说：“差点砸到陆棠。” 宋淼：“……” 毁灭吧。 什么勾?玩意儿？！ 别怪她把林可可想的太坏，早在被对方劈腿又被污蔑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一听云泽野说的事儿，宋淼第一反应就是，卧槽林可可这是想光明正大地搞死陆棠啊！ 林可可还没上来。 “我他妈的……！”宋淼撸起袖子就要凑到崖边。 陆棠无奈拉住她，道：“没事，我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完了又开始演，一脸一言难尽的样子：“毕竟人家可是霍上将的未婚妻，那件事可能也不是故意的。我想霍上将应该不至于和太过……心机的女人在一起。” 把“未婚妻”的读音加重了。 说的这句话阴阳怪气的，还有点幽怨，就好像…… “——就好像我知道我粉的爱豆和我不喜欢的女明星在一起时候样子！” “——什么啊，前几天看直播还以为主播是那种干练飒爽的妹子，结果就这？就这？追星就算了，还盲目追星？还阴阳怪气绿茶别人。简直就……和我一模一样！四舍五入我是糖哥【do】。” “——糖糖：坏了，我成替身了。【do】” “——家人们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之前不是有人指出来糖哥已婚了吗，和她结婚的那个究竟是……” “——楼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详情加群一起玩儿！邪教冷门cp等你……” “——谜语人站住啊啊啊！你们在说什么东西我t不到啊？！” 宋淼本就和陆棠一见如故。 这时候一听她这语气，立马觉得不对劲了。 她倒是没把什么“未婚妻”放在心上。 笑死了，林可可那种人要是是霍先生的未婚妻，那她还是皇太子的后妈呢！ 宋淼有些惊讶地说：“你是霍上将的粉丝？” 这倒是不稀奇。 霍格的功绩毕竟摆在那里，推崇他的人众多，宋淼之前还听人说过，帝都大学的机甲系和作战指挥系绝大多数学生都在狂热崇拜霍格。 只不过陆棠是粉丝这件事……好像多少有点不搭了。 “算是吧……” 陆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默默地不说话了。 然后宋淼和宗明选也有幸看到她脸上泛起了红晕！ 宋淼瞠目结舌。 这他娘的，下个山，回来的时候把魂丢在山底了？？？ 不然陆棠这种人居然会这么明显地害羞的吗？！ 云泽野早已看穿一切，一脸沧桑地抬头望天。 暗处刚刚赶过来的宁萧轶也沉默了一下。 他在想，为什么老板这种单身狗也能找到这么又乖又软的老婆？！ 瞧瞧这漂亮的脸蛋，这羞涩的红晕……凭什么他相不到？ 可恶，难道这就是老板和下属的差距吗？！ 宁萧轶才哀叹一声，准备盯着老板娘周围。 就见刚才还一脸羞涩鹅鹅鹅老板娘，黑漆漆的眼珠子正一错不错地看着他的藏身地。 宁萧轶喉头一哽。 他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 好在陆棠很快挪开了视线，仿佛是不经意的一暼。 但是宁萧轶可不会真的心大到觉得对方真是不经意。 他在反思自己的潜伏过程。 ——最多气息乱了一瞬，这样也能被发现吗？ 要是对方真有这个能耐…… 老板这是找了个老婆还是找了个得力助手啊？！ 陆棠意犹未尽地停止演戏。 抓到一个手脚不怎么干净的蠢货，这让她被林可可破坏的心情好回来了。 回头就找个借口避开摄像头去逮对方！ 转头就听宋助理又联系她：“陆小姐，霍先生已经派人去周围保护你了，我们担心树林中有不怀好意的人。” 陆棠：“……” 刚才她逮到的那个，不会是这个“保护她的人”吧？！ 这么不靠谱的吗？ 被冠上“不靠谱”名号的宁萧轶还在纳闷儿。 哎不是。 他寻思着，老板娘要是这么叼，要他有什么用？ 第七十二块小甜饼 林可可上来了。 陆棠眯着眼睛看过去。 对方艰难地爬上最后一段，汗流浃背，偏腿瘫软在崖边。 颊侧通红，发丝凌乱，整个人看起来尤其娇弱。 好家伙。 陆棠心说。 累成狗了还能凹个造型。 不愧是你。 她大步走到对方身侧，道：“最后一个道具在你这里。” 声音里是满满的笃定，没有任何疑问。 林可可的眼神闪了闪。 刚才在崖下，陆棠刚走远，她就按照那个人的指示捡到了道具。 一把缩小的激光剑模型。 林可可咬了咬唇，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陆棠，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我……我不卖……我已经知道神秘嘉宾是谁了！” 只要能见到霍格一面…… 只要一面！ 朝三暮四，信口开河，胡言乱语……她不是不知道这一路上自己的表现会有什么后果。 想必节目播出到现在，已经掉了不少粉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能见霍格一面…… 林可可的手肘下意识蹭了蹭腰部。 这里装着那样关键的东西。 那个人说了，只要能让霍格看到，她绝对能顺利留在对方身边。 “——s，我现在细思极恐。我觉得原本我糖哥应该不会开到烟雾弹才对，节目组做得也太明显了吧，我看就是悄悄把道具取出来让林可可“捡到”的！！！” “——不是你们没注意到林可可说的话吗？她已经知道是谁了？？？（懵逼）” “——讲道理，这节目发展到现在都特喵变成宫斗剧了……” “——激光剑和那朵花，还有林可可的态度……我可能也猜到了。” “——+1，就是不太敢想……” “哦，是吗？”陆棠眯了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通讯器里宋平又传来了消息：“霍先生的人已经赶到了，林可可应该随身携带着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初步猜测是一枚徽章——也就是和节目组提供的那枚仿制徽章模型差不多的。” 宋平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他一边接受着霍格的指示，联系部下暗中前往荒星封锁航线，一边时刻关注林可可的状态。 还得跑去调查林可可名下所有房产，然后安排人搜查霍格想要的东西…… 一无所获。 他并不气馁。 跟在霍格身边时间久了，像这种无用功的事情很常见。 霍格想要的东西是一枚徽章。 林可可亲口承认自己拥有一枚霍格送出去的徽章。 这句话里真假参半，假的是霍格绝没有送她什么东西，真的是徽章。 一枚来自于霍格部下的、被林可可以及隐匿在林可可背后的人视为“只要见一面，霍格绝对会有所触动”的徽章。 甚至不惜用尽各种手段，只为了让人接近霍格。 宋平不了解这枚徽章到底有什么用处。 但是老板吩咐了，他就一丝不苟地做完，顺便也让老板娘留意一下。 “我们带人去她各处房产搜查了，什么也没发现，东西大概率被对方随身携带。” 宋助理汇报完行动结果，霍格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或者说他早就料到了，并且对对方倚仗的东西有了一些模糊的猜测。 霍格面无表情地看着显示器。 仿佛能隔着虚拟与现实，用晦涩的目光洞穿林可可全身每一处。 在没有足够的情报前，陆棠不会轻举妄动。 她退远了几步，面带微笑、甚至是友好地朝林可可伸出一只手。 林可可：“……” 摆在面前的手指节修长，皮肤白皙而柔软，掌心泛着一点浅浅的粉色。 看上去完全无害。 但是她总觉得很不舒服。 就像是陆棠因为笑容而微弯的眼睛，给人一种被洞察一切的错觉。 林可可没敢伸手，自己撑着地爬上来。 那样高强度的运动果然还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其沉重的负担。林可可勉强站着，膝弯却止不住地打颤。 她的体质只有c，完全达不到节目组的要求，但是为了接近霍格…… 不，不能再乱想了。 林可可连忙打住。 高强度的运动不仅给身体带来了负担，还让她的思维迟钝下来。 在面对陆棠的时候，这种迟钝无疑是致命的。 必须斩断那些混乱的想法，直到见到和接近霍格…… 就见陆棠已经开始和节目组打起商量来了。 “这怎么处理？” 陆棠对着摄像头问。 “她不愿意卖，我也不愿意卖，僵持不下了呢。” 这个环节设计初衷本就漏洞百出。 导演暗骂一句，回过味儿来了。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提出的方案，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会出现这种两边都不让，骑虎难下的局面吗？ ……等等。 是谁提出这个环节的具体方案来着？ 导演脸色一白，连忙调出人事表仔细翻看起来。 ——一名实习编剧，副导演刘云东塞进来的，据说是他亲戚。 顺藤摸瓜，导演连忙让人去找找这两人。 实习编剧他不知道，刘云东却是在两天前就请假先行离开了。 工作人员茫然地说：“刘导的假条还是你们批的呢，至于这个实习生……这是谁啊？我从来没见到过这个名字。” 淦！ 原来是他。 大概率根本就没有这个狗屁的“实习生”！ 他当时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抽风了，居然会通过这种策划案！ 导演惨白着脸把调查结果递上去。 霍格只扫了一眼，道：“再去查，还有别人。” 要暗中潜伏在森林场地里，最方便的就是伪装成工作人员跟着节目组来。 又或者是从陨石带穿越而来的偷渡客。 但是后者难度太大了，排查范围只能暂时定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里。 还有？？？ 导演灰溜溜地走了。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这满棚的人到底有没有清白的？？ 陆棠不知道这些暗流涌动。 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接着垂眸去看林可可：“怎么办呢？不如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她嘴上说的好好商量，甚至又轻轻笑了一下。 但是这副微笑的样子看在林可可眼里堪称惊悚。 林可可紧了紧另一个口袋，那里放着激光剑模型。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瑟缩，带着哭腔说：“你……你不如卖给我吧，我把积分都给你……” “反正神秘嘉宾和你又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他可是我的……” 第七十三块小甜饼 林可可紧了紧另一个口袋，那里放着激光剑模型。 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瑟缩，带着哭腔说：“你……你不如卖给我吧，我把积分都给你……” “反正神秘嘉宾和你又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他可是我的……” 先前陆棠听到她的“身份”时表现出来的退让，让林可可错误地理解成陆棠很敬畏霍格。 反正现在没有人能戳穿这个身份，林可可心道，继续用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怕节目组做出什么弥补措施来。 总之得先让陆棠退缩！到时候她集齐东西成功见到霍格以后，看在徽章的挟制下，霍格也不会和她翻脸！ “和我没有关系？” 陆棠瘾又犯了，她皱着眉，手指动了动，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咪：“是你的？” “——等等，我糖哥又怎么了？怎么又是一副塌房了的表情。” “——老公你又犯病了是吧，快来我怀里，我给你治一治……” “——楼上什么逆天玩意儿？明明是我老公！哪怕间歇性不正常……我不管，那也是我老公！” 无论是神态表情还是说出来的话，陆棠的表现其实都是有些古怪的。 在别人看来，就好像……林可可抢了她什么重要的东西据为己有了一样。 宋淼准确地抓到陆棠想要别人认为的信息。 她凑到陆棠身边，问：“怎么了？总不能那个什么嘉宾你也认识吧？” “本……本来就是我的……”林可可越扯越有底气：“我不可能让给你。” “就算你要从我这里抢走东西，到时候他来了你也没什么好下场！” “你听到了吗？” 陆棠一脸幽怨地对宋淼说：“她说我没有好下场。” 等等，所以说你果然是有动手抢的打算？！ 啊不是，重点歪了。 宋淼安慰她：“没关系，就算那什么嘉宾和她有关系要找你算账，你到时候揍过去就行了！” “你看还有谁能打的过你！” “总不可能她说的是真的，那个人是霍格吧哈哈哈哈哈！” 宋淼一顿。 她发现陆棠虽然面对着她，眼神落点却是她面前的摄像头。 怎么，有人在屏幕前看她吗？ 陆棠看的是霍格。 霍格也发现了。 女孩微皱着眉，一双眼睛无辜又委屈。 这样的对视是很奇特的。 显示器内和显示器外。 虚拟和现实。 但是因为对视的人格外专注，所以并不显得虚假。 就像是陆棠站在他面前，仰着头，一句一句诉说着自己受到的委屈。 哪怕知道陆棠这样大概率是为了合同着想，霍格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那个剪辑视频，对方朝屏幕露出来的那个笑容，就像一颗种子藏匿在心头。 现在种子悄悄探出了一点点芽。 这种情绪对霍格来讲陌生而有吸引力。 他不准备干预。 放任自流应该不是什么坏的选择。 陆棠收回了视线。 心说这钱拿得真累。 不仅要演戏，还要琢磨一下大多数观众看到是什么想法和反应，能否达到她想要的目标。 好在这种直播也就这么一次，到此为止了，日后就算做戏也只是发发文字拍拍视频什么的，能轻松不少。 陆棠完全不明白某些人的心理状态。 她现在有点烦。 林可可越说越来劲了，还在孜孜不休地威胁她：“你是个聪明人，陆小姐，插足别人的感情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好处，我劝你好好考虑一下！” 假如能忽视她做过的事和现在这么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的话，老实说，这段话还挺有气势的。 可惜换不得。 “哦……”陆棠拉长声音，道：“难怪你不怎么聪明。” 她慢悠悠地补充：“不然怎么会插足别人的感情。” 旧事重提。 但是手段意外好用。 有时候陆棠都觉得对方可笑，当初做下这些事的时候没有感到羞愧。 这时候被人当面骂出来，倒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了。 敢做不敢当。 “你……！” 林可可差点再次改换表情。 但是这回她居然稳住了。 或许是破罐子破摔，又可能对自己的倚仗实在有信心，她眨眼就平静下来，道：“陆小姐，诽谤是可以被判刑的。如果您仅仅只是依靠某些心怀恶意的人的片面之语就来污蔑我，那大可不必。” 说起“某些心怀恶意的人”时，她刻意加重了声音，一双眼睛轻轻扫过宋淼。 宋淼一听这矢口否认的话，简直像是炸药桶的引信被点着了一样，眼看就要发作。 然后刚燃起来的火苗就被陆棠掐灭了。 陆棠按住宋淼，自己笑眯眯地回道：“你说得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可可：baba…… 糖哥：你说得对，啊对对对。” “——笑死了，遇事不决啊对对对！” “——我发现“啊对对对”和“你说的对”这种话在面对一些不要脸的人的时候有奇效！……什么？我没有说林可可不要脸啊你们别误会。” “——乐，楼上不打自招了属于是。” 林可可深呼吸了一口气。 她发现她在面对陆棠时完全不能保持冷静。 往常她扮演的才是咄咄逼人的角色。 通过一些话术来装可怜，并将对方贬得一无是处。 可是现在…… 陆棠显然更精通此道，随口一两句就能让她哑口无言。 和她对话，只能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 林可可闭上嘴，不说了。 她们针锋相对的这会儿，节目组的措施也出来了。 照例通报了一下，导演声音如常，仿佛刚才工作棚里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体的解决措施是，既然两人都不肯相让，那就先邀请“神秘嘉宾”出场，“神秘嘉宾”拥有加入某队的自主权。但是相应的，神秘嘉宾所获积分不会计算。 相当于请了个大爷来，没分没奖励，也就是队伍里多了个人。 至于双方找到的道具……转化为积分计入，不作为其他考虑。 以上都是某位迫切想要露面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神秘嘉宾提出的方案。 没有异议。 林可可自信于自己所倚仗的东西，几乎已经能看到霍格来时她狠狠嘲讽陆棠一顿的场景了！ 第七十四块小甜饼 陆棠敏锐地察觉到周围某些细微声响。 那应该是暗中布设下来，保证霍格安全的我方人员。 到底身份不一样，出行安全都是个大问题。 陆棠心说以后她估计也得这样。 那头宋助理也吩咐好了舆情部门，等会儿出场的时候不求所有人都能接受，起码不要有太大的抵触。 ——尤其是霍格这种身份的人跑出来参加娱乐性质的节目，总是会让广大网友感觉“不务正业”。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文娱行业相当进步，但是宋助理还是得防备某些心怀恶意的人故意利用这一点煽动群众的抵触情绪。 林中的安保人员已经隐匿好，导演这才在霍格的指示下出面。 一出场，他就接受到一群人冷飕飕的目光。 导演：“……” 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 以后再也不拍综艺节目了呜呜呜。 导演“咳”了一声，道：“大家好啊哈哈，大家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呀。” 宋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说：“没你滋润。” 导演：“……” 我不生气，不生气。 这是观众喜闻乐见的怼节目组环节:（ 导演无视了宋淼说的话，直奔主题，拿着提词卡念道：“咳额……由于有两位嘉宾分别持有道具，节目组决定对规则作出以下调整………” 他又将规则重新复述了一遍以表重视，接着道：“接下来请两位嘉宾暂时上交道具。” 陆棠和林可可依言放上去。 林可可暗中抿唇。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演愈烈了。 就听陆棠道：“其实吧，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林可可一噎。 她现在心虚得要命，一听陆棠这话就忍不住色厉内荏地反驳：“该后悔的是你才对！” 不可能……不可能会出任何差错的！ 除非陆棠和霍先生有什么关系……那怎么可能？ 陆棠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可能会和那种大人物有牵扯！ 绝对不可能！ 她心里一遍遍给自己洗脑，一股邪火越烧越旺。 就连她林可可自己在那个人的帮助下，想见霍格一面都难如登天，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学生，她应该甚至见都没见过霍格才对！ 林可可慢慢被自己说服了。 她面色镇定，站在一边。 导演收到道具以后开始介绍。 “这把激光枪模型，是帝国官方展现出来当下最先进的模型，据说已经从最精锐的军队开始慢慢更换了。” “这朵干花，是h星系一颗垃圾星的特产，这么说你们可能不知道，换个说法，这朵干花来自于霍格霍先生成名之地……” 弹幕又开始骚动起来。 原本慢慢冷下去的在线人数骤然飙升，道具介绍到这里。大家嗯啦意识到一件事。 ——霍格可能真得会来到这个节目！ “——听说这里有上将可以吸！在哪里在哪里？【猫猫探头jpg】” “——开玩笑的吧，霍先生那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参加一个娱乐节目？说实话，刚才林可可说的那些话我也一句都没信……阶层差距太大了！吹牛都不能这么吹的！” “——不得不说，信口开河、冤枉无辜……某些后辈等会儿要倒霉了hhh。” “——楼上说大名，我这辈子最烦谜语人。” 宋助理没想到，先出问题的不是霍格的风评，而是陆棠。 林可可的粉丝开始有组织的反击了。 不过经历过江啻那件事，宋助理现在对娱乐圈这套熟的不能再熟了，霍格手下的舆情部门也是，下手飞快，辟谣的辟谣，反击的反击。 不尊重前辈—— 笑死了，证据拿出来！整段片段都拿出来，别在那里断章取义、捕风捉影！ 冤枉无辜—— 首先你家坠崖那么凑巧的，呈抛物线状专挑人家头上砸？再说了警/察还没到呢你就说无辜，一切不得等调查清楚？ 插足别人感情—— 呵呵，你说得更像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 星浪讨论瞬时恢复表面的风平浪静，宋助理满意地点头。 导演则拿着徽章卖了个关子，道：“听说这枚徽章林可可老师很了解啊，您来介绍一下？”导演怜悯地看着她。 心说你这下说话要是不注意瞎扯，那可就真没有任何转圜地余地了。 可惜林可可没能接收到他的目光。 林可可听了导演这话，一时有些羞涩地微低着头，白净的颊侧染上一抹绯红，全然是一副怀春的模样。 她闭着眼，仿佛陷入了畅想。 “那是我和霍……咳，我先生第一次见面，我记得是在十年前，我那时候只是家在帝国边境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那边爆发了小规模的战乱，是我先生亲自赶到……” “然后我……我们就一见钟情了。” 林可可睁开眼睛，面带微笑：“我先生就送了我这么一枚徽章。” 陆棠就抱着胸看她演。 好家伙，英雄救美一见钟情……这么老的套路吗？ “哦——” 哦豁，你这次彻底完了。 导演起哄地鼓起掌，在通讯器里传来声音的指示下，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道：“十年哦，这么说林可可老师您和您的先生不仅是一见钟情，还日久情弥坚嘛……” “是，没错……”林可可道：“那枚徽章我珍藏了十年……因此在看到节目组的道具的时候，我立刻就认出来了。” “而且……而且也想到神秘嘉宾到底是谁……” 她被导演臊得满脸通红，完全没能察觉到导演怜悯的目光。 “——嘶，说得这么真情实感的……我有一点相信了。” “——楼上不用怀疑啦！这些话肯定是真的，而且神秘嘉宾绝对是霍先生嘻嘻。” “——作为可可粉的我一定要说一句！我们可可就是世界上最可爱优秀的姑娘！当然能配得上所有人！” “——有的人瞎了，我不说是谁。” 没能反击成功，林可可的粉丝就将主要势力对准了宣传她和霍格的“关系”上。 论坛社区一片群魔乱舞，点进去一看，全是粉丝控评下夸奖赞美的言论。 部门工作人员拿着数据统计给宋助理看。 宋助理淡定地放下资料，道。 “假的真不了。” 这些东西马上就会不攻而破。 第七十五块小甜饼 陆棠饶有兴趣地举手问：“这么说“神秘嘉宾”就是霍先生喽？” 一听她开口，林可可心里就咯噔一声。 心理阴影太重了，她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发走出来。 林可可谨慎地说：“是的。” “霍先生日理万机，难不成参加这个节目都是为你来的？” 林可可仔细琢磨着她话里的深意，觉得没什么坑可踩才道：“没错。” 说罢她又一副捧心感动的样子：“先生对我一向很好的……哪怕那么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我……” 为了加强可信度，急急忙忙地补充。 “我们还一起悄悄去过帝都星的游乐场，玩了一下午，当时还差点被发现……” “这是不可避免的。”林可可矜持地拢了拢头发，意有所指地说：“毕竟我和他都是公众人物，当然不像有些人那样普通。” “哎你他妈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宋淼从庞大的信息量中艰难地回神，就听这女的又在内涵她好兄弟。 忍不住撸起袖子就要上来：“公众人物了不起啊？怎么，难不成普通人还能碍着你了？” “这话可就不对了，淼淼。”云泽野跟着帮腔：“咱们这位“公众人物”，可不就是被“普通人”碍着事儿了么？” 宗明选不太会骂仗，于是用目光予以谴责，并讲道理道：“公众人物才应该作出榜样，小林，你这种态度无疑是给自己和霍先生抹黑。” 我他妈—— 小林小林小林！ 怎么又是你！！！ 陆棠则慢悠悠地作了结语，把事情又拉回话题上：“所以你和霍先生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啊。” “那当然！”林可可连忙接茬。 她觉得陆棠还算识相。 知道鸡蛋不能碰石头。 就听陆棠又说：“那可真是……了不起哦。” 唇角勾起。 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林可可摸了摸衣袋，暗暗告诉自己。 没关系，没关系的。 事情都在按照她期望的方向发展！ 再说了，万一真有什么变故，那个人绝对会用通讯器联系自己的！ 通讯器里一阵宁静，这让林可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导演见他们说完了，轻咳一声，道：“林可可老师猜的没错！” “本期的神秘嘉宾就是——霍格，霍先生！” 林可可忍不住上前两步。 要来了吗？ 她已经可以预想到霍格为她教训陆棠那个蠢货的场面了！ 导演身后的悬浮器舱门缓缓打开。 伴随着门阀启动的“嘶嘶声”，众人看见一道高大笔直的人影出现。 对方平静无波的脸暴露在光下。 这张脸并不是极致的英俊，但是沉敛的时候总有一种冷静的吸引力。 让人忍不住就想多看几眼，却又因为那个八风不动的眼神而感到胆寒。 他好像是个没有什么情绪的人。 步履徐徐，面色不改，仿佛根本没有任何东西能动摇自己身上那种冷淡的气质。 果然是霍格！ 林可可看得心脏乱跳起来。 刚才她回答问题时是假装的羞涩表情。 这时候却真真切切感到羞涩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每一块被掩盖在衣服下面的肌肉都流畅而优美，眉毛、眼睛、鼻子、唇瓣……每一处都无可挑剔。 他的眉骨微蹙。 好像有些不愉。 但是哪怕是这种表情，也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吸引力。 久居高位，霍格却并不会让人感到气场压迫之类的东西。 相反，他气质平和，虽然冷淡，但却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也不能说冷淡，只是在面对不相干的人时，他吝于给予任何情感反馈。 但是就是这样，才更让人想看到他全心全意对待某个人时，会是什么样子？ 林可可听到宋淼和云泽野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哼。 她心说，这两人既然站在陆棠那边，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等到成功攀附上霍格，她会立刻让这三个打包滚出娱乐圈！ 当然，还有那个江啻…… 还有之前那个什么荣小姐…… 她在心里计算着报复对象，一边看到霍格缓缓走来。 霍格朝所有人点头颔首。 林可可心间一荡，摸出口袋里的徽章，立刻迎了上去。 她面带羞涩的微笑，完全是一副与爱人久别重逢的样子。 “先生！你终于来了……” 她把手掌摊开，徽章静静地躺在掌心。 霍格缓缓抬头。 这双眼睛实在太过坚毅、淡然，看得林可可冲陆棠得意一笑。 你给我等着！ …… 就见霍格只是看了她一眼。 接着擦肩而过。 林可可的表情僵了一下。 怎么回事？ 霍格没看到？ 她连忙退后两步，追上大步前进的霍格，试图让他看清那枚徽章。 霍格头都不转，步履不停，一个眼神都欠奉。 “——等等……事情怎么有点不对劲？”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几秒钟前可可粉还在刷屏天造地设吧？这下还能说什么？” “——救命，我开始替林可可尴尬了，你说她吹什么不好，非得说自己是霍先生的未婚妻？？？” “——我更关注的一点是……既然霍先生不是为了林可可来，那是为了谁……” 为了谁他们下一秒就知道了。 只见霍格大步走到陆棠面前，微微低着头，轻轻拉起陆棠的手，小声问：“怎么样？录节目累不累？” 宋云宗：“？！？！？” 林可可：“？？？” 那股不祥的预感达到了巅峰。 林可可面色骤然变得扭曲难看起来。 怎么回事？ 霍格和……陆棠？ 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 林可可勉强安定下来，抓着徽章面向霍格，高声道：“霍先生，您看看这个！” 她的声音因为慌乱而有些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会出问题！ 霍格闻言淡淡地抬头。 那枚徽章是金属制，外表已经有些氧化了，边角略有些不规整 这代表着它的上一位持有者一定佩戴着它走过了很长时间。 霍格面色不改，又重新收回视线。 仿佛根本不认识。 他没有去管林可可的话。 而是重新牵起陆棠的手。 朝众人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霍格，是糖糖的丈夫。” ——丈、夫 “——卧槽！！！我听到了什么啊啊啊啊？！” 第七十六块小甜饼 “——卧槽我他妈听到了什么？？？” “——快来个人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不然我怎么看到我的两个老公在一起了！” “——救命，我跪了！！！” “——你们都在喊卧槽，只有我在想刚才林可可那些话……艹哈哈哈哈哈！在人家正经老婆面前造谣乱吹，太尴尬了，她不如直接离开这个世界算了。” 什……什么？ 林可可面色铁青。 怎么可能？ 陆棠难道不只是一个，一个普通的学生吗？ 为什么…… 然而事实根本不容小人置喙！ 真相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 身形高大的男人与较为娇小的女孩子依偎在一起。 霍格低垂着眉眼，目色内敛而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牵着女孩子的手，轻轻整理着陆棠略微凌乱的鬓角。 陆棠则难得地露出一点近乎罕见的微笑，轻推了一下霍格的胸膛，嗔道：“都怪你……” 剩下的话林可可听不清了。 她只能看到两个人亲密无间地说着悄悄话，仿佛一对久别重逢的恋人。 不……不是仿佛，他们就是恋人。 凭什么？ 为什么陆棠那个再普通不过的人能够攀上霍格这种人？ 为什么那人给的徽章一点用处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得意洋洋地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没有发现对方看傻逼一样的眼神？？？ 林可可突然紧握着徽章，尖声道：“霍先生！你……你难道不认识这个吗？？？” 攥着徽章的手掌被锋锐的边缘割开一点伤口，血液滴滴答答地淌出来。 但林可可像是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一样，依然颤抖着跑到霍格面前。 她的身体因为惊慌和恐惧而一点点变冷。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样。 但是她知道，假若今天没有让霍格认下这枚徽章并且为她开脱，那她林可可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她根本不敢想这次节目里发生的事情直播出去以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尤其是最后……当着陆棠鹅鹅鹅面侃侃而谈自己所谓的“恋情”…… 哪怕网友只是群嘲，霍格也不会放过她！ 霍格原本连头都懒得抬。 某些人算盘打错了。 那枚徽章……他确实认识并重视。 若是没有陆棠的话……说不定还会因此留下林可可。 但是现在……霍格对这枚徽章的重视远不到能为了它维护林可可的程度。 一笔一笔帐，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霍格并非是记仇的人。 但是林可可。 炒作、吸血、拉踩陆棠……甚至差点谋杀成功……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人，哪怕她是在背后某人的诱导下做出来的，也丝毫不无辜！ 林可可猛冲过来。 霍格皱着眉，身体往前一步，挡住陆棠，才说：“你是谁？” 林可可一愣。 接着遍体发寒。 她没机会了。 完全没机会了。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明明说过有了这个东西她绝对可以和霍格在一起的！ 那个人骗她！！！ 有那么一瞬间，林可可起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她将徽章狠狠丢下，举着手高声道：“我告诉你是谁指使我的……ta就是……！” 林可可骤然失声。 她听到许久没有动静的通讯器里传出一道“滋啦滋啦”的声响，接着传出某个人断断续续的声音。 “蠢货！你要是敢说出口……就别想再回到帝都星了！” 声音是合成的，平平无奇，甚至难以分辨男女。 腔调却是十足的阴寒，听得林可可汗毛倒竖。 这么一瞬间，她仿佛失声了。 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又因为恐惧而根本发不出一个字。 指尖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一瞬间心如死灰。 她不想死。 她不想死啊啊啊！ 霍格略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 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他费心。 警/察很快就会赶到，林可可会被故意杀人罪未遂和间谍罪逮捕。 还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罪。 数罪并罚，无期徒刑乃至死刑都有可能。 “——等等，他们在说什么？是我投影仪坏了吗？怎么突然没声音了！” “——楼上我也是，听不到他们说话！” “——+1，我还以为我是一个人！” 导演擦着额角的冷汗，守在监视器旁边。 他目前的任务就是紧盯着监视器，如果他们谈到什么不适合公开的话题，就直接消音。 要是能看到嘴型，那直接切断直播，等敏感话题过去了再开。 被观众质疑就质疑吧！ 反正这档节目火了！ 这档节目确实更火了！ 原本在林可可自爆“身份”的时候，节目组就迎来了一大批点击率。 等到霍格终于出场，点击率更是一路飙升！直播间中的在线人数一个没掉反而还在疯狂上涨！ 庞大的群体发言击垮了数据流，星浪直播间居然开始卡顿延迟起来。 社区论坛的各种帖子更是飙得飞起！ 反转！这才是真正的上将大人和小明星（bhi） 我老公结婚了，我哭了 救命我搞到真的cp了！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林可可：我和他一见钟情。 糖哥：嗯嗯。 林可可：我们还一起去游乐场。 糖哥：对对。 林可可：我们这种公众人物…… 糖哥：你说的都对，我就笑笑不说话。” “——救命！！我现在去翻之前的录屏，简直要被林可可雷到天崩地裂了！这种人滚出娱乐圈啊啊！” “——救命，别滚出娱乐圈了，直接滚出帝国得了！” “——她之前拉着上将炒作我就觉得不对劲，没想到居然这样……都不查清楚人家有没有老婆，老婆是谁吗？” “——笑死了，你指望绿茶在勾搭男人前先调查对方是不是有妇之夫？hhhh，再说了，霍先生结婚了，结婚对象就在面前——这谁能相信啊！” “——林可可：小丑竟是我自己。” 宋助理和舆情部门时刻抓紧着舆论。 一旦有人讨论关于林可可为什么非得把徽章给霍格看这种话题，就立刻封贴。 顺便还有“霍格不务正业”“霍夫人德不配位”……之类的也要好好控制一下。 然后将舆论导向引导到林可可谎言败露、霍格陆棠夫妇好甜……这种话题上。 总之尽可能避重就轻，尽量让人把目光集中在可以公开的地方。 处理完大方向以后，宋助理沧桑地靠在椅背上。 加工资，一定要加工资！ 第七十七块小甜饼 荒星的某处密林中。 阴影之下，男人暗骂一声，一边处理着身上被士兵狙中的伤口，一边飞快前进。 他妈的……那个蠢货！ 他早该知道的，一个眼里只有勾心斗角的蠢女人，怎么可能值得他信任！ 不过是通讯器信号被屏蔽了几个小时，那个蠢货她到底干什么了？！ 为什么徽章没有发挥作用？ 那个蠢货还差点暴露他！ 不行……得快点逃…… 男人捂着绷带，潜伏在高大的灌木丛中一路狂奔。 另外一边，警/察已经及时赶到了。 为首的队长上前给霍格敬了个军礼。 “霍上将好！” 霍格庄重地回他一个。 队长立刻陈述道：“我们接到导演的报案，据说这里有人故意杀人未遂，还有可能犯了间谍罪和危害国家安全罪……” “这个。” 陆棠踱步过去，捡起地上沾满了血迹和灰土的徽章，静静地走到林可可面前。 林可可目光呆滞，面色空白，瘫软在地上。 身体被陆棠带来的阴影覆盖，她本能地抖了抖。 好像仅有的几次陆棠正面看她，都是这个姿势。 居高临下，仿佛在嘲讽她的无能。 林可可突然面色狰狞起来，尖声道：“你凭什么？！你就是个普通人而已！你凭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事情败露还是因为霍格已经结婚……而感到愤怒。 熊熊的妒火早已烧穿一切。 留下的只有一具欲望构造出的躯壳。 陆棠高高俯视下去。 面对这样狰狞的面色和尖刻恶毒的声音，她却仿佛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片沉静，没有同情、怜悯、愤怒……之内的任何情绪。 就好像……就好像林可可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 暴露在这样冷漠到一丝情绪也无的目光下，林可可忍不住。 她后悔了。 不应该招惹陆棠，不应该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时候就那样嚣张，耀武扬威地以为自己获得了胜利。 却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样子在别人眼里，连一个目光都欠奉！ 不应该……不，不不不，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接受那个人的要求。 什么炒作、徽章、攀附霍格……这一切都是错的！ 她不想因此坐牢，不想死！ “我错了，陆棠，陆小姐！”林可可突然爬起来，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我错了，你原谅我！你们原谅我好不好！我鬼迷心窍，我不识好歹，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坐牢！” 她跪坐在地上不断恳求，甚至试图去抱陆棠的腿。 完全没有了之前掉两滴眼泪都要摆姿势的闲情雅致，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陆棠微微侧身，避开她的手和跪拜。 她摇了摇头，没说原谅不原谅。 只是一指霍格，漠然道：“我的。” ——“你……你不如卖给我吧，我把积分都给你……” ——“反正神秘嘉宾和你又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他可是我的……” 林可可的哭声骤然止住。 她想起来了，她之前说过的话。 “不！！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你的，你的！我不敢了……” 然而陆棠没有再呆下去的兴致了。 事情是自己做下的。 好坏结果当然也要自己承担。 霍格揽住她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然后和队长沟通道：“带走吧，节目组那里有所有资料存盘，包括山壁监控，至于受害者的笔录……等到这档节目结束之后，我们会去做笔录的。” 队长隐约猜到这都是什么事，但也没多问，让人来把林可可带走了。 林可可还在那里一路哭喊。 求陆棠没用，她就求霍格。 但是自己犯下的错，责任怎么可能轻松脱开？ “——卧槽，听这女的说过的话，她还真是蓄意谋杀？！” “——妈妈也，这节目看得我细思极恐，怎么会有人这么恶毒，随随便便就想杀了自己所谓的“敌人”？” “——虽然但是，她都哭成这样了，也认错了，陆棠就不能原谅她吗？这么冷漠不近人情的吗？” “——那些说糖哥不近人情的你们是脑子有病吗？？？你他妈自己想想，要不是糖哥自己反应快躲过去了，现在林可可就是故意杀人罪而不是故意杀人未遂了！” “——别提了，说得好像他们就能原谅一个试图勾引自己爱人还想害死自己的人一样！！！” “——动动手就原谅了，多容易啊……不过我的关注点歪了，我觉得糖哥刚才指着霍先生说得那句“我的”好帅啊呜呜呜！！！” “——楼上+1！我也有同感！太帅了吧！” 警/察将人带走以后，众人才从震惊到失语的状态缓了过来。 “他他他他……？？？”宋淼举手发言，声音颤得能抖成波浪线。 她把她的好兄弟拉到一边，紧张兮兮地问：“这这这……这他妈真是你老公？？？” 沃日，怎会如此！ 我的好兄弟难道不是单身黄金狗吗？怎么就……就结婚了？？？ 而且男人还是霍格，霍格啊！ 她连在霍格面前说一句话都不敢的！ 等等。 宋淼表情一僵。 她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 她似乎好像大概可能……觊觎过霍格他老婆的屁股。 不可能不可能！霍先生这种日理万机的人。怎么可能会看这种直播！ 就算看了，也不可能刚好看到那个片段吧！ ——但是这种日理万机的人现在就在这里参加直播节目。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宋淼悄悄看了霍格一眼。 连忙压低声音问：“我拍你屁股那事……你……你老公他不会生气吧？” 陆棠：“……” 旧事重提。 被迫回忆。 达咩。 陆棠面无表情地说：“他会很生气。” 宋淼：“……” 呜呜呜。 我不是故意的。 （下次还敢。 宋淼哭丧着脸说：“你说我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我可以补偿你吗？” 陆棠：“补偿什么？” 宋淼认真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不如你也拍回来，互相抵消了！” 陆棠：“……？？？” 我怀疑你居心不良。 第七十八块小甜饼 宋淼到底还是没敢凑到霍格面前道歉。 她小心缩在云泽野和宗明选后面，企图瞒天过海。 节目进行到这里，按照往常来说，应该是拍不下去了。 出了个杀人犯什么的…… 这节目还能继续播都是奇迹！ ……好吧，不是奇迹，是资本的力量。 本来要让他们还像之前一样自然的斗斗嘴互相骂架都难。 但是陆棠和霍格的适应性出乎意料的好。 陆棠尤甚。 霍格来了以后，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又是牵手又是温柔对视什么的……硬生生把众人感染地从“卧槽杀人犯”的情绪变化成了“卧槽狗男女”。 比如现在，陆棠一边前进一边给霍格指指这里指指那里，时不时还笑一声，往日里总是平静的面容上满是欣喜，看得宋淼一愣一愣的。 宋淼扯着宗明选的衣袖问：“这难道就是情侣吗？？？” 他妈的，好兄弟，你难道不是个酷盖吗？？？ 你这个笑容，你这个小女生的动作……怎么回事？ 谈恋爱谈傻了吗？ 宗明选高深莫测地暼她一眼，慢慢说：“不是……人家是夫妻。” “淼淼啊，你还小，你不理解夫妻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正常的。” 宋淼：？ 你开玩笑？ 我好兄弟比我还小几岁吧！ 宋淼一拍宗明选的肩膀，嘲讽道：“说得好像你有老婆一样。” 宗明选：…… 来啊！互相伤害啊！ 反正大家都是单身狗！ ……总之霍格的到来除了让几位单身狗感受到一万点暴击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影响。 这固然和霍格本身并不是严肃冷漠的人之间有关系。 但陆棠觉得他们两个人为了缓和气氛而故意这么做，带来的效果也不错。 反正现在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嘴上都是一副完全不在意林可可事情的样子。 目的达到，陆棠也懒得继续装了。 她缩了缩爪子，准备活动一下。 ？ 没缩回来。 陆棠疑惑地看了眼抓着她的手不放的霍格：？ “怎么了？” 她压低声音问。 还以为霍格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知给自己。 霍格：“……” 霍格默默松开手。 再一次意识到了那份合约的不合理。 他到底应该怎么给陆棠解释。 说我对你的笑容一见钟情了，所以我们能不能相处一下试试？ 不行不行，什么“一见钟情”，什么“喜欢你的微笑”……这种说法也太老套了！ 万一陆棠觉得他是个轻浮又油腻的花花公子呢？ 万一摊牌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下去呢？ 万一陆棠觉得他是想以公谋私呢？ ……啊不是，他确实是想以公谋私。 真的要因为这一点朦胧的、都算不上喜欢只能说是心动的心情去破坏他和陆棠之间良好的合作关系和朋友关系吗？ 霍格心里五味杂陈。 要让一个几十年没谈过恋爱、生活中只有枯燥的工作的老男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爱情的痛苦和甜蜜，那简直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太纠结了！ 他的情绪管理控制一向很好，哪怕心中一直在胡思乱想，面子上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失礼举动。 至少陆棠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陆棠顺利缩回爪子，用另一只手慢慢揉捏。 呜呜呜，要摆一个唯美又自然的牵手动作也太难了。 差点抽筋。 “——噗哈哈！三水儿你不要太贪心！我也好想现场吃狗粮！” “——简直就是两种画风啊哈哈哈哈！雪橇三傻和新婚夫妻……” “——神他妈雪橇三傻啊哈哈哈哈哈哈！礼貌宋淼云泽野宗明选：你吗。” 霍格的舆情部门就没歇着，全在加班加点删评论发帖子。 毕竟那么大的事情，又牵扯到霍夫人的生命安全问题。一时半会儿是遮不过去的。 但是好在网友都是健忘的，这意味着他们只要费力气去吸引他们的目光，不出几天，也没有人再会纠结这个问题。 宋平更是忙的连轴转，一边上小号和陆棠的粉丝“大米三升”联系讨论粉丝情绪问题，一边还得上大号安定军心，把民众对霍格的看法往好的方面扭转。 ——什么不务正业。 那是霍先生亲民！接地气！宠老婆！ ——霍夫人德不配位。 放你娘的狗屁！陆小姐她这么优秀你睁眼瞎？【资料证据】 ——涉嫌诬告林可可。 什么玩意儿！人家报警了你是没看到？人家说了监控有存盘你也没看到？？？ 宋助理心力交瘁。 从前霍格的舆情部门从来都是相当清闲的。 因为霍格本人并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不论是对外还是对内，待人处世都一派淡定温和，完完全全是一副表里如一的模样。 他很少会出现口碑名声这方面的问题。 更不像今天一样，都不是小问题了，是造成了相当巨大的轰动！ 在大众眼里，霍格就是帝国的排面、守护神、榜样……并且这种形象很难被动摇。 这就导致大多数民众对他的态度都是拥护爱戴，也十分能理解霍格的私人生活。 少部分的那些，不是故意找茬，就是身份值得怀疑。 还有一些混水摸鱼的，一边说陆棠配不上霍格，一边又艾特自家爱豆，试图看到霍格下一秒就踹开陆棠和自家爱豆在一起…… 对于那些负面评论，宋助理需要把太过分的删除举报律师函一波走起。至于不太过分的，那就放任自流。 这么一点小小的负面评论并不会动摇整件事情最后的结果。 还能加强可信度。 要双倍……不，三倍工资！ 宋助理一边切号一边哭唧唧地想。 霍格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 不过他用人不疑，相信宋助理必然能处理好这种小事，也就没再担心，而是将全副精力放在了陆棠身上。 他不知道这片森林到底还有没有人隐藏在深处。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来了。 肯定是能保护好陆棠的。 陆棠察觉到他的注视，投来一个疑惑茫然地目光：“怎么了？” 她怎么觉得雇主的心情时好时坏的？ 还老是往她头顶看？ 可恶，难道是因为自己太矮了吗？？？ －－－－－－题外话－－－－－－ 蠢作者：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人…… 江啻：没错就是……… 钟羿：是本皇太子殿下哒！ 第七十九块小甜饼 与此同时。 某星系的一颗行星上。 这颗行星是知名的无人区探险星球，以星球上共存的迥异于人的环境而享誉星系。 这里有冰封万载的荒原，时刻都有可能爆发的活火山，无人敢潜入的深海……还有参天树木交织，气息阴冷而粘腻的密林。 密林边陲。 几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在清点装备。 他们是专程来这里探险的赏金猎人，接到了调查密林深处沼泽水质的任务。 几个人都是干这行十几年的老江湖了，进入密林时还得谨慎地清点装备，稍有差池就会损失惨重。 这里毕竟是连帝都星都闻名的无人区。 哪怕是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都依然无法跨越的自然高峰。 谁也不敢保证这次进去时不时就会与人间永别。 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闷。 其中一个穿灰绿色背心工装裤的男人默默地披上外套，才道：“没事的话，就准备出发。” “是。” “是，大哥！” “是……等等，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哥”闻声望去。 只见前方几十米远的距离。 一道佝偻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那似乎是一名年轻男子。 几乎被扯成破布条的衣服上染满了泥土和鲜血，但勉强还能看出布料是柔软昂贵的高等货。 年轻男子全身都脏兮兮，根本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他跌跌撞撞地逃出无人区。 骤然扑倒在几人面前！ 这是……从无人区活着回来了？ “大哥”惊奇地凑近，也不嫌脏，抓了抓年轻男子的头发。 唔……长得好像还不错？ “救……”年轻男子的手指动了动，艰难地抬起来，又擦着“大哥”的手背滑落。 “救命……” 另外一边，霍格跟着蹲在陆棠旁边，看她处理各种工具。 几根竹竿削尖，几根树枝削成长短合适的棍子打磨一下…… 再用从攀岩设备上拆下来的弹簧线之类的绳子，把这些削好的木棍按照一种奇怪的方式组合起来。 最终的完全成品是一个造型奇怪的东西，上方呈半弧形，底下还有手持的和固定半弧形的支架。 宋淼也凑上来好奇地围观，问道：“这是什么？” 陆棠回她：“弩。” 她顿了顿，觉得这些人大概率是不认识的。 干脆详细解释，手拉着半弧形上的弹簧线，指了指削尖的竹竿，道：“这是简易的“箭”，将它搭在这上面……对，就这样，然后……biu——” 陆棠握着霍格的手。扣下打磨光滑的扳机。 竹箭“咻——”的一声飞了出去，脱手的一瞬间发出破空声，死死钉进瞄准好的那棵树。 霍格眼睛一亮，凑过去看。 竹箭还是不够坚韧，惯性和强大的推动力让它嵌进树干一手长度，也因此而四分五裂。 尾部爆开一圈“花瓣”。 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人惊讶的了！ 陆棠见他还挺感兴趣，不免多说了两句：“就和木仓差不多，只不过这种材质的还是不太行，用几次就坏掉了。” “打树肯定不好用，但是打个鸟什么的还是不错的？” 节目都快结束了，她还没吃过飞禽呢！ 过两天就要离开荒星，总觉得不吃一次荒星上的飞禽，简直人生都不完美了。 宋淼和云泽野眼巴巴地看着霍格手里的简易弩。 呜呜呜他们也想玩！ 要又不敢要…… 只能又眼巴巴地看向陆棠：“……” 陆棠：“……” 陆棠失笑道：“我再做几把，人手一个好吧。” 反正也废不了多少功夫。 霍格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陆棠敏锐地发现雇主好像有些……高兴？ 确实很高兴。 往日里黑沉沉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此时明显亮了起来，嘴角也上扬了几个像素点。 手上不断拨弄把玩着那把弩，时不时勾一下弹簧线，摸一摸中轴，简直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 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了。 她心念一动，干脆先没做弩了，而是动手削了一把竹箭递给霍格：“诺。” 霍格：“……” 有那么一瞬间，霍格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小孩子一样照顾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因为宋淼他们都太菜了，陆棠跟在他们身边几天，熟悉用看小孩的目光看别人了！ 霍格成功说服了自己！ 然后拿着竹箭离远一点玩去了。 说实话，这个工具实在太过原始，就像陆棠说的，因为本身材料就容易坏，还是简易化的，用一会儿可能就报废了。 但是它强大的动力却让霍格极其惊喜。 他从前经手的都是高科技武器，什么激光炮电磁炮之类的…… 它们都使用了最适合的材质，最精密的设计，它们威力巨大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使用这种制作简陋，材料脆弱的武器。 效果出奇地好。 好到第一根竹箭射出去的时候，霍格已经开始思考在这种结构的基础上该怎么改良优化，让它的威力最大化。 或许还可以加装到机甲上，毕竟电磁炮或者激光炮过于依靠能源……但若是每台机甲内部储存几十几百只箭，并配备一把弓弩…… 霍格把这个想法给陆棠说了。 陆棠手上不停，答道：“这东西倒不是我自创的……但我还是懂得制作方法的，后面参加完节目了整理一下给你。” 霍格许诺了专利费用。 陆棠摆手道：“害……这真和我没关系……再说了……” 她微微抬头，面带红晕，一双眼睛浸润了清亮的水光，看起来漂亮极了。 那张颜色诱人的嘴唇开开合合，嗓音又乖又软。 “再说了，咱俩谁跟谁啊……这都是举手之劳，还用说这些？” 砰砰—— 砰砰—— 霍格面无表情的心动了。 真要命，怎么这么可爱！ “——为什么突然从野外直播变成武器教程了，哎哎哎？” “——救命！我糖哥也太容易害羞了吧！啊啊啊啊！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哪个！！！” “——镜头给点力啊！拍正面！四舍五入就是我老婆对着我卖萌撒娇了！” 第八十块小甜饼 陆棠一人分了一把弩并一把竹箭。 她握着弩身道：“千万不能对着人射，如果担心掌握不好的话，就只朝天，或者注意好射程内有人没有。” 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普通体质的人的皮肤哪有树皮坚韧。 树皮都能被射穿了，更别提普通人。 又一个一个过去教他们怎么操作。 宋淼和云泽野对这把弩兴趣大涨，兴高采烈地拿过去玩了。 宗明选倒是不太热衷，但也挺感兴趣，找了块空地，也离开这里。 原地竟然只剩下陆棠和霍格。 “我要去射两只鸟下来，一起？”陆棠道：“你认识荒星的保护动物吗？” 霍格：…… 霍格揉了揉手腕。 他还真不知道。 诚实地说：“没来得及翻阅相关资料。” ——其实是看直播看得入神了，又因为各种破事差点被气得脑壳疼。 哪来的时间去了解这些。 陆棠却不知道。 她还以为霍格是因为工作太多，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几天时间。 于是很有耐心地介绍：“我这几天一路上都观察过了，荒星上存在的保护飞禽不多，只要注意这种羽毛嫩黄有斑点、这种羽毛黑白……” “总之除了以上这些，其它鸟类都不是保护动物。” 陆棠心说她可不想因为这种误伤保护动物的事情坐牢。 当然也不能让霍格坐牢。 干脆拍板道：“这样吧，你看我射的鸟的样子用来当做参考。” 陆棠端着弩和竹箭，四处找了一根比较适合站立的树。 她将弩和竹箭背在身后，就要爬上去。 被霍格拦下来了。 陆棠：“……？” 霍格没说话。 只是轻轻拉过陆棠的手，用先前拆掉攀岩设备剩下的布料，给她一圈圈缠上。 霍格之前牵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双手其实并不是那种细皮嫩肉的。 相反，陆棠虽然十指修长，肤色白皙，但是掌心有茧，日积月累留下来的，指腹轻轻擦过的时候，他觉得手心有一点痒。 很好摸。 但是又让人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担心她把自己没当回事，这样爬树，哪怕再粗糙的手，也是会磨破的。 霍格选择性遗忘了陆棠的体质等级。 哦。 陆棠恍悟。 她想起来了，就像之前一样，这样子增加摩擦以后，爬树效率肯定会更高！ 不愧是你！ 我差点都忘了这事儿了！ 陆棠赞赏地点头，道：“这么做效率确实会变高。” 霍格：“……” 霍格：“？？？”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霍先生：我恨你是块木头！” “——一种常见的木头：糖哥。” “——笑拉了哈哈哈哈哈！果然之前乖巧又会撒娇的样子都是假的吧！我糖哥就是块木头！” “——上将大人：心疼jpg 糖哥：你做的真对！ 上将大人：？？？” “——楼上简单明了啊，难怪我看这段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啊哈哈哈哈！原来他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霍格缓缓点头：“是的，没错，效率高。” …… ：) 陆棠隐约觉得他的情绪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但是也没深思，毕竟人家是雇主嘛，雇主有隐私岂不是很正常。 她一个打工人，要是去问那就是逾矩了，影响不太好。 陆棠爬上自己挑好的风水宝树。 站在中端偏上的位置，这里树叶稀疏，视野开阔，正好适合她蹲鸟。 弩上没有瞄准器。 陆棠的眼睛顺着中轴看，就拿这种方式充当。 飞鸟的飞行速度当然很快。 但是两人都属于动态视力相当好的，一个在上面射，一个眯着眼看，场面有种诡异的和谐。 简易制作成的弓弩，准确性还是不够高，十支箭里能中三四支都算好的。 陆棠丝毫不气馁，沉得住气，一连射落了三四只。 然后就被霍格喊下来了。 若不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霍格原本都不太想让陆棠上树。 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霍格却也已经初步了解到关于陆棠一类的东西。 比如她的胃就像个异次元空间一样，明明能一连解决一桌子菜，偏偏一点小肚子都没有。 消化也快，像上树时高强度消耗体力和这种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脑力运动，陆棠做完就该饿了。 这里又非是便利的帝都星，想吃什么直接买。 待会儿食物还得自己动手做，一想陆棠可能要饿好一会儿，霍格就不好了。 他把陆棠喊下来。 本意是让她先去处理一下那几只鸟，顺便给自己烤点垫垫肚子。 谁知道陆棠一下来就说：“学会了？那你来试试，我给你纠正一下。” 霍格：…… ：） 日常心累。 陆棠还在用鼓励的眼神看他。 仿佛老父亲老母亲在看自己蹒跚学步的孩子。 霍格：…… 算了……结果都是一样的。 大概。 霍格自己也是会爬树的，虽然没有陆棠窜得快。 但像什么爬树啊，开路啊一类的野外行动，都是他加强训练过的。 毕竟这些技巧都很实用，是霍格部队的必要训练目标，万一出个什么荒野任务或者因为某些流落荒野，至少得能在体力允许的情况下登高看看出路。 树杈之间的落脚点有些狭小，装一个陆棠刚刚好，霍格上去就得半边身子都在外头悬着。 他面不改色，半蹲下来，用和陆棠相同的姿势，眼睛从弩的中轴线顺着看出去，伺机而动。 陆棠在下头看得津津有味，就差鼓个掌大喊“宝贝加油，妈妈爱你”了。 这多难得啊！ 她寻思着。 霍格这种人吧，你说他冷。他又确实不怎么冷、甚至有时候还有些活泼。 但你要是说他不冷……那也不对，至少今天之前陆棠没想到能看到霍格爬树、蜷缩着大长腿委屈蹲下、还神情无比专注地等着一只鸟的出现。 真是让人感到新奇。 没想到这个在原书里动不动就“冷酷”“冷漠”“冷清”，就差冷成雪山的男主会有这么一面。 发间还夹杂着几片树叶，彻底柔化了周身气质。 哪怕他现在面无表情，眼神专注，也被这些树叶破坏了气氛，只让人感觉是个做事认真的普通年轻男孩。 第八十一块小甜饼 咻———！ 宋淼几个人溜达回来的时候就听见一道破空声。 一只鸟应声而落。 宋淼“卧槽牛逼”了一句，还以为是她好兄弟在觅食。 结果一抬头。 好家伙，好兄弟安逸地坐在树下阴凉处。 好兄弟的老公在上头勤勤恳恳，又手动装上了一支竹箭。 宋淼：“……” 她想假装刚才那么大一声“卧槽”不是自己讲的。 再一想。 霍格坐得那么高，她怕个毛！ 都快二十米了，那么高，能听见才怪！ 宋淼溜溜哒哒地跑到陆棠面前，道：“今天吃烤鸟？” 今天收获的战利品已经有不少了，陆棠正准备站起来去处理一下。 她一边忙活，一边回道：“是，我准备再去找一下附近有没有马蜂……” 窝。 啪—— 宋淼打断了她的话。 陆棠：？？？ 陆棠：！！！ 你他/妈的怎么还死性不改了？！ 宋淼爽了，宋淼兴奋地给旁边人说：“上将他老婆真棒！” “——淼淼：霍上将：你老婆真棒！ 淼淼你xp好怪哦啊哈哈哈！和我一样【do】。” “——老公在外辛苦赚钱养家，你却被别的女人……拍屁股了噗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什么爱好啊。” “——从今天起，宋淼将不再是宋淼，而是我另一个哥！哥！祖宗！让我也拍一个！【恳求jpg】” “——虽然只有肢体接触，但是这何尝不是一种ntr【do】。” 无缘无故，只是因为离得近就听到宋淼说话的云泽野：“……” 救命，别带我。 我什么都没听到！ 上将他老婆棒不棒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更没关系！ 我是清白的呜呜呜。 宋淼兴奋地还想找人继续探讨一下。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哦？” 宋淼：“真得很棒啊！我给你说……” 霍格看着她。 嘴角下暼两个像素点。 反问道：“说，你说，我听着。” 宋淼：…… 霍?因为目睹了全过程所以面无表情?格：“继续说啊。” 宋淼悄悄退了两步，退到陆棠身边。 抓着陆棠的胳膊说：“你快管管你老公！” 陆棠：“？” 你这样子不太好吧？ 明明我才是唯一的受害者。 好在霍格对这个“你老公”的称呼很受用，表情肉眼可见地柔和起来了。 呼。 逃过一劫。 计划通！ 宋淼心里美滋滋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心说她果然没看错，霍上将是真喜欢她好兄弟。 她这么识趣，他果然不生气了！ 还好她脑子转得快。 不过看来以后得避着点才行，不然就霍格刚才那副表情，宋淼觉得她要是再敢这么明目张胆搞人家老婆，绝对会被扔进外太空的！ 几人分散开，去将所有射落下来的鸟都捡到一起，留给陆棠处理。 他们身上带的水是充足的。再加上在野外也就呆这么两天了，陆棠就没吝啬，一连清洗处理了所有猎物。 不止是鸟。 宋淼他们结伴去玩的时候还意外射中了两只兔子。 等到东西都处理好准备开始烤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霍格搭起篝火，一边往里面添柴，一边还在削一些叉鸟用的木签字。 陆棠拎着东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火光之下，三双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 这些眼神陆棠都看习惯了。 她挨着霍格坐下，正准备叉鸟，霍格就朝她伸出手道：“我来吧。” “你还会做饭？” 陆棠惊奇地凑上来，看他动作熟练地固定鸟身，架上篝火。 “嗯，会。” 霍格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离得有点近了。 他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 低头一看，就能看到火光映衬下，她颊侧细小的绒毛，和扑闪着的浓密睫羽。 霍格挪开视线，轻咳一声，道：“有时会需要这方面的能力。” 他原本有还算严重的厌食症，平时只靠营养液补充能量。 但是早年间出的任务多而危险，偶尔也会落到没有营养液耗空的地步。 那时候就谈不上什么厌食了。 哪怕是反胃，也得咽下去。 为了容易接受一点，霍格慢慢就学会了烤制熟食。 宋淼云泽野和宗明选在旁边看得惊心动魄。 他们有幸能吃上上将做的饭了吗？ 这种事情不要啊！ “——？沃日，我大老公还会做饭呜呜呜！什么贤妻良夫啊（误”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一幕真得好！温！馨！我个人宣布这就是陆霍纯情cp的镇楼图了！！” “——神他妈炉火纯青哈哈哈哈哈嗝儿。” “——你们只关心上将会不会做饭，你们一点也不想想，淼淼他们三个……他们三个把人家一对夫妻的做的饭都吃了啊！这是什么福气？” “——什么福气我不知道，我反正是服气了，我只想说，让我来！呜呜呜呜。” “——我也想吃！我也想吃夫妻饭！！！” 霍格烤出来的东西意外地还算不错。 ——前提是没有对比。 一对比就有些惨烈了。 这边陆棠的表皮颜色均匀，外脆里嫩。 那边霍格的大多都还算好，但偶尔也会有些焦黑的地方。 再加上两人身份的区别……咸鱼三人组不约而同地把爪子伸向陆棠身边的成品。 没有办法呜呜呜，能和霍先生围坐在一起就已经让他们承受相当巨大的心理负担了。 尤其是宋淼。 她坐在离霍格最远的地方。 猥/亵人家老婆被发现了，她一点也不敢凑过去呜呜呜。 就连霍格。 在两边都没纠结，直奔陆棠做得去了。 ……他很早之前就想尝试一下陆棠做的饭的味道了。 陆棠倒是无所谓。 还专门为了顾及雇主的心情，殷勤地拿了一串霍格烤出来的食物。 唔。 居然还挺好吃的。 她一顿饭吃得一向比较多，风卷残云之下，竟然能追上咸鱼三人组加一个霍格的进食速度。 而且专挑霍格身边的食物取，好让他看起来不是那么尴尬。 陆棠的吃相一如既往。 虽然速度很快，但是眼神专注而认真。 一点一点，细细地咬着嘴里的东西。 让人觉得她对任何食物都非常珍惜。 霍格看着，眼神慢慢就软和下来了。 －－－－－－题外话－－－－－－ 霍格：她这么爱吃我做的饭。她心里有我。 陆棠：进食中jpg （以及我也觉得剧情太拖了呜呜呜，差不多明天或者后天就结束这个节目！） 第八十二块小甜饼 “也就是说……当时确实是有人在森林里偷偷调换了东西？” 篝火燃烧时发出毕剥的轻响，陆棠填了几根柴火，一边道：“抓到人了吗？” 她知道霍格来肯定是带来不少人的，一是要保证他的安全，二是有关林可可。 林可可手里有类似于“把柄”一样的东西。 再加上她表现得那么明显，不加掩饰，霍格这边肯定是看出来了。 陆棠摊开手，手心里是今天捡到的徽章。 她对着光看了一下，递给霍格：“这枚徽章到底是……” 霍格接过来，摇了摇头说：“其实重点不是徽章，是……” 陆棠也就是随口一问，一听这打头就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可不准备听。 连忙打断霍格的话，摆手说：“别，别告诉我，我可不想知道那么多秘密。” 知道的机密越多，日后她和霍格脱离关系的时候，对她而言就越麻烦。 “倒也不算秘密。” 她现在表现出的，是完全不想和自己扯上关系的样子。 但是霍格主动道：“宋助理给你的资料里应该也有。” 陆棠心说这什么意思。 就听霍格坦白：“就是几年前，我曾经派出一队心腹，去寻找一种用于制药的矿物。” 陆棠避无可避，又听了一耳朵，只好顺着他接口道：“这药物对你很重要？” “……是。”霍格沉默了一下，拨了拨火堆：“是需要吃药的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看起来有些落寞，眉骨微蹙，发丝在眼上垂落下一点阴影。 篝火旁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陆棠有意打破这氛围，想了想，说：“这枚徽章就是当时那个小队佩戴的？” “是。” 霍格指了指徽章边缘类似羽毛的轮廓，道：“当初那支队伍的队长和副队长身上都有，是特制的，这一块多了一根羽毛。” 火光跳跃在徽章黯淡的表面上。 它虽然饱经风霜，磨损了不少，但也能清楚地看到霍格指尖的羽毛轮廓。 “小队去了与联邦接壤的星球，然后在一片陨石带里失去踪迹。后来去寻找的后继者也在误入陨石带后音讯石沉大海。至今，我们都还没有接收到任何消息。” 这次任务算是他的私人委托，并不是为了帝国执行的。 两个队伍，几十名精锐。 就这么折在自己的委托里。 霍格面色平静，但是陆棠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些消沉。 是自责？ 陆棠揣测着，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不，线索来了。” 她指这枚徽章，还有已经被押走的林可可。 不管林可可背后的人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还能够精准地用徽章来挟持霍格。 总之线索是有了。 ta能找到徽章，手上十之八九有和那些小队相关的线索。 “或许徽章本身就有一些线索？” 霍格摇了摇头，随手将徽章掷入火堆。 “这枚是假的。”他说，眼神晦涩不明：“羽毛轮廓的材质不对。” 当初在制作那位队长和副队长手里的徽章时，他们留了个心眼。 多出来的羽毛轮廓外边看来与普通的别无二致，但是仔细摸索，就能发现细微的差别。 陆棠“啊”了一声，也沉默了。 半晌才道：“人抓到了吗？” 她指的是今天白天潜伏在丛林中的某个人。 “暂时没有。” 也是。 荒星那么大，一时半会儿抓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一日抓不到，霍格就要面对一日没有确切消息的状况。 这代表着万一那些小队的成员还活着，万一他们刚好就差这么几天…… 背负的压力太大了。 陆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安慰人向来是苦手，此时更加无从下手，只好沉默地陪霍格坐在旁边。 那么一切就串起来了。 在她来之前，作为小说男主霍格的走向。 为了某个重要的人，派出小队去寻找矿物，小队离奇失踪。 在有心人的指引下，林可可带着仿制的小队徽章出现在霍格面前。 后来大概是，霍格为了稳住林可可和幕后的人，把她留在身边，暗中调查着和她有关系的人，以及徽章。 这还不够。 他的行动一定非常不顺利。 不顺利到……说不定不仅没能找到小队成员。 甚至有可能，那个在他心里非常重要的人也会因为没有药物治疗而死。 到那时，哪怕他找到了真凶，找到了死去的人的尸骨。 无济于事。 已成定局。 所以在陆棠看过的小说里，霍格性格冷漠，是从里冷到外的孤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又落寞地诉说着自己的悲伤。 虽然提起往事还很痛苦，但远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陆棠沉默了。 原本她还觉得，作为合作伙伴，她其实不太应该过问雇主的事情。 毕竟他们只是雇佣合作关系，就像她不愿意听到太多机密话题一样。 但是这种状况…… 她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做点什么的。 陆棠左右看了看。 她站起来，摘下几片叶子。 瓮声瓮气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霍格听了一笑。 他其实早已经冷静下来了。 因为一切事情都在变好。 从和陆棠第一次见面开始。 他的厌食症，从某个方面来讲，已经算是痊愈。 还找到了几年都杳无音讯的人的一点线索。 对比起之前来说，已经好了不少了。 就见陆棠把一枚叶子放在唇边，撇嘴道：“给你吹个曲子。” 以叶为笛还是上辈子她的妖怪前辈教会她的。 她父母不祥，在遇到对方之前一直颠沛流离，无人照料。 受到委屈了，饿肚子了，只能一只兽呜呜噎噎地掉眼泪。 后来遇见了前辈，呜咽就变成了大声哭泣，然后会得到一段叶子吹出来的小调和一顿足以暂时饱腹的食物。 陆棠跟着学会了。 但是她只会吹这么一小段。 从前经常听到过的，吵着闹着学会了。 声音悠扬低缓，旋律一点点从唇间流淌出来，装点着漆黑的夜色。 霍格慢慢闭上眼睛。 一切确实都在变好。 第八十三块小甜饼 宋淼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篝火居然还亮着。 火堆底下堆积了一层厚厚的草木灰，看着好像是燃烧了一夜。陆棠正蹲在火堆旁边埋兔子。 “你不会一夜没睡吧？”宋淼揉着眼睛溜达过来，看陆棠用树叶将处理好的野兔包裹起来，再裹一层泥土埋进火堆下边的土坑里。 陆棠忙活完，才有心情暼她一眼，道：“偶尔熬夜不是很正常？” 其实也不是熬夜。 就是陪雇主数了会儿星星，谈了会儿心情。 倒也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一眨眼就差不多凌晨了。 陆棠琢磨着这会儿她也睡不着，干脆就跑去把周围溜达了一圈。 估算着咸鱼们的起床时间回来的。 霍格就更狠了，架着几把弩到处逛，猎物一堆堆提回来。 然后看着陆棠说：“够了吗？” 陆棠心说你这样显得我很像一个饭桶。 ——但是她就是个饭桶没错，所以道：“不够，再来点，谢谢。” 最后的结果就是，宋淼看着好像陆棠才开始做饭，实际上她都吃了一顿了。 熬夜？ 宋淼心说那是在有娱乐设备的情况下才能熬得下去，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娱乐设备。 这样也能熬？ 但她还没说出口，就见霍格回来了。 手里还提溜着一把兔子鸟之类的东西。 宋淼悄悄说：“这多不好意思啊，真让人过意不去。” “什么？”陆棠表情奇怪地看她一眼。 “我们三啊！”宋淼一拍大腿，说：“不干活还能白吃饭，这让我们三个看起来很像是占你便宜的。” “谁给你说你不需要干活了。”陆棠的表情更奇怪了，漂亮的眼睛里明晃晃闪烁着疑惑：“别看了，那都是我的，没你们的份儿。” 宋淼：“……” 哦，知道了。 吃这么多，也没见你长胖。 这让我看起来很呆。 咸鱼们都是陆棠的打工人。 一个用手艺活儿换吃得。 剩下两个只能自己去找食材。 ——然后就发现陆棠昨天才做好的弩，全坏了。 弹簧绳脱落、中轴断裂，最狠的一个，整个弩直接散架。 完全是一副被使用过度的样子。 云泽野/宗明选：“？？？” 罪魁祸首不动声色，悄悄离开了这里，转头去找陆棠。 他光顾着打猎和处理东西了，早上那一顿全进了陆棠肚子。 霍格是一口都没碰。 一行几人慢悠悠地用完了早饭，处理完火堆刚准备出发，就听到了节目组的声音。 “各位嘉宾老师好，就在刚才，江啻江老师已经到达了终点，目前总评分暂居第一！” “各位嘉宾老师好………” 陆棠：“？” 咸鱼们面面相觑。 “——笑死了哈哈哈哈哈！我宣布江啻全场最佳！” “——这就是吃吃喝喝的下场吗hhhhh！” “——刚醒来就来直播间，刚来直播间就听到已经有人到终点的我：……p糖哥你们这几天都干了些什么？！” “——吃饭，睡觉，吃饭，吃饱了抓人，睡觉，吃饭，睡觉……” “——神他妈吃饱了抓人哈哈哈哈哈嗝儿！糖哥：进食g，勿cue。” “啊……” 宋淼向后一仰，靠在陆棠肩膀上：“既然如此……” 云泽野接话：“那我们就快去终点……” 他其实也是想拿第一的！ 不不不，他原本就是第一来着……直到遇见了陆棠。 然后就沉迷美食不可自拔。 就听宋淼幽幽地说：“那我们就躺平吧。” “我先来，开摆！” 陆棠嫌弃地推开她沉重的脑袋。 宋淼的咸鱼脑袋无处依靠，自动寻路定位了宗明选，又一次瘫着靠过去，舒舒服服地哼了一声。 啊，我已经完全是一条咸鱼了jpg 咸鱼是不可能咸鱼的。 摆烂也不能一直摆烂。 毕竟他们要是这么摆了，节目播出去也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虽然这期节目从头到尾都很莫名其妙。 几人难得地加快了脚步。 这是这期节目的最后一天。 中午的时候，天空中淅淅沥沥飘了几丝雨。 雨水蒙蒙地织在皮肤表层，带走赶路激起的热意，带来一片清凉。 一直到到达终点的时候，雨水也还是这么蒙蒙的，不下大也不间断。 总而言之是很让人舒服的天气。 宋淼淋着雨，回头一看来时的丛林，突然有些感伤。 于是拉着她好兄弟惆怅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的朋友。” “这次来节目，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气。” “嗨呀，我都有些舍不得了。” 毕竟他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和生活嘛，从这里分开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陆棠拍拍她的肩膀，正要安慰一两句。 就听宋淼补充道：“太可惜了，我好舍不得你做的饭和你的……” ……… 不愧是你！ 陆棠轻柔拍着她肩膀的手直接攥紧。 狰狞着脸把人提走。 咬牙切齿道：“闭嘴吧你！都要分开了，你就不能消停点？” “欧呦呦，真稀奇。”宋淼笑嘻嘻地说：“糖糖，见你吼我一次可真难得。” “来来来，多骂几句，我爱听。” 陆棠：“……” xp虽自，仍建医。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变态的要求。 导演在镜头面前作了陈词。 几人凑在主镜头前合了一张影。 陆棠站在中间，旁边是宋淼。 她正一脸狰狞地扯掉宋淼放在不该放的地方的手。 霍格站在另外一边，低头看她。 没笑，但是眉梢眼角都是温柔。 时间于此刻定格。 直播镜头一个一个黑了下来，众人的身影慢慢消失。 每个人的直播间里，只有一条条花花绿绿的弹幕还在飞快滑过。 “——淼淼你死性不改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点伤感呜呜……” “——呜呜，糖哥给个准信儿好不好，以后会不会再参加节目……好吧我知道我痴心妄想了，毕竟是上将夫人啊呜呜呜。” “——这条弹幕我要粘贴到合影上面！四舍五入我和我的老婆老公们合影了！” “——完结撒花，感谢陪伴！” “——完结撒花，感谢陪伴！” “——完结撒花，感谢陪伴！” …… 第八十四块小甜饼 从节目组回来之后，陆棠就得开始着手准备各种与霍格相关的事务。 礼仪课、文化课……宴会，冷餐，公共声明…… 宋助理拿着行程表给她看。 看着看着就后悔了：） 这钱确实难赚。 除了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各种课程，学校里的也不能耽搁。 但是陆棠再去销假复课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保持先前默默无闻的状态了。 刚一回到宿舍，先前那位尤其内向，基本不和她搭话的舍友就殷勤地凑了上来，一脸兴奋地问：“陆棠，你真的和霍上将结婚了？怎么会这样，你怎么认识霍上将的？” “你火了你知不知道？” “你以后会进娱乐圈吗？上将夫人进娱乐圈会不会太不庄重了？” “你……” 陆棠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微微退后一步，浅笑道：“同学，我赶时间，要忙着收拾东西的。” 她实在是没记住这位舍友叫什么名字。 舍友表情一僵，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陆棠没多看她，毕竟哪怕她作为“上将夫人”需要保持良好的对外形象，那也不代表她就必须要好说话。 说要收拾东西不是借口。 先前她就有搬出去的打算了，参加完这节目，更是不得不离开宿舍。 这里人多眼杂，再加上霍格那边担心有人会盯上她，安危难以保证。 这次来看到舍友是这副模样，那就更加坚定了出去的打算。 再说了，为了减少一些外界不必要的猜测，她得和霍格住在一起。 ——至少要住在霍格名下的房产里，而不是外出租房。 陆棠的东西实在很少。 零星几件衣服，一大包屯在柜子里的营养液棒棒糖和一点生活用品。 床褥褥子全是宿舍本身就有的，她仔细清洗晾晒了一遍，也不准备带走。 这么收拾下来，竟然连个小行李箱都装不满。 原身的私人物品实在是少得可怜，陆棠摇了摇头，也没和那个舍友打招呼，径直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陆棠溜达到半路上，拐弯去了校内的咖啡厅。 因为并非周内，咖啡厅人挺少，陆棠点了个芒果慕斯，坐在窗边。 还一口没吃，想起上一次发生在这间咖啡厅里的事情，就觉得有意思。 咖啡厅的店员跑来推销新品舒芙蕾，滴着蜂蜜的小甜品看上去相当诱人，陆棠叉着吃了一块。 其实也就一般，但是她喜欢甜味，于是笑了一下，道：“还不错，如果可以的话，添加一点酸奶应该会更好……” “陆棠！” 说话的声音被打断。 陆棠回头一看。 咖啡厅门口站着一位身材修长，面目偏精致的青年。 他眼带错愕地看过来，陆棠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这么一副又惊讶又惊喜又受伤的复杂表情。 陆棠心说好家伙。 冤家路窄。 来人居然是霍白亭。 霍白亭攥紧了手心，慢慢走进来。 女孩子就坐在窗边的位置，微微倚靠墙壁，回过头来看他的时候，漂亮的眉尾微挑，眼里平静无波。 明明在几个月前，她还…… 她还那么热切地看着自己，她会等自己上下课，会笑着送上一束花。 她的笑容比花还要灿烂，完全不是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 霍白亭不愿意相信那些回忆都是假的，都是他戴上滤镜或者对方细心谋划的结果。 但是事实明明白白地摆在面前。 才过了没多久，他甜蜜的女友就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妻子。 那个人甚至还是自己的……叔叔。 每每回想起这事，霍白亭总觉得难堪羞愧，又无比后悔。 如果他没有提出分手，没有在对方那么冷淡的时候落荒而逃，而是挽回，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所有事情都没有如果。 所以他只能艰难地走上前，面色惨白，说一声：“好久不见。” 陆棠心情还挺复杂的。 说白了，她承认，无论是现在的她还是以前的原身，三观都是有些歪的。 在她们这些人眼里，利益当然比无聊时用以调剂的爱情更加重要。 但霍白亭显然并不是如此。 因为拒绝联姻出走家族，陆棠不理解，但并不会嘲笑。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只是她也确实并不想继续耽搁对方的情感。 在她看来，自己若是继续和霍白亭在一起而不分手，那不仅是对他的欺骗，还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在一起又有什么用，有感情都会分道扬镳，没感情更不指望长相厮守。 她注定会奔赴利益的，长痛不如短痛，早点断了，这小孩也能早一天走出来。 但是很明显，霍白亭重情，一时半会儿估计是走不出来的。 陆棠暗暗叹了口气。 毕竟身份在这里，她也没有准备开导霍白亭。 继续相处下去只会给对方带来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棠朝霍白亭点了点头，说：“好久不见。” 接着就叫人来打包了还没动过的芒果慕斯，一脸和蔼地道：“你叔叔还在等我，我先走了。” 说完总觉得自己这描述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好像是年迈叔叔夕阳恋处到了个妖艳贱货？ 呸呸呸。 哪有。 陆棠略点了头，假装没看到霍白亭骤然痛苦的表情，与他擦肩而过。 被人抓住手腕了。 没能走成。 陆棠皱着眉挣脱开，道：“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你……” 霍白亭苍白着脸，回过头来深深地看着陆棠：“你是不是，之前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现在和我叔叔在一起也是为了钱？” “陆棠，你到底有没有心？” 霍白亭可能是一时情绪有些激动，抓着陆棠的手不断逼问。 他始终不愿意接受自己会看错面前这个人。 声音有些高，惊到了来往的一些人。 陆棠心说那我必然有。 不过心里只能装得下我自己和小钱钱啦。 她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但不代表就愿意在公共场合聊这些。 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陆棠反手抓着霍白亭，将他带出去。 随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她抱着胸无奈道：“小朋友，你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不然之前怎么会主动提出分手？” 第八十五块小甜饼 陆棠抱着胸，看着满脸失魂落魄的青年，无奈道：“小朋友，你不是已经想明白了吗？不然之前怎么会主动提出分手？” 明明比他要小。 却用这么语重心长的语气叫他小朋友。 好像在说：你怎么还没长大呀，还不明白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残酷吗？ 霍白亭更加难受了。 胸腔中有郁气与怒火鼓噪，他清澈的眼睛里夹杂着被欺骗的怒火、羞愧、后悔……最多的还是难过。 压抑着的难过。 无法宣泄，也不知道该怎么宣泄。 陆棠抿了抿唇。 她觉得不放点狠话，这人一时半刻是不会死心的。 于是也不再伪装什么表情。 她四处转了一圈，确定没人偷听也没有监控，才道：“其实吧，霍白亭，你喜欢的真的是我吗？” 霍白亭的眼神一顿。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能这样。 不能让陆棠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不能？ 不……绝对不能！ 她说出来，那就……那就会怎么样？ 霍白亭茫然地抬起头。 是啊，会怎么样？ 他的有什么不能接收剖白的地方吗？ 他……他对她一心一意，他甚至没有接受联姻…… 就听见了陆棠平静的声音：“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喜欢你的那个我？” “你究竟是在享受那个被我所喜欢的过程，还是真真切切喜欢一个完整的我？” “我贪财、我重利、我觉得无论什么感情，都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意思的东西。” “这样你还会喜欢吗？” “你喜欢的应该是那个我伪装出来的形象，她温柔又热情，全心全意地爱着你——喜欢吗？” “你为什么不说话？” 陆棠逼近一步，强迫霍白亭抬起头。 她承认她有胡搅蛮缠的成分在里面，并且掺杂了一定的断章取义。 但是倒也不全是假话。 至少她说出来的价值观，她说出来的对这段感情的理解确实都是出于本心。 霍白亭也没那么爱陆棠。 不然不会从来不主动找陆棠，从来不关心陆棠的起居生活。 在这段感情里，他一直处于一个被爱的、有恃无恐的地位上。 哪怕这种爱意是假的。 一个本就唯利是图，一个分开以后才后知后觉自我感动。 这样的两个人，哪怕陆棠自己不提出分手那也不会长相厮守。 原书中的剧情就是如此。 他们不可能走到一起。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陆棠逼问道：“你这个时候是不是在想——“我为了你都拒绝家里的联姻要求了，你凭什么要和我分开？你凭什么不能继续装下去，装一辈子爱我？”？” 全中。 霍白亭的手指蓦地攥紧衣角。 他突然觉得有些惶恐。 他想要反驳，想要说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想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回到我身边。 但是无言以对。 无地自容。 “你别在那里自我感动了，霍白亭。”陆棠道：“我在爱情上确实是个烂人，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是为了我放弃联姻的？” “不是，都不是，你还记得吗？你明明是为了你自己，真是好笑，前因后果时间轴一个对调，再回想的时候，你就觉得自己真是痴情。” 于陆棠而言，为什么霍白亭在两人刚分手的时候没能感觉到这么强烈的难过？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虽然已经隐约明白陆棠是个怎么样的人了，但是说白了，他对陆棠也没什么感情。 他只是觉得失望，为什么那个热情又温柔可爱的陆棠都只是自己的幻想。 像如今这么痛苦的样子，恐怕是在得知陆棠和霍格在一起之后。 首先他会想陆棠为什么和霍格在一起？就为了钱吗？ 接着就会或是清高或是有些洋洋自得地觉得，像自己这种不爱利益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然后心中的不忿慢慢发酵，逐渐就变成了：在陆棠的心里，难道金钱比他一心一意的爱情更加重要吗？ 只需要时间的催化而已。 人类的情绪是最容易误导自己将所有过错推到对方身上的。 这个时候他就会忘记自己其实也没那么关心陆棠，也没那么喜欢。 而是为了自己那“清高”的，“不染世俗”的爱情所自我感动。 说到底，谈恋爱以后和平分手而已，两边都有错，陆棠不想把所有问题归咎在霍白亭身上。 但是现在看来对方和她的想法相去甚远。 所以她更加懒得去开导了。 又不是对方爹妈。 啊，她这样算是霍白亭的……婶婶？ 怎么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陆棠差点没绷住。 她连忙赶跑一些奇怪的联想，正色道：“我个人认为，我们属于和平分手。” “你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的，我就是一个贪财的人，我就是为了钱接近你的，在我看来，我付出了时间和精力去哄你，迎合你的喜好，并不能算是骗钱的吧？” 虽然说有点欺骗感情的意思。 但是对方明明确实对原身的感情一般，还要这么作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模样…… 那就别嫌她无情了。 陆棠不负责任地想。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和平分手，一刀两断，从此我们没有什么除了霍格联系之外的任何关系。” 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 陆棠准备离开了。 “别急着反驳，也别急着拒绝。”她没有回头看，只是摆了摆手，说：“如果想要怨恨我、辱骂我、觉得我就是欺骗了你的感情——那你不如自己想想，你在这段感情里究竟付出了什么？” 聊天是原身主动。 约会是原身主动。 接人上下学、送花送礼物、说情话……全部都是原身主动。 霍白亭甚至不会也等原身一次，不回回礼，不愿意费心去说一句敷衍的复制粘贴的情话。 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原身的付出。 回头又觉得原身拜金、欺骗感情。 着实把陆棠无语住了。 陆棠提溜着自己的小点心，暗骂一声今天运气真差。 一天的好心情都没有了。 她才走没几步。 一个拐角，居然碰见了霍格。 宋助理站在霍格身旁朝她标准化微笑。 两人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有没有听见刚才的对话。 不过霍格不问，陆棠也不会主动说。 她提着小蛋糕和霍格并排，身后宋助理帮忙拉着行李箱。 还为了避嫌一样，落下好几步远。 “陆棠。” 霍格突然说。 陆棠还有些心烦，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听到霍格叫她，茫然地“啊”了一声。 “我很有钱。” 霍格站定，平日里坚毅的目光略带一些生涩柔和，抚在陆棠的面容上。 他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非常有钱。” －－－－－－题外话－－－－－－ 糖：我贪财 霍格：没事，我有钱，非常非常有钱 第八十六块小甜饼 听到霍格叫她，茫然地“啊”了一声。 “我很有钱。” 霍格站定，平日里坚毅的目光略带一些生涩柔和，抚在陆棠的面容上。 他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非常有钱。” 陆棠：“……” 我知道你有钱。 倒也不必这么炫耀。 会让人嫉妒的。 陆棠的脑海中一时之间只剩下“卧槽雇主他凭什么这么对待我这个打工人”和“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有钱别说了再说我就动手抢了”两个念头。 完全没想到别的地方。 自然也不知道霍格是在隔空回答她的“我贪财”。 陆棠委婉地说：“我知道您有的是钱，但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 啊，不是。 也是有关系的。 毕竟她的报酬还在里面呢。 霍格：“……” 两相对视。 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 霍格有些无奈。 从前他以为他算是迟钝的了。 毕竟是大龄单身狗。 谁知道陆棠她…… 霍格不动声色地结果这个话题，道：“霍白亭他……” 陆棠这才想起来还要解释清楚这件事。 毕竟被合作对象亲眼撞见会破坏他们合作关系的人了。 她斟酌着说：“我个人觉得应该是没有后续问题的了，就算有，我也不会让他破坏我们的合作关系。” 霍白亭本人应该是相当要面子的。 不然也不会在被她反驳以后愣到现在。 所以陆棠断定他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来自讨没趣的。 除非他真心爱着原主，并且愿意包容原主的缺点。 ——当提出这个假设的时候，这个假设就已经不成立了。 霍格点点头，不过他要说的不是这个话题。 他道：“霍白亭近期可能要回霍家了。” “皇室那边的小公主主动提出了解除联姻。” “霍家当然是不愿意的，他们还专门去调查了为什么小公主反悔……” 陆棠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她想起先前给那位钟灵毓小公主做的心理辅导。 就听霍格道：“查到了小公主是在与你接触之后，才……” 陆棠：“……” 霍格蹙眉，接着说：“最近几天他们可能会对你不利。” 霍格和霍家的关系并不好。 他曾经公开表示，自己所获得的一切荣耀都与霍家无关。 并且他本人为人还是比较正派，对霍家那种大家族里的阴私手段敬谢不敏。 若陆棠只是个普通学生，这么被盯上，被随便下点绊子，她不说别的，这学恐怕都没法上了。 这是霍格生气的原因之一。 假若他没有和陆棠有这层关系，那么陆棠的下场最后谁也不敢想。 但是，就是因为他们两个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霍家才会更加重视，更加针对。 面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学生，和面对一个羽翼丰满，大权在握的霍格……当然是对后者更加戒备、忌惮，用出来的手段也更加凶险莫测。 “这倒没什么关系。” 陆棠道：“我还是有自保的能力的。” 还有一句话她隐去没说。 早在确立两人合作关系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些事情的准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毕竟五亿星币要是那么好拿，岂不是跟说笑一样？ 霍格没说什么我会保护你的之类。 他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他日后只会一天比一天忙，怎么可能寸步不离地保护陆棠。 而且再严密的保护都会有漏洞，他承受不起。 “我明白。”霍格说：“你的体质其实远超了军营准入水平，如果愿意的话，我会给你安排这方面的教官，学习一些简单的格斗和生存技巧。” 这算员工培训？ 陆棠欣然接受。 她虽然肉/体强悍，但毕竟是凡躯，揍起人来也没什么章法。 两人就相关事宜对了一对，很快，宋助理就载着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距离帝都大学不远的一处高档小区内。 霍格曾经也是帝都大学的学生，后来手中有了钱之后，为图方便就买了一套房产。 房间已经提前打扫过了，装修就是一整个冷淡风。 白木地板裸露在外，无论是窗帘、沙发还是别的家具基本都是黑白灰三色，因为不用来待客，客厅几乎就靠墙放了个沙发，一个别的小摆件都没有。 整个房间都空空荡荡的，仿佛霍格曾经只是把这里当成酒店住了一晚。 “……” 霍格难得有些不自在。 他总算是察觉到了。 身旁穿着小裙子，踩着细细的小高跟，领着精致的蛋糕盒，面目漂亮的小姑娘和这间房子完全不搭调。 这里实在是太……太空了，太不适合招待人了。 都怪宋助理：） 宋助理：？ 明明是你都不愿意让人进你的地盘的！ 就连打扫房间都得全ai行动！ 陆棠却一副适应性良好的样子。 她哒哒哒走进去，又礼貌性地询问：“我可以试试沙发吗？” 霍格颔首：“当然可以。” 沙发有毛茸茸的表皮，坐上去并不是特别软，但是足够舒服。 陆棠很满意。 她对生活水平的要求实在不怎么高，只要有的吃就行。 宋助理识趣地没跟上来，霍格亲自介绍道：“因为是我个人居住，卧室只有一间，床上用品都换过了。除此之外还有一间书房和一间健身室……” 陆棠听得连连点头。 她倒是完全适应了，霍格却到底有些不自然。 稍微想一下，陆棠睡的是他的房间…… 啊……好像有点变态了… 霍格指了指沙发旁边的几个纸箱子：“这些是一些基础的厨具，厨房的话这里没有，但是已经吩咐下去让准备修建材料了，等你看想要什么样式的。” “另外……”他的目光闪了闪：“房间里所有东西你都随意，想要重新装修的话也可以。” “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我觉得简单一点很好。”陆棠道了谢，又兴致勃勃地交流意见：“厨房的话……反正这里不待客，把客厅一半划出来做大厨房怎么样？” ——这样就挺好的。 是在肯定他的审美吗？ 如果不装修的话，那岂不是说，抛开时空不谈，四舍五入等于陆棠和自己同居了？ 一张床的那种？ 情窦初开的霍先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些不切实际的美妙幻想。 难怪宋助理说装修这种事情就应该夫妻之间谈！ 果然如此！ 第八十七块小甜饼 “霍先生？霍先生？” 霍格回过神来。 总感觉有些不自在。 他默了默，对上陆棠略带关心的神情，道：“我没事。” 哦，可能是工作有点忙。 陆棠体贴地住了嘴，不想用自己这点装修上的小问题来麻烦霍格日理万机的大脑。 房间很好，陆棠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她窝在沙发一角，拆开自己的小蛋糕，一边挖了一勺送进嘴里，一边客气地问：“霍先生吃过饭了吗？” 霍格绷着一张脸，道：“没有。” 然后从善如流地坐在陆棠旁边，眼神轻轻扫过盒子里颜色鲜亮的芒果慕斯。 陆棠：“……” 客套一下。 你怎么还当真了？ 慕斯里只配了一个小叉子。 拆都拆开了，再去快递箱里找叉子、清洗消毒……未免也太麻烦。 陆棠就举着叉子问：“霍先生介意用这个吗？” 霍格：…… 谢谢，人在家中，已经高兴飞了。 霍格差点没绷住表情。 这是……这是间接……间接那个啥…… 他暗暗吸了口气，冷静沉稳道：“不介意。” 陆棠也不介意。 所以她跑去把叉子洗了一下递给霍格，自己则裁下蛋糕塑料盒的一角。 权当叉子用了。 怎么吃不是吃？ 霍格：…… 谢谢，人在家里，刚刚落地，现在就是非常不爽。 ：-） 两人分食了一块小蛋糕。 准确来说，是陆棠一个人吃掉了一大半。 霍格也就碰了一点点。 又不是间接那啥。 完全没有世俗的欲望了：） 参加节目那几天，陆棠除了偶得的一些蜂蜜，几乎没能尝过甜味的东西。 野外那种地方嘛，烤出来的东西再原汁原味，吃多了也有些寡淡。 此时骤然尝到睽违已久的甜品，陆棠吃得更专心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满眼都是快乐。 这么一看她，霍格心里的不高兴就飞了。 我果然是栽了。 他心说。 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等陆棠吃完慕斯，霍格才又道：“下周末可能要参加一场霍家准备的宴会，举办理由是庆祝我有了夫人……” 哦。 陆棠懂了。 哪怕是暗地里水火不容，表面上还得风平浪静的。 甚至霍家还暗搓搓想再蹭一点霍格身上的红利。 试图让外界觉得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糟糕。 霍格坦白道：“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反正他们也没安什么好心。” “不。”陆棠摇头：“我们现在需要参加一场正式的宴会，以此来公开确认身份，防止网上依旧有人捕风捉影。” 而且还不少。 因为霍格本身之前并不怎么关注外界对自己“感情史”的看法，甚至还为了表明言论公正，一些不太严重的炒作也都不会去管。 这就导致扒在他的名声上面吸血的可不止一个两个。 起码陆棠刷到的，尤其是娱乐圈里，蹭着霍格热度的男男女女就有不下两手。 之前那个林可可，也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娱乐圈里的有一些粉丝尤为疯魔，轻易就会把炒作当真，哪怕霍格和陆棠已经在节目上表明了关系，他们也不会相信。 甚至还有可能反说是陆棠插足别人的感情，自己正主才是霍夫人之类的。 这些都是陆棠这两天刷到的相关帖子。 而且这种言论甚至还有不少人支持。 霍格就是一块砖，哪里都能搬。 他的声望、他的知名度……都太好用了，而且他本人在这方面过于宽容，哪怕现在已经公开表示有了合法妻子，也还有不少人暗中继续炒作。 这些人就跟苍蝇一样，天天嗡嗡嗡地在耳边乱转，伤害性不大，仇恨值极稳。 处理是必然要处理的。 首先就得做出一份官方的、极其正式的确认声明。 霍家的宴会无疑是个很好的公开场所。 霍格自然也能想通这一点。 只是虽然去参加是最好的，但在他看来，不参加也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他并不想让陆棠知道。 原来自己，身上流淌着那样一个……腐朽腐坏的、极其令人难堪的家族的血。 但是陆棠说的话，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若不是先前自己太过纵容，陆棠也不至于要去参加这个晚宴…… 当天回去，霍格就要求舆情部门加强了这方面的防控措施。 他没有让他们直接反驳，那样虽然铁证如山，但终究会被某些不想接受的人无视。 他要的是斩草除根。 所以最好的做法，是先放任自流，等到某些人最为得意的时候…… 霍格回答道：“好，礼仪课随时可以去上，晚礼服我改天会让人来量体。” “另外，厨房的装修现在就可以做……但是装修期间你得暂时离开房间。” 陆棠没意见。 就听霍格说：“这段时间……你和我去见一个吧？” 他斟酌再三才说出口。 略有些不自在地补充道：“可以吗？” 陆棠沉默了。 说实话，她不是很想去。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合作关系迟早是要解除的，她可以信任霍格的人品吗？ 万一霍格最后要杀人灭口，他该怎么办？ 陆棠没回话，霍格渐渐也沉默下来了。 他嘴角抿直，心中空落落地有点失望。 但还是道：“不愿意也没关系，这是周围的地图，宋助理整理出来的消遣时间、好玩的各个场所，需要我送你……” “去吧。”陆棠即答道，还来了个玩笑：“但是你可不能翻脸不认人。” 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中能看到细碎的微光，一瞬间仿佛春暖花开。 霍格的嗓音逐渐有些沙哑：“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陆棠道：“毕竟上将大人的秘密可不是所有人都有幸知道的。” 还有就是，这人现在可是她的雇主。 让雇主开心也被陆棠列入了计划列表。 再加上那天晚上，霍格所表露出来的情绪…… 陆棠愿意相信对方的人品，相信她在霍格身边知道得多了也不会出事。 再说了，只是见一个人而已。 想必霍格要带她去见的，就是他说过的那个“重要的人”…… 第八十八块小甜饼 霍格要去的地方，距离这个小区很远。 两人交代了前来装修的工人注意事项，随后双双出门。 宋助理则留在这里不曾跟上。 他很懂分寸，霍格没说让去那就自觉地留下来，不越雷池半步。 悬浮器是自动驾驶，霍格坐在驾驶位上，微闭着眼。 半晌他才说：“那是我的养母。” 陆棠心里波澜不惊。 既然都跟来了，为雇主排解情绪也是举手之劳。 不过……养母？ 她对于这个身份还是挺惊讶的。 所以先前那个需要某种特殊矿物入药的“重要的人”，就是霍格的养母？ 陆棠是看过霍格的资料的。 上面提他是在一颗边远的垃圾星长大，随后才一步步崭露头角，声名鹊起。 ……霍格口中的“养母”，是在垃圾星把他抚养长大的人？ “我亲生父母因为一些原因流落垃圾星，先后去世。” 霍格道：“是养母将我抚养长大，后来她因为垃圾星的矿物辐射，患上了一种基因怪病……具体怎么样，等会儿看到你就知道了。” 陆棠唏嘘一声。 她也属于那种无父无母的，被一位妖怪前辈养大。 因此很有些感同身受。 也能想象到霍格到底有多难过。 从前听到这里，陆棠只会觉得不能再往下听了，知道的秘密太多不好。 但现在她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安慰道：“已经找到线索了，再周密的人都会露出马脚。” “再说了。”陆棠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其实你别不信，我还会看病，实在不行那个陨石带我也不是不能去……” 她说得这些话都不是空穴来风。 陆棠是真懂一点药理，毕竟是没爹没妈的小孩。 至于陨石带……她的能力之前才同化了不超过一半的时候，在霍格那里检测都检测出来s体质了。 s体质能够抵抗宇宙中的压强，那等她身体全部恢复了，去陨石带也不是不行…… 陆棠胡思乱想着。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定会好的。” 霍格的心情其实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这些年他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处于紧绷状态，他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线索，不愿意漏掉任何一个有可能存在特殊矿物的地方。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每每希望换来的都是失望，索性到现在连失望都不再有了，只剩下一片麻木和千疮百孔的心。 直到那枚徽章的出现。 久久不曾活跃过的心脏被注入一团热血，他面上那么平静，心中却忍不住想。 万一可以呢？万一这次能行呢？ 万一陆棠确确实实是他的福星呢？ 每当升腾起这样的想法，霍格就会告诉自己，放宽心，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于是那团强心的热血被他小心捂着，才好暂时维持表里如一的平静。 有线索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没线索也就这样。 他习惯了。 但现在陆棠告诉他：一定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已经因为自我欺骗而平复下来的心情骤然波动起来。 霍格忍不住又去想。 一切真的会变好吗？ 如果有陆棠在，应该会…… 他润了润干涩的唇瓣，道：“希望如此。” 说完又有一些后悔。 陆棠会不会觉得他敷衍又不会说话？ 常年来身居高位让霍格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他已经过了那个需要社交的层面，他沉默寡言，从来不愿意多费口舌，因此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 ——尽管这个小姑娘既不娇弱也不温柔，不符合大众对女难免有些性的印象，但他还是手足无措。 陆棠倒是没觉得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在她看来，能够撑得住这么沉重压力的霍格已经很厉害了。 再加上谈的又是伤心事，人家感觉到难受不愿意多说话，那岂不是很正常？ 她还在苦恼于应该怎么安慰一下雇主。 吃饱了就不难过了？ 淦。 这手段用来安慰自己还差不多。 好在悬浮器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然后略带尴尬地对视一眼。 半晌，陆棠先笑了出来。 “走吧。”霍格放柔声音。 虽然听起来还是冷冰冰的，好像冰块只融化了表面一层。 这里已经很远离帝都星的市中心了。 几乎算是郊区，四处空空荡荡的。 很难想象这个时代还有这种地方。 帝都星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天价，而且利用率几乎达到百分之百，绕着轨道转一圈，根本不会有这种空荡荡的地方。 陆棠再次刷新了对雇主家产的认知。 隐隐也越发敬佩。 从一个垃圾星出来的、一无所有的小孩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知道霍格究竟付出了多大的精力。 霍格将悬浮车收起来。 他从智能手环上调出开关，输入一串密钥。 面前的空地缓缓分开，露出一道幽深的裂缝。 陆棠低头去看，向下的阶梯连接着一部直梯。 她没有表露出什么惊讶，跟着霍格踏进电梯间。 电梯间是透明的，隔着钢化玻璃能看到外头黑色的缆绳极速上升。 抬头去看，洞口已经在两人步入电梯的时候缓缓合上。 霍格对这里非常、非常重视，层层设卡，只为了尽可能减少被别人发现的风险。 下了电梯以后是一道走廊，走廊通体由特殊的金属构成，头顶上亮着冷白的光，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道金属门。 他一层层输入密钥，到最后一段金属门之前四处的特制墙壁伸出几个喷射头。 “这是基础防护。” 霍格道，他递给陆棠一件隔离衣，喷射头中撒出消杀药剂，笼罩再两人身上。 隔离衣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不知道是什么技术，陆棠能够呼吸，却闻不到外界消杀药剂的味道，只能看见一蓬蓬轻雾在冷白的灯光下跳跃。 她的心情慢慢宁静下来。 她相信。 即将要见到的不是什么能让她因为知道太多秘密，被人杀人灭口的祸根。 而是一个同她几乎一样的，步履蹒跚的小孩生命里难得一见的光。 第八十九块小甜饼 两人步入了最后一道金属门。 这里的空间空旷而安静。 一道道墙壁将独立的实验室分隔开。 走廊上安安静静的，只是相较于金属门外边，这里的温度更加低。 妖兽皮糙肉厚的，陆棠对温度的变化并不敏感，但还是能感觉到温度确确实实降低了。 她猜测这里可能储存着许多药剂之类的。 金属门的动静，里面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留着短发的中年女性上前来，朝霍格敬了个军礼：“上将。” 霍格点点头，介绍道：“这位是这里的安保小队队长，荣锦琮。” “这位是……是我的妻子。” 陆棠的全部心神都被那个“荣锦琮”的名字吸引了，还没能发现霍格偷偷看了她一下。 荣锦琮？ 是……荣锦玉的谁吗？ 她没有深究。 客气地伸手和荣锦琮握了握，道：“荣队长，您好。” 荣锦琮虽然身体较为纤细，但气势逼人。 她锐利的目光扫了陆棠一圈，仿佛是在确认她的相貌身材。 然后才同样伸手和陆棠握了握，道：“夫人好。” 陆棠差点被这句“夫人”呛了一下。 倒也不是她听不得。 主要是这位荣队长的气势太过逼人，知道的明白她喊的是“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说“仇人”。 三人僵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 霍格继续道：“这里是我个人修建的研究所。里面的医护人员、安保人员全部都是信得过的下属或者普通人。” “他们签了保密协议，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研究我母亲患上的那种基因病。” 陆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感叹雇主实在有钱还是实在命苦。 倾尽所有来挽留母亲的生命，却没有什么好结果…… 她握了握拳头，心说自己毕竟是收了钱的，在这方面多少也得做出一点贡献才行。 完全忘了自己先前同意合约的初衷是做一条咸鱼：） “……我带你去看她。” 霍格缓缓道。 荣锦琮略微惊讶。 她是知道上将对这件事究竟有多重视，多讳莫如深。 这么多年来，她从没见过霍格带人来，只是为了见病人一面。 ——不过好像也不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毕竟霍格都结婚了，从前他们在部队里的时候，大家一致以为霍格这种人是不会有结婚对象的才对。 荣锦琮虽然惊讶，但是对霍格的服从还是占了上风。 她确认了一遍：“您想好了吗？” 霍格颔首。 又对陆棠说：“……接下来你看到的一切……可能会产生一些恐慌。” “没关系的。”霍格安抚道：“她……她只是病了，我知道的她还是我母亲，她不会伤害我们。” 这位母亲患上的病究竟是…… 为什么需要一遍又一遍给她解释？ 陆棠本以为只是瘫痪、沉睡……之类的症状。 现在看来，倒好像是会引人惊慌失措的病。 什么病才有这个效果？ 她不知道。 但是她觉得，自己的胆子还是蛮大的。 干脆道：“没关系，我不会害怕。” 霍格朝他伸出了手。 陆棠：？ 陆棠犹疑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接着就被对方握紧、包裹了起来。 霍格沉声道：“走吧。” 病人在研究所的最深层。 陆棠发现这间房子的外墙和其他走廊上的墙壁都不太一样。 材质似乎要更深一点，暗沉沉的，在冷白的光下也泛不出光彩。 而且门上没有窗户，只是挂着一个“禁止入内”的金属牌子。 荣锦琮和霍格同时输入不同的密钥。 房间门缓缓向两边打开。 这个房间里没有开灯，似乎是做了专门处理，黑黢黢一片，三人都需要戴上夜视设备才能看清。 陆棠眯着眼睛去看。 这个房间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该住的“病房”。 里面非常空旷，靠内的位置放着一口巨大的水缸。 一根管道贯通天花板和地板，管道里输送着液体进入水缸。 陆棠猜测管道里的不明液体可能是某种营养液一类的物质。 水缸中的“人”在热成像下显示。 不，那应该不能称之为“人”。 陆棠惊讶地重新看过去。 四足，长尾，尖耳…… 竟然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 握着她的手骤然紧了紧。 霍格的声音放轻，艰涩道：“这是……我的母亲。” “这……” 霍格轻轻抚了抚陆棠的手，他突然有些后悔带陆棠来了。 如果她为此感到恐慌害怕、如果她为此甚至不惜合作关系而离开…… 霍格的心情沉了下来，握着陆棠的手骤然缩紧。 但是陆棠什么惊慌的情绪都没有。 她没有惊恐，没有慌乱，她甚至还凑近看了一下。 那是一只漂亮的白狐。 它的皮毛浸润在营养液中，在夜视设备的辅助下，陆棠看到它莹润的皮毛散发着微光。 白狐闭着眼睛，一丝反应都没有。 三个人慢慢退出去。 霍格低着头。 他不愿意看到陆棠异样的目光。 但是陆棠神色如常，只是说：“你确定那真的是……你的母亲？” 她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 根本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那根本就是一只同她一样的妖兽！ 什么基因病、矿物辐射……应该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变成原形了才对！ 霍格愣了一下，才点头道：“我确定。” 就见陆棠长舒一口气，道：“我可能知道你的母亲为什么会这样了。” 霍格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已经很少有这种茫然的情绪了。 设想的陆棠所有可能表现出的反应都没有出现。 反而是陆棠一句话，让他骤然茫然起来。 她知道为什么？ “不是基因病。” 陆棠肯定道。 一个人变成一只狐狸。 除了怪病，还有其他解释的理由吗？ 但是陆棠那么笃定。 她仰着头看他，眼神里是一片令人信服的坚定。 陆棠缓缓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慢慢给你解释，好吗？” 女孩子的声音轻缓柔和。 明亮的嗓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和安抚力。 霍格慢慢冷静下来，艰难地点点头。 第九十块小甜饼 研究所本就不是用于对外开放的。 这里在建成之初就没有设置过会客室，只有几间供工作人员消遣的娱乐房健身房。 那里明显不适合讨论重要话题。 荣锦琮直接将他们带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朝霍格敬了个礼，知道接下来的话自己最好别听，不用吩咐，干脆地走了。 霍格尚且处于茫然状态。 他本身并不是这么容易出现类似于茫然、无措的情绪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陆棠以来，短短一个多月，出现了这么多几乎从来与自己无关的情绪。 这种改变无疑是能令人惶恐的，但是霍格并没有产生反感。 他目光炯炯地看向陆棠，不自觉寄予希望。 陆棠没有卖关子，她知道这件事对于霍格来讲多重要。 开门见山道：“你母亲她本身就不是人类。” 霍格放在扶手上的手掌蓦然攥紧。 他维持着表面的冷静，事实上他一直以来给人的感觉都是坚毅又稳重的。 “这是……什么意思？” 霍格隐隐发觉，自己接下来要听到的东西可能会颠覆几十年来的认知。 “就是……”陆棠明白这件事给普通人类带来的震惊有多大。 她斟酌着语言说：“她本来就是一只白狐……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人形，现在又变回去了而已。” 要让对方接受养自己长大的母亲居然不是人，显然并非易事。 但是陆棠相信霍格，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就像她愿意相信霍格不会杀人灭口一样，现在的她也愿意再相信霍格能够明白、并且不会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而感到无法接受。 果然，霍格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静的样子。 无论心中如何掀起了一番惊涛骇浪，他在听完之后只是沉默了几秒，就说：“那她也是我的母亲。” 是人也好非人也罢，总之是她救了自己。 霍格以为自己会厌恶，但其实并没有，他甚至松了口气，连忙问：“那我母亲的病……”如果她本身就是这么一副模样的话那岂不是代表着，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 陆棠遗憾地摇了摇头：“她现在似乎只能维持原形的样子，可能还有其他原因。” 陆棠道：“霍先生，你可以把令堂得病的所有相关资料给我看看吗？” “好。” 霍格沉声道，迫不及待地打开智能手环，调出一份资料：“这里是我母亲得病的原因、一些日常记录……” 陆棠收了，没有耽搁时间，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霍格的母亲，是为了保护他才变回原形并且陷入沉睡的。 那是霍家为了庆祝霍格回归的一场晚宴，有眼红霍格地位的人在宴会之后迫他留下。 那人递过来一杯酒，说今天他要么喝了，要么就自愿放弃前程。 霍格当时式微，又是个只会打仗的小孩子，一点也不懂得这些阴私手段，只知道这些人说的话让他不舒服。 干脆准备直接硬闯出去。 但却被那人带来的人层层包围。 霍格再能打，也终究是个没有多少经验、刚成年的小孩子，实在不敌，只能瞪着凶狠的眼睛试图逼退对方。 他不愿意服从，也不愿意饮来历不明的酒，那人当然不愿意，叫来人就要打死他。 霍家迫于那人的权势，竟然丝毫不阻止，反而供出了霍格母亲的存在。 霍格为了保护母亲被打到奄奄一息，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母亲替他喝下那杯酒。 那人或许是觉得他已经被打怕了，意兴阑珊，带着乌泱泱一群人潮水一样散去。 霍家没有人愿意给霍格治疗伤害，还是他的养母，一路带着他赶到医院。 第二日醒来时，霍格没能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他在病房中捡到一只白狐，白狐已经进气少出气多，明显是将死之兆。 那白狐完完全全是一副兽类的模样。 可是他怎么会认错呢。 那是他的母亲，养了他那么多年又因为他变成这样的母亲。 他不会认错的，那双温柔的眼睛。 也就是从那天以后，霍家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明星，霍格也不再对自己的血亲抱有任何幻想。 他小心翼翼地把白狐藏起来，每日用营养液供养，营养液的水平线每天都在下降，这让他觉得还有希望。 再后来就是功成名就，建立实验室，试图让人治好自己母亲的“怪病”。 医护人员每天都有做记录，总结出了几点重要的症状。 一是白狐的生命气息已经十分微弱，还能苟延残喘下来的原因不明。 二是白狐畏光，在光下有可能会产生一些无意识的骚动。 三是她确确实实是“得了病”，而非霍格上将的臆想，因为他们监测到白狐的脑电波波动会因为霍格的到来而格外活跃。 她似乎感应到来的人是自己的儿子，并且为此有挣扎着想要醒来的迹象。 她的求生欲望让医生们啧啧称奇，她一直在渴望醒过来，然后告诉那个已经长大成熟了的孩子，像小时候一样安慰他说：我没事。 但一切都是徒劳，无论是霍格、医护人员还是白狐自己的努力。 她就是醒不过来。 所有检查都做过一遍，没有任何异样。 血液样本和基因样本显示这就是一只狐狸，但是脑电波又说她有人的意识，霍格也坚信这只狐狸确实曾经变成人和自己生活过十几年。 医护人员根本无法解释这个病例，只能偶尔采集一些血液样本，并且因为白狐和霍格从前的生活环境而断言，这是一种由特殊有害矿物辐射而导致的基因病。 陆棠一页一页飞快地看过去。 末了长舒一口气。 道：“我确定了，这就是一只妖兽。” 不需要再进行详细的探查了。 从白狐的各种表现就能看出来，她绝对是一只修炼成人并且因为一些原因而无法维持人形、陷入昏睡的妖兽。 陆棠深吸一口气，道：“具体她为什么不能醒来……这个我还不知道，需要去确认一下，可以吗？” 第九十一块小甜饼 霍格的心脏突跳。 他张开嘴，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震惊而失语。 只好咳嗽了一声，道：“有……有办法救她吗？” “这个暂时不能确定……我需要探查一下。”陆棠斟酌着说。 若是一般病症，陆棠是有办法的。 她到底是饕餮，饿极了张嘴能啃铁皮的那种，什么都能吃。 上辈子她就差点拆了家里的电线去吃电。 ——有一说一，电流能量没什么可吃的，就是一团能刺激胃口，带来酥麻感觉的无形体东西。 饕餮可吞万物，像一般生病的那些病菌，毒素之类的东西也全都不忌，只是病灶到底在人身上，不太好控制力度。 但若是不明白病灶或者生病原因，她贸然下口，估计会伤到那位母亲。 “现在……现在可以去吗？” 霍格连忙问道。 “当然可以，我正是想说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再去看看。” 霍格是担心她不愿意插手。 他能看出来，陆棠本身就是一个感情淡薄的人，在她眼里万事万物都能由利益衡量。 他不确定这件麻烦事给对方带来的风险能不能让她冒险。 只好道：“谢谢……谢谢你，我会加钱。” 他指的是那五亿星币。 当时只觉得用五亿星币买个乐子也不亏。 现在却后悔了。 既后悔自己给的太少，又后悔为什么要签那么个玩意儿。 他愿意把自己全部家当都交给陆棠。 陆棠还以为他说的是这次看病的酬劳。 她心说雇主可真是善良，五亿星币听个响儿，合作期间她举手之劳看个病还要给钱。 嘴上诚实地说了：“还不能确定能不能救，治好了再说吧？” 不然她揣着雇主的星币还问雇主要钱……那岂不是有点过分了。 霍格却很固执，沉声道：“只是为了报答你替我解惑。” 他真想直接开口说合约撕了吧，我钱都给你。 可惜被闻讯而来的荣锦琮打断了。 三人复又返回了那间房子。 白狐仍然安安静静地待在水箱里，没有一丁点反应。 “开灯吧。” 陆棠说。 有些东西是必须要用双眼确认的，夜视设备看到的景象终究隔了一层。 “上将……” 荣锦琮犹豫地看了霍格一眼，就见霍格信服地点头。 道：“开吧。” 这间房子虽然平时基本不开灯，但灯光也细致地做了处理。 光线和走廊上判若两地，柔软而温和。 同样是白光，外头那个就像是铁皮反射造成，这间房子里的却像轻轻柔柔的奶粉团子。 想来是为了不刺激到白狐。 陆棠走近几步。 近距离直视这只狐狸，她才发现对方实在是一条格外漂亮的白狐。 就是没声没息的，显然正处在一个危险的境地。 陆棠问：“我能摸摸她的爪子吗？” “可以。” 霍格紧盯着这只狐狸，眼中闪过痛苦之色。 陆棠趴在水箱旁边，在荣锦琮的指引下搬开盖子，小心翼翼地伸过去一只手。 营养液的味道有点香。 陆棠一边克制着食欲，一边轻轻握住白狐细细的腕子。 饕餮本身的灵力霸道又不讲理，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她只能尽量收住那个乱吸的想法，慢慢注入探查灵力。 这个过程被拉得非常漫长。 但是霍格没有发呆半点。 他时而看着陆棠额角的汗滴，时而看着无声无息的白狐。 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也有这么无力的一天。 他不明白为什么狐狸会变成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陆棠这么了解。 霍格攥了攥拳头。 太空落落了。 这种情绪。 好在陆棠并未耽搁过长时间。 女孩子慢慢放下狐狸的爪子，长舒一口气。 霍格迎上来问：“怎么样了？” 陆棠道：“不是中毒，也不是什么怪病，是经脉堵塞，那个人要求你喝的酒水里有一味绝灵草……先出去，我给你详细解释一下。” 这条道荣锦琮办公室的路他们已经很熟悉了。 两人挨着坐下，陆棠才说：“经脉就是……一种独特的修炼……咳，锻炼身体的方法。” 她绞尽脑汁地想把那些不同世界观的幻化词汇，因此说得慢了些。 但是霍格丝毫不耐烦，还在陆棠的同意下开了录音。 “就比如你的母亲，正常人类需要做一些身体强化训练啊什么的，以此来加强体质，但是包括你母亲在内的“人”，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他们能够通过空气中某种物质进行修炼。” “那种物质通过经脉传输进入丹田。” “修炼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妖兽的身体就会发生质变，变成人形。” “经脉则依旧可以继续传输外界的那种物质。” 陆棠道：“绝灵草是一种能够堵塞经脉连接的植物……就像流水线上某个机器失误，直接导致上面的东西无法全屋权威地到达终点——这么说可以理解吗？” 霍格沉默了一下。 他其实听懂了。 但是一时之间让他接受这些新的知识，还是比较困难。 陆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咳嗽一声，总结道：“就是有人在你的那杯酒里下了绝灵草，你母亲喝掉之后，因为绝灵草的原因无法提气，自然也不能保持人形。” “并且绝灵草无时无刻不在吸取宿体的养分，相当于将你母亲的身体当成了植物生长的土壤——这样你明白了吗？” “至于畏光……倒也不是畏光，是植物想要阳光，为了遏制生长而已。” 霍格点头。 尽管他目前还处于茫然状态，但还是下意识问：“能治吗？” 陆棠有些庆幸自己来了，不然哪怕霍格从林可可那里得到了消息，估计这位母亲的生命也悬了。 她道：“能治。” 霍格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手心被自己攥出了血。 他随意一擦，殷殷地看向陆棠。 陆棠已经陷入沉思。 能治确实能治，不过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若是确认那东西在哪段经脉呆着，那她动嘴吃了也不是什么问题。 但现在那玩意儿还会随着各大经脉游移……这样就不能用太激进的治疗方法了。 第九十二块小甜饼 她坦白道：“你的母亲目前没有生命危险，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她自己为了同那绝灵草抗衡，将全副精力都留给了抗争之上。” “畏光则是因为绝灵草的生长需要光线，她的潜意识告诉她不能暴露在阳光下，所以会在有光的地方发生无意识暴动——其实只要不是外面的自然光就可以了。” 陆棠有些不理解的是，这里并不像她那个世界。 地球绕着太阳转，绝灵草的生长需要的是太阳自然光。 但是这里是帝都星，帝都星环绕的恒星压根就不是太阳。 这也行的吗？ 这种事情她自己都想不通，也就没提出来。 “还好有你。”陆棠发自内心地说：“若不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放弃，并且常年为她浇灌能补充精力的营养液……估计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他们是互相的依靠。 霍格每每看到水箱里营养液刻度线下降就会觉得又有希望了，他的母亲还活着，还在等他救她醒来。 那位母亲同样如此，依靠着霍格每日不停的供养，勉强吊着一条命。 陆棠唏嘘道：“说实话，在我的印象里，一旦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出来，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个很朴素的道理。 霍格显然也懂。 这个往日里一派镇静的男人仅仅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 又是想今日可算是意外之喜，又是想陆棠究竟是什么人。 是应召他的愿望赶来的小神仙吗？ 霍格说：“她是我的母亲，无论变成什么模样，那么多年的相处是做不了假的。” 陆棠赞同，她遇见的人其实都不太能接受妖怪这一类的东西。 更别说是这个完全没有相关传承传说的地方。 霍格能接受动物变成人还保持着理性客观的想法，已经很让人震惊了。 不愧是上将。 经得起大风大浪。 陆棠没有继续耽搁，而是说：“我报几味药，需要熬成药汤注入水箱里代替营养液。”营养液虽然好，但是毕竟仅仅只能提供一些能量支撑。 她的药汤更好一点。 只是不知道霍格愿不愿意相信自己。 说到底，他们之间虽然有合约，但也只是婚姻方面的合作者。 她参与这些事情显然已经逾矩了，更别说霍格这种身居高位那么久的人，不多疑才是不正常。 陆棠做好了认真劝说对方相信她的准备。 她的来历还是得瞒着，就对霍格说是在什么旧书里找到的相关知识…… 就见霍格立刻打开了备忘录，期待地看着她。 陆棠一时愣住，半晌笑了一下，开始报药名。 “……这些各三斤，熬成半个水箱那么多的药汤……” 还不能确定这个世界的妖兽和她上辈子那些有什么差别，陆棠开的药都是偏向温和的。 她沉吟道：“先泡个三天……这药汤的作用是强健经脉，后续看情况再用别的药。” 陆棠顿了顿，又说：“此病非一日可治，霍先生得做好准备。” “需要多久……”霍格稳重地说，没让她发现自己暗藏的紧张。 “多则三年五载，少则半年。” 呼…… 比他想象中的短了好多年。 就听陆棠又道：“如果顺利的话，药汤泡够三天，令堂就会有一定意识了。” 霍格脑子里“嗡”了一声。 三天…… 这……他的母亲，真的会醒来吗？ 他一时间陷入了惊喜和不可置信的两种情感之中，表现在外边就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陆棠没打扰他。 略有些相似的前半辈子让她很能同霍格感同身受。 她知道这种在得知自己的母亲还有救的时候，霍格可能无法快速冷静下来。 干脆舒舒服服地坐下来，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里的装潢。 心里却在想。 当初那个强逼霍格喝酒的究竟是谁？ 绝灵草也能对这个世界的人有效果吗？ 还有……霍格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得知，陨石带里的某颗无人星上有绝灵草的解药？ 绝灵草是无解的，只能把药性化解，而不能药到病除。 哪怕是陆棠这种有饕餮的记忆传承的人，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是用药汤循序渐进。 藏在这些事情背后的人……是一伙还是多方动手？ 他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到底想做什么？ 哎呀。 真是头疼。 她果然运气不好，就是卖个身而已还能碰上这么复杂的事情。 又无法袖手旁观。 毕竟霍格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陆棠看着账户上霍格打来的钱。 那一长串0，简直让她都要仇富了。 啊不是，不用仇了，她现在也是个富婆！ 霍格冷静下来之后就给陆棠打了钱。 他知道陆棠喜欢钱，也没提别的，只要给的多，足够让她开心。 随后带着陆棠去了主治医师的研究室。 出乎陆棠意料，主治医生是一位看着年纪不大的男人。 对方大概一米八左右，肤色苍白，面容俊逸，碎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见霍格来，也不打招呼，手上专心致志地分析着新的血液样本。 “这是闫旭。”霍格介绍道：“他是这间研究所的一把手，最近对治疗我母亲的方案已经有了头绪。” 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 因为陆棠来了，那个方案大概率是要被取消的。 陆棠一进这间屋子，一双眼睛就紧盯着闫旭手边的一管绿色试剂。 试剂的试管敞开着，陆棠嗅到一阵充满诱惑的香味。 呜呜呜。 好想喝…… 舔一口也行…… 闫旭把手中的血液样本放进析成器里，一回头就看到霍格带来的人一脸克制又垂涎地盯着自己新调制好的药剂。 闫旭挑了挑眉，看向霍格：“这位是……新的研究人员？” 陆棠心说我是来吃你药的人。 就听霍格低声介绍道：“我的妻子。” 闫旭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了。 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看霍格再看看陆棠，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半晌，他弯起腰，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嘲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霍格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老婆！” 第九十三块小甜饼 霍格：“……” 陆棠：“……” 哈。 霍先生认命的这位研究人员……还真够特别的昂。 明明长了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戴着眼镜眯起眼睛看人的时候简直让对方心惊。 偏偏又长了张嘴。 一开口就是一串“哈哈哈哈”，中间还夹杂着对霍格的无情嘲笑：“就你？你知不知道大家都觉得你会母胎单身一辈子啊哈哈哈哈！你这种人怎么会有老婆！我都没有啊哈哈哈哈呜呜呜……” 陆棠：“……” 闫旭不笑了。 闫旭陷入了一阵对自己的怀疑之中。 对啊，为什么霍格那种直到要命的人都有老婆。 为什么他没有？ 陆棠拼命给霍格使眼色。 ——这怎么了这是，犯病了？又哭又笑的？ 霍格会错了意。 霍格睁着眼瞎想，陆棠可能是想认真解释一遍？ 所以她在一脸懵逼的陆棠的注视下，轻轻拉起对方的手。 纤长细腻，是小姑娘的手。 霍格强调道：“领过证的，合法妻子。” 闫旭：“……” 怎么，欺负人没老婆？ 他真想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这两人轰出去。 却又知道霍格绝不会在没有重要事情的时候找来。 闫旭有气无力地说：“说吧，怎么了？你钱烧完了？” 能够运转这么一个不小的研究所，研究所研究内容还是根本无法对外公开的东西。 就不说里面各位成员的工资了，就说这些源源不断提供来的珍贵矿石药物便价值不菲。 霍格要是因此破产，那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霍格面不改色道：“找到解决办法了，我带她来和你商量一下。” 闫旭惊了一下：“解决办法？能救好你妈妈的？” 一时受到的冲击太大，他忍不住质疑道：“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 霍格：“……” 霍格心说难道他当时第一次听到陆棠说能治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蠢样子吗？ 他默默开了手环的录像功能。 接着若无其事地说：“是，找到了，我的妻子提供的。” 他刻意加重了“妻子”两个字。 然而闫旭根本没听进去，只是不可置信地说：“你失心疯了？随便有人说个什么玩意儿都能信是吧？？” 陆棠明显就是个小孩，才这么大一点，或许还没成年？ 闫旭烦躁地想。 一个破小孩说的话，霍格也能当真？ 这不是笑话吗？！ 真不是他瞧不起年纪小的，只不过像霍格母亲那种闻所未闻的症状，这么小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知道治疗办法？！ 闫旭把这件事归根到自己的好朋友霍格脑子抽了。 已经完全放弃，并且死马当活马医，破罐子破摔了。 闫旭连忙找到自己研究出的新药，道：“你听我说，霍格，我的研究进度已经提高了一大截了，这管试剂就是最终成果……” 他的本意是想让霍格脑子清醒一点。 却见陆棠笑眯眯地凑上来，一看那试剂，说：“在营养液的基础上改造成的，造价不菲……不过你还没有临床试验过吧？” 陆棠好心提醒道：“这药剂副作用很强，你做好准备。” 她凑近一闻，立刻就分辨出这是一种增强剂。 药剂本身其实没有什么副作用，就是单纯的用各种好东西浓缩调配出来，能够提供给人能量。 但是它提供的能量太过霸道直接，不适合需要温养的白狐，假若用在普通动物身上那更是不得了。 直接撑炸是最好的下场。 惨一点就是慢慢撑死。 这可太适合她了。 陆棠舔了舔嘴，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渴望。 不能吃不能吃…… 闫旭将信将疑。 但是陆棠一眼就看出这么多东西，这让他对她的相关知识有了一定信服。 闫旭道：“我确实还没来得及临床试验……” 一边说一边取出一个放着小白鼠的箱子。 这药剂的确造价不菲，消耗了那么多药材也才弄出来一管。 因而他格外轻手轻脚，用消毒棉签采了一点点，戳到小白鼠手边。 药剂很香。 虽然在人类那里没有任何味道，但是兽类却能察觉。 都能香到陆棠流口水了，这只小白鼠也完全抵抗不住诱惑，舔了一舔。 实验箱里逐渐呈现出诡异的一幕。 原本并不怎么精神的小白鼠突然亢奋地原地站了起来。 它扬起小脑袋，爪子使劲扒拉着实验箱的内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啦”声。 陆棠早有预料，闫旭和霍格却是惊了一下。 只见那只小白鼠在实验箱里暴躁地转了几圈，偶尔还划拉着内壁仿佛很健康的样子。 然而一切都是假象。 药剂入嘴的第二分钟，小白鼠停止了躁动不安，轰然倒下。 它的肚子涨的凸起，白色的皮毛上逐渐泛上一小片血迹。 竟然是因为胃部炸裂而死…… 闫旭一时失声。 他不信邪，又尝试了两只。 无一生还。 闫旭猛地放下试管，看得陆棠心疼坏了，生怕他摔坏。 这个面容苍白的男人声音都在颤抖：“幸好……幸好……” 幸好陆棠来了，幸好他在陆棠的说辞之下进行了临床试验。 这只药剂太珍贵了，而且药剂中的所有材料都是无毒无害，甚至没什么刺激性的。 闫旭生怕浪费，再三检测没发现什么问题，也就免了临床试验这一道，若不是这两人今天来到这里，他早就去用在白狐身上了！ 那样的话……简直不敢去想后果！ 霍格显然也想到了这茬，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他看向闫旭，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闫旭张了张嘴，颓丧道：“只是因为这只药剂的用料过于珍贵……而且没有任何有毒成分，机器也没有检测出来……” “所以你之前是想直接免去临床试验，用在我母亲身上？” 霍格凉凉问。 闫旭艰难地点头认错：“是我的问题……” “以后送到我母亲那边的药剂必须经过严密的临床试验。” 霍格道：“闫旭，让明宵轻接手你现在的工作，你去给她打下手。” 这就是惩罚了。 闫旭松了口气，连忙保证道：“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第九十四块小甜饼 “这东西……” 闫旭拿着试管，面带犹豫。 这只药剂明显是不能用了，但是毕竟造价过于珍贵，就这么当成废品处理也不是个办法。 陆棠目光一顿。 简直垂涎三尺。 她克制住自己老往人家试管上瞟的眼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保存下来，等她醒了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用。” 她一闻便知道这药剂里面浓缩了多少好东西。 让她喝了就是当零嘴饮料，留给白狐却能助对方快速恢复下来。 霍格低头看她。 小姑娘一双眼睛不住地看向试管。 他试探着说：“让闫旭再配制一管给你？” 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当是谢礼，多谢你拦住了他。” 陆棠听到前半句，第一反应是雇主是不是人傻钱多。 听完全部，眼睛都要亮起来了。 她克制地说：“哪有，哪有，举手之劳……” 霍格便笑了。 陆棠自己又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老是忍不住露出眼馋的样子。 又可爱又令人忍不住发笑。 并非是嘲笑，只是忍俊不禁。 霍格就说：“你若不收，他良心不安。” 眼睛威严地朝闫旭看去，满是威胁。 闫旭：“……” 闫旭哭丧着脸说：“对对对，除了这个，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陆棠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矜持地说：“那就谢谢了。” 她此时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眼神不禁微凝。 她总觉得……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分明那只白狐所待的地方戒备森严，处境却总是险象环生。 就像这些事情。 霍格若是信了林可可和她背后的人，结果很可能是无功而返。 因为绝灵草本身的棘手之处并不是解药珍贵。 正相反，这种东西根本没有解药，唯一的做法是慢慢将之化在经脉之中吸收掉。 霍格若走了这条路，必然无解。 但若不走这条路，要不是他今日临时起意，要不是陆棠愿意付诸信任。 那只要命的试剂，可就进了水箱了。 好像冥冥之中，总有一股力量在干扰这一切。 ta精心设计，步步为营，只为了让霍格唯一牵挂的人死亡。 接着……变成陆棠看到的那本书里的“霍格”。 外冷内冷的上将，只会对女主温柔。 要不是陆棠穿了，知道了这些内情，知道了霍格本身也就是一位有着自己的感情、好恶、虽然面上冷漠寡言，但心里其实还会有很多想法。 前者仿佛是一个专门为剧情服务的纸片人，除了“外冷内冷”，“只对一个温柔”这种设定，再没有别的自我意识。 后者才更加鲜活，更加像一个“普通人”，他也会感到痛苦，他的情绪完完全全是一个正常人类的情绪，痛苦、喜悦、惊讶……尽管因为长期身份地位的原因，这些情绪都隐藏在冷漠外表之下。 但是在情绪起伏太大的时候，偶尔也会流露出来。 这样的霍格生动又鲜活，丧陆棠在很多时候会完全忘记这是一本书里的世界。 她的心脏突然有些发冷。 不是错觉…… 确实是有某种力量，在将正常的霍格一步步推向剧情里的“男主”。 究竟是…… “怎么了？” 陆棠的思绪被人打断。 她敛下眸，眼中的猜疑一闪而过。 再抬头时却已然恢复了正常。 “这位是明宵轻，先前是闫旭的副手。” 霍格见她回过神来，也不去深究她方才在想什么。 反正总不会是对他不利的事情。 他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给予了陆棠过多的信任。 陆棠抬头看，那是一位穿着防护服的年轻女性。 对方面容清秀，长发扎成马尾，表情也显得温和含蓄。 该死的。 陆棠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 怎么又出现一个比她个子高的人。 这个世界的大家是身体里刻着高个的基因片段吗？ 呜：（ 明宵轻同她握了握手，说：“嫂子好。” 陆棠：“……” 她想说自己和霍格只是合作关系。 但是雇主没开口，可能是为了保密，要做一定的安全措施。 陆棠也就没提，回以一笑：“你好，我叫陆棠。” 所以可以换个称呼吗。 “好的，嫂子。”明宵轻没发现陆棠的意思，她笑眯眯地说：“我叫明宵轻。” 陆棠：“……” 行吧。 霍格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来他现在心情很好。 倒是明宵轻留意了一下，偷偷给陆棠指了指霍格：“你看他，就是闷骚得要命，他现在肯定在笑。” 陆棠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霍格笑了。 就听明宵轻接着说：“嘴角上扬了两个像素点。” 陆棠：？ 什么东西？ 陆棠问：“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难道是为了他母亲高兴？ 也不能啊，霍格刚才不是已经惊喜完了吗？ 陆棠摸不着头脑。 明宵轻但笑不语。 她算是看出来了，她小嫂子对她哥可谓是根本不感冒，完全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结婚的。 明宵轻一点也懒得给霍格解释。 拜拜了您嘞，谁让你特喵最先脱单。 就见霍格警告地看她一眼。 明宵轻鸟都不鸟他，暗中使坏，对陆棠说：“小嫂子，你是不知道，你别看你老公浓眉大眼正正经经的，实际上可容易招蜂引蝶了！就像什么大小姐，什么军官……还有男……啧，一个两个人就盯着他打转儿。” 陆棠听得津津有味。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只不过这么多人都喜欢霍格，还真是让人有种八卦的想法。 霍格：“……” 霍格忍无可忍，牵着陆棠拉到自己身边。 明宵轻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想着注意音量。 他听得清清楚楚。 看到满脸写着“我很感兴趣”的陆棠，霍格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和他们……都没有关系。” 他低声解释道。 陆棠心说你和他们有没有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 但是转念一想，雇主可能是怕她误会这些花边新闻会影响到两个人的合作关系。 不由十分佩服霍格的敬业，连连道：“好好好，我知道了。” 霍格：…… 总有一种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第九十五块小甜饼 和明宵轻报备了需要采购的药材之后，明宵轻同闫旭两人便抓着单子去研究了。 陆棠任他们研究。 研究出来也好，毕竟这些东西她都是从传承里得来的，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等到出了研究所，陆棠才抽出空来问霍格。 “当年那个逼你喝酒的人究竟是……” 霍格神色一黯。 陆棠见他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口不择言戳到雇主痛点了。 她连忙说：“我就是好奇，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就听霍格斟酌着说：“是一个家族里的小少爷，大名叫奥克琉斯?艾格威。” “艾格威家族在当初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声望如日中天，霍家不敢不避其锋芒。” 所以哪怕当时是霍格认会会霍家，宣布身份的晚宴，霍格还是被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一个未来可期的小辈，和一个大家族的不满…… 想也知道是什么后果。 “我当初只是一个赢了几场胜仗的小军官。”霍格目中隐隐有些痛色：“除了被动承受，根本没有办法作出任何举动。” “等到后来有点人脉了，想去找对方要解药的时候。艾格威家族早就已经销声匿迹，当初那场宴会上参与这件事的人也都杳无音讯。” 尤其是那个奥克琉斯。 霍格找了这么多年，对方的dna都不知道复制了多少份。 一点结果都没有。 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陆棠心说。 或者说……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 “有权势的大家族里的小少爷”，莫名其妙跑过去折辱一个无冤无仇的人。 完了以后没几年，这个人就没了下落。 简直就是明明白白告诉陆棠，这就是个推手。 是“杀死”霍格计划的第一环。 “还有……”陆棠将自己的猜测隐去不谈，只又问：“是谁告诉你绝灵草的解药的下落的。” 霍格愣了一下。 艾格威家族和奥克琉斯那件事已经让他心中隐隐不安，但是他几乎没有怀疑过“解药”消息的来源。 “这是从一本古书里翻出来的。”霍格道：“那本书写了这种由人变成动物的症状，称其为一种基因病，并说解药是一种有特殊辐射的矿物质。” 那本古书的来源是一颗待开发行星，霍格的下属意外得到，古书本身也是经过检测的，确定货真价实，来源于至少五百年前。 得到这本书之后，霍格便派人开始地毯式检测各种星球。 费了将近两年，才在陨石带深处的无人星上发现了这种特殊辐射。 “这个解药……也有问题？” 霍格八风不动的神情慢慢露出一点心惊。 “有。” 陆棠坦白道：“绝灵草这种东西……根本没有解药。” 霍格一时失语，回过神来立刻打开手环吩咐道：“去找当初那古本书的具体来源。” 他联系的人似乎对这件事很熟悉，也不问什么书，立刻领命去了。 他不是什么蠢货，否则也不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仅仅是陆棠一句话，便想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 霍格这才说：“那治疗办法……？” “它是没有解药，但是这玩意儿的药性可以慢慢化解。”陆棠说：“我的治疗办法就是让药性化解，经脉畅通，你母亲自然能够醒来。” “我会去好好调查这件事。” 霍格神色晦暗。 其实你可能查不出来…… 陆棠咽下这句话。 要让霍格接受自己仅仅只是生活在一本书里的人，而且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那太难了。 陆棠设身处地一想，反正她自己一时半会儿是接受不了的。 再说……说是坦白了这件事，陆棠自己的来历就瞒不住了。 她和霍格之间的信任，还不足以支撑坦白这种事情。 如果可以，陆棠这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件事。 说出来就有风险，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坏事。 就让它烂在肚子里，也比坦白强。 但是又不能不提醒霍格。 陆棠只好斟酌着说：“你觉不觉得，这件事和那个艾格威家族的奥克琉斯……有一点像？” 其实正常逻辑来看，这两件事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陆棠却慎重提了出来，并试图让霍格理解自己的意思：“我猜你顺着古书这件事的来源往下查，根本查不出来任何东西，就像如日中天的艾格威家族在你出事以后没几年就落魄。以你的信息网和这么多年的努力，奥克琉斯依然杳无音讯。” 这是两件事的共通点。 都太过巧合了。 果不其然，霍格很快接到了下属的通讯。 “已经再次确认过了，当初那个贡献出古书的人早就退出您的部队了，我顺着去查了一下，对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星网上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那下属又说：“发现古书的星球也已经开发成了居住星，不得到批准的话，我没有办法查下去。” 对方的效率高到吓人，得到的结果也令人心惊。 霍格掩盖住情绪，沉声道：“好，继续留意，我会联系审批。” 太过巧合的事情，就已经不是巧合。 是有人在暗中推动。 那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用陆棠提醒，霍格立刻联系到另外一件事。 他没有避着陆棠，直接拨通了留驻在拍摄节目的荒星的人员。 “抓到人了吗？” 那边犹豫着说：“……死了……” 霍格闭了闭眼，道：“林可可呢？” 那头正准备和他汇报这件事，心里一时感叹霍上将真是敏锐，嘴上道：“刑警小队的飞船失事，飞船内所有人员不得不穿着防护服在宇宙中等待救援。警察没有伤亡，但是犯人林可可，因为体质太差，承受不住压强，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什么叫死无对证。 这就是。 霍格挂断了通讯。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陆棠是早就琢磨出了大概，霍格也隐约猜到一点。 做得太明显了，这些事情，如果不深究的话还勉强能瞒天过海。 但是稍微深究一下，立刻就能发现这些所谓的“巧合”。 可怕的是。 霍格心想。 艾格威、奥克琉斯、古书、陨石带里的“解药”……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的来源。 这无疑是很可怕的。 以他的经验，原本不该注意不到这些事情。 第九十六块小甜饼 艾格威、奥克琉斯、古书、陨石带里的“解药”……若不是陆棠提出来，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去深究这些事情的来源。 这无疑是很恐怖的。 ——以他的经验，原本不该注意不到这些事情。 霍格抹了把脸。 慢慢说：“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从小的经历究竟是自然而然，还是有人暗中推动了。” 陆棠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自己也挺唏嘘的。 假设自己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那么霍格这一辈子，简直是在用生命和背后那个势力抗争。 譬如他的父母，死在一个偏远的荒星上，若不是有个白狐将他抚养长大，那霍格一出场的性格大概率都是冷漠的。 但是有了个白狐。 所以霍格平平安安地长大，参军，保持着普通人的七情六欲。 他会为了一些值得高兴的事情感到快乐。 所以白狐不能留。 所以有了个艾格威家族的奥克琉斯，表面上是强逼他喝那杯酒，实际上恐怕早就算好了白狐的下场。 这个时候若是霍格没有发现白狐是自己的母亲，对其做出什么不好的手段。 那他要是明白了事情始末，为人处世的风格必然大变。 假若霍格接受了白狐的身份……那剩下的太好办了。 就像今天一样，一瓶因为疏忽大意未经检测的药剂就能要了白狐的命。 假使不走这条，那就是林可可的徽章与她背后的人。 总而言之，这么多个可能性，这么多个选项，截然不同，殊途同归，无一例外是把霍格往冷心冷肺的方向上头逼。 以保证剧情开始时，他的形象定格成一个片面的“男主”形象。 ……等等。 陆棠骤然蹙眉。 若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剧情”服务，那霍格必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同样的比如霍白亭，比如帝国太子钟羿……他们的人生又会怎么改变？ 霍白亭的形象是一个受过情伤，不屈服家族淫威的清冷学者。 ——陆棠发现，这点好像已经被她这只蝴蝶影响偏了。 原本的霍白亭离开霍家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 但是陆棠记得，霍格给她提了一句，说霍白亭最近要回到霍家了。 至于钟羿，那是个表面上花花公子实际上心中隐藏着极度仇恨情绪的形象。 他的仇恨来源是…… 陆棠眼睛一亮，急急问：“钟灵毓最近没有出什么事吧？” 霍格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乍一听陆棠问，也没有犹豫，去找人问了一问确定，然后道：“没事，怎么了？” ——钟羿表里不一，浪荡又纨绔的根源，是他的亲妹妹被歹徒侮辱了。 那段时间他自己也遭人绑架，回到帝都星时整个人就剩下一口气，整日昏迷，根本无暇顾及妹妹的心理状况。 随后钟灵毓就在房间里割喉自尽。 钟羿苏醒之后痛不欲生，疯了一样去寻找歹徒的下落。 最后只得知，那名歹徒和钟灵毓曾经在网上交流过一段时间。 钟灵毓以为对方是个和善可亲的大姐姐，悲剧就发生在两人线下见面的时候。 陆棠回过神来时，背后冷汗涔涔。 她想起拍摄节目之前那个活泼娇俏的小姑娘。 连忙拨通了钟灵毓的通讯。 小姑娘在视频那头，很憔悴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总体情绪稳定。 还好…… 小姑娘见她的电话，“呜呜”了一声，说：“棠棠姐姐，我哥……我哥他差点出事了……” 陆棠柔声安抚她：“怎么了？” 钟灵毓可能是实在憋得狠了，也没人倾诉，一股脑把事情给陆棠说了。 ——钟羿在离开帝都星完成公务的时候出了事，有人绑架了他，并将他丢到一颗荒星上自生自灭。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太子，虽然体质不错，但是根本没有类似的经验。 但好在，钟羿活着回来了。 他活着走出了荒星的密林，撞上了预备进入荒星探索的赏金猎人，成功联系上帝都星。 他没怎么受伤，只是暴晒脱水太厉害，现在还在卧床修养。小姑娘抽抽搭搭地哭，旁边一名年轻男子探头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哭什么？你哥我这不是没事吗？” “嗯？再哭？”钟羿掐着钟灵毓的脸蛋，狰狞地说：“再哭我答应给你的公主裙就不买了！”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止住哭声。 钟羿这才有工夫看向陆棠。 陆棠和霍格在这头，钟羿目光一顿，似笑非笑地说：“上将先生可真是老牛吃嫩草，也不害臊。” 上将先生还记得这人是他老婆直播间的榜一。 不是很想说话。 索性钟羿也就是嘴上皮一下，接着便正色道：“陆小姐，这次的事还要多谢你。” 陆棠有些疑惑地看他。 事情说起来属实魔幻。 钟羿先前因为他妹的原因，逛过陆棠的直播间。 陆棠刚开始拍摄节目的时候还不太了解流程，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加入了许多荒野求生该注意的东西。 钟羿听了进去。 当时只是想着拓宽知识面，谁知道后来居然救了他一条命。 若非那些随意听来的小常识，钟羿能否全须全尾、好端端地站在对面都难说。 年轻的皇太子总结道：“总之，陆小姐，您算是救了我一条命，想要权势之类的我没办法，钱我还是有的，报酬已经准备好了。” 陆棠：…… “棠棠姐姐。” 钟灵毓不满她哥霸占屏幕，也凑上来说：“我没在和那个网友聊天了，姐姐，你能不能奖励我一件事！” 陆棠：…… 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影响到这么多事情了。 钟羿被绑架，只是受了轻伤。 钟灵毓也因为她一时兴起的说教，远离了悲剧源头。 陆棠长舒一口气，接着就是滔滔的愤怒。 她不想去管什么剧情，设定。 她就是想知道，这么多活生生的人，这么多鲜活的人格，是随随便便能摆布就摆布的吗？！ 幕后推手究竟是想做什么？ 就为了什么“剧情”，让一个两个的家破人亡，最终变成“剧情”需要的设定？！ 第九十七块小甜饼 陆棠本身的性格其实偏冷淡，甚至是冷漠的。 她总是觉得许多事都没有意义，事不关己。 但是现在却出离愤怒了。 被间接操控、被迫家破人亡，一步步走向设定好的“剧情”…… 简直令人发指！ 陆棠喘了口气，强逼自己压下那股怒火。 她不能表现出异样。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自己仅仅只是什么书中人物…… 不，不对。 陆棠猛然回过神。 比起“剧情”开始之后，这里根本不像是什么一本书的世界！ 这里没有“女主”，这里的霍格还是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这里的霍白亭还在家族和自由之中摇摆不定，这里的钟羿还只是个有些逗妹妹玩的坏心眼的温和青年…… 这里的所有人都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好恶。 与其说是这是一本书中世界。 不如说，这是有人在暗地里，一步步把这个正常的世界变成“书中世界”。 陆棠顺着自己的猜测往下想。 其中最重要的几个点，就是那些“男主男配”。 他们似乎是相当于“支柱”一类的存在。 他们要遭受各种不该有的苦难，各种莫名其妙的迫害。 最终一个又一个走上命定的轨迹。 其中以霍格这个“男主”收到的迫害和控制最为严重。 直接表现在钟羿和钟灵毓那边仅仅只是因为一些很小的原因，变成功扭转了不属于他们的痛苦。 霍格这边却从头到尾，都是彻彻底底被人操控着。 仿佛提线木偶，要东不指西。 他的“重要性”可见一斑。 对方步步为营，精心布局，这里的所有人都被ta当成了棋子，一个一个在自己的位置站定。 等到最终呈现给穿越来的女主的，就是一副等待她去攻略、拯救的一群问题儿童。 ——唯一的变数是陆棠。 这只从异世界来的“蝴蝶”，带着满脑子剧情跨越空间和时间线，来到了剧情发生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的时候。 然后一把掀翻了棋盘。 ！老子不干了！ 把一个正常人的世界生拉硬拽塞进“一本书”的框架里…… 这他妈的哪个小机灵鬼想出来的主意！ 陆棠心里微微发冷，面上表情千变万化。 她这么明显，一看就知道哪里有事情。 霍格没打扰她，动作麻利地挂了通讯。 关闭之前，还抬起头，冲钟羿冷笑了一下。 钟羿：…… 陆棠很快回过神来。 霍格没去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他心知肚明陆棠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但是没关系，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陆棠总有一天会坦白。 陆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对方愿意给自己的隐私予以尊重。 她心里一暖，心说这个霍格不比那个剧情里的三分冷漠七分残忍的纸片人强多了？！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没说那些事情。 毕竟那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个不好，她要是被拉去研究该怎么办？ 再一研究，好家伙，人的长相动物的基因，这什么玩意儿？ 陆棠假装无事发生。 既然对方有意帮他隐瞒，那也无须在这件事上多费心。 她一边再三强调钟灵毓不要在网上和人随随便便聊天交心，一边神色凝重地嘱咐霍格：“这里有朱砂和黄纸吗？” 霍格：“？” 陆棠道：“拿一点来，啊，还要毛笔。我们先不回小区，再去研究所看看。” “我始终不放心。”她叹了口气。 霍格吩咐人去做了。 朱砂和黄纸没有，陆棠只好要了硫化汞矿物和一叠黄色a4纸。 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他们在路边停下，等到特快把东西送来，才启程原路返回。 荣锦琮他们见两人又回来，显然很惊讶。 明宵轻已经吩咐人熬药了，见陆棠来，连忙说：“已经派人严加保护了，应当不会出现别的问题。” 若是在这个研究所里出了事，那就得好好怀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内鬼了。 霍格摆手说：“没事，借一间空办公室用一用。” 几人各忙各的去了，仍然是荣锦琮带路，带两人来了一间空办公室。 荣锦琮带到之后，不用吩咐，转头就走了。 陆棠这才拿出那块硫化汞。 她用两张黄纸折了一下，拿匕首刮开硫化汞的粉末。 红色的粉末簌簌掉落在纸上，陆棠去了一点水来，拿匕首将二者混合均匀。 ——液体朱砂t? 成分差不多一样。 应该是有用？ 陆棠有些不确定，就只先弄了那么一点。 随后她把一张黄色的a4纸对半裁开，裁成合适的大小，在霍格懵懵的注视之下，毛笔饱蘸液体硫化汞，笔走龙蛇，在黄纸上一挥而就。 霍格的眼睛睁了睁。 他刚才分明看到，陆棠落笔之时，那黄纸上的字迹亮起了一点微光！ 成了。 陆棠满意一笑。 转头看到还是一脸懵逼的霍格，解释道：“这叫画符，这张符咒上面我画了四两拨千斤——哦，也就是伤害反弹。” “把它贴在……嗯，贴在这里。”陆棠随手把符咒贴在自己脑门上，笑到：“你可以打一下我试试，这张符咒能够反弹百分之八十的伤害。” 不过用一次就会报废了。 霍格的手动了动。 他低下头，看见小姑娘微微仰着脑袋，一双漂亮的眼睛偶尔被黄纸盖住一点。 黄纸垂落在她脸上，被她不耐烦地吹开——又垂落——又吹开。 有点可爱…… 想…… 打是不可能打的。 霍格伸出手，弹了陆斐脑门一下。 黄纸发出扑簌簌的声响。 霍格自己额头突然微微作痛。 他使得力少，效果也就不太明显。 但是黄纸本身却发生了变化。 它自燃了。 从上而下迅速化成灰烬，神奇的是，一点也没有烧到陆棠。 “就是这样。”陆棠说：“不管受力轻重，打一下就报废了。” “等我多做两张。” 她挠了挠头发，埋头又去画符咒。 霍格这个位置，能看到她衣领露出来的一点点白皙的后颈。 柔弱堪折，发尾一点点扫过，黑白鲜明。 霍格…… 霍格手痒了。 想摸。 第九十八块小甜饼 霍格动了动嘴。 他犹豫着想。 如果自己用什么纸条掉到脖子上这一类老土的说辞去摸一把的话。 ……… 不行。 他摇头。 那不就成了x骚扰了吗？！ 可是陆棠现在和自己已经结婚了。 …… 呸，不不不。 那是合作关系！ 他挣扎着，摇摆不定。 等到终于下定决心，不动手，再多看两眼的时候。 陆棠已经抬起了头。 霍格：“……” ：d 陆棠也是第一次用这种东西。 上辈子那个社会，大家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遭受的困难也没有什么需要用到符咒……这一类可以被划分为封/建/迷/信的东西。 她手生得很，但毕竟有饕餮传承在，多画几张就越来越顺手。 一连画了二三十张符咒，陆棠一边揉着手一边说：“硫化汞不够了……” 霍格抿着唇，动手给她又磨了点。 陆棠抬头一看。 她怎么觉得……这人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明明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嘴角抿直，但就是给人一种……浑身低气压的感觉。 陆棠问：“霍先生，你怎么了？” “叫霍格。” 霍先生不是很想说话，但是如果是她说的话，那还是愿意回答的。 称呼太生份了。 他心想。 网友们好像觉得陆棠叫他“霍先生”有种别样的不同。 但是霍格自己心里清楚，这不是什么文艺的亲密称呼。 这完全就是陆棠对他的客气，生分的直接表现。 怎么听怎么让人高兴不起来。 这是怎么了？不习惯被人这么叫？ 陆棠心说，怎么宋助理这么叫的时候他也没反驳。 她从善如流地满足雇主的愿望，开口道：“霍格。” 霍格心里一跳。 此前他从未知道，原来名字也是这么私密的东西。 明明有不少人都这么喊过他。 母亲、朋友、对手……但是从来没有一声“霍格”能像这声一样。 轻轻柔柔的挠过耳朵，带起一阵酥麻瘙痒。 可恶。 霍格面无表情地开心起来了。 怎么没有录下来。 ——不过没关系。 以后还可以听到更多声。 他一高兴，手上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哪怕陆棠拿到以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画，他这边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身……也不能打消这份快乐了。 陆棠下手狠。 能画多少张她就画了多少张，把体内蕴藏的灵力消耗一空，画出来厚厚几叠。 她的灵力并不像什么修真世界一样，又是御剑飞行又是能自带特效打架。 这灵力最多也就只能画个符咒，而且消耗完了以后她会变得……非常饿。 精神上非常“饿”。 这种感觉无疑是很新奇的。 她知道自己不需要进食，也没有平时饿了以后那种完全无法忍受的感觉。 但是潜意识就是叫嚣着说“我饿”。 陆棠就拆开一根棒棒糖啃着。 棒棒糖还是雇主友情提供的，一连给了她十几箱。 于她而言，吃再多都没事，也不用委屈自己，专门控制食欲。 她摸着这几叠符咒，说：“这些应该就够了。” 然后和霍格一起去了白狐的房间，指挥着霍格用符咒贴满了水箱最外一圈。 还剩下一大堆，就放在旁边备用。 忙完了这一切，还不忘给霍格提了一句：“最好还是再多留意一点……还有我报的药方。” “如果不怕麻烦的话，一定要让能信得过的人全程盯着，在注入水箱之前也要再次确定成分。” 研究所确实密不透风，里面的人全都是霍格精心安排过的，绝对忠心。 但是自从闫旭那件事出了以后，陆棠便不敢再信。 万一仅仅只是成分增减，或者一个步骤操作不当……而产生什么“合理”的问题。 那他们找谁哭去。 霍格显然也清楚这一点，道：“研究所设立之处，还有一重高度保护戒严机制。” 这是在研究所里有可能出了内鬼或者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才会启动的。 这么多年下来，从没发生过。 不过现在这么个情况，只要稍微一想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经历或许都有什么东西在幕后窥伺…… 不光心里一阵恶寒，也自然会提高警惕。 哪怕那样会过度消耗人力资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回头就加工资。陆棠点头，忍不住佩服他确实心里缜密。 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她还去看了明宵轻那边找的药材，研究所各方面效率都很高，药材大部分都齐了，还有一些需要跨星球转运，急不来。 明宵轻一边研究这些药物配合到一起究竟有什么作用，一边指挥着闫旭干这干那。 陆棠没打扰他们俩，和霍格原路返回。 在底下呆久了，再感受到外界的光线时，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陆棠眨了眨眼。 霍格走在她前边。 她不得不承认，能在星网上有这么多粉丝的男人，确实有着相当大的魅力。 就像现在。 西落的恒星缓缓沉入地平线，从天边开始一层一层渲染出橘红色的浓烈。 这份橘红色一点点镀在男人身上，光滑的发丝尾端仿佛也反射了那光一样。 整个人都有一些闪闪发亮的意味。 霍格身材高大，气质沉稳，哪怕是背影也挺得笔直，总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陆棠玩笑着想，假若网络上的人们评选一个什么能给人最大安全感的榜单……这人必然名列榜首。 职业原因，霍格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 如果这个“别人”是陆棠的话尤甚。 他抿着嘴，背对着陆棠，悄悄偏头用余光看了看她。 嗯……很好看。 一张令人心动的面容沐浴在恒星的残光下，眉眼柔和精致。 那双眼睛，好像也随着残光一同璀璨了起来。 ……还在盯着他看。 霍格的耳朵悄悄红了点。 他很想问陆棠为什么要看他。 但是又怕人家不愿意看了。 只好抿着唇假装没发现。 那视线并不强烈，但是他偏偏就是觉得如芒在背。 自暴自弃地想不如直接回头看，把自己的心思挑明了摊开了给陆棠瞧。 但是又按捺住了。 生怕陆棠会因此觉得他心思不纯，万一还对他产生什么不必要的意外…… 太得不偿失了：d －－－－－－题外话－－－－－－ 我喜欢啰嗦地写一些纯情老男人：d 另外……今天因为太忙鸽了一章 对不起小天使们 等到五一补上！！！！ 第九十九块小甜饼 两人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装修工人效率很高，陆棠一推开门就看到崭新的开放式厨房。 房间里也没有新装修的异味，陆棠犹豫了一瞬，还是问道：“进来坐会儿？” 霍格…… 霍格从善如流，跟着坐下。 装修不光弄了开放式厨房，还顺便把客厅布置了一下。 起码沙发茶几都是有了，还摆了一些果茶之类的待客饮料，只是没什么生活气息。 两人刚坐下，一杯茶还没凉下来，陆棠肚子叫唤了一声。 陆棠：…… 饿了。 她现在非常想去试试这个厨房，但是霍格在这里，总不能不管人家…… 于是陆棠问：“要吃点东西吗？” 霍格矜持地点了点头。 没让陆棠发现自己的雀跃。 他是挺想多待一会儿的。 因为今天过去以后，那些堆积如山的工作就会再次压过来。 霍格从前不觉得繁重的工作有什么问题，现在却不一样了。 他已经开始试着把一些不太重要工作交接给下属——否则一周都抽不出来一天时间。 这还指望着谈恋爱？ 陆棠已经哒哒哒跑过去洗手了。 冰箱里储存着不少食材，陆棠没准备做太复杂的东西，拿出一盒鸡蛋扬声问：“能吃鸡蛋吗？有什么忌口吗？” 。 霍格陷入短暂的沉思。 他其实也不知道。 因为先前厌食症的原因，霍格没吃过多少东西。 仅有的几次都是和陆棠一起，现在这么一回想，只能回想起小姑娘吃饭的样子。 哪里还记得自己吃过什么。 霍格掀了掀眼皮，心说应该都可以。 嘴上就说：“都行。” 凉油入锅，被慢慢加热出奇异的芳香。 陆棠一连打了五个鸡蛋，搅拌均匀，就这么一整碗倒了进去，也不滑散，任由蛋液翻腾，凝固，膨胀，最后捞出一整块蓬松酥脆的炸蛋。 因为不知道霍格具体忌口，她没想着做一些浓油赤酱的食物，随手拉了把挂面出来煮软，再取一点速食的浓缩高汤粉一起煨热。 另起一口锅炸了葱油，饱含着香味的烟火气大半被室内循环系统带走，还有一丝飘到了霍格鼻尖。 陆棠就背对着他忙碌，腰后系着细细的围裙带子。 霍格心里一动。 这个画面……很容易让他联想到忙碌一天的丈夫和温柔贤惠的小妻子。 虽然陆棠并不如何温柔，但是她在面对食材时气质会产生一些奇异的软化。 更加……吸引人了。 不，是更加吸引他了。 陆棠动作很快，再加上不是什么费神的东西，也就煮了两碗清汤面，各自放一半炸蛋，撒一把葱花。 回头就看到霍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她一愣。 心说这是太饿了吗？ 不然怎么……有点饥渴？ ？？？ 她又随手装了几枚蛋挞进烤箱，接着连忙把面放在厨房的吧台上，招呼道：“可以吃了。” 霍格微微回神。 抬头一看，发现陆棠正在用一种奇怪的……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霍格：？ 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一定是他看错了对吧：d 陆棠递一双筷子给他，两人一里一外，安静地坐下。 清汤面的汤里有浓缩高汤粉，虽然比不上现场熬煮的纯然，但是也能很大程度提一提鲜味。 起码已经饿道差点就要狼吞虎咽的陆棠是尝不出什么区别的。 爽滑劲道的面条裹满了汤汁，甫一进嘴，口腔中便充盈了鲜香。 热气腾腾的面食滑进食管，再配上一口吸饱了汤汁的炸蛋…… 陆棠埋头苦吃，简直热泪盈眶。 拍摄节目的时候虽然不缺吃的，但是像这种汤食却也无缘，她风卷残云一样喝掉最后一口汤。 回头才发现霍格碗里也才下去一半。 陆棠：…… 陆棠老脸一红。 就见霍格端端正正地放下筷子，接着抬头看她，认认真真地说：“谢谢，很好吃。” 有人喜欢吃自己做的饭，是很令人感到愉快的事情。 哪怕是陆棠也不能幸免。 她把方才那点小尴尬抛在脑后，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 “是吗？那以后我再做点别的你尝尝。” 陆棠矜持地说。 没发现霍格的眼睛因为她嘴里的“以后”而猛地一亮。 以后…… 原来他是可以畅想以后的吗？ 霍格默默地想。 随后又拿起筷子，认认真真地嗦面。 厨房里有洗碗机，霍格自觉得很，吃完以后主动过来收拾碗筷。 他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自己则动手洗干净锅。 动作生疏，但是很快就熟练起来，像是很久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才开始复健。 末了她端出一叠蛋挞，两人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吃饭后甜点。 陆棠环顾房间一圈，想了想说：“贴一层墙纸怎么样？哦，再准备一个零食柜……” 她是挺喜欢简单一点的装潢，不过厨房的油烟说不准还是会影响到墙壁。 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陆棠不是拖泥带水的人，霍格既然说了这里随她爱好，她也不会推辞，就把这地方当成自己家布置了。 霍格在旁边默默听着，偶尔给一些建议。 ——宋助理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两人其实多是陆棠说，霍格听，但是气氛一点也不勉强。正相反，非常融洽舒服。 让人看了，就会觉得这是一对正在商量新房装修注意的夫妻。 ——起码宋助理是这么认为的。 他咳嗽了一声。 没人听。 宋平：“？” 宋平提高音量：“先生。” 陆棠住了嘴，霍格顿时不悦地看过来。 皱着眉说：“你来不会敲门吗？” 宋助理：…… 我敲门了三遍门按了五遍门铃了！ 你们有注意过我吗？？？ 宋助理心中默念高等函数。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的人要在这里做题。 好在霍格显然也想起来那几声“噪音”了。 霍格轻咳一声，道：“怎么了？” 宋助理顿时无语。 他试图让摸鱼的老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调出一大摞文件虚拟投放，顺便还让陆棠看看霍格到底有多忙。 宋助理大着胆子说：“您该回去工作了，否则明天的重要会议，后天去dn星的公开演讲，大后天去z星系的友好和谈……就全都赶不上了！” 第一百块小甜饼 宋助理大着胆子说：“您该回去工作了，否则明天的重要会议，后天去dn星的公开演讲，大后天去z星系的友好和谈……就全都赶不上了！” 霍格：“……” ：d 我好忙。 霍格只好不情不愿地告辞：“那我先走了。” “具体装修方案你可以直接吩咐宋助理去联系人。” 宋平：“……” 今天的我也是拿两份工资的我。 一个合格的生活助理，当然不光要伺候老板，还必须伺候好老板娘！ 陆棠想了想，把剩下的蛋挞打包给了霍格。 毕竟雇主的眼神简直要黏在房间里了，完全是一副不想离开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蛋挞没吃完，还留有遗憾？ 她心说。 徒留捧着蛋挞盒子懵懵的霍格和幸灾乐祸的宋助理一同离开。 “她这是……什么意思？” 霍格揣测道。 给他送礼物吗？ 有什么别的含义吗？ 毕竟光看节目就知道，指望着陆棠亲自送食物那完全不可能。 宋助理：“……” 不，老板你想多了。 我看老板娘是完全没把你当回事。 都把你恋恋不舍的眼神曲解成不舍得甜品了。 这些话宋助理是不敢说的，所以他只能迂回委婉地说：“夫人可能仅仅只是想让你品尝一下。” 所以你别多想！ 人家完全是以为你想吃蛋挞而已了！ 可惜霍格并没有读懂他的潜台词。 “夫人” ……… 霍格若有所思。 这个称呼果然比“陆小姐”好听多了。 — 就和宋助理想的一样，陆棠完全没能参透霍格的眼神。 她稍微心痛了一下自己的小甜品，接着……又烤了一盘。 吃到一半，才一拍脑袋，想起来一件被她遗忘的事情。 旋即拨通了钟灵毓的账号。 小姑娘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想必是她哥哥的安慰起了作用。 见是陆棠，眉梢眼角的高兴简直要溢出来了。 她虽然还没成年，但到底身份在那里摆着，还是挺早熟的。 能明白自家哥哥是因为陆棠才能平安无恙地回来。 原本想着用“听了棠棠姐姐的话，和网友谨慎交谈”这个理由来想让陆棠陪她玩，这下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到陆棠问她想让自己答应什么事情的时候更是扭捏。 陆棠看了一阵失笑。 她不讨厌钟灵毓。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虽然有些骄傲，但是善良礼貌，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陆棠也对她挺有好感。 也愿意满足对方一些小愿望。 就听钟灵毓扭扭捏捏地说：“不了吧，棠棠姐姐，我哥说了不能麻烦恩人。” “没事。” 陆棠安慰她：“我们是好朋友吗？” 钟灵毓连忙回答：“是！” “那就没事呀。”陆棠说：“好朋友的话互相麻烦一下也没什么。” 钟灵毓眼睛一亮。 接着紧张兮兮地把摄像头一捂。 陆棠能听见她小声问钟羿：“哥，我能让棠棠姐姐陪我玩吗？” 那头钟羿不知道说了什么，钟灵毓的声音一时委屈一时高兴。 “哦，这样啊，那算了……哎？可以吗可以吗？” “好哦！” 小姑娘放下了捂着摄像头的手。 就看到她的大姐姐一脸促狭的笑。 她脸一红，呐呐地说：“棠棠姐姐，你笑我。” “我没有。” 陆棠矢口否认。 “我都看到了！” 陆棠迅速滑跪：“是的我有。” 钟灵毓：“……” 陆棠轻声说：“那是因为你很可爱那。” 钟灵毓：“……” 钟灵毓脸更红了。 “好了好了。”陆棠不逗她了，把话题扯回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钟灵毓怼着手指，犹豫地说：“我……我想和那个网友见一面，想让你陪我去，” 她一时有些委屈：“我想知道她为什么要骗我。” 她只是太容易相信别人，又不是蠢。 被陆棠教了什么反诈常识之类的，又被她哥耳提面命了一阵，很容易就识破了对方隐藏在循循善诱的好话下面的刀子。 钟灵毓不懂。 为什么她那么真诚地对待对方，平时交心也丝毫不隐瞒。 对方却要骗她。 陆棠沉默了一下。 没忍心告诉对方，她的网友并非什么知心大姐姐。 而是一个潜在强/奸/犯。 并且会毁掉她的下半生。 陆棠斟酌着说：“小毓，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好的。” 钟灵毓知道这一点。 但是她实在难以相信。 她想方面质问，却又苦于无人陪伴。 她哥是不行的，前段时间举行了皇太子授任仪式，她哥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 其他人又要么不知道信不过，要么就是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她哥觉得太危险了，也不让。 干脆就同意了她找陆棠的行为。 毕竟陆棠知根知底，武力值在线，而且虽然在网上火了一把，但到底没有正式宣布身份，只有经常上网的人才知道。 再做一点简单的伪装，还是挺不惹人注意的。 钟羿听到这里，凑上来说：“陪我妹走一趟，就当是我欠你人情，再送一个亿。” 陆棠：“……” 陆棠扶额。 皇太子上一笔钱已经打进来了。 她觉得自己那都是举手之劳，但是退回去人家又不收。 这次当然也不好意思再收钱，只说：“我和小毓是朋友，钱的话就不必了，我把她当妹妹看的。” “哦。”年轻的皇太子殿下沉思了一下，接着眼睛一亮，道：“你把她当妹妹……那我不就是你哥了？快，叫一声。” 陆棠：“？？？” 陆棠心说你做梦。 这小伙子可真自来熟。 钟灵毓生气地踩他一脚：“哥你别闹了！” 就见钟羿一脸幽怨地看她：“果然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唉，从此你是你棠棠姐姐的妹妹，再不是你哥的妹妹了。” 陆棠：“？？？” 钟灵毓：“……” 钟灵毓愤怒地把他拍到一边。 接着假装无事发生，高兴地看着陆棠：“那我们一起！” 陆棠配合她点头：“好。” 两人简单约定好了时间，这才挂断通讯。 陆棠摸着下巴，又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的头发，还有些跃跃欲试。 第一百零一块小甜饼 陆棠本身最多也就会化个简单的日常妆容。 但是她毕竟身份特殊，不像钟灵毓这种基本不出现在公众面前。 她前两天才上了个综艺，正在风口浪尖上，不作伪装难保不会被人发现。 她干脆用自己略显拉胯的化妆技巧着重描了眉眼，尽量将之锐化。 随后把长发扎起，两侧头发简单编辫子束在脑后。 再穿一身偏中性的衣服，口罩一戴，看到的人完全不会把她和那个上将夫人联想到一起。 陆棠满意地照了照镜子，顺手给霍格拍了一张发过去。 主要是报备行程。 毕竟霍格虽然并不排斥她和钟灵毓来往，但毕竟军部和皇室不是一边的。 ——甚至可以说是针锋相对。 霍格迟迟没回复，估计是在忙。 过了半天才说：“挺好的，好看。” 陆棠：？ 陆棠又把自己报备的消息发了一遍：明天陪钟灵毓去做一件事。 她刻意标出了钟灵毓，试图让霍格理解自己的意思。 就见对方说：注意安全。 陆棠：？ 那这就是……同意了的意思？ 她揣摩着对方的意思，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准。 心说要是不同意的话，她暗中跟着钟灵毓也不是不行。 好在霍格很快反应过来。 认真给她回道：和钟灵毓一起没关系，她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你们只是交个朋友，不会影响三方关系。 他指的三方是自己那边的，陆棠听懂了，回了个好。 那头霍格盯着手环的悬浮屏出神。 这边离他的居住地点还很远，其实两人目前对外公开的关系，最好是住一起。 但他怕陆棠会不舒服，所以暂时也只能这样。 宋助理在驾驶座认真开车，只一回头就看见老板好像是在……发呆？ 宋助理问：“怎么了？和陆小姐有什么矛盾吗？” 他心说我可真是个十佳好助理，为老板分忧，对老板的喜好拿捏的死死的。 就听霍格捏着蛋挞盒子说：“她……好看。” 换了种风格，那双眼睛也被细细描摹掩盖过了，乍一看完全是个清瘦冷淡的少年，但是霍格就是能一眼认出来。 宋助理：“？？？” 这个时候夸就完了！ “那当然了，夫人可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宋助理这句话倒是没说错。 陆棠性格如何暂且不论，长相就完全是个明艳大气的美人面。 宋助理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一边还又继续添油加醋：“真不愧是学表演的，长得好，身材也好，网上好多粉丝都喜欢她，追着叫老公老……老婆……” ！ 等等。 宋助理顿时反应过来。 再一看霍格，发现他果然神色莫名地盯着自己。 啊啊啊啊！ 那是老板的老婆，你能那么夸吗？！ 你还说很多人都把老板娘叫老婆…… 霍格幽幽地说：“是吗？” 宋助理：“……” 啊对对对。 宋助理老老实实闭了嘴，端正态度开车，只求不扣工资。 — hy区的一栋综合大楼前。 钟灵毓亭亭站在路边。 她穿了身漂亮简单的浅绿色连衣裙，栗色长发垂落。 此时正攥着两杯奶茶左看右看，愣是没等到想等的人。 钟灵毓一时纳闷。 堵车了吗？ 不应该啊。 帝都星的空中轨道和地面轨道效率都很高，今天又限号，怎么会堵车。 她正懵，提着奶茶袋子准备坐下来联系一下陆棠。 还没挪地方，钟灵毓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一位带着口罩，身材清瘦的人，分不出男女，只能从那双眼睛捞出来人长得应该很不错。 钟灵毓愣愣地问：“你是……？” 陆棠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装的还成，摘下一边口罩笑眯眯地说：“你姐。” 钟灵毓“啊”了一声，顿时高兴了，巴巴地看着她的装束。 这这这……她都没发现！ 陆棠装男人那就是真装。 她模仿能力很强，身形不能改变，那就改变自己的步伐、举手投足的动作……甚至是呼吸频率。 假如宋助理在这里，指定能一眼看出陆棠其实是有点像霍格的。 毕竟她和霍格相处时间很久，最容易模仿。 但现在在这里的是和霍格没见过几面的钟灵毓。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她，追着问：“棠棠姐姐……棠哥！你好厉害！我完全没看出来是你！” 陆棠揉了一把她的脑袋，戴回口罩，闷笑了一声，声音刻意压低，听不出来男女。 “乖，下次教你。” 钟灵毓点头如捣蒜。 她连忙把手里买的奶茶给陆棠递过去一杯，上下一看，又有点犹豫了：“我买了奶茶……这怎么喝呀？” “没关系。” 陆棠的声音冷了一下，没让钟灵毓发现。 她柔声安抚了一句：“等会儿带回去喝。” 心里想的却是，收拾完煞比再来一杯奶茶，那岂不是幸福感拉满。 这次见面是那位网友约的。 是在钟灵毓认识陆棠之前，两人约好了在这栋综合大楼下见面，线下面基，一起玩玩。 认识了陆棠之后，这个约定原本已经要取消了。 但是钟灵毓想要当面质问这个人为什么要挑拨陆棠和她的关系。 不止陆棠，那人甚至还明里暗里暗示钟灵毓，钟羿对她不是真心的云云。 钟灵毓只是比较容易相信别人，警惕心低了点。 但又不是傻。 所以干脆没有取消这个，反而还提醒了一下对方，记得今天有个约。 约定暗号是这一身浅绿色的小裙子，对方则是白色的。 陆棠在征得钟灵毓同意之后，详细翻阅了一下两人的聊天记录。 这几天的已经很少了，基本都是对方尝试挑起话题，被钟灵毓“啊。”“哦？”“好的。”之类的词敷衍过去。 但是往前一走，两人聊天时长还真不短。 先是从一个漫画app上认识，因为追一部漫画，再加上喜好投缘聊了起来。 接着从聊漫画一直到生活、学习…… 对方扮演的一直是一个知心大姐姐的形象，言辞温柔，很容易就能降低女孩子的警惕心。 “我那段时间……”钟灵毓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坦白道：“因为我哥渐渐变得很忙，那段时间我和他闹了别扭……” 第一百零二块小甜饼 哦。 懂了。 因为和哥哥闹了别扭，一气之下陷入冷战。 然后被这位“大姐姐”抓住时机，用温柔的言辞来逐渐淡化她的警惕心。 “棠哥，你为什么要看这些啊？”钟灵毓好奇的问。 陆棠手上动作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我就是好奇。”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本来打算看看能不能从这些对话里看出一点蛛丝马迹，然后提前一步找到对方并且解决掉。 实在是不太愿意让钟灵毓接触那种畜牲。 但是也不知道是对方蓄谋已久还是如何，陆棠竟然从头到尾没走发现任何异样。 她垂下眸子，关掉悬浮屏。 转移话题道：“他几点来呀？” 钟灵毓还太小了。 她是应该成熟，是应该去学会看懂人间险恶。 但不能以这种方式。 直接告诉她，和她聊天的人充满了恶意。 结果可能并不会让她提高警惕心，反而会适得其反，令她怀疑一切陌生人。 这不太恰当，她虽然不是钟灵毓的什么人，但到底小姑娘叫她一声姐姐。 像钟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并没有直说。 而是拜托陆棠陪她来。 既是相信陆棠的武力值，也是间接表示了他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得太大。 恶心的人就应该悄无声息地死在角落，没资格接触阳光。 钟灵毓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一看时间，愁眉苦脸地说：“还有十分钟……” 说曹操曹操到。 钟灵毓话音未落，就见一个穿白色裙子，面容清秀的姑娘直直地走过来。 陆棠目光一凝。 这t居然是团伙作案。 那姑娘在两人面前站定，笑吟吟地看着钟灵毓说：“你就是“二公主”？” 陆棠：“……” 谢谢提醒，差点忘了钟灵毓的网名了。 “二公主”犹豫地说：“你是烟辞？” 那白裙的清秀姑娘点了点头说：“我真名叫陆烟辞。” “我叫陆灵毓，这是我哥哥……陆灵木。” “陆灵木”友好颔首，也不说话，看上去很高冷的样子。 陆烟辞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反而高兴地拍了拍钟灵毓的肩膀说：“好巧啊！咱俩居然是一个姓氏。” 这副样子…… 光看钟灵毓的表情，陆棠就知道，恐怕这姑娘完全符合钟灵毓心中的知心姐姐的形象。 她面容清秀，说话温柔大方，凑近还能嗅到一点清淡的香味，要博得一个女孩子的信任再容易不过。 陆棠早知道这人绝对有猫腻，再加上刚才确定了和钟灵毓聊天的人绝对是故意想把她带歪。因此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有点担心钟灵毓，怕她会心软。 但是钟灵毓没有。 小姑娘生疏地露出一个假笑，说：：“真的是太巧了。” 陆烟辞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到钟灵毓的不愉快。 她上前一步，想要亲昵地挽住钟灵毓的胳膊。 关系好的女孩子，一般都不会排斥这种接触。 但是她被陆棠挡了一下。 陆棠掀了掀眼皮，低头给钟灵毓擦了一下嘴角的奶茶渍，正好避开陆烟辞的手。 她假装无事发生，低声温柔地训了一句：“你看你，嘴巴都不擦干净点。” 陆烟辞手一僵。 她盯着陆棠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等到陆棠说话的时候，那种感觉尤甚。 为什么她觉得陆棠是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地说她手脚不干净？！ 怎么可能，他们计划那么周祥，绝对不会出现纰漏的！ 陆烟辞把这点疑惑塞进肚子里，扯了扯嘴角，保持着时常贯有的笑容。 她的长相也因此甜美了些，举止落落大方，干脆的收回手，道：“那我们去玩一会儿？我记得这家综合楼里有小甜品很好吃……” 钟灵毓其实没什么逛街的心思。 她更想直接把人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摊牌。 但是陆棠递过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她顺着道：“好。” “这位……陆大哥？你要一起？”陆烟辞神色古怪，揶揄了一句：“应该没有男生喜欢去甜品店吧？” “怎么？”她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看上去活泼开朗，毫无阴霾：“该不会是怕小毓出什么事？哎呀这可是在帝都星，怎么可能会出事？” 陆棠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她缓声说：“我喜欢甜品，再者，我放心不下我妹妹，这是一个哥哥正常的心理状态吧？难不成你家没有哥哥或者父母这么关心你吗？”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 捏妈的我喜欢甜点关你p事，我关心我妹妹关你p事。 怎么，你看不惯？你家户口本是不是只有一页？没人关心你你才看不惯啊？ 陆烟辞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许多。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告诫自己别瞎想，陆棠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就见陆棠冲她挑衅地扬了扬眉。 陆烟辞眼睛一顿。 咬牙切齿地看过去。 陆棠……陆棠当然是有骂她的意思的。 这人虽然装出来一副温柔大方的样子，眼底的混浊却根本掩饰不了。 她看钟灵毓的眼神粘腻而贪婪，恨不得把“摇钱树”这三个字贴在钟灵毓身上了。 陆棠没挑明，也不阻止，只是冷眼看着。 钟灵毓也说：“我哥喜欢吃甜的，哎呀，我们就一起嘛。” 他们都这么说了，陆烟辞根本没有理由赶人。 只好打落牙齿肚里吞，趁着陆棠没看她，恶狠狠地瞪了陆棠一眼。 三人并肩往楼里走。 这个时间点其实来往的人还并不是很多，因此一些特殊的专注视线就格外明显。 陆棠一连逮到四五个藏在周围假装成路人却一直盯着他们看的人。 她顺着看过去，对方都穿普通的衣服，见她看，还比了个手势。 想必是钟羿不放心，特意又派了几个人跟着。 陆棠摇了摇头。 在书中那个钟羿的回忆里，他对钟灵毓出事这件事充满了自责。 他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那样大的悲剧。 但其实他并不是对妹妹漠不关心的哥哥，倘若不是自己也受了伤奄奄一息，他也会像现在这样细致地安排人在暗中保护。 越想越觉得幕后的东西可恨。 第一百零三块小甜饼 这一桩桩一件件，害了这个又去该那个…… 难不成让他们变成剧情里的样子，对幕后那人有什么好处？ 陆棠没有深思。 她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盯陆烟辞上面。 陆烟辞正在一个劲儿和钟灵毓“叙旧”，巧笑倩兮，是很讨人喜欢的样子。 陆棠不动声色，默默注视着，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一点线索。 这么一看，还真被她看出点猫腻。 陆烟辞的伪装其实还算到位。 一些小动作，小细节都尽可能地表现得符合自己的人设，钟灵毓哪怕刚开始对这人抱有戒心，此时态度也不免软化了一点。 但这套在陆棠面前差不多行不通。 她的动态视力足够好，来之前又专门为了这件事了解了一下微表情方面的知识。 像这种伪装，她仔细一点就扒得一干二净。 譬如陆烟辞仿佛有些焦躁，手指不断地摩挲衣角，眼神余光频频扫过陆棠。 陆棠猜她可能是觉得钟灵毓有个哥哥照看，不好下手。 她想让陆棠走。 而且不光表现在表情上，甚至会隐晦地问钟灵毓：“小毓，你哥哥工作了吗？他不忙呀。” 还会装似开玩笑地对陆棠说：“陆小哥哥，你这么陪我们玩，小嫂子不会吃醋吗？” 潜台词都是让她快走。 但是两人都不买账。 钟灵毓是性格比较单纯，想不到那么多，就说：“我哥陪我来呢，不忙。” 陆棠则根本不准备给这人面子：“你又不是我妹妹，别喊嫂子。” 说这话的时候，陆棠不合时宜地想到霍格那张满脸冷漠的俊脸。 心情微妙地好了一点。 “小嫂子”吗…… 哈哈哈哈哈哈！ 这完全搭不上调啊。 陆烟辞：“……” 陆烟辞暗自咬碎一口银牙，讪讪一笑：“不忙就好。” 她直接无视了陆棠的话，转而专心地去忽悠钟灵毓。 “小毓，等我给你介绍一家甜品店，那家的西多士特别好吃……还有等儿去十八层的游戏区看看……” “哦，对了。”陆烟辞一拍脑袋，“还有，这栋综合楼里有家卖周边的联名店！里面有我们看的那本……” 陆棠耐心听着。 她想从字里行间抓到那个重要的点。 甜品店、游戏区、周边店铺……… 一定有一个地方最好下手。 这里面真真假假，弯弯绕绕的，陆棠认真抽丝剥茧。 试图从中抓到最关键的线索。 倒是钟灵毓有些不耐烦了。 她原本就对陆烟辞起了疑心，这次来也直接说了想和她线下面对面正式交谈。 没想到陆烟辞根本不提这件事，每每她试图提起来时，对方都会敷衍过去。 一次两次的发现不了。 这一来二去的，钟灵毓哪怕再笨，都会觉得陆烟辞是在避重就轻，故意模糊重点。 她想摊牌，但是陆棠又很富暗示意味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趁着陆烟辞转头，对她摇了一下手指。 明显是还有事情没搞清楚的样子。 钟灵毓只好将主动询问的打算暂置。 一行三人之间的气氛属实有些古怪。 所幸周围来往的行人并不多，也没人会特意关注她们。 三人假作逛街，却各有各的心思，一路顺着陆烟辞溜达到了她推荐的甜品店。 这家甜品店的装修与周围的风格截然不同。 它外观装潢明艳鲜亮，用甜蜜的糖果色粉刷外墙，墙边镶嵌着层层叠叠棉花糖一般的装饰，就连窗户和门也做成了类似焦糖饼干的色泽。 完全是一副糖果屋的样子。 哪怕这个点商场人并不多，这家店来往的年轻男孩女孩也还是不少。 陆棠隐约听见路过的年轻人们说这是什么“网红打卡点”。 这家店出入的多是女孩子，焦糖饼干一样的门户上头用果冻体标出了名字“糖果屋”。 陆棠：“。” 还真叫糖果屋。 这很容易让她联想到那个童话。 穷人家被抛弃的兄妹俩，在森林深处发现了女巫的糖果屋。 在战胜了恶毒的吃人女巫之后，两人得到了女巫的财产，过上了吃穿不愁的幸福生活。 ——听起来像是个恶有恶报的美好故事。 但是陆棠没有忘记，糖果屋最初，是吃人的女巫用来诱惑别人的工具。 这仿佛是个不太好的预兆。 陆棠眯眼看了一下。 随后一句话也没说，跟着两个姑娘一起进去。 这里的装修也延续了外墙。 壁纸、窗户、桌椅、柜台……一切都是温柔甜蜜的糖果色，角角落落还装饰着类似糖霜的粉末和姜饼人，很容易带给人们视觉上的满足感。 就连挂在墙上写着“黑森林蛋糕今日特价！230星币一块！”的促销牌子也显得尤其可爱。 钟灵毓显然很惊喜。 她克制住自己左看右看之类不太矜持的表现，而是用眼光余光悄悄暼着，眼里满是渴望。 陆棠看出来了，摸摸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喜欢？” “嗯嗯。” 钟灵毓小啄木鸟一样小幅度点了点头。 “那就好好玩玩。” 陆棠道。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护好一个小姑娘她还是有信心的。 糖果屋的中央区域当然是各种甜点糖果，四周零零散散的桌椅设置成了心形摆放，其他区域还有一些小城堡之类很具有少女心的玩意儿。 那头的小城堡显然更加吸引人，相比而言，甜点区的人竟然也不算太多。 不过那也是相对而言，事实上若是没有陆烟辞的预约，她们根本排不上号。 陆烟辞熟门熟路地带两人走到心形尖尖的桌椅落座。 这个位置视野很好，能够环顾到甜品呈现区的大半，还能远远看见城堡全貌。 钟灵毓显然很喜欢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对待陆烟辞的态度不知不觉放松了不少。 陆烟辞感受到了，心中不免嘲笑一通。 小姑娘就是喜欢这种不切实际的玩意儿。 什么防备心啊，警惕心啊，都像是小猫爪垫上弹出来的指甲。 看着可唬人了，实际上轻轻一哄就会收回去，剪刀一下手就能折断。 本来还以为公主能有什么不同。 没想到和先前那些都差不多。 陆烟辞一边嘲笑一边心里轻松了一下。 天真好啊，天真正好便宜了他们。 只要想办法把这个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哥哥”弄走…… 第一百零四块小甜饼 西多士、慕斯、起司蛋糕…… 这里的甜品都很小份，很适合当下年轻姑娘的潮流。 三人点了大半桌的小甜点，陆棠的眼神在这些散发着甜蜜气息的甜品上绕了一圈，还是没揭口罩。 她对上陆烟辞疑惑的目光，淡淡道：“过敏了。” 一个很敷衍的借口。 当下这个医疗水平，什么过敏治不好？ 再说了，方才可是她要跟上来，说想吃甜点的！ 陆烟辞暗含警惕地打量着陆棠。 这位“哥哥”，除了身形较为单薄，露出来的眼睛格外好看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引人注意的地方。 但是陆烟辞总是有种会被他坏了好事的预感。 陆棠不偏不倚地看向她，视线坦然。 她没再多解释口罩问题，有时候多说多错。 而且她本身就是要让陆烟辞怀疑。 怀疑了才会慌乱，继而露出马脚，陆棠等的就是她心中的怀疑攀上顶峰的那一刻。 钟灵毓对她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丝毫不知，正幸福地把一块西多士塞进嘴里。 略显焦脆的吐司边发出一声细微的断裂响动。 醇厚的卡仕达酱传来一点点甜香。 甜口蛋酥的香气丝丝入扣，直冲着鼻子而来。 还有冰冰凉凉的冰淇淋球、小杯奶茶上绵密纯白的奶盖…… 陆棠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真折磨人。 还有比小甜点放在面前自己却不能碰更痛苦的事情了吗？！ 没有！！ 陆棠又给陆烟辞和她背后的人记了一笔。。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转而漫不经心地观察起周围的摆设。 室内的墙纸和室外一样，也是用填充泡沫堆出了层层叠叠的棉花糖效果，上上下下还挂满了小灯泡和姜饼人。 还有不少年轻男孩女孩正在和棉花糖一样的墙壁合影。 这里果然不愧是网红打卡点，陆棠甚至看到一两个开直播的探店博主。 ——说到直播，她好像忘了一件事。 她在平台的直播鸽了好多天了！ 陆棠：“……” 陆棠假装没想起来，继续往里面看。 里头的娱乐区最显眼的就是中间的尖顶小城堡模型。 城堡虽然是微缩的，但是无论是主楼钟楼还是，各种摆钟之类的东西都做得尤为精致，周围围着一圈红丝带，用以提醒人群不能直接上手。 小城堡旁边还有一个区域，从这里看不太清楚。 陆棠正准备叫上钟灵毓一起去看。 她还没开口邀请，就听到陆烟辞说：“我们去小城堡那里玩玩？” 钟灵毓探头看了一眼，有些兴致缺缺。 对她来说，能让她感到新奇的并非是那精致的小城堡之类的东西。 而是这家店独特的包装。 但是她没有直接拒绝，而是下意识看了一眼陆棠。 陆棠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钟灵毓立刻道：“好，我们去看看。” 小城堡下有个离地五公分高的地台。 地台四周和城堡基层都贴着灯带，这让整座小城堡看起来漂亮极了。 陆棠垂眸随意看了一眼。 她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拐去旁边的展览区。 想比外边，这个展览区过于安静了。 陆棠选了个能盯着钟灵毓的位置，低头观察这里的东西。 透明的玻璃柜子里盛放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小点心。 旁边有店员介绍道：“这里是我们店所有品种的甜点模型的展览区，害，大家肯定都喜欢梦幻的城堡嘛，这里很久没人来过了。” 很久没人来过？ 陆棠仔细看了看这些甜点模型。 每块下面都在硬纸卡片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甜点的名字，还有一行字。 “黑森林蛋糕。130—140。” 这个数字是什么？ 她又看了几个，无一例外，每个名字下头都有这么一列意味不明的数字。 “哦。”店员低头看了一眼，随口道：“可能是标价吧，我没来多久，不太清楚。” 标价？ 陆棠又看过去几个。 这地方让她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可能是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她皱着眉，只想快点离开。 钟灵毓还和那女人单独待在一起，陆棠也就没久留，随便看了看就出了展览区。 钟灵毓虽然已经微微放松了警惕，但是并没有丧失掉所有戒备心。 哪怕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公开场合，她还是乖乖地站在陆棠看得见的位置。 陆烟辞看见了，也就笑笑，没说话。 三人驻足围观了一会儿，陆棠和钟灵毓实在没什么拍照的兴趣，陆烟辞倒是和城堡合影了几张。 完全是一副正常的年轻女孩的样子。 几人在甜品店聊了会儿天，常是陆烟辞叭叭叭地说个不停，钟灵毓勉强附和两句，陆棠在旁边神游天外。 等到结账的时候，陆烟辞又作了一把，说：“男孩子有点担当嘛，这顿你请我们？” 陆棠：“？” 陆棠转头对柜员说：“麻烦结一下这个小姑娘的账。” 然后低头看陆烟辞，嗤了一声：“我请我妹，和你有关系吗？” 这次她的敌意可谓是丝毫不加掩饰。 陆烟辞皱眉按捺住自己的心情。 她没有反驳陆棠，只是缩了缩，往钟灵毓身后躲了躲，咕哝道：“小毓，你哥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只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 陆棠可是经历过林可可洗礼过的人。 怎么可能轻易被这么一手恶心到。 她抱胸冷眼看着，说：“你没有哪个意思？白嫖？” 钟灵毓也跟着回护她：“我哥说的没错呀，烟辞，你不是也告诉过我，做人不能理所当然吗？” 陆烟辞表情一僵。 她倒是忘了，当初为了吊钟灵毓上钩，她扮演的就是一个三观正直，温柔大方的知心姐姐形象。 这种小道理谁都懂，拿来用一用也是随口就说。 而她为了增加可信度，在和钟灵毓的聊天里穿插了不少类似这样的小道理。 如今反而成了把柄了！ 陆烟辞勉强一笑，说：“哎呀，我就开个玩笑，一顿甜点嘛，这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陆棠随意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眼神却充满了嘲讽。 陆烟辞强忍着没说话，结完账以后推着钟灵毓离开。 陆棠紧随其后。 第一百零五块小甜饼 陆烟辞不是没有察觉到钟灵毓表现出来的异常。 只不过她没有明说，反而还是往常那么一副相处状态。 今天钟灵毓既然出来和她碰面了，那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 只不过…… 她的眼神微微扫了扫旁边戴着口罩的“陆小哥哥”。 这是一个麻烦。 他恐怕看出来自己图谋不轨了。 但是肯定猜不到更深的，最多也就是个觉得妹妹交友不慎的哥哥而已。 更何况…… 看不看出来又有什么两样？ 人既然被她约到了这里，一个是抓两个也是抓。 光看眼睛就知道这哥哥长得也不错。 陆烟辞收敛心神，转而笑眯眯地和钟灵毓继续聊天。 丝毫没有发觉陆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这人的作用，应该相当于“引路人”之类的。 陆棠漫不经心地想。 熟于伪装和察言观色，知识储备估计不少，忽悠人的手段也很多，但是反侦察能力倒是不怎么强。 若是团伙作案，那就是负责诱骗受害者，降低受害者的警惕。 那么她一定会找时间将受害者带到一个单独的幽闭的空间，或者是人迹罕至的僻静之地，才能等待团伙里的其他人支援。 否则要是在大庭观众之下下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先前那家甜品店可以暂时排除。 陆棠还没忘记它那里面被她注意到的点。 但是那边应该不是第一下手现场。 她这么想着，顺手拨开了手环的录制功能，并且给皇太子殿下做了个转播。 她身处局中，一叶障目，或许有些线索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 给皇太子殿下转播一下不仅是表示两人平安无恙，还在暗示他那边也展开调查。 更重要的是，万一她马失前蹄，这个转播多少还能让钟羿知道两人的处境。 那头陆烟辞和钟灵毓已经聊到准备去那家什么动漫周边店了。 钟灵毓不太想去。 她还记得自己来的初衷。 但是又想到明显想要调查这个人的陆棠，所以只好忍了忍，随陆烟辞安排。 不知道为什么，这家综合楼明明装修精致，店铺繁多，地段也好，但是来往的行人就是多不起来。 这时候虽然不算高峰期，但是到底是周末，怎么样也不能只有这么几个行人。 陆棠仔细观察着，冷不丁问：“小毓，你以前来过这里？” 陆烟辞还在说笑，此时听到陆棠的问话，连忙转过头来说：“地方是我找得啦，是不是很棒？” 她又状似庆幸地说：“还好今天虽然是周末，人却也不多，我可不想体会一遍人挤人。” 陆棠当然知道地方是她找的。 但是她又不是在问陆烟辞，所以只随意看了一眼，直接无视，接着又问了一遍：“来过这里？” 钟灵毓茫然地转过头，说：“没呀，怎么了，哥哥？” 陆烟辞：“……” nd。 陆烟辞现在完全确定了，这位陆小哥哥完全就是个纯种妹控。 想来今天陪钟灵毓来也只是不放心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陆棠若有所思地说：“嗯。” 一家受害者不熟悉的综合楼。 嗯，又是一个疑点。 总不可能这栋综合楼里的店铺都是…… 不会吧。 像这种商业楼，盖得时候要官方层层审批，店铺入驻也得准备好营业执照一类齐全的手续。 哪能像她想的那样，整栋综合楼都有问题。 陆棠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设想赶出去。 周边店距离甜品店并不是很远。 一路上什么像服装、影音、书店……等等店铺都有，只是除了一些糖果屋那样的网红打卡点，其他地方的客人也是少得可怜。 挺不符合常理的。 等进了周边店，里头的人更是只有小猫三两只。 而且大多都是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说话的年轻男孩女孩。 陆棠上辈子有一段时间很消沉，也当过每天躺家里的阿宅。 因此很容易能分辨出这些年轻人是真内向社恐。 他们默默挑选着色纸一类的周边，然后小声交给收银员结账。 这导致整家店都静悄悄的，旁边叽叽喳喳的陆烟辞声音就尤为突出。 “小毓，我给你说，这里有一批新上的手办盲盒！里面好像是最近挺火的那个节目——啊，就是那个《求生》的综艺节目里的嘉宾盲盒！” 她丝毫不关注别人的眼神，仍旧大大咧咧地拍着钟灵毓的肩膀。 陆棠倒是愣了一下。 之前确实有签过这个合约，只是她没想到节目组那边这么快。 还没几天呢，手办盲盒都整出来了。 钟灵毓来了兴趣，连忙跟着陆烟辞凑到货架前。 那里摆了一排拆出来的q版手办，有做着鬼脸，脚边摆放一排草编小可爱的宋淼，还有站在一个指示路牌前若有所思的宗明选…… 钟灵毓一眼就看到站在c位，穿着仿丛林作战服，手里提着两条鱼，神色睥睨的“陆棠”。 手办做得精致，还有些搞怪，能看到“陆棠”低垂看向鱼的眼里充满了杀气。 陆棠：…… 陆棠试图挽回自己大姐姐的形象：“其实我平时还是很……” 高冷的。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哦！小毓，你先等等我！” 陆烟辞脸色一变，急急道：“我去找一下卫生间哈，你先看着，我马上回来！” 旁边的店员听见了，顺口道：“店里有，您可以用。” 陆烟辞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连忙抽出几张纸，把包包塞进钟灵毓手里，道：“帮我拿一下哈！” 随后火急火燎地走了。 洗手间在这家店柜台后头，陆棠眯着眼睛看过去。 她其实更想偷偷跟上去，全程盯着陆烟辞，但是这店里人不多，店员倒是不少。 担心打草惊蛇。 所以她仅是绕了一圈，随后便跟在钟灵毓身边逛了起来。 钟灵毓一指那一排手办，说：“这个，陆棠款，还有别的种类吗？我都要了。” 陆棠：“……”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店员一看她的装束就知道是个不差钱的姑娘，连忙凑过来赔笑：“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姐，这款比较抢手，货架上这个是样品，库里只剩下一百多件，而且没有别的样式……” 第一百零六块小甜饼 钟灵毓豪爽地要了……两件。 她哥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再加上从小受到的教育，哪怕再喜欢一样东西，那也不会乱花。 陆棠隐秘地松了口气。 只是两件啊，那应该不会被太多的人看到…… 就听钟灵毓喜滋滋地说：“回去送我哥一个，另外一个摆在我卧室里！” 陆棠：“……” 不，别送。 店员手脚利索，打包了两件。 节目组可真会赚钱，出盲盒款是正常q版手办的市价，直接买就贵了两倍。 陆棠感叹一声。 陆烟辞也很快就回到了这边。 她从柜台后面过来，还没走进，陆棠便皱了皱鼻子。 她的嗅觉灵敏，毕竟是吃饭的家伙什儿之一，能轻易嗅到店内店外各种味道。 她从那些混杂的怪味里闻到了刺鼻的化学试剂的味道。 不是消毒水，也并非店里相关制品散发出来的…… 是陆烟辞身上的。 陆棠垂眸看去。 陆烟辞今天来穿的是一件收腰的白色连衣裙。 裙子上没有什么多余坠饰，最多边角装饰着蕾丝花边。 如果要藏东西的话…… 她仔细观察着，等到陆烟辞走近，那股味道就越发刺鼻且更具有指向性。 是…… 陆棠的视线定格在对方侧边戴着的蕾丝蝴蝶结发卡上。 蝴蝶结中间部位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水钻。 那是味道来源。 陆烟辞笑着凑上来说：“你买了什么呀？让我看看？” 钟灵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开盒子，只是指了指货架上的样品。 三人又在店里逛了一圈，接下来的时间再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等到离开这家店的时候，陆烟辞和钟灵毓走在前一排，陆棠则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她漫不经心地划开虚拟屏，仿佛只是查看一些不重要的消息。 事实上她却直接给皇太子殿下发了条消息“周边店铺，蝴蝶结发卡”。 她相信周围跟着的这些人绝对和钟羿有联系，钟羿得到消息以后应当会提醒他们。 随后陆棠快步跟上两人，状似无意地搂着钟灵毓的肩膀，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陆烟辞一愣，开玩笑说：“怎么了？一刻都离不开妹妹吗？” 她说这话其实是有点嘲讽的，奈何陆棠根本不理会。 陆棠看都没看她。 对她来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目前已经差不多有些明朗了。 至少方才逛的那家周边店铺绝对有问题，陆烟辞在里面得到了一种迷药或者致幻剂一类的东西。 倘若是钟灵毓一个人来。 网友只是个普通的温柔小姐姐，还带着自己逛了逛漂亮的甜品店、买了想要的手办…… 这么循序渐进，疑心就会被一点点打消。 随后只剩下对对方的信任。 哪怕后来陆烟辞为了动手，把她带到什么幽闭的空间中，她或许也不会起疑心。 毕竟只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姑娘，像钟灵毓这种防范意识虽然不错，但是也扛不住这种循序渐进的手段。 要不是来之前就起了疑心，恐怕就这么几下，钟灵毓便会对陆烟辞深信不疑。 悲剧就是这么诞生的。 陆棠这么想着，又把钟灵毓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钟灵毓懵懵懂懂地抬起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她姐现在好像不是很高兴。 钟灵毓苦思冥想了一会儿，一拍脑袋，说：“奶茶冷了吧？哥，不然等会儿我们再去买一杯？” 陆棠：“？”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不过奶茶确实冷了。 陆棠于是垂下眼睑，茶里茶气地猛男撒娇：“小毓有了新朋友就不要哥哥了，唉，和新朋友逛街这么久，奶茶都凉透了你才发现……” 陆烟辞：“？” 陆棠意犹未尽，委屈道：“小毓果然是不爱哥哥了，算了，哥哥没关系的，你和你的朋友好好玩儿。” 陆烟辞：“？” 钟灵毓立刻道：“你别难过，哥，反正我们今天出来也不是来玩儿的。” 陆烟辞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钟灵毓安慰完陆棠，立刻扭头道：“烟辞，我们谈一谈吧，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 保险流程还没有走完…… 陆烟辞攥紧了包包的带子，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玩完再谈嘛？哎呀，小毓，你看这里好玩儿的这么多，我们就先多逛一逛呗。” 钟灵毓没有丝毫摇摆不定。 一是她自己确实也不想再逛街了。 二是陆棠给的指示那么明显，钟灵毓自然能够发现。 对她来说，一个真正能教育她一些必备知识，自己很喜欢的大姐姐和一个试图对自己的人际关系挑拨离间的网友…… 想都不用想，当然是前者更重要。 她义正言辞地说：“我哥过敏了，心里本来就难受，我当然要顺着他来啦！烟辞，你这么善解人意，不会怪我吧。” 噗—— 陆棠差点笑出来。 口罩露出的双眼都弯了一下。 真没想到，妹妹这么上道。 还学会了一些莲里莲气的话。 陆烟辞被噎了一下。 钟灵毓说完其实是有些心虚的，见陆烟辞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没有说服她。 于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哥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可怜一下她吗？” 陆烟辞勉强笑了一下。 但她干这行干多了，自然知道该怎么继续应对。 她也表现出一副担心的样子，道：“那好吧，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现在就说。” 随即提议：“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慢慢来。” 钟灵毓瞟了瞟陆棠。 看到陆棠眨了眨眼。 立刻有了底气，答应道：“好吧。” 陆棠也说：“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全看小毓的想法。” 陆烟辞：“……” 好茶啊。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茶的男生。 为了接下来的一大笔收入…… 她忍了。 陆烟辞也挂上假笑，说：“那不如和我一起来吧？我知道一家咖啡馆，朋友开的，很有意思。” 钟灵毓在陆棠的授意下点了点头。 陆棠冷淡地看着陆烟辞。 想也知道，这家“咖啡馆”十成十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过刚好。 她朝周围埋伏的人打了个手势。 这场闹剧是时候结束了。 第一百零七块小甜饼 咖啡馆就在综合楼里。 8层的一个角落，陆烟辞一路上熟门熟路地，七拐八拐带他们来了这里。 本来行人就少，这边来往的就更少了。 再加上这家咖啡馆地点相当隐蔽，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来往的人就更加少。 咖啡馆的外边就是平平无奇的样子，除了商牌，一丁点额外装饰都没有。 陆棠猜这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 毕竟越普通的地方，越不会有人为了它走这么偏僻的路。 临近正午，综合楼里有恒温空调，但是光线还是明亮了许多，能透过窗玻璃清楚地看到咖啡馆内里。 也是平平无奇，几排桌椅，一个柜台，看着让人根本没有进去的欲望。 钟灵毓欲言又止：“很有意思……？” “嗨呀。”陆烟辞笑了一下，摆手到：“你不知道，这里有意思的不是这个。” 她推开门，先两人一步走了进去。 柜台后头的服务生一见她来，笑了一下，说：“烟辞，来玩儿呀？” “呦。还带了朋友？”服务生擦着杯子，接着就看到跟在陆烟辞身后的两人。 “体验一下喽～” 陆烟辞眨眨眼。 服务生指引两人去看点单屏幕。 陆棠淡淡瞥了一眼。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咖啡馆可以提供侍应生扮演服务，有专门的服装准备。 钟灵毓倒是很感兴趣，但她还记得正事。 她皱着眉说：“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陆烟辞面色不变，甚至挂上了笑容。 她随便拉开一张座椅坐下，道：“好啊。” 钟灵毓有些生气。 她生气的是陆烟辞的态度。 理所当然，好像骗她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心理负担。 这让钟灵毓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被忽悠了。 小姑娘抿着唇，气得连坐都不想坐。 陆棠安抚性地拍了拍她。 钟灵毓咬着唇，不情不愿地坐下来。 她开门见山地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陆烟辞眨了眨眼，好像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说：“什么骗你？” 钟灵毓调出聊天记录，气愤地说：“你骗我说我哥就是不想让我有继承权、还骗我说我要是想和霍白亭哥哥一起玩就必须结婚，还有……” 陆棠：“……” 这小嘴，叭叭叭地，把自己的身份全暴露了。 不过这些图谋不轨的人，应当原本就已经确认了钟灵毓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怎么，居然真敢对小公主下手。 陆烟辞无辜地看着钟灵毓，道：“我哪有？我有这么说过话吗？” “我说的明明是：你哥哥都不会关心你吗？当然只有伴侣能够陪你一辈子啊……这种话。” “哪里有不对？” 服务生上来三杯咖啡，转头走了，也不打听他们在说什么。 陆棠懒得再继续虚与委蛇，扣了扣桌子，道：“别装了，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唉……” 陆烟辞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黯淡。 “不瞒你们说，这些错我都承认了好吧。”陆烟辞抓着包包，眼里灵光乍现，却没让人看到：“小毓，你知道的，我家里有个妹妹，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病痛……我是为了给她凑做手术的钱，所以才想骗你……” 陆棠：“？” 要不是我有相关记忆，要不是你露出了破绽，我也不至于不信啊。 但是钟灵毓不知道详情，她还是个挺容易心软的小姑娘。 陆烟辞的话术明显是专门学过的，三句两句回忆加诉苦就能让钟灵毓产生动摇。 她毕竟现在也才十四岁多一点，几乎认识不到人事险恶。 钟灵毓犹豫地看着她，还是问道：“那你为什么……骗我能得到陪什么好处吗？” 陆烟辞抹了把脸。 她低下头，半晌，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眼泪大颗大颗涌了出来，她哽咽着说：“是我鬼迷心窍……有个人让我这么做的……” “他是谁？多大？长什么样子？具体吩咐了你什么？” 陆棠突然开腔，连珠炮一样问出了许多问题。 陆烟辞恨恨地踩着地。 她实在是不想再听到陆棠说话！ 但是没办法，这人疑心病太重了。 她必须小心斟酌句子。 陆烟辞垂泪，接着断断续续地说：“他让我今天把你带到这栋综合楼的游戏区那里，然后就给我三十万块钱……我没有按照他说的办！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但是，小毓，我和你聊天那么久了，我哪里忍心将你置于那种危险的境地？” 哦，明白了。 游戏区大概率是安全的。 陆棠心说。 陆烟辞泪眼婆娑：“小毓，你是知道我的，这些都不是出于我的本意！” 陆棠就安静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倘若今天只有钟灵毓，或者别的普通女孩子来。 这么一收一放之下，十有八九的受害者会信任她这些说辞。 可惜今天陆棠也来了。 她相当于是有了大概的剧情梗概，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站在一个上帝视角的状态下，能够更加理智地分析这人的打算。 说白了，今天前半天走过的这些地方，说过的这些话，有一个目标是让受害者丧失警惕心。 一般来说见网友都会有一定的防范意识，但是在玩了一圈以后，这种防范意识无疑被大大削弱。 再加上地点是人来人往的综合楼，去的地方都有是公开的店铺。 受害者们会有：“周围这么多人，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这个姐姐/哥哥带着我转了这么久，都是我喜欢去的店铺哎，肯定不是坏人喽”之类的想法。 这些无疑会再次消除警惕心。 然后呢？ 警惕心降到最低点的时候，她一定会带受害者去一个适合下手的地方。 考虑到受害者的心态和监控之类的可控因素，陆棠更倾向于不会把人带出综合楼。 那么就是什么鬼屋、占卜屋之类的这种有一些独处空间的地方。 譬如这家咖啡馆。 虽然看着窗明几净，那么通透的，好像藏不住什么秘密。 但事实上，这里位置偏僻，又毫无特色，回头一看，店内还是监控死角。 适合悄无声息地弄晕受害者。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 第一百零八块小甜饼 ——这人的举动这么熟练，钟灵毓肯定不是第一个。 再加上她对综合楼内的地形这么熟悉，十有八九是经历过前期“培训”加上后期逛的次数足够多。 那就说明，陆烟辞背后可能不仅仅只是一个团伙。 而是一条黑色产业链。 这样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 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也会更加凶险。 ——对方都敢在公众场合明张目胆地下手了，甚至这条产业链至今没有被发现，想也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或者更黑的，这条产业链不是没有被发现，毕竟从陆烟辞的表现就可见一斑，有手段但是并不是非常严密。 它可能被发现过。 但是它在相关层面可能会有“保护伞”。 陆棠为此隐隐心惊。 她想起上辈子听过的一些事情。 比如什么拐卖儿童产业链之类的。 太黑了。 是凶兽都无法直视的人性之恶。 陆棠扣着桌面，再次搂住钟灵毓的肩膀。 她得让小姑娘知道，不要轻而易举相信一个陌生人。 仅仅从陌生人供出来的话里，都让人觉得不适，那你怎么保证她没有再瞒你别的什么？ 出乎陆棠意料，小姑娘并没有轻易被打动。 她其实是有些不忍的，但是还是保持着理智，反问道：“这些都是实话吗？” “你没有再骗我别的？” “你知道我是谁吧？那你缺钱的时候为什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还是说是因为我只是网友，不好麻烦我？” “都不好意思问我借钱，道德品质很高尚，那你怎么还愿意直接卖了我？” “既然生病了，为什么不去申请病症补贴？帝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患上了重病的公民，你妹妹究竟得了什么病？如果是普通病的话，为什么需要高昂的医药费，如果是疑难杂症的话，我记得很多研究所都会有相关的受理疑难杂症的部门，医药费是全免的。” “还有，你一边说不会让我置于危险境地，一边又把我带到了这里。一边说你妹妹需要医药费救急，一边又放弃唾手可得的报酬不要？” “这很不划算，不是吗？既然我都来了，去不去什么游戏区，那不是差不多吗？你会愿意为了我，放弃到嘴的鸭子吗？” 陆烟辞听得一愣，多次试图打断钟灵毓，都没有办法。 钟灵毓倒越说越难受，抓着陆棠的胳膊，声音有些哽咽：“还是说你就是个善变的人？你这么矛盾，烟辞，认识你，我很失望。” 陆棠哽住：“……” 陆棠叹了口气，拍拍小姑娘的肩膀。 有时候脑子想清楚了，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痛苦。 对钟灵毓来说，她不知道对方只是团伙里其中一个。 她只知道这人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她只知道自己真心来往的朋友毫不留情地欺骗了自己一次不够，还准备继续欺骗下去。 陆烟辞的笑容越发勉强。 她站起来，不自觉走近一步。 小腿不小心磕到桌子，她也没在意，只是惨笑道：“我知道，骗子是没有要求你再相信一次的机会的。可是小毓……我会一直等你愿意原谅我……” 陆棠：“……” 陆棠都要被气笑了。 要不是想挖出她背后的人，陆棠都能直接把桌子掀翻到陆烟辞脸上！ 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算了，也不能指望一个心狠手黑的罪犯要脸。 让陆烟辞进监狱对着狱友演戏，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这么棒的表现能力，不在监狱里开个舞台节目都埋没了。 陆棠忍气吞声，一边轻声安慰着钟灵毓，一边回头瞪了陆烟辞一眼。 陆烟辞又重新坐了下来，就在那里哭。 她哭的头发都乱了，单手自然伸过去，拿下侧边别着的发卡，重新别正位置。 陆棠冷眼看她。 原来这发卡的作用是这个。 蕾丝缎带的蝴蝶结底层和水钻相连接的夹缝里有一些白色粉末。 陆棠清楚地看到，这人在重新别好发卡的时候，大拇指指甲盖刮下来一点。 接着她的抽噎声就慢慢止住了。 好像真的是自己强忍住的一样。 她又开口说：“小毓，你别生气了，尝尝这个，现磨的，很香……” 一边说，一边身体前倾端起钟灵毓面前的咖啡。 一杯卡布奇诺，大拇指压着杯口和杯柄交接的位置，粉末轻轻一抖，就隐藏在牛奶泡沫顶里。 钟灵毓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陆棠没给陆烟辞机会。 她一手挡在钟灵毓面前，挡住了陆烟辞递咖啡的手。 开口道：“我妹乳糖不耐受，喝这杯。” 她面前的是一杯普通的黑咖啡。 陆棠神态自然，接过陆烟辞手里的卡布奇诺，把自己的黑咖啡推给了钟灵毓。 陆烟辞表情一僵。 他发现了？ 不，怎么可能？ 她做的没有丝毫破绽才对！ 不可能不可能，钟灵毓应该确实是乳糖不耐受！ 陆烟辞心中一乱，完全没想起来一件事。 ——她刚来时，曾亲眼见到钟灵毓喝完一杯奶茶。 她再次确认自己没有任何纰漏，接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无所谓。 或者说……陆棠喝了更好。 毕竟一名娇小的女孩子可比一个身材高挑的男性好控制多了。 陆棠的手轻轻搭上卡布奇诺的杯柄。 她看到陆烟辞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朝这杯咖啡看了看。 不禁心中一哂，端起咖啡杯就递到嘴边。 ——然后又缓缓放下。 陆烟辞：“……” 陆烟辞忍不住抠了抠手心。 钟灵毓还很伤心，她没有放过这个哄劝对方的机会。 干脆起身，坐在钟灵毓旁边。 认错道：“小毓……你别难过了，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 陆烟辞的声音越发轻柔：“你是知道我的，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是真心认错，就绝对不会再犯……” 钟灵毓抬起头，满脸都是泪水：“真……真的吗？” 陆烟辞心中一喜，道：“那当然是真的！” “那你帮……帮我买……买一份漫画书回来。” 钟灵毓第一次干这种活儿，中途还结巴了一下，差点没露馅。 她牢牢记着方才陆棠搂着自己的肩膀时悄悄写下来的字—— 支走她。 第一百零九块小甜饼 陆烟辞原本就心虚，再加上人已经来了，问都没问就直接出了门。 她人一走，陆棠立马沉下了脸。 咖啡馆里有两名店员一名咖啡师。 以防万一，她暂时假设这三个都不是好东西。 陆棠给钟灵毓使了个眼色。 她错位把咖啡杯举在唇边，强忍着咖啡的香味和那股刺鼻的化学试剂融合在一起的奇怪味道，愣是停留了几秒，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这才缓缓放下。 钟灵毓心领神会，跟着一起做了。 随后陆棠撑着桌子，头一软，倒了下去。 钟灵毓紧随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跟着假装晕倒。 她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不知道陆棠是想要干什么。 陆棠：“……” 心灵感应没到位。 原本钟灵毓应该醒着才是最好的。 算了，无所谓。 反正那些店员应该也看不出来。 两人这么倒了，那三个店员纷纷对视。 “怎么回事？” 陆棠听见那个咖啡师问。 店员a茫然道：“她拿了两人份的？” 店员b比较沉默，没说话。 咖啡师接着说：“过去看看，顺便去拿替代让“ci”带走。” ci？ 陆烟辞？ “替代”又是什么？ 店员b打开了柜台后小仓库的门，店员a和咖啡师则结伴走了过来。 两人都很谨慎，再三确定了钟灵毓和陆棠没有任何异动，这才小心靠近。 陆棠神色一凛。 她意识到接下来的地方不能让钟灵毓跟着去。 于是丝毫没有犹豫，右腿一勾，直接将靠近她的咖啡师绊倒在地！ 上身则猛然站起来，一拳砸向店员a。 咖啡师倒得猝不及防，头部磕到了桌面，疼得哀嚎一声。 也就是这么一声哀嚎，蹲守在外面的人瞬间冲了进来，朝着刚刚走出仓库的店员b就是一拳！ 他们五个人再加一个陆棠，轻松将三人制服在地。 为首的队长是一名年轻男子，身材劲痩有力，朝陆棠敬了个军礼，这才迅速吩咐其他人带走这三个，清理现场。 陆棠一路上都在给他们实况转播发生的事情，因此这位队长没有犹豫，语速飞快地解释到：“我们猜测那个“替代”应当是一种前几年被废弃的仿生机器人，它们有相关仪器可以短时间内复制一名人类的外貌，能够暂时伪装成那人的样子。” 队长一边说一边调出通讯记录催促：“准备好了吗？” 陆棠对这方面并不熟悉，毕竟这里并非她所生存了数十年的时代。 她安静地听着队长说：“东西很快就到了，我们简单复制了这个咖啡师的外貌。” 他话音刚落，外头就吭哧吭哧跑来个抱着纸箱子的人。 陆棠探头一看，里面赫然是“咖啡师”。 关节扭曲在一起，除了裸露出来的的部分，其他地方做得潦草得很。 不过套上衣服以后就正常多了。 “这东西能简单复制一些动作，我们会在隐蔽处远程操控。” 他带来的人实在是效率高，这头说完，那头都把监控替换好了，陆棠跟过去一看，倒是没发现监控，反而看到地上之前被店员b拖出来的，长着钟灵毓脸的机器人和带着口罩不知道有没有脸的她自己。 陆棠：“……” 钟灵毓：“！！！” 小姑娘碰见这么掉san的东西，差点惊呼出声。 陆棠就告诉她：“你跟着这位队长回家去，剩下的我可以来。” 队长愣了一下，立刻到：“一定护送公主平安回家！” 钟灵毓有点担心。 她算是看明白了，朋友是假的，知心大姐姐是假的。 对她图谋不轨，试图实施拐卖却是真的。 想也知道陆棠这一去有多危险。 “听话。”陆棠安抚她：“姐姐很厉害的，没事。” “你在这里，我还得分心保护你。” “如果我不继续追查的话，后面可能还有更多像你这样的小姑娘受害。” 钟灵毓咬咬牙，泪水又沁了出来。 但她没再多说别的，跟着队长走了。 “这仓库后面有一条密道！” 在咖啡馆内搜查的人气喘吁吁地跑出来。 陆棠跟进去一看，那条密道实在是隐蔽，和地板颜色几乎一致，只不过边边角角有一些磨损。 上头还堆放着各种咖啡豆之类正常的东西，乍一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这么一琢磨，心生一计。 这地板如果她猜得没错，应当是一块“升降板”。 被迷晕的受害者会从这里被带到下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你们收拾好现场以后，一部分人带着公主先躲起来，别急着离开。另一部分人继续盯着咖啡馆周围，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陆棠说。 队长没有打断她。 估计是来之前被钟羿提醒过了，陆棠可能并不简单，提出的方案他们都必须听。 陆棠很满意这种高效的交流方式，语速飞快道：“你们就按照原本的打算，操控咖啡师机器人把假的我和公主交给陆烟辞，让她带走。” “她只是一个引路人，胜在会看人眼色，会忽悠人，反侦察能力却不强，应该不会发现。” “随后我会假装昏迷躺在这块升降板上，等待后续。” 队长没有对此表示异议，显然他也觉得这个方案虽然比较冒险，但也是可行的。 再加上钟羿又提醒过他们，陆棠绝对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 因此也勉强放下了一点心。 队长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 他递给陆棠一枚超薄的条形通讯器，扣在衣角内侧，又取出一根针管，解释到：“里面是纳米机器人，植入皮下的追踪器，有一定的隐蔽功能，植入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看您的想法决定。” 陆棠心说你也造不成影响。 她伸出手，没有拒绝。 追踪器注射进虎口处，确实没有什么异样。 咖啡馆里的大多数人都撤离了，钟灵毓也跟着队长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里。 陆棠微微闭了闭眼。 她看了看柜台后面的咖啡师，随手摸出几张符咒确认了一下装备。 这才关上小仓库的门，走到那块升降板上躺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块小甜饼 身下的升降板四周下陷，露出凹槽，束缚带纷纷弹了出来，将陆棠死死固定在上面。 陆棠没有挣扎，继续闭着眼睛。 听到外头“咖啡师”略显僵硬的声音：“他们去处理货了，你尽快带走。” “监控替换好了吗？” 陆烟辞的声音更加遥远，听不真切。 但应该是没有被怀疑的。 “还用你说？” “咖啡师”甚至嗤了一声，听起来更加生动。 陆烟辞没有起疑心，带上两个已经被启动了的替代品，离开了咖啡馆。 陆棠依旧闭着眼睛。 她在下降。 她能感觉到，虽然速度缓慢，但是这升降板确实在带着她下降。 陆棠估算着长远。 十米。 二十米。 三十米。 …… 应当是进了综合楼的地下。 真是惊人，回去可得好好查查，究竟是整栋综合楼都有问题，还是仅仅只是这里有问题。 哪怕是在漆黑的管道里，陆棠也保持着侧卧的姿势。 她不愿意在这种小细节上功亏一篑。 升降板缓缓停下。 陆棠察觉到面前有人推开了什么门。 明亮的白光照在她的眼睛上，隔着眼皮都能感觉到不舒服。 她一动不动，甚至还能在对方将她“搬运”到一辆小推车上的时候能够顺应物理规律滑落。 推着小推车那人看了一眼，忍不住问旁边的：“怎么回事啊这，男的？” “啧，你还真是才开始做这份工作啊？”另外的人嘲笑他，随手摘开陆棠的口罩，眼睛亮了一下，道：“男的怎么了，长成这样的男的才是高级稀缺货。” 推着陆棠的人一副受教了的样子，点头哈腰地说：“宽哥，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跟着我就好了，小新人。” 他们一边交流，一边走远。 路上的嘈杂声越来越多，陆棠面上神态安然，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大浪。 这里……难不成是什么“中转站”一类的地方？ 在一栋建立在繁华路段的商业综合楼地下，光明正大地存在着这样一个“中转站”？ 而且听这两人说话，这个中转站存在时间估计可不是一年两年这么简单。 还在不断收纳“新人”！ “行了。” 被称为宽哥的人不耐烦地说：“前边你自己进去吧，里面有人验货。” 他吹着口哨溜达走了。 走了还没多远，推着陆棠的人就低声恨恨地骂了一句：“呸，不就是在农场多待了几年吗？！叫他一声哥都是好的了，还这么不耐烦！” 那人意犹未尽，又狠狠地把宽哥从头骂到尾，这才住了嘴。 他抬起小推车，哼着歌，心情很好地准备走了。 小推车的把手刚刚握进手里，还没前进几步，那人立刻察觉到不对。 然而已经晚了。 陆棠的柔韧度极其惊人，腰身一折，直接反身而起，双腿夹着那人的脑袋一拧。 “咔擦”一声轻响，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陆棠动作飞快，顺手拽下这个男人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戴好口罩，反手把这人塞进了小推车。 摇身一变，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她这一举动非常冒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 但是如果不在这里动手的话，等会儿经过什么“验货”，她是女的的身份肯定保不住。 指不定还会被发现根本没喝迷药。 她唯一能倚仗的就是，这里的人似乎因为常年没出过什么事，防范并不强。 幸好，没有猜错。 陆棠将口罩向上遮了遮。 这里是一处走廊。 脚踩的一种材质有些像铁的奇怪地板，头顶的灯惨白刺眼，面前是一道贯通上下的小门。 她翻了翻工作证，果然发现有通过码的微秃痕迹。 陆棠没有急着进去。 反而回头看了一下。 这条走廊上并没有人。 她就是在听到没有任何声音的时候才敢动手的。 但是很快，走廊尽头就传来小推车的声音。 陆棠尽量放慢步子，等着那人赶上来。 那也是个男性，身材高大，长相平平无奇，偏偏又透出一种心狠。 人都说相由心生，他这么一副样子，又是在这里，估计没少干过坏事。 他的小推车里是一名小姑娘。 ……与其说是小姑娘，不如说是“女童”来得更加恰当。 小女孩长得相当漂亮，皮肤又白又嫩，细软的头发扎成麻花辫，穿着一件漂漂亮亮的小花裙子。 陆棠默了。 这个小姑娘也许是被妈妈爸爸带着来玩的。 她穿着新裙子和新的小皮鞋，也许这身衣服是在不久之前刚刚买的。 原本快快乐乐的平凡一天，就这么变成了奢望。 她由衷地感到了愤怒。 那男的见她一直盯着他们看，恶声恶气地问：“怎么了？没接到高级货，就盯着我的？” “呦呦呦。”男人扒拉了一下陆棠小推车里的那人，嘲笑道：“长得这么一般，也不知道外头那些人是怎么选品的。” “高级货”。 “选品”。 虽然之前隐隐就已经有了猜测。 真正听这人说出来，陆棠的呼吸还是重了点。 这里的人，都把这些无辜的女孩男孩当成什么了？ 商品？货物？ 简直不可理喻！ 她知道不能让人起疑心，畏畏缩缩地点了点头，声音刻意压得粗哑难听：“您厉害，您厉害。” 高壮男人满意了，随手把小推车里那个男的的脸扇到一边，道：“知道就好，傻逼，以后别盯着别人的货看。” “哼。”男人推着小车，趾高气扬地走了：“其他人可不像我这么好心。” 陆棠攥着拳头，好半天才慢慢跟了上去。 刷卡开门，还有一道走廊。 不过不远。 小推车咕噜咕噜的声音越发明显，陆棠尽量直视前方，只用眼角余光左右瞄着。 走过这段走廊之后，迎面来的是一排整整齐齐的机器。 机器中间连接着流水线的活动带，上面一个又一个不是什么商品，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道小门也仅仅只是流水线入口的其中之一。 陆棠回头一看，小门旁边排布着十几扇相同的门。 有的门半天也不会打开。 有的异常火爆，就没关上过。 第一百一十一块小甜饼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会有这种地方。 天花板上四处点着冷白的光，地板也是金属制惨白一片。 这种环境呆久了本来就会让人感到非常不适，更别提房间里遍布的各种“检查机器”和贯通这些机器的流水带。 有些关口旁边站着的还是人，他们正熟练地剥下流水线上的“货物”的衣服，然后目光挑剔地凑在一起打分。 打分都是分成几个档次。 这道关卡在尽头，陆棠看得并不真切，但是她也是能看清大部分动作。 有些“货”打完分以后被随便套上一件白色衣物归类到一条流水线里。 有些“货”则连穿衣服的权利都没有，像猪牛一般，几个捆在一起，放进另一条流水线上。 尽头还有人推着小车，赶往下一个地方。 偌大的一个房间，小广场一样宽广的房间，气氛异常轻松。 推着小推车来的人在互相吹捧自己接到的“货”，流水线上的人一边无聊地检查货物质量，一边和身边的人聊天。 这里甚至没有什么看守。 以陆棠的视线，也没有看到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设备。 就好像……有恃无恐。 陆棠心里一阵阵发冷。 她意识到这个地方就是龙潭虎穴，帝国高层绝对有这地方的保护伞！ 不然怎么解释这地底下四通八达的通道和房间，几百上千来号“工作人员”？ 这么大规模的违法行动，怎么可能没被发现。 更别提地面上还有许多像陆烟辞那样的引路人。 一步一步，把无辜的羔羊带到烤架油锅。 有这么个地方存在，帝国估计每天都会有失踪人口。 但是在星网之类的地方竟然一点相关信息都刷不到。 除了上头有人，陆棠实在没法接受。 这地方并非她一个人能解决得了的。 原本以为最多就是个拐卖团伙，谁知道竟然扯出来这种东西。 陆棠一边心惊，一边压低声音呼叫监听器那头的队长。 她要求队长将这件事如实禀告给钟羿，并且最好是上报霍格。 钟羿没有实权。 这点他自己也承认过，霍格有意无意也透露过一点。 恐怕以他的势力人脉，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 算来算去，剩下的唯有霍格。 好歹霍格她知根知底，并且手握实权兵权，能动作。 唯一的麻烦是钟羿能不能联系得上。 监听器是单向的，陆棠不确定对方的情绪，只能尽可能重复了几遍。 好在她身后的门一直都比较冷清，她多逗留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人注意。 陆棠的脑子转得飞快。 流水线带上的那些机器，说不准就有检测心率一类的东西。 她要是贸然把小推车里这个塞上去，检测生命的仪器在中后段还好，在前段的话，直接就能查出来这人已经凉透了。 那样会不会引起混乱？ 她如何脱身？ 半晌，陆棠攥紧了小推车的手柄。 无所谓脱身不脱身了，她今天来这里就做好了面对各种场面的准备。 只不过实在没有想到会见到这么掉san的一幕。 流水线的入口有个例行检查的女性。 她坐在一张桌子后边，百无聊赖，拿着旁边的针管就给自己注射。 针管里的药剂水平线一点点降低，女人死死地盯着，一双眼睛涨得通红凸起，眼底满是血丝。 针管随便拔了出来，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靠在椅背上，手脚抽搐。 陆棠静静地看着她。 她也是见过这一类科普纪录片的。 这女人吸d。 或许这就是她在这种地方“工作”的理由。 桌子前站了个人，女人也懒得搭理。 那阵无上的快乐缓过来后，她的大脑还处于神经兴奋状态。 见又是个推车小推车的人，就像往常一样懒洋洋地说：“证件，口罩摘了。” 陆棠道：“过敏了，满脸都是红疹，很恶心。” 女人一听，看都不想看了，随便给那张证件上盖了个戳，道：“进去吧，动作麻利点。” 额前的碎发挡住了陆棠的眼睛，她又刻意将身板放松。 整个人的气息又丧又颓废，声音又有些粗粝沙哑，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普通男人。 陆棠接过证件，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突出。 她走到流水线的传送带，明明随手一提溜就能把人扔上去，偏偏装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样子，费劲地扒拉着死沉死沉的男人，一点都点拖上传送带。 先前那个带着小女孩的高壮男人正好原路返回，见她越发神情举止畏缩，嗤笑一声，不屑地走了。 陆棠没管他。 她放完人以后拍了拍手，没有逗留，直接跟在告状男人身后准备原路返回。 却发现高壮男人并没有走原路，反而直接向传送带尽头走过去了。 “哎？你看什么？” 旁边有个贼眉鼠眼的人一脸好奇地问。 这里气氛和外头没有任何区别，在这里工作的人也和外头差不多一样。 会开小差摸鱼，也会阳奉阴违。 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事一样。 这种情况给陆棠一种割裂的矛盾感。 就像这个贼眉鼠眼的东西，笑嘻嘻的，好像根本不会因此而不忍一样。 陆棠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就听他又补充道：“你是新来的吧？啧啧啧，你都没看到？他搞到一个高级货，呦呦呦……那小姑娘……” 陆棠生平第一次，有了反胃的感觉。 她是没有吐过的，哪怕吃了剧毒的东西，消化掉就没事了。 直到她看着这人兴奋地对着一个小姑娘评头论足。 他们根本不把人当人看！ 那贼眉鼠眼的畜牲犹有未竟，道：“搞到这么一个高级货，那肯定得自己守着啊。到时候升职加薪都不是梦！” “我们这种不那么幸运的，就只看着别人享福去喽。” “哎呀，我看你这个好像也不错啊，我那个就不行了，年纪太大，还是黑皮肤，一点也不讨客人喜欢。”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陆棠想吐他一脸。 但是情况不允许。 所以她只能尽快脱身，勉强弯起眼睛说：“下次再聊，下次再聊。” 随后落荒而逃。 第一百一十二块小甜饼 陆棠并没有走远。 她低眉顺眼地推着小车，就在门外站定。 身体保持直立状态，背对走廊那头，尽量保证左右耳听到的声音的偏差小一点。 身后的走廊一直没来人。 陆棠猜测，可能是一家商场，或者这家商场的某几层是一条路线。 今天这家综合楼不知道什么原因，来逛街的人比起平时少了得有将近一半。 相应的，被临时看重或者蓄谋已的人会少了不少。 就是不知道那间房间里其他扇门的背后究竟是…… 总不会那势力真这么大，大到覆盖那么多地方？！ 呸。 乌鸦嘴。 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哪怕是陆棠这种，也听不出来正常交谈的声音。 但是很快，她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响动。 还伴随着一个男人“谁干的”！的声音。 很显然流水线上那畜牲被发现已经没气了。 里头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陆棠就再次推着小推车，低眉顺眼地走了进去。 门内很骚动。 一个男人拿着喇叭一样的东西，站在人群中央安抚民心。 她开门这么一点响声很快就淹没在交谈声里。 “嘶，死人了？” “啧啧啧，无所谓了，这货看着品相就不好。” “说的也是，赚不了多少钱啊。” 那些人哄笑起来。 也就是进来以后，陆棠才知道，原来她听到的不是什么惊慌失措的骚动。 而是一群若无其事的人，对着一条人命衡量价值。 哪怕是早有准备，陆棠还是忍不住胆寒了一下。 她飞快走进人堆里，随手把小推车扔下，接着将那张身份卡攥在手心，伺机偷天换地。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男人上前一看死者，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旁边有人问：“什么怎么可能？” 陆棠不认识出来说话的男人。 但是她记得对方说话的声音，一眼就对上了号。 她表情不变，手速却快得惊人，趁众人都被宽哥吸引住了视线，立刻靠近盯上的那个人。 手上的动作快到出现残影，在神不知鬼不觉的 时候，陆棠已经把那张一定会查出来问题的身份卡塞进了他的兜里。 宽哥还在那里说：“是林杰！他是工作人员，不是今天刚到的货！” 一片哗然。 一个莫名其妙死去的“货物”和一个“工作人员”，当然是后者更容易让个人共情！ 谁知道林杰是怎么死，又怎么会被扔到传送带上的，反正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 在场的都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有不少亡命之徒。 他们比一般人更加惜命，更加惧怕死亡，否则也不会成天龟缩在这种地方！ 现在这里居然出了一起死亡案件—— 刚进来时那个主持大局的男人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这些人的情绪。 有人冲到最前排，大喊着：“老子不呆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引起一片附和。 陆棠就在这些乱象里，压着声音喊了一嗓子：“都在地底下这么久了，谁他妈钱没赚够就想死！” 她又说：“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你们是不是想过河拆桥，把我们也当成货了？！” 众人一拍脑门，纷纷想到了这里。 顿时背后一凉，更加凶狠地瞪着那个“负责人”。 陆棠深藏功与名，悄悄溜出了人群。 她在人群外围慢慢向尽头那扇门移动。 好在尽头那扇门似乎是隔段时间才会有人来接货，陆棠来时门没开。 她借着机器的掩盖，动作迅速地摘下口罩，脱掉衣服，把那统一的白裙子套上，窝在人群的最外边。 然后将通讯器撕下来，贴到裙角，闭上了眼睛。 那头不知道许诺了什么好处，人群的骚动仅仅持续了一会儿。 等到陆棠把一切都处理好，衣服也塞进隐蔽的地方时，那些人已经散开了。 打分的那几个人也走了过来，坐在桌子旁边。 没人发现就在刚才那么一小会儿，已经有人偷偷跑来了这里藏着。 尽头的门很快就打开了。 陆棠闭着眼睛，神态安详。 这头接人的人比之前的要“温柔”许多，小推车也宽敞了不少。 估计是他们这边的都是要卖出高价的“货”。 陆棠就躺在外围，很快就被人抱上推车拉走。 她猜得没错，出了这个房间以后，再往里就没有别的检查了。 最多是有人扒拉了一下她的脸，一边擦掉化妆品，给她拍了张照片，一边语气迟疑地和旁边的人轻声交谈：“这个是不是……那个什么？上将夫人？” 旁边的人随便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地笑了：“你管呢，来了这里，都是货，管她是谁，也就是个高档次的货而已。” “失踪一个女人而已。”那人轻蔑道：“先不说上头做得天衣无缝，绝对查不到我们这里，就说这就是个女人，哪个男人会为了个随随便便就能换一大堆的女人兴师动众？” 先前那人于是没说话了。 嘀咕了一声：“评个a吧，都嫁人了，肯定不是处女……” “不是处女怎么了？笑话，除了有几个人看这点，其他老板不都是长的好看身材好就行了吗？” 陆棠越听越觉得恶寒。 以免胳膊上起鸡皮疙瘩，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要我说，那头检查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天天不看新闻吗？像这种麻烦货色，直接扔进那边拆了不是更好？” 那人还在说话，陆棠已经被人带着走远了。 她模糊听完了全程，喉咙里又泛上恶心的感觉。 原来另外一边没穿衣服随便堆到一起的人是要被……“拆了”？ 卖器官？ 呕呕呕。 太恶心了。 小推车停了下来。 推车那人把她抱下来放进一床褥子上，脚步声缓缓走远。 陆棠没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仿佛真得中药物昏迷了一样。 她察觉到这房间里还有别的气息。 门时不时被推开。 有人进来放下人，走了。 很快，门被彻底关上。 长达十分钟没有别的声响时，陆棠才准备睁开眼看看。 但是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这是在哪里？” 细细弱弱的，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好像要被吓哭了。 陆棠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这是迷药时间到了。 第一百一十三块小甜饼 男孩仍然在距离陆棠不远的地方呜呜地哭。 声音细细弱弱的，听起来好像是生病了。 陆棠静了几分钟，没有轻举妄动。 她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 “这间满了，放别的房间。” “里头有哭了的？” “哭让他哭呗，这里就没有不想哭的。” 隐隐约约，勉强能听清楚。 门外那两个人也只是停留了半分钟左右，很快离开。 陆棠这才睁开眼睛。 这是一间类似宿舍一样的地方。 铁架子床，没有上下铺。 房间里空间狭小，堪堪放下四张床，留下小推车来去的过道。 陆棠在最里边那张床上。 发出哭声的男孩子在她旁边。 另外还有两个穿着同样的白袍的人，正在昏迷中，不知道男女。 男孩看起来年纪不大，最多也就十五六岁。 可能是发育迟缓，细胳膊细的，模样生得很漂亮，只是脸上表情呆滞又惊恐。 他看起来应该是有什么重病，面色惨白，不像是被吓的，而是常年的病态白色。 他缩在墙旁边抽噎。 一边抽噎一边擦着眼泪。 陆棠顺着一看，才发现男孩裸露在外的双腿一动不动，腿比一般年纪的孩子要细一点。 陆棠有些惊讶。 在这个年代，像这种腿部瘫痪的疾病，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才对。 不过她惊讶归惊讶，倒也没有说话，只是观察起另外两人。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窗户，黑沉沉一片，但陆棠能看个大概。 还在睡着的两人一个是成年女性，一个看着也就是女高中生的样子。 唯一的共同点是，长得都很漂亮。 很显然，这是要贩卖他们的身体与美色。 那两人迷药时间还没到，是在陆棠之后被放进来的。 陆棠检查了一下通讯器，确认无误以后，这才坐起来，和旁边的小孩看了个正着。 男孩好像是被吓到了。 他看不见面前的东西，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轮廓。 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嘴唇张开，差点惊叫出声。 被陆棠险之又险地捂住了。 陆棠悄声说：“嘘，别说话。” 完了她又道：“我和你一样，是被门外那些人送来的，你别说话，我出去看看怎么跑路。” 男孩看着柔弱，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好在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含泪点了点头。 陆棠把他松开。 他果然没继续哭了。 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你是卧底吗？” 陆棠：“？” 好像，大概，可能，也算是吧。 这是不能说的。 陆棠就茫然地看着他，说：“什么卧底？” 她装傻水平一流，语气茫然又好奇。 哪怕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对方应该看不清，她还是认真做了神态伪装。 男孩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忙道歉道：“不好意思，姐姐。” 遇到了相同遭遇的人，他总算冷静了下来。 却还是很害怕，鼻子一酸，差点又哭了：“姐姐，我们这是在哪里？” 陆棠犹豫了一下，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拐卖团伙？” 她尽量保持着自己的警惕心，哪怕是面对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还腿部瘫痪的小男孩。 那男孩子却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了一样，目光信赖，又有些担心：“姐姐，你要是出去的话，不会被发现吗？” “我小心一点，你……” 陆棠看了他一眼，还是道：“你保护好自己。” 她有一些多余的怜悯心。 但是现在明显是正事更加重要，陆棠说完这句话后直接下了床。 房间里除了这几张床外什么都没有。 旁边倒是有洗手间，里面是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陆棠就拆了根牙刷收在手腕。 她靠在门边细细地听着外头的响动。 等到周围再没有什么声音的时候，直接掰下门把手，出去以后又把把手放在上面。 摇摇欲坠。 她的动作快却轻柔，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鞋子是没有的。 但是这里的走廊是木质地板，踩上去也没那么麻烦。 门外是一条长廊，长廊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房间。 房间上挂着金属制成的牌子，上头一排排写着“a357、a358”等等等等，顺下去的数字。 陆棠蹑手蹑脚，预备顺着数字向前走到号码最小的地方。 走廊上果然充斥着哭声。 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少年。 断断续续的，都是从两边的房间里传出来。 陆棠冷静地听着，仔细辨别里面的信息。 可惜，这里的人们都是受害者，根本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她收回注意力，把精力集中在更加重要的事情上。 这种地方她一个人再能打也整不过来。 只能尽量寻找拿到更多的资料和证据，等待钟羿或者霍格的外部支援。 最好是绘制出地图，搞清楚这地下空间有多大，到底有多少地上建筑是窝点…… “哎，你听说了吗？最近的生意都有点冷清了。” 陆棠心里一惊。 那声音是从走廊拐角传来的，还没拐弯。 她迅速检查了距离自己最近的几个房间，挑了个里面没声音的，掰开门锁钻了进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松了口气，靠在门边，继续听那两个人讲话。 “就是说家花不如野花香，明码标价的不如自己找来的好玩……” “小道消息！我听人说今天会有个大客户，专门来这里进一批货！！” “害，你那么激动干什么？又不是你我的钱，也不是你我的客户……” 声音越来越近。 陆棠屏气凝神。 等到那两个声音路过门边的时候。 她直接拉开门冲了出去！ 足尖点地，惊人的弹跳力带着整个人高了一米，左腿搭上靠近房间门的那人的肩膀，借力搭上右腿，双腿一曲，那人直接没了声息。 另外一个，她跟着一起处理了，在双腿搭上这个的时候，借力向前捂住了对方的嘴，牙刷猛然朝他眼睛戳了下去！ 等到最里面那个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的时候，陆棠瞬间调整好了姿势，在那人被牙刷戳爆眼球疼得无暇他顾的时候，直接上手断了脖子。 第一百一十四块小甜饼 “啊——” 那人的惨叫还没说出口，就直接没了呼吸。 陆棠不敢耽搁，连忙把这两人拖进房间里。 至于小推车上的另外两个受害者，则被她一起拖了进来。 这两个“工作人员”的衣物是统一的制服。 她挑了其中一个和自己高低差不多的，连带着鞋子直接扒下来换给自己。 将小推车上的受害者放到床上，一个死人藏在另外的床下，另外一个套上白袍装进小推车里，陆棠这才松了口气。 她其实没杀过人。 小时候被妖怪前辈管着不让杀，长大以后她又窝在了人类社会，是个遵规守法连红绿灯都没闯过的的文明青年。 今天这么几个，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陆棠不介意留着他们的狗命等待正义审判。 但是她现在没办法多想这些，只能尽量保证自己的安全，和自己能够查到更多资料。 她从两人身上翻出来两张身份卡，一把小刀，一个黑色棒球帽，甚至还有一把木仓。 小型木仓，只有十厘米长，里面装了七颗弹，配备着消音器。 陆棠不会用，但她没有犹豫就装上了。 木仓肯定比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更好。 这两张身份卡更加精致，上面不光有扫描码，还简单地贴上了身份卡持有人的照片。 陆棠把两张都揣上，戴上棒球帽，帽檐压低，拉着撞着人的那个小推车，推门离开。 这里各处说不定什么地方就有监控。 也说不定监控后头到底有没有人在长时间盯着。 陆棠的步伐加快。 她朝着那两人来的地方迅速走过去。 尽头是一个电梯间。 越向上数字越小，越向下数字越大。 一共五层。 陆棠皱着眉想了想。 这里是放“货”的地方。 平常的货物，放置地方肯定是专门的仓库之类的地方。 但是这里不一样。 这里的“货物”都是人。 为了方便区分或者是登记之类的，宿舍门口都有编号。 这一层就是a3开头的编号。 电梯显示是在三层。 她当时被那人拉来时，有印象感觉到自己应该是下行电梯。 那么先前那个不管是流水线还是检查的地方，应该都在最上层的位置。 越上层的位置距离地面越近，风险也会在无形中增大， 按照一般思路的话，越往下，藏得东西应该越珍贵。 不管是人还是“货”。 再加上先前那个人给她的“评级”是a，与宿舍编号的a开头吻合。 那人曾经提到她的身份有“瑕疵”，所以a应当不是最高等级 如果是五级评分sabcd的话，这栋地下楼层的分布应当是。 0层：检查地点，中转站。 1层：d 以此类推，更下一层，四层应该是s评级的。 那么那个“五层”…… 最深的楼层。 像这种生意，十成十是有各种资料归档的。 幕后人肯定也不想随便出一个纰漏，把这件事爆出来。 所以藏得最深的地方，十有八九有资料室。 纸质的或者电子的都有可能。 如果是万无一失，陆棠更倾向于是纸质档案。 毕竟电子的一旦联网，就会在网络上留下痕迹。 纸质的更好处理。 如果上边随便哪个楼层出了问题，风声传下来。 底下的人立刻就能把所有重要的资料全部销毁。 注水或者放火，轻而易举。 陆棠的目光凝在那个数字上面。 她有一种预感，这里应该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但是五层这种地方，平常人十有八九是下不去的。 陆棠按下了四层的按钮。 电梯缓缓下行。 电梯门慢慢打开。 陆棠：“……” 真是冤家路窄。 电梯门外竟然是之前那个高壮男人。 就是先前陆棠撞见的那个，小推车里放着一个小姑娘的男人。 她记得她偶然听到有人八卦说说这人弄到了“高档次的货”，会全程护送。 想来这是“护送”到地方了。 男人没有认出陆棠。 他一看到这身制服，表情立刻变得谄媚。 点头哈腰的，根本没有先前那种趾高气扬地模样。 陆棠神色冷淡，随意点了点头，推着小车出了电梯门。 男人连她小车里装着的人都不敢多看一眼，立刻退到一边，等陆棠走出去了，才连忙进去。 陆棠腰背挺得笔直，看起来没有丝毫破绽。 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也有阶级划分。 看来在最上头“接货”的应该是最底层的一级。 像她刚才干掉的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则更加高级。 类似于临时工和正式工之间的区别。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 陆棠把这个小插曲记下，这才观察起四楼的装潢。 这可比上一层豪华多了。 这是一个装修精致的大厅。 脚下铺着毛茸茸的白色地毯，头顶吊着繁复璀璨的玻璃水晶灯。 四处静悄悄的，一个多余的声响都没有。 大厅那头环绕着二十多个房间门。 上头都写着“s41”、“s42”这种字样。 大厅的景象一目了然，这里上下的工具，除了身后的电梯以外没有任何通道。 也就是说，陆棠只能冒险下去一次。 五层不管下去是有什么机关还是一堆保安……都得认命。 陆棠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里的房间门除了上层那种门牌号以外，还附带一枚灯。 大多数都亮着红灯，少数几个是绿灯。 可能是里面有没有人的标记。 陆棠推着小车拉开一扇绿灯的门。 着实被惊了一下。 里面别有洞天，估计得有一百来平方。 房间里开着暖光灯，四处都铺着软垫，就连墙上都是软的。 床脚、桌椅板凳、洗漱台……各种有尖角的位置全部做成了圆润的样子。 放眼望去，想死估计只能咬舌自尽。 除了床以外，旁边还有一个大冰箱，里面全是各种吃食，还有什么游戏区……甚至还有个角落堆满了洋娃娃。 很有种鳄鱼掉眼泪的假惺惺在里面。 哦。 不能咬舌。 陆棠一低头，看到刚进门的台子上放着两件东西。 有防止咬舌自尽的口枷，还有一个上面有一块屏幕的东西。 作用可能是录入住在里面的人的信息？ 陆棠漫无边际地猜了猜。 第一百一十五块小甜饼 “呼——” 身后突然一道凉风袭来！ 陆棠心里一惊，侧身而过。 那人一击不成，反手横劈过来，陆棠无处可挡，干脆直接抬起攥着小刀的手！ 那只手堪堪停住。 手心被小刀捅破，差一点便要穿手而过。 一时间血流如注。 陆棠才不管他流没流血，趁着那人愣了一瞬，直接反身刺了过去。 她这一刺本来就没想着一击即中，被躲过之后也丝毫不慌，因为单腿已经随刀而去！ 她的身体柔韧度很好，就这么一个一腿点地一腿上扬，手还下刺得姿势，居然也能稳住。 这一腿死毫不留情，那人伸手挡住，却还是趔趄了一下。 陆棠就趁着这个趔趄，欺身而上，膝盖抵着这人的后背，双手反剪，迫他跪下。 她没在门口多留，踹狗一样把来人踹进去，关上门，顺手按下了提示有人的红灯。 这才安下心来，沉声问：“干什么的？” 来人是名成年男性，个子还挺高，哪怕是跪趴下来也是大块一个，看得陆棠咬牙切齿。 这年头真是，狗都比她高。 她本以为这人是发现了自己行动的幕后人派来的。 没想到男人一张嘴，就是一串可怜兮兮的求饶：“别别别，哥，咱俩是一道的吧？我是来查这地方的。” “你说什么？查什么？爷赚钱的地方也是你敢查的？” 陆棠冷笑。 这谁啊这人。 开口就透底，很难不让人怀疑。 男人听到她说的话，愣了一下，扭头露出来一张娃娃脸，小卷毛在额头上翘啊翘，就像自己茫然的内心。 陆棠愣了一下。 这娃娃脸有点眼熟。 但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男人眨了眨眼，说：“哥，你在这地方工作？不会吧，你不会是打手吧？还是说这里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这么牛逼吗，卧槽卧槽，我还以为我能打的。怎么会这样……” 陆棠：“？” 话怎么这么多？ 陆棠额角青筋跳了跳。 忍着无语问道：“别他妈废话，跟我去巡逻队，好好交代一下。” 男人瞪大眼睛，“卧槽”了一声：“还真是工作人员？卧槽了，哥哥哥哥哥哥哥，我这啥也不是，我就是来找个人！我没有别的想法！哥你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什么都跟你交代……”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段，突然眼中灵光一闪，抬腿就要踢向陆棠的小腿！ 陆棠就防着这一手，这人的腿还没踢出来就被她重新按了回去。 明在水：“……” 他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了。 真凶残啊。 明在水趴在地上，脑子却转得飞快。 真要说这人是什么工作人员，他是不相信的。 就一个窝点里的工作人员，能这么牛逼，干得过他？ 然而这人又是一副平平无奇的工作人员打扮。 因此他现在很纠结。 一边说不是，工作人员怎么可能拳脚功夫这么牛逼。 另一边说是，万一就是，万一人家这地方就有员工培训呢？ “什么员工培训？” 陆棠阴恻恻地问。 明在水：“……啊不是不是，我说的是哥你真是个优秀好员工！好员工值得奖金！” 呸呸呸！居然说漏嘴了！ 陆棠心说那还用你说？她从霍格那里搞来不少奖金了。 她正色道：“跟我走。” 不是到是敌是友，一率按照敌人处理。 明在水心说不好。 不管这人到底是谁，万一真把他带到什么巡逻队…… 明在水连忙开口道：“我先招了！哥，我招了！” 陆棠笑了一下。 明在水不敢耽搁，连忙说：“哥，你好你好，我叫明水水，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个小男孩，你见过没，就那个腿部瘫痪。长得很漂亮的小孩，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大吧……” 陆棠眉头一皱。 她看着面前这人稚气犹存的娃娃脸，脑海里灵光一闪。 陆棠捏着明在水的下巴问：“明宵轻和你什么关系？” 她方才见第一面就觉得这人眼熟了。 这么一回想，可不就是长得像明宵轻吗？ 明在水一懵，说：“明宵轻？宵夜的宵，轻松的轻？明宵轻是我姐！你认识我姐？我姐已经死了六年了……” 陆棠：“？” 陆棠仔细确认了一下。 这人眉梢眼角长得确实和明宵轻非常像。 假如褪去这层稚气，那简直有七八分像了。 再加上这人精准无误地说出 的明宵轻的名字。 估计十有八九还是真的！ 这么巧的吗？ 刚好她偶遇明宵轻的弟弟，又刚好弟弟找的人还是她短暂相处过的“舍友”…… 明在水也回过味儿来了。 逮到他的这人十成十是卧底之类的角色。 而且还认识他姐。 明在水松了口气。 他安安稳稳地趴在地上，问道：“哥，你真认识我姐？我的天你该不会是我姐的追求者之类的吧？不是吧不是吧，我姐都去世六年了……以前怎么没听她提起过你啊？……” 陆棠斜了这人一眼，没说话。 她拿不准两人之间有什么事情，明宵轻为什么活着，家里却说她死了。 霍格的研究所又不是什么进去就不能出来的地方。 她听说研究所里的工作人员每周都有假期的。 怕坏了明宵轻的事，陆棠模棱两可道：“可能是她不喜欢我吧？” 明在水唏嘘一声，嘿嘿一笑，说：“哥你别装了，咱俩肯定是一路的！” 陆棠松了松他，却还没完全收回膝盖。 只是一手托在明在水的下巴上，一手放在他的脑袋上，核善地说：“把你的事情全部交代了。” 明在水抖了抖身体。 但他也没有隐藏，真诚地交待了。 “我叫明在水，今年197岁，身高189，体重……” 陆棠：“……” 陆棠头疼道：“说重点。” 明在水：“哦。” 明在水语速飞快：“我现在在一家，啊，类似警察局一类的地方工作。这次来到帝国这里是为了一件事情。” “上层有个小孩丢了，具体什么身份的小孩我不能说，我只知道他的基本外貌特征，刚好我离那孩子失踪的地方最近，就来潜入了。” 第一百一十六块小甜饼 陆棠松开了明在水。 她暂时放下警惕心。 却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失踪的小孩在这里？你是从哪里来地下的？” 明在水苦着脸说：“那小孩身上有定位器，他爸爸不放心他，定位器一远，直接就发现了。” “至于怎么来的……哥你晓得吧，这地面上有个商业综合楼的，小孩是在综合楼里的一家书店丢的！我顺着查过来，就发现书店里有个秘密通道……” 书店。 啧。 这家综合楼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清白的商铺。 “这地方可真是魔窟。”明在水骂了一句。 他估计和陆棠是一样的潜入方式。 陆棠斜他一眼，没说话。 她在房间里四处搜寻，试图找到一些其他有用的东西。 可惜，一无所获。 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线索，也没有任何杀伤力武器。 就连洗手间的牙刷都是软柄的。 明在水看她动作，半晌才说：“哥，你是不是没有地图啊，你难道不是有备而来的卧底吗？” 陆棠简单地说：“我是被抓来的。” 明在水：“！” 明在水心说这是造了什么孽，抓了个武力值爆表的杀器进来。 他嘴上是不敢皮的，连忙交代道：“我这里有地图的！实不相瞒，我们那个组织很早之前就在研究这地方了，但是因为身份特殊，国籍不同，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在帝国的地盘上乱搞，生怕打草惊蛇。” “我们本来就是准备和帝国那个什么上将合作交流一下这破地方怎么处理，我今天来就是做这个的，谁知道……” 谁知道刚好碰上上层的小孩丢在这里了。 上层对他们好一通施压。 陆棠：“……” 话好多，好烦。 陆棠头疼地看着他。 真不知道这小孩哪里来的这么多话。 明在水还以为他哥这一眼是想让他交地图，连忙摸出一张纸来：“哥，你看。” 陆棠接过来一看，果然和她猜得差不多。 资料室应该就在最底下。 “你们有多少关于这里的情报？” 明在水眼睛转了转，狡黠一笑：“哥，这可是你问事，来点诚意呗，我们这情报可不好拿，都是人命堆出来的。” 陆棠看他：“不好意思，谁求谁还不一定，你先打的过我再说。” 明在水跨下一张脸，说：“哪有这样的……” “这不就有了？” 陆棠冷笑一声。 没办法，武力值不够。 明在水只好和盘托出：“我们其实了解得没那么仔细，都是一些零碎的情报。” “就像这张地图，还有这里的运作方式……” 明在水知道的多是上方的交易如何运营。 受害者来源一是被“引路人”通过网络交流、现实交流邀请来到这里。高低大小不定，年龄也不定，只要是长得漂亮的，就会被盯上。 这些受害者大多容易轻信对面的“网友”，看似风平浪静的公共场合能够提供给他们安全感。 二是周边一些窝点，会固定时间出去，专门挑小女孩小男孩和年轻漂亮的少女成女下手。 这些受害者大多体型娇弱，手无缚鸡之力，就连挣扎都挣扎不起来。 抓回来的人分成两类，一类是挖掉器官售卖，一类是贩卖身体或者子宫。 哪怕再这个时代，人造子宫的技术已经完全成熟，也会有不少人更想要所谓“纯天然”的。 被带到综合楼的受害者们，首先会去逛一些固定的店铺。 这种店铺一般是很火的网红打卡点，越火，来往的人的就越多，受害者就越容易放松警惕心。 这些店铺有固定的位置供受害者坐。 全程录像，当是给“老板”的汇总。 接着也会逛一些无关的店铺，等到受害者的警惕心下降到0的时候，直接把人拐到预设的有升降板的店里。 接下来的就是陆棠亲身经历过的各种检查，遴选，分类，等待“买家”。 这些买卖是在熟人客户之间心照不宣地秘密流通着，与熟人互相介绍一起流通起来的还有这些“货”的录像和照片。 他们会把这些东西上传到自己组建的服务器里，也会在那栋商业楼里挑选店铺投放这些特殊货物。 陆棠猛然想起来，最早时她在那家名叫“糖果屋”的甜品店里发现的一个奇怪的陈列柜。 上头有一块蛋糕下面的牌子上写着“黑森林蛋糕130-140”。 但是她回过神来时一想。 当天店里挂着的特价牌是：“黑森林蛋糕今日特价！230星币一块！” 店员解释陈列柜里卡片上写得应该是标价。 现在想来，估计是什么只有所谓的“客户”才懂得的恶心玩意儿。 这种店，只多不少。 青天白日里，一场场肮脏的交易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进行着。 她听得有点反胃。 抬头一看，明在水也跟着反胃了。 两人一个对视，纷纷皱眉。 “今天这资料必须要偷出来！” 明在水道：“也不知道这地方存在多久了，还有没有别的商场大楼是这样……”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他们更想立刻各自回去报告上级。 直接推平了得了。 但是不行。 他们必须拿到那些资料，入账流水、交易记录……这些都是将所有参与者一网打尽的重要东西。 万一底下那人发现事情败露，直接销毁了呢？ 谁都冒不起这个险。 “没有别的地方能下去五楼吗？” 五楼说不准是个一有人下去就会报警的地方。 毕竟从目前的情报来看，五楼就是最珍贵的资料室。 陆棠皱着眉问。 现在是明在水掌握的情报更多，她这边知道的都是自己分析来的。 明在水知道她的顾虑，从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属块。 他撇嘴道：“谁知道你居然是被抓来的，不是卧底，什么工具都没有都敢这么莽……” 陆棠：“……” 要不是现在还有用，她真想锤爆这人的狗头。 明在水按了按金属块的某个位置。 它在掌心变形，弹出来一个分支又重新组装。 眨眼就变成了一把断面光滑，削铁如泥的长刀。 明在水拿着它，嘿嘿一笑，道：“不走正路，我们自己挖一道出来。” 第一百一十七块小甜饼 “咣——” 陆棠黑着脸，敲了一下明在水的脑袋。 “楼层之间没有排水管道？你怎么保证切下去万无一失？万一直接掉进敌人窝里呢？” 明在水捂着头，瞪大眼睛说：“还有别的装备啊！” 他又摸出一件东西。 依旧是金属块状，便于携带，和之前那把刀一样，能够展开组装。 这次组装成了一个眼镜。 明在水又委屈又嘲笑：“热成像眼睛。” 陆棠：“……” 对不起。 是我土了点。 陆棠露出一个核善的温柔笑容：“疼不疼啊，水水，不好意思哦。” 明在水：“……” 明在水后退三步：“我相信了，我相信你在追我姐了，果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陆棠：“……” 我忍了。 明在水戴上眼镜开路。 陆棠在电梯旁边放风，看他一片片扫过大厅。 最后在一个角落停下。 不用陆棠动手，明在水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人是皮了点，下手却利落得很。 他那把长刀也是好东西，用力压下去，直接洞穿了地板。 明在水先沿着墙缝远一点的地方开了一刀。 趴在缝隙上确定底下一切正常，这才开了一个供两人跳下去的洞。 他找的地方是一间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之类的地方。 会议室装潢简单，就一张桌子一排椅子，最前方有一块白板。 上面的字迹已经擦得干干净净。 两人脚步放轻，先后来到门边。 明在水的地图里没有关于五层的东西，他们只能尽可能地小心一点。 毕竟这次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录入各种资料。 再不济也要把入账流水表格搞到手。 陆棠把门小心推开一条缝。 外头是和上面几层相似的走廊，走廊里空无一人。 她闭上眼睛，认真倾听了一分钟。 毫无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正准备出去。 突然，陆棠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迅速给明在水打了个手势。 把门悄悄关上，两人弯着腰，避免外面的人通过会议室的窗玻璃发现他们。 应该是什么巡逻队。 没人说话，脚步声很杂乱。 一支没有经过严肃训练的巡逻队。 训练队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他们这才重新推开门。 这里的所有房间都得一间间自己找过去。 好在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 一先一后，配合得还算默契。 这条走廊上似乎都是会议室，办公室。 他们无声前进，只从门缝或者窗玻璃里看过去，没有去动这些门。 这里的防护很严密。 摄像头几乎是无死角的。 好在明在水带来的装备够多，还有专门屏蔽监控的涂料。 据说从头到脚都抹上以后，能干扰镜头成像。 陆棠将信将疑，只是行动更加小心了点。 他们迅速将周围探索完毕，画出了完整地图。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巡逻队以外，两人竟然没有再看到别的人。 对此明在水分享了情报：“我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今天好像是有什么大客户，他们在什么店里。” 这个所谓的“店里”，估计就是交易场所。 陆棠点头表示明白，认真看了看地图全貌。 第五层的布局呈现出“回”自形。 电梯在“回”最上方处，其他的房间两边各自排开。 大多是会议室和办公室，另外还有一些卧室和娱乐室配电室之类的地方。 巡逻队则有两队。 一只从左上角出发，顺时针绕一整圈。 另一支从右下角出发，逆时针绕一整圈。 除此之外，没有找到档案室。 两人都不信这里不会有档案室，陆棠皱着眉说：“档案室在某间房间内部。” “这里或许还有一条直通外界的通道。” 这群人既然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那必然非常惜命。 惜命的人，狡兔三窟，陆棠不信他们愿意在上头被人发现的时候直接烧掉这里，连带着把自己也烧死。 那就是说，一定会有直通外界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距离档案室不会太远，并且里面可能还会有机关能够直接堵死这条路。” 明在水补充道。这样子逃跑起来会很方便。 方便一把火烧掉所有档案，直接顺着跑路。 “可能是在距离电梯最远的房间。” 陆棠拍板道：“距离够远，逃跑时间够了，档案室和如果存在通道的话，可能就在距离电梯最远的房间。” 或许真的存在通道，那个通道大概率就在档案室或者档案室旁边。 或许没有，不过档案室最可能藏匿的地点也就是那里了。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好了之后直接收拾收拾准备前往那边。 他们现在这间距离可能地点有四分之一“回”字的路程。 一路避着巡逻队赶到那里。 意料之中的是，门是锁着的。 明在水苦笑一声，说：“哥，这要是不确定的话，咱俩今天可就完了，我可不会破解这种密码锁。” 他估计门锁是有报警系统的，这也是他们先前不愿意进门，只在门外查看的原因。 陆棠道：“别废话，相信我，就算被发现了，我也能带你出去。” 明在水就点了点头，拿着之前搜罗到手的身份卡扫了一下。 意料之中，没反应。 明在水认命了，举起长刀，准备直接切个洞出来。 这把长刀是特制的，所用材料珍贵到能买下一颗小行星，若不是为了上层的小孩，明在水也拿不到它。 房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那头巡逻队暂时没来。 不过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明在水动作迅速，将房门切开一半。 两人立刻钻了进去。 好在房间里没有发出警报声。 但是门口那个大洞那么明显，巡逻队眨眼就能发现。 “快找！” 陆棠喊了一句。 明在水立刻在旁边的墙壁上摸索起来。 两人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在巡逻队到来之前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密室。 “这里。” 明在水叫了一声，他没等陆棠反应，直接按下手下的按钮。 耳边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面前的墙壁缓缓打开一个向下的阶梯。 将房间里稍乱的地方复原，两人迅速冲了进去，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第一百一十八块小甜饼 “快找！” 陆棠喊了一句。 明在水立刻在旁边的墙壁上摸索起来。 两人现在能做的就是赶在巡逻队到来之前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密室。 “这里。” 明在水叫了一声，他没等陆棠反应，直接按下手下的按钮。 耳边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面前的墙壁缓缓打开一个向下的阶梯。 将房间里稍乱的地方复原，两人迅速冲了进去，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远处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响动。 巡逻队队长茫然地听了一下。 旁边有人说：“队长，是不是有人进来了？” 队长心说你放屁，这地方这么隐蔽，怎么可能会有人来。 他皱着眉，无所谓地道：“害，等会儿转到那里不就知道了吗？” 巡逻队就是把一群亡命之徒组织起来，没什么纪律。 往常一直风平浪静的，今天哪怕是出了什么事，也都茫然无措。 这一只巡逻队最先到达声音来源之地。 队长目瞪口呆地盯着房间门上的洞。 他就是个随意被拉起来的小队长，重要的人都在0层把守着，他甚至不知道这间房间有什么地方。 进去探查了一番，房间里一切正常。 一群人摸不着头脑，队长赶紧吩咐人上0层去喊正式小队下来。 那头陆棠和明在水已经下了阶梯。 里面没有亮灯明在水自备了手电筒，一照，一整排柜子呈现在眼前。 尽管后边没有人追着，两人还是争分夺秒地开始查找。 明在水负责硬盘，不管什么资料，全部扫进他带来的移动硬盘里。 他扔了个手电筒给陆棠，陆棠就一排排去查入账流水。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陆棠问：“他们没有发现？” 明在水一边翻着硬盘一边说：“我来的时候看了，正式雇佣兵都在最上层的入口那里，估计军火库都在那边。” 从上到下只有这么一条路，被雇佣兵死死看守着。 谁也没想到会有人能伪装成受害者下来。 不，或许更可怕的是，他们可能笃定了哪怕有人来，这里的情报也不会泄露。 也就是说，底下这些不足为惧。 百密一疏。 陆棠心里稍微安定了点，注意力集中之后，下手也迅速了许多。 她一边翻看着档案，一边迅速给通讯器里报：“0层有雇佣兵把守，可能会有军火，1层是……” 一直将这几层都报眼，陆棠又念起找到的各种比较重要的资料：“最早的交易记录在五年前……” 她的语言尽量简短，是担心今天没办法把资料带出去。 这里存档的资料基本都是交易记录，入账流水和一些被评级为a级以上的“货”的个人资料。 就目前来看，资料是一个月更新一次。 陆棠一路翻出来三个账本，里面包括了交易流水和客户资料，翻乱的档案她没有去管。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 而且她的信息已经传递上去，就等这些资料到手。 她这边翻阅得慢了点，那头明在水已经录入了所有硬盘，正戴着热成像眼镜在四处的墙壁上找那个可能存在的通道。 很快，档案室的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陆棠心里一凛，明在水已经看完了所有墙壁，还是没发现可疑地方。 她皱着眉说：“去看头顶和脚底下？” 明在水眼睛一亮，赶紧继续去找。 陆棠则抄起他的长刀，护在一排柜子后边。 档案室的楼梯上缓缓亮出光亮。 后面传来一些大惊小怪的声音和呵斥声。 “卧槽，这里居然有间密室！！！” “闭嘴！等老板回来了，你们这些人还想好好活着？” 紧接着就是一阵下楼梯的脚步声，明在水还在那里找通道入口，陆棠紧了紧刀柄。 他们已经关掉了手电筒，那头的人没有陆棠那样的夜视能力，还有人摔了一跤。 陆棠眯着眼睛，手中攥着方才用档案的纸折叠成的飞镖状纸镖，抬手，精准地投在队伍中间。 “嘶！这是什么东西！” 为首的雇佣兵听到了细微的破空声，还没能反应过来，身后立刻传来痛呼。 队伍中顿时传来骚动。 就是在这么一声之下，明在水捡起一团纸轻轻砸向陆棠。 找到了！ 陆棠眼神一凛。 她迅速后撤，行动间发出的脚步声直接惊动了那些人。 “谁在那里？！” “砰！” 雇佣兵直接朝这里开了一枪！ 陆棠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个滚，抬脚直接蹬倒了这些柜子！ “咣——” “砰砰砰！” 一队雇佣兵迅速扫射，一边飞快下台阶，一边呵斥道：“谁！” 他们枪声不停，陆棠这时已经赶到明在水一米外的地方，眼前就是地板上裸露出来的的黑洞！ 明在水已经下去了，她眼睛亮的出奇，紧紧盯着地板上被扫射出来的弹孔。 对方的子弹密集，不断有新的弹孔添在这仅仅只有一米的地方。 陆棠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随后她猛然睁开眼，双腿一蹬，直接就地滚进了通道！ 明在水见她下来，连忙关上通道的门。 通道里仅能容一人过，两人都没有多说话，爬起来闭嘴迅速前进。 他们这一路还遇到了不少机关，都是能够直接断掉后路的。 甚至还有许多绕路。 好在两人还算幸运，身后的枪声越来越远。 明在水猜这里十成十是有地图的，可惜他们没发现。 只能一条条绕着路，谨慎地选择岔口。 通道中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喘息声，也就是这时，明在水嗅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他回头悄声问：“你受伤了？” 说实话，这次任务能够全身而退也是真不容易，他现在精神还紧绷着，生怕这条通道通往的不是出口。 虽然以两个人的推测，这种逃生通道最后应当不会有别的猫腻。 最大的可能是通往某个未开发区之类的地方。 陆棠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被弹片擦伤了，不严重。” 就那么一滚，她是做好了中一枪的准备的。 现在仅仅只是被弹片擦了一道伤口而已，比预想当中的好多了。 两人疲于奔命，接下来也没有再交流，只有陆棠断断续续的声音：“可以带队硬闯了，档案室里有逃跑通道，我们不知道最后通往哪里………” 第一百一十九块小甜饼 密道里没有光亮，只有明在水带来的手电筒发着一点点光，还有隔一段路就会有的氧气储存箱的光亮。 后来因为赶路不需要，明在水就直接收了起来。 一切都很暗。 没有灯光，也没有参照物，两人只能觉得自己一路走过了一道平稳的路途，接下来通道就开始向上倾斜。 只是一点点倾斜。 但是两人都察觉到了。 身后时不时就有各种堵路的机关，越往后岔路口越多。 他们不担心后面的人跟上来，担心的是机关关得太快反而把自己的路堵了。 干脆慢了下来，尽量等探索完所有岔路口以后再关掉身后的机关。 两人配合默契度越来越高，到最后一段路，因为实在累得说不出话，都闭上了嘴。一个小动作都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 向上倾斜的路段走了大约有两个小时，前方终于能看到一点点不一样的路段。 明在水走在前边，最先看到，惊喜地拍了拍陆斐。 两人纷纷提起干劲，直冲着那地方而去。 密道的尽头是一扇金属门。 陆棠尚且残存着冷静，她示意明在水退后一点。 明在水的体力较差，这么长一段路下来，很难保持高度的注意力。 陆棠抄起长刀，一刀刺穿了金属门。 耳边传来令人牙酸的声音，她持刀的手上翻撬开一层铁皮。 陆棠顺着那铁皮往外看，明在水也屏息凝神，尽量调动起全身的注意力。 两人不辞辛劳硬是把这东西带出来，而不是留在密道里等待救援，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谁都不想在最后的关头功亏一篑。 铁皮那头没有光亮。 陆棠拧眉，又将这空洞开大了一点，拿起手电筒照进去。 是一个空无一物的小空间。 她将手中的手电筒丢出去。 光线在空间里碰撞了几次，一切都风平浪静。 两人松了口气。 看来幕后那人并没有丧心病狂到给自己的逃生点也设个机关出来。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多了。 两人无视密码锁，直接撬开金属门。 那个小空间尽头有一处向上的楼梯。 按下机关以后，楼梯尽头通往外界的门缓缓打开。 陆棠打头爬上去一看。 好家伙，这…… 这片地方略微有一些眼熟。 这不就是霍格上次带她来的那片郊区吗？！ 陆棠瞬间不困了，眼神一凛。 她没去管明在水，顺着记忆里的路线四处查找了一遍。 霍格的研究所就在千米左右的位置。 距离这么近，居然都没有被发现过？ 这片地皮不是已经被霍格买下来了吗？ 就没有发现过这里有一条密道？ 有内鬼？ 陆棠直接对着通讯器说：“报告霍上将，已经成功走出密道，资料过于贵重，希望上将封锁定位器坐标信息，亲自前来查看。” 只有她知道，这哪里是资料过于贵重。 还包括了霍格的研究所！ 陆棠不知道通讯器那边是个什么状况，只好把周围的地方都转了一圈，试图降低风险。 接着她回到了密道出口。 明在水还瘫在地上。 通讯器亮着，估计是已经像自己的组织汇报过了。 他望天对着自己的好战友说：“哥，我要是进帝国监狱了，你会来看我吗？” 陆棠：“？” 明在水忧愁地说：“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我是因为上层的小孩才突然决定潜入的，我们这边原本打算的是先和帝国这里管事的通个气，结果实在是太突然了，没有机会……” 哦。 陆棠懂了。 明在水的身份估计是什么特/工，想也知道一个别国特/工不打报告潜入本国领土的后果…… 她同情地拍了拍明在水的肩膀。 然后毫不掩饰地嘲笑起来。 明在水一咂摸今天的经历，也跟着笑了。 另外一头。 霍格坐在总控室里，接收到通讯器里传来的消息，看到代表陆棠安全的坐标点，终于松了口气。 他昨天到今天早上一直在处理积压的工作，又因为两个多小时的指挥行动，眼眶都逼出了血丝，红得吓人。 心脏处一直在悬着一柄长剑，现在终于平稳落在了旁边。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难掩疲惫，头脑还清楚得很，甚至有些亢奋。 “宁萧轶，这边收尾你看着，我带一队去接夫人。” 宁萧轶：“收到。” 宁萧轶工作时候还是蛮正经的。 从陆棠传出行动成功消息到他们疏散人群动用武力，总共也就用了两三个小时，成功制服了底下那一批不成气候的雇佣兵。 往常这地方最大的保护伞是体制内有人。 现在这种事情被霍格撞上了，怎么可能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宁萧轶这个时候就是去扫尾的。 霍格带着队伍，直接从自己研究所的入口上方飞跃而过。 他表情丝毫不留破绽，也没人会知道这里还有个研究所。 离得远远的，霍格就看到那头并排躺平的两道身影。 他顿时有种来接人回家的喜悦和她平安无事的庆幸。 那边陆棠和明在水刚刚互相交接完资料，自觉达成了友好合作。 陆棠对她的合作者友好地问：“你是等你们组织来接你，还是等帝国警察来接你？” 明在水无语凝噎：“……”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立刻回家。 可惜接下来他面对的必定是一系列各种调查。 只能怏怏地说：“哥，你要为我作证，我什么不该干的都没干。” 陆棠严词拒绝他：“谁知道你在和我见面之前干了啥？这证人我只能做你和我相处这段的。” 明在水：“……” 呜呜。 两人插科打诨了两句，还没怎么聊，就听见不远处的声响。 陆棠回头一看，好家伙。 一个机甲小队。 装备精良，大约有二十多人。 训练有素，就连行动之间各自的距离都像是测算好了一样，规规矩矩的。 一看就知道是正规军队。 她连忙用手肘推了推明在水：“看看看，抓你的人来了！” 明在水：“……” 虽然但是，哥你好激动。 呜呜呜呜，他这么一个小喽啰，居然也值得一个机甲小队过来抓吗？ 明在水认命了，主动上去准备自首。 就见小队里为首的一台机甲舱门缓缓打开，一名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干脆利落地跳了下来。 然后……站在了他哥面前。 明在水：“？” 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jpg 第一百二十块小甜饼 总不能是抓错了？ 明在水低头一看，他俩都灰头土脸的，全身都是各种尘土和密道里蹭的脏污。 脸上也是，花了一片。 他心说我可真善良，我居然要主动自首。 就见那人走到他哥面前，直接抱了上去。 明在水：“？？？” 明在水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男酮竟在我身边？？？ 他茫然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男的怎么有点眼熟？ 卧槽这不是那个谁吗？ 霍格！霍上将！ 明在水瞬间紧张起来。 卧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会和我新认得兄弟抱在一起？ 明在水兀风中凌乱，种种念头瞬间流淌而过。 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 卧槽，上将是男酮！ 但是之前不是……霍格不是有老婆了吗？ 明在水瞬间痛心疾首。 卧槽，渣男。 陆棠一回头，就看到他丰富无比的表情。 忍不住敲了他一下，问：“你怎么了？” 明在水纠结着，硬着头皮，顶着霍格冷漠的眼神，说：“哥！他有老婆了！你别道德……道德败坏……” 陆棠：“……” 霍格：“……” 霍格一把把陆棠拉到身边，冷漠道：“她是我老婆。” 明在水：“？？？” 明在水懵逼脸：“什么？你居然想要两个老婆？” 霍格：“……”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这小孩怎么张嘴什么话都往外说？ 陆棠在旁边没忍住笑了一下。 她这时候没再刻意隐藏声音了，说话的时候嗓音清亮柔和，带着一点体力透支的沙哑：“别叫哥了，叫姐，我是女的。” 明在水：“……” 明在水呆了。 “啊，啊？”明在水茫然地问：“所以你就是他老婆？” 陆棠颔首。 明在水顿时义愤填膺：“哥……啊不是，姐，你要好好想想！这男人居然让你一个人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身上还一点装备都没带，他就是不关……” 明在水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偷偷看了过给一眼，然后被人家面无表情地震了一下。 霍格问他：“我就是怎么了？” 明在水讪讪一笑，硬着头皮说：“就是不关心我哥……啊不是，我姐……” 霍格：“……” 霍格冷着脸吩咐：“把这个带走，回去好好审一下。” 明在水委屈巴巴地朝陆棠哭诉：“他这就是以权牟私！是想用刑罚堵住我揭露邪恶的嘴！” 陆棠忍着笑，说：“你活该。” 霍格又不是那种会动用私刑的人，要是明在水确实没有问题的话，那他肯定也不至于动什么刑罚。 明在水又呆了，“哇”地一声抽噎道：“你重色轻友！姐，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好战友！……” 已经有人上来带着他回了专用机甲。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霍格心情顿时舒畅，低头一看灰头土脸的陆棠，又忍不住心里不是滋味。 他想了想，最后只能叹一口气，说：“我给你找一些防身的装备来，你平时也多注意一点，虽然可能用不上，但是好歹在遇到这种特殊情况的时候能轻松一点。” 陆棠欣然接受，然后就给他分享了一下明在水那把长刀。 太爽了，她也想要。 霍格答应下来。 他知道陆棠遇到这种事情大概率是不会冷眼旁观的，也没有说什么以后不要像今天这样自己一个人犯险，只是暗自决定要多准备一些装备。 多少有备无患。 陆棠把带回来的账本给他，两人一时居然无话。 不知道是想不到说什么，还是在各自酝酿着情绪。 半晌，陆棠先开口了：“我们先回去吧？” 她笑着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被她蹭上泥土的霍格：“都脏了，嘶，差点忘了，我背后被弹片溅伤了。” 松懈下来才感觉到疼。 霍格脸色变了一下，连忙带着陆棠上机甲舱。 机甲舱内的空间并不宽敞，仅仅只能容下一人多一点。 好在陆棠身体纤细，坐在旁边也不会太挤。 就是两人互相挨着，霍格有一些……不好意思。 他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机甲缓缓上升，前进。 这件事到此还没结束。 霍格这边的人需要比对着陆棠带出来的账本和硬盘储蓄资料，把所有符合交易流水的“客户”全部找出来，并从中找到那个幕后黑手。 另外还有那些受害者的安置问题，对公众的交代…… 霍格也就是把陆棠送回家，处理完伤口那么一小会儿清闲了一下。 这次案件涉及重大，他必须亲自接手才能够保证每个环节尽量减少某些势力的渗透。 目前也只有他最合适主事。 不管是最终交易地点的具体方位、客户名单、受害者名单、幕后主使……以及更多的案件细节，他必须亲自把关。 直接导致陆棠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收到过他的信息。 倒是宋助理，今天发一张【黑眼圈霍格】，明天发一张【靠在椅子上睡着的霍格】，后天发一张【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的霍格】。 可谓是助主之心，感天动地。 陆棠一张张点开看了。 不得不说，她居然感觉有一点……心疼？ 雇主真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样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陆棠给自己找了个合理解释。 随后发出一串串问候消息。 情真意切，希望霍格能听她几句劝，多少要休息一些，劳逸结合才能更快效率地办案。 霍格收到消息，当场给宋助理发了双倍工资。 宋助理：好耶t?！ 明在水那件事也很快有了结果，各方监控证明他仅仅是为了潜入地下组织才来的，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再加上他在这件事里有大功，双方官方交涉以后，最终决定让他在帝国留守观察三个月，三个月期间没有任何异样就恢复正常行动。 陆棠则是抽空去看了看白狐，发现没醒，又调整了一下药汤。 偶尔还要去录笔录，复盘当天路线图，以确保没有任何地方遗漏。 剩下的时间她分出一部分继续自己的直播赚钱事业，大头全花在了学校的课业上。 哪怕最后估计是不会走拍戏这条路，她也不想让之前那个陆棠拼尽全力考上的学校白费。 第一百二十一块小甜饼 她还顺便找时间和明宵轻提了一句明在水的事情。 明宵轻没说别的，只说让帮忙瞒着。 个人有个人的想法，陆棠本也不喜欢多问。 这事总算告一段落，钟灵毓一见到陆棠就哭。 原先还纠结于自己被人骗了这种事，回头一看，冷汗落了一身。 事情全过程还没有公开，但是钟灵毓跟着听了一段陆棠通讯器传回来的声音。 女孩当场就被吓哭了，一半担心一半后怕。 等到陆棠平安无事地回来，提起来的心脏这才好生落了回去。 她面对陆烟辞已经完全没有了伤心的情绪，只剩下对她和地底那些人的怒火。 陆棠对此没有试图多加开导。 那些人就是罪大恶极，小姑娘又是被骗又是差点被带回地底，又和受害者们共情……不痛恨才奇怪了。 她只是安抚了几句，希望这件事带给她的只有警示，没有挥之不去的担心害怕。 好在现在这个世界不是陆棠所看到的那本书里已经定格无法修改的情节，钟羿没有出事，能够好好陪在妹妹身边开解。 钟灵毓也没有出事，仅仅只是受了些惊吓。 对此钟羿表示自己一定要好好感谢陆棠。 然后动手给官方嘉奖“见义勇为”的奖品里添了一颗小星球。 陆棠：“？” 陆棠惊了。 皇太子殿下毫不在意地说：“不大，也就能让你无聊的时候休个假。” 陆棠：“？” 你对“不大”有什么误解吗？ 陆棠恍恍惚惚，只觉得自己后半辈子都不用努力了。 不光有霍格先前固执地要塞给她的一笔钱、皇太子的感谢费、本次查抄这起人口贩卖黑色产业链后，在霍格的依靠下争取的一大笔“见义勇为”国家奖金、皇太子补贴的小行星……直播的钱、和霍格合同里的钱…… 这么算下来，她居然有种“五亿星币嘛，也不是很多”的想法。 ……打住，打住。 五亿还是很多很多的。 清点完财产没多久，陆棠就又收到一笔钱。 是明在水送来的。 陆棠表示疑惑：“你哪来这么多钱和宝贝？还送给我？” 明在水朝她挤眼睛，神神秘秘地说：“你猜？” 这人被羁押在帝国境内，但是因为联邦里他的组织内部担保，可以在指定范围区间随意活动。 只不过需要佩戴手环、颈环和腿环等多种监测设备。 他在帝国境内人生地不熟的，就老是跑来找陆棠。 陆棠也习惯他这么一副小孩子爱玩乐的样子了，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有一点想知道后续的样子。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jpg 陆棠不搭话，明在水顿时蔫了，撇嘴道：“我上司，给咱俩各自准备了一份，东西都一模一样的，只不过我还有个升官的特殊奖励！” 陆棠顿时又想起那个双腿瘫痪的小孩，迟疑着问：“那小孩双腿瘫痪怎么不治？” 这年头腿断了都能给你接个新的，更别说双腿瘫痪，腿部组件完完整整的。 这事在明在水那里也不算机密，如实说了：“听说之前是小孩自己不愿意，好像有什么心理阴影，不让治……不过这次回去就要求要治疗了。” “我上司觉得是这次的事件给他刺激的，喜极而泣，一个激动就给咱俩发了红包。” 陆棠了然。 她下意识在记忆中的剧情里寻找有关这个坐轮椅的小男孩的蛛丝马迹。 总觉得这么有记忆点的一个小孩，应该不至于默默无闻吧。 可惜一无所获。 陆棠也不在意，她一直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发生什么事情了当场解决就好。 就是她的小金库……又变多了。 ?。 等到霍家宴会举办的时间时，霍格的事情已经办完了。 他给陆棠做了总结陈词。 地底下那生意，果然在帝国上层有保护伞。 是政部那边的一个高层，至于什么客户，则是遍布了上流阶层。 这个世界科技发达，就像双腿截肢都可以用人造肌肉组织代替，但是总是有许多人认为，人造的东西永远不靠谱。 他们觉得像器官坏死这一类的伤病，用人造的就是不保险，容易出大问题。 陆棠对这种看法不置可否。 但是这些人其中有些，而且是相当大一部分，因此而为黑色产业链提供了市场，这陆棠就无法忍受了。 地底生意一半是面向这些人，贩卖各种，甚至还会贩卖人肉给寻找刺激的人。 一半就是面向色/情产业。 陆棠经历的那所谓的“评级”，s级以下的就是直接被投放进奴隶买卖、卵子供应、代/孕……等等等等骇人听闻的产业。 什么s级的，则是待价而沽，一夜千金。 总之就是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惊骇到让高层开了十几场会议，讨论要不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最后的解决方案是由刚刚上手政事，风格激进且锐利的钟羿提出的半公开措施。 就是不大张旗鼓地揭露，但是不制止私人讨论，注意引导网络舆论，把焦点聚焦在“事情已经解决，坏人绳之以法”上，尽量让网络不要因为此事而感到恐慌。 政部对此表示无法理喻，他们有意和皇室合作，谁能想到会被皇太子背刺。 这件事让民众自由讨论，他们必然会讨论到关于幕后主事者和政部这个高官之间的联系，这无疑会大大削弱政部的民众信服力。 对此钟羿表示你们爱咋咋，反正他是忍不了。 最后由案件侦破人霍格和钟羿共同来了场记者会，只为安抚民心之用。 还专门提到了“热心市民”明某和陆某在本次事件中的突出贡献，并让多个官方帐号进行了宣扬与赞赏。 陆棠：“……” 陆棠看了一眼眼睛被打上马赛克的自己和明在水。 怎么说呢……就，挺怪的。 马赛克打得好怪。 事件不出意料，伴随着官方记者会和受害者回到家庭，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各个社区论坛app讨论热度一度让几百年都不出问题的服务器瘫痪。 第一百二十二块小甜饼 无他，人的恶意永远无法揣测。 他人即地狱。 有些人的所作所为就是能让大多数三观正常的人感到心惊与恐惧。 这是不可避免的，好在他们已经迅速了结了这场案件，商业楼被推平，地底下搜集完所有证据以后直接炸平清空，就连逃生通道也一路填了又填。 再加上向来在民众面前具有高度信服力的霍格亲自出面记者会，发表演讲安抚民心，一时半会儿不会结束讨论，但是也不会严重到损伤官方公信力。 除此之外，最令人瞩目的还是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陆某和明某。 向来以高冷和公正著称的官方媒体对这两人进行了高度赞美，那两张打着马赛克的照片简直要被传烂了。 大家都认识了这两位在案件侦破中有突出贡献的热心市民。 “——卧槽卧槽！我听说论坛大佬分析完整件事以后整个人都要炸了！” “——张坚次（幕后高官名字）没马！张坚次傻叉！张坚次户口本只有一页！！！” “——我简直无法相信这几年来有多少受害者……太恐怖了，感觉以后要对商业综合楼有心理阴影了。” “——心理阴影+1，你们快看那些流传出来的实地照片……太离谱了。” “——我简直要反胃了！不过还有一件事，你们觉不觉得这个陆某有点眼熟……” “——呜呜楼上我也觉得！这下巴怎么越看越像我小老公……” “——……” …… 热心市民没眼看。 她指着打了马赛克的自己质问霍格：“这谁干的？” 打码你倒是遮严实了啊！ 配上x某，x某这种名字，弄得现在陆棠总觉得自己是什么犯人。 ……还是明在水更像犯人。 热心市民明某兴奋地说：“真没想到我第一次上新闻是在帝国区域网络！” 陆棠：“……” 霍格笑了一下，道：“适当地宣传一下。” 明在水情况特殊，没有在网络上留下什么别的痕迹。 陆棠就不一样了，直到现在，关于她和霍格的一些剪辑还老是在一些视频网站的首页挂着，大家一看她的打码照片，第一反应是wow好像有点好看。 然后就会越看越眼熟。 被扒出来是迟早的事。 照片已经发出去了，陆棠想挣扎一下也没有办法，只能顺其自然。 劝告自己别太在意那张怪怪的照片。 “研究所那边说，我母亲的心率和各项数值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 霍格道。 白狐之前进入昏迷状态，身体机制下意识会降低各项活动数值。 而自从开始泡药汤以后，这些像脉搏啊，心率啊这种数值就逐步开始回升。 这是苏醒的先兆。 药是有用的，就是第一道药方剂量不够。 陆棠点头，道：“就快了。” 霍格低声说：“谢谢……” 他又笑了一下，道：“我其实有些近乡情怯，她没醒的时候我难受，快醒了又有点手足无措。” 陆棠也笑了：“正常反应，别害怕。” 她觉得霍格今日来笑得越来越多了。 有时候还有点傻气，像个刚成年的小男生。 不过也越来越真实。 比起初遇时那种趋于伪装的笑容来说，已经非常难得了。 霍格叫了设计师来。 他们现在要面对的还有一件事。 明天晚上的宴会。 霍家举办的。 霍格表情淡淡：“敷衍一下就行了。” 是对方求着想让他和霍家关系缓和一点。 对方想蹭霍格的福利，想让外界觉得他们的关系也没那么差。 但是知情人都知道霍家那些人在霍格还没成长起来时做下的令人不齿的各种事情。 霍格没找麻烦都算大度的了，光凭当初在奥克琉斯?艾格威强逼霍格喝酒导致白狐变回原型陷入沉睡时，不仅没有帮助霍格，反而落井下石准备把他赶出家门这件事，就能让霍格对霍家老死不相往来。 这场宴会也只是比较方便他向外界坚定表明合法妻子的身份而已，没有这场也有下一场。 实在不行一次公开演讲，记者会，都可以达到目的。 “那可不行。” 陆棠义正言辞。 她觉得雇主什么都好，就是道德心有一点强了。 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她身上，哪怕知道是迁怒，她也会在有能力的时候直接搞垮霍家。 能让陆棠遵守人类社会的道德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别说还要让她这么憋屈。 霍格看出她的意思，摇头笑道：“他们已经算是穷途末路了，如果不出意外，可能在几年后就会败落到中层阶级的水平。” 他又不是什么圣父圣母。 母亲教导他要恩怨分明，本身他对霍家就没有多少期望，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怨愤和失望。 不至于赶尽杀绝，那样不利于自己的形象。 霍格连一点小手段都不屑于动。 他只需要把自己和霍家的龃龉摊开来告诉大家，只要他的地位一直稳固不倒，明眼人就该知道要做什么选择。 霍家败落是注定的事。 可惜。 陆棠摇了摇头。 在正式剧情里，霍家可没有败落。 因为是男二号霍白亭的家族。 如果没她这只蝴蝶干扰，霍白亭最后会在学术界声名鹊起，登峰造极。 这样一个金光闪闪的男二号，女主角的最佳备胎，身后怎么能是一个败落的家族？ 哪怕他已经脱离霍家，那霍家也不能倒了。 正相反，一个蒸蒸日上，如日中天的家族，还一个劲请求霍白亭回家继承家业——这样的剧情显然更爽一点。 也更能凸显女主的魅力。 ——看啊，一个大家族继承人，本身都优秀到璀璨夺目的男二号都是她的备胎。 她该是有多优秀？ 就算女主刚开始只是一个穿越来的，能力手段平平无奇的傻白甜设定，也会因此被烘托出更高的逼格。 雇主还是不懂套路。 陆棠叹气，她以前觉得自己领一笔合同的钱就已经能够逍遥快活地去跑路了。 现在却已经开始敌对起那个所谓的女主角和幕后推手。 无他，就是因为这些她已经慢慢熟悉，了解的朋友们的一切苦难，看上去都是为了这个“女主”服务。 真的很难不讨厌。 第一百二十三块小甜饼 “总之，你不找麻烦是你的事，你我二人虽夫妻同体，但是我却看不惯。” 陆棠只说：“咱俩这方面各算各的，放心，我就是稍微折腾一下他们，不会影响到你的名声。” 霍格陷入了沉思。 夫…… 夫妻同体。 四个字在唇齿间过了一遍。 怎么都忘不掉了。 陆棠：“？” 这怎么了？ 一向沉稳端持的雇主居然开始发呆了！ 难不成是这几天忙得事情太多，累了？ 陆棠迟疑着问：“老板……啊不是，霍格，你要来点汤吗？” 她自己这两天也很忙，忙的连轴转，自觉身体吃不消，就在厨房里煨了鸡汤。 “谢谢。” 霍格颔首。 绷着一张稳重高冷的熟男脸，理所当然地蹭起饭。 旁边因为老板号召火急火燎赶来的服装设计师：“？” 最后变成了三人一人一碗鸡汤，沉浸在美食的香味里。 霍格自觉得很，喝完鸡汤就动手收拾了碗筷，留下设计师给陆棠分析明天晚宴上要穿的衣服。 会场一套礼服，冷餐一套，另外还要配两到三件备用。 “您比较喜欢什么风格的？”设计师举着笔和笔记本，客气地问。 虽然老板娘煲的鸡汤很好喝他很想赞美一通，但是老板你要不要全程盯着我看！ 我只是喜欢喝汤，我对煲汤的人没有任何想法！ 弄得他现在都不敢乱瞟拉进关系了。 “常规的就可以了，我相信专业人士的眼光。” 哦。 设计师懂了。 意思就是不用花心思，敷衍一下，保证自己端庄得体就可以了。 他美滋滋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不愧是我，一看就知道老板娘想说什么。 “那麻烦您把身体具体数据发到这个账……呸，发到霍先生的账号上，由先生转告给我就可以了。” 陆棠点了点头。 本身就不是多麻烦的事情，但是霍格既然把设计师请来了，她就顺便定制了几套自己喜欢的常服。 事情解决得很快，设计师更是机灵，不用霍格说，收拾收拾就走了。 等到霍格整理完厨房，一回头，就发现陆棠正看着他笑。 霍格的心乱了一下。 他蜷了蜷手指，平静地问道：“怎么了？看我干什么？” “发现你的下属都很有意思。” 陆棠即答。 其实我更有意思。 ——霍格把这句话咽下去，反而轻笑了一下，说：“他们都是下属，当然没必要像我一样过着这种枯燥的生活。” “你觉得你的生活很枯燥？”陆棠眨了眨眼，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她一直以为霍格乐在其中呢。 “不是工作枯燥，是日复一日重复一些机械化的行程，时间久了，疲惫是在所难免的。” “也是。”陆棠表示理解，道：“毕竟你是人，又非机器，这么长长久久地熬下来，还真不是是个人就行的。” “不过稍微一想这些枯燥都是有价值的，是我努力了十几年才实现的愿望，顿时就能精神百倍了。” 霍格顿了顿，说：“你呢？你有什么愿望？” 他在暗中试图一点点参与进陆棠的生活。 在他心里，陆棠就像海浪冲上岸的一枚小贝壳。 偶尔一翕一张，露出一点内里，又很快缩回去。 他难以下手，只能小心翼翼地戳一下贝壳，再戳一下。 希望有天她能为他张开。 陆棠想都不用想：“赚钱啊，赚够钱了就去旅游。” 她的愿望就是赚一大笔钱，然后浪迹天涯。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个“天涯”包括的范围无限扩大，更让人有探索欲了。 霍格问她：“具体要多少？” 他心里已经开始默默盘算自己的家当了。 脸上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声音放轻很多。 具体要多少？ 这她还真没想过。 现在一回想，好像也是，明明手里已经走了很大一笔财产了，她好像还没有考虑过多少钱才能够。 只是隐约总觉得，还不够。 她还得有更多的钱。 这样才能…… 才能怎么？ 除了“浪迹天涯”这种梦想，她赚钱是还想做什么来着？ 陆棠的表情茫然了一瞬。 接着就恢复了正常。 好像潜意识里避免提起这个问题，陆棠含含糊糊地说：“再看吧，起码得把老板你的结清了。” 至于合约到期以后她要去做什么？ 以后的事就留给以后了。 陆棠不负责任地想。 她总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面不改色地扯开了，咨询起另一件事：“皇太子殿下友情赠送了一颗小行星……这怎么安置？” 霍格从善如流，接上新的话题：“发展旅游或者不对外开放，按你自己的想法建造，偶尔还能去度假，就是每年的维护费用价格很高。” 真是有钱万恶又万能的资本。 陆棠“啧”了一声，再一想，好像现在自己手里的资本也不少？ 顿时神清气爽。 两人都是难得休息下来，凑在一起聊了很久，才互相道别。 等到第二天再见时，设计师做好的几套礼服都送来了。 一起送来的还有配套的饰品和鞋子，力求让老板获得最完美的服务体验。 晚宴开始时间是傍晚六点，陆棠也就早上试了一下衣服，确认没问题以后一整天都在研究找霍格要来的霍家众人详细资料。 直到将近六点，霍格带着化妆师来的时候，她才放下自己的事情，开始为晚宴做准备。 把敷衍贯穿到底。 霍格就坐在旁边看，一边看一边笑：“别眨眼。” 化妆师正在给她描眼线，陆棠不适应，眼线笔一凑近就疯狂眨眼睛，半天才画好一边。 女生化妆真的是好难搞。 陆棠之前也就只是弄过淡妆，最多涂个口红描个眉之类的，她向来不擅长这些。 一听霍格这清闲又幸灾乐祸的笑声，她顿时不高兴了。 等到化妆师给她两只眼睛都画好，陆棠抄起眼线笔哒哒哒跑了过去。 “低头。” 陆棠冷笑。 因为小姑娘过于气势汹汹而下意识站起来的霍格：“……” 乖乖低头。 陆棠就拿着眼线笔往他眼皮子上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块小甜饼 陆棠的手稳，第一次拿眼线笔也算有模有样，直接就要动手。 然后就看到霍格也开始下意识眨眼睛。 她高兴了，一边凑近一边笑话：“别眨眼。” 霍格：“……” 化妆师在旁边噗嗤噗嗤地笑，霍格一边眨着眼睛一边举起双手，试图说服陆棠：“我错了。” “没用。” 陆棠按着他，结结实实画了两只眼睛。 完了捏着霍格下巴，打开照相机，凑近拍了一张：“来，茄子！” 霍格悄咪咪比了个半心。 被陆棠的好耶遮住了。 霍格：“……” 倒是那双眼睛一点也没遮。 而且居然没什么违和感，陆棠本身用的就是浅色眼线笔，这么一道，细小到几乎看不见。 只是莫名让人觉得，眼睛好想更吸引人了一点。 陆棠看看成果，满意地收回相机。 抬手一拍霍格，准备再嘲笑两句。 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他俩好像……离得有点近了？ 近到好像能嗅到对方的气息。 霍格不喜欢喷香水，身上也只有清淡的洗涤剂味道。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还……挺好闻的。 陆棠猛然退后两步。 一抬头，对上了霍格疑惑的目光。 那双还画着眼线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对视的时候仿佛比从前多了一份奇怪的感觉。 陆棠茫然地看着。 看得霍格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 陆棠匆匆低下头，跑去挑配饰和鞋子了。 霍格：“？” 真让人摸不着头脑jpg 他摸了摸下巴，回头去争分夺秒地看文件了。 他不知道陆棠转头就拍了拍略微有些发烫的脸颊，撑着下巴发起呆来。 这是什么情绪？ 激素失调还是多巴胺分泌上升。 颊侧涌上一点粉意，半天都消退不了。 陆棠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唯一意识清醒的记忆点就是刚才偶然感受到的…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捏着微热的脸颊，有些茫然。 好在没有茫然多久，就该出发去往宴会厅了。 宋助理自觉坐在驾驶位上，就没想着去开自己旁边的车门。 没想到陆棠自己从外边开了。 宋平：“？” 宋平扭头看了眼自觉坐在后座，看起来居然有点委屈的老板。 欲言又止。 这是，闹什么矛盾了？ 果然老板谈恋爱根本不靠谱！ 霍格这次出门，排场是做足了的。 他和陆棠乘坐的悬浮车由宋助理充当司机，前后左右各自行驶着一辆黑车，将中间的悬浮车围得密不透风。 知道的说是他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什么龙潭虎穴。 等踩着点到达宴会厅的时候，门外已经没多少宾客了。 霍格下车，正要去接陆棠，还没绕过去，陆棠已经走过来，挽上了他的胳膊。 他低头，看着陆棠扑闪的睫毛，悄声关心道：“怎么了？还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吗？” 陆棠从刚刚拍完照片开始出有点不对劲。 霍格冥思苦想，最后把这种情绪归结到“不适应应酬环境”上。 他没急着走，等在车边，等陆棠的回答。 要是确实不习惯的话，鸽这一次宴会好歹能让她舒服一点。 陆棠摇了摇头，看都不看霍格，目光直视前方，说：“没事，走吧。” 霍格再三看着她，确定不是勉强，这才迎着酒店门口走过去。 霍格的车赶到的时候，门童已经赶紧去通知霍家人了。 霍家主事的当然不至于亲自迎出来。 哪怕他理亏，他有事要求霍格，他也不愿意向一个小辈低头。 干脆派出了刚刚“迷途知返”的霍白亭。 霍白亭攥着手，面无表情地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将要迎接的是自己的叔叔和前女友。 啊，不。 已经不是前女友了，是“婶婶” 。 只要稍微一想，就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虽然陆棠已经明确拒绝过他，虽然陆棠确确实实对他没有任何感情。 但是前女友和叔叔勾搭到一起甚至闪婚领证…… 这让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耻辱。 他甚至觉得陆棠和霍格有点恶心。 尤其是看到他们两个互相依偎着走过来。 一个穿银灰的晚礼服，另一个居然也抛弃了平时常穿的黑色系，换了相匹配的银灰色西装。 他们挽着臂，明明没有眼神对视，也没有任何交流。 就是让人觉得气氛那么融洽和谐，温情脉脉，两人之间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第三个人。 哈。 霍白亭略带恶意地看了眼霍格。 陆棠这人，贪财重利，恐怕和霍格在一起也只是贪图名利。 他就是要好好等，等到霍格也被毫不留情地舍弃的那天。 稍微一想，就觉得面对他们好像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霍白亭熟练地挂上一点社交笑容。 悄悄微微低头，恭恭敬敬地说：“叔叔，婶婶。” 陆棠：“……” 陆棠下意识搓了搓鸡皮疙瘩。 她用看恐怖片的眼神看了霍白亭一眼。 迟疑地想，霍白亭原来也挺容易开导的吗？ 她还以为她那天都是无用功呢？ 就是第一次被人叫“婶婶”感觉有那么一丝丝……怪异。 尤其是旁边还站着个“叔叔”。 更怪了。 霍格看出她的尴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霍白亭应了声：“嗯。” 算是打招呼了。 想让他寒暄是不可能的。 他还记得这人是他老婆前男友。 还记得老婆是自己捡漏捡来的。 ：d 霍白亭从善如流，迎两人进门。 酒店宴会厅布置得金碧辉煌。 总体呈现出黄金的颜色，水晶吊灯闪烁着璀璨的光芒，配上宾客们华贵的晚礼服、饰品，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陆棠看了几眼，就觉得有些刺目。 她和霍格咬耳朵说话：“这霍家怎么跟暴发户一样？” 也不是黄金就土吧。 只不过，弄得这么闪亮，属实是太费眼睛了。 “我听说霍家不是帝国的老牌贵族吗？这品位……”陆棠斟酌着，说：“多少有些异于常人了。” 有这个感觉的也不止她一个。 她看到不少宾客都微低着头，避免晃眼睛了。 “最后的挣扎。” 霍格说。 第一百二十五块小甜饼 霍家现如今当权是霍白亭的亲爷爷，也是霍格的三叔。 实际上，根据霍格提供的资料来看，霍家从他爷爷那一辈就开始没落了。 早年他们靠军事起家，两百年内出了不少名将，可惜后来慢慢被政部渗透。 渗透的下场就是霍家子孙开始往政途发展，大多勾心斗角，在霍格出生之前，除了霍格的父亲以外，算下来已经有快一百多年没有出过优秀奖领了。 就是这么一根独苗苗，最后也战死沙场。 留下个霍格，偏偏还被霍家招惹上了。 但是大家族没落起来也没那么容易，不过磋磨了这么多年，隐隐已经无法维持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 霍家三叔更是这样，本身就不是靠正规渠道继承的家业，小聪明有，野心也有，就是没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时至如今，已经要靠联姻卖小辈来求皇室庇护了。 这也是霍白亭先前毫不犹豫离开霍家的原因之一。 他是个聪明人，别说他和这个爷爷不怎么亲，就说哪怕是从人家身边长大的亲孙子，那也怎么可能会愿意人生被安排？ 陆棠琢磨着那些资料和分析，也只是脑子里转了几圈，没几分钟。 虽然刚才画眼线那事让她觉得……有点怪。 但毕竟现在要去做正事了，陆棠又竭力坦然起来。 她低头靠在霍格肩侧，举止之间亲昵尽显 陆棠小声说：“看不清定位啊，这位三叔。” 现在是霍家求霍格，又非霍格倚仗霍家。 他们俩来了这几分钟了，身边也就只有一个霍白亭。 间或有熙熙攘攘的宾客过来敬酒试图攀谈，都被霍格婉拒。 人一波一波地来去，也不见霍家再来人过来将他们迎到主位。 “他还是要脸的。” 霍格答，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还会对霍家心存幻想的年轻人了。 这二十多年下来，就是有感情也早被对方挥霍一空。 陆棠“噗嗤”笑了一下。 “就这？都厚着脸皮请你来这里了，衣服都脱了一半了，还想穿上？” 她阴阳怪气一向很行的。 霍白亭离得进，耳力又好，听得明明白白的。 他从陆棠来就时不时看过去一眼，看她落落大方地靠在霍格身侧，时而凑近了密语几句。 若说她这些举止还不足以让霍白亭有什么触动，那这两人说的话，就完完全全令他无地自容。 不是因为陆棠那嘲讽的语气。 是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 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更是听了不少版本。 比如什么霍家在流落在外的血脉回归的接风宴上随随便便让一个外人羞辱主角、强逼霍格同另外一个家族联姻、企图夺走霍格手里的兵权……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霍白亭从前自诩未来是要当学者的，自然也见不得这种阴私手段。 只是霍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平时也没人敢在他面前摊开了说。 现在听到陆棠毫不掩饰的嘲讽，简直像是被人当中扇了一巴掌，难堪得要命。 虽然知道周围应该没人听到，他还是脸热得厉害。 好在这段距离不远，陆棠与霍格也不至于一路议论是非。 霍白亭攥着拳头，牙根紧咬，面上表情放松，看似平静地跟了上去。 霍家三叔是个身材中等，面部微有皱纹的老年人。 他扶着手杖，穿一身笔挺的西装，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白毛，梳理整齐，身材管理很好，看着人模狗样的。 就是一张脸板了起来，不太好亲近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棠看错，或者说先入为主的概念。 她总觉得这人的眼神给人一阵悚然的阴冷之意。 霍三叔敲了敲手杖，说：“霍格，你排场还挺大。” 陆棠：“？” 陆棠余光一扫，明白了。 原先霍三叔身边站着不少叙旧聊天献殷勤的宾客。 只是霍格一来，这些阿谀奉承的人纷纷退场，慢慢接近簇拥着霍格。 这场面多少有点尴尬了。 霍三叔要是能不端着架子的话，这时候当没事人一样也就直接翻页，结果他这还能摆着一副长辈说教的样子，暗搓搓地刺出来。 不免有些好笑。 这时候难道丢脸的是身居高位，如日中天的霍格吗？ 一个死要面子，手段低劣，野心膨胀，找不清自己的定位的老头子。 霍格微微颔首，递过来一份礼物，说：“霍家主，若论起排场，我可比不上霍家这会场，真不愧是帝国不可或缺的大家族。” 陆棠：“……” 噗。 果然是在高层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油条。 不会说话哪里能如鱼得水。 他明里谦虚了一把，实际上却笑霍家要靠宴会会场来撑起门面。 最后还补了一句“不可或缺”。 陆棠翻了资料，知道最近霍家的大事时，往常一直由他们垄断的某项应用于机甲上的特殊技术，已经被外人打破了。 这技术是他们苟延残喘的基础之一，现如今却已经被人替代。 “不可或缺”就成了个笑话。 果然，霍三叔一听完，脸色立刻更加阴沉了。 他还记得这是在大庭广众，没有表露得更加明显，而是岔开了另一个话题：“这就是你的妻子？” 陆棠朝他点头。唇角含笑，用了霍格一样的称呼：“夜安，霍家主。” 霍三叔问：“听说还是个学生？” 陆棠回：“是，在帝都大学，读表演专业。” 霍三叔上下看了陆棠一眼，是那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的打量。 陆棠神态自然，丝毫不为所动。 就听霍三叔冷笑一声，状似无意地问身边人：“尼米娅最近怎么样了？” 他身边跟着的助理是陪了几十年的得力助手，闻言立刻懂他什么意思，笑道：“听说又获得了几个奖项，新电影是开创时代的全息互动类型，很受期待。” “哎呀，我想起来了。”得力助手摸了摸胡子，说：“当年尼米娅小姐还曾是霍上将的未婚妻呢，可惜……” 陆棠一笑。 可惜什么？ 可惜霍格娶了她这么个年纪轻轻，一事无成的小姑娘？ 第一百二十六块小甜饼 陆棠自认自己有些时候还挺不要脸的。 却没想到原来这才是不要脸的最高境界。 尼米娅的档案她也看过，略逊霍家一筹的家族大小姐，差点成了霍格的未婚妻。 当年被这位霍三叔动手试图让她和霍格联姻，可惜霍格一点面子都不给，最多照顾人家姑娘，只说是只要霍家相关的事情，都无法再动摇他一分一毫，接着就公开表示自己和霍家不再有任何关系。 他不会也从来没有用过霍家的资源人脉，日后霍家更别想攀着他的名声。 霍格那时候名声初显，霍家权衡利弊之下，一点也没有挽留。 谁能知道他一路高歌猛进，坐上现在的位子。 霍家却日垂西山，颓势渐显。 强弱换了个个儿，这时候倒是想起来给她这个合法妻子一个下马威了。 陆棠紧了紧霍格的胳膊，表示稍安勿躁，自己则朝霍三叔颔首，依然微笑地看着。 霍三叔听到得力助手的话，满意地挑了挑唇角，嘴上却说：“他们有缘无分，过去了就过去了，事情这么久了，这时候提起来也不太合适。” 话语里微带训斥，接着就和风细雨地对陆棠说：“说来你也是我侄媳妇，别在意，他这人就是恋旧。” 知道的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得力助手念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人家霍格恋旧。 “再有。”霍三叔笑得和蔼：“你是表演专业？这不正好，让霍格给你引荐一下尼米娅，说来她也是你前辈。” 好家伙。 这里怎么一股浓浓的茶味。 这她要是真是霍格的女朋友妻子，那不得直接怀疑霍格和前未婚妻余情未了啊。 陆棠腹诽。 面上带着笑，回道：“我心领了，听说霍家主您最近很想要帝都星周边的一颗资源星开发权呀？礼尚往来，我也帮您劝劝霍格，好歹我们家霍格还算有点面子，怎么样？” 霍三叔瞬间沉下脸。 她这一句句，字字都在说他无能，霍家无能，连一个开发权都得仰仗霍格的面子。 “哎呀。”陆棠茶言茶语：“不好意思哦，老公，我没经过你同意就答应了人家，咱们要不然帮一帮？” 霍三叔：“。” 你什么时候答应我的？ 霍格：“！” 老什么？ 再念一遍？ 陆棠：“？” 霍格怎么不配合她。 陆棠悄悄捏了捏霍格的手臂。 霍格猛然回过神，不动声色地红了耳朵。 他沉稳道：“既然糖糖这么说了，霍家主想要开发权，那就拜托宴会结束以后发个策划案来，我过目了，确定没问题，自然能委托。” 陆棠顿时配合地低下头，脸颊微红，声音也甜了一个度：“老公，你可真好。” 这夫妻两在他面前一唱一和，演过来演过去，偏偏演得一点都不走心，就是成心想让他看出来！ 霍三叔的脸色越发阴沉，想装个“慈爱”的表情，半天装不出来。 只好勉强压抑着怒火，毫无感情地笑道：“二位感情真好，不过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岂不是有失风度。” 陆棠即答，坦然承认道：“见笑了，霍家主，我二人新婚燕尔，一时情难自禁，在这里确实有伤风化，影响到您同各位宾客的正常交谈了。” 这下霍格也没忍住，眉眼里满是笑意。 她这是在说他俩一来，霍三叔身边就没几个人了。 破丫头真是牙尖嘴利。 霍三叔眼神阴鸷，满带恶意地扫过陆棠，半天才扯出一句话：“扰人自知，这就是侄媳妇你的家教吗？” “还好吧。”陆棠笑眯眯地说：“比不上您挑拨离间哦。” “你……！” 这就是一点也懒得装了，直接撕破脸皮，根本不顾他的面子！ 这也是霍格授意的吗？ 霍三叔气得什么话都憋不出来了。 他指尖微颤，直直地指着。霍格，厉声道：“霍格，翅膀硬了就能不顾家里了？！你就这么任由一个女人胡言乱语？？！” 霍格丝毫不为所动，挽了挽陆棠的胳膊，说：“首先，我在二十年前已经同您的家族断绝关系，其次，非是我本人任由，我同夫人夫妻同心，她的意思，自然是我的意思。” “你们！” 霍三叔重重地敲着地板，胡子都颤了一下。 “不敬长辈，罔顾人伦，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还能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那您可要拭目以待喽。”陆棠立刻针锋相对，完全不顾他说的什么“不尊敬长辈”之类的。 笑死了，能被称为她雇主的长辈的，早就已经入土为安，现在站着的又是什么玩意儿？ “你……你们，滚出去！”霍三叔平时最多同人暗地里争锋两句，旁人都顾及霍家的根基，从来不会挑明了嘲讽。 谁也不像陆棠一样，张牙舞爪的，就差直接骂他了！ “哎呀。” 陆棠惊奇地说：“您请我们来，您又赶我们走？您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还是说您以为其他人跟您一样，愿意让我们走？” 她话音刚落，霍三叔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有个中年人立刻走了过来。 “爸，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来者皆是客嘛，霍上将既然来了，怎么能让人家走？” 霍三叔瞪着眼睛看他。 两人的长相有些相像，陆棠一对资料，看出这中年人是霍白亭的父亲。 这人早有夺权的意思，眼看着霍家家主的位子近在眼前，霍三叔却又一直占着不放权，哪里还能忍得住？ 这天下哪有三十年太子？ 哪怕是他爸呢，这么多年来他也受够了。 不光是他，霍家其他人也纷纷靠过来劝告。 “是啊，三叔，来者皆是客啊，再说，大家都姓霍，有什么是不能摊开了说的？” “三伯伯，你看上将夫人她年纪小，说话横冲直撞的岂不是很正常？” “家主，您消消气，小孩子嘛，有点血性证明心态好啊，我这老家伙听着都想起年轻时候了！” “……” 陆棠挥手招来一名侍应生，捏着杯柄，同霍格碰了碰。 “谢谢。” 她笑着说。 像是在嘲讽眼前这些人表演的闹剧。 第一百二十七块小甜饼 “自作孽。” 霍格评价道。 陆棠睨他一眼，说：“这才哪到哪？” 丢个面子而已，厚脸皮一点根本不会当回事。 霍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带笑的脸颊：“你开心就好。” 陆棠稍稍偏头，故作无事，眼神飘忽，乱七八糟地说：“闹成这样谁能开心的起来。” 她不知道她说这话很有种无理取闹的撒娇之意。 听得霍格心里一动。 他觉得他好像知道陆棠刚才拍照片的时候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反常了…… 这个假设过于美好，他慎之又慎地打住。 随后搓了搓手指，道：“改天还是我们自己办个正式的宴会吧，也不会有人给你找罪受。” 陆棠哼哼一声，说：“自己家的宴会哪有在霍家来的热闹。” 乱蓬蓬的阿谀奉承，热闹非凡啊。 那头霍三叔已经沉着脸接受了旁人的话。 却实在是不想再看霍格夫妻两一眼。 干脆重重地敲了敲手杖，提前退场了。 霍家众人面面相觑。 心中想法各异，但大家没有一个想要去叫回霍三叔。 纷纷揣着小心思蹭到霍格面前，一个两个的递了酒来。 “霍先生。”一名中年男人暗搓搓地溜达过来，赔笑道：“您大驾光临，我们众人有失远迎，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碍。”霍格随意瞟了一眼，把对方和资料里对上号。 霍家的一个表亲，平时最会左右逢源。 这时也充分发挥了自己的社交水平，先是道了歉，随后恭维道：“霍先生实乃英雄，宽容大度……不过您不在意，我却不能，这样，这是先前为夫人和您备好的新婚礼物，就容我厚脸皮，顺便用来道个歉……” 中年男人迅速让助理递过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圆滑地笑着：“这是矿星开出来的“雾海”矿打造出的一套项饰和耳饰，还请二位别嫌弃我这暴发户，只会送珠宝。” 陆棠顿时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雾海矿是近期发掘的新型矿物，以表面银灰，时而有朦朦胧胧的雾气流行飘过而得名。 这矿石价值千金，有价无市，更别说是打一副首饰出来了。 这哪里是一个区区“暴发户”能搞到手的东西？ “心领了。”陆棠举杯朝对方笑了笑：“东西太贵重，你敢送，我们也不敢收啊。” 中年男人一个激灵。 他瞬间明白陆棠这是在提醒，东西太贵重，已经远远超出了结婚礼物该有的份量。 多出来的，霍格要是收了，改日万一露馅儿，这就是霍格“偷税漏税”的完美证据。 中年男人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 他连忙收回礼物袋，做出一副赔礼道歉的样子：“夫人，实在对不住，我没那个意思……这样，东西我收回去了，改日再送夫人一个新礼物。” 陆棠颔首。 接着但凡是有人提到她的，她一句两句回护霍格，从头到尾都笑眯眯地，看不出来别的情绪。 霍格全程看着，趁着人来人往的空档，忍不住蹭了蹭陆棠的头发，说：“你可真为我着想。” “那可不。”陆棠义正言辞地说：“你是我丈夫，我不替你着想那替谁着想？” 霍格遭受会心一击，hp值极速下降。 霍三叔被硬生生气走，在场的宾客要么是同霍格关系不错的，要么个个都是人精，一看就知道霍格老树开花找的老婆不好惹。 再看人家夫妻二人默契得很，相处起来温馨融洽。 因此一个个都不敢为难。 霍格与陆棠相携溜了一圈，想也知道今天过后，最起码圈内的人是不会再质疑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晚宴本身用的就是庆祝他俩新婚的借口，哪怕霍家三叔不在，两口子都搁这儿呆着，霍家当然能找出主事的人。 霍白亭的父亲首当其冲，兴匆匆地把这门好差事揽到怀里。 霍白亭就被迫全程跟着父亲观摩学习，他爹老是往陆棠和霍格身边凑，他也只能尴尬地笑着，跟着捱过去。 陆棠看他一眼，扭头说：“小孩子，还不太成熟，喜怒形于色，他不适合继承家业。” 霍格既不愿意让陆棠去看霍白亭，又因为陆棠冷淡的评价而感到暗喜。 两相抵消之下，他露出一个略带些奇怪的笑容，说：“练练，说不准呢。” ……反正霍家最后必然败落，霍白亭哪怕再喜怒形于色，也会慢慢成长起来的。 后半句话他隐去不提，只说：“还要呆在这里吗？累不累？” 陆棠今天来为了配合他的身高，踩着双细细的高跟鞋，这么几个小时站下来，看着就累， “还好。”陆棠仰头一笑，道：“我试试霍家请的厨师做的小点心……” 一句话还没说话，就看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陆棠把剩下半句话咽下去，好奇地望着。 只见几个年轻的富二代簇拥着一位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性走了过来。 陆棠比划了一下，这位女士穿着比她只高了五厘米的高跟鞋，却能直接俯视她的头顶。 陆棠：“……” 怎么着。 是个人都比我高是吧？ 陆棠悻悻地收回视线。 再看的话，她真的忍不住偷摸穿个增高鞋垫。 霍格就看着她笑，也不说话，就一直笑。 陆棠气了，趁着众人的视线都凝聚在那位漂亮小姐姐身上，半扑进霍格怀里，双手并用，掐着霍格的脸颊恶狠狠地说：“笑什么笑？笑我个子矮？” 矮吗！真的矮吗？？？ 她上辈子不说傲视群雄，起码逼近180的身高能让她俯视大部分女孩子了。 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跟打了激素一样！ “不矮。”霍格忍着笑，手悄咪咪地拦着陆棠的细腰，规规矩矩不敢动弹。嘴上哄道：“娇小可爱，一点也不矮。” 陆棠下手重了点。 她的梦想是御姐！ 尤其是这具身体腰细腿长屁股翘的，这都算不上御吗？ 还“娇小可爱”？ 陆棠面部狰狞，就要对霍格下手。 还没说话，便察觉到一阵乱糟糟的声音逼近。 陆棠皱着眉，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转过头。 只见那位被簇拥而来的女性，朝她一笑，伸出一只手，道：“你好，你我介绍一下，我叫尼米娅。” 第一百二十八块小甜饼 尼米娅？ 传闻中那位差点就成了霍格未婚妻的女演员？ 尼米娅本人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后来又进了娱乐圈浮沉，一路高歌猛进，披荆斩棘，直到现在桂冠加冕，是当下最炙手可热的女明星。 至于她和霍格从前那一段，也有不少版本。 有说霍格硬抗家族压力，不以利益为核心是为了保护他同尼米娅之间纯粹的爱情。 还有说尼米娅是一片痴心错付，想通过家族联姻和心上人在一起，结果没能成功。 还有什么这些年里尼米娅和霍格一直都保持着地下情人的关系…… 一言以蔽之，他俩之间绝对有事！ 当然，通过霍格了解了前因后果的陆棠知道，尼米娅和霍格最多也就是几面之缘，根本谈不上虐恋情深。 但在外界，尤其是娱乐圈之类的地方，尼米娅比起不断炒作的林可可，更得霍格粉丝的喜欢。 光是为了霍格的“情人”究竟是谁的问题，陆棠就见过不少为了这个开盘的…… 一边琢磨着尼米娅相关的资料，陆棠一边抬头看去。 尼米娅本人黑发黑眼，五官深邃，皮肤白皙，身材又巨好，一身女式西装也遮掩不住的好身材，隐约让人看着就觉得色气。 整个看上去完全是一副带点英气的冷淡御姐风。 ——是陆棠最心水的那种。 做梦都想成为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尼米娅表情坦然，微带笑，由着陆棠打量一圈说：“你好，我是陆棠。” “糖？甜心！” 尼米娅打了个响指，眉眼弯弯，带着点桀骜不驯的意思：“甜心，你的模样真合我胃口，可惜眼光太差。” 霍格：“……” 霍格沉下脸，回头一看，陆棠的眼睛差点就黏在尼米娅身上了。 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假装自然地把这两人隔开。 尼米娅不满意，仗着自己个子高腿长，一步跨到旁边，歪头冲着陆棠笑：“甜心，你看看你找的这男人，我才和你说了一句话，他就这么凶。” 面容英气的御姐捧着心，作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哎呀，真是，为什么天底下所有可爱的女孩子都会一朵鲜花插牛粪上？” “——我没用错俗语吧？” 尼米娅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嘛，无所谓，总之就是鲜花插牛粪，老牛吃嫩草……那么个意思。” “尼米娅。”霍格冷声说：“你和我同龄。” 他的意思是尼米娅既然说他老，她自己不也一样吗？ 没想到尼米娅厚着脸皮凑到陆棠身边，说：“那句话是怎么说……啊，他可以，我也可以！” 凑得太近了……… 陆棠一低头，看到人家微露的领口中一道沟的前端…… 她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说：“你不可以。” 尼米娅执着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我们年纪相当，在各自领域都有建树，我也很优秀……甜心，为什么我不可以？” 陆棠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我……我现在没有当女/同的想法……” 霍格：“……” 现在没有，以后还想有吗？ 尼米娅顿时高兴了，抬手就要抱陆棠一下。 ——被霍格挡开。 她不满地嚷嚷：“你干什么？” 霍格捏着通讯器，露出微笑：“你的经纪人马上就会告诉你，有个你不能拒绝的工作，现在就得走。” 他话还没说完，尼米娅的通讯器就响了。 女人接通一听，直接哀叹一声。 拿着通讯器过去找陆棠：“甜心，我们加个好友？” “快走。” 霍格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 尼米娅扁了扁嘴，要到联系方式，兴冲冲地走了。 陆棠愣愣地没说话。 霍格顿觉不妙。 他两步走到陆棠身边，问道：“怎么了？” 不会真被那女人搞弯了吧…… 就听陆棠盯着尼米娅的背影，幽幽地说：“她胸好大……” 霍格：“？” 这是可以说的吗？ 陆棠又说：“腿又长又直，身材真好……” 霍格越听越不痛快，心说他回头就要让尼米娅把陆棠的联系方式删光。 陆棠默默地补了最后一句：“为什么我没她高……” 霍格：“……” 好了。 排除隐患。 霍格志得意满，给尼米娅发了条消息过去：“我老婆嫌弃你个子太高。” 尼米娅：“？” 尼米娅不相信：“你乱讲，你比我还高。” 霍格自信地说：“我是特别的。” 完了一看陆棠，瞬间心虚。 他特别的原因可能是他是陆棠的雇主。 ……这就没必要让尼米娅知道了。 女人走了没多久，陆棠总算从幽怨中回过神来。 这就是她不担心尼米娅和霍格之间的关系的原因。 ……因为人家是同。 先前在两家的安排下和霍格相亲的时候，尼米娅就已经坦白了。 她对男的完全不感兴趣，如果是瘦瘦小小白白净净的还有点意思，至于霍格……算了吧。 铁t的尊严不容放肆。 后来她还顺便和霍格保持了相当“友好”的朋友关系。 陆棠陷入沉思。 好了，现在不用担心雇主的个人情感问题了。 该担心一下她自己了（不是。 陆棠握拳，坚定地说：“不能嫁给御姐，那就让自己变成御姐。” “duang——” 额头被霍格敲了一下。 霍格奇怪道：“嘀咕什么呢？” 陆棠心说我想的东西可能不太利于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干脆不说了，只道：“尼米娅今天为了什么来的？” “我猜是为了你。” 霍格幽幽地说。 “她看过你的综艺，综艺还没播完就对你很感兴趣，还曾经试图半路插进来顶替我“神秘嘉宾”的身份。” 陆棠：“……” 欲言又止jpg “那后来呢？” 提到这个霍格就不困了：“后来我让她经纪人把她扔到另一档荒野求生节目里了。” 陆棠：“……” 狠还是你狠。 还没完，霍格意犹未尽地说：“之前还有人想潜规则，我让宋助理……” 陆棠摆弄着通讯器，认真听着霍格难得絮絮叨叨地邀功。 半晌，她眼神一凝。 尼米娅的消息框亮了起来。 “尼米娅：我知道你从哪里来哦，甜心～” 第一百二十九块小甜饼 尼米娅这是……？ 陆棠懵了一瞬。 那头霍格唠叨了半天，没等到陆棠回话，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有些不安，隐约患得患失，开始回想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难不成是因为跨级让尼米娅随便就去工作，陆棠觉得不舒服？ 霍格面色沉稳，心里慌的一批。 认错道：“那些工作都是很好的，也不会阻碍她的事业发展……” 陆棠：“？” 陆棠茫然道：“你在说什么？” 霍格噎住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蠢。 好在陆棠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没等到回答也不再追问，而是关掉通讯界面，回头道：“我们走吧。” 宴会已经进行大半了，他们周边也轻松了不少。 一是宾客们该送的礼物都送了，再凑上来说话怕两人厌烦。 二是……尼米娅半途进场，直冲着霍格和陆棠走来，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大家端着瓜正准备啃，结果一看，到最后脸色难看的居然是霍格。 他不高兴什么？ 这难道不是新欢旧爱碰面现场吗，他一个被争夺对象有什么不高兴的？ 众人满脑问号，当然一个两个也都不敢上去问。 磨蹭半天，再一看，人家夫妻两个不仅没闹矛盾，反而有说有笑，依偎携手，走了。 我瓜掉了jpg 宋助理在两人身后提着一大堆礼物盒，一出会场，叫苦不迭：“这些人可真有意思，送礼直接邮寄到家才有诚意。” 陆棠就笑了：“多少得露个脸，混个眼熟最好了。” 宋助理给她竖大拇指，说：“这要是我，我也得这么送。” 完了偷偷看一眼霍格。 果然没反应。 老男人只知道盯着老婆看。 他就知道，老板娘在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放松下来，不用担心不够严肃而被老板嫌弃。 这些礼物里多的都是些珍奇珠宝、首饰之类用心贵重但是不出格的礼物。 虽然大多都是珍奇漂亮在先，贵重在后，但陆棠没打算用，嫌弃地说：“东西你们带走啊，占地方。” 她心说这些人一点也不知道投其所好。 为什么不送点肉肉呜呜呜呜。 珠宝啃起来硌牙，有些格外坚硬的，嚼碎了咽下去都不舒服，又没什么别的味道，陆棠一点也不想要。 霍格秒懂，道：“改天我让人送隔壁资源星上的兽肉过来。” 陆棠满意了，甩手和两人再见。 她回家随便收拾了一下，立刻回了尼米娅一句：“你什么意思？” 眼神瞬间警觉起来。 她的打算是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 再加上穿越这种东西这么离奇，陆棠完全没想到，还会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 尼米娅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棠甚至开始回忆起剧情，脑子里心绪百转千回，还是没发现剧情里的霍格身边有个叫尼米娅的、差点成为他未婚妻的女孩。 尼米娅没回复，陆棠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正要关掉通讯界面，一则视频通话打了进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接通。 那头尼米娅朝她露出一个笑容：“甜心～” 女人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细看情绪却好像有些空洞，带着洞悉一切的意味。 陆棠心中警铃乍响，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面上不动声色，回她：“什么从哪里来？如果你说的是我孤儿的身份配不上霍格的话……” “不是哦。” 对方撑着下巴，歪头轻松地笑着，声音有些嗲，但是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做作：“我是指，你，你不是“陆棠”吧。” 她神态放松，举止自然地靠在椅子上。 面上是耐人寻味的真诚笑容：“我说的对吗？” “啊。”她想起了什么，拍拍脑袋，说：“通话加密过了，不会有别人发现的。” 陆棠于是也放松下来。 对方神态自然，语气笃定，不偏不倚，直接说出了这些话。 这种情况下，再装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你都知道什么？” 陆棠隔着虚拟屏幕看过来，眼神平静无波，看得尼米娅心里一跳。 这气势…… 她小声咕哝一句，正色道：“我们就在视频里谈吧，可能不太庄重，但是外界总让我觉得会有人窥伺……你那边安全问题能得到保证吗？” 陆棠直接给霍格打了个电话询问，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指尖交叉，说：“可以保证。” “哇，你好冷淡。”尼米娅浮夸地哭了起来。 “哇。”陆棠面无表情：“你哭得好恶心。” 尼米娅顿时受伤，接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相信预知梦吗？” 陆棠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道：“仔细讲讲。” “大家做梦应该都是杂乱无章的情节、东拼西凑的场景……总之一切都混乱扭曲，不合常理的。”尼米娅依然笑着，眼神却一点点冷了下来：“但是从二十年前开始，我开始做一个……啊不是，是很多个有完整情节，上下衔接的“预知梦”。” 陆棠静静地看着她。 她想知道尼米娅梦见什么了。 “梦的主角，当然是善良纯洁可爱的我啦～”尼米娅嘻嘻笑道。 陆棠：“……” 陆棠把手伸向挂断按键。 尼米娅连忙认错：“好好好，我正经一点！” “梦的主角当然不是我～你能想象吗？我的甜心，就像在看电影一样，我预知到了二十年以后会发生的东西。” “当时你男人……不得不说你的品味是真的差。”尼米娅撇嘴道：“你男人二十年前还没这么厉害，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大小伙子，因此我在我的预知梦里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到了。” “我梦到他……时间差不多是在今天开始的两年半以后吧？他为了一个女学生着迷，为了对方甚至做出了不少我不理解的事情。” “啊，对了，那个女学生还招惹了不少男人，导致我有时候梦到的他们或者白天被迫和你男人见面的时候，总觉得他脑袋上绿油油的。” 尼米娅幽幽地说：“实话说，我刚开始还以为那个差点送霍格一片大草原的人会是你。” 女学生、和霍格关系匪浅。 全中。 怀疑不是她的错。 陆棠：“……” 风评被害。 第一百三十块小甜饼 “我那时候年纪小嘛，根本不会相信这些东西。” 在陆棠炸毛之前，尼米娅迅速开口道：“再说了，二十年，霍格的长相成熟了点，性格差距也太大了，我都没敢认。” 还有个原因她隐去不说。 这种梦提出去，万一给自己惹麻烦了怎么办。 再加上梦的剧情都是在二十年以后。 尼米娅就把这件事搁置在一边。 “直到霍格那个愣头青一路打到上将的位置，我才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尤其是霍格不知道怎么了，性格变了很多，一点也不复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阳光，反而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像她梦里那个沉默寡言，一身寒霜的主角。 尼米娅恐慌过一段时间。 她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做的那个梦，难不成真是什么“预知梦”？难不成以后真的会凭空出现一个能收复一大堆男人、甚至到最后把向来关系一般的联邦和帝国归为一体的女人？ “再后来……就是这段时间。” 尼米娅的语气放松下来，脸上也带了笑：“这人突然就不一样了，又是为了你上综艺又和我争风吃醋的。” “我在综艺上看到你了，让他神魂颠倒的不是我梦里那个女人，而变成了你。” 她用玩笑的话掩盖过去。 没让陆棠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其实也恐慌挣扎过，还曾经试图把这件事告诉给霍格。 但是没有办法，她只要说出和这件事相关的内容，不管是用任何语言、文字、动作、手势，霍格都看不懂。 后来她就不挣扎了。 自暴自弃地想，管他呢，反正霍格和她又没关系。 但是直到她从经纪人那里听说最近一个综艺很火，直到她了解到陆棠是被霍格塞进去的，直到霍格和陆棠公开表示了亲密关系。 尼米娅仿佛一个溺在河里多年的人，突然被人一把拉上来了。 开玩笑地说，她其实小时候也想要有个什么特殊能力。 什么预知啊、隐形啊……之类的，想想就很酷。 但当预知梦一点点成真的时候，她渐渐感到恐慌害怕，有那种恐怖谷效应类似的情绪。 用成语来讲就是叶公好龙？ 总之等到陆棠出现并且给了她打破这个预知魔咒的噩梦的时候，她瞬间被惊喜的情绪淹没。 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恐慌。 尼米娅承认道：“我原先是以为，你可能会在这两年里出什么事……大概率是死亡，导致他性情大变，才会在两年半以后，我的梦开始的地方，性格那么奇怪。” 陆棠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她不是对尼米娅生气，是对那捉摸不透的“剧情”。 “但是当我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我就放心了。” 陆棠压抑着怒火，问：“为什么？” 尼米娅耸了耸肩，神态前所未有地轻松下来：“你可以理解为可爱的女孩子的第六感？我的甜心，我看到你第一面就觉得——啊，这个人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死掉啦。” 她说的没错。 陆棠顿时反应过来。 是啊，饕餮没那么容易死。 她上辈子饿晕了也不至于饿死。 这辈子就连这具身体，都能被她自己慢慢同化成原本的样子。 她穿越的原因本身就是个谜。 就好像……说的中二一点，她就是为了拯救霍格而来的。 为了拯救霍格或者是剧情里被迫受到“人格塑造”的所有人？ 从最早的自然而然地同意霍格的合作请求，到慢慢改变他的伤痛，规避开身边所有剧情有关人员不该受到的磨难。 原本的“剧情”像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又或者是有幕后推手。 可她来了以后的经历，又何尝不是？ 陆棠瞬间想到了许多东西，但是依旧安安静静的，听尼米娅说话。 “所以哦，甜心～”尼米娅又不正经了起来：“你可要好好活着哦，不然我会怀疑人生的。” 她方才发什么知道陆棠从哪里来什么，完全是百分之二十的瞎猜+百分之八十的钓鱼。 鱼本身陆棠也听明白了，瞥她一眼，也没生气，言简意赅地说：“我不是你梦里的那个人，我这两年肯定不会死。” 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尼米娅更加轻松了。 她朝陆棠眨了眨右眼，活泼地说：“哇，真轻松，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要知道，我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有在尝试把这些事告诉别人，结果……” 陆棠接话：“说不出口？没人相信？” 尼米娅摆了摆手，不愿意多说：“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你是个变数。”她无所谓地笑着，多年来累积的恐惧和痛苦因为这个人的出现而缓缓消弭瓦解：“我今天是抱着一点点期待和你谈的，没想到真能说出口。” 她不敢有希望，生怕依旧不能坦白。 还好，今天她要说的所有话都被陆棠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庆幸？ 就像在看到陆棠第一眼便缓缓松了口气一样。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大脑轻飘飘的，陷入了某种玄妙的爽感和快乐。 因此话又多又废，不光告诉了陆棠这些事，还顺便说了很多两年半以后发生的事情。 这些内容陆棠自己心里也知道，但是尼米娅说的更具体，更细节。 虽然只有霍格相关，没有其他配角的，但是也足够让陆棠看到很多东西了。 “啊。”尼米娅一拍脑门说：“之前那个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陆某，是你吧？” 陆棠下意识地，不假思索地反驳：“不是我。” “是吗？”尼米娅挠了挠头，调出一张眼睛打了马赛克的照片，疑惑地对比：“长得好像啊……” 陆棠不说话。 或者说不想说话。 好在尼米娅没继续说这张照片，只道：“这个事件，本来是在很多年以后，被那个霍格揭穿的，我记得梦里说是那个女人的朋友里有个人的弟弟，被关在这里几十年……她为了帮忙，拜托霍格调查出来这地方。” 说起这件事尼米娅就生气。 她得知帝国有这么个地方，整个人都要炸了，立刻就想去揭穿。 第一百三十一块小甜饼 她得知帝国有这么个地方，整个人都要炸了，立刻就想去揭穿。 结果可想而知，不论是根据自己的印象去找，又或者想办法找信得过的人曝光。 一点用都没有。 就好像那群罪犯是什么古早烂俗游戏里主角毕竟的反派npc，只能用主角打败。 她一个旁观者，又能做些什么？ 尼米娅没办法。 只能去接几个法律公益广告。 这是她仅存的，能够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想法的方式。 很难说她选择进入娱乐圈，是不是因为这些真真假假的梦。 “也许是我带来的蝴蝶效应呢，好了，这件事不重要。” 陆棠坚决不愿意承认那张看上去傻了吧唧的照片是她自己。 她移开话题，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尼米娅被她带偏，郑重其事地说：“不用谢，毕竟我也要谢谢你。” 陆棠谢的是这人坦白的东西让她有了新的启发。 尼米娅谢的是，终于有人能够听她讲话，把那么多个梦和盘托出。 总而言之，皆大欢喜。 以至于等到陆棠想起霍格时，她和尼米娅已经侃天侃地到深夜了。 她从尼米娅那里争取了同意，决定尝试以尼米娅梦境的方式，从她的口委婉地告诉霍格这些事情。 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是特殊的，也可能霍格也会出现当初尼米娅倾诉的那些人的状态。 总之不论如何都得试试。 可惜现在已经太晚了，陆棠放下关掉通讯界面，准备睡一觉再说。 她刚眯上眼睛没多久，手环传来“滴滴”的声响。 陆棠：“……” 起床气jpg 陆棠接起电话，看都没看联系人是谁，幽幽地说：“谢谢，再 见，不需要，不要套餐………” 霍格：“……” 通讯器沉默了一下，接着更加疯狂地响了起来。 陆棠原本都睡蒙了，这下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 她默了一下，一看联系人，点开是霍格。 她不理解。 就接通了，鼻尖发出一声懒洋洋地气音：“……嗯？” 接着她这么一点声音立刻被那头难掩兴奋的说话声掩盖：“糖糖……我母亲醒了！” 陆棠：“！” 陆棠一个翻身下床。 这可不得好兴奋吗？！ 她立刻收拾好自己，抓起外套下了门。 底下拿着当日十倍工资高薪加班的宋助理恭恭敬敬地迎上来，打开车门。 宋助理看陆棠的眼神慈爱而期盼，看着她就像看见了自己的招财树聚宝盆。 因此更加恭敬了，点头哈腰地给陆棠抬手护着车顶。 陆棠：“？” 你有病。 搁在平时陆棠说不定还会配合一下。 现在完全没那个想法，只想尽快赶到研究所。 “知道目的地吗？” 宋助理的眼神过于奇怪，陆棠忍不住打断他。 “刚刚知道了。” 那就是人没事，霍格没有后顾之忧，就连研究所所在的地方也能告诉身边信得过的人了。 陆棠这才松了口气道：“走吧。” 赶到研究所的时候，天边隐隐泛上一抹鱼肚白。 陆棠抬眼忘了一下，忍不住叹了一声。 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不是她这么个有传承记忆的妖兽，那霍格的母亲，那只白狐，是不是会悄无声息地死在黎明前夜？ 然后一个完完整整的，独立的霍格，也会“死”在最后的黑暗里。 剩下一具麻木冷漠的身躯，游荡在虚假的人间。 陆棠不知道。 也永远不想知道。 好在黎明已经来了，该团聚的已经团聚，那可恶的，扰人平生的“命运”、“剧情”，终究还是没能荼毒过深。 白狐醒了是醒了，就是虚弱得要命。 看上去细若游丝，总给人一种日不久矣的错觉。 但其实她各项数据恢复地都很好，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前进。 要不然霍格就不是大半夜打电话了。 那得大半夜把陆棠抬到研究所。 宋助理第一次来研究所，跑去和荣队长了解各项工作，陆棠则推开了白狐的房门。 她已经转移到一个正常的房间里了，室内布局温馨，床头柜上甚至插了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白狐就盘在被子里，小小一只，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但是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看着坐在床边的霍格。 陆棠硬生生看出一种慈母情深来。 她咳嗽一声，引来一人一狐的注意：“我来检查一下。” 霍格将她迎进来。 他一向稳重，偶尔也会有些年轻人的朝气活力，但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整个人都手足无措起来。 心情太复杂了。 恩情与爱慕揉杂在一起，慌乱又欣喜，一时半会儿居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陆棠。 最后憋了半天，也只干巴巴地说：“妈，这是我老婆。” 陆棠暼他一眼。 配合道：“妈，我来帮你检查一下。” 白狐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眨了眨，估计是同意的意思。 陆棠就如法炮制，握住她的一只小爪子，认真检查起来。 期间白狐一声不吭，就是脑袋缓慢地移动着，看看陆棠又看看霍格，眼神越来越奇怪。 霍格一时想不通他妈在想什么。 陆棠则根本没发现。 她全副精力都用来黑白狐检查身体了。 半晌，长舒一口气，道：“绝灵草的药效已经挥发殆尽，身体虚弱暂时不能化形，是因为昏迷时间太长了。” 先前闫旭和明宵轻也给了这样的诊断结果，只是他们对妖兽化形这方面了解的不够透彻，并不知道白狐什么时候才能变成人形。 此时得到陆棠的保证，霍格一颗高高吊起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对了！” 陆棠道：“那天那支试剂，闫旭提炼出来的，你还记得吗？” 霍格点头：“你说有用，就暂时封存起来了。” 他顿了一下，又有些邀功一样补充道：“我看你很喜欢的，就让多提炼了几支，库存应该有十支。” “！” 陆棠高兴了。 她道：“现在可以把试剂稀释一下，分批次喂给妈，有助于调养的。” “之前不让用是因为妈她神志不清，不能自行引导吸收。” 陆棠神态自然。 就是这声“妈”，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霍格摸了摸耳朵，假装无事发生，连忙出去吩咐人了。 第一百三十二块小甜饼 室内一时只剩下陆棠和她新认的妈。 白狐神态厌厌的，躺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估计没办法正常生活。 但是那双眼睛却亮的惊人，瞅瞅陆棠，咂咂嘴。 陆棠：“？” 我听错了？ 陆棠犹豫地看过去。 ……发现白狐又咂了一声。 陆棠：“？妈，您渴了吗？” 怎么听起来……流里流气的。 先前听完霍格的讲述，陆棠心里已经自动把“白狐”和“温柔贤淑的好妈妈”。 以至于她直觉时她妈渴了，连忙去研究旁边的热水壶。 白狐幽幽地盯着她看。 半晌，口吐人言，碎碎念道：“霍格窝个瓷锤，从阿达讨来女娃娃的……” 陆棠：“？？？” 陆棠猛然回过神，用一种堪称惊悚的眼神看过去。 就听白狐又道：“瓜娃子，都不晓得叫姐，姐，都fo了多少遍了还是叫妈……” 陆棠：“……” 陆棠：我裂开来。 这分明不是这个世界的星际通用语。 这他娘的是她上辈子shan西方言吧？！ 陆棠一个常年宅在长安的社畜，自然很清楚这口方言。 就是她虽然早有预料白狐的来历，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人家简称“白狐”，实际上全名万一是“秦/岭白化病患者狐”呢？？ 不然怎么说这一出口就是shan西方言？？？ 直接打破了她“温柔贤惠”的妈妈的幻想。 陆棠心情复杂，低头一瞅，正好和白狐雾蓝的眼睛对视。 白狐：“……” 陆棠：“……” 半晌，白狐露出一个犹豫又茫然的复杂表情。 陆棠都不知道这张狐狸脸上怎么能看出来这么多东西。 白狐爪子挠头，试探性地开口：“奇变偶不变……？” 陆棠：“？” 这次倒不是方言是普通话了 就是这句话她愣是听不懂。 白狐再一想，道：“天王盖地虎？” 陆棠：“？” 白狐又一琢磨，道：“宫廷玉液酒？” 陆棠：“？” 白狐咂嘴。 不是老乡啊。 她还以为是老乡，正准备泪汪汪呢。 陆文盲棠：“？？？” 作为一只常驻在人间官方妖物管理局网上办公人员的打工人……打工饕餮，陆棠既文盲又不文盲。 她由前辈教导知识，从传承记忆里得到各种本领。 随后更是常年研读着前辈临走之前留给她的一整个书房的各种图书。 让一个活得清心寡欲，只从直播的弹幕评论之类的地方获得过网络用语的饕餮了解到这些“老乡加密通道语言”。 着实有些强妖所难。 因此陆棠一句话都没听懂，干脆地用普通话说：“妈，你说什么？” 白狐：“……哦，没啥，……等等？？？” 她也跟着用了上辈子的普通话，话出口才发现不对劲。 一双雾蓝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探究欲望。 陆棠想，她的新妈可能是在想，为什么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实际上白狐在想：焯，这是什么小孩，平时不看贴/吧微/博破站和各大网文网站的吗？？？ 这些口令不都烂大街好多年了吗？？？ 两妖相对无言，无语凝噎。 霍格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霍格手里拿着稀释过后的试剂，茫然地问：“你们怎么了？” 气氛怎么有点奇怪。 白狐伸爪子指向陆棠：“喵喵喵喵！” 傻儿子，你看，你老婆和我是老乡！ 陆棠：“？” 陆棠惊奇道：“这是猫叫。” 白狐理直气壮：“喵喵喵咩咩咩汪汪汪！” 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陆棠默默收回视线，把探究的眼神抛向霍格：“？” 这就是你描述的，温柔贤淑漂亮大方的妈妈？ 霍格秒懂，搓着试剂管，略有些心虚。 他承认自己的回忆肯定是带着美化效果的。 好在陆棠也只是看了一眼，转头道：“妈，你从哪里穿来的？你是妖管局注册会员吗？” 霍格：“？” 怎么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连起来一句话都听不懂。 什么穿来的、妖管局……这都什么和什么？ 偏偏他妈接受良好，回道：“还没注册就穿了，黑/户一个。” 陆棠顿时投过去同情的眼神。 没有资格证，那就没办法享受各种妖怪的正当权益，在人间很难办，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逮了。 像陆棠这种，那是当初前辈为她上下打点以后的结果。 不仅上了户口，还拥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妖管局文书工作。 “小陆是做什么工作的？先前成家了吗？” 陆棠没纠正她喊的“小六”，回答道：“妖管局做文秘的，没成家，没男朋友女朋友。” “哦呦。” 白狐整只狐狸都正襟危坐起来，尖尖的狐狸耳抖了抖，道：“什么原型啊，我告诉你哦，霍格那可不是普通妖兽能受的住的……” 陆棠隐约觉得她说的好像哪里不对劲。 但她还是如实相告：“我是一只饕餮。” 白狐：“？？？” 白狐：“！！！” 白狐她重新晕了过去！ 半晌，颤巍巍地自己爬起来，说：“焯，霍格你可不要辜负人家。” 他娘的那可是凶兽饕餮！ 她还担心陆棠……笑死了，不如担心担心她的傻儿子。 霍格虽然一路都听不懂他们在聊什么，但是最后这两句话还是听明白了的。 他点头道：“当然。” 陆棠惯会抓重点，一听就问：“什么叫普通妖兽受不住霍格？” 白狐苦着脸交待了。 “霍格他其实，严格意义来讲……不是人。” 霍格：“？？？” 你有病。 就听白狐接着说：“wow，我的朋友，你知道吗，霍格他体内有太攀蛇的基因！” 太攀蛇，极度危险的大型蛇类。 霍格则茫然地问：“什么太攀蛇？” “他不知道？” 陆棠皱眉。 按理来说自己身体里什么情况当然是自己心里清楚……当然，不排除基因太少的可能。 但是哪怕是自己不知道呢，霍格这种人必然常年都要进医院或者体检室。 这么多年下来，这基因居然没被发现吗？ 白狐欲言又止。 陆棠还以为她有什么高见，问道：“怎么了？妈？” 白狐幽幽地说：“这么大一个房间，居然凑不出来一个人。” 陆棠：“……” 还真是。 －－－－－－题外话－－－－－－ 焯！！！ 昨天忘记发了 第一百三十三块小甜饼 霍格左看右看，识趣地选择不插花。 反正插也插不进去。 倒是白狐，一边啧啧啧一边上下看着他：“我这是睡了多久，傻儿子都这么成熟了。” 她晕倒的时候霍格才二十岁出头，面上犹带稚嫩青涩，而今二十多年过去，霍格的外表乍看上去，让人根本不能认。 从前他还算活泼开朗，如今却越来越内敛。 陆棠一时有些感慨，就听白狐又说：“我记得蛇蛇有两个x……” 陆棠：“？” 谢谢，煽情到一半，人没了。 别问在哪儿，问就是看看你后边。 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让霍格整个都懵了一瞬。 突然从人变成蛇？ “不是。”白狐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坐起来，两只小爪子捧着陆棠给她倒的水，先喝了一口，才说：“只是有一点点，所以你还是人，所以也不会有……不会有蛇类的显性基因。” 陆棠直觉她停顿的那一下有什么问题。 白狐刚才的表现告诉她她最好不要多问。 所以她连忙岔开话题：“我没看出来。” 白狐心说你这只妖怪，离我远一点！ 我害怕呜呜呜…… 这时闫旭敲门进来，霍格过去开门，发现明宵轻也跟了过来。 明宵轻举着装了试剂管的恒温箱，说：“这是新调配的，听说嫂子喜欢。” 霍格暼他俩一眼。 没揭穿他俩过来就是为了围观白狐的。 毕竟从人变成狐狸又变回人，实在是引人探究。 明宵轻和闫旭对视一眼，识趣地说：“那我走了，霍哥。” 他把试剂管恒温箱给了陆棠，道：“和之前那些试剂差不多，但是我觉得你应该不必专门使用温和的药材，干脆让他们不拘什么，只要是成分好的就往里面放。” 陆棠接过来打开一看，试剂管不用拔塞子，直接就能闻到里面飘出来的水煮鱼。 如果说先前闫旭给白狐调配的试剂是一道阳春面，那这些就完完全全是浓油赤酱，大火烹调出来的肉菜。 她的眼睛都亮起来了，当场拔出塞子灌了一支，高兴地头发好像都要翘起来。 “谢谢！”霍格看了又看，没忍住，抚了抚她头顶，眼含温柔，，说：“不用客……” “妈妈的好大儿！” 霍格：“？” 霍格幽幽地看过去。 白狐捧着自己的小水杯，一脸垂涎：“好香啊，儿，儿媳妇，我也想喝。” “不行。” 霍格拒绝她，并给她一支自己带来的稀释试剂。 “你只能喝这个。” “哦。” 白狐撇嘴，拔出塞子一闻，顿时又高兴了：“这个也好香！” 她还没喝，陆棠先跑过来，凑近闻了闻，道：“没添东西，能喝。” “添东西？”白狐给自己灌了一试管，惊奇地道：“儿，你老实交代，你现在做什么生意，总不能是黑/道叭，不然怎么还“添东西”？以前有人想害我？” 看儿媳妇紧张的样子。 不是做黑/道，怎么这么害怕别人害她。 “这件事情……” 霍格皱着眉，组织语言。 他妈懂他得很，一看他表情就说：“我知道了，说来话长是吧，那算了，我懒得听。” 霍格扶额。 陆棠看着这不着调的母子俩，觉得还怪有意思的。 就开口解围：“霍格不是黑/道，还在部队里，现在是上将，不好说话是因为事情真的很复杂，他也知道的不全。” 霍格点头：“嗯。” “哦～～”白狐仰躺在被褥里，捂着喝下试剂以后温温热热的小腹，漫不经心地说：“真是妇唱夫随啊，儿，妈没白教你。” “教你什么？” 陆棠好奇地问。 霍格想了想，道：“老婆世界第一天下最大……” “好了你别说了。”陆棠立刻摆手：“我们继续上一个话题。” 白狐就说：“只有一点点，你感受不出来也正常，我也感受不出来。” “那你说……” 陆棠迟疑了。 他们这群妖兽对人和妖各自的气息都很熟悉。 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我捡到他的时候。”白狐比划道：“你可能想象不到，那时候霍格还不是人。” 陆棠：“？” 霍格：“？” 白狐摇头，用“我就知道”的眼神看着他们，嘿嘿一笑，道：“四十多年前嘛，我刚刚穿越来……” 在上辈子是无业游民的黑/户白狐，这辈子依然是个无业游民。 她是身穿，刚穿越还以为自己发达了，结果落地一看，好家伙，垃圾星。 荒无人烟，街边只有各种奇怪的残骸、灰土、机甲碎片、人类垃圾……等等。 白狐瑟瑟发抖。 她本身血脉又不强势，最多也只能抵抗着垃圾星上的辐射勉强生存而已。 好在她遇见了一批居住在垃圾星上的拾荒人。 拾荒人们只答应收留她夜里休息，不会提供防护服，也不会供给物资。 白狐表示理解，再加上自己又不怕辐射，就开始了整整一年的垃圾星拾荒之旅。 她捡到霍格的那天，垃圾星的天际突如其来撞上一架机甲。 这种情况见得多了，垃圾星周边不远就是交战前线，经常会有机甲因为引力掉落在这里。 白狐起初没注意。 直到她闻到机甲外壳的血腥气，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 白狐顿时急了，匆匆跑回去，只看到大半个身体已经血肉模糊，命不久矣的一男一女。 女人被男人护在怀里，伤势轻一点，却也已经进气多出气少。 白狐刚凑近，就听到她说：“救救我的孩子……” 狐狸是生活在红旗下的狐狸，哪里见过这阵仗。 心慌了一下，接着连忙问她：“孩子在哪儿？被压到了？” 可惜女人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便一命呜呼。 白狐更急了，这女人既然这么说，那小孩估计还活着。 但是这里的空气都微量辐射。小孩子要是暴露在空气里……那简直不敢想。 她连忙在周围寻找起来，顾不上掩埋这对夫妻，撬开只剩下一半的舱门翻找。 没有。 没有。 没有。 哪里都没有。 她急得差点哭出来，找来找去，不见孩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甚至还找了各种角落。 －－－－－－题外话－－－－－－ 下一章大概12：30能发出来？ 小可爱们别等了别等了 呜呜呜，这次是我的错。 突发情况 我未来会调整时间，尽量不拖 第一百三十四块小甜饼 她去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翻找，生怕翻出来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又更怕一无所获。 从早上翻找到傍晚，白狐有些绝望了，趴在那对夫妻尸体的旁边，又想哭，嘴唇却干得一张嘴就要撕裂。 以往那些坠落的人她也曾经试图救过。 但是没用，突破了垃圾星的气象层，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要么就是机甲摔成碎片，人也摔成碎片，她跑过去救了也没用。 要么就是机甲材质够好，摔下来也不会损伤太多，完全可以自己离开，她跑过去也不用救。 这还是第一次，她听到了小婴儿的哭声，也听到了婴儿母亲的求救声。 但是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这位母亲死在丈夫的怀里，孩子则遍寻不见。 但是她不能放弃。 那声啼哭绝不是幻听，婴儿万一还活着呢…… 白狐骗自己。 尽管她知道，垃圾星的辐射对一个暴露在外界的孩子来说是致命的。 这么长时间没发现，可能真的…… 天色渐渐黑了。 垃圾星的夜晚，温度会骤降到零下五十度更低。 白狐不怕辐射，但是却不耐寒。 这种天气她留在外边必死无疑。 在温度降低到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白狐心灰意冷，准备回道拾荒者送她的小房间里。 就在回家的路上，刚走两步路，白狐捡到一条黑色的小蛇。 小蛇看样子虚弱无比，几乎要死掉了。 白狐顿时心疼起来，捡回去准备趁着它还活着煲个汤。 谁知道，小蛇跟着她回到小房子里以后，没过多久，就变回了人形。 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小婴儿。 是刚出生没多久的霍格。 陆棠听着听着，沉默了。 她安慰性地拍了拍霍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保持沉默。 倒是霍格，见她这么一副样子，宽慰道：“其实我知道这些。” 他解释说，白狐从来没有掩盖过他的来历，他父母的下场。 她一句话一句话告诉他，一点一点讲给他听，只除了没说他曾经变成过一条蛇这件事以外，巨细无遗。 陆棠说不是，我沉默只是因为你差点就被煲汤了。 真险啊。 霍格：“……” “不过还有一件事。” 陆棠疑惑地问：“他既然曾经变成过蛇，为什么现在不能了？” “我也没法解释。” 白狐挠了挠头，说：“反正我养了我的好大儿二十年，还没见过他变回太攀蛇。” 白狐惊了，低头去看小婴儿。 小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的，有点像那位死在机甲舱里的女性。 白狐没见过那位为了保护妻子，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丈夫，因此也不知道小孩长得像不像父亲。 她那时满脑子都惊喜和忧愁，无暇顾及生存之外的事情。 她在思考，小孩和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垃圾星是不能待的，可是她没有能够操纵的机甲，也没有星际航行中转站，拾荒者那边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叔，他的机甲专门用来转卖垃圾星上的东西，给大家换回来食物和水。 可以摆脱大叔帮忙。 白狐盘算着。 可是出去垃圾星了，又怎么办呢？ 她没有钱，没有身份，也没有什么特长，又带着个小孩，连最便宜的宾馆都住不了……该怎么活下去？ 这些问题，在小孩睁着眼睛朝她嘿嘿一笑，白白嫩嫩的手攥住她的手心的一瞬间，土崩瓦解。 白狐于是满腔母爱，心说路是人走出来的，她还没去过，怎么能说自己活不下去。 她把小孩抱在怀里，第二天就带着他去掩埋了他的亲生父母。 她将小孩父母的机甲舱里搜寻了一遍，得到了他父亲的身份铭牌，还有他们一个小家的户口本。 在垃圾星呆了一年多，白狐最会的就是分辨垃圾里的有用物品，并将其拆解带回去。 她就道了歉，把这对夫妻的机甲拆了。 贵的零件全部带走。 然后用一块芯片换来那位大叔带他们走的请求。 白狐于是抱着小孩，跟着大叔一起走。 可惜，他们在路上的时候，这架年久失修的机甲突然出事，零件掉落，整架机甲不受控制，掉落在一颗荒星上。 大叔当场死亡。 白狐受了点轻伤，好在护住了小孩。 她苦笑一声，接受现实，在新的荒星定居下来。 好在这里比原先的垃圾星好太多了，没有昼夜变化剧烈的温差，没有无孔不入的辐射。 这里空气清新，还有一片森林，林中有水有生物。 白狐就在这里自力更生，一只狐把霍格拉扯长大。 等到霍格年龄够了的时候，她将多年前拆下来的机甲零件和那位父亲的身份铭牌以及户口本郑重其事地交给霍格，说：“妈妈的好大儿，你长大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哦，我知道”。 好大儿说。 妈妈顿时惊恐：“你怎么知道的？” 好大儿沉默，完了道：“你不是经常说吗？” 妈妈冥思苦想，还是不懂自己怎么露馅儿的。 明明她当时用的是“我有一个朋友……”这种万能说辞啊！ 他们这些年也不是没有尝试离开荒星。 但是没用。 每次，要么是商量好的机甲卷东西跑路，要么是机甲中途坠毁。 总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呀阻止他们离开荒星一样。 在霍格十五岁那年，白狐因为机甲坠毁，差点没挺过来。 从那以后，两人就死心了。 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一点。 霍格不会出事，但是白狐就说不准了。 两人在荒星一直呆到霍格二十岁。 就在这一年，霍格用自己组装出来的机甲，试探性地飞出荒星。 一路畅通无阻。 没有发生意外，没有任何滞留。 但他不敢带着白狐走，害怕平安都是假象。 只好先自己出去一趟，找到了合适居住的星球，再联系警察帮忙带出了白狐。 白狐热泪盈眶，说：“儿，我要吃薯条炸鸡可乐，可馋死我了。” 然后就发现这个世界没有这种食物。 白狐：【失去高光】。 再后来，霍格应召入伍。 白狐曾经一度非常担心，部队的体检会检测出来霍格的基因异常。 但是并没有，无论是军方还是医院，没有人能检测到太攀蛇的基因。 这么多年来，霍格则从来没有再次变回太攀蛇。 第一百三十五块小甜饼 “所以你说，霍格体内的基因只有很少一点……” 陆棠若有所思。 霍格看她一眼，道：“幼年时变成那样，会不会类似于蛇类动物的冬眠机制。” “有可能。”陆棠说：“对外界辐射的应激反应造成的吗……” 白狐蹲在床上，左看右看，半晌才说：“儿媳妇，我想吃炸鸡。” 陆棠：“……” 总觉得在这种正经时刻突然插进来这么一句话有点…… 陆棠晃晃脑袋，尽量委婉地说：“你还不能吃东西。” 这才刚醒，身体机能刚刚复苏，万一吃坏肚子怎么办？ 白狐打滚：“我想吃我想吃，呜呜呜呜………” 听说饕餮这种生物又贪吃又挑嘴，大多都会下厨。 儿媳妇万一真的会做呢！ 白狐心里美滋滋，心说傻大儿总算办了件正经事。 “妈。”霍格用睥睨的眼神看她：“去睡觉。” 白狐：“……” 嘤。 傻大儿还和从前一样。 真是不知道尊老！ 白狐蒙着被子，假哭起来。 陆棠欲言又止：“……” 她决定眼不见心不烦，和霍格一起离开了房间。 良久，哭累了差点睡着的白狐抽噎着掀开被子：“……” ？？？ 我炸鸡呢？啊不是。 我儿呢？我儿媳妇呢？ 陆棠已经和霍格钻进一间办公室，继续先前的话题：“你怎么会有蛇类动物的基因？” 不，准确的问题应该是，霍格为什么不是一个纯正的人类。 霍家那群都是普通人，陆棠走这么一圈，也看不出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你父母从脱离战场到坠落垃圾星的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 陆棠喃喃道，把出问题的地方锁定在这里。 霍格的父母都从军，出事原因是在前线战场上突击失败，双双被卷入宇宙乱流里，失去踪迹。 那颗垃圾星就在战场旁边的陨石带里。 但是按理来说，霍格的父母应该是不会在战斗期间乘坐一架机甲的，就算双双坠落，路上也不太可能换到一架机甲里。白狐却说霍格的父亲是因为保护母亲而死。 这一点本身就不合理。 更别说最明显的一点……谁家父母上战场带小孩去？ 这是去打仗还是去逃难？ 如果霍格的父母还算正常的话，那么霍格估计不是被他们带到这里的。 有人趁着他没人看照，将他带走并丢到了前线？ “也有可能是被威胁。” 霍格沉声说。 他那时候年纪小，对这件事肯定没印象，对亲生父母的情绪也没有那么强烈。 但毕竟是亲生父母，他势必要调查清楚。 道：“我查过当年的事情，霍家那边没有丝毫线索，只说是佣人没看好我，但是我父亲的部下里有一位叔叔，告诉我说当年那次突击开始之前，我父亲似乎有些心绪不宁，随后当天夜里开始了突击，第二天晚上，我父母就双双失踪。” “我们假设一个可能。” 陆棠说：“你被敌方掳走用来威胁你的父母，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或者说从你父母救下你失踪到坠落垃圾星的这段时间，你被某些人带走，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给你改造了太攀蛇的基因，紧接着你的父母带着你逃亡，过程中出现意外，坠毁垃圾星。” 但是这基因应该像白狐说的一样，并不多，只有一点点，所以这么多年来，只有小时候因为受到了外界过于强烈的辐射刺激，显现出了一点。 霍格沉思几息，赞同道：“应该如此。” “现在的问题还有一个……”陆棠的眉越皱越紧：“有人在做人体实验？为什么他们能把人类改造成这样？普通太攀蛇的基因能做到这点吗？” 她指的是霍格曾经变成过蛇。 假若只是普通的基因改造，还能直接把霍格变成蛇？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吧。 霍格也说：“为了咱……咳，为了我吗，明宵轻他们的研究课题里有这方面相关的，得出来的结论是不太可能。” 何止不可能，简直闻所未闻。 不然明宵轻和闫旭在刚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法相信白狐曾经是人类这件事的真假。 直到现在也对研究白狐充满了渴望，试图能够查清楚她从人类变成狐狸的原因。 人与动物的基因，有那么容易融合？ 陆棠沉默着。 她想到一个不太好的可能性。 她没说，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尼米娅告诉了我一些事情……我想你应该知道。” 接着，陆棠把尼米娅的梦境一句不落地告诉了霍格。 霍格听完了，还没说话，眉毛先皱成陆棠同款。 “这都是……” “你记得我们之前说过，这些事情的背后可能有幕后黑手吧？”陆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道：“对方的目标就是你。” 让他接受自己变得冷漠又残忍，只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就能完全失去一个上将该有的理智…… 霍格无法想象到那一幕。 但他隐约感觉到，以自己的性格，假若白狐真的出现问题，假若经历了这么多东西…… 他说不准，真会变成一个让他自己也无法想象的人。 霍格沉默着，半晌才说：“两年半以后，你就会离开我吗？” 陆棠手一顿。 她搓了搓指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发现有些干涩。 她斟酌半晌，才道：“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续约？” 霍格于是笑了：“我先续三百年的。” 陆棠心慌慌。 乱七八糟地想，什么三百年，三百年你都要老了，还想栓住我这么一头青春靓丽的美妖兽？哇你果然居心叵测，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让我当你的长期工具人………baba。 想象力丰富堪称专业。 然而嘴上却嘴硬道：“三年五个亿，三百年，你得给我五百亿，你没那么多钱。” 霍格沉思。 在统计自己的资产，统计到一半，说：“我有。” 陆棠：“？？？？” 这么有钱？ 有钱了不起吗？ 啊确实挺了不起的…… 陆棠深深地嫉妒了。 霍格无奈地看着她。 一看就知道，刚刚营造的气氛又烟消云散了。 第一百三十六块小甜饼 霍格竭力想把气氛拉回来。 他面不改色，声音柔和，道：“我名下的财产，足够支付几千年了。” “你愿意吗？” 陆棠揣着手，眼神飘忽：“愿意什么愿意……” 她隐约觉得两个人正在谈的话题好像不光是续约。 好像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她没有发现。 这个愿意到底是指…… “霍哥！你妈晕倒了！！！” 陆棠面色一变，急急冲出办公室。 霍格：“……” 霍格紧随其后，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相当复杂。 明宵轻表情慌乱，磕磕绊绊地说：“卧槽，我刚……刚进去，突然就晕倒了！我都没来得及去核对身体数据……” “别慌。”陆棠进屋一看，松了口气，道：“药剂起作用了，没出事，让她晕着慢慢恢复吧。” “哦哦哦好！”明宵轻顿时轻松下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嫂子，你说这个药为什么之前你不让使用，现在就可以了呀。” 陆棠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也没办法给出具体的结论，只能尽量不那么抽象地说：“她那个时候没有意识，不能吸收……就和管道堵住了一样，要是强制疏通的话，说不定就裂了。” “现在她有意识苏醒了，就和管道里进了一批清洁工…—” 明宵轻懂了，连连点头。 陆棠再度松口气。 说实话，要让她解释灵力运转………这种妖兽本能的东西，真没办法解释。 好在明宵轻也不会刨根问底去琢磨这件事，得到答复以后兴冲冲地走了。 留下霍格和陆棠沉默对视。 对视一眼，再看一眼熟睡的狐狸，霍格长叹一口气。 天不助我。 再接再厉。 陆棠说：“我去准备炸鸡———！” 溜了溜了。 霍格缓缓：“？” 谁的老婆没了，我不说。 等到白狐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她的儿和她的儿媳妇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白狐乐呵地看着，说：“吵架啦？哎呀，新婚夫妻，吵架正常，儿，你可要让着媳妇一点……”主要不是心疼媳妇，主要是怕你被饕餮一口吞了。 “前辈。”陆棠想了想，换了个称呼，说：“其实我和霍格是契约婚姻……” 白狐：“？” 白狐猛然坐起来：“卧槽，契约？？？儿，你不会心里有道白月光吧？？？” 她的儿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也没有吧。”陆棠下意识地辩驳：“霍格他人还是挺好的，也不会搞出这么……狗血的情节。” 霍格：好人卡哒咩jpg “哦，那你们年轻人可真会玩。”白狐躺平翘腿，跟着改了称呼：“糖糖啊，那咱俩以后就是好姐妹了。” 陆棠欣然接受：“好的，白姐。” 白狐伸出爪子：“没事，糖妹。” 皆大欢喜，其乐融融。 霍格：“？” 那我走？ 霍格沉着声音说：“现在还是儿媳妇。” 白狐满不在乎地摆了摆爪子：“都一样都一样。” 哪一样了？ 哪一样了哪一样了哪一样了！ 霍格无能狂怒，白狐看都没看他，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陆棠打开的饭盒，热泪盈眶：“炸鸡……我的炸鸡……” 陆棠递过去一双筷子，还没说话，白狐直接上手啃了起来。 炸鸡的脆皮炸得呈现出一种灿金色，鳞状的酥脆外壳轻轻一咬，就能落下残渣。 咬开之后，汁水丰盈的鸡肉带着浓烈的香味充斥口腔，白狐整个都呆住了，狼吞虎咽干掉一块，泪流满面：“卧槽，就是这个味儿………四十多年了！我四十多年没吃过这个味儿了！” 这里倒是也有炸鸡，但是既不会裹面粉面包糠，也不会正儿八经扔进油锅炸熟。 没有香脆外壳和油香味的，根本不叫炸鸡！ 白狐呜呜咽咽地想着，嘴上倒是一点也没停。 除了炸鸡，陆棠还做了一整盒炸薯条来，裹上芝士酱番茄酱干碟粉等等等等，一口升天。 白狐吃得高兴，一拍床：“妹，儿，快坐下，一起吃。” 平白和老婆差了辈分的霍格：“……” 陆棠心里一动，笑得有点猖狂：“你是我白姐的儿，当然也是我的儿。” 霍格：“？？？” 霍格一向稳重的脸隐约出现一丝裂缝。 眼看着陆棠越笑越高兴，他愣是一句话也没说，悄咪咪挨着陆棠坐下。 口花花不如实际行动。 霍格给自己点了个赞，随后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想吃。” 他没戴手套，也不拿筷子，张嘴道：“刚才摸了试管，不能碰。” 刚刚戴上一次性手套的陆棠：“……” 吃得满嘴流油爪心黏黏腻腻的白狐嫌弃地说：“那你别吃。” 霍格：“……” 天塌了。 陆棠看霍格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就是一乐，脑子一时半会儿没转过来，挑了一小块喂给霍格：“你尝尝……” 等等。 她面色一僵，觉得这个举动好像不太好。 连忙缩回手—— 没缩回去。 霍格握住她的手腕，低头叼走那块炸鸡。 他稳重地咀嚼，吞咽，完了说：“好吃，还要。” 陆棠：“……” 陆棠难得有一次，竟然在美食当前的情况下忘记了食欲。 她沉默着，给自己喂一块，怼进霍格嘴里一块。 白狐蹲在旁边边吃边看边啧啧称奇：“亲亲老婆迷人眼。” 霍格：“？” “我的儿子丢我脸。” 霍格：“？？？” 霍格仰头看她，趁着陆棠心神不属的功夫，威胁地呲了呲牙。 做完这个动作他一愣。 连忙进行表情管理，没过几秒就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状态。 看得白狐大受震撼，心说我儿怎么跟没长大一样，喃喃道：“愿你出走二十年，归来仍是少年。” 霍格平时一听他妈又在那里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就忍不住头疼。 现在却满脑子陷入了为什么我还像小时候一样幼稚我还呲牙……… 的世纪难题。 陆棠被白狐的碎碎念拉回了神，好奇地问：“你在说什么？” 白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妹，我儿套路深，你把握不住，姐怕你被他套路进去。” 陆棠深以为然：“确实。” 第一百三十七块小甜饼 一人一狐狸迅速凑在一起，对霍格指指点点。 两人聊得投机又开心，霍格坐在旁边，表情略微有些茫然。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地步的？ 为什么他家里这两个女人这么快就达成了战线统一联盟？ 为什么她俩打成一片，还准备把自己打成一片？ 直到离开研究所，霍格依旧沉浸在那种茫然的情绪里。 白狐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出研究所，今天一天又因为说话太多，情绪起伏太大而消耗过度，因此回程的车上除了宋助理也就陆棠和霍格。 宋助理很有眼色，来之前就把副驾驶位放上了文件，陆棠只好跟着霍格坐在后排。 她一转头就看到对方的侧脸，线条坚毅，情态沉稳。 就是那双眼睛……怎么有点发直？ 陆棠又看了两眼，确定霍格就是在发呆。 还挺难得的，毕竟霍格平时表情管理很好，情绪极少外露。 今天居然在明目张胆地发呆。 或许是因为母亲苏醒的喜悦，一直高兴到现在？ 陆棠猜测，也没去打断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他们在研究所忙活了一天，此时夜已深了，还没进城区，周边只有隔段路灯的光亮。 悬浮车速度很快，那些光亮连成线条光带，呈现在窗玻璃上。 陆棠一时看得有些着迷，眯着眼睛细细欣赏。 远处时不时也有别的光点，偶尔璀璨偶尔黯淡陆棠漫不经心地一一略过。 不远处就是城区，悬浮车转了一个弯，同先前一样，隐约有一些光点亮了起来。 陆棠的眼神略过去。 突然，她瞳孔微缩。 那道光点为什么在一直扩大？！ 来不及说任何话，陆棠猛然前扑，掠过宋助理，双手抓住方向盘朝右一打！ 宋助理一惊，还没能说话，听到敞开的窗外传来一道轰鸣！ “有人袭击！” 霍格也瞬间回过神来，伸手托住陆棠的腰，免得她支撑不住，吩咐道：“别进城区，甩开他们。” “艹！” 宋助理看到窗外的人影，连忙接过方向盘，稳住车身，狂按加速键。 他对这方面也有几次类似的经验，开起车来一点也不含糊，直接朝远离城区方向狂奔出去！ 从陆棠打开方向盘避开那一炮到宋助理驾驶悬浮车扬长而去，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暗处偷袭的那些人跟着骂了两句，其中一个立刻稳住局面：“别骂了！跟上去！” 宋助理开车骚得很，加速又快，陆棠一个没撑住，差点倒下去。 好在霍格扶着她，连忙用力，箍着腰部把她拉回怀里。 后脑勺撞上霍格的下巴，陆棠眼皮一跳，连忙坐直，说：“没事吧？” 霍格揉了揉下巴，道：“没事。” 说没事，但是下巴都被撞红了。 陆棠心里愧疚，正要说什么，前头宋助理一个漂移！ 她正面撞进霍格怀里，鼻子砸得一疼，头部再次撞到人家下巴。 陆棠捂着鼻子，坐起来：“我又砸到你了……” 宋助理猛地按下前进。 陆棠整个都摔进霍格怀里，眼冒金星，茫茫然抬起头来。 霍格闷着笑。 她这次不敢说话了，伸手扣上安全带，心有余悸：“宋助理，你悠着点。” “没事。” 宋助理露出一个标准的阳光健康八颗牙微笑。 手上一次比一次狠，又准又狠，在车轨上乱窜。 “不用担心。” 霍格安慰她：“被偷袭都是常事了，宋助理是专业的。” “专业赛车手？” 陆棠瞪着眼睛看宋助理的骚操作。 “不是。”正主抽空解释道：“专业助理。” 陆棠：？ 助理行业这么卷了吗？？？ 怎么，还有赛车这门选修课？ 不得不说，三言两语下来，那种紧张的气氛顿时消散。 陆棠不晕车，从容地坐着，问：“你的行踪泄露了？” “问题所在。” 霍格说：“应该没有，我这次没来得及，自己挑了一架没用过的车，自己开来的，事发突然，行程不太可能外泄。” “哦……”陆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那问题就出现在我身上了。” 宋平接陆棠时开的车是霍格常乘的。 她那个小区治安虽然好，但是保密性肯定比不上霍格。 再加上她又没有刻意伪装，被人发现行踪是很简单的事情。 “那些人应该只知道我匆匆出来，猜到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研究所估计没有被发现。” 不然就是在研究所门口守株待兔了，哪里还用站在城区外边“”。 “研究所兵力严备，不会出现太大的纰漏。” 问题是他们现在身边没有保镖没有兵，反而最危险。 “车子的能源是满格，还有两段备用能源，足够我能高速驾驶五个小时，” 宋助理立刻报告。 “那就吊着。” 霍格淡淡地说。 打不过就跑，古往今来唯一的硬道理。 陆棠稀奇地看过来，说：“我还以为以你的性格，会直接开炮打回去。” 霍格被看得心里一软，解释到：“现在没有万全把握，也不知道对方多少人有什么武器，不能直接硬碰硬。” 更重要的是，车里还有个陆棠啊。 他怎么可能会把陆棠置于危险境地。 霍格隐去不提。 不用吩咐，宋助理一路抖着圈子，突前突后，就是不进城区。 这样是为了避免伤及普通人。 好在现在是夜里，这片地方人流量本来就不大，深夜更是空无一人。 车后传来乒乒乓乓轰隆的各种响动，陆棠百无聊赖，回头录制视频。 霍格就跟着看她拍的视频，试图从中找出偷袭人的真实身份。 陆棠问他：“这是哪个对头？” “不像。”霍格摇了摇头：“他们用的枪炮不是帝国这边的产物，应该不是我的政敌。” “产地在哪里都能看得出来？” “能，根据两边的使用武器习惯分析，再加上做工流程不一样打出来的效果也会有细微差别。” 霍格解释两句，神情凝重：“有一批不能确定是不是联邦的人，带着武器偷袭帝国高层……” 陆棠秒懂：“挑起争端。” 第一百三十八块小甜饼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陆棠喃喃道。 这段历史她也有所了解。 大概就是霍格出生之前到二十多岁这段时间，帝国与联邦爆发了长达三十年的战役。 三十年里，每一年大大小小的战争就没断过，霍格的父母葬身的主要原因就是战争。 这种情况直到二十年前霍格横空出世才慢慢缓解下来。 当时帝国的国力差点都要被耗空，骤然出现一个具有极其顶尖的指挥天赋的霍格，军部立刻倾力培养。 结果就是霍格以一敌百，仅仅五年时间就平息了双方争端，紧接着两边冷战三年，关系终于慢慢缓和下来。 时至如今，也仅仅只是缓和罢了，总体还算和平，但是该有的摩擦一点也不少，只不过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你死我活罢了。 但是这种和平就好像沉睡的活火山，放进无明火角落的炸药桶——该炸还是会炸，经不起刺激。 像我方高层——尤其这个高层还是霍格被对方偷袭这种事情，都不需要靠近，一出场就能直接把舆论点爆。 两国高层主要倾向当然是和平，只是有二心的人从来不在少数，这种事情根本防不胜防。 不过这么大胆地公然偷袭还是头一次，霍格面不改色，一边琢磨一边通知了自己的部下。 保护，反袭击，还要查清楚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这么大的枪声，被注意到几乎是百分百的，隐藏不住的不用刻意隐藏，但是必须把这件事情定义为恐怖分子袭击而不是联邦偷袭。 他条理清晰，从容不迫，看得陆棠一愣一愣的。 ……干脆躺平了。 害，正主都不担心，她怕个毛线。 霍格对这种事都麻了，他身份特殊，偶尔有这种突发情况都是常事。 更别说今天情况如此，没带兵来，更是被苍蝇钻了空子。 就是他比较担心陆棠的状况。 虽然陆棠平时表现出来的八风不动的，但是像这种恐怖袭击，霍格有些担心她因此感到恐慌甚至决定不和他合作。 ——当然，担心是白担心了。 两人一个有条不紊地吩咐，一个百无聊赖地躺平，别说影响到陆棠了，陆棠先把他影响得有点懒怠。 只有宋助理依旧在勤勤恳恳地开车。 他的开车技术也是在经历过一次这种事情以后练出来的，能够保证霍格和自己的安全。 车子也是特制，偶尔有没躲过的，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伤。 以至于背后追击的那些人一路咬牙切齿，恨不得能直接拖住这乱窜的悬浮车。 霍格的部下很快就来接应，这场恐怖袭击除了在悬浮车上留下一点痕迹，连虚惊一场都没有。 “偷袭的人饮弹自尽了。” 下属过来汇报。 霍格点头表示明白。 意料之中。 一般来讲，过来偷袭的都是类似于死士一样的存在。 成功与否，下场都是一个死。 陆棠在旁边好奇地看着，霍格便道：“这种事情，以后会经常发生。” 他很诚实。 陆棠就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得霍格一愣，重复道：“很危险，而且不是每次都像今天一样，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 刚开始他也是这样这么过来的，也受过几次伤，后来才慢慢有了防范体系。 他不想让陆棠稀里糊涂地继续现状，虽然先前已经打过很多次预防针，此时却还是一遍又一遍重复：“这是无法规避的风险。” 陆棠疑惑地看着他：“我知道了啊，怎么了？” 她是真不知道霍格什么意思。 既然能签合同，那就代表着她能承担一切后果。 霍格担心的退缩根本不存在的。 哪怕真害怕了，陆棠也只会让自己适应。 更别说这种程度而已，她清楚地知道以自己的身体素质，不至于被这种程度的袭击搞死，因此也就更加迷惑。 只好说：“我是真不担心，你别多想。” 霍格再三看过去，总算确定陆棠心口如一。 他长叹一口气。 只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没用。 除了钱以外，他居然没有别的能让陆棠留下来的保障。 看得旁边汇报结果的属下偷偷抬头八卦。 这就是上将的老婆吗？ 哇靠，长这么漂亮，胆子还大。 为什么他没有老婆……呜呜呜。 …… 可惜没八卦多久，霍格便将这件事抛在脑后，转而问道：“尸体上有没有特殊印记？去把这些人的dna录入数据库，仔细查。枪支弹药也拿去验一下型号，比对出厂批次和产地。” 属下立刻回道：“都已经在检查了。” “好。”霍格颔首，挥了挥手，示意部下下去工作。 接着转头，语气有些犹豫：“你今晚……不如和我回家？” “或者干脆以后都住过来吧，其实距离学校也不是非常远。” 不等陆棠拒绝与否，霍格语速奇快：“主要还是那边安保条件一流，起码不用担心睡梦中被人袭击的事情发生。” “当初让你住在那套公寓我还是考虑不周了。” 陆棠听得一愣。 她倒是知道霍格一片好心，就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他们这就算……同居了？ 这样一想，更怪。 但是对方的神态无比自然，仿佛真的是一心一意为她着想：“我常住的地方是一套小别墅，房间还挺多的，我们不会互相打扰。” 陆棠仔细想了想，妥协了。 主要是像霍格说的那样，她自己也不想遇到半夜睡着被人崩一枪的悲催事件，再加上她和霍格的关系本来就比较特殊，那里又是小别墅，不会出现互相打扰到的尴尬情况…… 在陆棠不知不觉的时候，她自己心里那道和霍格之间的楚河汉界已经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界限模糊以后，交往底线也会跟着降低……日后她在面对霍格相关的事情的时候，就会下意识把他俩分到一边。 这无疑是某种感情发展的预兆。 可惜陆棠根本没有相关经验，毫无所觉，答应道：“那麻烦你了。” 霍格面不改色：“不麻烦，我的荣幸。” 好哦。 给不停使眼色的宋助理加工资。 第一百三十九块小甜饼 恐怖袭击对于两人来说，也仅仅是个小插曲。 除了让陆棠住进霍格的别墅以外，没有造成其他任何影响。 霍格说是小别墅，居然不是自谦，还真就小别墅。 就是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双层小楼，前后有小花园，在这安保措施相当严的小区里也显得格外朴素。 让人从外观看，基本看不出是霍格的常住居所。 看出了陆棠的疑惑，霍格主动解释道：“我不太喜欢住太大的房子，那样过于空旷没有人情味了。” “因为独居，加上日常生活的所有相关东西，这么大的房间也已经足够了。” 陆棠点头表示理解。 别墅内的装修延续了霍格性冷淡的风格。 总体依旧是黑白灰三色，光线明亮，木质地板稍微淡化了冷酷的风格。 宋助理把人送到，二话没说，直接溜了。 他在这小区也有一套房，有眼色的助理不会打扰老板谈恋爱。 因此霍格就能主动带着陆棠左右溜达，给她介绍各种东西。 “健身房、影音室、书房之类的地方都不会上锁，你可以随意来往，楼下有小厨房，不比之前那个套间里改装出来的差……” 霍格不动声色，假装小厨房是早就存在而不是他这段时间才喊人装修的。 “明天我陪你收拾……宋助理陪你去收拾行李，我多派点人来。” 霍格：“……” 差点忘了还有工作：d 陆棠道：“没问题，多谢。” “没关系，另外，在学校的时候，你身边会跟几个保护的人、我回头给你配一把枪……” 然后就能手把手教导她学习了！ 计划通?。 陆棠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有一把枪？” 霍格颔首，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摸摸陆棠脑袋的手和疯狂上扬的唇角：“我做担保，但是枪里最多只能有十颗子弹，而且不能乱开，上面有微型摄像头，一旦发现你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开枪，立刻就会进监狱。” 饶是如此，陆棠问完全满足了。 谁会忍心拒绝一把属于自己的枪？！ 反正陆棠不能。 就连两人之间略有些僵硬的气氛都慢慢好了起来。 陆棠感激地看着霍格，想了想说：“我觉得吧，你不然还是按照正常标准，把这些附加产品从我的工资扣？” 不然霍格破费得她都有点良心不安了。 “都是应该的。”霍格垂眸，难得说了句俏皮话，笑道：“这是保障我们合作关系的必备品。” 他可算是摸清楚了。 对陆棠来说，哪怕再怎么搞直球，她也不会有太大的触动。 最多是感到惊恐然后迅速缩远。 但是人类的本质就是折中。 妖兽也在所难免。 就像陆棠不会平白接受他的馈赠，但他若是以合作关系为借口，对方就会犹豫着同意，然后愧疚会让她良心不安，从另外的地方还给霍格，这样才能心安理得一点。 对于霍格来说，陆棠从别的地方补偿他，并不会让他感觉陆棠把他当成了外人。 实际上，这种情况算好的了，这证明陆棠愿意和他有更多的牵扯。 感情嘛，这么一点点累计下来…… 霍格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面上一点也不表现出来，煞有介事地道了晚安：“明天见。” 陆棠回他：“明天见。” …… 明天没见成。 霍格本身工作繁重，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陆棠自己也赶着去上课。 以至于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连面都没碰，就匆匆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平淡的一天很快过去，临近傍晚的时候，陆棠却出了事。 起因是她之前在“butterfly”平台开得账号。 她会在每周提前一天直接把当周需要更新的三个视频全部做好，直播也是抽空开。 但是因为质量高，剪辑风格鲜明，在butterfly也火了一把。 可惜美食区终究还是扑街，因此这个火也仅仅只是百万粉丝的程度。 对比联邦的人口来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陆棠但也没有懈怠，该更新就更新，除了更新内容相关，也不参与各种吵架啊之类的事情，整个账号干干净净的。 结果就是这么干干净净的账号，被人盯上了。 事情始末还是先前那个网名叫“别吃了你要胖了”的小姑娘告诉她的。 陆棠一上号，对方就轰炸一样发来了一长串消息。 别吃了你要胖了：姐姐！糖姐！出大事了！ 别吃了你要胖了：快上号啊啊啊啊！ 别吃了你要胖了：【图片】【图片】【图片】 别吃了你要上课：(=?Д?=)你快看！！！有人碰瓷咱们家！ 说碰瓷可谓是轻的。 其实就是胡搅蛮缠。 陆棠点开图片定睛一看，顿时无语了。 她在butterfly上的账号名字叫“木糖糖”，和另外一位名字叫糖糖的主播撞了。 关键是撞了其实也没什么，每天上网的网民那么多，不装几个网名才是奇怪的事情。 问题就出在。 这位主播正好也是美食直播，但是和陆棠这种半天不说一句话，说话都是ai合成音色，镜头绝对不露面的不一样，这位主播走的是吸收颜粉和美食粉双线的路子。 对方的视频，入镜大多都是穿着精致、华丽或者仙气飘飘服装的女孩子，带着口罩，做一些精致漂亮的小甜品。 整个视频风格走的都是美感路线，机位众多，看了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直播片段也是如此，再加上小姐姐说话声音甜滋滋的，虽然戴着口罩，但是让人一看就知道口罩底下的脸绝对不差。 因此吸引了上千万的粉丝，和陆棠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假若这件事和自己关系不大的话，陆棠会很愿意欣赏对方的美色。 可惜事情粘上她了。 起因是前两天糖糖那边有粉丝在平台乱逛，正好撞上了陆棠的直播间，觉得美食看着就好看，再加上主播和自己粉的主播同名，觉得很有意思，po到了网上。 吸引了一批陆棠的粉丝和糖糖的粉丝在盖楼友好交流。 接着就有人在糖糖直播的时候，把这件事分享了一下。 本来只是无伤大雅撞名字的小事情。 谁知道糖糖当时一看，直接意味不明地说：“她是假的哦，大家不要去关注她。” 顿时，粉丝炸了。 第一百四十块小甜饼 别吃了你要胖了发来的东西里还有一段视频，陆棠点开一看，顿时更加无语。 视频里是个服饰精致，眼妆漂亮，戴着口罩的小姐姐。 她微微俯身，可能是在看直播间的评论，接着就慢悠悠地说：“她是假的哦，大家不要去关注她。” 陆棠看到视频右下角的直播间实时评论瞬间爆炸，一排一排刷过去，让人看花了眼。 “—呕呕呕，居然取个和我们糖同款的名字！es！” “——糖糖不要不开心，这人一看就是蹭热度的！” “——其实我觉得……撞名字也没什么吧，只要不是故意的就行……” “——什么假的？糖糖说这句话……不会背后有什么故事吧？” “——……” …… 偶尔有给中立客观的评论，在公屏上简直跟沧海一粟，一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倒是这位主播，专门点一条出来，说：““其实我觉得……撞名字也没什么……”，这位朋友，我觉得在butterfly的美食区，应该没有朋友不知道我吧？” 接着就是更甜软娇气的声音：“明知道会撞名字还取个同款的……我有点伤心啊。” 视频到这里结束，陆棠陷入了沉思。 …… 她真不知道名字会撞啊！ 当时她在这个平台建立账号之前，还曾经翻看过大火的美食区up的视频风格内容。 这个糖糖，就属于那种……说是做甜品的美食区，其实更像颜值区po主。 视频封面也全是高清美图。 因此她看了个封面就直接略过，谁知道会就这么撞名字。 再说了……撞名字真有这么难以忍受吗？ 陆棠不理解。 她觉得确实有很多人觉得撞名字怪怪的，但是也不至于像这位一样，还不知道是非，直接给她盖棺定论说蹭热度吧？！ 别吃了你要胖了估计她已经看完了，又发来一长串消息。 别吃了你要胖了：姐姐！！！你快去看你最新视频的评论区！已经沦陷了！！！ 陆棠早有预料，点开一看，结果还是被无语住了。 她最新视频难得小清新了一点，做了豆沙桃花酥。 本来是一个挺常见的糕点，没想到这也能被黑到。 评论区最高赞是这样的。 “——哇我本来还以为应该是偶然，看到这里我不好说，是不是抄袭po主自己知道。” 陆棠：“？？？” 我知道什么？？？ 她从楼中楼有人分享的链接点进去看，顿时心情复杂。 原来是在她发这条视频之前，那位主播在直播间里提了一句：“最近想做一些小点心？嗯？这位“糖糖在我心上”粉丝朋友想吃花花形状的，好呀！” 然后在陆棠发这条视频的第二天，这位主播就也发布了一条豆沙桃花酥相关的视频。 ……当然不是陆棠这种分步骤做得详细的。 制作过程飞速掠过，重点是桃花妆+相关衣服+小点心的摆拍。 ……这事还真说不清了。 楼中楼也有陆棠的粉丝过来辩解。 “——啊这……风格都不一样，po主走的是硬核菜谱风啊，和你们说的那个……好像也不怎么像。” “——对对对，我也觉得，我看po主就是馋美食和学做饭的。” “——不是吧不是吧，证据链都摆在这里了，还有人睁眼瞎？” 陆棠因为本身就是赚个外快，再加上上辈子习惯性的工作，才开的账号。 因此也就没有什么粉丝管理啊之类的。 关注数量完全就是自来水，也没有什么粉丝小群。 所以战斗力格外拉垮，三言两语之下，倒戈的也不少。 她看着自己的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可以说是有一点生气了。 假如只是因为撞名字，人家心里不舒服，陆棠可能还会大大方方开解一下道个歉什么的。 但是这摆明了一盆脏水扣上来，还掉粉丝，掉粉丝＝妨碍她赚钱，这让她怎么忍气吞声？ 别吃了你要胖了小心翼翼地问她：姐姐？你没事吧，我有内部消息！这个主播就是故意要碰瓷你的！她以前做这种事做了不少回了！ 别吃了你要胖了：问题就是她藏的太严实了，术业有专攻，我哥也查不出来这个……现在就是很无语。 别吃了你要胖了：我相信你，你才不是抄袭的！ 宁晓珂一边绞尽脑汁安慰自己粉的主播，一边把自己老哥拉过来。 宁晓珂锁喉：“啊啊啊啊！你快想办法啊哥！！” 宁萧轶被勒得翻了个白眼：“我这还是看在这主播做饭好吃的份上才帮忙查的，再说了，你老哥我不是干这一行的！朋友们也没有相关行业，这让我怎么查？” 宁晓珂顿时鄙视：“算了，就知道你没用。” 宁萧轶：“……” 他看着拔x无情的妹妹，忍不住乱舞：“其实吧，不做主播不就行了？你去联系人家给你……给我们家当专属厨师，咳，开工资不比当主播收入稳定？” 宁晓珂：“……” 淦。 可耻地心动了。 于是陆棠就收到了新消息。 别吃了你要胖了：姐姐姐姐！其实吧我觉得，你在这里做主播不如……给我们家当厨师怎么样？工资稳定五险一金包吃包住！ 别吃了你要胖了：【羞涩jpg】 陆棠：？？？ 什么？ 陆棠下意识重新读了一遍，发现自己没看错。 陆棠：…… 她扶额，回道：不用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不会做私人厨师的。 那头顿时发来一长串可惜和安慰的话。 除此之外，她的私信里也有不少安慰她的粉丝。 基本都是劝她忍一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毕竟说到底，两人之间的粉丝基数就没办法比，对方是她的十倍还多，陆棠很有自知之明，要是平时，说不定还真忍了。 但是…… 对方都在她脑袋上薅头发、断她财路了，还让她忍？ 忍不了！！！ 陆棠一一谢过粉丝，除了安慰的，剩下那些过来喷她骂她抄袭的她一概无视，就是截图言论加统计账号id。 陆棠：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d 她跟着去逛了一圈糖糖的主页，发现对方做得妖还真是不少。 新动态则是语焉不详的：“最近心情很不好，唉，我总觉得我在粉丝宝宝心里的地位不像以前一样是第一名了，毕竟我现在不是独一无二的。” 第一百四十一块小甜饼 不知情的粉丝纷纷表示心疼难受，知道的则一眼就知道这是在内涵谁。 陆棠就客客气气地转发了一下。 木糖糖v：糖糖：最近心情心情很不好……倒也不必，毕竟你当然比不上大家的亲朋好友父母兄弟了：） 这就算是直接表示不友好。 按理来说，粉丝差距这么大，陆棠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忍气吞声才对。 但是她又不靠直播吃饭，她也不是没粉丝就混不下去了。 管她呢，先怼了再说！ 她的评论区刚开始是关注这件事的吃瓜网友和粉丝混评。 “——你的动态我喜欢，你的私信记得关，po主，我看好你，快把那个糖怼回老家。” “——哈哈哈哈啊，姐姐你终于说话了！太佛了太佛了。” “——隔壁曾经的小兔粉过来点个赞，我倒是要看看吸血糖这次能不能祸害到小主播。” “——给不知情的朋友们指路【专栏链接：统计一下butterfly“美食区”po主曾经搞死过的小主播。】” 陆棠点进去一看，首当其出的就是那个“小兔粉”嘴里说的人。 几年前的一个舞蹈区小主播，名字叫“糖小兔”。 同样的开端，同样的手段。 和陆棠……啊不是，应该是陆棠和她一样，被糖糖用“撞名字，蹭热度，冒牌货”这种借口陷害。 她更加惨一点，被对方带着粉丝网暴到退圈。 后来传出消息说是抑郁自杀了。 陆棠没有尽信，但还是被惊了一下。 假如这帖子是真的，可以看出这人几年前的手段还不像现在一样，暗地里装可怜引导，把自己抖得干干净净。 而是直接真身下场网暴。 ……不管是哪种，都有够恶毒的。 再加上对方有眼色，从来不欺负大主播，而是专挑粉丝少的下手。 这篇专栏记录了十几个人，每个下场都不怎么好，轻一点也就是名声受损，重一点的像这个小兔，生死不知。 至于小主播们的粉丝，则被她运营到了自己这里。 当之无愧的吸血鬼。 资本家都没她牛逼。 陆棠摇了摇头，决定等会儿自己去查一下。 等到确定这些资料都是真的，再决定自己对对方的态度。 她看帖子的这会儿工夫，评论区已经再次沦陷了。 回头一看，前排全部变成了对方粉丝的团建现场。 “——笑死了家人们，转移话题有一手的昂？” “——怎么，看我们家火你眼红了？略略略，眼红也没办法喽，糖糖是我们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哪里是你这种贱婢配得上的？” “——哇我本来还不信邪，结果这个po主居然还有脸内涵我们糖？” “——……” …… 陆棠很有些烦躁。 她上辈子和现在一样，也很佛，安安静静地上传视频。 但是上辈子可没有遇见过这种人，也怎么参加过骂仗。 她还不懂有个东西叫饭圈，上一次出事的时候宋助理处理得又快又好，陆棠根本不知道具体经过。 没有公关，也懒得组织粉丝，陆棠仗着手速一条一条回复下去。 “——笑死了家人们……” 木糖糖：就事论事，你自己不觉得她有说的话里在内涵内涵我，那你怎么看出来我转移话题了？ “——怎么，看我们家火……” 木糖糖：帝国取消君主封建制实行君主立宪制已经有五百年，你这样张嘴公主闭嘴贱婢，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半截身子在土里。 “——哇我本来还不信邪……” 木糖糖：客气了，你来我往，不礼则兵，彼此彼此。 …… 她手速快，脑子又转得快，一条一条怼回去，没过多久就引来了更大的反扑。 “——笑拉了，这po主就只会评论区嘴炮吗？” 木糖糖：哦，那你可能是眼瞎没看到我发得那么多视频。 “——你还有脸提视频，就那么几十条，还都是抄袭我们家的！！！” 木糖糖：有时候我真的很疑惑你们到底是不是粉丝，为什么能无视你们粉的po主全发甜品视频而我二十多条视频里只有一条甜品的事实。 木糖糖：（恍然）哦，你们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假粉吧，打扰了，无意冒犯，再见。 …… 她一个人居然怼出了一夫当关的架势。 宁晓珂一边看一边笑，一边发出“卧槽”的声音。 她拉着老哥看：“哥你快看哈哈哈哈哈！糖姐说话好……好有道理哈哈哈哈哈！” 就是那种，明明没骂人，明明做出一种理性讨论的架势，说出来的话也都是非常正经严肃的，偏偏让人觉得她就是在暗搓搓骂架。 关键是对方哪怕追着骂十几条，她也能逐句回过去。 逼得对方不得不撂下一句：“大家自由心证，我不好多说。” 落荒而逃。 随后她还又回了句：好的，再见，下次光临。 宁晓珂要被笑抽了，一边疯狂截图给自己好姐妹发过去，一边津津有味地和自己老哥说：“她好牛，我好喜欢。” 宁萧轶难得放半天假，大半时间还被用来听宁晓珂分享，不满道：“你喜欢有什么用，人家不还是被碰瓷了。” 宁晓珂就鄙视地看他一眼，嘤嘤嘤道：“那你连你妹妹的请求都做不到，岂不是更没用。” 宁萧轶：…… 毁灭吧，累了。 他直接躺平。 结果还没完全躺下去，他的工作号就响了起来。 接通一看，是宋助理。 宋助理给他发了个截图来，客气道：“宁助理，老板娘的委托，查一下这个人。” “我这边的人最近在忙老板下周的巡回演讲，实在是抽不出人手。” “另外，老板说了，老板娘原因加班的话，十倍带薪。” 宁萧轶：！ 他觉得他又支愣起来了。 回道：“好的。” 然后就兴致勃勃地点开了宋助理发的图片。 宁萧轶：？ 疑惑jpg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他随口问道：“妹儿，这糖糖是谁？” 宁晓珂：？ 宁晓珂无语：“就是碰瓷我姐姐的那个。” 宁萧轶：！ 兜兜转转还是你。 宁晓珂狐疑道：“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你没办法吗？” “那能一样？”宁萧轶理直气壮：“给工资的和不给工资的，能一样吗？” 第一百四十二块小甜饼 霍格手底下的人办事就是快，没半天，陆棠这边就得到了一份详细资料。 她琢磨着想，干脆直接把资料甩给对方看，让她道个歉澄清一下。 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刚打开平台，入目就又是“别吃了你要胖了”发来的消息。 陆棠循着链接摸过去，一声好家伙卡在嗓子眼儿。 真想不到，对方是怎么做到如此泰然自若的。 “糖糖”在自己的首页挂了一串聊天记录截图。 是有关她和一位粉丝的，陆棠一对比，发现这位粉丝应该是刚才被她怼了十几条的那个。 聊天记录大概就是粉丝说偶像你别生气别害怕别难过，“糖糖”说粉丝我心里苦心里难受心里憋屈。 总之突出一个无奈无辜小可怜的形象。 仿佛陆棠不带脏字儿的骂这两句，会对她的职业生涯造成多大的伤害似的。 粉丝感动地泪流满面，连连保证“糖糖”在自己心目中就是最好的，ta绝对不会取关。 评论区一翻下去，一水儿关心爱护心疼、一水儿委屈无奈无能为力、一水儿谩骂陆棠借此让“糖糖”放宽心…… 总之就是，要不是陆棠自己心里清楚没让霍格帮忙，她还以为这是霍格动手压迫了对方呢。 别吃了你要胖了也跟着无语，发了句：“我的评价是，粉随正主。” 这词儿也不是全无道理。 尤其是糖糖这种的，行事作风几年都没改过，脑子正常三观端正的粉丝早就跑路了，留下的都是战斗力极强的脑残粉和年纪比较小的小粉丝。 一边全员恶人，冲垮陆棠的评论区，一边还能被害妄想症一样觉得陆棠背后有后台，他们打不过云云。 给陆棠看笑了。 她动动手指，转发“糖糖”贴出来的聊天记录，附上文字：“好可怜哦，给我看得心疼的，差点都忘了我才是被冲的受害者。” 配图：冲泡好的一壶绿茶。 陆棠喝着茶，也不看评论，懒洋洋地私信这位“糖糖”。 木糖糖：这位小姐，碰瓷大可不必，你带头冲人，我确实没办法借助法律武器，但是我可以曝光呀～ 这人估摸着是二十四小时盯着私信，几乎是秒回的。 糖糖：求求你你别欺人太甚了，我一个没有后台的小主播，经不起。 陆棠：“？” 虽然早有预料，她还是为这人的脸皮感到惊讶。 她这边还没反应过来，那头人家反手把聊天记录又po了出去。 想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陆棠一时稀奇。 评论区那些言论她权当笑话看了，对自己的生活造不成任何影响。 她稀奇的是对方是怎么磨练出这种脸皮的，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她关了私信，免得疯狂的粉丝刷屏垃圾消息，然后点开自己的主页，一看，好家伙，掉了一半粉。 再一翻，全都是。 “——失望了，以前还觉得主播是一股清流，谁知道还暗地里威胁别人。” “——美食po主那么多，不差你这一个。” “——……” “——哇主播评论区是什么水军团建地吗？笑死了，就因为一张聊天记录脱粉？我看这些水军从头到尾都没关注吧？” 有些人说的话在理，但是无法否认的是，大众的态度很容易被刷屏导向，对方聪明就聪明在用“陆棠粉丝”的视角，来说自己失望脱粉，以此引起共鸣。 原本的粉丝会摇摆不定：是啊，这么多人都脱粉了，应该是真的吧。 一来二去的，她的关注可不就得疯狂下掉。 她百无聊赖地翻着评论，恰一口绿茶，突然，眼睛一亮。 直接曝光那多没劲。 还容易被对方倒打一耙说是捏造。 要想让她知道教训，还得更加深刻才行。 她转发了自己刚才看到的一条链接，附上文字。 木糖糖v：【链接：butterfly美食区人气活动】已报名，大家多捧捧场哈。 这是平台举办的主播激励活动，在未来一周内，报名主播直播间累计人气值中最高的获胜。 一等奖三十万。 这数字对于陆棠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但是这可不就是打瞌睡送枕头？她刚刚还想怎么让对方上钩，立刻就有了一个合理活动。 果不其然，对方很快咬钩，不甘示弱地跟着发了同样的文案。 两条动态一样，评论区的待遇却完全不同。 “糖糖”评论区里全是“么么抱抱支持”，陆棠这边的则都是“恶心恶毒不要脸”。 甚至还有人发：“我们糖刚刚报名，你就跟着发了？学人精。” 陆棠：“？？？” 这种被人不分青红皂白污蔑的感觉可真奇妙。 她举着绿茶虚空干了一杯，心说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正要收回来喝一口，一转头，霍格回来了。 陆棠：“？” 霍格：“……” 这动作多少有点中二。 陆棠尴尬一笑，缩回手。 霍格上前两步，一边说：“谢谢，刚好我渴了。”一边伸手自然而然地接过茶杯一口闷。 陆棠：“等等，那是我……”喝过的。 霍格眨着眼睛看过来：“怎么了？” 陆棠：“。” 陆棠认命：“没怎么，就是想让你慢慢喝。” “哦。”霍格煞有介事，回味了一下茶水的香味，意味深长地说：“知道了。” 陆棠：“……” 陆棠试图转移话题：“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个点，霍格应该还在工作才对。 一提这话，霍格就蔫了：“收拾东西，明天要启程去巡回演讲，差不多一周都回不来。” 陆棠乐了，颇为惊讶地说：“我以前还以为你这个地位的人，日常时间应该相当宽裕才对，起码要留出时间……” 霍格：“？留出时间做什么？” 陆棠想了想，试探道：“比如说，中个药睡一觉生个孩子追老婆？” 霍格：“？” 陆棠再一琢磨，又说：“再比如，找找白月光替身，失个忆什么的。” 霍格懂了，微笑道：“我这就去把我妈的通讯器信号断了。” 再不断，老婆都要被带坏了！ 陆棠：“别呀别呀，我还要去和白姐交流新的甜点口味……” …… 第一百四十三块小甜饼 霍格工作确实繁忙，收拾完行李，回家歇一晚上都不行，匆匆走了。 走之前陆棠实在不忍心，还给他烤了一整盒各种口味的小饼干。 霍格不动声色，捡出一枚用心形模具烤出来的：“给我一个人的？” 陆棠不是很懂他什么意思，奇怪道：“是啊，不然呢。” 霍格心满意足地走了。 一坐到车上，取出小饼干恰了一个，比划在宋助理眼前：幽幽地说：“好看吗？” 宋助理：“？” 宋助理福至心灵：“好看！一看就是老板娘烤得，啧啧啧，看看这形状，老板娘把一颗真心都烤给你了……” 霍格绷不住嘴角，笑了一下。 嗯，宋助理还怪会说话的。 那头陆棠已经开始准备直播需要的各种东西。 各种食材当然不必说，调味料和厨具之类的小别墅里都备齐了，直播设备也从公寓里搬了过来。 她还要调整机位，做直播策划……等等等等。 突出一个麻烦。 但是她倒是不觉得，忙得不亦乐乎。 期间宋淼还联系了她一下。 陆棠接通视频通话一看，好家伙，瘦了一圈。 她在节目期间把宋淼养胖了不少，现在又重新瘦回去了，不知道怎么，居然还黑了一点。 像个没人要的流浪小可怜。 小可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棠姐！！！我好苦啊！” 陆棠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竖起耳朵听。 原来在节目结束以后，宋淼又小火了一把，一部大制作电影找上了她，约了女二号。 她此时就在拍摄现场，一颗紫外线巨强的宜居星上。 小可怜一边抽抽搭搭地说着苦命经历，一边看到陆棠桌子上烤完小饼干剩下的边角料。 宋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姐！姐！我要吃小饼干！”宋淼比划：“那边那个，对对对，就那个！！！” 陆棠：“？” 陆棠沉默许久，把那些东西打包给宋淼邮寄过去。 到底还是没忍心说，这是烤剩下的边角料。 “对了！还有一件事。”宋淼给她说：“你还记得那个林可可吗？”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忙了的原因，乍一听这名字，陆棠还愣了一下。 当然是记得的。 宋淼就说：“林可可之前吧，私生活不怎么样……就是招惹了不少男人，其中有个叫冯远航的——因为她，冯远航的未婚妻退婚了。” “未婚妻叫荣锦玉，前两天找到我说想认识你一下。” 陆棠恍然。 几个月前，她在一家私房菜见过荣锦玉。 那时候对方丝毫不拖泥带水，扔下狗男女就走。 临走还落落大方地向她点头示好。 陆棠对这个女孩子印象还挺好的。 于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就是好奇地问：“她找我干什么？” 宋淼也不知道，茫然地说：“谢谢你揭穿渣女真面目？……害，管她呢，荣锦玉人不坏，加就加了。” 果然，那姑娘加上陆棠以后就是一通感谢。 言行颇为豪爽干脆，说谢谢陆棠让某些人别在自己面前乱晃悠。 她觉得林可可死有余辜。 陆棠这才知道，林可可不仅勾引她未婚夫，还经常出入公共场合、散布荣锦玉的私人资料、捏造出她才是初恋女友荣锦玉知三当三……等等等等各种言论。 有一次更是带走过荣锦玉的小侄女，扔在大商场里，差点把孩子弄丢了。 陆棠看得心惊，多嘴问了一句：“哪家商场？” 荣锦玉回她：“之前出事的那家综合楼，你知道吧，就那家。” 在知道自己小侄女差点走丢的地方是这种魔窟，荣锦玉当时恨不得找人把林可可的残骸拖回来鞭尸。 这也是她专门过来感谢陆棠一趟的原因。 陆棠：“……” 嘶。 是巧合吗？ 林可可该不会和那家商场有关系吧？ 可是霍格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幕后主使吗？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就谢过荣锦玉的情报，接着转告了霍格。 霍格很长时间没有回信息，她猜对方可能正要忙起来。 干脆先搁置一边。 接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等到人气比赛第一天直播开始的时候，那位“糖糖”已经发了不少内涵她的动态了。 比如什么：“我一定会赢的！绝对不会输给一个欺世盗名的人！” 这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挑衅的话。 偏偏她的粉丝睁眼瞎一样，只觉得偶像都是被逼成这样的，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还有过激的粉丝居然在委托人去查陆棠的ip地址。 陆棠所有相关信息，在和霍格签合同以后，就已经被那边列入了和霍格同等地位的保密资料。 对方不仅刹羽而归，还留下了把柄，被信息组的人员打包发给了陆棠。 她笑了，当然不会直接怼回去。 而是悄咪报了警。 有困难找警察，无论哪个时空都一样。 人气比赛的时间段是晚上八点到十点区间。 那边一直在预热，甚至吸引了不少圈外人围观。 陆棠则一直在处理学习和其他事情，根本无暇他顾，就连开播时间都得平台提醒。 直播第一天，butterfly美食区空降了一张榜单。 上面是实时更新的人气值。 “糖糖”的名字高居榜首，陆棠直接跌到了五十名开外，就这，热度里不少还是对方的粉丝过来看热闹的。 陆棠没急着动，先看对方开了直播。 名字取得怪文艺的，说是：“心间一点甜”。 再一看封面，经典仙气飘飘的美人+一碟芙蓉糕。 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 “——糖糖今天要做小点心吗？” “——楼上新粉？你糖难道不是只会做甜点吗？啊，不对，我忘了，她连做甜点的过程都是快进的，谁知道是谁做的。” “——楼上你急啦？冒牌货的粉丝？滚回你老家去吧！” “——给我整笑了，你们家还是一如既往，查成分很快乐？另外，我是小兔粉哦，小兔在你背后看你。” “——什么阴间玩意儿，晦气……” 安慰鼓励期待中夹杂着许多吃瓜的拱火的看热闹的，总之就是非常火爆。 陆棠挂上自己直播间，标题放上：“今天试试全蛋宴。” 不出意料，压根没几个人。 就算有也是吃瓜群众。 仿佛一觉梦回解放前。 第一百四十四块小甜饼 陆棠照旧将摄像头怼在脖子以下。 她随便套了件围裙，弯腰，抬出来一筐鸡蛋。 “——？？？这干什么？有人科普一下吗？” “——蹲一个姐姐的美食呜呜呜，上一期的桃花酥我一个都没抢到。” “——你们不是都脱粉了吗！为什么我还是抢不到名额！！！” “——笑死了，吃饭和粉主播那是两码事【do】。” 关注人数破五十万以后，陆棠就开放了随机抽选名额送当期成品的活动。 一般来说是抽十个，名额稀少，一饭难求。 但是每个被抽到的，尝过以后基本都是赞不绝口，因而这名额更加抢手。 要不是她规定了一个身份证只能抽一次，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不过这次…… 陆棠眯眼，道：“这次名额不固定，做多少抽多少，不过友情提示，今天的美食里全部都以鸡蛋为原材料，过敏的注意。” 她开了变声器，放在直播间里就是一道平平无奇的女声。 就在这道女声出口之后，直播间的人数霎时飞涨。 “——组团看主播笑话，糖糖人气值断层第一了——害，这主播实在是没有什么竞争力。” “——组团看主播笑话+1，别哗众取宠了，垃圾，真不知道你们怎么还敢抽这种名额，垃圾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吗？” “——不抽+1，傻了才抽什么名额。” “——不抽+2……” “——不抽……” …… “——楼上你们牛的，既然都不抽，为什么实时抽奖破十万了？？？” “——笑死了，他们不会是抽来故意陷害主播吧【阴谋论】。” “——卧槽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害怕起来了！！！” 陆棠一看后台数据就知道什么掉粉啊，宣扬不关注主播不抽奖的都是嘴上说说。 反正她的数据是一点没垮。 她视若未闻，洗了把手，过来静静地说：“今天挑战一下，以这筐鸡蛋为主要材料，做一桌全蛋宴——当期出现的所有菜品全部抽奖放送。” 她向来是这么一副画面小清新交流性冷淡的作风，习惯的粉丝不会说什么，不习惯的新观众纷纷留言表示主播一点也不会讨好大家。 陆棠看到了，抿唇一笑，一边磕开一枚鸡蛋，一边淡淡地说：“我不靠直播挣钱，开直播放的也是制作流程，为什么要讨好观众。” “毁誉随意，去留由君。” 提出问题的观众怒气冲冲地走了，陆棠已经开始搅拌蛋液。 她手指修长白皙，握着漆黑的实木筷子上下翻转的时候，伴随着蛋液搅起滑落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韵律感，让人看了莫名解压。 蛋液搅拌凝结，这双手一手持刀，一手按板，两三下切好一碟番茄。 番茄炒鸡蛋，清新的白雾腾空而起，蛋液在不粘锅里凝固，逐渐金黄，浸润了番茄溢出来的汁水，慢慢交汇出诱人的色泽。 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微酸的香气。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道菜，几分钟的事，除了那些专门过来搞破坏的脑残粉，大多数普通观众纷纷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加入了抢夺名额的大军之中。 “——对不起，我错了，我这就去抢。” “——糖糖，你很漂亮，可是她做了番茄炒蛋哎，谁能拒绝番茄炒鸡蛋！！！” “——笑拉了，说得好像你们本来打算不抢一样。” …… 陆棠看也不看实时评论，而是将番茄炒蛋就这么装进保温箱里，说：“房管麻烦统计一下抽中的幸运观众，直接发货。” 她原本直播间是没有房管的，但是这次情况特殊，别吃了你要胖了自告奋勇接受了这个差事。 陆棠和她比较熟，对方又说自己有过类似经验，便顺理成章交给她来管理了。 宁晓珂立刻私信给她收件人。 她这边还弄了各种设备，专门弄了个简易的流水线出来。 给观众都看懵了，纷纷表示主播真是不怕麻烦。 陆棠心说我就是怕麻烦才这么弄的。 她要是一直这么做下去，来不及吃做好的菜，想也知道绝对会被人攻讦。 她又拿起一枚鸡蛋。 这次就做…… “主播：木糖糖，您好，主播：糖糖向您发出连麦申请。” “主播：木糖糖，您好……” “主播……” 她还没动手，一抬头，直播间划过三行申请。 好家伙。 这人是要和她死磕到底了。 陆棠二话不说，点了同意。 显示她的屏幕的直播间一分为二，左边挂上了“糖糖”的实况。 对方正轻轻柔柔地挽起袖子，露出一截凝霜皓腕，芊芊玉指戴上一次性手套，揉捏着一块小小的面团。 陆棠这么痛快地接受，让她还愣了一下。 接着就说：“木姐姐，你怎么不露脸呀？” 陆棠：“……” 呕呕呕。 对不起，她实在不是很会和这种人交流。 陆棠憋着奇怪的表情，也不说话，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绿茶。 茶香氤氲之中，她抚着杯子，回敬道：“待客之道嘛，原本打算给妹妹也准备一杯，后来姐姐一想，你那边茶味也挺浓的，应该用不上我。” 对方还没做出反应，陆棠先把自己恶心了一通。 “……”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她这都不叫内涵了，就是光明正大地说：你真绿茶。 糖糖露在外边的眉眼骤然蹙起。 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陆棠正在骂她？ …… 不过没关系。 对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反正她大势所趋，一个小主播而已，再怎么骂人都只会徒增观众厌烦。 想到这里，糖糖顿时不生气了。 她眨了眨眼，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木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没在说什么。”陆棠客气道：“说你绿茶而已，我应该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你别急眼。” 糖糖：“……” 这人怎么打直球？！ 不过没关系，她这么一说，怎么可能还能留得住粉丝。 不出意料，双方连麦以后的公屏上瞬间炸了。 “——卧槽，对面这人谁啊？上来就骂我糖？？？有没有教养！” “——你指望一个抄袭的能有什么教养？算了吧，不如指望猪能上树。” “——主播没教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她以前就这样，牛得很，根本不搭理观众，刚才还气跑了一堆……” 第一百四十五块小甜饼 陆棠：“？” 不互动就是没教养？ 陆棠挑眉。 再过分的言论就没有了，她的房管尽心尽力，根本不会让她看到太过分的弹幕。 陆棠小心眼地把这些说她没教养的人列入黑名单。 既然都被骂了，那不得好好践行一下？ 她一句话不说，也懒得去和这些观众互动，更不想去跟糖糖扯皮。 自顾自地磕开鸡蛋，又开始了自己的活动。 糖糖在那边叽叽喳喳地问：“姐姐，你在做什么？” “这么搅两下有什么作用吗？” “直接上锅蒸？能吃吗能吃吗？” 陆棠：“……” 你妈。 陆棠抬手，把直播间的声音调到最小。 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她满意地低头，继续蒸自己的鸡蛋羹。 那头糖糖支着下巴，保持着漂亮可爱的姿势说了一长串话，半天都没听到陆棠回应。 她茫然地看了看。 弹幕都是在说陆棠没礼貌，一声不吭地关掉了声音。 糖糖顿时发出一声委屈的哼哼，细声细气地发出哭腔：“大家是不是觉得我……我很讨厌。” “不然为什么木姐姐不愿意听我说话？” “——抱抱不哭，那人就是那样，没教养没礼貌，我们不和她玩！” “——糖糖你怎么可能不讨人喜欢？反倒是那个主播，连脸都不敢露，声音也是假的，肯定又丑说话又难听！” “——虽然但是，啊这……其实你可能真的有打扰到她，所以她才会……？” “——楼上装什么糖粉啊？对面主播派过来浇浑水的吗？滚出去！” “——？？？这就切割开除粉籍了？捏妈的我无语了。” “——是的，你就是很讨厌。” “——楼上又是麻辣兔头的粉丝，啊哈，你家坟头都炸了，你还在这里拱火？” …… 贺虹是一个喜欢看直播的大学生。 今天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她像往常一样点开直播平台，发现自己粉的主播糖糖正好开播。 她平时佛系又大方，因为喜欢，给糖糖打赏了不少礼物，现在还榜上有名，就连弹幕都是特殊颜色。 进了直播间，贺虹照例先送了大额礼物，得到主播一声甜甜的“谢谢”。 贺虹舒坦了，这才接着看。 主播还是和平时一样，说是美食区，其实主要还是靠颜值吸粉，一块面团揉来揉去也没揉出个名堂。 不过无所谓，贺虹是颜狗声控，长的好看声音好听就没问题。 没过几分钟，主播就跑去和另一个主播连麦了。 贺虹这两天忙于学业，还不知道“撞名风波”，因此平常心跟着看了看被连麦的主播。 哦呦。 她惊讶了一下。 对面这个主播的手……有一点好看。 骨节分明，皮肉白腻，根根修长如葱管嫩润。 以她十年手控的眼光来看，主播这双手简直能在她心里封神了。 贺虹顿时高兴，随手点了个关注，紧接着就听到糖糖在那里用柔柔的声音开始胡说八道。 贺虹：“？？？” 糖糖还在那里说：“木姐姐……baba” 虽然是糖糖的粉丝，但是贺虹本能觉的不太好。 对方好像很忙啊……这样真的好吗？ 糖糖叽叽喳喳说了一通，平时贺虹会很喜欢这甜蜜的声音，现在却觉得有点烦。 好烦哦。 影响到她舔美手了。 以至于后来对面主播关掉了声音，在贺虹看来完全可以理解。 她也想关，但还是耐着性子没关掉。 只听糖糖又说：“我是不是……很讨厌啊……” 弹幕刷过去一大片，全是说没有没有，糖糖最可爱的。 贺虹皱着眉发了一句：“虽然但是……其实你可能真的有打扰到她……” 她话刚发出去没多久，氪金大佬的炫彩弹幕还没消退，就引来一片骂声。 糖糖的其他粉丝纷纷把她打成“水军”、“拱火人”、“卧底”……贺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糖糖直播间的打赏榜上掉下来了！ 再一看，没有啊，还是前三。 这群人是睁眼瞎吗？还有主播，居然还暗搓搓怼她说：“可是……我觉得没有打扰吧，我就是说两句话而已……” 贺虹顿时更加无语，她翻来覆去琢磨着这些评论，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是些什么人？ 她要是对面那个小主播请的水军，她还专门上个打赏榜单吗？ 她给舍友吐槽这件事，舍友一看，笑了：“我看他们就是说一不二，你顺着他们说，那就是氪金大佬，你不顺着他们说，那就是对方派来的卧底。” 贺虹恍然大悟。 更加气愤了。 粉丝倒是没什么，就是糖糖的做法确实让她感觉到极度不舒服。 贺虹立刻把这件事挂到自己社交帐号上，扒掉自己在糖糖直播间的马甲，转头投奔了有一双绝世美手的小主播。 捏妈的，老子不奉陪了！ …… 宁晓珂一边时刻关注着弹幕言论一边刷起社区动态。 突然，她看到一个自己关注的大佬发的动态。 大佬是做历史科普的，偶尔也谈论时政，针砭时弊，鞭辟入里，吸引了上亿的粉丝。 大佬新动态是这样的。 贝工v：第一次粉主播，下场如此惨烈，江湖不见。 附图是自己的经历的全部简介。 宁晓珂点开一看，顿时乐了，悄咪咪给陆棠念：“姐姐！有个乐子。” “对面一个土豪粉看不过他们欺负你，给你说了两句话，结果被糖糖和她的粉丝盖章认定为你请来的水军了！” “而且这个土豪粉还是知名大佬，已经把事情po上社区动态吐槽。” 此事实在太过离奇，宁晓珂一边看一边乐。 陆棠听了也是一顿，心说好家伙，原来对方不仅恶心她，还恶心自己粉丝。 宁晓珂兴致勃勃地点开大佬的评论区一看，里面全都是“哈哈哈哈哈哈”的。 “——笑死我了老工，你快回来更新新系列视频！别再咕咕了！” “——老工是神他妈称呼哈哈哈啊嗝儿！啊，不过工工图里这个主播……嘶，我好像吃过她的瓜。” “——楼上细嗦。” “——这个我也知道，不保真哈，据说这个主播为了流量，欺负过不少小主播……” 第一百四十六块小甜饼 “——这个我也知道，不保真哈，据说这个主播为了流量，欺负过不少小主播……” 贺虹圈了这条，回应道：“确实，今天就碰上了，真晦气。” 顿时引来一大堆人盖楼。 陆棠分心听宁晓珂说这些八卦，手上倒是一点也没听。 从番茄炒鸡蛋、鸡蛋羹等等等等基础的做到厚蛋烧和蛋酥，她一刻也没停过。 手上动作利落得不得了，看得直播间的观众一愣一愣的。 “——盖楼，打赌主播能做多少！” “——我猜一筐鸡蛋全部做完！” “——不能吧，这么一大筐得百十来个……再做个五道就差不多了。” “——楼上我十分钟前就是这么想的。” “——点我家老工推荐来的！主播这双手……真不愧是老工喜欢的美手！！！” “——找到组织了，我也是按推荐来的……主播牛啊！” “——咦嘻嘻嘻嘻，你们只看手，我就不一样了，我舔主播的腰，斯哈斯哈，好细，老婆，吵什么鸡蛋啊！快来爆炒我！” “——那裤子却将身一扭，转从胯下逃走了。” “——今儿个是什么大好日子，一进门，我就被姐姐妹妹们的苦茶子绊倒了。” “——前排出售瓜子汽水和衣服，姐妹们快穿上，这个公屏没有你们在乎的人了吗？！” “——……” …… 糖糖早在陆棠看都不看她的时候就断了连麦走了。 因此公屏一度非常和谐。 粉丝和接受推荐的网友和乱入的观众一起聊天吹水，看着其乐融融。 宁晓珂放心了，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一边欣赏屏幕里的各种美食，一边实时监控直播间动向。 突然，她发出一声“卧槽”，擦了擦眼睛，顿时更加震惊了。 她戳陆棠：“姐！你买了全屏推广吗？？？为什么横幅都是你？” 直播平台的世界广播一类的东西，会时常流过一排移动横幅，那可是所有分区的人都能看到的大流量位置。 当然，也非常抢手，又贵又抢手。 直播间顿时涌来一大批新观众，宁晓珂手忙角落地开始筛查。 陆棠则懵了一下。 没有啊。 她有钱也不会花在这上面的。 正在这时，宁晓珂又骂了一句：“不要脸！” 原来是糖糖去而复返，又发来了连麦申请。 “蹭什么蹭，啊，不拄拐就走不动道儿了是吧？！” 这个时间点，就在陆棠刚上全屏广播，她立刻发来申请。 报的什么心思真以为他们看不出来？ 陆棠淡淡地看了一眼，点了同意。 那头糖糖很有种死皮赖脸的样子，还要专门恶心陆棠一把：“姐姐，我忙完了，来找你玩儿～” 陆棠：“哦。” 陆棠：“那帮我一个忙。” 糖糖一边捏着手里已经快成型的点心，一边感受着再一次增长的观看人数，满意地点头，娇声说：“什么呀？” 她可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这才哪到哪，她心里要是这么脆弱的话，哪里能爬到现在的位置。 陆棠：“。” 陆棠：“首先，麻烦说话不要用这种装可爱的语气词，谢谢。” “要帮的忙……”陆棠的手指了指半筐鸡蛋，礼貌地说：“那就帮我记一下数，看看今天能做多少。” 糖糖：“？” “——哈哈哈哈啊！主播计数找我啊！我记着呢！现在已经第二十道菜了！” “——糖糖连麦的这人谁啊？有没有教养，别人用不用拟声词关你屁事。” “——回楼上，主播：不才在下区区鉴婊达人是也。” “——就我一个人在关注主播这筐子鸡蛋能整完吗？” “——我也是我也是！我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二十道菜过去，主播就没有创作瓶颈的吗？！” 糖糖铁青着脸，整个表情都扭曲起来。 好在口罩盖着，别人看不清楚。 她缓了缓，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不了吧，姐姐，我也不知道你之前做了多少呀……之前做了多少。” 她恨恨地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心说怎么就被陆棠带着跑偏了。 再一看弹幕和观众，顿时更加生气。 她居然还没有对面一个不露脸不出声音只是蒙头做饭的直播更值得讨论吗？ 弹幕如火如荼地刷着，打眼一看，几乎全是在热火朝天地等陆棠能做多少菜、名额能不能抽中自己。 糖糖阴着脸，动手去吩咐助理买水军。 她是老客户了，水军动作很快，没过多久，弹幕渐渐涌现出利于她这边的评论。 “——主播好可怜和对面那种抄袭狗连麦还被无视……” “——哇这个叫糖糖的主播好漂亮啊！虽然没露脸，但是我总觉得她好像有点眼熟……” “——糖糖？糖？我想到了谁，但我不说。” “——楼上我也是，咱俩交流一下……” “——？？老哥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想到了谁啊？” 这是她的团队新想出来的吸血对象。 隐藏在口罩底下的嘴发出一声轻哼。 上将夫人上过综艺，还疑似作为卧底潜入黑色产业链的老窝，被表彰见义勇为——再加上对方名字里还有一个棠字。 棠，糖。 多么巧合。 反正她这边不正面评论，暗中引导一下，网友爱怎么想那是网友的问题。 就算最后证明不是，那也没有关系。 与她无关，她从头到尾都不会承认。 那头陆棠刚刚烤完一盘小饼干。 就听到别吃了你要胖了又急急忙忙地过来和她汇报：“姐姐！有一件事你得知道！” 陆棠：“？” 宁晓珂看着弹幕里的讨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那个主播好像是上将夫人批的马甲！卧槽，这要是真的，我们怎么办？？？” 陆棠：“？” 陆棠：懵逼jpg 陆棠有些茫然，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上将夫人？” “对啊！”宁晓珂恨铁不成钢，还以为她姐姐没想到这茬，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霍格的合法妻子！陆棠！她万一真是，咱们这种没有团队的小主播根本打不过啊啊啊！” 陆棠：“……你稍安勿躁。” “我安静不下来！” 陆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你在这里着急也没用。” 宁晓珂脑子有点乱，但是稍微一想，当事人都这么淡定，她顿时觉得自己不能乱了。 连忙答应：“好好好，我知道了！” 陆棠：“……” 主要是。 如果你说的是霍格的夫人的话。 那不就是我吗：d 着什么急。 第一百四十七块小甜饼 提问：如果有一天，你当面无聊一个假装你身份的人出来招摇撞骗，你是什么想法。 陆棠：谢邀，人在做饭，刚烤完小饼干。 现在就是心情复杂，非常复杂。 你说糖糖装谁不好，偏偏要装她。 刚才弹幕还在讨论她能做多少道菜呢，突然就变成关于糖糖的讨论，还有意无意地吸引话题…… 懂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对方请了水军专门引导。 目的陆棠也能想的出来。 无非就是蹭蹭热度呗。 霍格被蹭热度的次数多了去了。 陆棠看得也多。 不过就是这次特殊一点，这次被蹭的人是她自个儿。 殊途同归，就是想借这个身份为自己谋取利益。 ——不过对方就没想过翻车的可能性吗？ ……不过像今天这样，在本人面前装本人的事情实在是少见。 那边估计是笃定自己不会翻车，舆论导向才这么明显。 陆棠一边琢磨着，一边手上不停，将一盘蓬松的舒芙蕾取出烤箱。 她心里坏心思冒泡，决定不直接揭穿对方。 既然敢装，那就一定做好了翻车的准备吧。 那头宁晓珂也慢慢冷静下来。 她本来就不是没有判断情绪的人。 此时冷静下来，顿时想明白了，调出那张广为流传的、打了马赛克的“热心市民陆某”的照片。 她先对比了一下综艺流传出来的上将夫人陆棠的照片，发现二者高度相似，估计就是一个人。 接着把照片和糖糖一对比…… 说实话，脸型非常像。 眼睛也有一点像。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原因，陆棠在外界拍摄，眼睛亮得很。 糖糖就不是了。 甚至看着有些混浊。 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不是一个人？ 宁晓珂的心放下五成。 正好碰上她哥回家。 宁晓珂随口问：“不忙了？” 宁萧轶挠了挠头，说：“老板说让我留守，听老板娘吩咐，随时供她差遣。” 哦，老板…… 等等，她哥的老板不就是霍格吗！ 她怎么把这茬忘了。 宁晓珂连忙问：“哥，你来看看，这是你老板娘吗？” 她把糖糖的直播间亮出来。 “这种消息怎么能透露……” 话是这么说，宁萧轶还是凑过去看了。 看了就是一笑：“这怎么可能是，看骨骼走向，估计是整过容吧，我老板娘可是纯天然大美女。” 他这种职业的人，学东西相当杂。 但也有不少必修课。 比如认脸记脸。 再加上陆棠漂亮得很有辨识度。一眼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画面里戴口罩这女的一看就知道身材估计不怎么样，他老板娘可是个前凸后翘的大美女……等等。 宁萧轶眯眼，看向旁边只露出一双手和腰部及以下的屏幕。 这手……这腰。 宁萧轶比划了一下，卧槽一声。 这主播长的怎么有点像老板娘？！ 宁晓珂看到他的反应，还以为他认出来了，紧张兮兮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嘶。” 宁萧轶倒吸一口凉气：“这边这个就是我老板他老婆啊！” ？ 糖糖？ 宁晓珂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跟着卧槽了一声。 什……什么？ 她做饭香香的主播姐姐？ “你确定吗？！” 宁晓珂脑子懵了一下，连忙追问。 宁萧轶肯定道：“确定啊，这有什么确定不了的。” 尤其是主播走动的时候露出来的一点点背景。 卧槽了，这不就是老板家新装修的小厨房吗？！ 这厨房还是他带人去处理的！ 谅他一世英名，还大言不惭地觉得自己绝对能够时时刻刻为老板娘分忧。 结果就这，就这？ 他连人家的马甲都不知道！ 宁晓珂已经晕晕乎乎起来了。 她懵逼地看着主播姐姐。 下意识地调出一张陆棠的全身照。 这么一对比——卧槽，这细腰。 可不就是一个人吗？！ 刺激。 太刺激了。 精彩。 过于精彩了。 人生啊。 怎么如此跌宕起伏。 宁晓珂咸鱼躺。 双眼发直，直直地盯着陆棠的腰。 ……不过有一说一。 这腰真细。 第一百四十八块小甜饼 宁晓珂双目呆滞。 她看着自己和陆棠的聊天记录。 看着那些：“你稍安勿躁。” “你别着急，着急也没用。” ……着急确实没用。 因为你自己心里门清是吧！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玄幻了。 宁萧轶在旁边啧啧称奇，催促道：“你快把她的账号报给我，我要时刻关注老板娘的动向。” ……以便刷好感度，让老板娘吹吹枕边风，他岂不是能一举升职加薪，超越宋平成为第一助理了？！ 宁萧轶沉浸在幻想里不能自拔。 宁晓珂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脱身。 宁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里。 那头陆棠半天没等到宁晓珂的回复。 她摩挲着刀柄，心说小姑娘可能是正在调节自己的心情，以便在面对“上将夫人”的时候能以平常心对待。 ……真没必要。 糖糖那边有团队，一个两个都是搞舆论的好手。 刚开始是因为陆棠一会两句嘴炮，不足为惧，那边根本没有太多注意她。 谁知道不过是一场两个小时的直播而已，陆棠原本在人气榜上都看不到影子，现在却直接跃升了一大截。 距离糖糖还有距离，但是也不差多远了。 再加上陆棠这边的观众活跃的很，当天直播到最后，弹幕上热火朝天的，要么是讨论陆棠今天到底能做多少，要么是求名额。 要么还有暗搓搓开帖鉴赏她露出来的双手和细腰，点进去一看，楼里全是斯哈斯哈的苦茶子乱飞情况。 总之就是相当和谐，和谐到盖过了先前因为糖糖的刻意引导而黑陆棠的那些脑残粉。 那边顿时就急了。 眼看着糖糖的粉丝居然有因为两次连麦而转而去关注陆棠的，他们一个两个纷纷坐不住。 让糖糖和陆棠连麦是为了吸血而不是被反向汲取生命力！ 他们未雨绸缪，立刻开始了针对陆棠的流程。 反正这套动作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么做了。 熟练得很，随时都能上手。 因此等到陆棠结束了最后一道菜，关掉直播间的时候，她主页的风气不仅没有变好，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几乎所有的视频动态底下，全都是统一的抵制。 这可和之前没组织没纪律的不一样。 这次这些，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请的水军。 陆棠没有被影响到，抱着学习心态一条一条看过去。 那边别吃了你要胖了还在那里安慰她不要因为这些人感到伤心。 但其实陆棠挺平静的。 甚至还总结了一下他们的套路。 一是—— “——主播不露脸，连声音也用合成音？这该有多丑啊。” “——笑拉了，她还请水军说自己手白腰细……哈哈哈哈哈啊！万一抬头一看是个大叔呢。” “——你们别这样攻击别人长相了……什么她人品烂？都等等，让我先攻击！” 这种就她不露脸不出声音说事的，这一类在所有视频底下都有涉及。 二是—— “——这博主拍的视频我咋感觉这么眼熟？” “——楼上等等我，我也是！我去找了一下，这不是人家糖糖原创吗？” “——别提了，晦气，这博主抄袭狗还嘴硬，还去骂人家原创。” 这种揪着她的桃花酥那个视频猛烈抨击抄袭，什么难听的话都能用上。 除此之外还有硬造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不管真假，能骗几个是几个。 除了这些，宁晓珂还告诉她，在别的论坛上还有关于她的讨论的正面帖子，基本都被有组织有纪律地举报没了。 尤其让人无语的是，出现了一批把关于她的正面评论移花接木到糖糖身上的。 宁晓珂极其无语地给她转发了一堆链接和截图，接着哒哒哒打字说：“好气，我姐妹还问我今天晚上用一筐鸡蛋做了一百多种菜的主播是不是叫糖糖——哇，他们也太能吹了吧？？？” 陆棠神色诡异。 她被那些帖子里的言论吸引住了，没来得及回复。 “——让我舔！求求你了，这沾了糖霜的手！呜呜呜，快让我舔！！！” “——老婆的腰好细……我一只手都能揽住吧，在老婆要上班的时候，我就握着她的腰不让她走……她急坏了，只能带着哭腔撒娇：“你松开！”……嘿嘿嘿嘿嘿……” “——楼上你是不是疯了？这明明是我老婆！” …… 陆棠越看越觉得古怪。 这帖子的名字叫：“讨论一下butterfly平台上那个标着美食区实际上完全能在颜值区打的糖糖。” 主体是糖糖，不是陆棠。 宁晓珂说这些言论都是直接复制的她的粉丝的，就连帖子的名字都是直接替换，改都没改。 ……所以她的粉丝都这么猛的吗？ 刺激。 陆棠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突然又想到之前拍节目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弹幕不会也是这种…… 停停停，打住。 这不是可以继续说的。 陆棠强迫自己正经一点，回复宁晓珂：“没关系。” 宁晓珂那边一拍大腿，心说她也知道没关系啊。 你是上将夫人你当然不着急。 但是你这么佛，真的不会玩脱了吗？ …… 陆棠还真玩脱了。 在她还在啧啧称奇地看着粉丝的各种虎狼之词的时候。 她在平台上的账号被封了。 理由是涉嫌视频搬运和剽窃，并以此牟利。 陆棠：“？？？” 牟利？ 她下意识地想，原来手持巨款还拥有一颗资源丰富的小行星的自己——需要靠这玩意儿牟利吗？ 然后才拍拍自己，制止这个骄傲的想法。 那边别吃了你要胖了一看到账号封禁理由，顿时炸了。 “？？？吸血糖和平台高层有一腿是吧？” “不然和审核员有一腿？” “这都什么事儿？不给出证据，先把账号封了？？？” 她啪嗒啪嗒打完字，回头在平台的讨论发帖区一看，顿时更加生气。 热门第一火爆的帖子，就是刚刚才顶上来的：“美食区那个抄袭狗什么时候才能被封帐号？” 这帖子是事发之前的，原本评论区讨论什么都有，有说楼主引战太明显了，也有说陆棠确实有相关嫌疑——总之就是正常的吹水贴。 第一百四十九块小甜饼 然而等到陆棠的账号封禁信息一刷出来，这帖子一水儿全是“哈哈哈哈终于被封了”和“楼主神预言”。 这熟悉的操作，清一色的不利评论…… 一看就知道是那边的团队引导的。 陆棠耐心地听她吐槽完，手下组织着解封申请。 她倒是觉得应该不是什么糖糖和高层有一腿之类的。 估计就是被粉丝举报的次数多了，暂时封禁而已。 butterfly解封申请还挺详细，陆棠耐心地阐述了解封原因，并且附上视频资料表示自己是原创内容。 这么几下下来，也花了半个多小时。 宁晓珂骂累了，一边锤着宁萧轶，一边转战这种刻意黑的帖子，提枪再战。 “要你有什么用。”宁晓珂气呼呼地说：“你老板娘都被人黑了，你还在这里看戏。” “这我哪有办法。”宁萧轶觉得自己是真无辜。 他正拉下身段去找宋助理请教相关舆论的处理措施。 而且就算学会了也没用啊！ 老板娘不发话，说不定是憋着什么大招，他万一先动手了，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宋助理那头忙得很，忙中抽空，简单给他说了自己之前在处理陆棠和江啻那场舆论战的经历。 宁萧轶听得云里雾里。 只好截个图慢慢消化，然后惆怅地等着老板娘发话。 …… 糖糖刚下直播。 直播经纪人给她发了个“安心”的表情包。 并且表示已经开始行动了，让她最近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论。 适当的时候还可以去表示一下对陆棠的关心。 她只要继续当她的小天使就可以了，这些阴私东西小天使怎么能知情呢。 糖糖这一手也算是驾轻就熟。 已经做过不少次了，当然熟练。 她回了个好。 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清秀有余，风情不足的脸。 糖糖真名叫郑紫薇。 几年前她还仅仅是个喜欢做小点心，默默无闻的小主播。 但是安分守己的美食主播哪里有现在这个状态赚钱。 郑紫薇去整了容，和现在的团队合作，一路靠营销和舆论走上了现在的位置。 她对自己的现状还觉得不太满意，想要更进一步。 这不，打瞌睡送枕头，正好来了个能用来祭天的。 郑紫薇看着陆棠被封禁的主页，露出一个满意且怜悯的笑。 你可别怪我啊。 谁让你出现的时机刚刚好。 能够作为我的垫脚石，让我更进一步，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那头直播经纪人又发了一长串消息。 这个经纪人算是他们团队的主心骨。 对方精于炒作算计，郑紫薇能有今天，一半原因都是因为他。 郑紫薇认真地从头看到尾。 经纪人这次出的方案，算是铤而走险。 但是一旦成功，带来的收益是不可估量的。 他要求郑紫薇在直播中带一些言语导向，让粉丝觉得她有可能是“上将夫人陆棠”。 这点导向不需要太明显。 明显就刻意了，容易翻车。 只要她偶尔透露一些相关的东西，比如说和“陆棠”相似的爱好和生活习惯之类的。 另外穿衣打扮也要渐渐往对方的风格上靠拢。 但不能经常这样做，而是间歇性的，偶尔的。 这么一点点“无意中”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让粉丝自己猜测发散思维，再加上他们合作的水军团队炒一炒…… 一来二去的。 可不就成了。 在这之前，那个什么“木糖糖”只是个用来祭天的开胃菜而已。 郑紫薇很满意这个方案。 事实上，她对那个什么上将夫人上的综艺也有所耳闻，甚至还追过一段时间。 在她看来，这个所谓的上将夫人完全德不配位。 尤其是这人还是空降的，更让人觉得她不配了。 现在能够蹭着对方的热度给对方添堵，这种事她再乐意不过。 万一最后蹭着蹭着被发现了，那也没关系啊。 她可以解释说都是巧合，她可没有承认。 她还可以以此为借口去找对方道歉，说不准还能碰到霍上将…… 郑紫薇完全沉浸在自己幻想中了。 那头陆棠却感觉颇为棘手。 这解封申请书她填了半个多小时。 对方却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审核完成。 五分钟能看个什么？事情叙述经过都看不完吧？ 而且回复得这么迅速……简直像是守在旁边等着陆棠交申请书一样。 陆棠看着被驳回来的申请书加一句：“事实核查需要三个月，解封申请不予通过。” 陆棠气笑了。 三个月。 以这时代的网红博主们更新换代的速度，一周不发视频不开直播都会被人遗忘。 更别说三个月？ 到时候谁还记得这件事？ 恐怕就算有记得的，脑海里的印象也只是“抄袭狗，已经被封禁账号”吧！ 而且她和那个糖糖还有个口头赌约，这周的人气值比赛可不能落下。 这驳回理由，背后的恶毒手段可见一斑。 用脚想都知道，这两边绝对是串通好了。 不管是平台官方不想得罪大主播，而是选择让她献祭，还是真像别吃了你要胖了说得一样，糖糖和直播平台的高层有一腿——不管什么原因，陆棠统一把账算到这位糖糖身上。 她就是小心眼，就是不想放过这人。 这才开第一天直播呢，就弄出这么多事儿。 是不是玩不起？ 她玩不起，我陆棠可玩得起！ 陆棠把驳回理由截图存证，接着去开始物色新的平台了。 当时因为身份合同原因没和butterfly平台签约，现在却误打误撞，让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抽身而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祸兮福兮。 她这边刚开始，还没找出个123呢，通讯app却响了。 陆棠一看，原来是霍格的另一个助理。 这个助理存在感没有宋助理那么强，但是上次帮她找了糖糖的资料，她还算印象深刻。 好像是叫——宁萧轶来着？ 宁萧轶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然后十分耿直，开门见山地问：“老板……呸，夫人，陆小姐，你是不是那个butterfly平台上的主播木糖糖？” 陆棠：“？？？” ！ 被发现了吗？ 陆棠下意识就要回一句我不是我没有。 第一百五十块小甜饼 再一想，宁萧轶既然直接这么问出来了，估计自己已经确定，就等陆棠她这边给个准话。 陆棠就回他：“是”。 接着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宁萧轶得到了准确回答，只觉得果然如此。 然后毫不手软地把自己妹妹卖了。 “您直播间的房管是我妹妹。” 陆棠：“！” 事情竟然这么魔幻的吗。 世界原来这么小的吗。 “别吃了你要胖了”是从她发第一个视频，第一次直播开始就关注的。 她先前还给小姑娘友情做了一道菜。 这么几个月下来，两人是不是聊聊天，已经算是朋友了。 没想到居然是霍格助理的妹妹。 陆棠感叹一声，就看宁萧轶接着说：“夫人，我看了您和那个人的争锋——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陆棠心说我清高，我了不起，我要自己报仇！ ……开玩笑。 对方都骑到她脑袋上了，她只想尽快把那人摁死。 就说：“那就帮我找个靠谱一点的平台。” 宁萧轶犹豫着问：“需要查一下那个人的个人资料吗？我这边应该可以联系平台？” 陆棠侧目惊讶：“那是犯法的吧？你这公务人员，知法犯法？” 宁萧轶：“……” 我妹爱看的那些小说电视剧不都这样吗？ 宁萧轶连忙解释道：“没有，没干过这种事，我就是提供一个思路。” 路子挺野啊，朋友。 陆棠评价说：“那你的思路还挺刑的。” 她对主播糖糖的皮下丝毫不感兴趣。 管她是人是鬼，是萝莉还是抠脚大汉。 还是一群妖魔鬼怪在乱舞。 她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不准备从对方的个人资料下手。 就事论事而已。 “不过你可以查一下，这个主播这些黑料是真是假。” 陆棠把宁晓珂发给她的链接又转发给宁萧轶。 第一位的就是被网爆到抑郁退圈自杀的“糖小兔”。 宁萧轶应了。 他对这方面了解的是真不多，因为一切知识都是服务于霍格。 在陆棠出现之前，谁能想到霍格会涉及什么直播这种东西。 宋助理还好，他上手东西快，脑子也转的快。 宁萧轶就不行了。 宁萧轶挣扎许久，又去找宋平参谋。 他戳人家的时候，宋平和霍格刚刚结束了一场友好会谈。 霍格还行，他体质过人，也不觉得累。 宋助理直接瘫成一条狗，懒洋洋地接通宁萧轶的通讯。 “啊啊啊，哦哦哦，我知道了知道了，都没问题。” 宁萧轶：“？” 宁萧轶怒道：“我说，老板娘的直播账号被人封了！你知道什么了知道了？！” 宋助理这才正色，怪道：“你把事情详细说说。” 了解完始末，他顿时感兴趣起来。 和老板一起对外虚与委蛇有什么意思。 这种舆论战才快乐啊！ 宋助理说：“你就等着老板娘吩咐就行了，人家比你聪明了不知道多少。” 宁萧轶点头：“好好好……你说什么，我很笨吗？” 宋平即答：“还好吧，也就一点点笨。” 宁萧轶：“……” 宁萧轶还很茫然：“老板娘打算干什么？” 宋助理对他转移话题的生硬程度表示嘲笑，接着说：“正面刚呗，听你说的，他们那个平台都有问题，那就换一个支持她的平台，对打喽。” “对方想拿老板娘祭天，还蹭热度……啧啧啧，我待会儿给老板说一声这事，这群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人，也该付出代价了。” 宁萧轶知道从前有很多什么明星主播蹭老板的热度。 不过这种事情在陆棠出现之后就少很多了。 没想到再次出现，居然还有人角度清奇，蹭老板娘的。 这都不算主要，主要的是她竟然还敢冒认身份，并且为此买水军炒作？！ 真是牛的。 宋助理就指点他：“这种事情，可以归结到造谣诽谤破坏名誉上，你注意收集证据，老板娘会需要的。” “另外，直播平台的话……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可以建议老板娘去星浪。” 星浪虽然流量无比庞大，但却不是专门的直播平台，直播只是社区组件而已。 宁萧轶问为什么。 宋助理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笑容。 他想起之前江啻那件事，想了想还是坦白：“星浪背后是皇室……皇太子和老板娘有交情，去这里的话，应该会方便行事一点。” 他没说钟羿亲口承认自己是陆棠的粉丝，也没说钟羿以钟灵毓为由送了陆棠一颗小行星之后老板那想杀人的眼光。 只是语重深长地道：“不过你要注意，赶一赶老板娘身边的蜜蜂蝴蝶。” 宁萧轶：“……” 好复杂。 头秃jpg …… “木糖糖”那边连续两天都没有声音。 郑紫薇不知道陆棠正在和星浪友好接洽，只觉得对方是怂了。 估计就此便会销声匿迹。 木糖糖之前怼她的时候，她恨不得对方直接去死。 现在这么轻松就解决掉，反而有麻烦了。 在他们的计划里，木糖糖属于那种正面刚从不退后的类型，起码还能用来踩个几回合。 谁知道这才刚开始就让摁死了，连个挣扎都没有。 直播经纪人皱着眉，说：“你下手太狠了。” 郑紫薇和到底是平台美食区的头部主播，最近因为和木糖糖的争端更是又火了一把。 甚至木糖糖那边吸引的新观众，也都在运作一下被她带到了自己这里。 平台经理当然向着她，她也就是暗示了两句，对方就直接把木糖的账号封了。 经纪人这是怪她下手太狠，直接把号封了，他们后续的动作没法继续。 郑紫薇毫不在意：“再找一个新的呗。” 经纪人还是面色难看。 郑紫薇心知对方的掌控欲很强，见她这副不在乎的样子，估计很不满意。 因此她立刻摆正姿态，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兴致勃勃地建议：“不然那就虚空对线，我们自己人假装是她那边的，那些网民一个比一个傻，看不出来的。” 经纪人这才缓和了脸色，道：“这样一来，舆论开支就又增加了。” “无所谓。”郑紫薇嘻嘻一笑：“反正我随便说两句话，撒个娇，他们一个个都会送钱。” 经纪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这样肆无忌惮。 丝毫没有发现，放文件的桌底角落，一枚小小的监听器正在运行。 第一百五十一块小甜饼 “三天的开封推？” 陆棠惊讶地反问。 宁萧轶老老实实转告原话：“皇太子殿下说，既然是您，那当然得隆重一点。” 陆棠觉得此事不妥。 星浪是帝国目前最大的社交平台，背后由皇室作为最大持股人。 而皇太子钟羿在刚刚册封的时候，被移交了许多良莠不齐的产业，其中包括星浪。 这属于他目前拥有的最大的财富，其价值不在于本身，而在于这个平台每日都会封顶的日活量。 可想而知，一个开封推荐的价值有多大。 宁萧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对了，不是主站的开封推——星浪最近筹划出一个直播平台的子产品，把直播组件从主站上拆分出来，给的开封推是这个子产品平台的。” …… 即便如此，也有点过了。 尤其是新平台的大流量推荐位。 它不仅代表着主播或者博主个人的作品质量，还在一定程度上能决定观众对平台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的影响毋庸置疑。 而陆棠她仅仅只是想报复一下那个主播而已。 她原本还打算把这项事业好好发展，结果这这么几个月忙下来，觉得自己是真心有余而力不足。 本来如果没有出这件事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再坚持一段儿时间。 现在出了这档子事，陆棠整个人都心累了。 眼看着宁萧轶也不清楚钟羿的想法，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棠就直接拨通了钟羿的通讯。 她的时间卡的刚刚好，钟羿刚刚忙完一大堆工作，此时正喝着黑咖啡休息，顺便逗一下妹妹。 见是她来，接通了视频通话。 陆棠看到这边的情况就是一愣。 钟羿勉强在床上端坐着，眉梢眼角都是惫懒。 钟灵毓则趴在床沿上睡得死死的。 钟羿给她打招呼：“嗨。” 陆棠就小声地，开门见山地说：“殿下，您是否需要再考虑一下？” 钟羿知道她说的什么。 他正想说话，发觉被子底下的小腿被他亲爱的妹妹狠狠拧了一下。 钟羿：“……” 钟羿正色道：“我相信你，霍夫人。” 陆棠：“？” 陆棠摊牌了：“先说好，我把仇人摁死了就不直播了，而且，为了霍格的声誉问题，我可能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吸引不了太多流量，也没法成为噱头。” 这些钟羿哪里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有什么用？ 他妹妹不知道啊！ 他妹妹一听说人家霍夫人的遭遇，火急火燎地向他咨询该怎么办。 钟羿就随口说，让陆棠比那个人还火，直接从根源解决问题。 钟灵毓就跑去搜索引擎查了又查，查了半天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具体解决措施。 ……然后就把罪恶的手伸向了钟羿的产业。 小公主从小到大都那么乖巧，虽然平时老喜欢仗着她哥哥如何如何，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向钟羿提出如此明确的，不合理但会让她开心的要求。 再加上钟羿自己也挺愿意相信陆棠的。 他觉得陆棠一定能撑得住大流量。 这么一来二去的，最后的结果就这样了。 钟羿委屈，钟羿被威胁着夸：“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霍夫人。” 顺便也把我的那份信心有了吧。 我挺没信心的。 陆棠有些头疼。 倒也不是因为钟羿这么固执。 而是…… 她看到钟灵毓就是在装睡的好吧！ 陆棠不动声色地说：“我能不能问一下，您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小公主吗？” 钟羿心说啊对对对，真聪明，大头原因在他妹身上。 他张了张嘴：“是……嘶……” 钟灵毓恶狠狠地又拧了他一把。 钟羿：“……” 钟羿屈服了：“是……当然是因为我自己啦哈哈哈哈哈啊！因为我相信霍夫人您的实力。” 陆棠清晰地看到钟灵毓的手动了一下。 接着钟羿吃痛，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往下说。 陆棠：“……” 如果她想的没错的话。 钟灵毓现在应该在威胁钟羿。 陆棠往屏幕前凑了凑，，正要说让钟灵毓别假装睡着了，醒来和她好好谈谈。 她还没开口，钟羿立刻赶人：“去去去，快去准备，我相信你相信你，你可要好好表现！” ……通话挂断了。 陆棠：“……” 这对兄妹的演技真是。 《登峰造极》。 她都恐高了。 －－－－－－题外话－－－－－－ 三次元在备考呜呜呜 日2k大概率能保证，日4k我尽量 更新会很不稳定 第一百五十二块小甜饼 宁萧轶学着去研究陆棠的合约。 他面色痴呆，目光发直，一脸茫然。 ……最后只能再次求助宋助理。 没办法，实在是不太会处理这种事情。 真不知道宋平的脑子是怎么长得，怎么什么都那么好上手。 宁萧轶发了信息。 半天没回复。 他猜测对方可能是正在忙碌。 毕竟这种巡回演讲，每一场的准备都特别累。 要不是例行公事，为了稳定边缘星系的民心，谁愿意干这种活。 宁萧轶无法，又不能把这种合同送去给别人研究。 只好又戳了戳老板娘，窘迫道：“夫人，我可以把合同拿去给法律部的人看看吗？” 霍格背后当然有一套自己能用的人马。 术业有专攻。 呜呜。 陆棠惊讶地回复他：“我已经签了，我看过了，合同没问题，谢谢你关心。” 宁萧轶：“……” 我真没用：d 宁萧轶欲哭无泪地回了个好耶。 陆棠看着，总觉得他好想不太高兴。 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随便一想，没有深究。 合同她看了，确实是没有任何坑。 反而根本不像是签约合同，而是钟羿——或者说钟灵毓单方面给她的回报。 大概就是她签了星浪的子产品直播平台以后，每个月只需要保证十个小时的直播时间，平台会按照正常流程给推荐。 最主要的是，直播收益陆棠和平台九一分账，可以说基本不赚钱，诚意直接拉满。 她在之前的平台其实也是这样，但是不签约，不接受平台的五五分成的话，butterfly可不会给她什么推荐位。 当然，相应的，陆棠没有签约主播的基础工资。 这多少平衡了过于优渥的条件。 相当于告诉陆棠：随便玩玩，随便播一播。 我不给你开工资，但是你自己可以利用平台的流量赚钱。 陆棠原本打算的是，干完这把就得了。 因为基本所有平台都无法平衡她的时间。 这下就不一定了。 能轻松地多赚钱，谁不想？ 这次算她承了情，以后钟灵毓和钟羿的事她能帮就帮。 陆斐签了一年约。 当天就在butterfly关于她最热门的帖子里回复了她未来的动向。 速来，吃瓜，美食主播，你猜谁？ “——听说那个木姓开头的主播不仅蹭热度，还反将一军骂别人多管闲事？” “——楼上对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而且和她对线的那个主播还特别牛逼，一次直播用鸡蛋做了几十道菜。” “——？？？不是，全蛋宴这个事儿不是木糖糖做的吗？我还抢到名额了，不得不说是真好吃……” “——你居然还敢吃她做的菜？谁知道有没有毒？” “——笑死了，你们管到底是谁做饭牛逼呢，反正那个木什么都可怜到被封号了，啧啧啧，这让我想起那些年我粉过的一个小主播……同一个“受害者”，同样“受害者”安然无恙，“加害者”账号被封无法发声……到底谁是加害者谁是受害者，我不好说。” “——这有什么好说不好说的，被封了还不能证明问题？楼上别洗地泼脏水了。” “——我不管什么洗地之类的，我就想知道个后续，然后呢？被封号了之后呢？” 陆棠就回了这一条。 “木糖糖二号：人还活着，转战星浪，后天晚上，速来吃瓜，不见不散～” 楼下回帖顿时炸满。 全是质疑她是真的假的，问候陆棠祖宗的，还有一些混迹在其中询问她还开不开放福利名额的。 陆棠没再看后续，哼哼一声，跑去做直播准备了。 …… 郑紫薇那边很快收到了消息。 经纪人皱着眉，摆着一张脸：“怎么又蹦哒出来了？” 郑紫薇笑他：“怎么了，这不是更省事儿？” 经纪人面色铁青：“水军已经请了，她又蹦哒出来，钱等于打水漂儿。” 郑紫薇正在准备上播，一边对着镜子化妆，一边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突来一计：“我们不是准备炒霍上将夫人吗？” “你是说……我们可以提前造势，先让他们觉得你是霍上将的夫人，引来大量人气热度，到时候哪怕她再火，也不可能压得过你？” 经纪人顿时了然，却还有些犹豫：“现在让水军改变言论当然没有太大问题，问题出在……会不会太快了？” 郑紫薇嘲笑他胆小：“怕什么？反正出了事和我们无关，都是网友自己这么认为的。” 经纪人被这么一劝，也觉得确实如此。 他们这些年诱导网友的事情做的多了，只觉大众就是一群可以随意蒙骗，还容易情绪上脑的人。 到时候哪怕捅出来不是，那那个小主播肯定也都完了。 不管是退圈还是什么抑郁自杀。 是她自己承受能力差，是网络暴民说话不经大脑。 关他们什么事儿。 他们蹭一波热度就走，未来也不冒犯霍上将，人家那种大人物，肯定也不会拉下身价专门来报复。 可以说是少本万利的生意。 没点良心的人都会心动。 经纪人就咬牙应了，又说：“关于木糖糖送出去的粉丝福利，也已经安排好人了。” “到时候她一开直播，就刷屏她做的菜吃死了人，“死者家属”（）【】—…也都安排好了，就等热度上来露面发声。” 郑紫薇顿时心情愉快起来。 能看到那个小主播自以为自己有了希望，结果希望转眼被推翻的样子…… 真的很让人心情愉快。 谁让对方居然敢言语讽刺她。 郑紫薇挂了视频通话，哼起一段流行歌。 她现在的快乐不亚于当初听到那个什么糖小兔抑郁自杀时的快乐。 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闭眼睁眼，面前都好像是自己的璀璨前途。 因此在平时经常会被她训斥的小助理进来送咖啡的时候，郑紫薇还颇为温柔地说了句：“今天提前下班，你可以回家了。” 小助理是个身材单薄，面色普通的女孩子。 听她这么温柔的声音，顿时受宠若惊。 等她说出这种打工人都会喜欢的话时，更是殷勤地回道：“好嘞，紫薇姐，您想吃点小点心吗？我新买回来一些小蛋糕…” 第一百五十三块小甜饼 郑紫薇眼带轻蔑，嘴上也说：“不用了，你买的东西都太次，我可吃不惯那些。” 小助理听习惯了。 也没有反驳，更没有生气。 只是笑了一下，奉承道：“当然啦，我这么普通，怎么能和紫薇姐你这个大明星的品位相提并论？” 郑紫薇被她夸得心里舒坦。 她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闭眼，摆手道：“就你嘴甜，行了，我快开始直播了，你回家吧。” 她没有发现小助理怨毒的表情。 小助理很会控制自己。 哪怕面上表情控制不住，嘴上说话却也是风平浪静。 带着一点卑微和奉承，小心翼翼又充满感激地说：“那我先走了，紫薇姐，太谢谢你啦。” 郑紫薇没说话。 小助理轻手轻脚地离开办公室。 …… 一天时间眨眼而过。 陆棠先在星浪申请了账号。 她大号还在那里挂着。 她本人和星浪账号对外界的形象是反差萌。 明明节目里举止利落，体能超强，在星浪账号上却显得尤其迷妹和软萌。 新账号当然不能延续这一点，不然被人扒出来那可就倒霉了。 万一有人凭借这件事情攻击霍格…… 作为一个合格的被雇用者，陆棠很敬业地选择合理规划自己的对外形象。 这个新账号那就…… 嘲讽ax？ 好的，那就这个了。 她只是一条连人设都不愿意多想的咸鱼罢了。 躺平jpg 她账号名字改了个“打不死的木糖糖”，发了第一条动态。 “你封啊，接着封。” 什么配图都没有。 星浪官方瞬间给她加v，火速拉上推荐位。 评论区顿时爆满。 “——这是谁？什么封不封的。这动态怎么出现在我首页的？【猫猫疑惑jpg】” “——楼上可以去butterfly的社区吃一口瓜，那里有这位的详细解释。” “——糖糖！糖姐！糖哥！什么时候开始福利抽奖通道啊啊啊！” “——哇，这么嚣张的吗？以为自己嚣张一点就能抹消犯下的错了？” “——接楼上，确实，以为换个平台就能如鱼得水了？星浪也真是够烂的，居然给这种人首页推荐还加v。” 这么快就加v 估计是被吩咐过了…… 陆棠下意识觉得钟羿做的有点出格。 虽然是他自己的产业，但是这平台毕竟这么大…… 再一想那张玩笑一样的合同。陆棠顿时觉得也就还好。 那她就收敛一点点吧。 好累。 《明明是一条咸鱼却还要工作还要顾及这个照顾那个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宁晓珂那边也从震惊中平复下来，接受了她哥的委托，再加上她自己也非常愿意，就又过来戳陆棠。 “棠姐，我给你做房管呀？” 她之前工作做的很好，确实是个很有相关能力的姑娘。 陆棠就同意了，却还是道：“当天可能——一个人跟不上。” 平台会给她安排房管。 但是陆棠还是更倾向于使用自己也知根知底的那种。 不然出个事情都没地方哭。 butterfly直接把她账号封了那件事她都已经看透了。 哪怕钟羿钟灵毓偏向她，可万一手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呢。 直播间评论这种事情可马虎不得，尤其是她那天估计会有一大批水军造访。 宁晓珂就火速回了句：“姐姐你等等。” 她怎么可能让尊贵的霍夫人为这种小事发愁！ 那可是她偶像的老婆！ 宁晓珂没几分钟，就兴冲冲地过来了：“我姐妹想加入！包括我一共三个！” 然后又担保道：“姐姐你放心，都是和我一起看你直播的小姐妹，人也都特别好！” “对了对了！我没有给别人说你的身份，所以她们只是喜欢你做的饭。” 陆棠思考一下，就同意了。 还搞了个小小的面试。 让她没想到的是，宁晓珂的小姐妹里，居然还有她的老熟人。 陆棠看着对面神色平静中带着矜持的期待的荣锦玉：“……” 好巧。 太巧了。 陆棠这边拍的还是头部以下，装模作样地询问了几个问题。 荣锦玉身上气势在那里摆着，也不会太激动，冷静地对话着。 另外一个姑娘也是，整个人看着都很平静自然。 应该和宁晓珂一样，家世背景很不错。 陆棠都很满意。 半晌，她接到了荣锦玉的通讯。 人姑娘开门见山地说：“宁晓珂，面试，你。” 陆棠：“……” 陆棠扶额：“怎么看出来的。” 没拍到脸，声音也做了ai处理。 怎么想也看不出来啊。 荣锦玉即答道：“很明显啊。” 她含蓄地咳嗽了一声：“你的胸部……略微，嗯，有辨识度了一点。” 陆棠：“……” 低情商：引人注目。 高情商：有辨识度。 “而且腰也很细。” 荣锦玉绷着脸为自己找补，试图让陆棠不再关注什么胸部的问题。 陆棠：“……” 她记得，宁萧轶好像也是这么认出她来的。 “这么明显吗？” 陆棠掐了掐腰。 宽松的衬衫提起，掐出一截流畅的腰线。 又细又白。 “有点吧。” 可能单看看不出来。 但是一对比，那太明显了，这细腰和胸部……明显是一个人。 虽然没头：d 荣锦玉咳嗽一声，神色飘忽，就是不往镜头上看。 她委婉地建议道：“也不太像，就是……需要做一些伪装的程度。” 陆棠：“……” 都需要做伪装了，这还不像吗？ 荣老师，你可真是顾及我的玻璃心。orz。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陆棠把三个姑娘拉到一个群里，吩咐了相关的注意事项。 宁萧轶就跟在宁晓珂的镜头里认真地听。 这种事情原本应该由他负责。 可是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拉，而且基本没有相关知识……只能看着老板娘身兼数职。 不仅忙着准备直播，还要培训房管。 他顿时觉得自己更没用了。 去找宋助理，宋助理也没回消息。 只好一边找人学习，一边直接跟着陆棠学。 ……太不应该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他应该学会技能以后让雇主分忧。 而不是雇主给他教学！ 宁萧轶欲哭无泪，但是又实在没法速成。 只好打起精神，认真听着陆棠的讲述。 第一百五十四块小甜饼 等到开播当天，陆棠的星浪账号已经有了上百万的关注度。 本来星浪子平台就是最近首推，她又因为走了钟羿的关系，拿了好几天的开屏推荐，比起整个人口基数来说，能有这么些粉丝，其实算是比较差的了。 这里的美食区原本就不怎么景气，大部分普通家庭因为无法负担正常食物的开支，对屏幕里的美食也激不起共鸣。 美食区竞争相对来说就小。 这也是郑紫薇不往颜值区走，跑来美食区的原因。 在这里她还能宣传什么“会做饭的主播里最好看的”，到了颜值区，那完全就会泯然众人。 陆棠知道这点，心态也很佛。 也只有“总不能让钟平台亏本”支撑着她卷起来干活。 开播时间是八点到十点的黄金时间段。 星浪直播刚刚出台几天，首页上还没有出现主推的直播间，直到陆棠出现。 直播间提前一个小时挂着预热。 弹幕却已经刷起来了，甚至有刷成虚空热门的意思。 “——来看戏。” “——来看戏+1。” “——来抢福利名额。” “——来撕x。” “——来舔，姐姐的腰，杀人的刀。” “——？？？楼上你怎么回事，星浪直播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路人乱入。 陆棠回头一看，才发现星浪主平台的官方号居然赶着这个时间点来宣传了。 “星浪v：欢迎新的小可爱加入星浪大家庭！星浪直播v。” 这么一出。 想说不是钟羿安排的，她都不信。 陆棠整理了一下直播素材，耸了耸肩。 压力真大……才怪。 有期待她才能提起精神啊。 宁晓珂带着她的小姐妹们已经在筛查评论了，宁萧轶则给宋助理转发了直播间。 他有些纳闷。 宋助理已经有三天没有回他消息。 难不成是去了什么时差特别大的星球？ 总不能是出事了吧。 也没有不好的消息传回来啊。 他把这件事归结到他们可能非常忙上，暂且关注起老板娘的事业。 当天正好是周末。 这个时间，又是晚上八点，还在被热门平台首推的新平台首页…… 陆棠上线的时候，在线观看人数已经快千万了。 每秒钟还在飞涨。 她未免被发现身份，换了身宽松的卫衣，镜头死死地固定在头部以下，手上还常戴一次性手套。 以前的视频因为帐号被封已经没有了，她毕竟也就是个小主播，就算有外界流传的，大多画质很糊，应该不会被发现。 退一万步讲——哪怕有人对比出来了。 她死不承认。 那又有什么。 陆棠心安理得地开始直播。 “——开始了开始了（搓手）。” “——【吃瓜jpg】前排出售瓜子汽水，大家一起来吃瓜。” “——卧槽卧槽，那边butterfly在首推那个糖糖，同一时间点开播，这是要打擂台吗？” “——楼上未免有些妄自尊大了，我看人家那个大主播八成看不上这个，还打擂台……也不知道你在羞辱谁。” “——姐姐怎么了，是以为自己穿个宽松衣服，我就舔不到了吗？” 陆棠：“？？？” 陆棠下意识掐了掐腰。 怎么穿成这样了，你还能舔？ 至于什么糖糖开播了之类的话……她倒不是很在意。 不如说是已经做好对方多次碰瓷的准备了吧。 陆棠浅浅吸一口气，“大家好”一声确定了变声器没问题，这才正式进入正题。 “——大家好，开播之前我想澄清一些事情。” “第一，在butterfly上我本人并没有涉嫌抄袭，关于butterfly以不正当理由封禁我个人直播账号，并且冻结账号内所有正常收入，我已经将所有证据移交至相关部门，各位可以去关注一下事情后续。” 陆棠顿了一下，贴上打码处理过的相关证明材料，弹幕也跟着一愣，才活跃起来。 “——姐姐，一上来就放大招是吧，谁破防了，我不说。” “——我还是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被封号了，那肯定有问题。” “——wow，我没想到，楼上你也承认butterfly审核员就是苍蝇了嘻嘻。” “——苍蝇：我没办法，我被告了我无辜，谁让某些人给的太多了，不然谁叮无缝的蛋啊。” butterfly这次审核做的最有问题的是，不但封禁，还把她的账户冻结了。 连带着账户内累计到十几万还没提现的存款一并被收回。 要不是对方做的这么嚣张，陆棠也不会一告一个准。 因为她本人和这个平台并没有合同，如果不牵扯利益纠纷的话，法院最后可能会直接判定无罪。 但是牵扯到钱，还是偏大额财产……那问题可就大了。 看到弹幕已经有人在注意butterfly这么随随便便扣除未签约主播的财产这种事情，到底是偶然性还是经常性，陆棠满意地接着说。 “第二，关于butterfly的主播糖糖指控我抄袭一事……如果您觉得相似度不足以达到能直接上诉，那就请发出对比视频，如果您觉得相似度过高，那就请去相关部门举报我侵犯您的合法权益。” 其实一般来说这种严肃的澄清视频，是不会有多少人愿意看的。 陆棠竟然是个意外。 她语速平缓，咬字清晰，虽然用了变声器，合成声音平板没有多少起伏，却也难掩其中沉静的气氛，让人听了就觉得舒服。 多听几句，也就把整段事情都听下去了。 她不疾不徐地，花了几分钟陈述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末了才说：“今天的主题是点梗，弹幕每刷出十个菜名，十个一组进行投票，票数第一的我当场制作，只要确定为正常食物的，我都可以为大家展示。” 丝毫不意外，弹幕中充满了质疑。 “——额，口气好大。” “——楼上我怀疑不是她口气大，是她的团队说不定会控票控评论的哦。” “——不能吧，难道这场直播不是她证明自己吗？” “——这话你也信？反正我不信，抄袭狗有什么好证明的。” “——有什么贵物钻进直播间了，房管姐姐封一下某个吸血鬼的粉丝哦。” 宁晓珂看了，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动手。 第一百五十五块小甜饼 陆棠今天给她吩咐的工作是，把言语过激和乱开黄腔或者爆粗口的踢出去。 至于什么对家的粉丝啊，拱火乐子人啊这种的，完全可以不去理会。 陆棠自己会解决。 她再次强调一遍：“我这里已经准备了大多数常见食材，如果没有的，也可以现买。” “好了，房管可以统计一下。” 观众们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开始刷屏。 “——我看看……主播给大家简单切个豆腐开开场呗（文思豆腐）。” “——我还是觉得这人太避重就轻了，我们怀疑的是她抄袭，而不是什么做饭水平之类的。” “——人家说了已经告了你没听吗……再说了要是人家真的水平那么牛逼，还用得着抄那个只会做小点心摆拍的吸血鬼？” “——烦不烦内，怎么又开始对线了，我只是想看主播做饭而已（摊手），姐姐来，做一道能以假乱真的机甲好不好【呜呜】” “——楼上你找茬呢？我先来！我要霍上将的成名机甲！” 陆棠：“……” 做个正经菜还好。 拟物她其实不太擅长，不过可以试试。 她还挺想做的。 等到最后投票排名第一的菜出来的时候，原本质疑陆棠这边会控评的观众基本都闭嘴了。 无他。 这就是那个观众随口说了一句：“简单切个豆腐”的文思豆腐。 星际时代，美食行业根本不卷，大家都处于一个躺平的状态，也没人会去钻研刀工什么的。 而这道有记载却已经没有人愿意去尝试复刻的菜，大家去搜索引擎一翻，顿时就没声了。 “——日，那么软趴趴的豆腐，怎么可能切得那么细。” “——我这次不说主播控评了……哪怕主播真控了，我也敬她是个汉子。” “——搜索引擎上的图片都是骗人的吧？还是说那个豆腐是什么新型硬豆腐？” 观众们纷纷觉得一定是硬豆腐。 就见陆棠二话不说，毫不含糊地掏出一盒又白又嫩，水润润的水豆腐出来。 水豆腐在案板上压得有一点扁了。 观众：“……” 你告诉我这能切成细丝？你做梦呢吧？ 这豆腐还是她自己点的，新鲜的得很。 陆棠又取出已经初次处理好的香菇冬笋等。 她举着磨好的刀，朝镜头比划了一下。 观众：“……” “——卧槽，姐妹们，我有点被吓到，第一次看美食直播，这就是传说中主播人手一把的菜刀吗？” “——楼上别想了，其他主播都是直接拿半成品开始的，谁会直接切……卧卧卧槽——！” 陆棠已经下手了。 这几日她吃饭都是随便切点菜，这还是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动这么快的刀。 刚开始还略有一些生疏，后来越切越顺。 白皙修长的手指抵着铁黑的菜刀，黑白冲突极为剧烈，再往下看，手腕不断颤动，刀锋迅速划过嫩白的豆腐，丝毫不拖泥带水。 她这么轻松自然，再加上豆腐刚切好是黏糊糊一块，还有人觉得这是根本没切好在装逼。 立刻就要打字喷人。 结果没能说话，陆棠随手用刀面铲起豆腐，往清水里一下。 在高清晰的优质镜头下，原本黏糊糊的整块豆腐用筷子随便一划，立刻滑散开来。 软白的细丝弯弯绕绕，交错相缠，细而不断，愣是在清水里散成一碗细线状的豆腐丝儿。 “——？？？我眼睛瞎了？主播干了什么？去偷偷换了一碗豆腐丝来？” “——楼上你眼睛确实瞎了，从头到尾没有断帧没有移开镜头，这他妈也能黑得出口？” “——我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简单质朴的卧槽。” “——卧槽+1，这是人能切出来的东西吗？不瞒大家说，我学医疗机器人的，机器人的手都没她稳！” 陆棠又另外将冬笋等配菜如法炮制，纷纷切成细丝各自放在碗里。 她这边确实备齐了很多东西，就连鸡清汤高汤等等都有。 舀几勺清汤，煮沸，依次下入红红白白绿绿的各色细丝，待到细嫩的豆腐丝翻滚上汤面时，一碗热气腾腾的文思豆腐完美出炉。 镜头很懂，靠近了拍摄。 之间鲜亮的汤底中，各色丝线状的食材互相交缠，清清亮亮的，热气扑面而来，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直播间照常开了福利通道。 弹幕出现了几秒诡异的平静。 “——怎么没人说话？【猫猫探头jpg】” “——哪里还顾得上说话，我在忙着用我抽奖专用的十八个小号去抽福利名额了！” “——刚出锅啊！主播走个快餐快递，十分钟就能到，这谁听了不嘴馋！！！” “——也就一般吧，我看主播是用清水煮的？” “——楼上你说什么一般，我看到你首页转发的抽奖了！” 陆棠难得出声解释了一句：“不是清水，是鸡汤。” 弹幕纷纷表示听不懂但是觉得好厉害。 很快就有一个挂着榜一大哥炫彩图标的观众发言。 “在舔手的贝工：改天出一期美食历史科普给主播捧捧场。” 陆棠辨认了半天。 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之前那个长期蹲守糖糖打赏榜单，结果就因为说了一句公道话就被开除粉籍的那个大金主吗哈哈哈哈啊。 没想到居然成了她的榜一。 陆棠啧啧称奇，接着二话不说，开始最新一轮投票。 宁晓珂本人就在她旁边，帮着把东西打包送走。 她留了个心眼，开播前把陆棠所有准备食材的过程全部拍了下来，直播到现在也一直在录屏。 接下来的直播间就和谐了不少。 因为陆棠这一手，不仅观看人数上涨了，不和谐言论也纷纷消失。 可能是黑不动了？ 也可能是…… 宁晓珂有些不安。 她抽空去看了眼糖糖的直播间，发现对方还是老样子。 摆拍，互动，撒娇。 弹幕里一水儿义愤填膺说陆棠心狠手黑的。 糖糖居然不仅没有暗搓搓落井下石，还帮着开脱了两句。 “——那玩意儿做的东西谁敢吃啊？他们居然还抢名额？笑死。” 糖糖：“别这样说哦，木姐姐做的东西广从视频里看就很不错呢……说起来，我要不要也开个福利通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宁晓珂紧紧皱眉。 第一百五十六块小甜饼 宁晓珂斟酌再三，还是没有把自己的这点第六感告诉陆棠。 这只是她个人的直觉而已，现实中糖糖基本没有表现出异样，直播间的评论弹幕和各大论坛的讨论楼也都非常和谐。 在家上课陆棠忙忙碌碌的，也抽不出空来解释。 她只好把这件事记下，忙前忙后地帮忙打下手。 陆棠给她开了丰厚的工资，宁晓珂干起活来就越发认真了。 她们一连忙活了一个多小时，陆棠手下切着蛋包饭，金黄璀璨香气扑鼻的蛋液浇在软糯的米饭上，水乳交融。 烤箱里还有两块舒芙蕾，软蓬蓬地鼓胀着，拿出来的时候有云朵一样的轻盈感。 锅里还吊着一锅老母鸡汤，汤底捞出，还烫了一碗阳春面。 总之就是非常忙。 但是忙中又显得井然有序，一点也不乱。 直播间的人气也节节高升，星浪官方的v更是不遗余力，专门转发了她的直播间。 以宣传新平台为目的，但是毫无疑问，也给陆棠带来了大批的观众。 像这种切菜做菜其实是有些枯燥无味的，看个几分钟还成，看多了就累。 但是这次不一样，每次接下来的菜谱由观众决定天南海北什么食材什么口味都有，菜品花样百出丰富多彩。 做的菜越多，越能让观众忍不住质疑：“你还会多少？” 接着就更加乐此不疲地加入互动投票和抢福利名额里。 因此陆棠的观众留存率越来越高，尤其是等她浓油赤酱地炒完一锅视觉冲突极其强烈的回锅肉时，弹幕更是充满了口水声。 “——呲溜……我好饿我好饿我好饿……” “——朕最爱的巧克力味营养液，此时竟索然无味……8说了，朕去抢名额了。” “——看主播之前：这么多粉丝抽一个人？我走了，我可不是天选之子。 看主播之后：卧槽这道菜居然也抽一个人！我来了！我可以成为天选之子！” “——还在这里祸害人啊……指路【视频链接】。” “——楼上找到组织了，确实……这直播间里一个正常人也没有吗？居然会喜欢这么一个害死人的主播……” “——星际执法警察，来人了，干活了。” “——看完链接了，我真无语……” 陆棠：“？” 陆棠挑眉，抽空扫了眼直播间。 旁边的宁晓珂也发现了，黑着脸骂了一句：“怎么让这些评论跑出来了？怎么回事？” 荣锦玉在小群里探头：“我这边一切正常。” 她戳了戳另一个小姐妹。 没反应。 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宁晓珂气得要哭了，但是她硬生生忍住，含着眼泪，跑去各大论坛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些言论出现的时间基本是几分钟内。 内容围绕着“主播的“粉丝福利”吃死了人”这一点，一个劲往死里骂。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陆棠直播刚刚爆起来的时候，这些黑水雨后春笋一样爬了出来泼人一脸……用脚都能想明白，一定是有人买的水军？！ 第一怀疑对象，那必然是和他们有争端的糖糖！ 宁晓珂像只愤怒的小狮子，房间里转来转去，焦躁地说：“这怎么办？” 陆棠炒完最后一道菜，也没看弹幕，简单说了句再见就下播。 闻言接话提醒道：“你给我录了像。” “对了！” 宁晓珂喜极而泣，连忙把那些视频和录像全部导了出来。 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凭借着直觉进行了录像，高兴地蹦了一下，身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陆棠就笑道：“别消耗太多精力了，接下来我们要提起精神，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松。” “早有预料罢了，只是我没想到用的手段这么下作。” “振作一下。” “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说，语气却非常轻松自然。 “好了。”陆棠道：“现在忙活起来吧，姑娘，把这录像剪辑一下给我过目。” “是！” 至于那个宁晓珂的小姐妹……以后再算账。 陆棠捏着手指，也没闲着，随便收拾了一下餐具，开始浏览研究起那些无中生有的帖子。 事情的起因是她做全蛋宴那天。 她寄出去的一碟玉子烧出了问题。 据爆料人声称，有一位网友在抽中这叠玉子烧并且平常以后出了事。 对方聪明得很，知道不能做的太明显，干脆故事是这么编写的。 该网友在吃完以后当天晚上，身上起了很多小红点，网友还自己发了条动态，说自己可能鸡蛋过敏，以前都没有机会发现。 紧接着第三天。 同样的账号，网友的“妈妈”蹦出来说话，完完全全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那一边，要找陆棠“讨个公道”，说自己儿子是因为吃了陆棠的东西，当天不仅长了小红点，夜里更是高烧不退，第二天就死了。 对方有预谋有规划地示弱，表示自己只就是个平头老百姓，没办法和人家“大主播”抗衡。 可是自己的儿子，陪了自己十几年……这么快就白发人送黑发人…… 申冤动态的推文，组织出来的语言特别有煽动性，陆棠自己看完都要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专门坑无知观众的冷血恶魔了。 再往下一看评论，大家都是一边倒的骂声。 “——卧槽！她居然是这种人！我服了。” “——之前抄袭事件出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是生么好东西了！” “——家人们，纯纯无语了，关注她的我好像就是那个大冤种。” “——糖糖给个说法！赔偿！账号自杀！” 正义英雄还真是多。 不像我，我只是一条只会躺平还要做坏人还很能吃的咸鱼……咸饕餮。 她感叹一声，顺便直接在这评论区回复。 打不死的木糖糖v：请将快递盒、订单号、以及尝过的食物残渣和相关部门的鉴定全部po出来。 打不死的木糖糖v：如果我有错，我全力承担，如果你拿不出来，你知道后果。 她这么嚣张，仿佛根本不尊重死者？！ 人家妈妈都被她害成这样了，她居然还在这里冷嘲热讽？！ 评论区炸开了锅。 第一百五十七块小甜饼 “——主播你良心不会亏吗？做个人好不好？你就专门往人家心上捅？？？” “——本来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内情，现在一看，yue，恶心死我了！” “——恶心的玩意儿做出来的恶心东西，这次吃死人，我觉得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我要求相关部门彻查！” “——大家努努力，去星浪举报这个畜牲！！！妈的，这都什么事啊，我都忍不住为这个母亲落泪。” “——不过……这主播既然要了，那阿姨你就发出来呗？我们又不是没有证据发出来打他们脸！” “——楼上加1！支持正义提醒。” “——附议！！！让畜牲赔偿！不赔就告上法院！” “为了儿子维权的阿姨”背后的经纪人，此时正满不在乎地翻着评论。 郑紫薇问他在干嘛。 经纪人一笑，冷声说：“看戏，你最喜欢的。” “正经一点。” 郑紫薇说：“进展怎么样了。” 经纪人回答：“一切顺利，她正在追着我要证据……哼，互联网造谣还需要证据？” 经纪人笑得面目狰狞：“我上下嘴皮子一碰，谁知道真假？谁知道谁说的？” “再说了。”他得意地扬了扬眉：“证据也都伪装好了，过会儿就放出去，一切顺利。” “水军呢。” “不需要水军了。” 经纪人兴奋地有些上头。 他最喜欢这种感觉。 有时候陷害别人却没有被发现时，能给人带来一种微妙的爽快。 经纪人贪图这种快乐，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祸害这么些小主播们。 他的神色越发得意：“谁让她自己爱出风头，直播间热度那么高。我随随便便换个小号发几条评论过去，那不直接炸了？还需要水军？水军的战斗力哪里有活人强。” 大家都爱当英雄。 振臂一挥，一呼百应，带头冲向“犯罪者”，用言语谩骂，训斥，最好是能让对方产生羞愧后悔的情绪。 这样做往往能迎来正义群体的集体好评。 这种人多了，带来的“正义情绪”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 一时间处处口诛笔伐，屡屡步步相逼，恨不得能让陆棠直接认罪，磕头认错，最好是下一刻就去坐牢。 至于证据？ 在绝对正义面前，没有人需要这种东西。 陆棠端着碗冷眼旁观。 碗里是那叠回锅肉。 送是送不出去了，还不如自己享用。 她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宁晓珂很快把视频剪出来，想要去翻看论坛，被陆棠挡住了。 “这件事你先不要关注。” 一个小姑娘，怎么能看到那么多污言秽语？ 陆棠道：“所有事情我都会解决的。放心。” 她这么一说，宁晓珂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令人恶心难过的东西。 宁晓珂的情绪起伏确实比正常人大。 她听话地点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乖巧地问：“姐姐，这个视频剪出来了，能用吗？” 陆棠翻了翻，道：“可以。” 接着她声音放柔了一点，说：“你先去休息一会儿。” “好。” 宁晓珂的声音里有些哽咽。 之前几次有关陆棠的负面评论她也看过不少。 以正义为名，却开口脏话闭口国骂，每次看到这种东西，宁晓珂就会嫌弃地略过，但还是不免被影响到情绪。 那风暴的正中央到底还有多难过？ 宁晓珂不知道。 陆棠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八成就直接说：我不难过。 这点是真的。 没有什么东西能让陆棠感到难过。 除非是吃不饱。 对她来说，确确实实就是看了一场笑话而已。 她把视频公开，附上文字。 “打不死的木糖糖v：我的证据在这里，你的呢？” 她没有手动艾特谁，但是大家都知道。 这视频多少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一些人看完以后发出疑惑：“视频里挺干净的啊，现买的菜现做……主播还戴了手套……怎么可能不干净。”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这视频看上去就干干净净的……” “笑死了你们这就开始洗地了？我保证她十有八九是自己刚刚才拍的！” 不管怎么说，这视频还是被看到了。 人心就此种下怀疑的种子。 这种子在陆棠回复了一条评论的时候，瞬间生根发芽。 “——黑心主播我劝你自首，做的菜吃死了人还这么坦然！” “打不死的木糖糖v：我刚开始就想问了，你们真的觉得，我正常做一道菜，能把人毒死吗？是看不起帝国的医疗救急系统还是太看得起我了？” 她发完这句话，干完最后一口回锅肉里软乎乎的青椒。 末了把东西一收拾，就这么几分钟，再回来时，评论已经换了一个话题。 “——我也觉得……不至于吃一道菜就毒死了吧？” “——那个死者妈妈说死者死前高烧不退……真奇怪，如果是高烧，那肯定送医院了，如果是菜里有毒引起的高烧，抽个血化验一下就能查出来。这个时候人都已经在医院了，还会突然毒发死亡？” “——我突然就冷静下来了……我去死者母亲那里逛一圈，我还是支持把主播送进监狱的，不过既然主播想要什么证据，那又不是给不起，让死者母亲拿出来不就好了呗。” “——啊对对对，看完分析以后其实我有一点后悔……不分青红皂白就攻击主播……害，哪怕主播有罪，那也应该由法律来审判她。” 嗯？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陆棠挑眉，有些惊奇。 她可不信一个视频真能把事情发酵成这样。 一个视频而已，最多能让这些人产生一点点怪异罢了。 那么就是…… “叮铃铃。” 通讯响了。 陆棠接起来，果然是宁萧轶。 宁萧轶忐忑地问：“老板娘，我让人控制了一下评论，您看看我还要不要继续这么干……” 宁助理的第一次试点尝试！ 陆棠顿时摆手，道：“继续吧，不用改，这样就挺好的。” 她可怕麻烦了。 要是能这样轻轻松松地解决…… 算了还是不了。 太轻松，岂不是便宜了某些人。 第一百五十八块小甜饼 宁萧轶其实也没有多做什么。 很没有请什么水军。 陆棠之前给了他自己的账号，他就是一边用小号发了几条中立评论，一边用陆棠的账号给那几条评论点了赞。 权重提升，再加上是长评，自然而然就被许多人注意到了。 接着宁萧轶又切回另外的小号，附和几句“看完评论以后我冷静下来了”类似的评论。 网友里到底还是清醒的人比较多的。 这么一来二去，累得宁萧轶瘫在床上，带来的正面反馈就是有一些吃瓜网友已经在怀疑这件事了。 还有一些喜欢陆棠的，正在积极搜集证据，分析那个“死者母亲”说过的话。 负面反馈当然也有，而且还不少。 “——人都死了，当然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你粉丝说什么是什么喽。” “——我真的挺寒心的，人家那位妈妈都“哭成那样了……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人家是碰瓷讹诈……有良心吗？”” “——就算不是中毒死了，那也是食材不干净，做饭设备不干净！” 宁萧轶欲言又止：“这些评论就……” 陆棠从头看到尾，接话道：“太假了，水军痕迹很明显。” 确实。 这里的医疗水平可不是说笑话的。 就算你中了剧毒，只要还有一口气，能赶到医院，医生和各种设备就能把你从阎王殿拉回来。 陆棠已经公开全透明地展示了制作过程和厨房环境，食材购买也有链接。 可是这些评论怀疑的点，却还是食物不干净。 ……说真的，再不干净的食物，真的能把人吃死吗？ 然而他们就是这么说了。 这么说的人还不少。 “就好像是……”陆棠想了想，说：“就好像是一群ai水军，只会根据雇主的要求发评论，一点也不知道灵活变通。” 宁萧轶赞同：“对对对。” 像他这种不了解这方面的人都看出来了。 更别提那些常年浸淫此道的吃瓜网友们。 没过多久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你们在说什么？是我出现幻觉了吗？你告诉我哪样食物不干净或者不新鲜能在短短一天里把人吃死啊？” “——不说什么不干净吃死人了，就说毒药……自己搞得植物毒素根本不至于弄死人，能小剂量弄死人的普通人又根本搞不到，你们得是有多高估主播？主播这得是什么背景才能搞到高浓度毒药？？？” “——长红点、高烧，这都是过敏症状吧？我也是无语了，鸡蛋这么常见的过敏源，又物美价廉的，哪怕是家境普通的家庭偶尔也能吃得起，你儿子对鸡蛋过敏你不知道？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是你们真不知道鸡蛋是过敏源，好吧，那就算不知道——那你说你儿子高烧不退？看医生了吗？有证明吗？总不能是在医院等死吧？” ——陆棠挑了挑眉。 这条评论是一个加v的博主发的。 陆棠点进去一看，对方主页里都是医疗知识的科普。 这是好心解释一句还是…… 正在迷茫中，她发现她私信响了一下。 私信是屏蔽过的，但是屏蔽对象可不包括榜单金主们。 对方正是她的榜一大哥，发了一条：“科普博主是我朋友哒！” 字里行间都写满了“快夸我快夸我。” 陆棠秒回：“谢谢！太麻烦你了。” 榜一大哥说：“不麻烦不麻烦，嘿嘿嘿。” 嘿嘿嘿，能帮到老婆就不麻烦。 贺虹笑了一下，接着马不停蹄地去做美食历史科普视频去了。 当然，科普视频内所有素材，均来源于木糖糖。 对于贺虹来说，比起所谓的主流言论或者发声的多数派，她更喜欢相信自己分析出来的事实。 她在分析过后，确定就这一件事上，木糖糖十有八九是被陷害的。 因此也没脱粉，也不觉得自己塌房，反而有了帮忙澄清的欲望。 既能拉老婆一把，还水了一期视频！ 美滋滋。 陆棠再次道了谢。 星浪直播有个运营官系统，被指定为首席的运营官能够获得主播每次直播的一部分抽成。 当然，平时也需要帮着管理粉丝评论之类的。陆棠就和贺虹商量了一下，最后将她设置成了首席。 很快，贺虹的粉丝就眼尖地发现她是最近风头正紧的“木糖糖”的粉丝首席。 大家都震了一下，接着疯狂询问。 “——老工你是不是被盗号了？被绑架了？你眨眨眼，我立刻去救你！” “——我就知道！最近这件事我也有关注，我看到这个主播那双手控天菜的手，就知道老工头绝对顶不住！” “——嘶，这个主播的瓜啊……我不好说，但我个人觉得主播是被坑了。” …… 主页再次注入一股新的支持陆棠的评论。 这完完全全就是意外之喜了。 贺虹做的历史科普，关注她的也都是基本有独立思考，不会轻易被感性击败的人。 他们爱屋及乌，又听说陆棠最近的瓜很多，就用挑剔的目光认认真真巡视了一遍。 可想而知，陆棠这里坦坦荡荡的。 因此大多数人选择了支持陆棠，表示自己不相信那个所谓的“死者妈妈”说的话。 并且认为对方没有任何证据，很大可能是故意造谣的。 这些账号里有许多喜欢发长评分析的，让人看着就一愣一愣的觉得不明觉厉。 这么一来二去之下，陆棠主页下的动态评论区居然干净起来。 热评全是分析贴。 宁萧轶也给看懵了。 他有些茫然，恍恍惚惚地想。 自己好像也没有多出什么力啊。 …… 哦淦！ 我真没用：d 陆棠看着这颓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她抿了抿唇，说：“先别放松，事情还没到头呢。” 准确来说……应该是刚刚开始？ …… 那头，郑紫薇大发雷霆。 事情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完全没有达到他们预期的状况。 不仅对方根本没出什么事。 关键的是，他们本来打算的让糖糖来为“死者妈妈”主持公道，以此踩着陆棠上天的算盘似乎也根本行不通了！ 郑紫薇焦躁地转了两圈：“这怎么办？” 经纪人冷笑一声，说：“你怕什么？反正证据我们这里有。” 第一百五十九块小甜饼 “那些证据，能行吗？” 伪造的医院证明，伪造的食品安全检测书…… 真的可以吗？ 郑紫薇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从前她踩别的小主播，可根本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哪个小主播能像这个一样？ 帐号被封，她反手告上法庭顺便跳槽。 被人诬陷，居然还还能有这么多人为她说话。 网友平时那些偏激脑残不正经的劲儿呢？ 怎么今天看着这么清醒？？？ 想这件事前，郑紫薇完全没发现自己陷入了可怖的信息茧房。 她的行事作风让她吸收的粉丝都是偏激又好煽动，说什么鬼话都能信。 她看这种人看多了，下意识以为所有人都这样。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经纪人嫌弃地低下头：“我们做的天衣无缝，实话告诉你吧，这些“证据”其实是……大人物给的，保证没有问题。” “什么？”郑紫薇茫然地反问。 她除了直播以外就是数钱。 这些外交一类的事情平时都是由经纪人干的。 经纪人就适当透露了一点稳定心神：“谁知道她得罪了谁？反正有大人物要我们把对方往死里整，ta全权支持。” “人家还说了，我们要是事情办的好，到时候可以帮忙引荐霍格霍先生。” 经纪人洋洋得意：“霍格的老婆就是个孤儿，出道都没出道的小明星，能比你强？” 他开始了畅想：“到时候你说不定就顶替了呢？” 郑紫薇安心了。 木糖糖也就是个小主播而已。 无所谓。 能够引起她的关注的，应该是认识霍格这种大事才对。 经纪人说的没错。 大家都在说，霍格的妻子就是个普通人。 根本一点也不如她。 两人就此事交流了一会儿，很快相携离开，准备去吃个饭。 半个小时之后。 面目平凡的小助理猫着腰走进来。 她拿走了黏在桌子底下的监听器。 又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走了。 他们租的工作室是在高层。 小助理按着电梯下去。 电梯间里还有一个扣着棒球帽的人，小助理没在意。 棒球帽却在电梯关闭，电梯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小助理。 小助理捏着监听器，心里一紧，面上一脸疑惑，问：“怎么了？” 棒球帽没说话，示意她看看自己展示出来的悬浮屏。 悬浮屏里是一间化妆室。 面对着她的人笑眯眯地伸出手：“嗨～这位小朋友，看过来哦。” 小助理猛然瞪大眼睛，愕然道：“你是……” …… 事情果然没有结束。 第二天一早，宁萧轶就急吼吼地跑过来：“卧槽！他们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都十点多了。 陆棠其实已经起床了，正准备再睡一觉。 宁萧轶在门外狂敲，她就懒懒地推开一条门缝，说：“怎么了？有什么事等我睡完觉再说。” 啪。 门关了。 宁萧轶：“……” 两个小时后。 陆棠神清气爽地走进客厅，看到萎靡不振的宁萧轶，乐了：“怎么了？” 宁晓珂被宁萧轶赶回了家，并且手动封禁了所有社交平台，断了网。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小姑娘知道的好。 不是怕她承受力不够。 是这种无效的垃圾信息，除了给她带来不快乐的心情以外什么也做不到。 宁萧轶不想让宁晓珂接触这些，哪怕听不到消息其实也挺难受。 但也总比直面狂风暴雨开的好。 因此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宁萧轶一间陆棠来，一扫萎靡的姿态，咋咋呼呼地说：“你快看！” 陆棠看了看。 是一段视频。 视频刚开始，她就忍不住啧了一声。 是宁晓珂之前那个朋友。 跟着宁晓珂荣锦玉一起来“应聘”房管的。 ——其实这也是他们不愿意让宁晓珂掺和这件事的原因之一。 毕竟……要让一个小姑娘接受自己的好朋友是这种朝秦暮楚的人……太难了。 造成的打击会非常大。 视频里，那个先前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孩，现在也是一副平静的样子，张嘴娓娓道来：“我是打不死的木糖糖昨天晚上那场直播的房管……” 陆棠本来就觉得，之前把不当评论放进直播间的人就是她。 宁晓珂和荣锦玉陆棠差不多知根知底，这两个姑娘很肯定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本来吧，这种事可大可小。 她完全可以解释为自己疏忽了。 但是没想到，她居然又蹦了出来刷存在感。 整个视频五分多钟，内容大概就是“我私底下见过木糖糖，我看到她买的食材都不新鲜，据说是图便宜，我还被吩咐说必须把所有负面评论放进直播间，对了还有，昨天晚上她直播过程中的那个报菜名投票活动其实是团队控制过的，这是另一个负责这件事情的人……” 让宁萧轶最气愤的就是。 这人不仅口若悬河胡吹冒料，甚至还贴出了宁晓珂的账号，还附赠一张在眼睛上随便打了个码的高清照片！ 这他妈和引导网暴有什么区别！ 宁晓珂是个小剪刀手，有那么十几万粉丝。 现在粉丝数破了五十万，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来骂人的。 他现在都不敢让宁晓珂知道这些，自己进去看两句骂人的评论，都忍不住直接退出。 太恶心了。 人的恶意。 “你说……”陆棠缓缓道：“晓珂的账号被人冲了？” “是。”宁萧轶懊恼的说。 陆棠顿了顿。 半晌，唇角侧出一个嘲讽的笑：“别颓废了，去，把晓珂个人账号里那些人身攻击的id都记下来，能举报的举报，不能的去告诽谤罪。” “还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陆棠指了指视频：“给我，你去查她的背景，详细资料，别让人发现了，查完以后我来处理，不行的话就报警。” 宁萧轶被吸引了注意。 他意识到陆棠这次是真的气到不行了。 先前陆棠自己还警告过他不能知法犯法，现在却成了这样…… 他没有多想，迅速点头离开别墅去准备资料。 陆棠也没闲着。 她自己也在动手，去将这些评论的类型都统一整合起来。 以便查出水军黑的点，寻找对策。 第一百六十块小甜饼 宁晓珂的这个“朋友”的资料很容易就能查到。 对方的和宁晓珂差不多家境，不缺钱，之所以出头陷害陆棠，宁萧轶认真查了一下。 结果居然是她不喜欢宁晓珂，她的朋友都知道她不喜欢宁晓珂。 陆棠看了看查到的资料，冷笑一声。 不喜欢为什么要和宁宁晓珂当朋友？ 这女孩家里不只有她一个孩子，她不优秀也不起眼。 宁晓珂就不一样了。 宁家就宁晓珂和宁萧轶两个，宁萧轶又非常宠妹妹，她在家可谓是掌上明珠。 这么一来二去的，开始是羡慕嫉妒，后来慢慢的，嫉妒发展成嫉恨。 她一边靠近宁晓珂，一边故意告诉周围人宁晓珂脾气差不好相处。 替人作证也是故意的。 她看出宁晓珂和陆棠的关系好，正巧她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干脆直接答应了背后那人的要求。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宁萧轶那边冷了一会儿，半晌，又发来一段视频。 陆棠点开看了，居然是糖糖的经纪人和那个女孩的谈话过程。 地点就在那个女孩家不远处，画面有一点糊，角度也不好，应该是偷拍的。 “哪儿来的？” 陆棠有些意外。 宁萧轶很快回复：“刚才有人给您的邮箱里发的，ta说我们可能会需要。” 陆棠下意识皱眉。 不是因为这视频不好。 是因为太好了。 听听这经纪人说的：“只要你帮忙作证，我们可以出这个数。” 这笔钱还不少，属于他们这个家境也不嫌多一笔零花钱的水平。 画面虽然模糊，但两人正脸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也没有剪辑痕迹。 在他们正收集证据的时候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视频。 很难不让人怀疑。 宁萧轶说：“我查了一遍，确定从头到尾都没有剪辑痕迹。” 陆棠把视频存起来。 管他呢。 先用了再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正要想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件事，对方的动作却很快。 就在那个女孩发布这个视频没多久，糖糖那边在评论区一条询问她怎么看陆棠最近发生的事的评论下回了一句：“我也很气愤。” 紧接着这人就大摇大摆地艾特了“死者母亲”，发布了一篇义愤填膺的长动态。 具体就是表示自己的情绪从不可置信到悲伤到愤怒再到坚信正义永远存在，然后联系上了无权无势的“死者母亲”，表示自己会为了她“讨回公道”。 大家纷纷支持。 “——糖糖冲啊！我永远支持你！” “——算了吧，我观望情况，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对方明显是有后台的，主播也真是勇，关注了，期望接下来的发展不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 除了几个吃瓜网友还在让子弹飞，其他几乎都是一边倒了。 等到糖糖发布了什么食品检测证明和死亡证明等等一批盖了公章的“证据”，吃瓜群众也纷纷消失不见。 对方在陆棠的主页、私信都颇有正义感地挑衅了一句：“证据在这里。” 陆棠反手把这些“证据”保存下来。 她缓缓笑了一下。 这件事告诉我们，当别人指责你有后台的时候，你最好真的有。 太“不巧”了，陆棠还真有后台。 陆棠马不停蹄，整合好资料以后，立刻发了条新动态。 “木糖糖：糖糖，你还记得“糖小兔”吗？” 糖小兔，真名程琳。 是几年前被郑紫薇，也就是皮下的糖糖逼到账号自杀、抑郁、治疗无果自杀死亡的一个小主播。 她现在在网络上基本已经处于人人喊打的状态，星浪的账号没有被封还是因为有钟羿钟灵毓那个后台。 因此等到她发了这么一条意味不明的评论的时候，除了一些几年前还记得程琳的粉丝，网友纷纷表示听不懂。 “——什么和什么？转移话题？避重就轻？别这样吧姐姐，你马上就要坐牢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发动态？” “——木糖糖，你真名叫王xx，家住xx星是吧？” 陆棠缓缓：“？” 我怎么不知道我姓王。 这是怎么。 假装自己会开盒查身份吗？ 居然还有不少人信的。 “——给大哥递烟，这种人就应该被网暴至死。” “——给大哥递烟，大哥别怂，这种人渣不需要打码，全爆出来得了，兄弟们去冲。” “——给大哥递烟，兄弟们，我家就在xx星，大哥告诉我具体地址，我去冲了她。” 宁萧轶也看到了这里，告诉她：“老板的小别墅周围不论是现实还是网络都高度戒严，根本不可能被查到。” 这人就是口嗨一下。 可惜了。 口嗨总有一日要付出代价。 评论区也有一些弱弱的发声，有人问道：“你们都说她害死了人，证据又那么充分，那为什么不报警？” 是啊。 为什么不报警？ 可是大家在吃瓜的第一线，大家沉浸在审判罪人的快乐之中。 报警以后，这些案件细节当然会被保护起来，哪怕陆棠真是罪犯，她的人身安全也不容侵犯。 到那时候，大家还怎么找新的乐子，怎么发泄自己上头的情绪？ 怎么能让警察打断这种快乐呢。 这条评论理所应当沉到了最底下。 就连一直关注舆论的郑紫薇经纪人也没有看到。 经纪人现在正在不耐烦地训斥郑紫薇。 “事情都过去这么几年了！谁还记得那个什么小兔！” 郑紫薇刚才在看完陆棠发的新动态的时候，整个人都恐慌起来。 她控制不住地想。 那万一呢？ 万一还有人记得呢？ 那个时候她和现在的经纪人刚刚认识没多久。 她初步尝试这种戴口罩，妆容精致，靠撒娇和说好话留住金主，直播内容全部摆拍的形式。 她长相勉强称得上清秀，整过几次以后就略略有些精致，眼睛更是格外好看。 但是还是不够漂亮，只好带上口罩吊人胃口。 可是那个糖小兔，那个程琳却不一样。 对方几乎和她同一时间开始直播生涯。 她长得非常漂亮，每次画个淡妆落落大方地出现的时候，总能吸引一大批观众。 第一百六十一块小甜饼 再加上程琳不仅漂亮，还心灵手巧，做一些小点心也格外精致，闲暇时还会唱唱歌跳跳舞。 多么年轻美丽的女孩子。 她的声音像百灵鸟，清清亮亮的，郑紫薇根本比不过。 哪怕经纪人再会营销，在硬实力面前，什么用都没有。 她们两个走的路线太像了，像到郑紫薇只能屈于人下。 她怎么可能甘心？ 所以就密谋着动了手。 起先是造谣程琳援、交。外表清纯可人实际上谁都能上。 当时程琳本身也就是刚火，又没有团队，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 郑紫薇却已经通过别人牵线搭桥，勾搭上了平台的经理人。 吹一吹枕边风，对方的曝光就小了。 接着便又说她曝光小、视频大片被封是因为平台已经证实了“传言”都是真的，为了不影响声誉才这么做。 可想而知，程琳的人气一跌再跌，流失的观众被郑紫薇捡了便宜。 她立的人设就是真清纯真干净真不做作。 可尽管如此，程琳却依然没有放弃自己。 其实当时程琳已经起不来了，除了一亩三分地里苟活，根本威胁不到郑紫薇初步稳定下来的地位。 但是郑紫薇不放心。 她指使着经纪人，去查出了程琳的资料，去雇人真正强、奸了对方，并且拍下了全过程。 整整三个小时的视频，程琳被轮/奸，施暴者全部打了码，只能看得清她自己的面貌。 程琳疯了。 他们用了一些小手段，让她说不出话，再加上程琳根本没有什么人脉，又是普通人家。 再给她爸妈塞点钱。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至于最后程琳自杀？ 郑紫薇不承认这件事和她有关系。 她所害怕的，仅仅是因为当初做这件事的时候，她的手段还太稚嫩了，说不定有人就能查出事情始末。 郑紫薇看着自己全款买下来的房，房间里昂贵奢侈的用物。 只要稍微一想她会被程琳那个贱人影响到事业。 郑紫薇便立刻惊慌失措起来。 经纪人烦躁地抓着头发：“她就是在诈你，想让你自露马脚，程琳死的不能再死了，她爹妈又是见钱眼开的，再说了，他们又没有证据。我们怎么可能会出事。” 郑紫薇也就是慌了那么一段时间，此时已经慢慢冷静下来。 她看了看虚拟屏幕暂停的页面。 页面上是夸她的帖子。 但是实际上，这些帖子里的言论，都是从夸木糖糖的楼里截出来批量发布的。 和程琳那么像，不，这个木糖糖比程琳还吸引人。 就是露了个下半身而已。 已经有这么多人喜欢了。 她看着看着，突然露出一个笑。 郑紫薇慢慢说：“我搞死一个程琳，就能搞死第二个。” 经纪人欣慰道：“这才对，好了，我们应该去代表受害者讨回公道了。” 他们含蓄地回复了一条沉底的评论。 “——对呀，为什么不报警？” “糖糖v：实不相瞒，唉……” 这一声“唉”可谓是意味深远。 评论被顶了上来，大家立刻猜测是不是木糖糖的后台太大了，他们根本斗不过。 “——说真的，就从那个主播用的镜头就能看出来，对方肯定很有钱。” “——确实，再说了，干美食直播这一行的，谁家没钱啊？肯定有背景！！” “——虽然但是，当初那个主播“糖小兔”家里就挺穷的，直播起来经常得靠间隔唱歌跳舞来减轻买食材的负担。” “——楼上你被洗脑了？（辣眼睛），我们现在说的是那件事吗？” 陆棠则在他们的“唉”底下回了一句。 “唉什么？有什么是网友不能听的吗？你确定有后台的是我不是你？” 哪怕她真有后台也真借助了后台，那她除了查到郑紫薇的资料，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倒是郑紫薇。 经过专业人士宁萧轶的鉴定，郑紫薇给出的“证据”都是真的。 不是说真有什么食物中毒死人这回事，而是说，这些证据材料的“公章”都是真的。 陆棠不觉得郑紫薇和她的黑心经纪人能有这么大本事。 再加上这起事件一边倒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她更愿意相信的是……背后有人在故意针对她。 为什么？ 会不会是已经发现了她是霍格妻子这件事，针对她就等于抹黑霍格。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 陆棠自己直接开了直播。 她照旧挡着头部，开了变声器，坐在一条背景普通的沙发上。 反正在小别墅里，她的网络账号ip地址的保密性都有保障。 陆棠给直播间挂上：“既然你不愿意报警，那要不要过来和我对峙？你敢吗？” 又嚣张又充满挑衅的话。 陆棠本人并不愿意太过张扬。 但是郑紫薇这次，实实在在惹毛她了。 她静静等着。 对方一定会来。 他们那么自信，手里又握着大量“证据”，背后十有八九有人支持。 这支持就是他们罔顾法律的底气。 果不其然。 她才开了没多久，系统就给她发了连麦申请。 陆棠点了同意。 她挑剔地看着屏幕。 对方明显是急急忙忙临时开始准备的，口罩边缘还有一些蹭到的粉底之类的东西，眼妆也不够漂亮，发型更是偏随便，根本没有以往那种精致的感觉。 她要是郑紫薇，就应该从从容容地化好妆再“接受挑战”。 这么一动作，立刻就显得她没有底气。 但是很明显，对方并不这么认为。 她用平静的外表掩饰着自己底气不足的内心，甚至还略带些委屈，软声说了一句：“给喜欢我的大家道个歉，我真的很着急，我想要为受害者讨回公道。” 好家伙。 真会利用资源。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 陆棠冷不丁问。 这个问题郑紫薇之前就已经想好怎么回答了。 她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了眼陆棠，又委委屈屈地低下头，小声说：“我……我害怕……” 吞吞吐吐的。 说得好像陆棠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顿时引起大众的怜惜。 大家都是喜欢匡扶正义，帮助弱者的。 尤其是在这种面对强权的时候，弱者抱团会更有共鸣。 面对这么柔弱又这么“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弱者的人，他们很难控制住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太可惜了，陆棠不是这种人。 陆棠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表演完。 这才慢悠悠地说：“哦，你报不报警都无所谓。” “反正我报警了。” 第一百六十二块小甜饼 郑紫薇露在外边的双眼明显眨了眨，显得有些惊慌。 她一声泣音不上不下地卡在嘴边，还没能说出来，就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 “我？我怎么了？”陆棠看着她，道：“我这不是帮你吗？” “还是说……”她笑了一下，变声器原原本本还原了那从容的音调：“警察来了，你也害怕？” 郑紫薇眼睛闪了闪，须臾，像是鼓起勇气一样，抬起头道：“我不相信你！” 哦。 不相信就不相信呗。 陆棠曝光在镜头下的双手交织，道：“没有关系，我刚刚报了警，他们可能还在调查那桩陈年旧案，既然你不相信我，在此期间，就好好说说我做了什么事？” 什么陈年旧案？ 这都什么和什么？ 弹幕先是一懵，从陆棠开口说话起，就出现了明显的空屏。 良久，才有人小心发了一句：“那报警了以后，这个直播间肯定会被关注起来的吧，评论就不能随便发了？” ！ 思路清奇。 曾经激情辱骂过陆棠的人，急急忙忙跑去删评论，试图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辱骂过别人。 还在的观众，也都不敢再发什么敏感评论。 开玩笑，没办法骂人事小，万一被当成网暴犯罪者，少则批评教育，大则坐牢了怎么办？ 宁萧轶精神一振，嘀咕一句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平时说话不把门，张扬惯了，也因为隔着网络的原因没人会追究。 现在就不一样了。 现在踢到铁板了。 都没用。 老板娘早都吩咐他把这些人里诽谤造谣的全部留存证据了。 至于什么“警察正在调查那桩陈年旧案”。 当然是有在调查的，但是最关键的是，他们接受了陆棠另一桩报案，要去查为什么郑紫薇那边给出来的“证据”上面都有公章。 尤其是那些公章还包涵了在各个领域都非常权威的医院和食品安全管理局。 这事情可就大了 开莫须有的证明材料，加盖公章……鬼都不信这是他们让人偷得章子。 有人在帮他们。 陆棠眯眼看着。 那头郑紫薇也就慌了那么一下，紧接着非常高枕无忧、义正言辞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你报警有没有找“自己人”。” 。 这是质疑起官方了？ 往常她说这种话，再配上坚韧不拔的小表情，说不定观众们就要开始附和了。 现在却不然。 因为陆棠已经明确说了报警，在不确定自己的言论会不会引来自己无法承担的后果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怂的。 陆棠耸了耸肩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好吧，那你既不报警，也不相信我报警，那你说怎么办？” 她好心提醒到：“如果是谎话，说得再多，也不会成真的哦。” 她的声音平静，甚至带点笑意，就是宁萧轶也是观察了好久，才确定她现在真的非常生气。 陆棠越生气越冷静。 不情绪上脑，让她更能发现对方话语里的漏洞。 郑紫薇在方才的一会儿里，似乎得到了什么保证和鼓励。 再说话的时候，语气都镇定了不少。 她拿出一块虚拟屏，投影放大，屏幕上的各种证明材料在高清镜头的展示下明明白白。 郑紫薇调出那段宁晓珂的“朋友”的证明视频。 她质问道：“你怎么解释？怎么解释有人说你的食材不干净的问题？” 陆棠先前就看了视频，她陈述道：“视频里这位，是当日我的星浪直播间里经朋友介绍来的房管，我们从未在线下见过面，她从哪里知道我的食材筹备流程？” 郑紫薇立刻反问：“你说没见过面，就没见过面？” “那你说见了就是见了？证据在哪里？” 陆棠把问题抛回去。顺便调出一段宁晓珂拍摄下来的，她接收食材处理材料的全过程，并且放出购买记录截图。 视频的镜头有些摇晃，但是把所有东西都拍的清清楚楚，清透水嫩的蔬菜，包装严密的肉类，从表面上压根看不出“食材不新鲜”。 “你怎么证明这些视频不是你刚刚为了逃避责任拍的？真的有人会提前拍摄这么多用不上的视频素材吗？” 对啊。她怎么证明？ 方才才气焰渐消的粉丝们顿时来劲了。 他们也不敢明着说什么，只暗搓搓地内涵：“没法证明，是不是就要说“那你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假的”这种废话了？” “——哪儿能啊，说不定是要说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没办法这种摆烂的话，笑死，还真以为有人会相信她吗？” 陆棠没说话。 只是手上又重新调出一段视频，是剪辑过后的视频的完整版。 完整版最后几分钟拍摄的内容正是陆棠打开了直播间的背影。 当天她的直播页面，甚至是上面的弹幕，都能勉强看清楚一些。 众人纷纷没声了。 这怎么说？ 这还能有假的？ “——家人们我对着录屏组的记录看了一下……画面完全重合，要是她真能找到这么牛逼的后期合成，那我没话说。” “——都说了让子弹飞一会儿，谁知道这把老哥们这么魔怔，直接就冲了。” “——卧槽楼上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把老哥们确实太魔怔了，我还没搞清楚事情经过呢，这个主播就被叫成杀人犯了。” 陆棠不等对方说话，自己先开口了：“视频可以是后期合成，画面都能是剪辑过的，所有的证据、证词都可以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台本——” 她直接把对方能反驳的话提前说出来，完了加上一句。 “那既然你怀疑我了，就不要介意我怀疑你所有的证据都是伪造的。大家彼此彼此，我可以“伪造证据”，你就不能吗？” 是啊。 按理来说，双方的证据都会有人怀疑才对。 隔着网络，谁知道这些都是人是鬼。 但是为什么，就没有人怀疑郑紫薇？ 大家只看到所有人都在说陆棠扯谎，害死了人，为什么都没有人质疑这些指控她的证据都是假的？ “——不是，有人质疑啊！但是大家的科普，我记得有个关于食物中毒逻辑闭环到底是真是假这个事情，就有好多人分析的！” “——补充一句，是有很多人分析，但是都是发出来不久就被人举报没了。” 第一百六十三块小甜饼 “——顺便补充楼上两位，这些被举报删除的评论，几乎全部都是证明木糖糖无罪的哦。我这里有截图记录——当然某些人的粉丝要是说我这是伪造的，那我也没办法，爱信不信。” 郑紫薇根本没有想到陆棠的准备那么充分。 在她看来，这个小主播虽然有后台（指她轻松跳槽到星浪），但是绝对不会太过难搞。 从在原本的平台直播开始，陆棠就一直守着那一亩三分地，粉丝量郑紫薇都看不起，这样的人后台能有多大？反抗力度能有多大？ 还不是只会翻嘴皮子，怎么会能拿出有力的证据。 没想到，陆棠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不过事已至此，哪怕心虚也得硬着头皮上。 更何况，背后帮他们的那个大人物那么神通广大，甚至说了就算报警也能保住他们，郑紫薇高枕无忧。 但她还是假意做出一副哽咽的样子，以期赚一波同情流量。 她委屈够了，细细鼻子，说：“我叫来了受害者的母亲，我一定不会让你逍遥法外的！” 这个转移话题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拙劣，陆棠无槽可吐。 但是因为这次出来的比较有重量级……吧，还是有很多人被带着走了。 郑紫薇那边的直播间出现一个打扮朴素，素面朝天的中年女人。 女人一出现就开始哭，贴到镜头前声声泣血：“我儿子还那么年轻！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畜牲！你隔着屏幕骗钱就算了！你为什么还要给无辜的普通人送这种有毒的东西！” “我看你就是故意害人！蛇蝎心肠！看到我们家破人亡，你是不是很高兴！你这么做能得到什么？！你就是故意的！故意的！” 女人说着说着，整个人都趴到了镜头前边，面貌痛苦狰狞，仿佛真的死了孩子。 受害者是最能引起大众共鸣的，尤其是在加害者还没有得到惩罚的时候，大众的同情心一部分越发泛滥，另一部分转化成难以排遣的怒火，直直冲向加害者。 尤其是这位母亲如此沧桑痛苦，头发都生了几根白发，形容狼狈，声声泣血。 在被害者的指责面前，一切辩解都会显得无比苍白。 眼看风头不对，宁萧轶有些着急。 陆棠却依旧平静。 她身体前倾，问道：“你们给出的证据显示，死者吃完我的东西以后，当天晚上高烧不退，第三天死亡——在此期间你们没有想过去看医生吗？” 中年女人哭得不能自已，耳朵倒是好得很。 她之前就想好怎么说了。 这时候就一边恨恨地看着屏幕，一边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后台也有钱吗？！我就是个艰难求生的普通人而已……再加上只是高烧，我以为孩子着凉了，谁知道会……都怨你！你黑心肠！” “哦，你家穷啊。” “你身上这件衣服，别以为摘了牌子我就不知道，这是l家的新款吧，也“不贵”？差不多一件三万，这样也是“穷人”？” 中年女人面色一慌。 衣服是郑紫薇提供的。 她看了，没有什么明显的牌子，还以为就是一普通衣服，也就穿了出来，郑紫薇他们并没有阻止。 谁知道陆棠会认出来。 经纪人见状不对，立刻就要上前阻止她说话。 旁边小助理却突然打翻了一杯咖啡，滚烫的咖啡全部倒在经纪人穿着家居拖鞋的脚上。 “艹！” 他疼的面色一变，直接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女人自由发挥，道：“这是我攒钱很久买的？穷人就不配穿高档货？” “是吗？” “你攒钱买了一件奢侈品，却没钱去给孩子治病？” “我……我那时已经没钱了！” 背景音传出低声的：“住嘴！” 陆棠听见了，说：“帝国人民的生命安全是国家放在第一位的，任何一个急诊科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先治病再给钱，国家有丰厚补贴——你穷到家里没有通讯器叫不了救护车？” “我……” “没有通讯器，你还有心情花三万块钱去买一件奢侈品？” 女人改口道：“我还没说完！我儿子去了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先前是你自己说的，你没钱去医院，怎么现在就又有钱了。” 这个时候，哪怕是正义感上头的吃瓜群众们，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这“证人”说话颠三倒四的，到底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大家的八卦欲望熊熊燃烧，就等着女人回复。 然而对面的镜头抖动了一下，中年女人离开镜头范围，戴着口罩的郑紫薇匆忙上线，一上来先劈头盖脸地质问：“你为什么要指责这么一位可怜的母亲！林阿姨都被你气晕了！” “气晕了？” 陆棠靠在沙发上，说：“那你麻烦告诉她一句——不好意思啊，我也突然想起来，我忘记说了，她身上那件衣服不是l家的，我就是在糊弄人。” 郑紫薇面色铁青。 她怎么会不知道！ 女人身上的衣服就是她提供的，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去外边随便买了件地摊货。 谁知道陆棠会说这种话。 她说这话的本质就不是让大家怀疑中年女人是不是有钱，而是在说：你是不是提前练好了台词？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所以才这么颠三倒四，就连自己穿的什么衣服都认不出来？ 以此来降低他们这边的信服力。 郑紫薇自己刚才一时找不到口罩，经纪人又被咖啡泼了一脚，小助理则惊慌失措地给他清理。 竟然就这么让这个煞笔说出去了！ 陆棠在这头陷入沉思。 她自己也就是随便试探一下，谁知道还真试出来了。 她想起之前有个“好心人”恰到好处地发来的那段视频。 所以……敌人内部有人刚才拖延了时间？ 不不不，她还没有那么脸大，不至于对方团队里还有人会帮助她。 视频到底是…… 陆棠眼睛一亮，她关了麦，给旁边的宁萧轶说：“去查查“糖小兔”程琳的详细资料。” 她怎么就忘了。 对郑紫薇有仇的可不止她自己一个。 －－－－－－题外话－－－－－－ 很感谢今天一个宝贝儿的评论建议！ 我也知道太拖了…唉，我的节奏点还是把握不好。 再加上我这两天备考…实在是打不完了呜呜。 这个炮灰明天就能领便当… 另外，29号考完试（软考，有没有一样的宝贝儿）以后，更新就会正常稳定下来！！还是日四偶尔日六或者更多。 ……等手头上的完结了，我开个快穿认真研究一下怎么把握节奏点设置剧情…… 真的非常感谢今天评分的那个宝贝儿和大家所有宝贝儿的支持！（鞠躬） 第一百六十四块小甜饼 “不止是和她有直接关系的——其他的比如什么邻居青梅竹马之类的，都查一下。” 陆棠又补充道。 她不知道在对方那里帮她的是男是女。 但是基本上可以肯定，对方同郑紫薇之间绝对有恩怨。 而第一个怀疑对象，当然是已经去世的程琳的朋友。 宁萧轶领命走了。 陆棠开了麦，听见对方直播间那边一阵兵荒马乱。 她定睛看了一会儿。 原来是中年女人晕倒了。 那边给的解释是，是被陆棠气晕的。 陆棠看了看，说：“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大的本事，都能将人气晕了。” 郑紫薇不说话了。 也不抬头，往旁边看着，惊慌失措地叫人送医院。 可惜，同样的把戏用的多了就不管用了。 这一次，弹幕上纷纷出现一批质疑的声音。 为什么中年女人在陆棠的逼问下“证词”颠三倒四，你要说她不记得自己穿的什么衣服那也能行，但是她一会说自己孩子横尸在家，一会又说没钱看病，一会儿还说送医院了但是没抢救过来—— 这他妈是个人都能琢磨清楚了吧！ 不管中年女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总之，关于什么她儿子吃了陆棠的东西以后死亡——这件事十之八九是假的。 她表现地那么悲痛欲绝，那么伤心愁怨，却连自己孩子死亡的原因都记不清楚……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早就编排好的剧本。 众人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最热的帖子就是“分析一下这女的做假证报假案的最终受益对象到底是谁——” “——我先来，当然是我们美丽可爱的最美美食区up主啦！” “——楼上你都不装一下，直接放大招是吧？那我接着说，这可和人家没有关系哦，人家可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光捏！人家只行使正义之事，人家都被骗成这样了，也是受害者捏！” “——笑拉了，我给我家狗看，我家狗都沉默了，有些人简直狗改不了吃屎。” “——楼上你话里有话啊，有什么瓜是你的好朋友我不能听的？展开说说？” 还有更多正在等子弹再飞一会儿或者是仍然坚守阵地，坚定不移地拥护郑紫薇的。 后者不在少数。 陆棠说穿了也就是个小主播而已，别看这么多路人纷纷帮她说话，一时间热热闹闹的，实际上她的粉丝数完全不能和对方碰瓷。 在这方面的优势可能就是。 她是正常人，她的粉丝也都是正常人。 而不像对方一样。 但是很快，这种形式就得到了逆转。 首先是贺虹，专门就陆棠的直播录屏做了一系列的美食历史科普视频，吸引来大量路人围观。 然后还有一些同样抽中过福利的观众朋友们现身说法，纷纷表示自己吃了都没事。 其实他们之前也尝试过为陆棠说话。 但是这种事情，说白了，不确定性太强了。 万一陆棠真就黑心，他们没出事只是因为他们运气好呢？ 当然，这个猜测也在陆棠公开所有筹备过程以后不攻而破。 要是在这种全透明的镜头下都没检测出来有问题，那还需要再怀疑？ 等到宁晓珂被允许再上网以后，她的账号评论区已经遍布了道歉或者围观机智小姑娘的吃瓜群众。 宁晓珂窝在旁边，偷偷哭了起来。 她一哭，陆棠就直想更加迅速地解决郑紫薇。 郑紫薇这次没话说了。 说到底，她手里最大的优势就是那些“证明材料”和那个答应会暗中帮助他们的大老板。 现如今，“证明材料”已经不管用了。 那就只剩下…… 啪。 郑紫薇关了直播。 陆棠耸了耸肩。 那头郑紫薇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搞砸一切的小助理，一边训斥道：“滚出去！” 小助理安静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郑紫薇这才和经纪人凑到一起，拨通了那人的通讯电话。 对方好像很忙。 郑紫薇有些迟疑，想着要不挂了算了。 她听到那头有粗重的喘息声。 大概是隔着视频和通话两道，有些不真切。 不过也就那么几秒，对方已经关了视频，喘息声戛然而止，只剩下一道合成音懒懒散散地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郑紫薇略带些心虚地把通讯器丢给经纪人。 那人就笑了一下说：“就知道你们这种蠢货对付不来，行了，我会帮你的～” 滴滴滴。 通讯挂断。 郑紫薇和经纪人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不敢对这位大人物嘴里的“蠢货”有什么不满。 只是…… 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理？ 很快，郑紫薇和陆棠两边就都知道了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网络上突然出现一批内容比较奇怪的帖子，大多是比较郑紫薇和上将夫人的相似程度。 还有一部分则是在混淆视听，纷纷表示“我也觉得”，“卧槽原来我不是一个人”，“我很早之前就这么怀疑了。” 这些帖子来势汹汹，就连宁萧轶的侦查能力都查不出来有疑的地方。 这些发帖的账号基本都是注册了很久并且生活痕迹非常明显最近还在用的，突然不约而同发布了相似的内容，像水军又不太像。 因为帖子平台还在星浪，宁萧轶干脆直接去问了星浪官方。 他们现在属于关系户，负责人连忙去查，最后得出的结论也是，都是主动发帖，账号也都是真的，不是暗箱操作。 这就怪了。 宁萧轶把调查结果递给陆棠。 他以为陆棠也会很纳闷。 谁知道老板娘不愧是老板娘，相当淡定地翻了一下，说：“我明白了。” 宁萧轶洗耳恭听。 陆棠放下资料，没说话。 宁萧轶：“？？？” 陆棠确实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在怀疑幕后黑手。 不论是最早的白狐出事，霍格的性格发展被引导还是现在的查不出缘由的账号，这些事件都具有一个共同点。 不合逻辑。 之前她就奇怪，为什么郑紫薇那么有本事，能够拿到层层加码下的各种公章证明材料。 说她背后有人的猜测，只是勉强能够解释。 但是说她背后的人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黑手——那就能够说得通了。 第一百六十五块小甜饼 说白了，陆棠现在和霍格是一体的。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在别人眼里，她被诋毁就是霍格被诋毁，她居心不良就是霍格也居心不良。 而相比去攀扯高高在上的霍格，显然，欺负她这个没权没势只能依靠霍格的普通人更加容易。 因此就有了这么一出。 她感受到了。 对方正在挑衅她。 ——“看吧，你的存在也不是不可替代的，随随便便来个人，舆论之下，她就可以是你，你一文不值。” 这要是陆棠真是多愁善感的人，说不定就直接寄了。 可惜她不是。 幸好她不是。 对方为了方便行事，应该会有一副外在的皮囊支撑。 陆棠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让背后的警方尽快调查那一批“证明材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她没有被挑衅到，反而能更加冷静地去分析现状。 宁萧轶不仅送来了可疑账号的调查资料，另外还有关于程琳的。 他看陆棠的眼神挪到这上头，立刻说：“程琳的关系网很简单，十岁时父母离异，母亲带着她再嫁，父亲带着她的妹妹也另娶了。” “继父贪财好色，母亲也是又笨又蠢，但是程琳本身性格温和，不结仇，脑子又聪明，在学校和邻里间都有不错的人缘，但是要说最要好的——” “她的亲生妹妹，程琅。” 。 程琅握着滚烫的咖啡杯，站在休息室的一角，后背抵着墙壁。 旁边是另一个助理，负责看管她，并且每隔十分钟换一次咖啡。 这是她“无意中”毁掉了经纪人的计划以后的惩罚。 郑紫薇和经纪人罚她握紧杯子，每天至少靠墙站六个小时。 他们是爽了，他们都觉得程琅反正再怎么欺负都不会离开，毕竟她缺钱。 既然这样，那欺负地再狠一点，也没关系喽。 程琅安静地站着，提醒道：“十分钟到了。” “在郑紫薇那边暗中帮助我们的，应该就是这个姑娘。” 陆棠确定了。 姐妹情深，父母虽然离异，但是她们之间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 突然有一天，活泼开朗的姐姐自此阴郁，她怎么会察觉不到？ 可惜程琳伪装地太好了。 一直到她死，程琅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后面这些事情，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查出来的。 查出来以后，当天，郑紫薇的工作室就有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又很能干的助理出现了。 陆棠翻看完资料，唏嘘一声，道：“联系一下吧。” 自那天直播翻车以后，郑紫薇就不再提起伸张正义这件事情。 有人来嘲笑，她全当看不见。 她的直播间里也不提陆棠的名字了，甚至连那些宣扬正义的各种评论都删的一干二净。 好像一瞬间变了个人。 点开评论区，质问她这些事情的却没有几个。 大家都是在追问：你是不是上将夫人？ 是就是呗，大家都喜欢你，露个脸怕什么？ 最近网上流传的那几张接头霸王图，都是真的吗？ ——后面这个陆棠自己也看了。 就是把郑紫薇的眼睛或者头部p到《求生》里截图出来的陆棠的身体上。 意外合拍。 就是痛失身体被人偷身的陆棠有些不满。 事实上，这些图看着像那么回事完全是角度问题。 再加上郑紫薇似乎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刻意地把自己的眼睛往陆棠那边化了。 一时间众人都有一些懵。 跑去陆棠的大号下头评论，问是不是真的。 陆棠忙得要命，大号基本不上，就这么错过。 宁萧轶则是觉得这说不说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反正不会影响到陆棠。 她不回复，很大一批人就默认了郑紫薇和“上将夫人”就是一个人。 你听听，糖糖，这不就是陆棠的昵称吗？！ 福尔摩斯吃瓜网友们纷纷表示震惊。 他们又在郑紫薇的直播间询问，结果对方也是能不回答就不回答，回答了也是模棱两可或者左右而言其他。 乍一听，好像在避嫌，明明就是，却要装自己不是一样。 尤其是最近的，可以说是愈演愈烈。 有人说：“糖糖你别装啦！谁装谁是小狗。” 郑紫薇一句话没吭，一双眼睛转了转，软软地“汪”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给陆棠听得神色复杂，地铁老人看手机，给观众粉丝们听得一阵激动，自觉发现了真相。 因此，郑紫薇的事业明显更上一层楼。 陆棠自己的粉丝纷纷跑过去关注，关注完了一部分人发现想象与现实不符，这个人人品好像不怎么样……从而肯定陆棠就是会装，欺骗大众，反手一个举报拉黑。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爱屋及乌，发现自己偶像的老婆身上“瓜”这么多的时候瞬间恨铁不成钢。 另外一小部分才弱弱地问着：“我怎么觉得这不太像我糖哥啊？” “对对对，糖哥大部分时候就是一整个酷girl……这个，我觉得不太像吧。” 可惜他们很快就被淹没在那些非常像水军却根本查不出来操作痕迹的账号发布的评论里，根本没多少人在意。 郑紫薇吃到了红利，因此也就更加眼馋。 霍将军在边缘星球巡回演讲的事情大家都清楚，这也是郑紫薇这么猖狂的原因之一。 远水解不了近渴，这霍格天高皇帝远的，哪里管得着她？ 事实也确实像她想的那样，她这么蹭了整整一周，就没见霍格出来制止过。 郑紫薇更加高兴。 也更加觉得亲口告诉她“霍格绝对管不了这件事”的那个大佬深不可测。 被陆棠硬生生撕破的皮肉又重新愈合起来，郑紫薇比之前更甚，说话做事都充满了一种迷之自信。 甚至得意忘形到，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助理已经和陆棠私底下见了一面。 …… 程琅。 陆棠眯眼看向对面。 不像姐姐程琳，漂亮又温和，视频里都能看出来朝气蓬勃。 程琅的长相最多清秀，一双眼睛又冷又静。 她一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会帮你。” 陆棠拉了拉口罩。 这也没摘啊，她捂的严严实实全副武装的，这谁能谁知道她是谁？ 这小孩这么敏锐的吗？ 第一百六十六块小甜饼 程琅很冷静，递过来一枚储存器。 “这里面是郑紫薇最近两年工作室里的录音资料，里面应该有非常多你想要的东西。” “程女士。”陆棠忽然笑了：“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 程琅在这里，完全没有在郑紫薇身边时的怯懦。 她很冷淡地解释：“我没办法报仇，我太弱了，但是你有办法，就这么简单。” “你是陆棠吧？” 陆棠这次是真惊了。 她有些疑惑，反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她心里已经在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还是说程琅确实火眼金睛？ 程琅却直接说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语气里带着些嫌弃：“谁知道你树敌怎么这么多，是有人告诉我的。” 陆棠：“？？？” 她没听错吧。 那绝对是嫌弃吧！ 陆棠完全受了无妄之灾，茫然地问：“是谁啊？” “我经常在各种财经报上看到他，你应该也认识，姓霍，我不知道具体身份。” 程琅回忆起那天。 她偷摸取了监听器出来，却在电梯上遇见了不速之客。 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让她看一块虚拟光屏。 里面正是经常出现在各种财经新闻里的霍家人。 对方头发略带斑白，眼神阴鸷，看上去垂垂老矣，语气却很恶心，像个风流潇洒的花花公子，黏黏糊糊的。 很不搭调的人，偏偏就这么出现在她的面前。 然后告诉她，说自己会帮她报仇。 她需要付出的，仅仅只是把这些录音贡献出来。 “人恶心，想法也恶心。”程琅说：“他以为我和他一样一样蠢吗？他要把郑紫薇的录音说成是你，明显是帮了郑紫薇一把——就这，还要说他会帮我报仇？” 陆棠：“……” 这个妹妹，略有一些暴躁。 不过听她说的，这人估计就是霍家三叔了。 不过“说话黏黏糊糊”“像个风流潇洒的花花公子”…… 霍家三叔会这样吗？ 不，不，太违和了。 可惜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头绪。 陆棠就说：“如果是他的话，会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 程琅已经站起来，也懒得关注这些问题，语气丧丧地，道：“你好自为之吧。” “你等等。” 陆棠喊住她，想了想，给了自己和宁萧轶的通讯：“谢谢，但是你这么做可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如果有问题记得找我。” 程琅没客气，收了，道：“别谢，我帮你，也就是在帮我。” 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想想也是。 亲姐姐不明不白地死了。 亲妈拿着人血钱耀武扬威。 是个人都难以忍受。 程琅却挺了过来，还试图找到真凶并报复。 这已经很难得了，是大多数人都没法做到的行为。 在知道自己的仇人背后有人帮助，而那个人又是自己根本无法与之抗衡的，只能把复仇之事托付给别人…… 稍微想想，就能感觉到莫大的悲哀和无能为力。 …… 陆棠把这些资料交给宁萧轶去处理。 给东西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霍先生很忙吗？” 这都走了这么多天了。 一点回声也没有的呀。 这时候要是宋助理在这里，估计就能吹个天花乱坠，吹得陆棠不打个通讯都良心不安。 可惜宁萧轶不太懂。 宁萧轶老老实实地说：“挺忙的吧，我最近发消息宋助理都不回复了。” 之前宋助理一直在给他远程指挥来着。 但是这几天就不了，他估计那两个应当是非常忙。 陆棠听了，就歇了打电话问问的心思。 人家那么忙呢，她还是别去打扰了。 她就没再管这件事，而是一边整理着各种资料，一边把程琅说的话告知给了警方。 她如实说了是霍家三叔。 霍格的名声在警局也非常响亮，有关他的案子没人敢插手，但是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过邪门，证据难以收集，再加上又没杀人放火，因此取证的路上更是难上加难。 陆棠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忙忙碌碌的日子里，郑紫薇那边背后的人居然还敢探头出来。仿佛……根本不在意会不会被查到一样。 陆棠皱着眉，点开了郑紫薇的直播间。 屏幕里，郑紫薇光明正大地播放着当初陆棠和霍格的cp粉剪出来的综艺片段，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她这么一边播放，一边和粉丝闲聊着，说的话题就是有关之前“伸张正义”那件事。 “——糖糖之前那个怎么回事啊？” “唉……说起来也是我看错了人，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是讹诈……” 有人问了一句：“那你有想过给那个主播道歉吗？” 郑紫薇弯眸一笑：“怎么会呢，我被人欺骗了，不代表她就什么都没做啊？” 她这句话一出口，弹幕立刻沸腾。 陆棠则立刻意识到，对方这是想用冒名顶替的身份来抹黑霍格和她的对外形象！ 已成定局的事情，本来不提也就罢了，一提起来，大家第一反应可不是什么她信不信之类的。 而是，为什么郑紫薇伪造了证据，却能毫发无伤，根本不用坐牢？ 为什么木糖糖已经报警了，郑紫薇却没有接受到任何惩罚？ 陆棠这边是知道自己人正在收集证据，可是大众不知道啊！ 大众只会想，她是不是有什么黑幕？特权？ 陆棠已经能想象得到，接下来的新闻热点必然是“特权阶层霍格”相关的了。 她的眼神彻底变冷下来。 本来还能放任这人逍遥几天。 现在是她先自己作死的！ 社区帖子里已经开始出现这种讨论“特权阶层”的东西了。 最过分的标题上，写着：“霍格妻子犯罪不受惩罚？看看特权阶层有多可怕！” 里面甚至在讨论郑紫薇害死过的程琳的事情。 真“奇怪”，这件事的主体是郑紫薇的时候，屁事没有，换成“陆棠”，立刻甚嚣尘上。 说没人在背后操作，谁信？ 霍格手底下舆情部门的人立刻过来询问。 陆棠冷笑一声，没说话。 手上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唐局长？您好，这件事情我希望提前进行……” 第一百六十七块小甜饼 郑紫薇一边享受着“陆棠”这个身份带给她的荣誉，一边又无法忍受自己的嫉妒。 她伪装着，按照那人说的，让所有人都一样她就是“陆棠”。 她做的那些事情，当然也是“陆棠”做的。 当然包括一系列陷害打压…… 弹幕里骂声四起，郑紫薇不仅不怯，甚至越发嚣张了。 在她心里，这些人骂的可不是她。 没看到吗？他们是对着“陆棠”骂的。 至于是什么那些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所以那些人才会骂人——郑紫薇向来善于趋利避害。 只要她自己脸皮厚，就没有什么是忍受不了的。 她现在就在继续猖狂地，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造谣抹黑：“糖小兔？那是谁？哦……之前那个抄袭我名字的是吧，她不是罪有应得吗？”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了。 “清晓？我忘记了。” 反正她又不会坐牢。 毕竟她现在可是“陆棠”啊。 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除非那个陆棠自己蹦出来揭穿——别闹了，那就是个只会靠着霍格生存的小虾米，没看她都炒的这么凶了，对方却一点反应都不敢有吗？ 还不是因为霍格不在？ 说不定，她自己心里的以为自己太卑微，配不上霍格喽…… 郑紫薇拼命用诋毁去掩盖自己的嫉妒。她点着屏幕说：“什么木糖糖，抄袭我劣质品而已，冒牌货永远都是冒牌货……” 她开始对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大肆贬损。 弹幕刷过去一批。 “——之前看综艺喜欢你的，结果就这？就这？我累了，以后再也不信三次元。” “——啊对对对，就你牛逼对吧，你是上将夫人你了不起！” “——桥豆麻袋！大家等等！这个真不是！我真看不出来她是我糖哥啊啊啊！” “——等等，主播身后是不是……卧槽！” “一个劣质品妄图取代正牌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是吗？” 郑紫薇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有些茫然，不耐烦地往后挥了挥手：“谁让你们在直播的时候打扰我的？” “——劝主播回头看看。” “——劝主播回头看看。” “——劝……卧槽怎么是我老婆！等等，我这就去喊我好基友一起看！” 郑紫薇训斥完，心平气和地低下头。 就看到了许多条让她转头的弹幕。 她愣了一下，一边笑着说：“好”，一边转过了头。 在她身后，陆棠手插裤兜，歪头看着她笑。 “说的开心吗？” 郑紫薇浑身僵硬。 这张脸，她为了更像一点，每天都在研究这张脸，研究神态和微表情，尤其是眼睛的。 现在这对清澈明亮的眼睛就出现在她面前。 眼睛的主人重复了一遍：“说的开心吗？” 郑紫薇踉跄着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被陆棠一把按住。 “怎么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回答不上来？” “——卧槽？！这么大一场戏！真假老婆？？？” “——笑死了，这还能有真假，你没看这傻逼主播都怂成什么了吗？” “——沃日，我糖哥身后是不是还走人！” 郑紫薇突然尖叫道：“你放开我！！！” 陆棠一时不差，还真让她逃脱了。 然而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后的警察帮忙制住了郑紫薇。 陆棠就眯着眼问她：“你是谁？你是陆棠？” 郑紫薇眼神闪躲。 “假装我，扮演我完了还要抱怨我……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脸的？” 郑紫薇疯狂摇头：“我没有！都是他们自己那么想的！和我没有关系！” “——她还真敢说啊。” “——热度蹭就蹭了，那么多蹭热度的也没见我糖哥生气啊，谁让这个又蹭热度又抹黑的。” “——之前明明是她自己一直暗中强调自己就是我糖哥，现在就……我只能说，活该。” “哦，是大家自己以为，是吧？” 陆棠笑眯眯地问。 她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地拿出一枚存储器。 读取，播放。 存储器里传来清晰无比的声音。 “我告诉你，你就去装那个陆棠！她又不是太好看，出身又不好，霍格怎么可能长长久久地守着她？” “到时候我去装作她，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得到霍格的另眼相看……” “我……” 鸦雀无声。 良久，郑紫薇狰狞着脸说：“这不是我说的！不是我！” 然而陆棠根本没有给她机会。 她礼貌地把录音用郑紫薇的账号上传到网上，身后的警察立刻将郑紫薇捉拿归案。 等到他们走了，陆棠这才看向镜头。 她凑近了观察一下，笑了起来，说：“大家记得不要被骗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啪。 屏幕关了。 留下一群观众面面相觑。 紧接着就有各种描述事情详细经过的帖子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齐刷刷冒了出来。 看得人直呼流批。 关于陆棠的谣言不攻而破。 反而是陆棠曝出来的那些语音，不仅揭穿了郑紫薇的真面目。 甚至还揭出来程琳这桩案子。 又不少网友都进行了分析。 陆棠看过去一点，再把郑紫薇的宣判结果带给程琅。 罪上加罪罪上加罪，最后的结果是无期徒刑。 程琅没说话。 陆棠猜测她是在那边告诉姐姐这回事。 “无期徒刑好啊。” 半晌，程琅才说：“现在的死罪都太轻松了，一点痛苦都没有，无期徒刑好啊……” 陆棠附和了两句，暗叹一声世道真难。 好好活着的无处求生。 四处害人的风生水起。 第一百六十八块小甜饼 这件事还没有彻底解决。 公章的事情仍然没有着落，程琅供出来的霍家三叔也因为证据不足释放。 但是剩下这些事情就不是陆棠该操心的了。 她要期末考了。 好在都没什么难度，陆棠一路唰唰地写完，提前交了卷，还没出考场大门，就先有人来叫她。 是宁萧轶。 陆棠好奇地看过去。 听见宁萧轶说：“霍先生他……失踪了。” “什么？！” 陆棠猛然一惊。 霍格？ 失踪？ 听起来怎么不搭调啊！ 宁萧轶语气沉重，面色难看：“那边的人胆小怕事，有意隐瞒，刚刚才如实交代了。” 陆棠顿时追问道：“发生什么了？” “已经是八天前的事情了，就从宋助理不回我消息开始。”宁萧轶懊恼地抓住头发。 宋助理不回消息，他还就真以为是不方便。 谁能想到他们是直接没了！ “现在懊恼也没用。” 陆棠说，催促道：“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有些慌。 这种感觉无疑是新奇的，从未有过的。 但是同样也是不安恐慌的。 宁萧轶不敢再耽搁，张嘴语速飞快地说完了。 就是在霍格结束一个星球的演讲，在到达下一个星球以后，突然失踪。 那个星球本身就是战乱地带，霍格的飞船又因为能源问题迫降在战乱区…… 那里实在是太乱了，根本无从查起。 当地政府在得知霍格和一整个飞船的亲卫队都失踪了之后更是惶恐非常。 他们不敢上报，也不敢不报，才纠结了好几天，今天刚刚下定决定过来上报。 一报过来，宁萧轶就炸了。 这种事情，能拖延汇报时间吗？！ 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尽快找到霍格才是正道。 霍格不在，主事的当然是陆棠。 宁萧轶就马不停蹄地来了，一点也不敢耽搁。 陆棠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住那股不安和心慌。 她勉强镇定下来，沉声吩咐道：“先去迫降点周边查找，另外，内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内鬼，” 就那么刚好，飞船没有能源，紧急迫降，又这么巧合掉进火线区……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有内鬼的存在。 “不行！” 陆棠猛然站起来。 “准备交通工具，我去一趟。” 宁萧轶瞪大眼睛：“不行，你不能……” “我体质比你好。”陆棠看他，语气里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威慑：“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那种不安的预感实在是太过强烈，陆棠根本没办法忽视它。 “我……”宁萧轶欲言又止。 陆棠语气放软，道：“我经过特训，本身身体素质又过得去——好了，去准备交通工具。” 宁萧轶没办法，只好领命而去。 ……… 八天前。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宋助理呈大字形状仰躺在床上。 每次出差都要累瘫…… 好在老板是好老板，工资高，这么一想，好像这么累也可以忍受了。 一边赖床上一边给宁助理解疑答惑，宋助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直到有人敲门。 这除了老板，谁能敲他的门唉。 宋助理连忙迎过去。 一开门，门外果然是老板。 宋助理连忙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出发，去下一颗星球。” 宋助理懵了：“？？？现在？” “是。”霍格说：“尽快到达，尽快准备好。”尽快工作完，就能尽快回家了。 宋助理生无可恋地出去了。 老板这是怎么了？ 以前都没有过这种类似的要求的！ 其实说真的，路上也不会很累。 毕竟他又不用当司机，只需要坐一路就好了。 但是心累啊！ 没办法，看在高工资的份上，宋助理忍了。 宋助理不仅忍了，还能忍更久。 他百无聊赖地靠在窗边，看了看窗外的星河。 老板在另外一边坐着，导学资料。 他甚至还在工作。 给宋助理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所以他翻了个身，继续无聊。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船突然抖动起来。 刚开始时抖动非常轻微，像是被筷子戳了一下一样。 颤一下，恢复正常。 这是星际航行中常有的事，因为受力不均匀之类，经常会发生一些轻微的抖动。 因此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等到抖动的幅度开始增大，霍格立刻下令：“准备好救生舱！” 宋助理猛然回神。 他和霍格一人一边上了两个救生舱，刚刚关紧阀门。便察觉到身下的飞船在一阵子剧烈抖动之后，突然将所有救生舱如同射弹珠一样弹射出去。 这是应急措施，每当飞船遭受剧烈打击的时候就会启动。 救生舱被弹出，代表着飞船即将解体了。 ！ 宋助理被震晕前最后一个念头。 他在想，宁萧轶问的问题他还没来得及回复！ －－－－－－题外话－－－－－－ 五章 结束了 累瘫 第一百六十九块小甜饼 陆棠即刻启程，只用了两天便赶到当地政府汇报的事故发生点。 这颗星球属于帝国边缘星球，从前内部混战非常剧烈，恐怕是因为得到了霍格即将前来的消息，这一段时间才稍微安宁了一点。 因为是边缘星球，实际上星球长官和驻军都不由中央管辖，即便是霍格来，也仅仅只能多次交涉以后才准许入内。 宁萧轶趁着在路上这两天，把星球的关键相关资料全部发给了陆棠。 “你是说，霍格他这一次来，就是为了以反战宣讲为借口，提前考察这地方，准备日后谈判或者强攻？” 宁萧轶点了点头。 这其实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大家稍微一想，就知道巡回演讲这种工作，怎么说也不会是霍格全程处理的。 除非他们还有别的目的。 “这样……”陆棠喃喃道：“当地政府也有嫌疑。” 星球处于混战状态，当地政府就没有向帝国求救过。 这就证明当地政府，起码是高层，在战争中有利可图。 而跑过来打扰他们，准备打断这种战争状态的霍格……无疑成了活靶子。 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是多大的利益，才能支撑这些人胆子大到敢谋害霍格。 退一万步讲，哪怕不是他们谋害的，那这些人长达一周时间隐瞒不报，必然也是为了渔翁得利。 好在她这次出来，宁萧轶帮她组织了许多部下，还带着军部秘密派来的搜救队。 霍格失踪，可不是能够公开的事情。 他们的舰队在当地政府报告来的事发地周围停下。 陆棠穿戴好防护装置，顺手拿了把匕首藏在腰间，这才带着人下了飞船。 一个面目平凡，略带皱纹的中年男人迎上来：“夫人。” 中年男人正是当地的外交官，他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西装革履的人。 是过来迎接的队伍。 陆棠微微颔首，垂眸仔细看了看男人的脸。 眼神坦然，表情平和中带着焦急和恐慌，看不出来是不是罪魁祸首。 中年男人说：“夫人，在下名叫古拉夫史密斯，是首席外交官。” 不中不西，不文不白的自我介绍。“史密斯先生。”陆棠打断他，语气冷淡：“烦请您带我去“事发地”看看。” 古拉夫表情一顿，赔笑道：“是是是。” 他的手攥紧，有些不情愿。 怎么也没想到，过来交涉调查的居然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说话还这么不客气。 古拉夫面上带笑，一点不满也看不出来，殷勤地带着队伍往事发地的方向去。 这是他们汇报上去的，据说是霍格的飞船因为能源不足问题，迫降在这片地方，这里离混战区非常近，当时正好发生了一起小型冲突，因此正好被发现。 霍格乘坐的飞船上有非常明显的帝国标记，当地政府立刻决定把它保护起来。 陆棠觉得这报告很怪。 有些话里好像是在说当地政府很弱势，没办法制止武装冲突。 有些话却又说当地政府有能力在混战区保住一片飞船残骸。 咋，薛定谔的战力？ 这不明摆着有猫腻吗？ 她面上不显，甚至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看起来像是在闲聊：“史密斯先生任职首席外交官几年了？” 古拉夫迟疑着想了一下，半天才说：“大概有七、八十年了吧。” 他语气坦然，仿佛不觉得这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 然而实际上，虽然这个世界大家的寿命大大拉长，这种公职人员的任职期也不会那么长。 星际通用的标准是外交官十年一届，首席外交官五年一届，有些地方可能会长长短短。 但是绝对不会有地方能长达几十年。 像他说的七、八十年，姑且按照普通外交官的标准来算，他竟然一连七、八次选举都没有落选。 说没问题，鬼都不信。 古拉夫顺嘴说完，才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 他讪讪一笑，闭上了嘴。 陆棠看着他，一言不发。 表情管理不到位，动作也有很多破晓。 这个人估计就不是什么外交官。 她朝宁萧轶使了个眼色。 宁萧轶立刻意会，悄悄通知大家高度戒严。 事发地是一片三十米半径的残骸区。 因为坠毁的压力太大，飞船零件溅落，就连地面都隐隐被染成硝烟一般的黑灰色。 古拉夫指了指那里，说：“就是这儿了，我们没敢动，就等着您来呢。” 他的表情有些担忧，说：“夫人，上将他可能已经……” 陆棠明白他在说什么。 事实上，她一看到这废墟，心立刻沉了下来。 这种情况下，凶多吉少。 古拉夫还想说什么，被陆棠拒绝了：“史密斯先生，您还是去处理工作事务吧，这边都交给我们。” 她身边带着三十人的队伍，还有一整支全副武装的精锐部队留在舰队那边。 古拉夫看了看这里，耸耸肩，告辞了。 反正废墟是真的，霍格出事也真的和他们没关系。 他们也不怕引火上身，最多就是隐瞒不报而已，不是大问题。 陆棠等他和他带来的一堆人都走了，才对旁边的宁助理说：“等找到霍格了，分一部分兵力去查这颗星球到底有什么事情。” 宁萧轶点头。 他们带来的人四散开来，翻出各种探测装备，进行地毯式探索。 陆棠自己则观察着废墟的状况，一边继续翻阅星球资料，试图找到新的线索。 半个小时后，众人陆陆续续回来汇报。 “西134无特殊发现。” “南315五特殊发现。” …… 陆棠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直到她听到一个人说：“夫人，我看过了，飞船的救生舱少了三十个。” 陆棠眼睛一亮。 “他们逃了？” 那人点点头，说：“我观察了操作面板，检索到记录仪里的影响，在飞船解体坠落的前一段时间，舱内几乎所有成员都已经登上了救生舱。” 陆棠长长松了口气。 这就代表着，人有很大概率还活着。 霍格的求生能力和身体素质，可不会简简单单死掉。 突然，又有队员过来汇报。 “夫人！这边找到一个人！” “人？” 陆棠快步走过去一看，惊讶道：“尼米娅？！” －－－－－－题外话－－－－－－ 计划赶不上变化… 本来打算的是软考过去就正常更新 结果学校通知还有20天就要期末考试了…… 呜呜呜。 建议大家别追日更了，完结了再看吧。 第一百七十块小甜饼 居然是尼米娅？ 怎么会是尼米娅？ 那人处于昏迷状态，全身上下都灰扑扑的，头发凌乱，看上去简直像从战乱区滚了一圈过来。 陆棠招了招手：“带回舰队治疗，留一部分人继续探查，我回去看看。” 宁萧轶带着人留了下来。 陆棠则领着尼米娅回了主舰。 尼米娅身上只有一些擦伤，看着凄惨，其实连血都没流多少。 随行的医生给她清理了一下身体，塞进医疗舱，半个小时就差不多好全了。 人慢慢清醒过来。 尼米娅自己打开医疗舱，正对上等她的陆棠。 她的面色还有些苍白，医生说是饿的，长时间没有进食，和伤口没关系。 陆棠看着她，问：“你怎么在那片飞船废墟里。” 尼米娅表情恍惚中带着惊讶，半晌才缓过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是你啊，甜心。” 陆棠：“……” 陆棠重复了一遍：“你怎么在那片飞船废墟里？” 尼米娅道：“我在周围一颗星球上有星际巡回演唱会……途中飞船出现事故，坠落在这里。” 尼米娅现在稍微一想那些事情，还觉得后怕。 他们的飞船是被一股爆炸余波波及的。 民用飞船哪里经得起那种冲击？ 好在舱内救生舱足够。 尼米娅原本在救生舱内还能告诉自己说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谁知道落下来推开舱门一看，他们的落点居然好巧不巧是战争前线。 许多人都因此丧生。 尼米娅幸运一点，她偷偷逃出了救生舱，一路跑远。 直到来到这片残骸。 “不知道为什么……咳。”毕竟是刚醒，她说了几分钟话就有些撑不住。 医生送来一支营养液，她一口灌下，露出一个满足的笑，稍微恢复了点精力，才接着说：“双方正在交战的士兵居然不会来这片残骸……” 陆棠支起下巴，点了点头，说：“你好好休息。” 说完她立刻走出了舱门。 尼米娅在背后叫住她：“甜心，帮我打个通讯呗，我都不知道多少天失联了……啊，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陆棠道：“来旅游的。” 尼米娅：“？？？” 你来这破地方旅游？ 陆棠挥了挥手：“稍后会有人来问你想要什么，走了。” 她两步踏出房门，靠着墙陷入沉思。 尼米娅乘坐的飞船遭受到的爆炸余波应该就是霍格乘坐的。 不过问题是，霍格乘坐的飞船难道不是因为能源问题解体坠落吗？ 还是说当天还有另外的飞船出事？ 这么巧合，有可能吗？ 她摸着下巴，半晌，听到宁萧轶的声音。 宁萧轶带队回来了，说：“我们仔细看过了，能源舱还残存着许多没有烧毁的原矿，飞船不是因为能源问题解体坠落的。” 陆棠点头：“猜到了。” 宁萧轶攥紧拳头，怒声道：“有人谋杀！” 陆棠按了按他的肩膀：“冷静一点。” 她道：“我们先去见见当地领导人，看看他们怎么解释报告问题。” 当地政府是在远离战区千里的位置。 他们在途中耗费了许多功夫，一路上看到这颗星球已经遍地疮痍。 哪怕处于休战状态，哪怕这里距离前线并不很近，路上也没有行人。 家家户户都盖着那种抗震抗炸的平房，大门禁闭，无声表达着自己的恐慌和拒绝。 这恐怕就是霍格试图强攻下这颗星球的原因。 自主权是重要。 但是这自主权紧紧握在绝少数统治阶层的手中，普罗大众潦倒颠沛。 这样的自主权究竟是尊严体现，还是少数人的利益独占？ 等到了这些人的办公地点，陆棠带来的下属纷纷惊了一下。 这地方同外界简直像是两个星球。 方圆百里全部笼上了坚不可摧的保护罩，他们出示了证明踏进去，入目满眼绿色。 街道整洁，有湖有树。 甚至连空气都比外头清新了一个度。 保护罩内的关卡防守人员还颇为得意地说：“我们的防护罩还具有空气过滤功能……” 陆棠扭头看他。 肥头大耳，面目精神。很难想出这是一颗混战星球上的公职人员。 陆棠没说话。 她带着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古拉夫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点头哈腰道：“夫人，您怎么来了？您看看您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招待事宜……” 陆棠说：“不用了，多谢史密斯先生一番好意。” 她状似不经意地恭维一句：“贵星球的中央核心环境可真好，同帝都星也不遑多让了。” 古拉夫被这么一通恭维，说话的又是个面目精致的少女，顿时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得意道：“那当然，这可是我们专程找来的设计师……” 这人决计不是什么外交官，也不会是当过官的。 陆棠的意思是，不是那种在正经的公职系统里当过官。 古拉夫就是一副喜怒形于色，一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作威作福惯了，不需要再装，越发放飞自己。 陆棠就说：“不知道这位设计师是……实不相瞒，在下也想找人设计一下小别墅……” 古拉夫被夸高兴了，就接着道：“那位设计师是隔壁……” “史密斯先生。” 斜刺里走来一名西装革履的老年男性。 花白的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拄着通体漆黑，只有杖尖是银白色的手杖，看起来像是个古板优雅的老年绅士。 对方的胡子动了动，冷淡地制止古拉夫接下来的话：“先生，您应该去处理各种堆积的事务了，这边由我来接手就可以。” 见他来，古拉夫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听完这些话，更是一个激灵。 该死的，他差点就被这女的给蒙骗了！ 古拉夫一回想，顿时觉得陆棠就是在专门聊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以此来让他放松警惕。 好啊，原来是套话的！ 他暗搓搓瞪了陆棠一眼，又给老年人行了个礼，冷汗涔涔地说了声：“是。” 这才急匆匆离开了。 陆棠遗憾地收回视线。 还以为能从这人身上得到点有用的情报呢。 第一百七十一块小甜饼 “您好。” 穿着西装的老年人冷淡地朝陆棠颔首。 陆棠打量着他。 对方从头到尾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就连花白的胡子也一丝不苟，脸上的皱纹更像是魅力的沉淀而非年老象征。 那双眼睛也是炯炯有神，看过来的时候精光乍现，完全不是行将就木的老年形象。 老人伸出右手：“我姓林，是这颗星球的执政官之一。” “林先生。” 陆棠点头。 她从这位林先生口中得知，星球上目前有三位执政官。 三者的职责互相割裂又联系，互相制衡，以此维持着星球上稳固的统治。 发现飞船残骸并且保护起来隐瞒不报，后来又上交了一份错漏百出的汇报的是另一位执政官。 也就是说。 “我们找错人了？”陆棠挑眉。 林先生沉声道：“我想大概是的，您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我没法管到他们手下的事情。” 这人看上去同古拉夫是上下级关系。 实际上为人圆滑得多，心思深沉。 陆棠不相信这么大的事情他会不知道。 但是对方就是一口咬定了自己不知情，甩锅甩得一干二净。 和古拉夫完全不是一个段位。 林先生还说：“事实上，对于这件事，我本人也非常遗憾，因为霍先生能够在行程表上加入这颗星球，也是因为我的求助和提议。” ？霍格还受到过他的邀请 对方没必要在这点上骗她。 所以这究竟是…… 陆棠探究地看着老人，半晌，笑了一声，道：“那您有没有权限帮我们拿到临近地方的监控？” 来之前她注意过了。 周边是有还得来得及完全摧毁，或者说是刻意留下来的监控设备，不知道是否正在运行。 这个要求很小。 林先生思考过后，给出准确答复：“我可以试着去交涉一下，不过您要提前做好不能要到的准备。” 林先生表示：“我同那位执政官并不亲近。” 说完他立刻回头去打了个通讯。 速度很快，态度端正，诚意拉满。 可惜陆棠没那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对方没有挡着她，她就光明正大地走近，看林先生视频通讯。 接通的应该是助理一类的角色。 通话之后看到林先生，助理的语气冷淡，不带一点恭敬：“林长官，您好。” 林先生也不恼，习以为常了似的，也点了点头，说：“您好，请帮我将通讯器交给艾德勒长官。” 助理点头，通讯器紧跟着晃动了几秒，送到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手中。 男人的脸上挂着虚假的奉承笑容：“林长官，有什么需要我帮助您的吗？” 林长官道：“日安，艾德勒长官，上将夫人托我来找您借用事发地点的监控录像片段。” 艾德勒还没开口。 陆斐却直接插了进来，面向视频里的艾德勒，嘴上却是对林先生说话：“林先生，您这么说可就不妥了。” 她语气狂妄中带着鄙视：“不成想，原来贵星球的外交礼仪和交谈艺术如此粗鄙。” “我要的是事发地周围的所有监控，您却只给了个宽泛的概念……先生，您的社交语言真该好好进修一下了。” 林先生：“？” 陆棠方才还正儿八经人模狗样地同他说话。 怎么这个时候就耍起小性子来了？ 有这么无理取闹的吗？ 她说了这么长一串话，除了暗地里炫耀自己礼仪周全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 不。 陆棠怎么会突然这样。 一定是事发有因。 林先生眼神沉了下来，表情晦涩。 陆棠却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看到了，就在她说出这么一长段话以后，对面那位艾德勒长官立刻抬头看了眼林先生。 抬头的幅度不大，也只能算是“悄悄”看了一眼的程度。 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收回视线，假装无事发生。 可是那个小动作已经暴露了他。 这不是会对平等地位的人投过去的眼神。 更像是艾德勒长期处于下位。 因此在有人冒犯到上司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去观察上司的神情，以此来更好地奉承上司。 又因为上司积威甚重，他不敢长时间正视，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视线。 这林先生和艾德勒，分明就是上下级关系。 为什么要装出一副平起平坐的样子？ 是……为了更好地让林先生脱罪？ 陆棠摸了摸下巴，看着林先生冷漠的眼神，改口道：“我说笑的，林先生，您不会当真了吧。” 林先生眼神晦暗地打量着她，接话道：“年轻人，爱玩爱闹也是正常的。” 他被这么耍了一把。 偏偏陆棠还来诚恳地道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平时这样惯了，没别的爱好，就有个好为人师的小毛病……好在林先生您宽宏大量。” 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先生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通？ 偏偏还不能反抗，只好点头道：“过誉了，您过誉了。” 那张冷淡平静的脸都险些破功。 林先生转移话题，把眼神放回视频上。 陆棠在旁边转悠。 他借此阴鸷地看向艾德勒。 艾德勒刚才那些小动作，他也看到了。 他不相信陆棠说的那些话真就是“好为人师”。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们的预估错误，这位上将夫人根本不是他们猜测的“小孩子”“没有城府”“女人而已，不堪大用”。这些特质。 相反，对方敏锐又冷静，一双眼睛毒得吓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小孩会有的阅历和经验水平。 她绝对已经起疑心了，才会出声试探。 而艾德勒的反应已经代表了一切。 他们的伪装在对方眼里完全透明了，没有一丝秘密可言。 为什么不拆穿？ 林先生脑子里疯狂转动，试图找到陆棠不当场拆穿逼供的原因。 难不成…… 林先生眼睛一亮。 对方带的人手不够，没办法支撑他撕破脸？ 这样的话…… 他立刻无声地对艾德勒说：“去查一下这人带来了多少兵力。” 艾德勒忙不迭点头。 林先生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如果真像他想的这样…… 那这位上将夫人，就完全是个徒有其表，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第一百七十二块小甜饼 为什么不拆穿？ 当然不是因为人手不够，也不是因为陆棠怂了。 而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当下的情况如何，也不知道霍格出事到底和这些人有没有关系。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 比如接下来这段监控录像。 不论真假，只要有，就能通过录像分析对方究竟想让她知道什么，究竟在隐瞒些什么。 录像很快传到了这里。 陆棠先给了宁萧轶，对方现场查了一遍。 宁萧轶摇头，说：“没有剪辑和ps痕迹。” 陆棠打开录像。 对方很贴心，还截了事发前一个小时的前段。 能看出来虽然这片地方旁边就是战乱区，但是这里倒是幸运地没有被波及，只是背景音嘈杂非常。 远处或许正在交战。 紧接着短短五秒之内，飞船解体的声音首先被录入，很快，一架飞船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地表。 灰黑色的硝烟混杂着各种怪响明明白白覆盖了视频。 这段持续了三分钟才消散，消散之后就是陆棠方才看到的残骸。 她把视频暂停，闭上眼睛回想。 一模一样。 几乎没有多少变动。 视频继续播放，就在同一个地方，没过多久，一道踉踉跄跄的人影跑过来。 是尼米娅。 她从战乱区跑过来，灰头土脸惨兮兮的，好不容易走到这里，又因为残骸上久弥不散的高温惊了一下。 但是远处实在过于混乱。 这里却还能安全一些。 尼米娅下定决心，四处找了一块不那么热的地方藏起来。 视频截止。 陆棠快进看了一遍，又逐帧查过去，半晌才道：“去查一下，尼米娅是否如她所说的一样，是刚好在临近星球开演唱会。” 太巧了。 尽管知道尼米娅应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实在太巧了。 宁萧轶点头。 他们没有接受林先生的盛情邀请住在政府安全区。 而是启程返回了降落点。 陆棠这次过来，在宁萧轶的帮助下带了很多人。 但是因为各方面原因，大部队都在星球外空滞停，只有小部分技术人员和一些安保人员跟了过来。 知道这次来是为了寻找霍格的，也就跟上来的这些。 见陆棠回来，之前那位发现飞船能源供应充足的专家赶紧过来汇报：“已经可以确定，不是能源枯竭，从能源舱的残骸中，初步判断是有人打开了阀门，致使能源泄露，污染动力系统。” “这是这次跟着霍先生一起来这里的人员名单，霍先生的随行部队向来筛查严密，名单上又都是一年以上的老人，很大可能是利诱。” 宁萧轶迅速把资料递给陆棠，又说：“尼米娅小姐确实在周围一颗星球上有一场公益演唱会，乘坐的飞船在太空中解体销毁，单就这架民用飞船的背景而言，也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这就可以暂时排除尼米娅。 而且那位林长官的嫌疑越来越大。 陆棠摩挲着资料的纸页，回想来时到现在林先生的各种反应。 视频不是p的，也并非剪辑，姑且认为它是真的。 既然是真的，和本星球没有什么关系，那为什么林先生要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地位？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这个反应，明显就是有重要的东西瞒着陆棠。 这个“重要”，要么是星球上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要么就是，霍格队伍里的某个成员就是被他买通，手动打开能源舱的阀门的。 陆棠倾向于后者。 尽管林先生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坦坦荡荡，仿佛根本不怕查验一样。 做过的事情一定会留下痕迹，哪怕痕迹被扫除，也能旁敲侧击地得到信息，那么这位林先生留下的痕迹到底是…… 啪！ 陆棠惊了一下，回头一看。 一个下属过来汇报：“夫人，刚才救下来的那位小姐有话要说。” 陆棠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走。” 尼米娅看上去还是很虚弱，估计得养个十天半个月。 但是说话思考是不成问题的。 她面色难看，见到陆棠也没有黏黏糊糊地喊“甜心。” 而是端正地叫了一句：“夫人，我们接下来的谈话能不能保证绝对保密？” 陆棠抬头看她一眼，接着道：“可以。” 周围的医生顿时知情识趣地离开。 舱内各个房间都是绝对隔音的，又有系统保护，不会出现无声无息被监控的景象。 尼米娅长舒一口气，表情阴沉：“我想起来了，我昏倒前，曾经听说过他们说的一段话。” 陆棠扬了扬下巴。 尼米娅就说：“我那时候意识不清醒，模模糊糊只听到两个人在不远处说些什么：“得手了”、“送去实验室”、“监控”……这些字眼。” “我听人说霍格出事了？” 尼米娅有些焦急：“他们说的把人送到什么实验室里，不会是霍格吧……” “不，霍格那种人怎么可能出事。”尼米娅定了定神，问：“这些能帮到你吗？” 陆棠眉目一凛。 听人说？ 听谁说的？ 是谁不经允许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了？ 刚才那些医生？ 她的心沉了下来。 半晌，陆棠站起来，审视地看着尼米娅：“你确定你听到了这些？” 尼米娅连一个勉强的笑容都提不起来，但她知道事关重大，努力回想了一下，说：“大概确定……之前刚刚醒来的时候，我一时间没想到这些，刚才才反应过来。” “谢谢。” 陆棠说：“你好好休息。” 她出门之后，立刻让接触过尼米娅的人出来。 “是谁说出去的？” 陆棠问。 他们这次行动属于秘密进行，霍格出事这种消息如果传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兹事体大，大多数人都知道是非。 只有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站了出来。 其中一个低声道：“夫人，我们是在那位尼米娅小姐昏迷的时候谈论过两句。” 昏睡的时候？ “以后注意。” 陆棠说。 她微微眯起眼睛，低声吩咐宁萧轶一句。 “全天监视尼米娅，一有异动，立刻告诉我。” －－－－－－题外话－－－－－－ 马上就要四级考试了 我裂开来 好多考试都堆在六月 …… 祝小天使们和我自己 高考中考期末考四六级考计算机考一切顺利啊！ 第一百七十三块小甜饼 “监控屏蔽设备，需要用更加精密的仪器检测。” 宁萧轶说。 先不论尼米娅证词是真是假，就说万一是真的，监控视频里的这片地方就应该有人来过。 没有被拍到，必然是携带使用了屏蔽设备。 陆棠之前了解过这种屏蔽设备，本质上是干扰信号，只要不对周围环境造成影响，那么使用设备的人在视频中相当于隐形。 这种信号干扰，恢复起原本的视频来无疑会很麻烦。 “去检测。” 陆棠头疼地说。 她现在来这里大半天，得到的各种信息都琐碎无比。 看起来毫无关系、有些甚至矛盾对立的事情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面前…… 她捏了捏指尖，开始慢慢梳理。 联系尼米娅的证词，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并且不是某些人故意透露的消息。 那可以暂时作出几个假设。 嫌疑最大的，是这颗星球监守自盗。 结合证词中说的“实验室”，林长官或许在这颗星球中长期秘密地进行着某种实验，为了掩人耳目，致使星球战火连天，却没想到引起霍格注意。 刚好霍格还是个责任心重的人，这就上了心，甚至在多次交涉不成后筹划强攻。 林长官将计就计，先发制人，提前作出一副苦于战争的模样，做好种种布局筹谋，邀请霍格在巡讲时来到这里。 要知道，为了低调出行和霍格本人的安全，这种巡讲一般都是秘密进行，下一个目的地全部由霍格决定，没人能猜的出来具体位置。 但是那位林长官根本不用掌握具体位置，就目前情况来看，搞不好整颗星球都是他的一言堂。 调动最大的资源，直接在星球外围守株待兔。 要抓一只必然会到来的兔子，无疑手到擒来。 或许他们进行的实验还是某种人/体/实/验，而众所周知，霍格的身体强度高到变态，简直是一件顶尖试验品…… 这一切都建立在尼米娅的证词真实，并且没有被人为故意透露出来的基础上。 目前来看似乎可以自圆其说，监控视 频中也没有任何痕迹，或许是因为他们提前在飞船解体之时就已经抓到了霍格这只“兔子”，尼米娅听到的那些话，只是被派来善后的小喽啰的交谈。 等到出事之后，才磨磨蹭蹭，仔仔细细地开始布置后续扫尾流程，足足八天时间，足够他们把所有痕迹都掩盖得一干二净。 陆棠琢磨着，叹了一声。 要不是这白天里她也跟着忙前忙后、脚不着地的，甚至没有主动联系过霍格，也不至于这个时候才发现。 不过现在可不是自责的时候。 她迅速收拾好情绪，转头点了一个小队。 宁萧轶看着，有些疑惑：“夫人，您这是……” 他自己本身就不是那种智囊型的助手，对这些事情实在头疼，想不到任何突破口。 陆棠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没有突破口，那就自己找。” “你留守在这里，我带人去查霍格的飞船解体现场。” 宁萧轶下意识点了点头。 等到人都走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老板娘下命令给人的感觉有点像老板？ 这就是……夫妻相？？？ ……… 根据监控视频和飞船记录仪，队伍里的技术人员摸索出了大概轨迹，他们沿着轨迹一路向上。 和预估的大差不差，众人在星球外围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零零落落，还没有全部消失的飞船残骸。 “根据分析来看，这里飘荡的残骸碎片确实是军用飞船留下来的，其中还夹杂着少量的民航碎片。” 军用飞船和民用飞船的外壳涂料与材质相差很大，队伍里的检测人员很容易就能发现。 陆棠点头：“不奇怪，根据分析，尼米娅乘坐的民用飞船距离霍格的飞船并不远，所以被爆炸余波波及之后，很快就因为无法承受而解体。” 或许就在不远处，碎片游荡到了这里。 民用飞船的材质难以经受这种余波，直接解体并且焚毁也不是没可能。 而霍格乘坐的飞船，其中大块的残骸被地心引力吸引，也有种种巧合在内，大体竟然呈现出一种整体状态坠落在星球上。 剩下的些微，则留在原地，或者飘散开来。 陆棠这次出来，为了保险，还带了自制的朱砂黄纸。 结果毫无意外，没有任何用处。 她并不气馁，探测人员在周边分析的时候，她也跟着实地猜测事发的具体情况。 根据飞船记录仪的影像片段，霍格在飞船解体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整个飞船上的所有人都在解体之前坐上救生舱弹出。 运气好一点，这些人的救生舱或许会在流荡的过程中被某颗星球的地心引力吸引。 这样一来，调查范围大大拉开。 地图上，这周边具备这种地心引力的星球有上百颗不止。 运气不好的话，他们或许还在飘荡，而且长达八天都没有主动联系救援，那么……更有可能遇到种种莫测的危险。 陆棠本人天文地理学得不怎么样，却也知道宇宙中的危险各种各样。 正沉思间，通讯器却突然响了。 那头居然是白狐。 视频中，明宵轻扭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刚刚检测完，接着很体贴地拉上了病房的门。 白狐前几天一直在昏昏沉沉的梦中，毕竟大病一场，一时间难以恢复。 这两天才稳定下来，敏锐地发觉到了不对。 她抱着自己蓬松的尾巴，有些焦躁地揪着毛：“糖糖，我心里慌得厉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打霍格的通讯也没人接……他没出什么事吧？” 陆棠暗暗叹了一声。 这可能是这对养母子之间的心电感应。 陆棠斟酌着要不要说真话。 接着余光扫到放在一边没派上用场的朱砂黄纸，眼前一亮。 没准可以借用白狐？ 古人常说母子连心，实际上确实如此，陆棠聪自己的传承记忆中得知，很早的年代，当一个人走丢或者更严重的丢魂的时候，道家常用符咒来强化母子之间或者亲近之人的心灵感应，朴实一点来说，能找到失踪人的的大体方位。 更玄乎一点，还能招魂。 －－－－－－题外话－－－－－－ 考完试了……恢复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块小甜饼 可惜白狐同霍格之间只有养恩，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还隔着屏幕。 陆棠自己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只是想了想，说：“妈，你信不信我？” 白狐：“？” 白狐迷失在这一声妈里。 然后才迷迷糊糊地说：“怎么了？” 陆棠再三确定她那边没有人监听，才道：“霍格失踪了。” 白狐愣了一下，有些懵：“他？失踪？” 她有些不可置信。 心中莫名的恐慌却找到了根源。 白狐摇着头，懵懵地说：“这怎么可能……” 陆棠见她情绪还可以，趁机道：“我现在有一种可能能够尽快找到他的办法，妈，就靠你了。” 白狐懵了半晌，总算冷静下来，道：“好。” 陆棠这边已经把符咒画好了，她两指夹住纸页，说：“等到这张符咒燃烧的时候，你就在心中默念霍格的名字，全神贯注地想他。” 白狐惊了一下：“你还真搞封建迷信？” 陆棠：“……” 主要是这符咒一拿出来，整个气氛都不对了。 白狐跟着猛点头：“好的好的！” 陆棠深吸一口气，单手轻轻一抖，符纸无风自燃。 一缕青烟缓缓冒出，伴随着丝毫没有坠落迹象的符灰飘荡在半空中。 那头白狐紧张地安定心神，不断默念霍格。 半晌，符灰缓缓聚成一条细线。 仔细看，大小的灰烬在细线中不断流动，流动的方向正是以陆棠为中心平面的东南方，隐约还向下侧了点。 陆棠心中一喜，道：“成了！” 她一挥手，拿了个罐子接住符灰。 白狐茫然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地揪下来一撮毛。 她顾不得心疼，连忙问道：“能找到霍格了吗？他有危险吗？” …现在说找到，还为时太早。 陆棠心里清楚，却没有明说，安抚道：“接下来就看我们了，妈，你照顾好自己，病床右边的抽屉里有我放进去的护身符。” “哦……哦。” 白狐稍微安心了点。 不知道为什么，陆棠这么一遭下来，她居然有些疲惫，还正说着话，就缓缓睡了过去。 应该是消耗心神的后遗症。 陆棠摇了摇头，关掉视频，迅速联系到明宵轻照顾一下白狐。 自己则转头立刻下令道：“先暂停搜索，通知宁萧轶重新派人过来，剩下的跟我走。” 霍格手底下的兵一个个都恪守着命令，没有刺儿头，陆棠一声令下，也没人多问什么，纷纷站好队形，启动机甲，跟着陆棠一起出发。 符灰只能只出一个大体方位。 幸好军方地图记录详实，她很快锁定了本星系内所有符合条件的星球，这么筛查下来，最有可能的仅仅只有十三颗，存疑的也有三十多。 不过相比漫漫无期的排查，这已经算好的了。 ……… 某无人星。 宋平拖着骨折的腿，在心里骂骂咧咧。 嘴上“呸”了一声，道：“晦气。” 他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灰头土脸，身上还有好几处血迹，和灰土混合在一起。 右腿半耷拉着，被他拆了救生舱的钢板固定住，略带僵硬。 乍一看简直像是从什么难民窟里爬出来的一样。 宋平并非不能忍痛。 只是醒来一扫，荒无人烟，周围连个同伴的逃生舱都没有，顿觉晦气。 他心知这次多半是被人算计了，越想脸越黑，半晌，停下来一看，重新认了认方向，接着抹把脸，对着地图继续前进。 现在只能庆幸他平时什么资料都有收集，来到这颗星球也不担心找不着北。 这星球不是宜居星。 星球百分之八十都被海洋覆盖，剩余百分之十五也都是荒漠冰川一类。 只零零落落有几片可怜兮兮的小树林。 这些树林能够生存下来简直是个奇迹。 可惜奇迹又不能供民众吃住。 但是勉强让他一个人活下来还是可以的。 好在宋平运气好，坠落点在荒漠边缘，虽然遥远，但肉眼也能看见一片小树林。 他一边暗自祈祷自己的好运气保佑自己，树林里一定要有水，一边闷声不吭地前进。 树林看着不远，实际走起来却让人有种遥遥的感觉，再加上腿受伤，宋平自己的体质也不算顶尖，无法做到自行愈合，因此更加痛苦。 右腿无时无刻不传来疼痛，刚好这种刺激能够让他头脑清醒。 宋平苦中作乐，心说天无绝人之路。 他只是摔下来骨折了而已，总比直接摔进海里好。 ……等等。 不会有人摔进海里了吧。 他顿觉不妙，更是想到老板的安危，眼前一黑。 霍格要是出事了…… 宋平不敢再想，拉下脸，嘴唇抿得死紧，埋头前进。 这边荒漠上温度不高，他走了一段便觉手脚僵硬，脖子凉飕飕的。 好在很快赶到小树林。 宋平加快脚步，深入小树林，拨开树叶一看，长舒一口气。 幸好，这里有水。 面前是一湾不大的湖泊。 湖水绿莹莹的，十有八九遍布病菌。 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宋平翻出拆下来的一片逃生舱的钢板，搁旁边的石块上压弯，勉强鞠了一捧水上来。 逃生舱里有简单的野外生存装备，全部被他背了过来，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艰难地拖着病腿寻找柴火，煮沸湖水，等待开水冷却之后，缓缓喝了一半。 剩下的用干净的纱布沾水擦洗了一遍腿上和身上的各种伤口，随便涂了点药，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宋平长呼一口气，气喘吁吁地瘫在湖边。 耳边偶尔传来悉悉索索的小动物的声音或者叽叽喳喳的鸟叫，宋平眯了一会儿，勉强补了一觉。 他差不多有三天没合眼了。 宋平是被一道哗啦声吵醒的。 他心中一惊，眼睛还没睁开，手中却已经攥紧了一把刀子。 他整个人猛然坐了起来，匕首横在胸前，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层涟漪。 宋平屏住呼吸，静静地盯着涟漪中心。 转眼，湖中慢慢浮上来一个脑袋。 宋平眯眼一看，惊呼一声：“霍先生！” 第一百七十五块小甜饼 霍格全身泡水，从湖中游出来的时候轻轻一甩，身上兜的水淌下来。 他面容平淡，是八风不动的冷静，看到宋助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只淡淡点了点头，说：“怎么样了？” 这么一眼扫过来，宋平下意识要行个军礼。 一般来说，他老板虽然不怎么爱说闲话，也冷淡得很，但是不至于这样。 这个神态语气……证明他现在非常生气，只是压抑着怒火。 想来也是，谁遇到这种事，心情能好的起来？ 受伤的腿阻止他的动作，宋平只好颔首低头，回答道：“右腿骨折，没有重伤。” “醒来时没有发现护卫队的踪影，应该是坠落到了星球各处。” 霍格抖了抖衣服，听了这话，眉头一松，又很快皱了起来，道：“这颗星球上有通讯信号吗？” 宋平回答：“不清楚，我的通讯设备信息设备摔坏了。” 他其实会一些简单的修理。 可惜情况不允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宋平一边说，一边翻出纱布递给霍格。 霍格道：“不用了，我没受伤。” 也是。 宋平苦哈哈地想，不愧是老板，正正好直接摔进湖里，一点伤都没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的人一出生就在罗马，有的人一出生就是牛马。 霍格脱掉上衣，辗转到恒星光芒剧烈的地方坐下来。 他说：“按照我们弹出的方向轨迹和落点推测，这颗星球附近应该是有一条星际航线贯穿始终，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寻找开阔的地………” 宋平正要答应。 忽然，耳畔传来细微的嗡鸣声，他猛地噤声，发现听力更好的霍格早就闭嘴了。 那些嘈杂的嗡鸣声，是…… “军用机甲？！” 宋平脱口而出。 就在他出声之前，霍格捡起外套，两步踩着树干直直攀上去。 他腰腿用力，肌肉收紧，几乎是在瞬间爆发出来，不过几个呼吸，整个人都已经半踩在高处的树杈上，右手稳定身形，左手发力，转动着沾了水的沉重外套，试图让上方的人发现。 很快，上方的小队伍发现了这个“活物”，连忙放了舷梯下来。 霍格舒了口气，做出手势示意底下还有一个。 他还没有多余动作，便见另外一边的机甲跟着放了长长的舷梯，再仔细一看，陆棠穿着干净利落的作战服，沿着梯子滑了下来。 霍格下意识捏了捏树干，朝陆棠笑了一下。 陆棠看都没看他，沿着梯子一直滑落到最下边。 底下传来宋助理的兴奋的声音：“老板娘！我在这里！” 霍格：“？” 霍格一直到上了机甲，也仍然处在迷茫之中。 心说难道是自己泡水太多，陆棠认不出来了？ 不应该啊，影响这么大吗？ 他和陆棠宋助理在一架机甲上，陆棠坐在驾驶舱，扭头看了两人一眼，说：“命真大。” 宋助理沉浸在喜悦之中，一时之间顾不上关心他遭遇情感问题的老板，凑上来说：“可不是嘛哎呀！还得多亏老板娘你来得及时，你看看我这条腿……” “咳。” 霍格咳嗽了一声。 宋助理立刻闭上嘴，悻悻地缩回去。 陆棠这才正眼看了霍格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了？” 明明是他打断人家说话，等到他成功了，却又结结巴巴地吭不出声，半晌，讷讷地道：“你不……关心一下我吗？” “哦。” 陆棠捏了捏手心的符灰，专心低头盯着雷达，面无表情甚至到了冷若冰霜的地步。 声音里却带着笑：“能看到你的音容笑貌，我可真是幸运。” 霍格：“？” 霍格总觉得这句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想了想，贴心地提示陆棠：“有病句。” 后排看不清驾驶舱的人的表情，霍格只听到陆棠又闷笑了一声，没说话。 他缓缓松了口气，一直以来提着的心也落回了胸腔内。 假若这个时候他稍微关注一下陆棠的反应，一定能发现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笑，手中捻着符灰，面无表情。 可惜没有。 等到回到星球上的时候，陆棠已经调节好了表情，甚至心情很好，笑眯眯地问：“小队里留下的人正在搜索那颗星球上的幸存者，你们两个算幸运了，居然能碰到一起。” 霍格此时换了身衣服，正在面容冷淡地和宁萧轶交接各项任务，听到陆棠说话，放下手头上紧急的任务，回答道：“宋助理受了伤，好在他一路赶到了那个湖边，不然也不会这么巧合。” “哦。”陆棠淡淡地应了一声，忽然问：“你不忙吗？” 霍格手下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文件，还不忘朝陆棠笑了一下：“因为是你在说话。” 因为是你在说话，所以可以先放放。 呕呕呕。 霍格能说出这种土味情话？ 陆棠表情不变，心里骂了一句，嘴上说：“那你忙。” 宁萧轶茫然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生理期？ 老板娘怎么突然有点暴躁了？ 他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没心情想。 这段时间滞留的工作太多了，后续要处理的东西也多得要命，哪怕陆棠帮着完成了一些，但是更多的事宜还得跟霍格一一核对汇报，哪里来的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 …… 陆棠离开舰船上的会议室，转头就去了医疗舱。 宋助理的伤势不重，又自己先行处理过，此时正在接受治疗，看到陆棠来，还愣了一下。 “夫人……” 陆棠比划出一个嘘的动作，挥挥手，示意医护人员先行离开。 宋助理看她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盯着自己看，难免有些不自然。 半天才鼓起勇气问：“怎么了？” 救命。 该不会怀疑这次事故是他监守自盗干的吧。 陆棠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是在什么情况下遇到的霍格。” 宋助理如实说了：“当时我刚处理好伤口，先生就从湖里游了出来，可能是刚刚脱困……” “嗯。知道了。” 陆棠平静地说：“人是假的。” “霍先生上树那两下……哎呀真是……什么？” 宋助理猛然瞪大眼睛：“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