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女的古代生活》 第一章末世降临 二零一九年,深秋,进入末世已经三个月了,h国首都上京,再也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路上各种车辆歪七扭八的停着,开着的车门随着秋风一开一合,能看到里面驾驶一片狼藉。 大片的血迹在挡风玻璃上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颜色,黑乎乎的,并不时有咔咔的的声音传出。 那是个倒霉的丧尸,在车里被咬后变异,这种情况在司机位置上比比皆是。 杜丽,今年二十五岁,末世之前是某个健身中心的团操教练,毕业于上京体育大学。 身体素质一流,一米七二的身高,在健身中心那也是回头率相当高的女神,大学毕业后就进入这个全国著名的健身团队,每天穿越于上京的一环,二环,三环……。 没办法,作为一名北漂,为了在上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生活下去,拼搏成了生存的本能。 每天的课程安排的很满,这也同样成就了其良好的身体素质和生活习惯。 末世来临是在夏季最热的那个晚上,上京的最高温度达到了惊人的四十二度。 凌晨两点还有很多人热的睡不着,杜丽正好有三天年假,开着空调,躺在租来的一室一厅,总面积才四十平的小房子里。 作为一名北漂,除了工作以外就是宅在家里,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没有男朋友,也没有亲人,空虚像一张网,网着每个单身寂寞的男女。 正抱着蓝色的小叮当靠枕,滑着手机,浏览网页,突然屋子里的灯灭了。 &ldo;停电了?&rdo; 杜丽自言自语,翻身穿上拖鞋,翻看床头柜,找出一个打火机,检查一下保险丝。 &ldo;也没断啊,怎么回事?&rdo; 租的房子是六楼,在这栋高层楼房里不算高,来到窗户面前,打开厚厚的窗帘,周围一片黑暗,没有月亮,没有一丝光亮,黑的让人心悸。 &ldo;怎么全都停电了,这么热的天,还让人活不了?&rdo; 突然,一道小儿胳膊粗细的闪电在远处漆黑的夜幕上闪过,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划破天际,伴随着轰隆隆的如天雷般的巨大雷声,响彻天地,震的玻璃哗啦啦直往下掉,连带着屋子里也有不少玻璃制品被震碎。 闪电的光亮和天雷的声响,让杜丽的眼睛一片模糊,耳朵嗡嗡的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别的声音,右手惯性的放在眼睛前面,闭上眼睛,突然脑袋一阵刺痛,如千万细针扎在手指一般,身体一晃,跌倒在窗户下面的地板上,晕了过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杜丽慢慢睁开了眼睛,整个人还在发蒙中,晃了晃头,拢了一把短发。 &ldo;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晕倒?难道低血糖,应该不会啊,上个月刚体检过,大夫没说过啊&rdo;,杜丽心里暗自嘀咕着。 外面的天空微微发亮,从窗户上往外看,小区安安静静地,除了那些被震碎的玻璃,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揉了揉眉心,一种不安的情绪悄然而生。 奇怪,小区太安静了,静的可怕。 突然,楼下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声嘶力竭,&ldo;救命啊,有人杀人啦&rdo; 杜丽探出身子,往楼下一看,依稀间,一个女子在小区里跌跌撞撞,后面一个男子慢慢在追赶。 &ldo;不正常,那男的跑的怎么那么慢,应该喝酒喝多了,女的咋还吓成那个样子?&rdo; 杜丽做健身这行的,从小到大一直跟体育有关,所以胆子比一般女子要大的多。 紧接着,就听到她所在楼的对面,她的楼下楼上,一连串的发出了如楼下女子一般&ldo;救命,救命&rdo;的呼救声。 &ldo;嘭&rdo;,&ldo;嘭&rdo;,几分钟时间,视线所及,就有七八个人,从对面楼和自己所在的楼跳下来, 有的砸在楼下的汽车上,警报声大响,有的就直接砸到小区的地面上,白的脑浆,红的鲜血,这样突兀的出现在杜丽的面前,让人毫无防备。 杜丽懵了,这是怎么了? 世界末日么? &ldo;啪啪啪&rdo;,敲门声突然响起,在安静的房间格外诡异。 杜丽悄悄的站在门口,透过猫眼看到一个长发女子,穿着白色内衣,上面满是血渍,脖子处还在咕咕的冒着,鲜红的血液一直流淌到地上。 怪异的是女子的眼睛里没有了黑色的眼仁,呈灰白色,脑袋向右侧微微耷拉着,皮肤因血管的突出,龟裂分布,恐怖异常。 &ldo;丧尸!?&rdo; 杜丽第一时间冒出的念头,感谢这些年经常出现的丧尸片,大家对这种东西有个概念性的了解。 没有去打开门,而是慢慢的回到厨房,记得有次比赛的奖品是一把日本武士刀,没地方放就丢在厨房角落,现在是唯一能给自己安全感的东西。 找到武士刀,从刀鞘里拔出来,刀身很窄,刀头微微上翘,全钢制作的刀面,光滑能反射出人影来,是一把锋利的好刀。 拿在手里,回到客厅,左右挥舞了几下,还行,有重量,有速度。 实则杜丽还有个本事,鞭子耍的舞舞生风,但是看过的各种影视作品,都说要砍掉丧尸的脑袋才行,所以杜丽先选择的是刀,毕竟锋利,行事更方便。 门口的敲门声已经消失,不知道是那个女丧尸走了,还是怎么样? 杜丽蹑手蹑脚的又回到门口,把门上的锁头加固确认一下,再把冰箱推到门口,这才感觉安全点。 一屁股坐在床上,心悸感更加的强烈,这末世来的太突然了,一点准备也没有,装备,水,武器,食物…… 想到这里,杜丽跑到厨房,把所有能吃的、喝的都找出来,作为一个单身女孩来讲,家里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吃的。 几瓶饮料,一些方便食品,罐头,还有点昨晚买的水果,这些根本吃不了几天。 而且随着丧尸的出现,自来水、电、煤气很快就会没有了,不行,得赶紧收集一下,尤其是水。 杜丽把水龙头打开,末世刚开始,自来水还是有的,把家里所有的瓶瓶罐罐盆盆都装上水后,杜丽再次不知所措。 听着外面连续不断的救命,杜丽抱膝畏缩在床角,对了,爸妈,翻出手机,发现还有信号,拨号…… &ldo;接啊,爸妈,求你们接电话,赶紧接电话&rdo; 忙音、忙音、忙音,连续拨打了一个多小时,还是忙音! 杜丽已处在崩溃的边缘,眼泪不自觉的滑落,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往那个方向去想,但实在是忍不住,那个可怕的念头一直在脑子里环绕,怎么抛弃也抛弃不了。 &ldo;喂,是丽丽吧?&rdo; 突然电话打通了,爸爸的如同天籁之音,从话筒里传来。 杜丽整个人一下跌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ldo;爸,是我,你和妈刚才去哪了?&rdo; 杜丽大喊,发泄着心中的不安,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害怕电话的那头再也没有了声音。 杜爸没有回答女儿的问话,反而叮咛道,&ldo;我和你妈没事,不用担心,丽丽啊,你在那边要注意安全,我和你妈就你一个闺女,你好,我们就好了&rdo; &ldo;爸,你那边是不是也出现了那种咬人的怪物了?现在我跟你说,有机会的话收集些食物和水,如果没有机会的话,尽量别出门,家里要锁好门,或者用东西顶着门,然后窗户也要关紧了,千万别自己出去,现在外面不安全,我这边有机会,会回去找你们,爸,让妈接电话好么?&rdo; 杜丽哽咽着,尽可能的快的嘱托着,希望爸妈能听的懂。 &ldo;丽丽啊,我是妈妈,我都听着了,你自己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小心啊,我和爸爸在家等着你,我们爱你!宝贝!&rdo;,电话里的妈妈边哭边说。 妈妈一辈子都被父亲保护的很好,相信这一次也会如此。 谢天谢地,爸妈现在都安全,杜丽一边流着泪,一边跟爸妈说话,直到手机彻底没有电了为止,也许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手机就再也用不上了。 通过电话后,杜丽的心静下来了。 我要回家,无论生死,一家人都要在一起! 定下了目标,杜丽看着收拾好的食品,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开始收拾衣服。 薄的,露肉的,这些都不能要,要找着厚点的,长衣长裤,鞋子也是,只要运动鞋。 毕竟是做体育这类工作的,运动类衣服不少,穿的也贴身,内衣裤也得留着,口罩还有帽子,对了,还有武器,一根两米左右的皮鞭。 找了一个帆布的背包,把这些都放进去。但背包容量毕竟有限,放几件衣物就满了,看着床上剩下的衣物,杜丽皱了皱眉。 &ldo;这么多能用的上的东西,要是有个空间存放就好了&rdo;,杜丽嘴里嘀咕着。 突然一阵模糊,杜丽出现在一片草地上。 &ldo;咦,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在哪?&rdo; 只见这片草地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边缘灰蒙蒙的,上面是正常天空的天蓝色,在草地的中央有个大概四十平左右的水塘。 几步走到水塘边,水塘不是很深,能有一米左右,水质清澈见底,没有一丝杂物出现。 捧起一口,很清凉,甜甜的味道,比家乡的溪水还要甘甜。 杜丽这小半天一直不敢饮水,现在总算能喝个水饱了。 转身来到草地的边缘,灰蒙蒙的,好像是一层实质性的物质,阻挡着杜丽前进。 围着草地转了一圈,杜丽又回到水塘,脑子在飞快的运转。 这是一个完全密闭的地方,无任何活物,又出现的如此诡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做了一个梦,还是进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我还能出去么? 刚想到出去,杜丽眼前一亮,又回到自己床前,面对着的,还是一床无法存放的衣物。 楞了足有五分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的落在自己头上! 一切发生如同梦幻,杜丽已经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梦境? 末世? 丧尸? 空间? 强烈的不真实感,狠狠地砸向这个普通的二十五岁女孩,让其云山雾罩。 &ldo;算了,不去想了,如果是做梦,那也挺好玩的,不是说空间能放东西么,那就先试试。&rdo; 杜丽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性格,手里拿起一件衣服,心里默念,&ldo;收&rdo;,衣服真的不见了,随后杜丽也一下出现在草地上。 &ldo;哈哈,真的可以耶,这下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rdo;,杜丽欣喜若狂,随着默念出去,又出现在房间内。 有了这个空间,物品存放问题解决了,那么,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收集物资,毕竟现在是夏天,外面的温度很高,又没有了电,很多东西的存放就会出现问题,容易变质。 &ldo;速度一定要快&rdo;,杜丽对自己说道。 首先是食物,然后是衣物、交通工具、武器、生活用品等等。 把家里所有的东西,包括床、衣柜、电脑,厨房的各种用具都收到空间里,环视一周,房间里空空如也,如蝗虫过境般,寸草不生。 换上一套紧身运动装备,检查没有漏洞后,背着一个空帆布包,悄悄打开房门,开启自己的末世之旅。 第二章收集物资 带着羊皮手套,拿着武士刀,一会儿的工夫,手套里就全是汗,但是杜丽不敢脱下来,在不确定丧尸如何传染之前,还是小心为上。 时间大概早上八点,末世刚开始不过几个小时,杜丽小心的走下楼梯,电梯已经停止,即便有电,她也不敢尝试。 五楼安全! 四楼安全! 三楼平台遇到了第一个正面相对着的丧尸,敲门的那个女人。 没敢去停顿,因为勇气是会泄的,杜丽双手持刀,自右向左,用尽全力劈砍在女人的脖子上,发出了与丧尸搏斗的第一刀。 &ldo;骨碌碌&rdo; 女人的头颅掉在了地上,破损的身子晃了晃,一歪倒在与二楼连接的楼梯中。 杜丽张开了嘴巴,大口大口的用力呼吸,看着眼前的女尸,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毕竟那是一个几个小时前,还跟自己是一样的活生生的人,但是为了活命,只能继续走下去。 一边给着自己打气,一边跨过女尸,小心翼翼的继续往楼下走去。 直到一楼,才又碰见一个男丧尸,同样身着睡衣,顶着一个硕大的肚子,听到声音,慢悠悠的转向杜丽。 一刀下去,再次劈翻,抹掉脸上溅出的污血,杜丽进入小区。 现在小区内,已经能看见晃悠悠的丧尸,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刚尸变的丧尸行动很慢,这个时候是扑杀丧尸最好的时候,随着丧尸进化,他的速度、皮肤硬度都会更进一步,更加不好对付。 杜丽的目标是附近的家乐福超市,当然了,小型超市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不会放过,毕竟物资有限,是否还有这样大肆囤积的机会,就不一定了。 轻松甩过几个丧尸,出了小区大门,发现小区门口两侧的小超市已经被砸开了,这年头,谁都不是傻瓜,资讯发达,角色转变也快,以前是把丧尸当做娱乐,现在我们是丧尸的娱乐,角色互相调换了而已。 进入小超市,右手开始发威,收! 唰唰唰,一排排的货物瞬间消失。 前面来的人哪有咱这样的神之右手。 扫荡了两个小超市后,从消防栓里又找到一把斧头,这个也是一把好武器。 随后把小区里面的一家药房扫荡一空。 虽然对后面的人有些不公平,但这个时候就不能再讲究先来后到了。 家乐福就在小区对面。 出了小区,马路上已经开始了混乱,一辆辆车呼啸而过,并不时有碰撞的声音传来。 速度、速度、这个时候要的就是速度! 杜丽飞快的跑过了马路,来到超市门口,呃,怎么才能进去呢? 玻璃门特别的厚,而且门前已经有零散的几个男人,开始哐哐的砸着玻璃,声音之响,恐怕很快会引来丧尸和其他人。 杜丽没有跟那几个男人照面,而是直接转到超市后身偏僻的消防通道。 对着那个厚重的防盗门,口中轻念&ldo;收&rdo;,防盗门连同门框瞬间消失。 杜丽大喜,她只是突发奇想,试试罢了,若不行,只能放弃,没想到,空间如此给力。 时间不等人,杜丽迅速跑进超市,这个超市有两层,一楼是各个品牌的东西,以服饰和化妆品为主,二楼才是超市的主体。 在一楼扫荡了几家女士服饰店,然后直接杀到二楼。 超市里黑漆漆的,只有一些应急灯散落四周,发出惨淡的白光,照射着前面不大的面积。 四周很静,只能隐隐的听到楼下密集的砸玻璃的声音。 杜丽没敢再耽搁,遵循记忆快速来到食品区,首先去的是肉类区域,末世开始已经有几个小时了,冰箱里的肉在这个高温的季节,已经开始有点化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冰柜里的肉都收到空间,然后奶制品区,接着是各种熟食、面包、零食、调料,大米、面粉,反正只要是能吃的都没放过,随着杜丽的快速奔跑,超市里面的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要不是不知道空间有多大,杜丽甚至想把整个架子连窝端。 出了食品区,杜丽完全放开了手脚,管他是什么,就是收。 服饰、毛巾、棉被、内衣裤,厨房用具、洗涤用品,在一排排的架子间来回穿梭。 许是杜丽的速度快,整个超市,没发现一个丧尸。 随着超市变空,杜丽的空间也越来越满。 等把超市收集一空后,杜丽又开始琢磨仓库了,毕竟一个大超市,肯定有存货的。 沿着墙边开始寻找,一个一个的房间搜索过去,二楼最里面发现了超市的仓库。 收门、收物资,业务越来越熟练,堪称一气呵成。 在杜丽收集仓库时,超市的大门终于被砸开,几个男人拿着各式&ldo;武器&rdo;,疯了一般的冲进超市,然后,彻底傻了。 &ldo;他妈谁干的!&rdo; 气急败坏的喊声,透着深深的绝望。 此时的杜丽顺着墙角,原路返回,从消防通道溜了。 若是让那些男人看见,盛怒之下,杀了她就是轻的,搞不好会大卸八块。 喝了点空间里的水。 毕竟空间里只有水和野草,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杜丽只能一步步摸索。 不知是精神作用,还是空间水的问题,快速奔波带来的疲倦一扫而空。 从超市出来后,杜丽转身就跑进一条小的街道。 并不是觉得收集的东西足够了,而是想到她能有空间这样的作弊神器,那么其他人是不是也有些未知的变化。 若被有心人看见,空间的秘密就保不住了,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况且,商业高度发达,小的街道两旁,也是商店林立,足够收集一段时间了。 看到被砸开的店,就直接冲进去;若是完好的店,则收门,再收集。 有了一个大的超市在手,杜丽的口味也变得刁钻起来。 收集的东西也有了选择,但是有几项物品,那是绝对不放过的,第一就是食品,不管多少,先收了再说,剩下的就是交通工具和汽油,底盘高的suv成了首选,剩下的就是看心情了。 遇到落单的丧尸,一刀解决,若是成群的,则躲进空间,估算时间再出去。 就在杜丽悠哉囤货时,城市已经开始沦陷了。 被咬,被吃,尸变,成了这个城市的主线,勾勒出一副惨剧人寰的人间炼狱。 四处空荡荡的,极少能看见活着的人,即便是见到,也是在快速的打砸抢。 秩序、道德、伦理完全抛在了一边,只有活着,才是所有人的信仰。 炙热的风带来的不仅是令人难以忍受的臭味,还有绝望。 马路上,一辆辆被逃亡者随手丢弃的车,敞着车门,歪七扭八的四处停着,其中不乏价值百万以上的豪车,生死面前,众生平等。 街道两旁,或房门紧锁,或被抢的干干净净,留下一片狼藉。 三天后的傍晚,杜丽已经驾着&ldo;抢&rdo;的悍马远离了城市,来到一片人迹罕至的空旷地界。 夜幕降临,丧尸的活动速度加快,嗅觉和听觉也变得更灵敏,杜丽不敢大意,带着车进入空间开始休息。 看着整个草地上堆满了各种物资,杜丽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这些用品估计能够几百人用的了。 但是都放在地上也不好整理啊,望了望依旧湛蓝的上空,心里合计着。 &ldo;如果能放在空中就好了&rdo; 突然,所有的物品开始上浮,直到离开地面至少五米才停止。 杜丽完全傻眼,看着头顶的这些东西,心里一万只羊驼飞过,这空间也太给力了吧,想要什么有什么。 第三章身死 伴随着收集和扫荡,杜丽开始往家乡的方向进发。 丧尸越来越多,而关于丧尸和人类自身的进化消息也在不断地更新中。 尸变的丧尸在前三天身体最弱,这个时候是人类灭杀丧尸的最佳时机,但是尸变初期,绝大多数活着的人类都在观望等待,进而错过了这个最佳时机。 三天一过,丧尸跨入一级,这个时候的丧尸皮肤硬度是人类的三倍,速度是人类的两倍。 很快的,随着食物和饮用水的短缺,人类的防线节节后退,尤其是城市,逐渐变成了丧尸的乐园,人类如丧家之犬,只能躲藏,并向偏僻的乡村移动,军队和政府也在不断地筹建基地,抵抗这毫无征兆的末世。 活下来的人类,也有部分人发生了变化,出现各种异能者,其中以金木水火土为主的各种元素异能者,和一些特殊异能者,比如杜丽这种空间类异能者。 异能者的存在也有多种争论,有的说是人类潜能爆发,有的说是感染病毒后爆发,还有的论调说同时看到闪电和听到雷声后爆发,虽然这种论调听起来极其的荒谬。 争论归争论,但有一点,异能者本身原有的身体素质,就要比正常人要好很多,这个观点被所有人承认。 异能者也在进化,进化的机会就在于和丧尸搏斗中产生,许是生死之战中博一线生机,能刺激到本身的潜能。 末世进入第二个月后,各地开始出现变异的动物和植物,这对于人类来讲更是雪上加霜。 不仅要面对丧尸的围追堵截,还要小心谨慎的应对各种变异的动植物,所幸的是,食用变异动物能让异能者的进化速度提升,算是这段时间内唯一的好消息。 杜丽没有加入任何一个据点,此时的她已经驾车跨过三个省份,距家乡还有一半距离,但是联系早已中断,只是靠着一股信念在支撑着她。 爸妈一定会好好的,一定在等着她回家。 实际上,杜丽心知肚明,这种可能性随着丧尸和变异动植物的爆发,变得越来越渺茫,但是没有最终确认前,她还是要回去看上一眼,哪怕给爸妈上柱香也好。 这日,杜丽独自驾车进入空旷的秦岭山区。 此前所有的高速早已完全瘫痪或被据点占领,在吃过一些暗亏后,她一个人只能行走于各种乡镇,相对安全,但是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极其绕路。 这也没办法,她只有一个人,还是个年轻的女人,面对的不仅是丧尸,还有人类的贪婪和欲望。 短短一个月时间,带有少量物资的五辆车,都被据点无故&ldo;征收&rdo;,对其起了龌龊心思的男人更是数不胜数,若是杜丽没有异能傍身,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当然,惹到杜丽的男人的下场也好不到那里去,当第一次把刀子从一个温热的身体抽出时,杜丽就知道,这种为了生存而不得已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当了解到自己的异能很少见时,杜丽就开始有意的在人前减少使用空间的次数,否则,绝对是灭顶之灾。 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白天开车,晚上进入空间休息,实在无聊了,也会捕杀落单的丧尸来促进异能进化,在这个过程中,杜丽也摸索出空间的几个使用方法。 第一个,物品在空间内,宿主可以通过冥想让其缩小,如此一来,空间就能存放更多的物资。 第二个,空间里自带的水,能提高宿主的身体素质,现在杜丽的速度、力量和一个月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至少能提高一倍,而且还在不断提升中。 第三个,空间里能养活的动物,这是偶然发现的,收集物资的时候无意中夹带了一对活兔子,等杜丽发现时,兔子已经在草场上繁殖出一窝小兔子。 随后杜丽又有目的性的在空间内放了奶牛,肉牛,鸡鸭和山羊,也都活的挺好的,而且生长速度还挺快,可能因为是食草动物,为了控制鸡鸭兔的数量,杜丽又在里面放进了一对红狐狸。 在此期间,异能提升一级,空间内草场面积增加十倍,可以放养更多的牲畜,这里完全成了杜丽活的食品仓库。 随着路程越走越远,进入末世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的独立生活,对杜丽也是一种考验,尤其对于人性的考验。 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是多年教育深入血液的东西,在末世面前,脆弱的如同一张纸。 记得有个路过的小村庄,人很少,多数是饿的面黄肌瘦的老人和孩子,杜丽送了一些食物给他们,结果晚上,一群人带着刀子棍棒冲进屋子,脸上露出的那种残忍,让杜丽在以后的每一次和人打交道时,都保持警惕。 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人心,用冷漠的外表来武装自己,才能行走于末世。 平淡的普通生活,已成了心底的奢望。 末世第三个月月末,有部分丧尸进化到了二级,速度和皮肤硬度在一级的基础上又提高了一倍,更加难以对付。 &ldo;这就是个变态,累死老娘了&rdo;,杜丽气喘吁吁的瘫坐在一片由变异植物所形成的森林里,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 这次她花了三天时间,利用变异植物,设计陷阱,再加上空间的隐蔽和躲藏,武士刀、皮鞭、斧子、电击枪轮番上阵,手段用尽,拼着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终于杀掉一个硬度变异的二级丧尸。 空间异能在对付丧尸,实在是鸡肋一般的存在,杜君曾亲眼看过,一个力量变异的男人,一拳就能砸烂丧尸坚硬的头颅,而不是像她,还需找角度,用技巧,设陷阱,才能好不容易的杀了丧尸。 不过,事情有利就有弊,在这种拼命用脑力的生死交战中,她的速度、力量、敏捷也以更快地速度不断提升,杀了这个二级变异丧尸后,杜丽身体一热,跟第一次晋级一样,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标志着异能再次突破,她也进入了二级。 第一次异能提升的好处是空间面积的增加,第二次是什么呢? 杜丽自己也很好奇,意识进入空间后,发现草场面积没有增加,但是水塘变大一倍有余,在水塘中间突出了一个小土包,也就一个平米,上面生长了一株一米高度,类似果树的植物,树枝上面淡蓝色的扇形叶子,枝杈里点缀着粉色的小花,还有几粒红色如荔枝大小的果实。 &ldo;咦,这是什么果子?有什么作用?&rdo;杜丽把果子收过来拿在手里把玩着,也没个说明书,一时也想不明白,算了,空间出品必是精品,自我安慰一下,找出一个木盒,把这次收来的果子放进去,一共才有五个,必须有大作用才行,否则都对不起我这么辛苦的打怪升级。 意识收回来,看了看地图,距离家乡小镇还有不到二百多公里了。 爸妈,女儿快到家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杜丽看着眼前的地图,再次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收拾好心情,杜丽沿着森林向西北进发,打算穿过森林,再翻过几座山,就能到达小镇的范围,这是最近的路线了,变异丧尸也是有领域的,现在杀死这个变异二级,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有强大丧尸出现,一想起家里的亲人,幸福感油然而生,脚下的路也不再艰难。 走了半天,已经进入深林深处,巨大的变异树木遮天盖日,只有零星的阳光能照到地面来。 &ldo;前面好像有水声,若是能洗个澡就好了。&rdo; 杜丽一边用带着刀鞘的武士刀拨开前面的草丛,一边盘算着。 又走了十分钟,看见一条潺潺小溪,水面不宽,水质清凉,鹅卵石冲刷的很干净,沿着水路蜿蜒而下,在下游一处拐弯处形成一小片低洼,长得很茂密的不知名水草。 鞠了一把溪水,有点凉凉的,但这个季节还能接受,洗了脸,随手把头发也洗了洗。 四周很静,是那种久违的宁静,潺潺的溪水声,不知名的虫鸣和鸟叫,让杜丽绷紧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ldo;要不,奢侈一把,洗洗脚吧&rdo; 荒郊野外,洗澡是不现实的,杜丽退而求其次,再说了,闷在靴子里脚丫子已经半个月没见人了,那味道杜丽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权当给自己升级的奖励,杜丽自我调侃后,脱了脚下的皮靴,泡在清凉的溪水里。 看着白嫩的脚趾头,杜丽甩了甩湿发,更加怀念末日前的日子了。 突然,小腿处传来针扎的刺痛,杜丽意识逐渐模糊,倒在了看似毫无威胁的小溪边。 &ldo;靠,变异二级吸血毒蚊子!&rdo; &ldo;爸,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rdo; 杜丽慢慢闭上眼睛,身体也开始变得僵硬…… --------- 第四章 杜君其人 达州,地处南方,与北方的裕州,遥相呼应,乃大夏经济最为发达的两个州。 跟裕州依靠国都古白发展起来的不同,达州的发展完全是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一马平川的平原环境,称为大夏的鱼米之乡。 但再富裕的地方也有穷人,再繁华的地方也有肮脏。 达州东部靠近海边的地方,因衡水河的一条支流在此地流过,人们依河而居,慢慢形成一个村子。 村子里大部分人姓赵,故也称赵家村,全村有五百多户人家,完完全全的一个大村子。 村东头有个独立的小院,远离村子而独立存在,显得格格不入。 与大部分村户不同的是,这家小院的外围是用上好的红砖砌成二米左右的围墙,进入小院是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右边是围着的鸡窝,左手边是一颗梨树,梨树下放置着一个磨盘,时值深秋,叶子有些发黄,硕大的梨子压弯了枝头,梨树很大,几根枝杈伸出院子,不同的是上面别说梨子了,连叶子都很稀疏。 小院正门进来是三间砖瓦房,看得出盖的有些年头了,但是当初用料考究,并没有出现颓败之色。 屋子的正间是一个堂屋,应该是平时待客之所,一个正方形的花梨木做成的桌子,两侧各放了一把材质相同木料制成的椅子。 比较特别且显眼的是桌子上放置了一个香案和两个牌位,书写的是 &ldo;夫杜远志之西去莲座&rdo; &ldo;母李桂香之西去莲座&rdo; 此时,在堂屋的左侧房间内,一个年轻的女孩缓缓的抬起睁开了眼睛。 女孩躺在床上,年纪不大,鹅蛋脸蛋,一双杏眼,眼仁深邃,看着会不自觉的被带进去,睫毛很长,皮肤不算白皙,呈小麦色,小巧的鼻子,嘴唇有些发白,微微干裂,一头长发披散着压在身下,身上盖着一床淡红色碎花被子,可能是刚苏醒过来,眼神看着有点茫。 我这是在哪里? 我不是死了么? 女孩的眼珠转了转,盯着床榻上面的粗布帐子,一时回不过神来。 &ldo;君子,你醒了,这次可吓死婶子了,以后可不许想不开,有什么事啊就跟婶子说,咱们邻里邻居的,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饿了吧,想吃什么?婶子给你做去,你这都昏迷好几天了。&rdo;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耳边乍响,杜丽转过头,就见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穿着古代服饰的女子,在其旁边,嘴巴不停的张张合合,但是她一句话都没听懂,迷蒙的双眼更加困惑了。 &ldo;这是哪里?你是谁?&rdo; 杜丽开口想问,但是嗓子干裂的疼痛,压制着声音,女人只瞅着杜丽张了张嘴。 &ldo;君子,你想说啥?是饿了吧,这几天没吃东西,我给你弄点粥去,等着啊。&rdo; 大婶抿了抿鬓角的碎发,眼睛里透射出浓浓的关心。 杜丽没说话,轻轻点点头,虽然不知道大婶要做什么,但是那种接纳你的温和情绪,还是能感受到的。 闭上眼睛,又迷糊了过去,这次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是一个叫杜君的女孩,一生走过的路,而她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女孩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直到看着这个女孩悬梁上吊,空气中飘来最后一句话,&ldo;你来了,就替我活着吧&rdo;。 这是神马意思?让姐替你活着,那谁替姐活着? 好歹也得求求我吧,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姐打发了,当姐是要饭的啊!啊!啊! 杜丽嘟囔了好一阵儿,才无奈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穿越了,还是穿越在一个被强暴后自尽的村姑身上,这也太悲催了吧! 这个自尽的姑娘,名字叫杜君,跟杜丽的名字一字之差,其生平却完全不同。 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苦汤子里泡大的,太苦了有木有,咦,好像是两句话,算了,忽略不计…… 杜君是赵家村土生土长的原住民,但不一样的是,这不是她的原名,她的原名叫赵君,不是杜远志和李桂香的亲生女儿,而是从村里别的人家过继来的,说过继,跟买来的也差不多。 她原来的家在村西头,祖父赵仁礼,娶了隔壁王家村的王氏,生了六个孩子,除掉一个没站住外,活下来的还有三男两女。 杜君是长子赵树贵的大女儿,母亲郑秀娥,职业种地,俩人连着生了三个丫头,在这重男轻女的古代,就是俗称的&ldo;绝户&rdo;。 所以王氏非常不待见大儿子一家,在杜君五岁那年,被祖母以二十两银子过继给李桂香,并写下了过继文书,确认以后生老病死各不相干。 父亲赵树贵是个愚孝的,只会闷头干活,祖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辈子就没敢反驳过。 母亲倒是不舍女儿过继,十月怀胎,但没办法,没儿子的女人没底气,在祖母挑拨和父亲的拳脚下,这个可怜的女人,只能趴在床上,看着五岁的赵君一步步离开。 杜君这个名字是到了杜家后养母给改的姓。 杜家只有夫妇二人,实际上只有一人,当家男人杜远志,很多年前随大军出征后,音信皆无。 剩下唯一的媳妇李桂香,一直在杜家坚守着,痴等着,坚信相公一定会回来。 可是一年,二年直到十四年过去了,李桂香等着,盼着,熬白了青丝,皱纹爬满了脸庞,万般无奈之下,才在其兄长的建议下过继个孩子。 等老了的那天,也有个人给自己摔盆哭灵。 就这样凑了家里的所有银子,再借了点,由村里的里正作为见证,过继了赵君这小丫头。 其实本意更想要个男孩的,但里正说的很清楚,男孩只能过继给本族的。 那个时候,杜君小小的一只,瘦的厉害,五岁孩子,还没有正常四岁孩子壮实,大大的眼睛,泪汪汪的,李桂香一时心软,就这么定下了。 赵家的日子就没吃过饱饭,还要照顾两个妹妹,帮忙做家务,再加上祖母的刻薄,父亲的冷漠,整个人怯怯的。 到了杜家,见到李母第一句就是,&ldo;我我会好好干活,我吃的不多。&rdo; 没有生过孩子的李桂香,一把抱住,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至此母女俩相依为命,在一个破土坯房里生活了三年,直到一个冬日,杜远志带着一身的伤回来,这个家才变得完整。 原来当年,杜远志的军队在北方跟金国交战,仗败后,受伤的他被俘,作为奴隶劳役了十多年,慢慢地,看管的人放松了,这才找机会偷跑回来。 十七年! 人生有多少个十七年! 夫妇二人抱头痛哭,流下的每一滴眼泪都掺杂着十七年的挂念、绝望和喜悦。 &ldo;桂香,苦了你了,我杜远志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你受苦!&rdo;杜父对娘子郑重承诺。 &ldo;我不苦,你回来了,什么都过去了,现在有你,还有女儿,我知足,知足,好日子还在后头呢!&rdo; 李母抹了把眼泪,笑的一脸幸福,是啊,十七年都过来了,还能有什么苦难,能打倒这个坚强的女人么? 杜父用这些年的积蓄,买了三十亩上好的田地,把自家的屋子推到盖了新的,院墙也围了起来,屋子后面又围了一大片菜地。 但是因过度劳役,杜父一身的伤痛,尤其是两条腿,阴天下雨根本不能动,也就是严重的风湿,还有腰伤,干不了多少体力活。 加上李氏要照顾相公,杜君才八九岁,所以这三十亩地都佃出去,让旁人来耕种,一年下来也就给些口粮,李氏平时再养点鸡,后院的大菜地也够,卖点鸡蛋,换个针头线脑,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过了六年。 杜君十四岁那年开春,和同村的徐家长子徐利鹏订了婚约,待十五岁冬天出嫁,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杜君定亲不就,杜父在整理鸡棚时许是站起来急了些,人迷糊了一下就摔了,而这次再也没站起来。 两个月的工夫,人就没了,随后李氏悲伤过度也跟着相公去了,这个家就剩下杜君,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女娃。 吃药丧葬也掏空了这个家的家底,贱卖了二十亩地后,还剩了十亩水田,因为当时种着稻子就没卖,欠着里正五两银子,等稻子下来后卖了钱再还。 杜君的个性,在杜丽眼里那就是木讷,养父母过世之后,又是孝期,整个人更是很少跟外人接触。 五岁之前在亲祖母手下,挨打受骂,过继之后,到杜父回来前,比在祖母手里能好过一些,但那个时候家里也不富裕,只能算能吃饱,吃好就甭想了。 杜父回来后,才是这姑娘最幸福的六年,能吃饱穿暖,逢年过节还能穿个新衣服,加上绣个手帕,打个络子,李氏也不跟她计较,还攒了点私房钱。 未婚夫的家境,在这个村里算不错的,也因此遭到一些小姑娘的嫉妒,尤其是里正家大孙女赵彩儿,比杜君还小一岁,仗着祖父和在衙门里做事的二叔,经常去书院找徐利鹏。 村里人都拿这个事当笑话讲,可娇惯的赵彩儿依旧我行我素,混不当回事 杜君除了个性木讷,不爱和人打交以外,其他的地方还真的挺好。 人长的比较高,肤白貌美大长腿,嗯,这个有点夸张,只占了一样,大长腿,皮肤光滑细嫩,外表文文静静的,算是典型的江南女子。 干活利索,任劳任怨,不占人便宜,也不乱嚼舌根。 而且有一个秘密,杜君力气特别大。 杜父生前没事就带着闺女,去屋子后面耍一会儿,拿他的话来讲,这身武艺得找个传承的。 杜君在武艺方面,的确有点天赋,一套军棍耍的虎虎生风。 但作为李氏来讲,女儿耍枪弄棍的,还不如一手好刺绣呢,杜君大了以后,更多时间放在刺绣上,所以女儿会武这个情况,外人基本上不知道。 还有个优点是孝顺,除了杜家父母外,对自己的亲父母也同样。 攒的私房钱,大部分都贴补给亲生父母,买点好吃的自己也不舍的吃,都留着给自己的两个妹妹。 而亲爹赵树贵在杜君过继八年后,得偿所愿生了一个儿子,这个被亲娘喊了十多年绝户的人,腰板才算挺起来。 杜家父母离世二年后,杜君十六了,出落的越来越水灵,双亲过世,守孝三年,为了明年的嫁妆丰厚点,每天不停歇的做些绣活。 偶尔想起那个村里人见人夸的未婚夫,都会羞红了脸。 春末县试,未婚夫徐利鹏考上了秀才。 &ldo;十七岁,秀才,年轻有为,前途无量&rdo; 这些字眼,让徐家人心态慢慢起了变化,觉得杜君配不上自己家的儿子了,但是因为这个提出退婚,又怕被人戳脊梁骨。 正左右为难之际,一队官兵进村,杜君的命运被彻底更改。 赵家村所在位置距离海边也就二百多里地,人口两三千人,属于大村落。 有海就有海盗,但是海盗也知道,这个村子人太多不好下手。 海盗登陆抢劫,有几个特点,一是时间多数在秋季,粮食丰收了,海盗过来抢一把,抢粮食也抢女人。 二是速度快,抢完就撤,不拖泥带水。 三是登陆地点不定,没有规律可寻找。 很多时候,官兵只能被动埋伏着,但能抓到海盗,完全看运气。 现在正值深秋,今天来的一队官兵有二十多人,带着抓来的四十多个海盗,天色已晚,打算在村里借住一晚再走。 带队的是县衙里的一个姓田的里胥,其所管辖范围就有赵家村。 平时也经常和里正赵佳才打交道,为人有点贪杯好色,一脸的猥琐表情,直接拉住赵佳才,低声说道:&ldo;赵叔,这次剿匪立了大功,今晚给兄弟们接风,多准备点好酒好菜,我跟你说,这批人都是从裕州那边来的,来头大着呢,伺候好了,以后有你的好处,这也是我家二哥的意思。&rdo; 赵佳才的二儿子,在县衙做着检校一职,最近主簿请辞,很多人都盯着那个位置呢。 &ldo;那这帮人都什么来头?&rdo; &ldo;说了你也不知道,你看这帮人里面带头的那个没?&rdo; 田里胥指了指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一身盔甲的二十多岁男子。 &ldo;这个我听说是昭武校尉,正六品,比县令还高一级,姓何,一会就称何大人就行,但是……&rdo;说到这里,田里胥又看了赵佳才一眼,欲言又止。 &ldo;何大人身边那个少年,来头更大,我只知道何大人称他为小世子,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今天赵叔好好伺候着,说不定我二哥,这次能不能换个位置就看这次的招待。&rdo; &ldo;何大人比周县令官都大,那这个世子不是更厉害,田兄弟,给老哥指点指点&rdo;,随着话音,一个荷包悄悄的塞进田里胥的手中。 捏了捏荷包,嗯,五两银子到手。 实际上他就是一跑腿的,他哪知道人家要啥啊,但是拿人手短,主意还要要出的。 &ldo;赵叔啊,你们这里最拿手的东西就是海货,找两个好厨娘做一桌子,别吝啬,有啥好的上啥,人家还不一定能看的上呢,还有啊,这帮官爷已经在海边趴了半个多月了,洗个热水澡舒坦一下,再找俩个小娘子陪着喝个酒,不定那个被看上了,也是她们的造化。&rdo; 田里胥这主意一出,赵佳才眼睛瞬间亮了,大孙女今年十五,还没聘人家,如果和那个世子…… 那么二儿子的主簿位置还不稳妥的,或者彩儿去了世子府上,做不了妻,做个小妾也行啊…… 看着俩人嘀咕半天,其实就几句话的事。 赵佳才上前对何大人作揖道:&ldo;为了百姓擒获如此多海盗,何大人和各位劳苦功高,小老儿在此,替赵家村老少,感谢何大人的大恩大德。&rdo; &ldo;里正客气,这次能交差,一是有些运气,更重要的是&rdo;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少年 &ldo;依靠我们这位肖世子的神机妙算,统领全局才是,哈哈&rdo; 赵佳才这才把目光看向旁边站立的少年,十七八的年纪,肤色白皙,发髻挽在头顶,淡淡的冷漠气质有些疏离感,冷砺桀骜的眼神,细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噙着骄傲的薄唇,配合着一身青竹色隐含银色的条纹,包裹着纤细而又不失阳刚的身子,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慢模样,在人群中特别显著。 &ldo;还是英雄出少年阿,来来来,咱里面请,一会儿让村民烧好热水,官爷们都辛苦了,洗个热水澡,晚上给各位官爷接风。&rdo; 赵佳才一边说着,一边引导小世子和何大人进屋里休息,然后吩咐人准备晚上的吃食,给官爷找地方洗澡。 酒席在里正家里举行,正堂里一桌,上位有小世子和何大人,又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作陪。 在前厅给其他的官兵,摆了四桌,由大儿子赵锐和田里胥作陪。 官兵那边的事情,杜君是不晓得的。 她此时正在里正家的厨房,做着拿手菜是脆皮黄鱼卷,也是今天的最后一道菜。 摆盘后拿上去后,杜君和其他一起帮忙的妇人收拾好厨房,就准备回去了。 这时候,厘正娘子赵孙氏喊大家去前面领赏钱。 一听还有钱拿,几个人还是很高兴的,杜君也不例外,随着几个人一起进入大堂,也没有抬头,就听到厘正的声音。 &ldo;这几个就是做菜的厨娘,今晚的菜能进了大人的口,那就是对她们最大的奖赏了&rdo; &ldo;这有几块银子,里长看着赏吧&rdo;,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随后杜君看到赵彩儿拿着一个墨绿色的荷包,掏出几块银角子。 &ldo;谢谢各位大人&rdo;,接到银子的媳妇子纷纷说道。 本以为能有十几文钱就不错了,没想到比想象的多太多了。 &ldo;那也别光说啊,来来,你们几个上来,敬两位大人一杯&rdo; 几个女人相互看了一下,点了点头,拿起酒杯就给两位大人敬了杯。 毕竟里正发话了,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应该没事。 敬完酒后,女人们相互搭伴回家,当下酒的度数不高,媳妇子一般都能喝点酒。 但杜君她未婚,又是第一次喝酒,到家后就醉的人事不醒。 夜半时分,发现身上好像躺了一个人,但她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中失去了女人的贞操。 第二天醒来,头还是突突的疼,一抬手,就发现衣服被扔在地上,身上各种抓咬的痕迹,即使再迟钝,也明白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浑浑噩噩,状如疯癫,穿好衣服后,直接就在东屋上吊了。 幸好被隔壁串门来的刘婶发现异样,被救了下来,只是昏迷不醒,若不是胸口还残留着点点体温,还真以为人真的去了。 能引起上吊的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刘婶也不敢擅自做主找大夫,一旦消息走漏,不定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呢,只能祈祷杜君福大命大,度过这一关。 没想到杜君躺了两天以后,还是撒手人寰,但是便宜了杜丽这缕异界孤魂。 第六章 当铺 牛车慢悠悠的,车上有杜丽和刘婶母女仨人外,还有两个进城的年轻媳妇。 年轻点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孕妇,稍微年长些的,也没大几岁的样子,在杜君的记忆里,这俩人一对妯娌,嫁的人家是做泥瓦匠营生的丁家,家境中等偏上,一家人都很热心,作风正派。 年轻的是丁家老三家媳妇李小琴,另一个就是她大嫂杨桂兰。 &ldo;桂兰姐,小琴姐&rdo;,赵佳先给对面两位叫了人,杜丽随后跟着打声招呼。 &ldo;你们这是进城啊?看亲戚还是卖东西去?&rdo;杨桂兰看着这三人一人一小包裹,也主动的询问着。 &ldo;这不上秋了么,我和君子把这段时间的绣活准备拿去县城卖了,你们妯娌这是去哪啊?这小琴还大着肚子,一定小心点啊!&rdo; &ldo;我俩也是去县城,给我这弟妹看看,都三个月了,还孕吐,找大夫看看拿点药。&rdo; &ldo;哦,真快,这是第三胎了吧,五年抱三,小琴好福气!&rdo;刘婶摸着小琴媳妇的手,拍了拍。 &ldo;婶子别这么说,我瞧佳妹子也大了,等找好婆家,婶子的福气在后头呢!&rdo; 这几个人,你夸夸我,我夸夸你,再聊点地里的庄稼,村里的八卦,杜丽听的云里雾里的,原主本就是个低调的,所以杜丽也没敢说什么,说多错多,露馅就不好了。 田里的稻子已收割完毕,路两边都是光秃秃的,等明年开春才能看到人影。 从村里出发,到市集有七八里路,这部分是土路,嗯,单行线宽度,路况不好,坑洼较多。 从市集再到安县县城,还有十多里,这部分大多是官道,还挺平坦的,嗯,有双行线宽度。 为啥杜丽这么关注路况?干嘛? 因为……我要坐马车!!! 从村子里出来杜丽就后悔了,这老牛车,真的是太慢了! 一个车板子,连个扶手和垫子都没有,神经时刻紧绷,生怕一个坑给颠下去,二十里路,足足走了四个小时。 更别说奢望车棚了,夏天热,冬天冷,这种高级敞篷车,姐放弃,你们自己玩吧。 一路颠簸总算到了安县,抬眼望去,灰突突的城墙,大概四五米左右的样子,一个斑驳的旧城门已经褪了原来的颜色,上面的铜钉也因为生锈而变了颜色,四五个守城的也不知是官兵还是衙役,人五人六的吆喝着进城的百姓。 交了进城的两文钱,进了县城,两伙人各自分开,杜丽和刘婶,约好一个时辰后在城中最大的酒楼&ldo;望江阁&rdo;见面,刘婶带着赵佳去卖绣品,杜丽打算先去弄点银子。 刘婶走后,杜丽才一个人悠哉悠哉的逛着这个古代的县城,许是见惯了现代的五颜六色,高楼大厦,实话实说,失望透顶。 进了城门是一条南北主干线,也就两排车道的宽度,路两旁商铺倒是不少,只是望过去,零星的商品都摆在了明面上,简直可以说少的可怜,都不知道这么点东西怎么能撑的起一个家的? 形形色色的行人,穿的也是简单之极,男的要么是一块方巾,要么是直接挽成发髻,一身颜色很深的长袍,女的配饰也不多,盘头的也就简单的发簪固定,偶尔加一个耳环,没成亲的弄朵稍微带点艳丽色彩的绢花,穿的比原主能好一些,但也差别不大,主要是款式很单一,宽袖襦裙为主,家境好的在袖口或领口点缀了些绣好的各式花样子。 这跟电视剧中的古代,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啊!杜丽腹诽道。 逛的实在乏味,也只能接受了这个现实,这就是一个落后的令人发指的古代。 既来之则安之,被现实打击的体无完肤的杜丽找了一个路边的馄饨摊,要了一碗素馅的,才五文钱,委实便宜。 坐了一上午牛车,包子早就吐干净了,一碗馄饨下肚,这才有了点精神,跟老板打听附近的当铺。 论当铺的好坏,还是本地人最了解,老板给杜丽推荐了一家老字号&ldo;珍宝轩&rdo;,童叟无欺,位置在望江楼隔壁一条街上,特别好找。 杜丽给了钱,根据老板的指引,慢慢地去找这家当铺,并不时询问旁边各种商品的价格,好做为参考。 换算了一下,杜丽发现当下的物价还真是便宜,一两银子一千文钱,相当于现代的六百多,也就是说刚才一大碗馄饨还不到四块,简直便宜到家了有木有! 但是当什么东西好呢?空间里东西倒是挺多,但是明面上就拎着一布包,大件物品肯定不行,食品不行,电动产品不行,带标示的不行,太高科技的不行,选来选去,看到角落里的一堆皮草,得了,就它了,反正也没机会穿,好几百件呢。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从空间内取出两件白色濑兔短大衣,两件蓝狐长款大衣,分成两个包裹,走进这个古香古色的当铺。 一条高大的黑色柜台只留有一个角门方便进出,柜台外有两把椅子和一个小圆桌,放了一个白色的茶壶,倒扣着两个茶杯在桌子上。 柜台里只有两个年轻伙计和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老者,三个人趴在柜台里的一张桌子上,算盘啪啪作响,好像是在合算着什么。 看见杜丽进来,一个机灵的小伙计赶紧上前打招呼,&ldo;姑娘是来找些什么东西?小店百年老字号,价格最是公道。&rdo; 当铺的规矩,不能说&ldo;当&rdo;这个字,得说找,家境差点的人家经常过来找些便宜的东西,都是死当的或者过期不取的,杜丽一身穿的很普通,小伙计很自然的把她归成来买死当的那类人。 &ldo;我这里有几件皮货,不知你们收不收?&rdo;杜丽温和的问道 &ldo;收,只要东西好,我们都收,小娘子,可以先看看货么?&rdo;小伙计眼睛一亮,呦,差不点看走眼了,满脸堆笑的更加热情的问道。 话说这家当铺的伙计态度还是不错的,没有给人那种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感觉。 杜丽把一个包裹放在柜台上,里面一长一短两件皮货。 打开包裹,小伙计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不是他能决定的了的。 低头看了看杜丽这一身的装扮,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种皮货不像是这样村姑能拿的出来的,算了,还是交给掌柜的吧。 &ldo;稍等一下,我请掌柜的过来掌掌眼。&rdo;小伙计请示了一下杜丽,转身去寻掌柜。 没一会儿,坐在里面的老者踱步走到柜台前,也同样摸了摸两件皮草,眉头一皱,低头看向杜丽。 &ldo;小娘子,你的这两件皮草的确是上品,赎老朽眼拙,这两件是什么珍稀品种做出来的?&rdo; &ldo;哦,这两件啊,一个是兔子,一个是狐狸,但是都不是普通品种,是产自海外的濑兔和蓝狐。&rdo;杜丽嘴上介绍着,心里却在腹诽,一个来自法国,一个来自北美,的确是海外品种,姐没忽悠你。 &ldo;那姑娘是从何处得此珍品的呢?&rdo;老者看着杜丽的眼睛,接着问道。 &ldo;这个……恕我不能回答&rdo;,杜丽依旧温和的看着老者。 &ldo;是老夫逾越了,那么请问姑娘,这两件皮草你是打算活当,还是死当?&rdo;老者摸着打理的很规整的胡须,眼底闪过一丝精明。 &ldo;死当&rdo;,杜丽考虑都没考虑,就直接说道。 &ldo;这两件皮草都是上品,但是在达州冬天很少有人能穿的上,我们还需要运到裕州总店去,所以这价格么,白色稍短我给你两百两,蓝色这件我给你是四百两,姑娘可还满意?&rdo;老者,看着杜丽。 &ldo;那再来两件也是这个价不?&rdo;杜丽不接反问。 &ldo;哦?同样的话也是这个价钱&rdo;,老者呼吸加重,隐隐透着兴奋。 啪,又一个包裹被杜丽从地上直接放在柜台上,又是两件同类的皮草。 掌柜的又再次检查了这两件,品质同样上乘,也是以六百两成交。 短短十分钟,杜丽进账一千二百两。 &ldo;姑娘,你是要银票呢,还是现银?&rdo;掌柜的这时候看杜丽就跟看财神爷一样,一张老脸都笑成了花,随手 把两个包裹递给后面的小伙计,送入库房。 &ldo;这样,二百两现银,剩余的换成一百面值的银票吧&rdo;,杜丽想了想说道。 做成了这笔生意,掌柜的也很兴奋,这四件皮草,拿到裕州直接能翻一倍,是笔大买卖了。 而且面前的姑娘普普通通,听到那么大笔的银子,嘴角都没翘一下,可见是见过大世面的,这样的人需要交好,不定何时还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生意。 想到这里,掌柜的从柜台里出来,请杜丽坐在喝杯茶,等待伙计去取银子过来。 伙计送上来一壶新茶,掌柜的翻开茶杯,给杜丽和自己倒了一杯。 &ldo;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所属那个州县?是路过还是?&rdo;状似无意,确在旁敲侧击的打听。 &ldo;这次是路过,盘缠丢了,这才换点银子花花&rdo;,杜丽毫不在意的说道。 从末世出来的她把谨慎小心刻在了骨子里,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会把自己的底细在陌生人面前随意就说出去呢。 若不是原主真的没啥衣裳,杜丽早就想化个妆,换个模样再出现人前。 &ldo;鄙人姓张,是这家当铺的朝奉,在这安县也算是有几分颜面,姑娘若有什么为难之事,老夫也能周旋一二。&rdo; 杜丽也明白自己有多少斤两,要说砍打砍杀,没问题,但是要玩心眼,还真不一定玩的过,所以张掌柜的伸出橄榄枝,得接着,不一定啥时候就用的上呢。 &ldo;在下姓杜,这次还真的要麻烦张掌柜,我想买辆马车,但我第一次来安县,不知能否赐教有那里有马市?&rdo; &ldo;马车啊,这样明天我让伙计跑一趟,给杜小姐找辆合适的,不知杜小姐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rdo; &ldo;要安全舒服,车厢大些,其他的没什么了。&rdo;下意识的杜丽不想让其雇马夫,暴露赵家村。 &ldo;那就明天午时,杜小姐住哪里?我派伙计给送过去。&rdo; &ldo;今天刚到安县,还没找客栈呢,那就明天午时,我带人过来&rdo; 这时,小伙计已经把银票和现银准备好了,还细心的把现银分成五十两,二十两,十两,五两,和一两的散碎银子。 杜丽接过银票和一口袋现银,直接扔个一两给那个机灵的伙计,小伙计乐的眉飞色舞,连连道谢。 出了当铺,算了算时辰,快到和刘婶汇合的时间了,转手把银票和大块的银子放入空间,身上只留个十几两,往隔壁街的望江阁走去。 刚看到酒楼的招牌,就看见刘婶和赵佳在门前焦急的四处眺望,显然已经急得不行。 &ldo;这孩子,第一次来安县,不会走丢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咋还不出现呢?&rdo;赵婶子嘴里一直念叨着。 &ldo;婶子&rdo;,杜丽紧赶几步,上前喊道。 &ldo;你这死孩子,给婶可给急死了,安县这么大,就怕你走丢了,又不敢去别的地方找你,怕你再找不到我们&rdo;,刘婶一见到杜丽,担心的话一连串的脱口而出,可见真的怕了。 &ldo;婶,我没事,咱们出来有半天了,我都饿了,走,咱进去吃点饭&rdo;,抬头看看安县最大的酒楼,有两层,现在正是饭口,食客络绎不绝,口味应该不错。 &ldo;这地方不是咱们吃的起的,你要是饿了,我包裹里还有两包子。&rdo; &ldo;没事,婶,我有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咱也吃点好的,就当谢谢婶子这几天的照顾。&rdo; 说完也不管刘婶,拉着赵佳往里走,我就不信了,你闺女在我手上,你能不进来? 进到酒楼,让小二找了个清净的位置,先叫上一壶茶,又叫了四个招牌菜一个汤,三份米饭,吓得刘婶一个劲念叨。 &ldo;够了,够了,吃不了别浪费了。&rdo; 小二看了看杜丽,杜丽点点头,对着小二说道:&ldo;先就这样,不够再说,把茶水送过来。&rdo; 小二走后,刘婶还是忍不住念叨,&ldo;你这孩子,有钱也不能这样乱花,我娘俩在家一个菜就够了,你点了四个,又是鱼啊,还有鸡啊的,根本吃不了。&rdo; 杜丽提起茶壶给刘婶倒了一杯茶,&ldo;我这条命都是婶子给救回来的,怎么还不得好好谢谢啊,难道我的命连一顿饭钱都不值了?&rdo; &ldo;呸呸呸,别说什么救不救的,过去的事咱都给忘了吧,我和你娘啥关系,都好了十多年了,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跟我家那丫头是一样的,都是我闺女,你娘临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千叮咛万嘱咐的跟我说,让我照顾你&rdo;,说到原身杜君的养母李氏,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刘婶眼圈开始泛红了。 &ldo;那这次就是孝敬婶子的,吃完还得去买衣服,布料,鞋子,再买一个木桶&rdo;,看到刘婶这个样子,吓得杜丽赶紧转移话题。 &ldo;咋买那么老多东西,哦,是不是徐家订下日子了?也是,你这也十六了,嫁妆也得多攒点,女人嫁妆丰厚,婆家也能高看你一眼,说啥时候没?&rdo;,看着眼前这二八佳人,要不是……现在都已经嫁人了,刘婶再次替好姐妹李氏惋惜。 &ldo;嫁妆?不是,婶你想哪去了?&rdo;怎么买点东西就会联想到嫁妆上,对此,杜丽哭笑不得。 &ldo;呦,君子还害羞呢,你都订婚两年了,这徐家小子也是个有出息的,你得要抓紧了,省的夜长梦多,没考上秀才还好,这考上了,盯着的人也多了,别再出什么变故,听到没?尤其是你爹娘不在了,也没人给你撑腰,万事你得自己有个主意&rdo;,刘婶意味深长的对杜丽说道。 &ldo;谢谢婶子,我明白&rdo;,杜丽不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想到那个未婚夫,在原主的记忆中也不是很清晰。订婚两年了,只记得是个白白净净的书生,温文尔雅,俩人平时一个在村里生活,一个在安县书院读书,基本没机会碰面,更不要说私下约会,人品到底如何,也无从知晓。 再一个当事人知当事事,自从杜家爹娘过世后,尤其徐利鹏考上秀才后,徐家的态度一直含含糊糊,偶尔遇到徐家人,言语上也不太热络,再加上前两天的事,这婚事更加扑朔迷离,原装的杜君单纯想不到这些,但是穿越过来的杜丽还有什么看不明白吧,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啊,算了,这才过来一天,日子长着呢,慢慢再谋划。 吃过中午饭,刘婶就打算回去,杜丽那里肯依,好说歹说,连蒙带骗的在安县最好的同福客栈订了两间上房,拖着那娘俩开始了疯狂的购物之旅。 第七章 转变 从客栈出来后,又回到望江阁所在的这条街,这条街南北走向,不长,大约也就八九百米,望江阁在街北尽头,仨人边走边寻找客栈小二推荐的店铺。 说实话,这条街上卖东西的铺子还真挺多,一家挨着一家,如今已经到了未时,周边进城的人多数已经返家,街面上人流不多,店铺里的伙计也没了上午的热情,打扫着店铺偶尔招呼着稀稀拉拉的客人。 古时店铺开业时间早,辰时开业,申时基本上就关铺子了。 安县最大的成衣铺子&ldo;云霓裳&rdo;,最大的布料铺子&ldo;云彩坊&rdo;,最大的鞋铺&ldo;云如意&rdo;,三家店铺招牌很大,穿插在这条街上,远远的就能看见。 杜丽仨人先去的是云彩坊,三间门面打通成一间大铺子,进门首先看见的是一溜半人高柜台,摆放着各色布匹,一长脸伙计瞧了她们几个的打扮,皱了皱眉,冲柜台下喊到:&ldo;小五,来客人了&rdo;。 &ldo;哎,来了&rdo; 随着话音刚落,柜台里站出来一个十三四的半大少年,穿着学徒工的衣服。 &ldo;这位婶子,今儿您来巧了,刚到的一批细棉布,做冬衣再合适不过了,你过来摸摸,这面料,舒服吧,密实,还暖和,颜色和花样也齐全。&rdo; 刘婶嘴角含笑地摸了摸棉布,的确不错,颜色也鲜亮,上面还印有各色花纹,的确是好东西。 &ldo;君子啊,你看咋样?&rdo; &ldo;我也不懂这个,婶子说好就是好,这个一匹怎卖?&rdo;杜丽也摸了摸,问着这个小学徒。 &ldo;一匹?这种平纹的四十文一尺,一匹的话就是一两六钱,旁边还有斜纹的五十文一尺,有印花的再加二十文。&rdo; 小学徒看到杜君仨人身上穿的,明显就是村里出来的那种土布,尽管也不确定杜丽能买下一匹布,但是还是尽可能介绍完整。 &ldo;呲,还一匹,乡下来的就是没见识,装大户人家小姐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rdo;那个长脸伙计一直盯着杜丽三人,听到杜丽问话,愈发觉得好笑,在一边自言自语小声嘀咕着。 杜丽耳力很好,听到那个伙计的嘀咕,也没搭理他,这种人,在什么地方都能遇到,看人下菜碟,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ldo;那就平纹,斜纹,还有那种斜纹印花的,都来四匹,颜色我挑挑,适合年轻小姑娘的,菊黄、杏黄、鹅黄、橘红、水红、嫣红、天青、翠蓝、湖绿、豆绿、叶绿、果绿,还有那个斜纹印花的再加两匹适合我婶这个年纪的,然后给我送到同福客栈。&rdo; 手指指着各色棉布,跟小学徒说道。 话音一落,不止长脸伙计惊诧,刘婶和赵佳,小学徒都以为听错了,一般人就是买个几尺,杜丽这货要的是匹,还不是一匹,是十四匹布。 正常一匹布有四十尺,三尺做一套,能做十多套衣服了,这十四匹布能做多少套衣服了? 刘婶脸都白了,杜丽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何况杜君家里什么情况她心里明镜的,就那十亩地的收入,根本买不起这些东西,这孩子是不是受啥刺激了,还没好呢? &ldo;君子,你买的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有银子留着,以后有需要再买吧&rdo;,刘婶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去拆杜丽的台,委婉地换了一种说法。 &ldo;没事,你就别管了,这些也不是我一个人用,还有佳佳的,婶子你的,还有我那两个妹妹的,好几个人呢,就多买点&rdo;,杜丽解释道,转头问向那个小学徒,&ldo;算算多少钱,哦,银子?&rdo; 布庄掌柜也被杜丽的大手笔惊到了,这是大客户啊,人也不在后堂猫着了,直接来到柜台前。 &ldo;姑娘,承惠一共是三十一两二钱,那边还有些上好的素锦、玉锦、雨花锦,也很适合年轻姑娘,不妨过去看看&rdo;,掌柜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身青色长袍,憨态可掬的弯腰询问。 &ldo;今天就算了,还有别的东西没买呢,下次,下次再过来,地址已经给了,麻烦帮我送过去就行&rdo;,杜丽拿出一个五十两的银锭,直接扔在在柜台上。 &ldo;一会就给姑娘打包,后头再给姑娘搭两尺素锦,如果姑娘还要买什么东西,可以送我这里,一起给送回去,也方便。&rdo; 随手的人情,借以交好,杜丽自然明白掌柜的怎么想,也没拒绝,点了点头,道了声谢,拽着刘婶母女二人出了布庄。 直到出了布庄,刘婶和赵佳还有些犯迷糊,这这也太快了吧,平时买个盐巴还要挑拣一会呢,这这可是十四匹布,就用了不到半刻钟! 拉着迷糊的刘婶母女,杜丽又杀到了&ldo;云霓裳&rdo;和&ldo;云如意&rdo;,给自己买了三套衣服,四双鞋子,在刘婶母女俩再三推脱下,依旧给她俩一人两套,两双鞋子,一副&ldo;我已经给银子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rdo;的架势。 最后从一家首饰店,一人抱着一个匣子出来时,天已经擦擦黑了。 衣服买来就是穿的,杜丽直接换上了一套新衣,也半劝半迫刘婶母女换上新衣裳。 果不其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新衣一上身,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任谁也不敢确定仨人是乡下来的。 尤其是杜丽,一套粉红色襦裙,配合着稍微挽发的打扮,足下是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端的是人比花娇,俏丽中带着点活泼,活泼中带着点可爱,可爱中又带着点风情。 赵佳儿也换了一套鹅黄色的襦裙,梳着一个双平髻,插了两朵颜色鲜艳的绢花,因其年纪还小,身量不高,反而显得更加俏皮。 刘婶的衣服相对暗了些,许是因为守寡,不习惯穿的鲜艳,要不就容易被人说闲话了,哆嗦着嘴唇,话都说不利索了,&ldo;这这衣服比我嫁人时穿的都好,这可怎么好啊!&rdo; 要说刘婶不稀罕,那是扯淡,没有女人能抵挡住新衣裳首饰,但看着杜丽花钱如流水,她心中忐忑不安,委实有些怕,这银子是从那来的?别不是因为 心里存了个念想,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杜丽压根没想那么多,笑嘻嘻的挽着刘婶的胳膊,说道:&ldo;婶,一会儿把那个白玉簪带上,更有城里人的感觉了。&rdo; 安县的首饰做的一般,杜丽也就没怎么多买,除了一人一个银镯子,一根玉簪,剩下的就是赵佳儿手里一匣子珠花和绢花,各二十个,也不贵,带着玩的。 逛了一天,回客栈,吃了晚饭,各自回到房间,又洗完澡,杜丽看着面前的各色战利品,却陷入了深思,思索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 作为一个穿越菜鸟,杜丽刚明白过来时,是兴奋的,是高高在上的,你们这帮土人,傻鸟,别管是皇上也好,大臣也好,在我面前都得给我蹲着,一帮土鳖! 你们看过飞机么?看过汽车么?玩过苹果么?吃过牛排么?姐姐我随便拿出一个照相机就能吓死你们! 带着这种对古人的蔑视,穿越者是最强的、最睿智的,穿越者的强烈自豪感和自信心,在第一次逛街时,就如一个被撑大的气球,被现实无情的&ldo;嘭嘭嘭&rdo;地戳破。 从那种高高在上,我是上帝的心理,反转成给古人跪膝盖的节奏,过山车都没那么过瘾,就用了一天的时间! 为啥啊?就因为你是穿越者,你在这个古装朝代里是特立独行的,可你敢让人知道你的秘密么?你能跟整个朝代为敌? 杜丽对自己的弱智行为佩服无比。 总结自己的优势,知道历史走向,这个好像没有个卵用,这是个架空朝代,历史无从谈起,更无从知晓,况且她是一个女人,好似也做不了皇上。 还有个优势是咱有很多现代用品,想了想,又被杜丽否决了。 现代用品的知识产权太完善了,差不多每件商品都有标示,不能拿来所用,否则早上也不会纠结用那件东西典当,而且典当也不是长久之计,偶尔一两次还行,次数多的话容易被人盯上,古人只是见识少,但并不傻,作为异类很容易被抓住烧死的。 想起早上对那一身衣服的吐槽,再看着桌子上颜色各异,花样繁多的布料,杜丽再次为自己的愚笨点赞。 看了那么多年的古装剧,怎么就没想到这古代的服饰不会比现代差太多,只是没有化纤,种类少点罢了,接收了原主的记忆,就认定古代就是那个样子,杜丽啊杜丽,你是有多傻啊! 你是不是忘了原主就是一个很少出村子的村姑,她的认知只局限在熟悉的村子里,你能指望她有多高的眼界? 现在外人眼里你就是杜君,一个土生土长的村姑,可是让杜丽纠结的是,让她就这么在这个小村子里生活下去,真的做不到啊! 先别说会不会种地,就是这种缓慢的生活节奏,混吃等死的生活状态,就能把她逼疯,她总不能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虽然这是她穿越前最大的愿望,但真到了实现的这一天,第一个反对的肯定就是抱有这个愿望的她。 更别说,杜君穿越前虽说是个普通人,但那也是一直生活在城市里的普通人,都说城市不好,但城市最起码热闹,生活便利,现如今,让她买个东西都要坐半天牛车,天天跟那帮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妇一样,扯东家逛西家,那还让她穿越过来干嘛?还不如直接扭断脖子,早死早托生呢。 纠结啊!杜丽使劲的抓了抓那头长发,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快变成鸡窝了。 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算了,就我这智商,也想不出什么来,既然已经穿越,那就藏好自己的秘密,融入这个时代,随遇而安吧,至于会不会穿帮,到时候再说,只要有银子到那而不是生活,至于户籍,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实在不行,多顺几个别人的呗,反正她单身一人,走到任何地方都能活的很好,何必为了怕穿帮而畏手畏脚,过自己不喜欢的日子。 第八章 回家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在客栈吃了早饭,一份粥,一个鸡蛋,一个馒头加上点咸菜,简简单单,要是再来杯牛奶就齐全了。 出去之前,杜君让客栈掌柜帮忙雇辆马车,买的货物放在一个马车上,剩下三人打算坐自家的马车。 今天的目标是给家里添置些东西,这些东西就得在卖杂货的地方慢慢找了。 人多事杂,仨人也没穿昨天的新衣服,换回刚进城的旧衣服。 到了杂货铺,先选了洗澡的水桶,买了俩个,旧的就不打算要了。 一个小炉子,放在屋外,平时可以烧热水的。 蚊帐一套,五十根蜡烛,家里的碗,碟子也都换成白瓷的。 接下来去了粮油店,大米,小米,红豆,面粉,还有油和盐,按杜君本意的话,大米,油盐醋这类是不想要的,空间里多的一辈子也用不完,但是也得在外面放着点,一旦有个人来过,也好有个借口,这边的杂粮倒是不错,杜君还多买了些,聊胜于无。 剩下的就是买了些安县这边的小吃和点心,杂七杂八的又是一堆。 刘婶看杜君的眼神都变了,这妮子怎么见啥买啥! 粮食和杂货都已经送到客栈了,杜君三人也没什么大事,一边吃着小食,一边溜达着回客栈。 到了客栈门口,看见买好的东西都已经摆放整齐。 买的时候没注意,装车就费劲了,整个车厢里都赛满了。 赶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黝黑的脸庞,健壮的身躯,正靠着车厢等着她们呢。 &ldo;大哥,吃饭了没?&rdo; &ldo;哦,没事,送完你们我回家再吃。&rdo; 黑脸大汉挠了挠头,憨笑着,毕竟这趟活不算远,牛车两个时辰,马车就一个多时辰,车费还挺多,七十文钱,赶上平时的两倍了。 &ldo;你们先吃,我等会儿,但是东家,这车厢都满了,你们一会怎么坐车呢?&rdo; &ldo;我一会儿再去弄一辆车过来,你这车拉货就行&rdo;,杜君说完,跟着刘婶赵佳进了客栈。 给刘婶娘俩点了午饭,又多买了几个馒头加一份菜,让赵佳给外面赶车的大汉送去,她还要赶紧去看看自家的马车呢。 转过街,来到当铺,还是昨天那个机灵的小伙计,一瞧杜君过来了,忙迎上前去。 &ldo;姑娘,昨天你说的马车,掌柜的托人早上就带回来了,现在就在后院呢,我带你过去看看。&rdo; &ldo;谢谢啊,你家掌柜的也在后院么?我还得好好谢谢他。&rdo; 杜君伸了伸手,小伙计前面带路。 &ldo;这也是姑娘运气好,掌柜的正好知道一大户人家搬走,有马车出卖,这消息刚放出来没几天,昨天你走后,掌柜的就让小的跑了趟腿,让他们今天送过来,姑娘呢,自己也瞧瞧,合适的才行。&rdo; 话说着就从旁边小巷转到当铺后院,进入后,看到张掌柜和一个穿着类似管家的人在闲聊,旁边有一辆八成新的马车。 &ldo;来,鲁管家,这就是托我买马车的杜姑娘&rdo;,张掌柜一看杜君进来,直接给俩人介绍。 &ldo;杜姑娘,这是鲁管家,这是他带来的马车,我让人检查了,车架子没毛病,轱辘也是新换的,具体的你俩自己聊,老夫到前面还有点事。&rdo; 张掌柜给二人介绍完后,找个借口出去了。 &ldo;你好&rdo; &ldo;你好?嗯,看来这是杜小姐家乡打招呼的方式了&rdo;,鲁管家四十左右,微微发福的身材,衣着上干净利索,未语先笑,给人感觉很舒服。 杜君前后打量着马车,摸着车轱辘,再看看套马的架子,边跟着鲁管家寒暄:&ldo;这匹马几岁了?平时吃料如何?有什么毛病没?&rdo; &ldo;四岁的马,正经能用上些年头,平时也能骑着慢慢走,这不是我家老爷要去儿子那里么,要不这马车也不能卖,平时这马车就是专门给我家小姐准备的,里面有人打扫,干净着呢&rdo;,鲁管家回道。 &ldo;那鲁管家能做主么?我要是买了,现在就要带走的。&rdo; &ldo;杜姑娘不用担心,出门前我家老爷让我全权处理,不知杜姑娘对这马车可还满意?&rdo;,鲁管家陪着笑说道。 &ldo;基本上是满意的,那这价格是?&rdo;,杜君笑着问道。 &ldo;张掌柜介绍的,价格肯定让姑娘满意,这匹马作价八十两,其他配套的算五十两,合计一百三十两,看在张掌柜面上,一百二十两,姑娘看看可行?&rdo;鲁管家一脸笃定的回答,这个价格真是看在张掌柜面子上,没太要高价。 杜君那里知道马车到底价格应该是多少,她就是装装样子,问问而已,贵了也得买啊,要不晚上就回不去家了。 也没多说话,直接敲定了价格,付了银子,因为没有车夫,鲁管家还把车夫留给杜君,送她一程。 马车交易完毕,杜君又转回当铺前头,跟张掌柜特意道谢,才上了马车,跟着回到同福客栈。 接上等待着的刘婶母女,两辆车滴答滴答离开安县,往赵家村走去。 &ldo;这马车是哪来的?也是租的?你这孩子,净花冤枉钱,我和你佳妹妹坐牛车也挺好的&rdo;,上了车刘婶就开始埋怨道,牛车才三文钱,马车贵太多了。 &ldo;不是租的&rdo;,杜君平静的说道。 &ldo;不是租的?那是借的?跟谁借的?你家也没什么亲戚在县城啊,以前你娘家大舅倒是在,这也有好几年回过达州了,这些年都没见过&rdo;,刘婶一怔,满腹的疑问一个个往外蹦。 这两天一直看着杜君大手笔的花钱,这心里实在是不妥帖,生怕这闺女受了什么刺激,也不敢问,现在准备回去了,又没有外人在,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ldo;婶,你就安心坐着吧,一个马车而已,这是我买的,以后有事咱也能方便点&rdo;,杜君压着心中的不快,心平气和的跟她解释道。 &ldo;什么!!&rdo;,刘婶嗷的一嗓子,差点没把车棚掀开。 你买的?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咱就是庄户人家,村里里正家就只有个牛车,这是马车,就算不知道价钱,那也肯定很贵,一个牛车还要十五两呢,普通农户家一年攒五两银子都费劲,你这不是明显的让人嚼舌根么? 杜君这丫头这些年一直待在村子里,刘婶看着长大的,说木讷,其实也就是个宅女,品行是没问题的,可这突然变化如此之大,是受了什么刺激? &ldo;没事,刘婶,我是啥人你还不了解么?这银子来的干干净净,没得因了让别人眼红,咱就得委屈过日子,经历那个事呢,我也想明白了,日子呢,是自己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又不是没那个条件,何必在乎别人眼光呢?&rdo; 杜君赶紧解释,对于自己的改变,也得有个合理的说法才行。 &ldo;我这几天一直没好意思问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不开,幸亏我去找你拿绣线才发现,要不然这会儿……我这心啊,想想都害怕。&rdo; &ldo;以后有时间我再跟婶讲,现在……&rdo;,杜君挑了挑眉头,看向还在观察马车的赵佳。 &ldo;哦,婶子知道了,有时间再说&rdo; 马车比牛车好太多了,车厢封闭的,两边有窗户,座椅下面还有个小柜子,里面能放些吃食和水,或者放本书,坐在车上也能有些消遣。 赵佳第一次坐马车,整个人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一下,这摸摸,那瞧瞧,一会拉开窗帘,兴奋的不停跟杜君和她娘炫耀着。 看的出这次出门,会让赵佳在村子里成为被羡慕的对象,不说别的,那一匣子珠花和绢花,比村里任何女孩子都多,一天戴一个,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坐在女儿旁边的刘婶,则在考虑这次花了多少银子?这些银子从哪里来的? 这孩子自从出事后醒过来,性格完全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如同换了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从逆来顺受变成自信张扬,极有主见。到底出了什么事? 姑娘大了,李氏也不在,可不能让孩子走错了路,刘婶在心中暗自下着决定。 第九章 收拾家务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入了赵家村,这是个新鲜事物,好多穿着开档裤的小孩追在马车后面,跳着,叫着一直跟到杜君家的小院。 村里人也在好奇,杜家来了什么客人?需要用上两辆马车? 到了小院门口,杜君和刘婶从车上跳下来,周围的邻居眼睛更直了,这怎么回事?杜家丫头怎么从马车上出来了? 有性子急的婆娘,直接就开口问道:&ldo;杜君,你家里来客人了么?还是你舅舅回来看你了?&rdo; &ldo;刘婶,你和杜君妹子这是从哪里回来啊?这是出门了?什么时候走的?&rdo; 在一群人的闹哄哄中,杜君和刘婶一边跟周围人打着招呼解释。 &ldo;去了安县县城,前天去的,和丁家媳妇一起走的。&rdo; 一边把东西卸下来搬到屋里,给了车资,自家的马车也给拉到院里,车厢和马分开。 枣红马先绑到梨树下,暂时没有马厩,先委屈几天。 杜君跟周围的邻居也不咋熟悉,就让刘婶在外面拿着糖果给小孩甜甜嘴。 赵佳和杜君两人把东西从院门口搬到屋里,东西太多,也不好意思麻烦别人,来回折腾了好几趟,才算收拾好。 &ldo;刘家婶子,这杜君是发财了啊,我看那布就有十多匹。&rdo; &ldo;还有好几包衣服呢,这是要办喜事了么?&rdo; &ldo;这是杜家大舅回来了吧?我就说她大舅是个有能耐的,这都多少年没回来了,是来给杜君置办嫁妆吧?&rdo; &ldo;杜君命好啊,有个好亲戚,定能嫁的风风光光的,这徐秀才…………&rdo; 七嘴八舌的,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话题围绕着杜君的嫁妆说个不停。 刘婶也不知道这杜君的银钱从哪里来的,也不敢随意接话。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大家伙就确定了杜君那个很久没出现的舅舅要回来了,还给外甥女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杜君和赵佳搬完东西,回到小院门口,就看到这样一副场面,众人脑补着舅舅给外甥女买的嫁妆。 杜君想想也不做解释,省的自己还要另外找借口。 和外面的一群女人打声招呼后,拽着刘婶回到堂屋,才算消停了。 一个女人是一百只鸭子,这一群女人就是几百只鸭子,吵吵嚷嚷,闹的人头疼。 和刘婶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也没让她娘俩回去,分工合作,刘婶做晚饭,赵佳和杜君去拔菜,再弄鸡食。 又有两天没喂了,这些鸡托生在这家也是蛮倒霉的,好几天才能吃一顿饱饭。 看了看鸡窝,捡了二十多个鸡蛋,幸福……再看着这遍地的鸡屎,头疼了,要不,不养了?现在家里有个大牲口,更费精力。 再合计一下吧,杜君也没有立即下决定。 忍着鸡屎呛人的味道和赵佳的幸灾乐祸,收拾好鸡圈,杜君感觉自己身上都是鸡屎味。 回屋换了一套衣服,刘婶的晚饭也差不多了。 今天的晚饭有大葱炒鸡蛋,红烧鲫鱼,一个烧鸡,做了一锅粥,配上一盘点心,三人吃的很饱。 &ldo;娘,以后咱家的日子跟君姐家一样就好了&rdo;,赵佳摸着肚子满足地说道。 &ldo;那还不简单,咱们搭伙过日子就行。&rdo; 杜君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道。 第十章 读书识字 &ldo;想什么呢?这几天托你君子姐的福,你这小嘴都养刁了,以后是不是看不上娘做的饭了?&rdo;刘婶手指点着赵佳的脑门笑骂道。 &ldo;那能啊,我娘做的饭是最好吃的,一辈子都吃不腻,嘻嘻&rdo; &ldo;这馋嘴丫头,还想你娘给你做一辈子饭咋的,也是大姑娘了,过几天开始学做饭吧,省的以后到婆家被人欺负。&rdo;看了看还有点婴儿肥的赵佳,语重心长说道。 &ldo;娘,你又来了,我就不喜欢做饭,让我干别的吧,行不?你看君君姐做饭也不行,这不也能嫁人么?&rdo; 咦,这小妮子,这事也能扯我身上,以前不会,现在么?哦……不一定喽! &ldo;那你不学做饭,你想学啥?&rdo;杜君也好奇的问着赵佳。 &ldo;别的都行,只要不是做饭!&rdo; 哦! 杜君转头跟刘婶说道:&ldo;婶,我在村子里认识得人少,咱村有教人识字的么?&rdo; &ldo;咋想识字了呢?女孩子哪有干那个的,也不考秀才。&rdo; &ldo;这不是去安县,看见那个首饰店的掌柜的,识文断字,还能管着那么大铺子,所以我也想学……&rdo;,杜君犹犹豫豫地说道。 姐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就怨原身是个文盲!文盲!文盲!重要的事说三遍。就只能看的懂自己名字,话说,这古代的字跟现代的简体字完全俩概念,笔画那么多,费墨,又费笔的,所以才说读书贵,杜君心里疯狂吐槽着。 刘婶想的确是杜君以后嫁给徐秀才,这是怕人家看不上才要学的吧。 虽然二者想法甚远,但在识字这块倒是合拍了。 &ldo;咱村也没剩几个读书人,要不是在读书,就是出去做工了,这个不好办啊&rdo;。 刘婶想了一圈儿,也没想到那个人合适。这也不怪刘婶,这个年代读书的都是男子,而杜君又是要出嫁的年纪,怕扯出点别的,对名声不好 唯一合适的是原主的小叔,今年二十了,在家也做不了农活,考了好几次,连秀才也没考上,但教人认字的本事还是可以的,再想到家里那个蛮不讲理的娘(也就是原主的奶),这心思也淡了。 &ldo;我要求不高,能识字就行,咱村里学堂学费,哦,是束缚,多少银子?&rdo; &ldo;一个月一两银子。&rdo; &ldo;那我出二两,不限年龄,学生呢只有我和佳佳妹妹&rdo;,杜君接着说道 &ldo;怎么还有我的事?&rdo;在一旁做壁画的赵佳也蒙了,话风转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ldo;当然有你了,要不你学做饭去?&rdo; &ldo;君姐,你是我亲姐,能别坑我,行不?&rdo;,相比较做饭,还是选择认字吧! &ldo;那这个事情就麻烦婶了,在村里这几天跟人说说,条件灵活点,大人小孩不计&rdo;,呵呵,为了摆脱文盲,姐也是拼了。 &ldo;行,这事我去跟人说去&rdo;,刘婶拍着胸脯。 &ldo;说完读书呢,还有个问题,这不是买了马车了么,院子里还得做个马厩,这个也得找人来做&rdo; &ldo;马厩?那得找木匠和瓦匠就行,瓦匠就找老丁家,木匠呢,找你大姑家吧。&rdo; &ldo;大姑?那个大姑?&rdo;,赶紧翻了翻记忆,原主的亲爹有个姐姐,嫁给隔壁金家村的一个木匠,对原主还不错。 &ldo;行,婶说了算&rdo;,杜君想了想说道。 敲定了两件事情,杜君心情不错,随后的一句话让刘婶再起波澜。 第十一章 帮扶 &ldo;婶,我想让你和佳佳搬过来一起住&rdo;。 &ldo;嗯?咋了?&rdo;刘婶有点迷糊,俩家就是隔壁,为啥还要一起呢? &ldo;我想问一下,婶子,想多赚银子不?&rdo; &ldo;啊?这跟搬过来有关系么?&rdo;这搬家和银子?风马牛不相及啊?有点凌乱。 &ldo;这次去安县,发现酒楼里没什么野味,吃的除了猪肉,就是鸡肉了,要是咱们养点别的,应该能赚银子。&rdo; &ldo;啊?村里也就是只有这两种养过,别的也没养过啊?你想养什么呢?&rdo;刘婶疑惑地问道。 &ldo;我看了,咱们这里水不缺,都是平地,而且冬天也不冷,我想试试养兔子,兔子是吃草的,咱们这里野草很多啊,还有就是各家都有蔬菜,吃不了的话也可以喂兔子。兔子长的快,六个月就能卖了,而且兔子生的多,一窝就有六七个,一年能下五六窝。刘婶算算一窝兔子一年能出多少只?&rdo;杜君眼睛发光的盯着刘婶。 &ldo;五窝,每窝六个,那就是三十多,还能有多少,这个能算明白。&rdo; 刘婶一脸骄傲的样子。 &ldo;不对,娘,至少有三窝兔子也大了,还再能生啊&rdo;,赵佳在旁边插嘴道。 &ldo;如果我们养两年呢?&rdo;杜君继续诱惑道。 &ldo;啊,我的天啊,这算不出来,真算不出来,那也太多了吧!以前没听你家要养兔子啊,我们也不会啊。&rdo; &ldo;我爹以前不是在北方待过很多年么,这些是他告诉我的&rdo;,杜君接着忽悠道:&ldo;兔子除了可以吃以外,兔皮可以做成靴子或者皮货,都能卖的&rdo;。 &ldo;那兔子养好了,卖给谁去啊?再说我也没养过,要是养不好,死了就赔了。&rdo; &ldo;没事,咱慢慢养着,累计经验,这不是还有我么,回头我给你画一个笼子,专门养兔子的。也可以让我姑父做,挺简单的。而且养兔子也不花什么钱,就是咱刚买的大兔子,等下崽了,就剩下吃草了,对吧?&rdo; &ldo;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里面肯定有你不知道的地方,要不怎么别人都没养过啊?&rdo;刘婶还是有些顾虑。 刚穿越过来,杜丽就发现这个地方没啥野味,一片平原,人口稠密,咋别人穿越的都是山里, 想吃啥了,嗯,山里有; 野兔,嗯,山里有; 野鸡,嗯,山里有; 蘑菇,嗯,山里有………… 怎么到我这里,啥也没有……连山都没有………… 嗯,有一样,田鼠……… 那是耗子!耗子!! 还有竹鼠…… 还是耗子!耗子!! 姐又不是猫!说出来都是泪啊 穿越大神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ldo;就是别人都没养过,所以咱们要是养成了,那不就是独一份么?这什么是最赚钱的,垄断啊!也就是独一份! 你想卖多少就卖多少,你想想,一对兔子多少钱?要是一年后变一百只呢?&rdo; &ldo;君子,你说的真的行么?我咋感觉不踏实呢?&rdo; &ldo;婶,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这样,我出本钱,你就给我一个地方,然后帮我喂兔子,等养成了,咱俩一人一半,这样行了吧,你和佳佳在我这边住,兔子放你家院子里养。&rdo; &ldo;那咋不放你自己家养呢?看着也方便。&rdo; &ldo;呵呵,原因,我以后再告诉你,婶,你和佳佳先合计一下,给你们点时间,如果不行,我再想别的。&rdo; 杜君退一步,也不能逼太狠了。 这个事情是讲究猿粪的,虽然有心帮扶一下刘婶,也得让人心甘情愿的接受。 你好,我好,大家才好。 &ldo;那行,我再和佳佳合计一下,过几天答复你,不管怎么说,婶也谢谢你,有好事还想着婶。&rdo; &ldo;婶,你也说了,咱俩家隔壁,就冲着佳佳喊我一声姐,我也得这么做,对吧?&rdo;。 又闲谈了几句,天色开始黑了,杜君进屋把给那对母女买的衣服、鞋子还有首饰都单独拿出来,送至隔壁。 点上蜡烛,嗯,比油灯亮多了,看到堂屋里剩下的各种东西,按门别类的找地方存放,点心、布匹,衣服,鞋子放空间里,少量食材放厨房,用品放杂物间。 今日事今日毕,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接着努力。 第十二章 老赵家人(一) 穿越来的第四天,早上被公鸡打鸣吵醒的杜君,一脸懵比的醒来,整了整睡得蓬松的头发,认命的起来收拾自己,洗脸刷牙。 早上气温开始降温了,在小院试着耍了耍原主的军棍,这套棍法看着简单,但实用性颇高,武动起来如疾风暴雨,密而不疏,棍法中的抡、劈、戳、撩、挂、崩、点、扫、穿、拦、挑、架、托、提、砸各有千秋,一套棍法下来,酣畅淋漓。 原主的力气大,这套棍子要是真的砸到谁身上,不死也去半天命。 活动了手脚后,才到辰时,村子里的人都起来了,一个个的也不知道起来那么早干嘛?杜君自己围着小院,转一圈,看看有啥活,这天天的自己就能把自己憋死。 看了一圈,确定了今天的工作,一、把熟透的梨摘了,二、喂马喂鸡,三、菜地里的蔬菜要收拾一下,该晒的晒,该存的存。 确立了工作目标就好办了,煮了两个鸡蛋,一小碟子青菜,三块点心,一碗牛奶泡的燕麦片,简单的吃了早饭,开始工作。 自己在家也不用那么讲究,换了一套现代的衣服,也没敢全换了,一条仔裤,一双耐克,都让杜君欣喜,外面罩了一个大的长的外衣,这样从墙外也不一定能看出杜君衣着上的不同。这偷摸的穿,小心翼翼中又带着兴奋。 首先给鸡喂食,鸡蛋收了,又有十一个,看见厨房小筐满了,连筐都收空间去,这么大的冰箱不用白不用啊,呵呵。 每天一忍的鸡屎,我靠,现在又增加了马儿的……,我去……,请人干吧,这个受不了了……呀,我的耐克,踩鸡屎了……呜呜…… 被鸡屎、马的一堆排泄物弄得狼狈不堪,内心诽谤的杜君,突然听到一阵拍门声响: &ldo;啪啪啪&rdo;,然后一清脆女儿声音传出,&ldo;大姐,你在家不?给我开开门&rdo;。 杜君一听,回想了一下,原主的亲二妹赵妍,十三岁和赵佳一样,但很精明,别被她发现不同。 飞快的回道:&ldo;等我会儿&rdo;。 跑进屋子,闪身进空间,换衣服后出来,打开门,正是赵妍无疑。 要说原主和老赵家还能有联系的,除了两个亲妹妹,赵妍,赵秀,还有一个同岁的小姑赵树芳,几个小姑娘年纪相仿,偶尔有机会能在一起玩会。 这也是原主小时候过继,那个时候都认人了,两妹妹还小,在那个家吃不饱,原主有机会就给她俩带点吃的,而小姑呢,就属于老赵家为数不多的好人啦,歹笋出好竹,是在外面洗衣服时慢慢联系起来的,只是都出来次数不多,见面次数有点少。 &ldo;姐,怎么这么慢啊,你在家干嘛呢?&rdo;,赵妍一见面就开始抱怨。 &ldo;踩鸡屎了呗,回去换双鞋,咋的这时候过来了?&rdo;,杜君心里正不痛快呢,心疼耐克……刚穿的新的…… &ldo;哈哈哈,姐,你真厉害,家里有吃的没?我饿了,早上奶又没给饭吃,小三也没吃。&rdo; 听闻杜君的&ldo;臭闻&rdo;,赵妍毫无同情心的笑话着。 翻了一个白眼,这才打量面前的这个&ldo;二妹&rdo;,一个字,瘦,目测有一米五五了,同岁的赵佳才一米四(哭晕在厕所,她是怪物,我才是正常的)。可能是在抽条吧,头发有点发黄,乱乱的,眼睛跟原主一样,杏眼大大的,皮肤没光泽,还有几个痘痘……衣服明显不合身,大了很多,补丁也好几个,脚上穿着草鞋。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幸好没穿越到她身上,南无阿咪陀佛…… &ldo;咋又惹到奶了?&rdo;原主你能有点出息不,这样的死老太婆,你还一直喊奶,直接郁闷出一口老血。 &ldo;这次是因为你,才不给我和三妹饭吃。&rdo; &ldo;跟我有什么关系?&rdo; &ldo;姐,昨天你回来带了好多东西,村里人都传遍了,奶就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说你得了好东西,没给她,这不,早上就把我和三妹赶出去割猪草了,估计一会三妹也得过来&rdo;。 &ldo;那行吧,一会就在这吃午饭,给你拿块点心垫垫&rdo;,说完,杜君转身回屋,装了四块点心两个橘子,递给她。 &ldo;还是在姐这里舒服,这些我留一半给三妹,姐啊,问你个事,他们说的是真的么?&rdo;赵妍一边吃着,一边问 &ldo;他们说啥了?&rdo; &ldo;就是说你大舅给你买了好多嫁妆。&rdo; &ldo;你信么?&rdo; &ldo;姐,我不信,杜家大姨走了那会儿,他都没回来,这些年只托人给你点东西,要是真回来了,肯定会回村的,所以……不是大舅买的&rdo;。 赵妍一字一句,肯定的对杜君说道。 这丫头好聪明啊! 是个好苗子! &ldo;昨天带回来挺多布料,一会儿给你和三妹带回去些,做件衣服。&rdo; &ldo;姐,不用了,我这次来也是过来提醒你,家里奶和二婶估计会打你主意。&rdo; &ldo;我都不在那个家了,她们怎么好意思过来……&rdo;,杜君讽刺道。 &ldo;肯定不会直接过来跟你要东西,知道我不会管这事,估计不是三妹就是娘,三妹我盯着,娘那边看你咋想了,反正这些年你给娘的,都在二婶手里呢&rdo;,说到那个娘,连二妹都不自觉的露出苦笑。 &ldo;那个家又出那招吧?&rdo; 说起那个原主的老赵家,曾经也风光过,院子很大,正门是中间五间砖瓦房,是曾祖父盖的,已有五十多年,挨着这祖屋东、西两侧各起的小三间,整个院子有十一间房子。 老两口和小女儿,小儿子加上库房、堂屋占了中间五间祖屋。西边三间土坯房,原来是杂物房,给了大儿子一家五口。东面三间砖瓦房,也盖了十年了,是二儿子一家五口的。 家有田地二十六亩,一般人家来说,挺多的了,但架不住这老赵家人口多啊,现在还是十四口人,这老儿子二十了,小女儿十六了,孙子辈二房的已经十五了。 这小儿子娶媳妇,得有房子吧;小女儿嫁人,得有嫁妆吧;大孙子再过两年也到娶媳妇的年纪了,还得继续有房子吧。 家里收入这块以种地为主,加上三头猪,一群鸡和两个媳妇的绣品来填补,加上供小儿子读书花费,一年下来,剩不下几两银子。 人穷志短,这不主意又打在杜君身上。 &ldo;大姐,在不?&rdo; 一道糯糯的女声在门口传来。 第十三章 老赵家人(二) &ldo;进来吧,你二姐也在呢。&rdo; 对面的赵妍对杜君扬了扬眉,那意思,&ldo;看吧,我说的对吧?&rdo; 一会儿,微胖的赵秀到了堂屋,看到杜君和赵妍都在,笑了笑,人畜无害的样子。就靠她这笑脸,在村里到处能混到吃的,是仨姐妹中在村里人缘最好的那个。 这仨姐妹,个性完全不同,杜君木讷,赵妍精明,赵秀腹黑。 也是被生活逼的吧。 &ldo;三妹,给,我这有点心,大姐给你留的&rdo;,赵妍直接把盘子递给老三。 &ldo;谢谢大姐,那我不客气了啊,呵呵,这是大姐从县城带回来的吧,肯定好吃&rdo;,赵秀嘴巴甜,笑眯眯对着杜君说道。 &ldo;吃吧,一会儿在我这里吃饭,想吃什么,跟我说&rdo;,看着这个一脸温柔的三妹,杜君的语气都不自觉的变软了,萌妹子的杀伤力伤不起啊。 &ldo;大姐做什么都行,在大姐这,吃什么都好吃&rdo;, 笑眼弯弯看着你,这三妹,长大了妥妥一个白莲花啊,现在已经甜度爆表了。 &ldo;好好说话,在大姐这里,又不是外面,别笑的那么吓人。&rdo; 赵妍估计是经常能看见三妹这个表情,忍不住拆台了。 &ldo;你俩先坐会儿,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好吃的。&rdo; 让俩活宝自己斗嘴去,杜君去了厨房,从空间里拿出一部分食材,又去菜地里抓了点青菜,仨姐妹合作,一个洗一个切一个烧,很快四个菜上了桌,特意做了一个小炒牛肉,这个是很少有机会吃到的。 果然,俩妹妹都对这个牛肉赞不绝口,在那个家,别说牛肉了,猪肉都吃不到。 吃过饭,休息一会,杜君端出茶壶,一盘切好的水果,姐妹仨就在堂屋里聊聊天,说着说着又说到杜君这些嫁妆上来。 &ldo;秀,你出来时,奶跟你说啥没?你跟大姐说一下。&rdo;赵妍问赵秀,让三妹再跟大姐确认一下她的猜测。 &ldo;嗳,就二姐你跑的快,我被奶抓着,说了好多呢,就一个意思,大姐家的东西呢,也属于老赵家的,让我从大姐家多拿点东西回去。我也不傻,当我是小孩呢,这事我不管。&rdo; &ldo;昨晚小姑不是把奶劝住了,咋的过一个晚上又变卦了?&rdo;赵妍又问到 &ldo;还能有谁,肯定是我们的好二婶跟奶说了啥呗,奶就听二婶的&rdo; &ldo;也是,谁叫二婶是奶的亲侄女呢?&rdo; &ldo;大姐,我和二姐是一个想法,不能要你的东西。就怕奶让娘过来跟你要,还记得去年那时候吧,我觉得娘太过分了,还有你有时候也得为自己考虑,别太委屈自己。&rdo; 三妹特意提醒的事,那是发生在杜家父母刚过世不久的时候。那个娘跑过来,哭诉家里穷,原主心软,把手里大部分东西都给了娘带走,回过头来,全进了奶和二婶手里。 下午,仨姐妹一起动手,收梨子,收拾后院菜地,都是在家干惯农活的人,反而是杜君,这个年纪最大的,一直在拖后腿。 杜君给出的官方解释是&ldo;姐年纪大了,腰疼&rdo;。 人家是真的腰疼,好不?这从来没做过农活的,一下午没闲着,能不疼么? 看着菜地旁那小山似的的蔬菜,和一小堆梨,杜君还是蛮有成就感的,招呼二人去捡些梨子带回家,省的那个奶找借口闹。 赵秀那个调皮的,跟杜君要了几张包点心所剩余的油纸,又跟二姐在那堆梨子里挑挑拣拣半天,才一脸坏笑的回去,一旁的杜君看的直摇头,这俩丫头,当大姐没看见你俩把破皮的梨都放筐里带走了?蔫坏的丫头! 留着点蔬菜和水果在外面,剩下的又回收到空间。 院子里变的更加整洁,再辛苦也值得。 花开两支,老赵家 大儿媳郑氏在西屋门口纳着鞋底,看着脚底下那个两岁的小儿子,等着女儿们回来。 早上婆婆骂骂咧咧地就没让俩女儿吃饭,连带她也没敢吃。 中午这俩闺女也没回来,郑氏猜到应该去大女儿家了。 这种事每个月都要发生几次,婆婆还沾沾自喜的说过,这是给家里省粮食。 对于那个已经过继出去的大女儿,郑氏既心疼又无奈,同时还有点欣慰。 五味杂陈,心疼女儿才过了几年好日子,杜家爹娘又没了,只剩下一个人孤零零的; 无奈是家里太穷了,挣钱的少,吃饭的多,在这个家累死累活,也帮不了女儿; 欣慰的是女儿大了,长的也越来越好,还定了一门不错的亲事,也算有福气了吧。 天微微擦黑了,俩闺女带着一个小篮子,回到了赵家老宅。 刚打开院门,一阵风吹过,只见面前已经站了两个女人,一个奶,一个二婶,这速度搞不好比刘翔还快,当然跟刘翔巅峰时差点。 郑氏也赶紧上前,不去的话,婆婆又会挑理。 前面的两人也没搭理郑氏,一把抢过小篮子,呦,挺沉,有好东西,婆婆王氏连忙把篮子往怀里一搂,转身就往堂屋走。 &ldo;好东西是我的,是我的,你们俩狐狸精也能跟我抢,没门儿&rdo; 这二儿媳一看老太太抢过篮子,转身也跟在身后道:&ldo;娘,那赔钱货的东西也给我看看呗。都说买了好东西,就应该孝敬您的,她没那个命&rdo;。 老太太一听这话乐了,那赔钱货有好东西敢不送过来,那就是不孝顺,我就去给弄过来,正好没借口呢。 想到去年这时候弄的那老多好东西,嗯,又心动了,这下子,又看不上手里的小篮子了,嫌少。 进了堂屋,抱着小筐想进自己房间,二儿媳一把拉住婆婆的胳膊,&ldo;娘,让我也看看呗,是啥好东西?&rdo; &ldo;哼,美的你,等老娘看完了再说。&rdo; 后头郑氏也进了堂屋,看见婆婆和二弟妹拉拉扯扯,也不敢吱个声,就那么低着头在后面站着。 院门口的赵妍,赵秀两姐妹相视一笑,脚底抹油,赶紧回自己屋,一会儿这院子里又要开始鸡飞狗跳,别站着当靶子了,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王氏一看二儿媳那一副你不让看,就不走的架势,算了,看就看吧,东西怎么分还不是捏在自己手里,想给谁就给谁。 把篮子放在堂屋桌子上,掀开油纸,一层,一层,啊,还有一层,掀开第三层后,篮子里摆放是黄橙橙的梨子,还是那种破皮的那种。 第十四章 老赵家人(三) 看到眼前这筐破了皮的梨,老太太气的手都抖了,希望越大,失望更大! &ldo;老大家的,你那俩闺女去了一天,就带这点破玩意回来,是不是当我死了,说话不好用了。&rdo; 王氏直接发飙,张嘴就骂:&ldo;你们都丧良心啊,有好东西都准备给自己留着是不?让我这老婆子眼巴巴的瞅着,就是不给我用啊,生你们这些儿女有什么用啊,到老了,吃,吃不上,用,用不上,还得让我们两个老的伺候你们一大家子,看你们脸色过活。&rdo; 郑氏原也不知道这筐里放的什么,还是跟婆婆一起看到的这些梨,看到婆婆生气了,也不敢反驳,嘴里喃喃的说道:&ldo;娘,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以前娟儿(过继之前名字)没这样过啊,不是我让她这么干的,我真的没有,娘,你要相信我,这里面肯定有误会。&rdo; &ldo;大嫂,你就别说了,都知道娟儿发财了,那一车东西听过价值好几百两呢,人家漏漏指甲缝,就够咱们一家吃用一年的了。&rdo; 小王氏看了郑氏一眼,在一旁接着说道:&ldo;知道你心疼娟儿,但是你也得为娘想想啊,那么多东西咋就不能想想老人呢,这做人那,不能忘本啊!&rdo; &ldo;就是,你去,你去找赵娟,我就不信了,你这当娘的跟女儿开口,她敢不给,也不怕唾沫星子淹死她。&rdo; 看到婆婆已经开始拍桌子了,郑氏也不敢再说话了。 &ldo;那我明天就去,今儿天黑了,孩子他爹快回来了,刚子没吃饭呢。&rdo; 王氏一看儿媳郑氏服软了,嘴一撇,&ldo;哼,赶紧给我孙子喂饭去,饿着我孙子,我让你好看,明天早点去,拿不回来就别再进家门。&rdo; &ldo;哎,我知道了,娘,那我下去了。&rdo; 王氏点点头,郑氏才敢往外走,回到自己屋里,马上就是找自己那俩闺女,今天的事透着怪异,得问明白了才行。 以前杜君不管挣了多少,都会给她拿回点东西或几文钱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是大女儿没给,还是这俩丫头没拿,还是有别的什么事? &ldo;妍,秀,给我出来,跟娘讲讲,今天到底咋回事?&rdo; 郑氏冲着女儿的房间喊道:&ldo;你姐就让你俩拿这个梨,别的没说啥?&rdo; 赵妍挑开门帘,和赵秀一起从屋子里出来,看着面前的娘,说道:&ldo;娘,大姐已经过继给杜家十一年了,那是人家大舅给置办的嫁妆,咱怎么好意思伸手?&rdo; 赵秀陪在二姐身边,一般这个时候两姐妹都是一个往前冲,一个和稀泥,这么多年,配合默契。 &ldo;也是啊,娘想差了,娟子都要嫁人了,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连个帕子都买不起,我对不住娟子。&rdo; 一想到女儿嫁人,郑氏的心就揪揪的疼。 &ldo;你大姐那里还有什么活不,娘没用,就只能给她做点东西了。&rdo; &ldo;大姐的嫁妆我们都没看,大姐也没说,应该够了吧。&rdo; &ldo;我明天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个老人在身边,别再有什么差错,那就不好了。&rdo; 听到郑氏这样说,赵妍把心才放肚子里,就怕这做娘的糊涂,再做出什么意外的事。 &ldo;娘,丑话说在头里,提醒你个事,去年的事别再发生了。你也别总听奶的话,去难为大姐,这么些年,大姐不容易,就一个人,就算不为我和三妹着想,你也得为小弟想想,等他长大了,做姐姐的才能帮衬一下。&rdo; 赵秀在后面接着说道:&ldo;娘,如果奶让你拿东西,你就说是按数量买的,没多余的,要不奶和二婶又该闹了。&rdo; &ldo;你俩鬼精鬼精的,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大姐,她性子像我,没个主意,又不会说话,到了婆家会受欺负,后面还没有娘家撑腰,我这辈子最对不起她了&rdo;,郑氏说着说着又难过起来。 赵妍转头看了一眼妹妹,心里合计着, &ldo;咱俩先看着吧,这个娘胆小又懦弱,就没自己做过主,回头别再让奶或者爹又给欺负了。&rdo; 晚上睡觉时,郑氏跟赵树贵说到娟子的事,也没敢提婆婆让她去女儿那里拿东西,只说了去看看。 赵树贵对此无意见,对于他而言,这个大女儿可有可无,既然老娘叫媳妇去,那就去看看,也不算大事。 在他心里,只有儿子和爹娘,旁的都不重要。 对面屋里,小王氏和老二赵树利都还没睡,躺在床上,合计着明天郑氏能带回多少东西。 &ldo;当家的,你说这娟子命咋那好呢?一个过继去的,当舅舅的还给那么多东西,要是我啊,一文钱也不给,又不是实在亲戚,你说是不?&rdo; 推了推躺在身边的汉子。 &ldo;嗯,也不能那么说,娟她舅只有这一个妹子,妹子以后还要靠娟子给烧纸呢,他这是为他妹子着想。&rdo; &ldo;那你说这次大嫂能拿回多少东西来,这次我跟你说啊,咱得多要点,别都给了小姑子和小叔子,咱家老大也十五了,也得开始准备彩礼了。&rdo; &ldo;老三还没媳妇呢,咋也轮不到咱家吧?&rdo; &ldo;老三怎么样我不管,我儿子必须娶个好的,所以这彩礼至少要跟老三一样,怎么说也是大孙子,这也是给你们老赵家涨脸面的事,听到没有?&rdo; &ldo;那你这些年攒的私房钱也不少了吧,除了贴补你娘家,还剩多少?&rdo; &ldo;有多少你也别打主意,还有,当我不知道你从娘手里弄出的小金库么?明天都给我拿出来,这男人一有钱就容易学坏&rdo; &ldo;哪有什么小金库啊,媳妇儿,好几天没那个了,来么……&rdo; &ldo;死鬼,又来这套,一说正事就……嗯……嗯&rdo; 屋里传出床板吱嘎……吱嘎……和压抑的喘息声。 正屋,老赵头和王氏,也在讨论娟子的嫁妆问题。 &ldo;老头子,要是把赔钱货那些东西都拿回来就好了,几百两,足够咱家盖房子给三儿子娶媳妇了&rdo; &ldo;几百两?你别瞎想了,咱乡下谁家嫁妆能有几百两?别人家说啥你就信啥。&rdo; &ldo;就是没有几百两也差不多,马二婶亲眼看到的,棉布就有十多匹,还有那么一大包衣服,连蜡烛都有一箱子,还有首饰盒子呢,要是没有几百两,能雇马车回来?&rdo; &ldo;那也是人家的东西,别瞎想了,去年那一次,让老哥们笑了我一年,今年别再闹了。&rdo; &ldo;说啥呢?拿回来的肉你没吃咋的,要不是我,咱家去年能攒下五两银子?我跟你说啊,我娘家有人相中咱家树林了,十七岁,年纪也相当,就是彩礼要三十两银子。还有树芳也有人提了,那是我闺女,怎么得压箱钱也得有十两银子,还要有三铺三盖,柜子,首饰,梳妆台,这那那都要钱,我不闹,你有银子给就行。&rdo; &ldo;死老婆子,别说了,睡觉。&rdo; &ldo;别啊,你看看咱家的屋子也该修修了,还有啊,啊,你听我说没?&rdo; 王氏推了推老赵头,一看,睡了 &ldo;这死老头子,就是头猪,这家幸亏有我撑着,要不早过不下去了。&rdo; 王氏转过身去,一会儿呼噜声响起。 第十六章 杜君亲娘 辰时刚过,杜君家的大门就被人&ldo;啪啪啪&rdo;的拍响,一直都没人来开。一波波的人流,汇向这个平日里极其低调的院子。 而杜君还在空间内睡呢,压根没听到。 直到午时,被饿醒了的杜君才出来。我靠,睡过头了。看来在空间内得把闹钟拿出来,要不然会耽误事。 喝了一杯空间水,恢复一下体力,吃点葡萄,两片面包,做了一份沙拉,慢悠悠的日子过得舒服。 还是昨天的路数,在整个院子里转一圈,嗯,鸡没了,少了一个活,菜地也没东西了,把两台太阳能充电器拿出来,晒晒太阳吧。 还有那匹马,我靠,给它点草料,意念一动,从空间地面上一阵小风吹过,一捆草料出来了。 空间好棒,空间好给力! 做完这些事,好像又没事做了,得,换套漂亮衣裳,去村里逛逛吧,来了好几天了,也没逛过,失败! 刚换好一套湖绿色的襦裙,就听到有人叫门,这还是让我做宅女的节奏么?靠! 没办法,来啊,今天不知道是哪位上仙光临。 &ldo;来了,来了,谁啊?&rdo; &ldo;娟子,我是你娘。&rdo; 啊?! 娟子?第一反应是找错人了。两秒后反映过来,原主没过继之前就是这个名字。 那来的就是原主的娘喽! 会不会穿帮?会不会被打杀? 再害怕也得开门,来吧,姐姐我真不怕!真不怕! 不怕你手抖什么? 这是原主的残念吧,毕竟亲娘啊,再恨再埋怨,也是亲娘。 打开院门,一个斑白头发的妇人出现在杜君面前,一脸的菜色,头发盘起,用一块蓝色方巾包裹着,一身补丁的灰黑色衣裙,脚上也是补丁带补丁的棉布鞋。明知道这个妇人才三十三岁,看上去至少有四十多了。 瘦长的脸庞上,一双跟杜君相似的眼睛,依稀能看的出年轻时的靓丽模样。 而门口屹立不动的身影,确看着这个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孩,湖青色襦裙,衬托着挺拔的身姿,更加活力四射,白色的五彩云纹腰封,盈盈一握的腰肢,脚上是宝相花纹云头绣鞋。 一头不长的短发披散着,堪堪到肩头,素面朝天,皮肤确比剥壳的鸡蛋还要好,透着光亮,真真是青春无敌。 这就是她的女儿。 一年没敢见面的女儿。 &ldo;你过来有事么?&rdo; 原谅杜君吧,实在喊不出口。 &ldo;哦,哦,我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rdo; 郑氏不安地说道。 &ldo;那……进来吧。&rdo; 杜君转身往堂屋走,郑氏在后面看着那个湖青色的窈窕身影,叹息了下,跟在后面也进了堂屋。 给郑氏让了座位,杜君回身去了厨房,带回来一盘水果,一盘点心,一壶清茶。 &ldo;我早上就过来了,你不在家。&rdo; &ldo;哦,可能睡着了,没听见吧。&rdo; 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捧着手中的热茶,慢慢抿了一口,郑氏开口道: &ldo;听说你大舅给你买了很多嫁妆,是娘没用,给不了你什么,多亏了人家。&rdo; &ldo;没事,我……&rdo;,杜君想解释这跟嫁妆无关,可又解释不了什么,算了,那就不说了吧。 &ldo;你看,我能帮着做点什么?衣服,被子,枕头都行。&rdo; &ldo;不用,我能弄过来。&rdo; 客气而疏远。 实在不知道该用那种态度来对待这位,不管爱也好,恨也罢,都是原主的,对于此时的杜君来讲,这就是一个有着身体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谈不上好坏,也就没了亲近或疏离。 &ldo;娟子,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让你过继,恨我去年拿走那些东西,我也不想的,娘没有办法,家里都是你奶做主,我根本说不上话。 今天来也是你奶让我来的,否则我都不知道我闺女现在长这么大了,还这么好看。你这要嫁人了,我只能嘱咐你几句话。 到了婆家,要多干活,少说话,别让婆家不稀罕。你要知道,你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嫁过去就只能靠自己了,对相公要温柔,对小姑子要体贴,别什么都争,由着自己性子来,会吃亏的,男人啊,都不喜欢争强好胜的女人。 等你生了孩子就好了,最好是孙子,婆婆也会高看你一眼,别跟娘一样,生了好几个闺女,被你奶奶骂了十多年,那样的日子不好过啊。 秀才家是个好人家,以后再考上举人,你的后半生就有依靠了,怎么说你也是正头娘子,即使以后有了别的女人,也是小妾,怎么得也不会跨过你的,我的娟儿啊,你是有大福气的,在后头呢。&rdo; 杜君也没吱声,整个堂屋里就听见郑氏噼里啪啦、翻来覆去的讲着为人妻,为人母的经验教训,在这里面有她自己的,也有听到的。 虽然在杜君眼中,这都是老黄历了,但是在这位母亲面前,确依旧能感觉到那种慈母心肠,和对女儿出嫁后的忐忑担心。 郑氏胆小如鼠,懦弱怕事,对婆婆和相公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也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孝道和以夫为天,如两座大山压在这个女人身上。 看着这个女人明显骨节粗大的手掌,厚厚的茧子,斑白的头发,明显长期劳作而又营养不全的样子,杜君承认,她心疼了。 怪不得原主会偷摸的给她买点吃的,塞几文钱,这样的娘,懦弱的如同人偶,再不心疼就没人能心疼她了。 看着自己说了半天,也没有反应的杜君,郑氏诺诺地闭上嘴。对女儿,她也是怕的,怕女儿不耐烦,怕女儿嫌她啰嗦。 杜君决定接受这个可怜的女人,当然,不再叫娘,但不代表不能做些别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杜君既然是杜君了,那么就和那个老赵家分开吧。 分的彻底点,也能更好的帮助面前的这个&ldo;娘&rdo;。 &ldo;这都到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rdo; 啊?怎么开始吃饭了,这是女儿原谅自己了么? &ldo;好,好,你想吃什么,娘来做&rdo; 有多少年,没有和闺女在一起吃过饭了? 十一年了啊! 第十七章 无所事事 &ldo;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你去把那两只公鸡杀了吧,我不会杀&rdo;。 还是给这个女人找点事做吧,再温柔的眼神长时间看着你,也不舒服,姐姐我又不是百合。 杜君转个话头,做点好吃的,给她补补吧,也正好帮着把鸡杀了。 &ldo;嗳,我去做,闺女啊,你把衣裳换了吧,歇一会就能吃了。&rdo; 杜君看了看自己这一身,嗯,还是换了吧,不适合厨房。 看来有时间还是要做几个在家穿的衣服了,这外面买的是好看,不适合在家做事穿。 换好了衣服,杜君帮着烧水,那边,郑氏杀鸡、退毛、开膛破肚,利利索索的就把两只公鸡收拾了。 不亏是经常干活的,做事就是快。 杜君这厨房白痴又整出几个西红柿,辣椒,鲈鱼,跟郑氏一起做了一个清蒸鲈鱼,鸡蛋西红柿,小鸡炖蘑菇,拌了一个凉菜,拿几个橙子,挤出两茶杯橙汁,对于郑氏不认识的蔬菜,一律以在安县买的为借口。 这一桌菜上来,郑氏眼圈红了,一是能跟女儿吃饭,二是在家里那能这么吃啊,一年到头也没个肉吃。 杜君尽量多让郑氏吃点,这女人太瘦了。 吃过了饭,俩人又在堂屋坐下,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接触,也慢慢熟悉起来点,郑氏脸上也带了笑模样。 &ldo;刚才烧水时,看见你那柴火不多了,等有空我你爹给你送过来点。&rdo; 爹? 我才认识你,你就又推一个新人来啊?求放过…… &ldo;过两天就进仲冬(十一月)了,你爹也没事了,让他多给你送过来点。&rdo; &ldo;没事,我也能捡柴火。&rdo; &ldo;不行,你要嫁人了,手和脸都很重要,在家闷着点,能白点。&rdo; 呵呵,这个……我还真不喜欢白的 又呆了会儿,已经到申时末了,郑氏也出来一天了,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好不容易跟女儿呆了一天,没呆够啊。 走时,杜君给郑氏用小篮子,带了一碗鸡肉回去,说给小二,小三带回去。 送走了郑氏,杜君又收拾了一碗鸡肉,给隔壁刘婶家送去,顺便问问读书、修马厩还有养兔子的事。 到了隔壁,敲了敲院门 &ldo;刘婶在家不?我给送好吃的来了。&rdo; &ldo;君君姐,我娘在家,你吃饭没?&rdo; 赵佳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推开屋门,就看见那娘俩正在吃饭,一份青菜,一份咸菜。 &ldo;正好给你俩加个菜,小鸡炖蘑菇。&rdo; &ldo;谢谢君君姐,今天想找你玩的,后来看见你家有人,就没进去。&rdo; 赵佳也没客气,接过鸡肉放桌上,转身给杜君拿了个椅子。 &ldo;君子,你吃了没?&rdo; &ldo;我不吃了,这两天来的都是那边的人过来,昨天是我那两个妹妹,你们吃你们的,我等会有点事问婶。&rdo; 一会儿,刘婶把杜君喊到屋子里,&ldo;就知道你有事,说吧,什么事?&rdo; &ldo;没别的,就那个读书的事,还有马厩,再一个就是兔子的事刘婶考虑的怎么样了?&rdo;没拐弯抹角,杜君直接问道。 &ldo;你这丫头,性子倒是急,马厩的事丁家已经知道了,下个月初过来看一下,你大姑那边托人带信了,还没回信,再等等。 读书的事好像有几个人感兴趣,具体的都没定死,再等等看吧。 最后是养兔子的事……&rdo; 刘婶瞪了杜君一眼。 &ldo;我都听你的,你说让婶怎么办,婶就怎么办,这下高兴了吧。&rdo; &ldo;耶!&rdo; &ldo;你说啥?什么爷?&rdo; &ldo;哦,没啥,那我给你画个图,你这两天找人先做出两个,我明天去安县,然后还可能去别的地方转转,把兔子给带回来。&rdo; 一时兴奋,把现代词带出来了,杜君赶紧把她明天的安排说一下。 &ldo;就你一个人么?你也不会赶车啊?不行,这样我不放心,你一个姑娘家的,要是出事了咋整?&rdo; &ldo;赶车啊?&rdo; 杜君压根忘了,这下怎么弄呢? &ldo;要不这样,婶明天早上帮我把车套上,我试试,总不能买回来,不会用啊。&rdo; &ldo;死丫头,咋那么犟呢,赶车的都是老把式,那能一会就能学好的,这事听我的,你要学我们找个人,正经教教你,学会了,我就不管你了。&rdo; 刘婶真急了,这马车不是小东西,弄不好会翻车的,或者撞到人,这个不能开玩笑的。 &ldo;啊,这么麻烦啊,当然应该请个马夫回来就好了。&rdo; 杜君郁闷了。 &ldo;要不我骑马?也不会……&rdo; 这倒霉地方,有车也不能用,要不我…………偷着走,晚上开车?也不行,路况真不熟………… 银子,我的银子,再等等,强压下心中的气愤,杜君回到自己家。 到了西屋,还在生闷气,思考怎么能利用上车,关键是不能让人看见这是最麻烦的,还有要弄个周围的地图,我靠,又转回来了,姐不识字!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玩耍了! 转了一圈,衣柜,呦!鸡崽,差点忘了,拿着衣柜里的小鸡崽,闪身进空间,比较一下两者的区别。 还别说,空间里的明显比外面的大了一圈,根据原主的记忆,差不多有十天的差距,也就是说空间十天,外面一天,空间时间的流速是外面的十倍。 那我作为空间的持有人为啥没这优惠? 我去了……空间你玩我……杜君要暴走了,这一天天的呆的我要发毛了。 从末世开始,神经一直是紧绷的,这一穿越,太平淡的生活,让杜君突然不适合了,就跟咱们平时每天上班,突然告诉你不用去了,你也会无所适从,这也是从末世穿越过来的人必须经历的事。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事情,只能慢慢改变吧。 真的无所事事么?杜君,马上就有事发生了,出空间就能看见有人往你家跑呢。 赶紧出来吧。 第十八章 一碗鸡肉引发的血案 郑氏带着一碗鸡肉,往家走,心里既温暖又忐忑,温暖是女儿跟自己亲近,忐忑是回去怎么跟婆婆交代。 这路再慢走,也有尽头,回到赵家老宅,发现全家人还在吃饭。 今天没回来,应该是二弟妹做的,这么晚了才吃上。 果然,看到她出现,婆婆啪的一声,筷子拍在桌子上,第一个开口骂道:&ldo;你还知道回来啊,怎么不死外面去,明明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也不知道回来做饭,想饿死我们老的,就直说,别整什么幺蛾子。老大,你就是这么惯你媳妇的啊?&rdo; 赵树贵从一旁冲出来,&ldo;啪&rdo;,一个巴掌印清晰的出现在郑氏的脸上。 &ldo;你这懒婆娘,就是这么孝顺爹娘的?啊!&rdo; &ldo;啪&rdo;,又一个巴掌落下来 &ldo;老子干了一天,回来饭都吃不上,你就这么伺候老子的?啊!&rdo; 连着俩巴掌把郑氏打的一个踉跄,&ldo;嘭&rdo;的一声,篮子连同鸡肉碗一起摔在地上。 大块的鸡肉在地上滚动着,空气中传出鸡肉特有的香味。 &ldo;娘,我要吃肉。&rdo; 小王氏的小女儿赵芬,今年九岁,拉着她娘的衣角哭着说道。 好吃的肉掉地上,她好想吃。 &ldo;吃什么吃,就知道吃,你有大伯娘那个好命么?这是吃饱了,给我们带点剩下的,你就是这命,捡人吃剩的命&rdo;,说完,对着小女儿就是一巴掌拍在后背,赵芬的哭声更大了。 &ldo;老大,你这媳妇不收拾不行了,这是啥意思?不想给我们吃,就不要带回来,这带回来还摔地上,这是在打谁脸呢?&rdo; &ldo;啪&rdo;,又一个巴掌,郑氏这下直接被拍地上了。 赵妍和赵秀赶紧出来,一人一边扶着郑氏。 这样的打骂次数太多,越劝爹,打的越凶,甚至连她们俩一起打,次数多了,俩姐妹也不敢劝了,那样娘还能被打的轻点。 &ldo;娘,我家娟子特意让我带回来的,不是剩的,你误会我了。&rdo; 郑氏一边在地上挣扎,一边对着婆婆解释。 &ldo;我误会你了?就是说我错了呗,老大,你看看,这就是你媳妇,说娘错了。我最错的就是让老大娶了你这个败家娘们,天天好吃懒做的,生的女儿也是个败家的。&rdo; &ldo;娘,你说啥呢?大嫂是被打的才没抓住篮子,你不说大哥,说大嫂干嘛?&rdo; 赵树芳也跑到大嫂这边,看着大嫂嘴角的伤痕,忍不住为嫂子辩白。 &ldo;小姑子,那是你大哥两口子的事,你个小姑娘,就别掺和了&rdo; &ldo;二嫂,不是我说你,大哥打架,你不拦着,还在旁添油加醋的,大嫂干嘛去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还巴巴得等着大嫂回来做饭,你安的是什么心,自己知道。&rdo; 赵树芳也不含糊,直接怼着二嫂 &ldo;我安的什么心?来来来,你说说我安的什么心?&rdo; 小王氏本来就是泼辣的,听了小姑子一顿抢白,也来劲了。 &ldo;别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就你一个人聪明。你不就是看上人家娟子的嫁妆了么?整天劝娘去拿回来。&rdo; 这话一说,整个屋子里的人鸦雀无声。 老赵头赵任礼和老二赵树利头都没抬,老大赵树贵和老三赵树林则抬头看向王氏。 &ldo;娘,咋回事?嫁妆?娟子的嫁妆?&rdo; 王氏狠狠的看了一眼小女儿赵树芳,说道:&ldo;这不是那贱丫头要出嫁了么?她大舅给了一车的东西,我合计着让秀娥拿过来点,也省的便宜了那个徐家,白得了我一孙女,连点彩礼都没有&rdo;。 &ldo;所以今天大嫂去的是杜君家?娘啊,杜君已经是杜家的人了,你怎么还孙女孙女的叫&rdo;,老三赵树林说道。 &ldo;我管她杜家赵家的,我只知道她是老大媳妇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我老赵家的种,有好东西不应该孝敬长辈么?这道理,在那儿都讲得通。&rdo; 王氏继续说道 &ldo;老大媳妇,你今天去了一天,那个贱丫头到底怎么说?别跟我说就给了这碗肉,是不是把银子藏起来了?&rdo; &ldo;娘,娟子的嫁妆都是有数的,她大舅按数买的,实在不能拿啊。&rdo; &ldo;好你个郑秀娥,你在这里跟老娘玩心眼是吧,老大,这就是你媳妇,你自己看着办吧,是看老娘被活活气死,还是让你媳妇去贱丫头那里拿东西。&rdo;王氏直接把难题踢给了赵树贵。 &ldo;娘,肯定不能让你生气啊,那不就是儿子不孝了么?我让这婆娘去要去,不去,腿打折。&rdo; &ldo;刚子他爹,咱不能去啊,娟子要嫁人了,咱们做爹娘的给不了东西,咋还能跟孩子伸手呢?&rdo; &ldo;什么娟子,都是杜家人了,咋还不能要?给你这做娘的这是孝道。&rdo; &ldo;反正我不去,我没这脸要&rdo; &ldo;你去不去?&rdo; &ldo;不去&rdo;。 郑氏咬牙坚持着。 赵老大听到这话,拿起扁担对着郑氏劈头盖脸的开始打,赵妍和赵秀怎么拦也拦不住。实在没办法了,赵妍往大姐家跑去,再怎么说,大姐也不会让娘被打死。 凑巧的是,赵妍拍门时,杜君刚从空间里憋着气出来,一听这事,好么,男人打女人,就是男人错。本来对于原主的爹也没什么好印象,这下更恶劣了。 抽出门口的军棍,领着赵妍,杀气腾腾的往赵家老宅跑去。 赵妍看见大姐直接拿出一根棍子,整个人都蒙了。大姐会武?没听说啊,应该是吓唬人的吧,赶紧追去,转瞬间到了老宅。 第十九章 教训亲爹 一进入老宅,就看见赵秀和赵树芳蹲在地上,旁边躺着浑身是伤的郑氏。 只瞧郑氏,头发全散开了,脸上一条条血痕,甚至都看不出本来样子了。 身上的衣服也是一绺一绺的,有的地方甚至还能看见皮肉上的青紫。 脚上鞋子也飞了,光着脚,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着,若不是胸口微微浮动,知道还有口气在,冷不丁的一看,还以为是具尸体。 赵家其他人或坐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ldo;娘!&rdo; 看到地上的郑氏,赵妍直接扑了过去,趴在郑氏身上,大声哭喊着。 王氏看着杜君和赵妍进来,三角眼一撇,&ldo;嚎什么丧,又没死人,不就是打了一顿么?那个男人不打女人?就她特殊!打不得啊?&rdo; 赵树贵也看到杜君进来,对这个大女儿,本来就没什么印象,现在一看,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场架,都是因为这个赔钱货。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表情。 &ldo;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是你家。&rdo; 杜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满脸沧桑,一身灰蒙蒙的短衣短卦,更让人觉得颓废,可能是刚施暴完毕,脸上还残留着那种残忍,对自己妻子的残忍。 对着自己的亲生女儿,更是一句话没有,直接就是往外撵。 这样的人,怎么能和父亲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父爱如山,在这个人身上看不到一星半点。 &ldo;我想知道,是谁打的她?&rdo; 杜君看着他的眼睛冷冷的说道。 &ldo;我打的,怎的,你还想打回来怎么的?&rdo; 杜君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显得特别的诡异,让人在心头一缩。 这女人怎么还笑? 她娘还躺在地上,她自己却反而笑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在周围升起,王氏最先忍不住,跳出来说道:&ldo;怎么的,相公打媳妇,天经地义,天王老子都不管,你这贱丫头操的是那份闲心?&rdo; &ldo;就是,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事,你作为外人,没资格管这事吧&rdo;,小王氏在后面紧跟着说道。 &ldo;是,我是外人!但这个躺在地上的,是我娘,你说我管得,还是管不得?&rdo;杜君直接怼到小王氏。 &ldo;要我说,今天这事就是因为你,要是你把嫁妆让你娘带回来,不就没了这顿打?&rdo; 王氏看二儿媳接不上话,开口为其解围。 &ldo;哦,原来如此!我娘是因为我挨打,那我是不是要为我娘讨回公道?&rdo; 杜君一字一句的说道。 &ldo;讨公道,讨什么公道?这是她应得的,谁叫她不孝顺公婆,不讨好相公。&rdo; 王氏跳着脚,指着郑氏大声喊道。 &ldo;不孝顺公婆,不讨好相公就得挨打,那不吝惜娘子,不养育儿女是不是也要挨打?&rdo; 杜君依旧冷冷的,淡淡的语气,仿佛没有听到王氏的气急败坏。 &ldo;父母打孩子那是天经地义,儿女打父母那是大不孝,要天打五雷轰。&rdo; 杜君没接她的话,直接转过身子,面对那个男人,眼神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ldo;你是用那只手,打伤我娘?&rdo; 赵树贵从来没有那么慌张过,感觉对面的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ldo;你……你想干什么?&rdo; &ldo;不干什么,只是想知道是那双手?&rdo; 杜君眼神不措的继续盯着眼前的男人。 赵树贵感觉自己的冷汗要都下来了,强自镇定,生硬的说道:&ldo;你……你还想替她打我不成,女儿打老子是大不孝,是要沉塘的。&rdo; 说完这句话,赵树贵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好像才给自己找到勇气。 &ldo;既然你不肯说,那我自己做决定好了,那就是右手。&rdo; 话音刚落,一根军棍呼啸着冷风,直接砸打在赵树贵的右手手臂上。 只听&ldo;咔嚓&rdo;一声,赵树贵抱着右手,嗷的一声惨叫,整张脸瞬间变的煞白,冷汗直冒。 &ldo;这次你打她一次,我断你一手,若再打一次,我断你一手一脚。&rdo; 杜君看都没看那个嗷嗷跳脚喊疼的男人,转过身对赵妍和赵秀说道:&ldo;把她带到我家,找大夫治伤。&rdo; 说完,转身离开。 整个屋子里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傻掉了,除了那个还在跳脚的男人。 一些人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氏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喊&ldo;这日子没法过了,亲闺女把亲爹给打折了。&rdo; 赵妍和赵秀相互看了一眼,咬了咬牙,一起使劲,抬起躺在地上的郑氏,向屋外走去。 不提屋里二儿媳怎么安慰王氏,老赵头和赵树利怎么照顾受伤的大儿子。 屋外,杜君直挺挺的站在月光下,背对着她们,转过头,低语一声。 &ldo;放我背上&rdo; 弯腰下蹲,抬上郑氏,姐妹三人在淡淡的月光下,走在回家的乡村土路上。 三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第二十章 刺激赵妍 进了小院,把人放在东屋床上,也就是杜家爹娘原来的房间。 燃起蜡烛,郑氏单薄的身子在摇曳的烛光下,时明时暗,更增添了生死不明的味道。 赵妍出去找村里的大夫,这边杜君和赵秀烧热水,打算给郑氏擦身子。 过了大半个时辰,赵妍带来村里唯一的大夫,崔大夫。 崔大夫也没说别的,进来给郑氏把了把脉,说道: &ldo;没伤及脾脏,外表淤血,开些化瘀的药,三碗煎成一碗,先喝三天看看,只是病人体内亏空的厉害,需要好好进补调理一番。&rdo; &ldo;那我娘什么时候能醒?&rdo; &ldo;喝下药,大概明天就可以了,但要注意前三天别沾水,卧床休息。&rdo; &ldo;那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么?&rdo; &ldo;没有了,我去开药方,你们谁跟着老夫去取药?&rdo; 看了看杜君和赵妍。 &ldo;我去吧,赵妍在家照顾一下。&rdo; 看着郑氏喝完了药,睡的沉了,仨姐妹蹑手蹑脚的出了东屋,来到杜君的房间。 坐在床上,杜君看着那两个妹妹 &ldo;你们有什么打算?&rdo; &ldo;我留下来照顾娘&rdo;,赵妍回道,没有一丝犹豫。 &ldo;我也留下来&rdo;,赵秀也跟着说道,微红的眼睛看着大姐,就怕杜君说个不字。 &ldo;那好,今天太晚了,明天我们再好好商量怎么照顾娘。&rdo; 能说出这个&ldo;娘&rdo;字,代表杜君正式接受这个女人,把她归未自己的保护范围。 躺在床上,听着两个妹妹均匀的呼吸声,杜君确睡不着了。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把杜君的计划全部打乱。看来还得好好思索下一步怎么走? 城是进不去了,最起码近期不能进城,也许可以去安县,远的就不可能了。家里的三个女人小的小,病的病,出去太远怕她们不安全。 那么能做的就是识字读书,给刘婶弄兔子笼子,外加学习马车驾驶,还有修马厩,院门也得扩一下,那么大门呢,还得做个新的…… 对了,太阳能充填器忘在后院了,明天早点取回来,别被人看见了…… 考虑着今后的安排,脑袋越来越沉,慢慢的,杜君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因心里有事,杜君第一个起来的,可能昨晚折腾的狠了,俩妹妹还在睡。 天还没大亮,先去后面收了充电器,然后又去了东屋看了看郑氏,发现没大的变化后,转身去厨房,这几日家里人多,厨房食材不够,还要多放点存货。 补充了大米,面粉等主食,把油盐醋糖调料都倒了,换上空间里的,最起码做出的味道好些。 拿出两只鸡绑好放在一边,再取出些新鲜蔬菜,水果,环顾一圈,应该够吃几天了。 杜君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天空开始转亮了。两妹妹陆续醒来,看到杜君,纷纷打招呼, &ldo;姐,你起的好早啊&rdo;。 杜君把手指放在嘴边,低声道: &ldo;啊,没事,习惯了,你俩去看过娘了?&rdo; &ldo;嗯,看过了,娘还在睡,没醒。&rdo; &ldo;你俩谁敢杀鸡?厨房里放了两只,回头给娘做鸡汤。&rdo; 赵妍和赵秀对视一眼, &ldo;我来吧,我看过娘杀过。&rdo;赵妍不自信的说道。 &ldo;那好吧,等吃过饭你再杀,厨房里东西不少,你俩先做饭,我出去看看能不能买条鱼,中午再加条鱼。&rdo; 俩妹妹也都会做饭的,杜君也不担心。 寻着记忆,回想那些家是卖鱼的,毕竟村子依河而居,周围有些水塘,就有几户人家靠养鱼为生。 带着两条大鱼,到家时,妹妹已经简单做好了饭,在锅里温着一碗鸡蛋糕,留给郑氏的。 杜君发现,二妹在吃饭时就有些心不在焉,杜君瞪了她一眼, &ldo;赶紧吃饭,想什么呢?&rdo; &ldo;姐,我也没杀过鸡,我也怕啊。&rdo; 赵妍心里怨念着,但不敢说出口,以前的大姐话少温柔,现在的大姐气势凌人,让她说不出反驳的话,尤其是昨晚的那一棍子,隐隐开始怕这个面前的大姐了。 心里再不敢,也得去杀鸡。 吃过饭,赵妍抓着两只鸡到后院,回想娘的动作,脚上踩着鸡翅膀,一手抓住鸡头,先拔掉鸡脖子上的毛,用刀在脖子上一抹,没破皮,再来一刀,出血了。 吓的赵妍赶紧松开手,把鸡扔在空地上,刀口不太深,可怜的鸡在地上折腾了半天,才见了阎王。 在旁边看着赵妍杀鸡的那两个无良姐妹,对于赵妍的遭遇,同情心归零,笑的合不拢嘴。 有了第一次经验,第二只鸡就爽了很多,脖子都断了,赵妍是用了多大的劲啊。 有了这个杀鸡的插曲,仨姐妹的感情更近一步,转回前院,赵秀自告奋勇去烧水,赵妍也去东屋看郑氏。 &ldo;君子,你在家吧?&rdo; &ldo;在,刘婶,进来吧,门没关。&rdo; 刘婶一进来就发现家里还有外人在,楞了一下, &ldo;你家有人,我一会再来&rdo; &ldo;没事,我俩妹妹赵妍和赵秀在我这儿,还有我娘也在我这。&rdo; &ldo;哦,这样啊,那你方便不?我合计你家应该是没纸笔,我带来了。&rdo; 杜君一拍脑门,&ldo;对不起,昨晚有点事,我给忘了,我这就去画,你坐,一会就行。&rdo; 杜君拿起毛笔,软踏踏的不会用,也不适合画图,喊赵秀要了一根粗鸡毛,聊胜于无,仿造鹅毛笔。 给刘婶画了一个简单的兔笼,杜君虽然没养过兔子,但好歹看过养狗的笼子啊,模拟狗笼子,结合兔子的体型,画了一个立体兔笼来,一边画一边讲解,怎么投喂、粪便的处理、笼子所用材料的要求等等。 在杜君的不完全胡诌下,刘婶听的云里雾里,怎么感觉都对,不停的地点头称是,对杜君也更有信心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杜君的养兔大业也在这种误会中开始了第一步。 刘婶拿着杜君画的&ldo;天书兔子笼&rdo;乐呵呵地回家了,杜君转过头对着两个不知道何时围拢过来,呆滞着看着她的妹妹。 &ldo;大姐,你变了,变厉害了&rdo;赵妍看着杜君的眼睛说道。 &ldo;嗯,大姐怎么会那么厉害?会画画,还会打架&rdo;,赵芳接着夸道。 &ldo;额,那不是打架,那是军棍,是当年爹教的&rdo; &ldo;爹?&rdo; 俩人狐疑了一下,转瞬就知道了此&ldo;爹&rdo;非彼&ldo;爹&rdo; &ldo;姐,那我也可以学么?&rdo; &ldo;为什么要学?给我个合理的理由。&rdo;杜君认真的看着赵妍问道。 &ldo;我要变强,为了娘再不挨打,为了不再被卖。&rdo; 作为精明的赵妍,知道赵家老宅会如何对待她和三妹,无非是卖掉或者换亲,为了给二伯家的两个孙子娶亲。若想改变这个命运,眼前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ldo;你想明白了?&rdo;杜君再次确认。 &ldo;嗯,姐,我要学&rdo; 杜君又看向赵秀,冷生问道:&ldo;你呢?有想学么?&rdo; &ldo;那我也学&rdo;,赵秀一缩脖子,小声说道。 姐,你的眼神太可怕,我敢不学么? 学武只是杜君帮助她们的一个借口,这个时代,连自保能力都没有,还谈什么?什么都是空。 第二十一章 郑氏醒来 &ldo;咳咳&rdo;,从西屋传来低低的咳嗽声。 &ldo;娘,你醒了,真是太好了&rdo;,赵秀一股风似的跑进去,杜君和赵妍也随后跟进。 郑氏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小女儿,又看见另外两个女儿,虚弱的说道:&ldo;我这是在哪?&rdo; &ldo;我们都在大姐家,娘,昨天晚上吓死秀儿了,还以为再也看不到娘了&rdo; 想起昨晚的凶险,赵秀还是心有余悸。 轻轻拍着小女儿的手,想笑着安慰一下又扯到脸上的伤口,发出低低的声音,&ldo;娘没事,现在已经好多了。&rdo; 杜君对赵妍点了点头,一个去熬药,一个去取鸡蛋糕,配合默契。 厨房,杜君取了一碗空间水,加了点糖化开,又取了西药片(去掉包装),消炎的、消肿化瘀的都拿了,三天的药量用一小块干净的布,包着,然后是温着的鸡蛋糕,一起端到东屋。 一进来,就能感觉气氛不对,郑氏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极不舒服,像盯着一个怪物。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肯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既然郑氏没说,杜君也装做不懂,拿起那个小布包,对赵秀说道:&ldo;这里是从县城拿来的药,有两种,每次吃一片,一天三次,这是三天的量,交给你了,看着娘吃,别忘了&rdo;。 然后转向郑氏,&ldo;先喝点水,再吃东西,二妹在熬药了,一个时辰后喝药,中午做鸡汤还有鱼,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么?&rdo; 公式化的语言,让郑氏不安起来,好像母女俩又回到了原点。 &ldo;我没什么想吃的,不用特别给我做,我就是……就是……&rdo;,郑氏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ldo;就是什么?想不起来的话,等想起来再说,赵秀,喂完饭后,来找我一下,我有话对你说&rdo;,杜君没有忽略赵秀的欲言又止,直接说道。 &ldo;啊,姐,我知道了&rdo;,赵秀小声的回答。看来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这怎么办啊? 杜君说完那一段后,直接来到外面,赵妍就在屋外用小炉子熬药,微苦的药味已随风飘过来,闻着都苦。 &ldo;姐,娘吃了没?&rdo; &ldo;不知道,赵秀看着呢&rdo;,语气不善,让人一听就知道杜君在生气。 &ldo;咋了?姐,秀惹你生气了?&rdo; 杜君压着火气,没吱声,缓了缓,反省一下,这没出息的,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生什么气,真当自己十六岁啊?你都二十五啦! &ldo;我回去拿两套衣服,一会给换一下&rdo;。 找了台阶下,杜君回到西屋。在那个衣箱里找了两套干净的里衣。第一次进去,呆的时间短,第二次离郑氏近了些,就能闻到那种血汗混合在一起,加上人体本身的味道。 昨晚郑氏昏迷着,也没法换,一会喝完药帮她换一套吧。 杜君有点小洁癖,忍受不了脏,自己每天都要洗澡,内衣都是现代的保暖内衣,只有外衣是原主的,等穿脏了就扔,所以这七天一次衣服都没洗过。 还没深接触太多人,也就刘婶娘俩和屋子里这娘三个,一共才五个人,所以闻到那股难闻的味道,洁癖爆发,看哪都不舒服。 在我这儿就得有我的规矩。那俩妹妹也没啥衣服,换洗的也没有,看着还挺干净,但补丁太多。再找找原主的小衣服,还有没,明后两天集中做几套衣服出来。 杜君还在西屋转悠呢,赵秀喂完饭后,委屈地看了看二姐,算了,还是别说了,否则从女子单打就变成女子双打了。 &ldo;姐,我错了&rdo;,进来先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ldo;哦,说说吧,错那了?&rdo; 杜君又板起脸,冷声看着她。这孩子也是聪明的,但是有点独了,眼里没有别人,趁这个机会跟她说说。 &ldo;我不该把昨晚的事都跟娘说&rdo; &ldo;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委屈?觉得自己孝顺?&rdo; &ldo;没有,就是娘问我,我才说的&rdo; &ldo;昨晚的事咱们三人都有份,你这样不管不顾的,把我和你二姐置于何地?你是真的对娘好么?她刚醒,你觉得你的那些话,她身子能承受的住么?你是不是不想娘身子好了?&rdo; 一连几个问题砸得赵秀完全楞了, &ldo;我没有,我想娘好的,我就是没想那么多&rdo;,声音里隐约带着哭腔。 &ldo;秀,我知道你没那个坏心,但没坏心不代表不能做坏事,好心也不一定就能办成好事。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过过脑子,再说话,别好心办成坏事,知道了么?&rdo; 一顿好心坏心好事坏事直接给赵秀绕蒙了,连连点头称知道了。 看到赵秀认识到错误,杜君也停止说教。 &ldo;叫你过来,这有两套衣服,你和你二姐一人一套,可能不合身,先穿着。还有两套里衣,是给娘换洗的,知道了么?&rdo; 打一个巴掌,再来一个甜枣,赵秀立刻又欢喜起来,大姐的衣服虽然也是旧的,但补丁很少,比起身上这套好很多了。 &ldo;还有,今天晚饭后,多烧点水,好好洗个澡,一个姑娘家,要学的干净点,明天开始给你俩做套新衣服。&rdo; 要是刚才是甜枣,现在就是西瓜了。赵秀出了西屋,还晕着呢,都忘了多久没穿新衣服了,新衣服,嘻嘻……新的…… 看到赵秀忐忑地进去,痴傻地出来,还乐……,赵妍转过头,这货疯了,我不认识她。 进去伺候郑氏喝完药,又睡下后,三人才开始正式做午饭。因上午零碎事情多,过了午时才弄好,给郑氏留了饭菜。 吃饭时,秀就忍不住说了衣服和洗澡的事。 妍当然也是开心的,确又提出一个让杜君心惊肉跳的问题。 &ldo;姐,要是洗澡,那个柴火和水都有些不够了,下午咱俩去砍点柴火,再挑点水吧。&rdo; 柴火还好说,水,这个问题杜君真的忽略了,平时看水缸没水了,从空间灌入,现在家里有了外人在,这样的事不能再做了。 再想想,还有别的地方是自己忽略的么?嗯,还真有一个,晚上洗澡的那些内衣不能乱放,备些中衣,洗涤用品也不能漏了,还有一个,出恭,不能去空间了。 看来还得小心点啊。 &ldo;这样,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妍,你到村口的那个榕树下,一车柴火二十文,一桶水一文,喊一声,咱买来用。&rdo; &ldo;姐,有钱也没你这样的啊?&rdo; &ldo;没事,下午我还得裁衣服呢&rdo; &ldo;姐,我服你了&rdo; &ldo;再加一捆草,马还没喂呢&rdo; 有钱就是任性,杜君美美的想。 第二十二章 现代中衣 有钱能使鬼推磨,没一会儿的功夫,好几户人家就把所要的柴火和水都送来了,还好心的把柴火码整齐,这时节,在家待着也没事,多挣几文是几文。 还能结个善缘,何乐而不为呢。 关于杜君发财了的言论,更加得以证实,在村里流传的更广了。 翻看原主的记忆,这时候村里人的穿衣风格是这样的 夏天热的时候,单衣单裤 春秋的时候,中衣加单衣单裤 冬天的时候,中衣加棉衣棉裤 杜君穿过来时,已经十月下旬了,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棉衣了,但是还没有棉花,还得出去买。 那就先做中衣,思考了很久,杜君还是决定做自己,做现代的中衣,当然了,某些方面风俗也考虑一下,如不能漏肉,哈哈。 把俩妹妹喊到西屋,杜君象征性的从衣箱里往外拿布匹。 一匹,两匹,三匹……直到六匹,看到赵妍睁大的眼睛,杜君才反应过来,这布一匹,挺大一捆,六匹布,这衣箱压根放不下啊。 手又欠了,有点得意忘形了。 整理一下面部表情,无视赵妍眼中的疑问,让这俩妹妹选自己喜欢的颜色。 选好后,杜君坐在床上,意念进入空间,找这个年龄孩子,能穿的衣服,量好尺寸。 然后再根据眼前俩妹妹的身材进行微调。 先做内衣裤,这个简单,加上原主本身就会做衣服,杜君穿过来也没失忆,一会儿的功夫,裁剪出几条三角,四角内裤,和两件圆领短袖,跟之前不一样的是,都算紧身的。 俩妹妹在一旁看着大姐剪刀飞舞,几片衣料就裁剪好了。 这是神马? 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杜君确兴奋的手舞足蹈,这块叠加,这块锁边,这块收紧……讲的不亦说乎…… 逐渐的,俩妹妹也了解了一些,又有大姐看着,虽然以前只做过缝补的活计,架不住人家聪明啊,弄错了拆了继续……错……拆……对了。 忙碌的一下午,这几个内衣算是基本上成行了,尤其是赵秀,年龄最小,确做的最好,显示了很棒的天赋。活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有的问题,问的杜君哑口无言。 下午的时候,郑氏也醒过来一次,吃药吃饭出恭,从来没有被这样伺候过,如同老太君一般,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做好了内衣,把剩余的布匹,边角料都收好,又开始准备晚饭了。 杜君偷会懒,跑刘婶家缠着,让刘婶赶紧介绍赶车的马夫。 吃过晚饭,郑氏也睡不着了,点上一排蜡烛,娘四个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虽然杜君的话最少,确是在慢慢融入这种平静的生活,岁月静好。 郑氏没有提起那个男人,仿佛就没出现过。 休息够了,烧水,洗澡,先给郑氏擦了身子,闹的一脸通红,直说不用不用。 看着郑氏身上依旧青紫的瘀痕,姐妹都不再玩笑,轻轻的擦拭着,怕再弄疼了。 郑氏在被打的时候没哭,在被辱骂的时候没哭,却在在女儿轻轻甚至温柔的擦拭时,眼泪就没停过。 女儿永远是母亲最贴身的棉袄,没有之一。 擦完身,又洗了脸,洗了头发,换上干净的中衣,整个人也精神不少,整个人真的生动了过来。 杜君把那身破衣服直接塞火中,接着还有俩小姑奶奶呢。 洗干净了,俩小姑娘兴奋的穿着内衣裤,在床上滚来滚去,杜君也看着,穿着跟现代类似的衣服(最小的),好像回到了那个让其极其留恋的时代,没有爆发末世的时代。 而眼前的这个时代,并不缺乏美丽,只是缺乏了发现美丽的眼睛,第一次尝试现代元素的进入,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困难。服饰不是需要解释的,只要你做出来的东西穿的舒服,合适,符合人们对于生活劳作的需求,就一定会有市场。 就像一扇窗户,突然的在杜君面前被打开,让其找到努力下去的动力。 虽然杜君没有很好的设计能力,但是根据空间内,各种类型衣服的模仿,依旧会带给这个时代不同的变化 而且不仅是女装,还有男装,童装呢,这个聚宝盆就在空间内等着杜君的发掘。 在杜君一家平安喜乐的时候,有几处地方正在酝酿着黑云,慢慢的发酵,如赵家老宅,徐秀才家,还有里长家。 第二十三章 裤子更改 卯时,赵家村还在沉睡,三个小小的身影,从村东头向村外跑去,冷冷的露水很快染湿了裤脚。 赵妍排头,赵秀压后,杜君在两人身侧。今天是第一次锻炼,杜君安排的是半个时辰的慢跑,不求速度,在田埂上跑一圈,再走路回村。 杜君依旧是高高的马尾,随着运动左右摇摆。呼吸着完全无雾霾的空气,看着满脸通红,依旧咬牙坚持的赵妍,和气息凌乱,形同人偶的赵秀,压住心底的暗笑,小样儿,这才刚开始,慢慢来。 &ldo;来,跟我喊,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控制节奏,调整呼吸&rdo; &ldo;来,继续&rdo; &ldo;大点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rdo; &ldo;再大点声&rdo; 田间地头出现了这样怪异的声音,随着节奏的控制,呼吸逐渐平稳,赵妍俩妹妹也不得不屈从化身魔鬼教练的杜君,喊声从小声的呢喃,越来越大,最后甚至到了呐喊。 半个时辰后,减速,慢走,汗珠在脸上不断滴落,两条腿也沉重无比,身心确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仿佛有东西随着跑步,随着汗水被抛弃,被甩开。 走在回去的路上,杜君一时兴起,手舞足蹈的哼起了当年小鲜肉的歌, &ldo;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右手左手慢动作重复 哦这首歌给你快乐 你有没有爱上我………… &ldo;姐,这是什么歌啊?好好玩&rdo;。 &ldo;啊,你姐偶尔听过的,要不要学?&rdo; &ldo;好啊,姐教我&rdo; &ldo;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学啊&rdo;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姐妹仨连比划带哼唱,欢笑着,闹腾着,充斥着空旷的田野。到家时,郑氏已醒,看着好了很多。俩姐妹叽叽咋咋的围在身边,展现真实年纪的小女儿娇态,眉飞色舞地诉说着大姐带给她们的新奇。 魔鬼的狠厉,跑步的号子,以及听之耳红的歌曲。 大姐带给了她们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每一样都令人神往。 郑氏听到也是惊奇不已,心中更是骄傲,那是我的女儿,亲生的女儿,有本事的女儿。 吃过早饭,伺候郑氏吃药,收拾完院子,看着天气有些阴,杜君安排俩妹妹在西屋开始上午的室内训练。 弄了块草垫子在地上,扎马步和简单的垫子运动交替进行,这是杜君的老本行,手到擒来。 跪姿释手俯卧撑、动态平板支撑原地爬行、腹肌激活,杜君给做了示范,交代了动作要领,每个运动的次数,就让其自己摸索去了。 她自己又搬出那些布料,开通空间搜索模式,有了昨天的实际经验,今天开始裤子制作。 观察了这时代的裤子,有两个缺点,没腰带,或者说系不牢靠,用布条绑着腰部,打结易开或脱落。还有个缺点,没兜。 好吧,说实话,杜君一点都没看上,裤子偏肥大;没有前拉门,臀部和腰部一样宽;裤脚没有收,上下一边宽,还长,都卷起来,可能因为孩子长的快,但是显得裤脚更加拖沓。 杜君这次直接裁了包括自己的,四条裤子,从边角料里面弄出了裤袢和兜子。训练间隙,妹妹们围过来,杜君讲解这种裤子的理念,功能性,赵秀听得眼睛都冒小星星了。 这又是没有出现过的新东西。 姐怎么想的呢? 原来衣服除了颜色,花纹,布料以外,样式也能改变。 昨天是内衣,内裤,今天是裤子,那么上衣呢?姐是不是还有新花样?怎么那么厉害呢? 服装设计的种子已经在赵秀脑子中开始生根,何时发芽,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下午看郑氏精神不错,几个女儿围坐着,一边聊天打趣,一边缝制裤子,赵秀的最先做好,迫不及待的换上在大家面前展示。 流畅的线条,收紧的裤腿,展现了少女姣好的腿型和微翘的臀部。前后各放两个兜,外型上看不太出来,但实用性大大增加。 因为还没有腰带,就用了一条细长的布条穿过裤袢,在腰前打了个节,稍显累赘。 看着这一条裤子,心里还是遗憾的,布料没有弹性,做不到贴身,女孩的腿型看的不太清晰,这是时代的局限性,非人力所能及;前拉门没有拉链,只能用纽扣,不方便;裤脚还要再收一下,腰带也不行,没有牛皮,那就用布,多叠加几层,跟鞋底方法类似,卡扣,没有金属,那就改木质的,更方便,杜君在心中对这条裤子做着更改。 虽然在杜君心中还有各种缺点,而在剩下的三人心中则是欣喜,兴致更高,趁热打铁,在日落前每人都有了一条新裤子。 郑氏摸着这条女儿亲手制作的裤子,暖暖的,多少年了,没有这种感觉,在哪个家只有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骂。 看着还在摸着裤子的赵秀,眼中的挣扎,杜君笑了,小丫头是想穿出去让人称赞呢。 &ldo;得了,别摸了,收起来,过几天去买棉花,做好棉衣棉裤再出去玩&rdo; 杜君一说话,赵秀也不纠结了,这两天生活在一起,知道这个大姐不差钱,说话算数。那么很快就能有新棉衣棉裤,可以去跟伙伴们显摆了。 收拾好东西,点上蜡烛,赵妍去熬药,无视郑氏的眼神,杜君和赵秀做晚饭,小院平静而和谐。 &ldo;啪啪&rdo;,敲门声打乱了这种平静,屋外的赵妍看了看从厨房伸出头的杜君,都是一脸茫然,这个时候,会是谁来呢? 算了,管他是谁,有大姐足夷。 &ldo;来了,谁啊?&rdo; &ldo;妍子,是我,你小姑&rdo;,门外传出女孩甜美的声音。 打开门,发现不仅有小姑,还有小叔也在。赵家人上门了,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第二十四章 双喜临门 &ldo;小姑,小叔,你们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rdo; 赵妍下意识没有让人进来,虽然那个家有太多不如意,但是小姑和小叔算是对她们好的。 小叔是读书人,平时不是在书院就是在自己房间看书,在家里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话很少。考了几次也没考上秀才,更变得沉默寡言。 小姑跟她们年纪相仿,小时候姑侄在一起玩,大了以后才分开,被奶圈在屋里做绣活。有点好吃的也会偷偷留给侄女,是那个家少有的温暖存在。 &ldo;咋了,没事还不让进门了啊?我和我小哥来看看大嫂&rdo;,赵树芳看着眼前的侄女,轻声说道。 &ldo;那进来吧,我娘好多了&rdo; 赵树芳和赵树林也没再说话,随着赵妍,一起进了小院。 有段时间没过来,发现小院变的更干净,梨树下还栓着一匹马,咦,鸡没了,杜君家这是发生什么了? 来到屋子里,没有平常人家的油灯,而是点燃蜡烛。这个在乡下很奢侈,自然也亮堂的多。屋子里的摆设没变,只在屋外多了一个小炉子,还在熬着汤药。 靠在病床上的郑氏,穿着一身白色中衣,看脸上的气色恢复的不错,隐隐还有了点血色。含笑的双眸,依稀也发出几分神采,屋里也没有病人发出的恶臭味道,看来侄女们照顾的不错。 &ldo;树林,树芳,你们来了&rdo;。 郑氏客气的打了声招呼,张了张嘴,突然发觉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边女儿,那边相公和儿子,本来的一家人,现在势如水火,怎么说都不对,还是不说了吧。 &ldo;嗯,我和小哥就是过来看看大嫂,伤好点了么?&rdo; 赵树芳心里也矛盾,一个是大哥,一个是大嫂,还有个侄女,劝谁啊? 劝大哥?手臂受伤,现在也躺在床上呢,不会服软,劝不了。 劝大嫂?看侄女的架势,能看着娘回去受苦?怎么可能?否则也不会上棒子了,不能劝。 算了,怎么说也是家事,等伤好了再说吧。 进这个屋之前也考虑到现在这个情况,直接对大嫂说道: &ldo;大嫂,你和大哥的事,我做妹妹的不参与,就是过来看看你,三哥也是一样,是吧?三哥?&rdo; 一直没有存在感的赵树林在后面也说道:&ldo;是&rdo;,就一个字。 兄妹二人进门就急于表明立场,也怕被人误会,代表老宅。 &ldo;我好多了,谢谢树芳,这两天都没下床,饭都是孩子端过来的&rdo;,听到兄妹二人的话,郑氏也轻松了,笑了笑。 &ldo;那就好,大嫂你好好休息,刚子我帮你照顾着,要是想他了,有空我带过来给你看看&rdo;。 &ldo;好啊,真的麻烦树芳了,等你有空的&rdo;,怎么说也是做娘的,想的永远是儿女,才两岁的赵刚,嘴上不说,可心里惦念呢。 &ldo;娟子呢?我找她有点事&rdo;。 &ldo;在厨房吧,你们吃饭没,没吃的话,一会儿一起吃吧,娟子也才去做饭&rdo;。 &ldo;那我去厨房,三哥,你在这里陪陪大嫂&rdo;。 赵树芳对小哥说了下,转身出了东屋,留下大眼瞪小眼的嫂子和小叔子,更加尴尬。 厨房里,杜君和赵秀还在忙着做饭呢,赵树芳探头说道: &ldo;娟子,有个事找你商量,出来一下&rdo; 找我有事? &ldo;嗯,等下,我出来&rdo;,把手里的活计交代一下,杜君出来看到她这个小姑。 前天晚上乱糟糟的,现在站在眼前的赵树芳,杜君认真打量,长相一般,眼神清明,和印象中一样,是个能结交的。 &ldo;说吧,什么事?&rdo;杜君问道。 &ldo;我先声明啊,不参合你们之间的事,谁也不帮,刚才在屋里也和嫂子这样说的,今天过来,一是看看嫂子,另一个是给我小哥做说客&rdo;。 赵树芳一听杜君的语气,就赶紧说出来此的目的,省的引起误会。 &ldo;啊?&rdo; 仔细回想,原主的脑子里也基本上没有这个人,只是知道在读书,没考上,然后……没了。 这样的人又有什么事呢?不会又是麻烦吧?杜君忍不住这样恶意猜测,主要还是赵家老宅给人的印象太刻板了,赵家人等于麻烦。 &ldo;你不是在找人,学识字么?我小哥可以教,他读书有十四年了,除了运气不好,没考上秀才,教你识字没问题&rdo;。 &ldo;是他让你过来找我的?是他想来还是你家那边有人让他来?&rdo; &ldo;是小哥听说这个事,自己想来,跟我家没关系。他不咋会说话,怕你误会,所以才让我来跟你说&rdo;。 &ldo;那我有几个问题要当面问问他,把他带过来,我先看看,先说好,不合适的话我不用的啊&rdo; &ldo;那你等会,我去喊他&rdo;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瘦的青年站在杜君面前 &ldo;刚才我也跟树芳说了,几个问题,你也知道我和老宅那边的关系,你到我这边来,我不会把你当做小叔,只是先生,你认同么?&rdo; &ldo;可以&rdo; &ldo;是你自己想来做,还是老宅那边让你来做的?&rdo; &ldo;我自己想做,没人逼我来&rdo; &ldo;若是老宅那边有人不让你来,怎么办?&rdo; &ldo;我想办法解决&rdo; &ldo;为什么选择来教我?&rdo; &ldo;因为我能教,也能教好&rdo; 这男人惜字如金啊,多说点话能死不?但是姐,喜欢,哈哈。 &ldo;一个月二两银子,两个学生,我和赵佳,有问题么?&rdo; &ldo;没有&rdo; &ldo;那就再加两学生,赵妍和赵秀,一个月四两&rdo;。 &ldo;还是二两,她俩不收费&rdo; &ldo;什么时候开始?&rdo; &ldo;随时都行&rdo; &ldo;那等我两天,去安县买些笔墨纸砚&rdo; &ldo;行&rdo; &ldo;准备好了通知你&rdo; &ldo;好&rdo; 杜君突然发现没话说了,太简洁了也不是好事。不过总算是找到教书的人了。 树芳兄妹也没留下吃饭,一会儿就离开了,吃过晚饭,隔壁刘婶也告诉杜君一个好消息,找到一个教杜君驾马车的马夫。也是村里的,叫赵大壮。 双喜临门,杜君摸着湿漉漉的秀发,决定明天去安县。 第二十五章 第一笔生意 仲冬第一天,赵大壮如约过了辰时来到杜君家,人如其名,壮壮实实的,如一尊黑塔,就是矮了点,跟杜君差不多高。 刘婶和大壮的娘是一个村的,同样嫁到赵家村,就因为这个关系,这份工才落到大壮手里。 大壮平时除了种田外,也到处打零工,现在天气渐冷,活也少了,现在得到这份临时三个月,每月一两银子的工作,还是比较满意的。离家近,时间灵活,活也不重。 杜君早起跟妹妹晨跑后,换了一套衣服,弄的是披肩发,安排好上午的训练,嘱托二人一番后,和大壮上了马车,再次向安县县城出发。 初冬的天气湿冷,杜君里面穿了保暖内衣觉得还能忍受,就坐在马车的驭位后面,看着马夫,怎么赶车。 大壮也不藏私,都一个村的,即使以前不熟悉,以后也要经常打交道。把他这些年驾驶马车的经验,一点点的讲述,驾驶马车还是靠经验,说和做还是有差距的,杜君也不着急,三个月应该能学会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安县县城最大的集市,杜君让大壮把马车停泊到马行,三个时辰后到望江阁接她。 进了集市,杜君先打听了鸡鸭兔的价格,做到心里有数。然后大肆购买用竹条编制的笼子,不限数量,不限大小(最少也得装两只以上),收购一批,抬到周围的偏僻处,收入到空间,然后再接着收购,直至整个市集上再也没有空的笼子售卖。 走出市集,向望江阁而去。今天的目标就是这个安县县城最大的酒楼。 到了酒楼,小二看到一气质美女,忙上前招呼, &ldo;客官,吃饭现在还没到时间,您是喝杯茶还是?&rdo;,小二看到杜君一身的衣服,再看着头发,也分辨不出,这到底叫姑娘还是叫小娘子,得了,还是叫客官吧,怎么的也不出错。 &ldo;我找你们掌柜的,他在么?&rdo;杜君微笑着对小二问道。 &ldo;你找我们掌柜的啊,稍等,我给你通报一下&rdo;。 小二说完,蹬蹬蹬跑去二楼,找掌柜的去了。 过了半天,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二楼下来。小二跟在其身后,一点都看不到了。 &ldo;掌柜的,就是这位客官找您&rdo;。小二从后面出来,指了指杜君。 &ldo;哦,我是这家酒楼的掌柜,鄙人姓童,这位小……姑……客官怎么称呼,找在下所谓何事?&rdo;。 得,这位也看不出杜君是否嫁人但是衣着价值不菲,气质出众,出于生意人的精明,先介绍自己,然后再…… &ldo;童掌柜好,在下杜君,有笔生意想跟掌柜的谈谈&rdo;。 &ldo;不知是什么生意呢?&rdo; &ldo;是一笔长期的生意,难道童掌柜的就准备在大厅里谈生意?&rdo; 杜君不卑不亢的对童掌柜问道。 &ldo;哦!是我孟浪了,来来,楼上请&rdo;,童掌柜如梦初醒,对着杜君拱手解释道。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开个包厢,小二随后送上茶水。 &ldo;不知称呼杜姑娘还是杜夫人?&rdo; 也不怪童掌柜这么问,这个时代出来做生意的要么是自己开店,一般称夫人,要么是某个府上的管家娘子,看杜君的发型,明显不是嫁为人妇的,所以童掌柜的才有此一问。 &ldo;呵呵,童掌柜客气,叫我杜君就可以,都是这头发惹祸,我弄一下&rdo;,随手杜君拿出一个发箍,三两下扎了一个马尾辫。 还想美美的出场呢,结果没人识货,郁闷。 童掌柜让杜君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瞠目结舌的看着杜君,也有点欣赏这个女子爽快的性子。 人和人的关系就是那么奇怪,有时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会成为朋友一个有意交好,一个内心欣赏,两个人的距离迅速拉近。 &ldo;好,那我就叫你杜君,鄙人年长于你,不介意的话,称我童叔吧,也别童掌柜的叫了,你说的大生意指的是什么呢?&rdo; 杜君抿了口茶,放下茶杯,说道:&ldo;童叔,你这酒店需要鸡鸭吧?&rdo; &ldo;你是说能提供鸡鸭?&rdo; 童掌柜心里合计,鸡鸭最常见,即使你有货,但是我已有固定的供货铺子,这是要撬行么?心里不免失望,这算什么大生意?对自己酒楼没好处啊。 &ldo;童叔,我不仅有活鸡鸭,还有兔子,也是活的,而且我能长期供货,保证你酒楼不断&rdo;。 杜君提出一个新的选择。两个供货铺子,这个是鸡鸭,那个是鸡鸭兔,那么选择那个呢? 做酒楼的就是要能提供各种新鲜的菜品,才能吸引食客。这一个小小的兔子,让童掌柜的心开始倾斜,但还没有彻底的倒向杜君。 毕竟一个固定的供货商,合作久了也有感情的么。 童掌柜这边还在天人交战,那边杜君又踢出一个炸弹,&ldo;童叔,不仅鸡鸭兔,我还有羊能提供&rdo;。 兔子在安县范围内,虽然少,但是偶尔还是能看见的,但是羊,别说在安县,甚至在达州都少见。 羊都生活在山区或者草原,达州作为临海的平原,从来只属于上层阶级独享,想到羊肉的鲜美,童掌柜咽了咽口水。 杜君看着对面的童掌柜,一脸的纠结,这是同意呢?还是不同意? 再来一炸弹,生意成不成就一句话的事,望江阁不行,再换一家酒楼,有货还怕卖不出去么? &ldo;童叔,我还有牛可以提供&rdo;。 &ldo;你这丫头,话能一口气说完么?&rdo;,童掌柜直接喷了,丫的,一句话一个重锤,你当叔是地鼠呢,一个一个砸。 &ldo;这牛是禁止民间买卖的,只有病牛或者残了的才能宰杀,还要衙门签字,牛,这个不行&rdo;,虽然眼馋的不行,但是不该做的还是不能做。 杜君急了,你不买,我吃啥啊, &ldo;童叔,这个牛是专门养来吃肉的,不是那种黄牛水牛&rdo;。 &ldo;还有这样的牛?你有几头?&rdo; 童掌柜有点动心,酒楼里只要有牛肉,卖的都是最快的。偷摸的把牛弄断条腿,当做残牛来处理也不是没干过,民不举官不揪,在官府那边运作一下就行。 &ldo;大概几百头,没仔细查过&rdo;,杜君不开心,有肉,确吃不到。 &ldo;噗&rdo;,童掌柜一口水直接喷了出去,这还让不让人好好的玩耍了,这是让人跪的节奏啊。 收拾一下桌面,平复情绪,童掌柜再次看向面前这个豆蔻少女,这不是别国送来的奸细吧? &ldo;说吧,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rdo;。童掌柜已经抓住杜君的节奏了,看她这镇静的模样,(不是镇静,是不开心)应该还有东西。 &ldo;嗯,还有奶牛&rdo;,杜君无趣的回道,还没从上面的打击中缓下来,念念不忘的酱牛肉就这么没了……没了…… &ldo;奶牛,不跟牛犊子抢奶喝&rdo;,童掌柜大手一挥,放过奶牛了。奶牛不喝奶,叫什么奶牛啊!没文化真可怕,鄙视之! &ldo;肉牛那个事咱再商量,也不是没有可能的&rdo;,童掌柜也没有彻底说死不行,给了杜君缓冲的机会。 &ldo;你说你能长期合作,供货周期是多久?供货的量最大是多少?如果缺货了,我去那找你?&rdo;,神游了一会的童掌柜智商归位,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 &ldo;啊,我现在在赵家村,新建的养殖场还在准备,供货的周期先暂定五天一次,数量看你要多少了,我给你准备&rdo;。 接触到实际问题,杜君也不得不说出点实情,起码有住址在,也能让人放心点。 &ldo;那今天能拿到货么?&rdo; 童掌柜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ldo;没问题,你给我个数,我去准备&rdo;,不怕你要货,就怕你不要,杜君乐了。 &ldo;那先来二十只鸡,十五只鸭,三十只兔子,两只羊,你也知道,酒楼还有鸡鸭的供货铺子,后院还有一些,这次就少要点&rdo;,童掌柜又解释了一番。 就喜欢你,童掌柜这样的,做人有诚信,生意才能做的长久。 &ldo;行,那我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给你带过来&rdo;,杜君计算了一下时间。 开门红,第一笔生意做成了! 第二十六章 调戏 杜君出了酒楼,先去集市雇了两辆手推车,一人十文钱,推着车子到了望江阁后面的一个小巷口,她则去了小巷后面,一个大户人家的后墙,平时人迹罕至,杜君之前踩过点了。 从空间取出竹笼子,开始往里面放兔子,鸡鸭,选的都是大的,没办法,空间内长得太快,再不吃就老了。最后再弄出两只肥羊。 出来喊那两个手推车车夫,把这些笼子都放在车上,羊呢,有皮鞭啊,咱也过一把牧羊女的日子。 狗儿跳羊儿跑 举起鞭儿轻轻摇 到了望江阁,有人带领下去了后院,童掌柜一看更乐了,这些活物都是蛮肥的,算了算价格,鸡鸭同类十八文一斤,兔子二十五文,羊七十文,上秤,计算这次共卖了三十二两银子。约订下次要货的数量,五天后再来。 走前,杜君又跟童掌柜提了一建议,这些活物可以卖给县城里地大户人家,价格呢,还是这个价,至于童掌柜最后能卖多少,就不关杜君的事了,以童掌柜的人脉,相信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毕竟杜君没太多时间经常进城。 踹着手里的银子,不多,但是这是个长期的来源,又没有成本,积少成多,也是可观的。 先去了鞋店,妹妹们训练时的绣花鞋太薄,杜君左挑右选,用男式的厚底靴来替代,然后再买了八双女式棉鞋。 去了布店,买棉花;杂货店,炭盆,木炭;最后去书店,笔墨纸砚,初学者众多,也就稍微买了多点,但是杜君并不打算学习毛笔,软软的,已经习惯硬笔书法的她,对毛笔无爱,实在不行,明面上鹅毛笔,背地里谁知道呢? 这些东西都让各个店家送到望江阁了,杜君只负责买,不负责拎。 也许杜君大手笔的购买引起了某些有心人的注意,从杂货店出来,就隐隐地感觉有人在偷瞄,从书店出来后这种感觉依旧还在。 杜君带着后面的尾巴,一路而行,越来越偏僻,前面是个死胡同,人家不多,杜君转入闪身进去空间,我倒是要看看那个倒霉蛋敢追着姐姐跑。 计算一下时间,那些人应该进去胡同了,杜君又出现在胡同口,看着在里面的三个男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带着两个随从,在里面喝骂:&ldo;你们这两个笨蛋,连个女人也能追丢,要你们还有什么用?等着回去打板子吧,没用的东西,给我丢人&rdo;。 杜君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副电视剧中常见的场景,花花大少带着恶仆,看见美丽的小娘子,追着去调戏,而跟丢了后怒骂仆人的样子。 看来某些编剧还是有生活经验在的,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了么?杜君心里感叹着。 忘了自己就是那被调戏的美丽姑娘,对着那边的三人喊道:&ldo;喂,你们在找我么?&rdo; 三人转过来,哇,找的鸡飞狗跳的人,就在胡同口,都楞了,这不科学,怎么从哪里出来了? 还是做主人的反应快些,打开折扇,故作潇洒地对着杜君说道:&ldo;在下……&rdo;。 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条鞭子直接卷着扇子飞了……这么冷的天,还玩扇子,神经病吧!&ldo;姑奶奶没兴趣知道你是谁?就问你一句,为什么跟踪我?&rdo; 这个看着手中空无一物的瘦高青年公子,眼圈下的青色在明显吓的发白的脸色下,显得更明显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ldo;啪&rdo;,一声鞭子甩在右边胖恶奴脚下,&ldo;他不说,你说&rdo; &ldo;啊,女侠饶命,我说我说,是我家公子看姑娘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温婉动人,美目流盼,想跟你认识一下&rdo;。 估计这货把肚子里的所有形容美女的词都用上了。 &ldo;啪&rdo;,又一鞭子甩在左边的恶奴脚下,&ldo;这次轮到你说为什么?&rdo; &ldo;是,是少爷看上了你,想……想……嗯&rdo;,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杜君眨眨眼,&ldo;哦我明白了&rdo; 你明白个大头鬼,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你自己猜的,少爷,不怨我,不怨我。 中间那个男人也有点明白过来,这是个硬茬,不能按平时的套路来,稳了稳心情,痛苦的说道: &ldo;我是看你像我十年前被拐走的小妹,想跟你确认一下,若唐突了姑娘,请原谅我这个为兄忆妹成狂之举,实在是我那小妹跟你太像了&rdo;。 顿了一顿,&ldo;这俩小子,并不晓得小生心中的苦,误会了我&rdo; 杜君心里也不得不为眼前的这位仁兄点个赞。 这脑子,转的真快,表情也到位,转瞬化身为妹失踪而伤心欲绝,失魂落魄的绝世好哥哥。 若不是你那青青的眼袋,出卖了你纵欲过度的本质,凭你的演技,奥斯卡小金人拿定了。 杜君拍了怕手,&ldo;精彩,但是我不信,不信你,更不信你说的话&rdo;。 不信,你听的那么认真干嘛?沉浸在自己编织故事里,而悲痛万分的人差一点就抽了,浪费我感情。 扬起皮鞭,在空中甩个漂亮的鞭花,&lso;咔&rso;一颗小树应声而断。 &ldo;把身上值钱的都给我拿下来&rdo;。 &ldo;你,你想干什么?&rdo; 劫色的碰到劫财的,咱都是&lso;劫&rso;字辈的,这算自相残杀不?不带这么玩的啊,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转眼打劫三个大男人,说出去都丢人。 &ldo;姑奶奶看上你的钱袋了,不想皮肉受苦,就要乖哦&rdo; 杜君化身狼外婆 &ldo;少爷,少爷,这……&rdo; 两小厮看着少爷,可怜兮兮的。 少爷咬了咬牙,恨恨的低声,&ldo;给她&rdo;。 &lso;啪&rso;,一个深绿色的钱袋扔在杜君的脚边。 弯腰,捡起来,掂了掂,不多,也就七八两的样子。 再看了看这位公子的穿着,衣料光鲜,油光水滑,怎么看也不是就带着这么点银子的主。 &ldo;就这么点,还有么?&rdo; 胖小厮下意识的看了看少爷,少爷冷眼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塞在他手里,&ldo;给她&rdo;。 胖小厮颠颠的跑过来,递给杜君 低头看了一下,都是面值一百两的,这下发财了。 &ldo;脱衣服&rdo; &ldo;啊,脱衣服?&rdo; 少爷下意识的双手护胸。 &ldo;姑娘,这是何意?在下并没有冒犯到姑娘,而银子都给了你,何必还苦苦相逼&rdo;。 杜君刚才只是随意诈了一下,现在恶趣味升级,既然你敢调戏我,就要承受我的调戏。 尤其是衣料还不错,你穿着浪费了,杜君绝对不承认她有点玩上瘾了,调戏啊,第一次被调戏! &ldo;脱,我不信你&rdo; 随着话落,鞭梢停留在鞋前一厘米的地方,&lso;嘭&rso;,一小土坑,顿时出现在三人面前。 少爷吓的连退几步,颤着声音:&ldo;我脱,我脱&rdo;。 快速的解开衣裳,这姑奶奶,是真的会伤人的。 杜君看到那个男人开始脱衣服,憋着笑,对那两个小厮瞟了一眼。 &ldo;你俩也脱&rdo;。 &ldo;啊,我也要脱啊&rdo;,少爷瞪了他一眼,我都脱了,你俩也别穿着了,要不然丢人丢到家了。 愁眉苦脸的三人在杜君的呵斥下,长袍,外衣,夹袄,裤子,一件件被脱下,光着脚穿着中衣在仲冬的冷风中瑟瑟发抖。 看着地上那小堆衣服,杜君抱着肩膀,&ldo;谁让你们停了,继续脱&rdo;。 &ldo;姑奶奶,再脱就光着了,我们少爷是……&rdo;,胖小厮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ldo;闭嘴&rdo;,这个蠢货,还闲不够丢脸,还大声嚷嚷。 少爷气急败坏地冲他喊道。 &ldo;我脱&rdo;,我就不信了,我一男人,你还能真让我光着啊。 脱了上面,光着膀子,挑衅地看着对面的女人。 我敢脱,你敢看么? 杜君收回皮鞭,在手里把玩着,&ldo;最后一次,继续脱&rdo;。 啊!这还是不是女人?还要不要脸了?你个变态,神经病,偷窥狂,流氓。 在杜君噙着冷笑的注视下,三人哆嗦着脱下最后一块遮羞布,双手放跨下,一副无地自容,生无可恋的模样。 把所有衣服打了个包,围着这三全裸的男人转了一圈,一个个低着头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ldo;你,太胖,该减肥了&rdo;。 &ldo;你,太瘦,节制点,肾都亏了&rdo; &ldo;你,身材还行,屁股挺翘,就是该洗澡了&rdo;。 这是被人调戏了么? 留下呆若木鸡,风中凌乱的三人,杜君晃悠悠的出了胡同。 从胡同一侧隐蔽处,走出个穿着捕快衣服的青年男人,看着身影渐远的杜君。 &ldo;好特别的姑娘,有点意思,我们还会见面的&rdo;。 第二十七章 郑氏去留 化身女流氓调戏三个男人的杜君,心情大好,这次不仅教训了色狼,还白得五百多两银子和一包衣服。 银子送入空间,手里提溜着包裹,奔向望江阁,沿途看到合适的点心水果,也一并买来。 到了望江阁,赵大壮已经等了一会儿,把存放酒楼里的物品,通通放入车厢,道别童掌柜,与来时同样,坐在车子驭位后,出了安县县城,回赵家村。 官路平坦,杜君也试着自驾马车,大壮在一旁盯着,提示转弯技巧,车马同过等。 马车的难点在于人和马的配合,做到令行禁止。 玩耍了一路,申时初,二人才到家,把杜君买的东西搬进屋里,马车收拾立正,杜君给拿了一条猪肉带回家去。 猪肉太多,拿来做人情是个不错的选择,大壮还道谢不止,约定了五天后的时间。 进屋看了看郑氏,分发了礼物,棉鞋和男士厚底靴,赵妍去给两个屋加上炭盆,点燃木炭,又吩咐赵秀去通知&lso;小叔&rso;赵树林,明天开始上课。 秀的小伙伴多,不用直接去赵家老宅,也能找人通知到,这点就不用杜君操心了。 杜君自己则去了隔壁,给刘婶家送了四只怀孕的母兔,都是那种要生产的那种,这样很快见到小兔崽,刘婶的心就定了。 惊喜的刘婶直接把兔妈妈放回自己屋了,喂水,铺垫子,如同孩子似的照顾。 通知赵佳上课后,杜君才喘口气,这一天精彩纷呈,累的杜君回西屋躺着就睡着了。 郑氏躺了三天,好了许多,看见女儿累的那个模样,也没让妹妹们打扰,娘几个去厨房,做好,才去喊杜君起来。 坐在床边,看着睡的沉沉的女儿,摸着巴掌大的小脸,卸下了防御,收敛了锋芒毕露,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就是这个没长大的孩子,带给了自己满满的幸福。话不多,语气也说不上好,但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能看到她的用心。 住过来这几天,郑氏看得出杜君的辛苦,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安排的稳稳当当,渐渐成为所有人的主心骨。 这个孩子是有主意的,读书,养兔子,做衣服,学驾马车,还要照顾俩妹妹训练和日常起居。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而杜君始终笑脸相迎,积极参与,这么能干的女儿,这是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一个人就撑起一个家,作为娘,心疼。 娟啊,在没嫁人的这段日子,就让娘多陪陪你吧!让娘也帮帮你,娘是个没用的,没有你能干,帮不了你太多,就给你做好吃的,给你做衣裳,我要我的女儿漂漂亮亮的,风风光光地嫁人。 睡梦中的杜君感觉到脸上的温热,和厚厚的老茧抚摸皮肤所带来的瘙痒,缓缓地睁开双眼,&ldo;娘,你怎么在这?伤还没好呢,怎么下床了?&rdo; 郑氏依旧抚摸着杜君的脸颊,&ldo;娘好多了,叫你过来吃饭,别饿着睡觉&rdo; 杜君颇为不习惯,郑氏的软言细语,挣扎着起来。 吃过晚饭,几人聚集在东屋,燃起的木炭发着微红的光亮,整个屋子温度已经暖和起来。 赵秀最小,窝在郑氏身边,杜君和赵妍在床沿和地上的椅子上坐着,床边梳妆台上放着水果、点心和茶壶。 郑氏醒来这三天,几个人都会过来陪着说说话,但今天晚上气氛明显不对劲。 因为讨论郑氏去留的问题。 第二十八章 劝郑氏合离 有着现代观念的杜君来说,对打老婆的男人,只有一个字,滚! 这样的男人必须离婚,何况还是打了十多年老婆的男人。 而在古代,这种男尊女卑的环境下,男人随意殴打老婆是常态,很多人甚至包括女人,也认同并接受这个观念。 杜君和这种观念格格不入。 她怎么劝郑氏合离? 杜君也想过,用委婉的方式来劝郑氏,思索了很久,还是直接撕开这个血淋淋的问题。 看着和女儿闲聊,笑的很开心的郑氏,杜君突然说出一句话。 &ldo;娘,还有妹妹,以后有什么打算?&rdo; 场面一下子陷入安静,几人如被按了暂停键。 都知道这是不能回避的现实问题,却刻意选择不去碰,不去想,不去说。 逃避,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良久,还是杜君发言,打破了寂静。 &ldo;娘,你合离吧,我来养你。&rdo; 从背郑氏回来的那刻起,杜君就把郑氏当成自己人,现在还有俩妹妹。 杜君是护短的,不分血缘,只分人。 你对我好,我更加对你好,就比如现在这样。 &ldo;今天我跟望江阁的童掌柜达成协议,做成笔生意,以后我养的兔子都由望江阁收购,生活不成问题。&rdo; 郑氏看着眼前的女儿,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 合离 这个词她没想过,也没敢想过。 从记事起,她就被要求在家孝顺爹娘,出嫁后要孝顺公婆,服侍好相公,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 这些东西深入骨髓,这么些年她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这些年,生活苦么?苦 这些年,生活累么?累 知道婆婆不好相与?知道 知道相公脾气暴躁?知道 她哭过,闹过,反抗过,确换来一次又一次,更加严重的毒打。 打疼了,打伤了,打的心也死了。 可她为什么不离开? 因为孩子。 为了孩子,她只能忍,使劲忍,拼命忍。 &ldo;合离?你这孩子别再说了,我不会合离的&rdo;,郑氏满嘴苦涩地说道。 &ldo;娘,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在哪个家?&rdo; 杜君咄咄逼人,并没有因郑氏的拒绝而放弃,而是更进一步质问。 也许语气并不是很好,但是,心很真。 三人沉默以对,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内心寻找自己的答案。 答案有很多,却能被自己给推翻。 以前没有思索过的问题,现在一下子摊在面前,是啊,答案是什么? 故土难离?名声?生计问题?对那个家有情感? 似乎是,也似乎不是。 看着三个人都在低头思考,杜君又开口说道:&ldo;那我只想问娘几个问题,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还有你们两个也想想&rdo;。杜君指了指沉默的两个妹妹。 &ldo;一、对那个家有恨么?&rdo; &ldo;二、对那个男人有恨么?&rdo; &ldo;三、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rdo; 又是一阵沉默,三人各自思考着杜君的问题。 对那个家有恨么?有。 对那个男人有恨么?有。 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各自的答案各不相同。 &ldo;二妹,你先说&rdo;,杜君鼓励赵妍。 &ldo;我恨那个家!我恨爹!每天干不完的活,从来也吃不饱饭,就这样奶还天天骂我赔钱货! 冬天我连个棉袄都没有,满手都是冻疮,还得去河边洗衣服,娘,我疼啊! 爹从来没帮过我,甚至没抱过我,他只会骂我,打我。 我错哪儿了?就因为我是女儿,就应该被骂,被打么? 我也是人啊,我也会疼啊,娘啊,我心里难受,我难受!!呜呜……呜呜……&rdo;, 赵妍想到了这些年受到的不公待遇,被杜君言语引导,情绪开始崩溃,用力的拍着胸膛,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哭声如泣如啼,传达出这些年的委屈,伤痛和恨意。 &ldo;二姐,你别哭,我也一样,我也难受,我也不要那个家,不要爹,我只要你们,我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在一起好好的,姐和娘在一起好好的……&rdo;,赵秀劝着赵妍,自己的眼泪则顺着眼角汹涌滴落。 听见俩个女儿的哭诉,郑氏也忍不住了。 &ldo;我苦命的闺女啊,是娘对不起你们,是娘的错,一切都是娘的错,我害苦了你们,不该生下你们来受苦,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再忍忍,等嫁人了就会好的。&rdo; 郑氏的哭声高低起伏,显得更加悲愤懊恼。 &ldo;娘,这些年你忍得还不够多吗,还要再忍忍。&rdo; 杜君被糊涂的郑氏气的胸口疼,话锋一转,接着说道:&ldo;老宅的人,会给二妹,三妹找个好人家么?肯定是看谁家给的银钱多,就给随便嫁出去,她们的将来,就是娘你现在这个样子,挨打受骂,一辈子。&rdo; &ldo;不会的,娘不会随便就把她们嫁出去的,不会的,不会的&rdo;郑氏连忙说道,声音却逐渐低落。 她用这种自欺欺人的言语,来给自己打气,心却越来越凉,在那个家,连她自己都做不了主,女儿的亲事,就更没有办法做主了。 已经快到婚嫁年纪的赵妍,赵秀也在一边劝慰郑氏。 大姐说的对,祖母已经开始托人相看人家了,就是为了二房的俩个儿子筹备银钱,那她们怎么办? 娘的现在,就是她们以后要过的日子么?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ldo;娘,合离吧,我会和大姐一起孝顺你的,这么多年,难道还没看清么?老宅的人,心是黑的,真的会卖了我和秀的。&rdo; &ldo;是啊,娘,合离吧,我也是,会跟大姐,二姐孝顺你的……呜呜呜。&rdo; 三个人抱着哭了好长时间,仿佛要把这些年所受的苦都哭出来。这么多年,就没如此痛快淋漓地哭过,每次受伤,只能在角落低声哭泣,还要防备着,怕人看到,连一个哭泣都要压抑着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喜怒哀乐,人之本能,也要如此压抑。 看着哭成一团的三人,杜君没有冲上前去,她哭不出来,即使穿越过来,看到的和本身经历过的完全是两码事,她心疼她们,确无法有共鸣。 如同站在上帝视角,以旁观者的态度。 慢慢地,等情绪稳定了,肿着眼泡的郑氏也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合离。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我有孩子就够了,那个男人再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为了孩子,软弱的郑氏第一次起了反抗的心。 一个普通的夜晚,也许就决定了三个人一生的命运。 第二十九章 读书识字 隔天,看着肿着眼睛的三人,显然一夜无眠,内心无法淡然处之。 郑氏瞪了她一眼,显然明白了昨晚杜君所做之事。 是的,昨晚所有的流程是杜君深思熟虑设计的,埋好的坑,包括问题的设定是有技巧的,回答者的排序也是。 但是,明知道是杜君设计的坑,还是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尤其是赵妍,精明的她,在杜君的提示下,瞬间明白了大姐的想法,长期担心害怕的她,刚开始还能保持冷静,后期完全是真情流露,是她的真实情感流露,所以她无丝毫反抗情绪配合杜君。 情感的沟通让面前的三人更亲密了,有种焕发新生的感觉。 辰时刚到,赵树林到了小院,杜君,赵妍,赵秀,赵佳都在堂屋里严阵以待,今天第一课,也不知道&lso;小叔&rso;能带来怎样的教学方法。 赵树林很郑重地介绍了自己,还特意穿了一身长袍,只是很旧了,没有补丁而已。 看着呆板的&lso;小叔&rso;,新婚之夜是不是也会如此的一张脸,杜君恶趣味地脑补,画面太美,不忍直视啊。 五人围坐在一起堂屋的大桌子上,也不是正规的学堂,也就没那么讲究。 赵树林拿的是幺儿启蒙的读物,先给读了一篇,讲解一番,然后再教怎么写。 村里的女娃没有识字的,所以这么教也不算是错误。 但是碰到了怪胎杜君,这货跟开了挂一样,一会儿就把这本书读完了,还能解释,但你开始会写了,就有点太快了吧。 笔墨纸砚都不缺,杜君拿一个鸡毛笔,歪歪扭扭的写着,虽然不太好看,但都能写对。 这不怪杜君,这个就好比咱们学生僻字,会读,会写,再加上杜君毕竟不是小孩子,有底子,用了些作弊器,所以就很快。 作弊器也简单,古文旁用拼音标示,简体字解释,做出古文的新华字典来。 字典空间内制作,杜君意念在里面奋笔疾书,旁人也看不出,只觉得杜君经常发呆,发呆后这些字就都学会了。 赵树林给那三个女孩布置了作业,专门开始教杜君。一个时辰,就学会两百字,喜的赵树林直称杜君神童。 看着杜君一片纸写的整齐的小字,再看着自己一片纸上寥寥无几的大字,赵妍三人纷纷由毛笔转鸡毛笔,毛笔字太不容易控制了。 下一个时辰,教算数,杜君弄明白那些数字的书写方式后,就更简单了。 赵树林教的也不是很难的算数,杜君看着那三孩子抓耳挠腮的,合计着要不要把阿拉伯数字和乘法口诀带到这个时代。用什么借口呢? 还是不要表现的那么妖孽了,等识字到了一定数量再拿出来吧。 杜君给大家每天的安排是上午读书,下午体能训练和复习,复习就不用赵树林,杜君就能指导。 晚上睡觉时,杜君还在空间内整理&lso;新华字典&rso;,学霸也不是一天练成的,也是要下苦工的。 四天后,杜君已经开始看些简单的书籍了,有不会的字再问问赵树林。 算数方面更是无敌,让赵树林瞠目结舌! 笑话,怎么着,姐姐我也大学毕业,对付你这小学还没毕业的数学水平,还不是跟玩似的。 要是姐姐把线性代数,高等数学,立体几何给你拿出来,还不得把我当神供起来啊,杜君yy着。 看着那几个对算数仇深似海的丫头,杜君扭捏着拿出古文版本的乘法口诀,声称是爹从北方带过的,以前不识字,现在才看明白,让赵树林欣喜若狂,连呼这是大夏国所有读书人的福音。 杜君叹了口气,唉,这是最基础的算数,好不? 几天的接触,赵树林的性子也能看出来了,他对教学认真负责,这是说好听的,不好听的就是固执己见。 情商低,自然做不出锦绣文章,但对算数情有独钟,典型的理工男。 科考这条路不适合他,会计这职业反而不错,杜君思考着是不是把他纳入自己的商业计划来。 第三十章 第一次送货 郑氏这几天很轻松,放下了心头枷锁,抛下身上背了十多年的沉重压力,仿佛一夜之间年轻了好几岁,脚步都变得轻盈,走路都带风。 惹的刘婶一直好奇郑氏有什么好事,郑氏但笑不语。 合离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是要办理合离,仍旧困难重重,在没有最后结果出来之前,还是不要闹的人尽皆知的好。 赵佳也在这边读书,刘婶每天也过来给郑氏帮帮忙。 现在的早午饭,又填加了赵树林,偶尔赵树芳带着刚子也能偷跑过来,七八个人的饭菜,两个人挖空心思地给孩子们准备着。 杜君这院的食材也多,也让其厨艺有了用武之地,吃过的,看过的,听过的,想过的,没想过的,都尝试着去做,变着花样创新。 连着吃过几道暗黑料理,每次都让小院充满了欢声笑语。 下午,女儿们复习和锻炼,郑氏和刘婶就在一起做棉衣棉裤。 上衣这块呢,杜君没有特意改变,只有两个要求,尽量贴身和增加口袋,包括内衬口袋和下摆的两个侧口袋。 看着新鲜出炉的新样式的棉衣棉裤,刘婶惊诧不已,比以前的好看多了,还增加更多实用功能。 追问郑氏如何想出来的,郑氏笑着把杜君这个始作俑者给卖了,眼里闪烁着止不住的骄傲。 刘婶这几日除了照顾兔子,(已经下了两窝),其他的时间都在杜君小院。 亲眼目睹杜君读书、算数方面的进步神速,现在又增加了衣服设计,这姑娘,以前没这么厉害啊?还是我没发现? 杜君没理会刘婶怀疑的小眼神,按照童掌柜的约定日期,有过一次经验,更加快捷,跟上次同样的路数,先去集市买竹笼子,再雇人,把活物送到望江阁。 让赵大壮去买粮食和蔬菜,回头还是在望江阁汇合。 这次的活物比上次略多,得银四十余两。 童掌柜挺着巨大的肚子,看着杜君的眼神就跟看财神般。 这几日望江阁不断推出新菜,客人络绎不绝,这都是托了面前这个姑娘的福啊。 &ldo;杜君啊,我跟你说啊,下次送货多要五只羊,再加一头牛!&rdo; 胖脸上眼睛都被肉压没了,还眨眼呢,童叔,我都看不见! &ldo;行,没问题,童叔把单子给我写下数量,我就按那个数给你备着&rdo;,杜君摆摆手表示没问题。 &ldo;一看杜君姑娘就是识文断字的,行,一会儿到账房给你写单子&rdo;。 &ldo;不着急,我先去买些东西,回来取就行&rdo;。 俩人路过厨房门口,看见羊的内脏都扔在外面。 杜君诧异问道:&ldo;童叔,这些都不要了?&rdo; &ldo;对啊,这也没什么用,留着给狗吃的&rdo ;,童掌柜很自然回道。 给狗吃?我也想吃啊!那我算是狗了? 杜君头上一万只乌鸦飞过。 &ldo;啊,童叔,别扔了,我要,这个做羊杂汤,天冷时喝,特别滋补&rdo;。 &ldo;真的滋补,好喝么?&rdo;,童掌柜瞪大了眼。 &ldo;嗯,很好喝&rdo; &ldo;杜姑娘知道怎么做么?我让大厨给你做吧,你只要说说就行&rdo;。 杜君笑了笑,这童叔天生就是生意人,脑子转的真快,三两句话就套了一个菜方。罢了,反正也没指望开酒楼,望江阁生意好,自己也能多赚银子。 指了指童掌柜,一脸无奈,&ldo;行,叫大师傅来吧,我跟他说说,中午给我留一碗,这个可不能省。&rdo; 童掌柜心照不宣地笑着,让小二去喊人。 &ldo;以后杜姑娘进城,中午都在我这儿吃,童叔别的做不了主,这个面子东家还是要给的,以后杜姑娘有什么菜方,别忘了童叔就行&rdo;。 &ldo;那上次的也得还上,我一会要出去买点东西,童叔给我准备个食盒吧,我妹妹就喜欢你家的西湖醋鱼,我晚上给她带回去,呵呵。&rdo; &ldo;好说,好说,小事一桩。&rdo; 童掌柜打了个哈哈。 第三十一章 买书偶遇宋捕头 出了望江阁,杜君这次要逛逛书馆,安县县城不大,尤其按现代人的眼光,商铺都集中于县城中心的那条街,书馆反而存在于安静的小路上。 杜君也没有具体的目标,就在这安静的街街巷巷里随意的逛着,感受着这里的风土人情,建筑风格。 还别说,逛着逛着就能找到合适的小玩意,不常见的小吃,买点,放空间里,等回去给小妹妹们,她们就喜欢这类小东西。 遇到书馆,就进去随意看看,科考的书不考虑,只找各种游记,话本,地图,历史还有律法这类的书。 到了大夏王朝,就要对这个国家各个方面了解一下,为了以后出行做准备。 律法是为了保障自身,不管是肉牛、马匹的商业之路还是郑氏的合离、自己的婚约,都要尽量做到有法可依,总不能拿着棍子就上吧,现在不是刚穿越过来一个人,身后还有要保护的人。 已经走了两家书馆,打听到前面还有一家,看着手里的一捆书,想起刚才掌柜吃惊的样子,杜君哑然失笑。 这个年代书籍是很贵的,她这一捆已经快二十两银子,抵得上别人家一年的费用了,其实在第一家书馆,杜君花的更多,那捆都在空间里放着呢。 新书很少,大多数都是重复的,希望下一家能买到更多的书吧。 转过街角,一个没注意,&ldo;嘭&rdo;,一个矮矮的如乞丐般的孩子,撞在杜君身上,浑身脏兮兮的,油腻的手印在杜君的襦裙上清晰可见。 孩子被刚才的那一撞,跌倒在青石板的路上,手边还有个冒着热气的包子。看着也就五六岁的模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杜君,一时间忘了言语。 &ldo;你这小乞丐,总算让我抓住了&rdo;,突然出现一个女子叫骂的声音,打破了两者相望的囧态。 一个穿着碎花围裙的厨娘,从小乞丐跑来的方向,出现在杜君的面前,手里还拿着根棍子,气喘吁吁的,看来跑了不少时间。 小乞丐一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抓住包子,就要接着逃。 说时迟那时快,那女人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衣领,直接给提溜起来。 &ldo;我让你跑,让你再跑,追了两条街,累死老娘了&rdo;。 小乞丐如挂在鱼钩上的鱼,不断扭曲着身子,试图挣扎开女人的魔掌,别看这个女人个子不高,也不胖,可手上的气力很大,硬是纹丝不动。 &ldo;别折腾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方圆十里,到我庄二娘的地盘撒野,找揍是不?&rdo; 小乞丐依旧不吭声,只是扭动的更厉害了。 短短时间,周围就多了好几个围观的人。 杜君扶了扶头,这姐们才是穿越的吧!一口一个老娘,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泼辣,凶横,妥妥的女霸王花形象。 说别人,你自己在赵家老宅的心里,也是这幅模样! 杜君也算这件事的当事人之一,看着这个异常霸道的女人,问道: &ldo;大姐,这是怎么了?&rdo; 女子刚才也看到了杜君,知道这是小乞丐刚撞到的,也同是受害者,另一只手指着这个挂在她手上的小乞丐,气愤的说道: &ldo;这小兔崽子,刚蒸好的大包子啊,放在那一转身的工夫,就给我偷了&rdo;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看小乞丐明显瘦弱的样子,这样的事应该是真的,谁遇到都会生气。 &ldo;你说你偷就偷吧,还把整个笼屉都整翻了,一笼屉二十多个包子呢,全掉地上了,你说,咋整?你要是说饿了,姐姐给你几个包子吃都没问题,你别糟蹋东西啊!&rdo;。 这女人明显的直性子,几句话把事件说的明明白白。 咦,大姐,你这画风转的也太快了吧?说好的霸气侧漏呢? &ldo;来让让,让让&rdo;,一道温柔的男声出现在人群外围。 随着人群两侧散开,一个脸庞微圆的男人走了进来。二十五六岁,身材健壮,个头比杜君高点,但也有限,一米七五左右,穿着衙役的制服,腰上别着一把腰刀。 看到他进来,旁边围观的人纷纷发声。 &ldo;宋捕头&rdo; &ldo;宋捕头来了&rdo; 这个宋捕头双手抱拳,对周围人拱了拱手,算是回应。 &ldo;庄家嫂子,这是怎么回事?&rdo; &ldo;宋捕头啊,是这么回事……&rdo;,庄二娘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ldo;要不是这小姑娘被撞,还抓不到这个小兔崽子呢?&rdo; 第三十二章 搭讪 听到这里,宋捕头转身看向杜君, &ldo;在下安县捕头,宋江,请问小娘子有没有受伤?&rdo; 杜君听到宋江这个名字,整个人差点喷了,这是要水泊梁山的节奏么?那庄二娘岂不是要改名扈三娘? 强忍着,没笑出来。 杜君摆摆手,表示无事。 宋捕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明显憋着笑的样子,也纳闷了? 这是出场方式不对么? 对方应该没有见过自己,只是打了个招呼,就憋的满脸通红,到底为何啊? 难道她上次看到我了? 看到杜君没有说话的意思,宋捕头又转向庄二娘, &ldo;庄家嫂子,那你看这个事怎么处理?&rdo; 庄二娘放下那个小乞丐,拍拍手道:&ldo;没事,刚才你没来,我就跟那个小娘子说过了,这屉包子给这个小兔崽子,只是要告诉他,别糟蹋东西&rdo;。 &ldo;是啊,刚才都听到了,这庄家的是个好人啊&rdo;。 &ldo;是啊,庄家的心肠好,以后一定有好报&rdo;。 &ldo;就是太泼辣了,你看那小乞丐,吓的一句话都不敢说,哈哈&rdo;。 周围有认识庄二娘的,纷纷张嘴说道。 庄二娘指着那个说她泼辣的人,笑着说道: &ldo;你这张破嘴,再说我泼,我住你家去&rdo; &ldo;那还是算了吧,你家那口子能打上门来,我可惹不起&rdo;。 在众人的玩笑声后,宋捕头对庄二娘说道: &ldo;也不能让嫂子吃亏,那笼包子我买了,给这孩子吧&rdo;。 &ldo;不用,一笼包子嫂子还出的起,我这就回去了啊,店里没人看着呢&rdo; 宋捕头伸手摸着那个小乞丐的头,&ldo;还不谢谢人家庄婶&rdo;。 &ldo;谢谢庄婶&rdo;,一个明显是个女孩的声音。 &ldo;别叫我婶,我才二十,叫婶就老了,还是叫姐吧,来,跟我走吧,以后想吃包子就找姐,别去偷了,幸好是姐姐我,要是别人啊,你肯定得挨揍&rdo;。 听到是个女童的声音,庄二娘的声音也明显温柔起来。 &ldo;那宋捕头,小娘子,我带这丫头回去了啊,小娘子有空可以到我的包子铺坐坐,周围街坊都知道,庄家包子铺,谁不说咱家包子好吃&rdo;。 听到这段话,杜君点了点头, &ldo;以后有机会一定去&rdo;。 &ldo;那我先走了啊&rdo; 庄二娘带着那女童离开,周围的人看没热闹了,也都四散而去。 热热闹闹的场地,就剩下了宋捕头和杜君两个人,略显尴尬。 还是宋捕头先开口打破僵局。 &ldo;姑娘,你这是要去那?我顺路送送你&rdo;。 杜君对这个温文尔雅的捕头,长的不是传统的白净帅哥,感觉也不错,微微点点头, &ldo;我要去前面的书馆看看&rdo;。 宋捕头温和一笑,如邻家大哥般,伸手把杜君刚买的书提在手上, &ldo;我知道那家书馆,我给你带路吧,那家掌柜的跟我很熟&rdo;。 转身往书馆方向而去,杜君看着前面的背影,也忙跟了过去。 宋江偷偷的看着跟在后面的姑娘,大方、毫不做作,心中暗喜,这几天私地下找人,都没什么线索,现在这算不算缘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毫无女子的娇羞,是不是对所有搭讪的男子都是一样的? 在宋江的纠结心情中,到了书馆,路程不长,半盏茶的工夫,两人都没有说话。 进了书馆,就看到里面站起来一个中年男子,典型的书生打扮,长的还挺……性感。 &ldo;呦,这不是咱们宋捕头么?今天是什么风,把你这尊神给吹到我这个小书馆里来了&rdo;。 明明是儒者风范的中年美大叔,怎么一开口,就破功了,变成……十足的奸商。 &ldo;章哥,不是我要来,我只是给这位姑娘带个路,人家要买书&rdo;。 宋捕头指了指跟在身后的杜君。 杜君看着美大叔,微微欠身,笑道:&ldo;小女子,杜君,想要些历史,游记和律法类的书籍,请先生指点&rdo;。 暴力女突变大家闺秀,宋江一时楞了,这女子到底有多少面孔? 中年美大叔拱手还礼,指着书馆的后两排, &ldo;你要找的书都在那两排,小姐可以自行挑选&rdo;。 杜君低身道谢,走到书馆后面选书。 柜台这里,章掌柜八卦着问宋江, &ldo;这姑娘温柔似水,你怎么认识的?&rdo;。 宋江收回盯着杜君的眼光,看了看章掌柜, &ldo;今天第一次见面,刚知道名字,杜君,是那个君呢?&rdo; 章掌柜打量着这个面前的男子,戏谑道: &ldo;怎么看上这姑娘了?你小子动春心了?&rdo;。 宋江认真的回答道:&ldo;是个有趣的姑娘&rdo;。 &ldo;怎么个有趣法,你跟我说说,我给你参考一下&rdo; &ldo;这个不能说,才第一次见面,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rdo;宋江微微红了脸,低声说道。 章掌柜乐呵呵开口说道:&ldo;那恭喜宋兄弟早日抱的美人归呦&rdo;。 宋江看着认真挑选书籍的杜君,但笑不语。 这姑娘太特别了,第一次见面,居然在大街上脱了三个大男人的衣服,是全部脱光啊!也不害羞,还围着那三个男人转一圈,还指指点点的,就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今天又是一次,襦裙上那个黑黑的手印,确表现的毫不在意的样子,要是别的女子,早就回去换衣服了,她确大大方方的走在街上,无视别人异样的眼光。 而且她还识字,这是今天给自己最大的惊喜,他喜欢女子有见识的,而不是和他娘似的,只会围着他爹转。可是她为什么要看律法方面的书?女子不都是看些游记、话本之类么? 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独一无二的,是外人无法替代的。 越看这个女子,越是觉得神秘,她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他没看见的?肯定很多。 也让这个宋江更加的想去了解,想去接触。 当自己鼓足勇气跟她说第一句话时,不知道心里有多紧张,就怕姑娘开口拒绝,幸好,她没有,还跟着他走了一路,就是路程太短,害的他都没想好该跟她说什么,就到了。 第三十三章 拒绝 杜君挑好了七八本书,送到柜台,又接着买了些硬纸。 第一次买纸没经验,软软的,鸡毛笔用的很不方便。 一起算了账,章掌柜还特意给了一个优惠,看来是看在宋江的面子上,对此,杜君没有拒绝。 不管怎么说,也是好意,尽管这好意来的不清不楚。 告辞了中年美大叔,俩人出了书馆,杜君看着宋捕头手里的两捆书,再迟钝的人也发觉事情不大对劲了,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捕头,干嘛的?抓人的。 抓什么人?犯法的。 难道他知道那次我教训色狼的事了? 那为什么不抓我? 在怀疑我? 那么今天的出现,是有预谋的? 接近我是为了查案? 不对,那三个人如果报案的话,当天就能查到我。 我还没事,那就是没报案,没报案他来查我什么? 电光火石间,杜君的脑袋高速运转,都冒烟了,也没想到这面前的宋捕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所谓何事。 宋江看到这个小姑娘一脸的纠结,表情千变万化,止不住的想乐,又不好意思,这姑娘太有意思了。 忍不住开口:&ldo;杜姑娘,你还要去那?我帮你送过去&rdo;。 在不了解这个男人前,杜君还是觉得少接触点好,弄不清楚的事往往有危险,好奇不仅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的。 之前的事情,没有拒绝是因为太突然了,没来的及反应,现在,不会了。 &ldo;宋捕头,刚才送我来书馆,已经很感谢了,我现在要赶去和家人汇合,就不好再麻烦你了&rdo;。 &ldo;不麻烦,这个时间衙门也没事,我就当巡街了&rdo;,宋江打定主意,要多和杜君接触,怎么能放弃眼前的这个机会呢? 杜君则坚持不想继续接触下去,这个男人危险,这是本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ldo;那也不行,已经耽误宋捕头好久了,而且现在这个时辰,到了吃饭的时间,我的家人也一定在等我,推己及人,也不能耽误宋捕头吃饭的&rdo;, 维持这种大家闺秀的样子,真的好累,要不是在书院门口,章掌柜还趴着柜台看着,姐姐我跟你扯这些?直接皮鞭上身,说,为什么跟着我? 看着那明显快维持不住的笑脸,要不是看见过她的彪悍,还真的被她现在的温柔体贴给骗过去。 跟她说喜欢她? 还是不要,这姑娘明显的在戒备,像一只要炸毛的猫。 &ldo;杜姑娘不用担心,我已经吃过了,拿这么多东西,挺沉的,你一个姑娘家,走的也慢,还是我帮你送过去吧&rdo;, 想了下,还是决定逗逗她,看看炸毛的样子,应该会很好玩的,而且这两捆书,也是有点重量的,这个不算说谎。 &ldo;不用宋捕头担心,这些书本姑娘还是拿的动的,而且家人就在前面不远,转个弯儿就到&rdo;。 &ldo;那转个弯儿,就到的话,我帮你拿过去岂不是更快?姑娘还能省些力气&rdo;。 这人怎么属狗皮膏药的,都拒绝的那么明显了,还要跟着?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不行,必须搞明白原因,身上的秘密太多,骗骗普通人还行,这是捕快,要是引起他的兴趣,很快就能发现端倪,到那时候怎么办? 杜君也不装淑女了,直接开口问道:&ldo;为什么非要跟着我?&rdo; 啊,还在欣赏小猫炸毛的宋江,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说我这是见你的第二次了,我喜欢你,想多和你接触一下。 如果这么说的话,肯定会被当成登徒子的,后果跟那三个男人好不了多少。 所以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看着还在找借口而不言语的宋江,杜君脑子一抽,对着面前清秀的宋江,说出了一个劲爆的答案。 &ldo;是你喜欢我?&rdo; 腾的一下,宋江&ldo;腾&rdo;的一下子,满脸通红,这姑娘怎么知道他喜欢她?是不是今天表现的太明显了?还是…… 看着害羞的不行的宋江举措不安,杜君除了讶异对方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心了。 只要不是怀疑我,别的都无所谓,就是可惜了这么一个薄脸皮的小帅哥了,要不是姐姐我的秘密太多,跟你扯扯也没啥,起码现在不行,必须得让你打消关注我的心思,求别理我!看着你这个样子,我心都痛了! 但还得再伤害你一次,杜君压下心底的悸动,再次冷声说道: &ldo;宋捕头,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你不了解我,或者也是我自己自作多情,我在这里跟你道歉。但是有一个事情必须先跟你说一下,我已经订婚了,明年就可能嫁人了,为了我的名声着想,希望你自重,不要再来打扰我。&rdo; 说完,杜君弯腰,拿起那两捆书,头也不回走了,留下一个楞在原地的宋江。 宋江看着那个走的异常坚定的女子,心,突然疼了一下,这是不是就是所说的没有缘分呢。 第三十四章 羊杂汤换庄子 杜君在回望江阁的路上,除了庆幸自己机智外,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现在是不是合适出现在人们面前。 走的太近,就会有机会发现其中的漏洞,根本不值得推敲。短期内还不会出问题,但是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一旦有心人去调查,太容易露馅。 那么在露出马脚之前,就要为这些活物找到一个合理的来源,是不是可以弄一个农场呢? 想到农场,那么地点在那么建立好呢?既要能供应安县县城,又不能被太熟悉的人知道。 赵家村被第一时间否定,村里人对杜君太熟悉了,建立农场要到活物长大,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那么这段时间的活物供应就是一个漏洞。 只能在赵家村之外去找! 可是,别的村子也不熟悉啊,一时间,杜君有些头疼了。 走着走着,就到了望江阁楼前,抬头看见望江阁红色的牌匾,杜君突然就想到一个人,童叔。 童叔对安县熟悉的多,路子也比较广,能否找到一个合适建立农场的地方呢? 有了点思路的杜君,又变回那个冷淡有点精明的模样。 进到望江阁,童掌柜在二楼一看到杜君,冲她摆摆手:&ldo;杜君,这边来,等你好久了&rdo;。 看着在二楼伸着大脑袋的童掌柜,稳定心神,蹬蹬蹬,跑向童掌柜的包厢,&ldo;童叔,给我准备什么好吃的了?&rdo; &ldo;你这丫头,这按照你说的方法做的羊杂汤,你尝尝,看看还有什么不对的?提提意见&rdo;,胖掌柜一脸乐呵地看着杜君。 刚才他尝过了,味道不错,热乎乎的进了肚子,整个人都暖和起来,更为关键的是没有成本啊,看着还全是肉,羊肉的膻味十足,又是安县头一份,靠这个,今年冬天就能挣笔好钱。 杜君尝了尝,嗯,还行,就是炖的时间太短了,这个羊杂汤啊,还是炖的时间要掌握好,用小火炖上六个时辰,是最好的,汤白而浓,香而不腻。 配合辣椒油和胡椒粉,冬天喝一碗,全身通透,那辣的通爽,肯定会再来一碗的。 把改进地方说了一下,火候,时间,最佳的状态,还有配合的调料,林林总总,说的童掌柜又去吃了一碗,为啥啊? 听馋了。 看着童掌柜撑大的肚子,杜君随口问道:&ldo;童叔,有个事,我想买块小点的庄子,就在安县附近,您在安县认识的人比我多,路子也广,如有合适的帮忙留意一下。&rdo; &ldo;咦,你跟我说说,你要庄子干什么?还非得要小点的&rdo;,童掌柜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杜君。 &ldo;是这样的,我合计现在经常要进城送货,这样比较麻烦,我想把这些活物呢,放在庄子里,这样,你方便,我也方便。而我准备多储备点,一旦有个临时变更,咱们手里还有存货,也方便调换,多了呢就送去庄子再养几天,少了呢就去庄子上抓些来,这样你我都方便,这个庄子就是为了这个准备的&rdo;,杜君给了童掌柜解释道。 &ldo;这样啊,杜君,你今儿问你叔我这算是问对人了,呵呵&rdo;,童掌柜摸着肥硕的下巴,乐呵呵的。 看来今天这事就有门啊!杜君乐了。 赶紧顺杆爬,&ldo;童叔,你就别吊侄女胃口了,这是有好事吧&rdo;。 &ldo;说你这丫头就是个有福气的,你要的庄子,叔手里就有一个。在城门口一里多地,五十多亩旱地,有水井,吃水不愁。还有一个二进的小院子,这些都是叔年轻那会儿,刚娶亲的时候买的,你说,你是不是有福气?&rdo;,童掌柜一口气把那个庄子的基本情况介绍了一下。 还别说,那个庄子还真的适合杜君,五十亩旱地,平时都是种些蔬菜供应城里,一套二进小院,正房一套,偏房两套,库房,车马房,还都齐全。 两人都有心成全这个事情,半盏茶后,杜君和童掌柜坐着马车,一起下去看庄子。 庄子里平时是一名管事的在打理,是童掌柜的本家,人很老实本分,在这个庄子上已经呆了十多年了。 一家五口人,住着一套偏房,正房和剩下的偏房都是空闲的。 看见童掌柜的进来,这名四十多岁的管事赶紧跑过来:&ldo;东家,您来了!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房间里湿气重,不好呆人&rdo;。 童掌柜的指了指管事,对杜君说道:&ldo;听到没?这是撵我走呢,他是我本家四哥,你叫他童四叔就行。人最是老实本分,就是这嘴啊,太笨,什么好话到他嘴里都能变个味&rdo;。 童四叔挠了挠头,嘿嘿笑着,也不再说话了。 &ldo;四哥,我这次来呢,是给你介绍个新东家,就是这位姑娘,杜君,以后有什么事呢,就找她吧&rdo;。 &ldo;啊!东家!杜东家好&rdo;,童四叔一时没反应过来,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和杜君说什么。 能看的出他的紧张和无措,杜君笑了笑,&ldo;我称童掌柜为童叔,那我就称你为童四叔,这庄子还是你来管,具体的事情明天上午我过来,咱们再详谈&rdo;。 先给了童四叔一个定心丸,一朝天子一朝臣,怕童四叔有什么别的想法,现在庄子的稳定占第一位,老人还是不要动的话比较好。 在院子里随便看了看,能看的出这位管事平时是用了心的,院子里的东西都很整洁,摆放的也很有规律,杜君这心里也是对这位嘴拙的童四叔赞叹有加。 又返回望江阁,交付了五百两给童掌柜,买下了这个庄子,地契之类文书,则有童掌柜出面,一手负责。 短短一个时辰,杜君就真的成了小地主婆了。 下去账房,拿到下次要货的清单,带着童掌柜特意给准备的超大食盒,汇合赵大壮,杜君乐呵呵地回赵家村。 第三十五章 大姑劝架 上了马车,杜君直接坐在驭位,把赵大壮赶在旁边,驾驶着马车撒着欢的跑的飞快。 赵大壮今天跟了一天,也晓得东家今儿是开心,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庄子好在哪里?但东家实力越强,他的这份工越踏实。 交代了赵大壮明日过来,杜君跟着拿食盒的赵佳回到郑氏房间,交代了明天还要出门一趟。 一天,心情大起大落,郑氏看出杜君累了,让她赶紧去休息,吃晚饭再喊她。 杜君也没推辞,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思索今天得失,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末世以后,杜君如惊弓之鸟,如履薄冰,看着有空间金手指,风光无限,所有事情强迫自己做到最好,不留任何纰漏,因为任何一个失误,有可能就是致命的。 末世重生后,这种习惯依旧保持,所以才会出现宋江事件后的患得患失,因为喜欢现在的生活,喜欢现在身边的人,才会如此吧,杜君的心软了。 如果末世,只要有一丝不能掌握的苗头,要么杀之,要么遁之,而不会去补救,去在意。 在杜君杀伐果断的行为中有了柔软,此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 晚饭时来了一个意外之人,原主的大姑赵树枝。 赵树枝比赵树贵还要大了两岁,嫁给了金家村的木匠石耀祖,生了俩儿子,现在已经升级为奶奶级别。 要说完全意外也不是,杜君之前做马厩,刘婶就说过请大姑家的做,只是一直没有回信,今天突然登门,有些意外。 郑氏把大姑子引在堂屋落座,招呼杜君给大姑子见礼,指了指杜君。 &ldo;大姐,这就是娟子,现在叫杜君,你看都这么大了,这都有十多年没见过了吧?娟子,这是你大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还记得不?&rdo; 赵树枝打量着杜君,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有股子精神气,笑道:&ldo;是啊,当年满月酒我还回来过,那个小小的一团子,现在都长成大姑娘了。记得你当年也是娟子这个年纪的时候进的门,现在女儿都要嫁人了,你就要快当外婆了哦。&rdo; &ldo;是啊,娟子都订婚两年了,这不定哪天就成人家媳妇了,一想到娟子嫁人,我这当娘的啊,心里就难过,但也不能不嫁人,那不成老姑娘了?&rdo; 郑氏越看越觉得自家姑娘好看,这么好的姑娘就要成别人家的媳妇了,心里又开始不得劲了。 杜君扶了扶额头,娘又来了,经常说着说着别的事情,也能拐到她嫁人的事情上来,咋姐姐我就那么难嫁人么? 赵树枝看着杜君,&ldo;弟妹,别说娟子了,没看见,娟子都害羞了&rdo;。 郑氏也看出杜君的不自在,转头对大姑子说道:&ldo;一直都在说娟子,都不知道大姐什么时候回赵家村的?&rdo; &ldo;我今天下午回来的,这也是娟子托人找个活,让你姐夫做个马厩。我这一合计,也好久没回娘家了,所以我和你姐夫就一起回来了。&rdo; &ldo;那你这次回来多住两天,姐夫呢?怎么没一起过来。&rdo; &ldo;我这不是惦记你么?就赶紧过来看看,你姐夫明天早上再来,他一个男人,大晚上的也不好登门,让二弟拉着喝酒去了。&rdo; &ldo;谢谢大姐还记挂着,我身子已经没事了&rdo;,郑氏低头说道。 赵树枝语重心长的叹惜,&ldo;我知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树贵呢,我刚才回家看了一下,虽然没说话,看着也知道错了,你们夫妻那么多年,哪能没个磕磕碰碰的?就说你那姐夫,喝了几两马尿,回去还跟我作呢。夫妻啊,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低头都是一样的,你就别跟那个犟牛似的一般见识了。&rdo; &ldo;姐夫可不会那样,你俩这么多年都没红过脸。&rdo; &ldo;那是你没看见,男人啊,都要面子,这次娟子也给我那不争气的弟弟给打了,你这气也出了,这次就当给姐个面子,回去吧,这男人啊身边没个女人,就是不行,我这次回去一看,整个人都废了,躺床上话都不说,也没个人伺候。怎么说,那也是我大弟,跟着我后面长大的,我看着也心疼。秀娥,回去吧,还有个儿子呢,刚子还小,也要你照顾呢。&rdo;赵树枝抓着郑氏的手,轻轻拍着说道。 &ldo;大姐,我现在不想回去&rdo;,郑氏一脸扭捏的抽回手,低着头。 &ldo;咋地,这气还没消呢,秀娥,没事,你回去打他两下,姐保证他不敢再动手&rdo; &ldo;姐,我真的不想回去那个家!&rdo;,郑氏抬起头,语气郑重的说道。 &ldo;咋能不回去呢?那里是你的家,有相公有儿子,这里再好,也是娟子的家,等娟子嫁人了,你住哪?还能赖在出嫁的女儿家么?&rdo;,赵树枝有些诧异了,这弟媳妇的性格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胆小怕事,这次怎么突然变了? &ldo;大姐,我不回去,你不在家这边,你不知道我这么多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天天挨打受骂,婆婆不喜,相公不疼,每天跟个男人一样的干活,还动不动不给饭吃。这些都不算,我大闺女,就为了给二弟盖房子,就过继给了杜家,我二闺女,满手的冻疮还得去河边给他们洗衣服,你也是有孩子的,你说说,要是让你把孩子送出去,你能愿意么?我忍了十年!十年了!现在娟子他舅给了点嫁妆,娘还想跟孩子要过去,你说,这样的家,我还回去干什么?&rdo;。 郑氏难得说了那么长的一段话,再看向下面坐的三个女儿,&ldo;我现在就想跟我的这几个闺女在一起,不管以后是吃苦,还是受难,我都认了,既然他们不想要这些闺女,那我要,我生的孩子,我养活。&rdo; 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郑氏,赵树枝也说不出什么来,如果让她来选择,她也不想在那样的一个家。再想想自己,不由的庆幸,家里的那个男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是对自己,对孩子都是好的。 第三十六章 和盘托出 &ldo;秀娥啊,我知道你这气还没消,行,你不想回就不回去,等什么时候气消了,姐让那臭小子来接你回去,那你看这样行不?&rdo;,赵树枝看到弟妹对那个家还是有太多怨言,所以也就没有再往下劝了。 她这个出嫁多年的女儿,回来也不是为了娘家的家务事的。再说了,家务事哪有那么清楚说明白的,她也是尽了做女儿,做姐姐的义务了。 &ldo;大姐,我不回去,这不是气话,是真的不想回去了。那个家,我呆够了,也受够了。我现在想……合离,跟赵树贵……合离。&rdo; 郑氏低着头,喃喃的说道。 合离,说出来发现也那么沉重,身体也轻松了,这次当着赵家人的面,第一次说出了这个要求。 &ldo;合离?&rdo; 进屋后一直和颜悦色说话的赵树枝,第一次拔高了声调,瞪大了眼睛,震惊无比,印象中最老实的弟妹,居然提出合离? 环视了郑氏的三个女儿,都很平静的坐在哪里,想来都是知道的,甚至是支持。 但是劝还是要劝的,合离的不仅是郑氏,还有自己弟弟呢。 &ldo;弟妹,合离这个话不是上下嘴皮一碰,随便能说的,你就算真的想合离,你不考虑树贵,你还不考虑一下你自己,还有你的孩子。&rdo; 咱们都是女人,就用咱们自己来说,合离对女人意味着什么? 名声!你的名声全毁了!即使知道你受苦,所有人也会看不起你,吐沫星子也会淹死人的啊。 还有你的孩子,你也说了,娟子都要嫁人了,你就不怕她婆家,因为有个合离的娘对她看不起? 你还有两个没订婚的女儿呢? 女儿家的名声也会被你毁了的,以后还让她们怎么嫁人?怎么找婆家? 还有你那个两岁的儿子,也会因为爹娘合离,长大了怎么娶媳妇? 秀娥啊,你好好想想,这合离真的不是那么说说而已,后面的事多着呢? 你会让孩子们因为爹娘的合离抬不起头,也会让所有人对你指指点点,秀娥啊,你再想想,我说的话,是不是这个理。&rdo; 赵树枝苦口婆心的劝着。 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 每个人都会去劝解,又有谁知道在这婚里面,发生着什么?婚姻的好坏,只有当事人知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如果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郑氏死都不会合离的。 赵树枝掏心窝的这些话,直接说中了郑氏这些日子的所有心事。 她对于自己的事情可以忍,但对于孩子们的事,忍不下去。 幸好这几个孩子都是支持自己的,支持自己合离的,否则真的会出现孩子们埋怨她的问题。 &ldo;大姐,你说的这些事,我都考虑过。这次不光是我要合离,也是我的闺女们要求我合离,我让她们失望太多次了,不能再让她们失望下去了。 合离后,我会跟着娟子过,也可以自己过,怎么样都好,都能活的好好的,这两个没定亲的丫头,我也会养着的,还有刚子,如果他不要,我也能养活他,不会让他饿了渴了的。&rdo; 赵树枝伸出手,拍了拍郑氏的手,笑了笑,&ldo;说一千道一万,你们娘四个都铁了心要合离,别当我看不见你那三个女儿,都竖着耳朵听着呢&rdo;,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ldo;从你进门,就一直喊我大姐,所以我才以大姐的身份对你那么说,那么劝你,这也是尽到做大姐的心。 现在这句话是我当你是我妹子跟你说的话,既然要合离,离开那个家,就别再软软弱弱的,以后要靠你撑起娟子的娘家,一定要强硬起来,才能给娟子她们三孩子做依靠。&rdo; 说完,看着那三个如花似玉的侄女,单独对杜君说道:&ldo;娟子,不管你是娟子,还是杜君,都是郑秀娥的女儿,还是老大,也知道你条件好了,即使以后嫁人了,也要照顾好她,知道么?她这辈子太苦了。&rdo; 杜君点点头,笑着说道:&ldo;没问题&rdo;。 这个时候,整个堂屋的气氛完全变了,赵妍和赵秀,围着郑氏身边笑闹着,大姑大姑的喊着。 赵树枝笑着对郑氏说道:&ldo;你看这帮丫头,我要是一直劝你的话,估计今晚连大姑,都听不到了。那个合离的事,不能从我嘴里出去,你也知道我那个娘,一旦知道肯定会闹腾的,我都是做婆婆的人了,闹的太过也没脸。今晚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别的什么事也没有,什么话也没听到。&rdo; 杜君看着这个大姑,也是个妙人,精明又拿捏得刚好,不会让人反感。 第三十七章 庄子改造养殖基地 清晨,和大姑夫碰面,交代了马厩和兔笼的问题,杜君驾驶马车,去了昨天买的小庄子。 这个庄子在进城的官道边,院子和官道有二百米的距离。 杜君把马车停在院门,然后从空间内取出鸡鸭兔羊和两只肉牛,数量比童掌柜的要货量稍微多些。 拍门,喊来童四叔,及他的家人。一看门口这群活物,赶紧送到合适的地方,对于杜君则拿皮鞭驱赶那两只明显比黄牛还要高出半头的肉牛,没有牛鼻环啊! 回到院子主屋,杜君才有机会观察着童四叔一家。五口人,不算多,夫妻俩和俩儿子一闺女。大儿子十八岁,做木匠学徒,二儿子十五,小闺女九岁。 杜君先把这个小庄子的用途给介绍了一下,就是给安县县城的望江阁提供肉食,并逐渐扩大,目的是这个安县县城的肉食供应大户。 然后询问童四叔这个庄子的基本情况,五十亩地的肥沃程度,近三年的产量收益,周围农家的经济情况,有无偷盗人员,平时请工的价钱,长工和短工的价钱,管事的工钱,伙食费等。 从童四叔的描述中,一个庄子的基本大概有了轮廓。 五十亩地环绕这二进小院,有五个水井,均匀分布。 偷盗的基本没有,以前是菜地,现在养活物,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 周围农家不多,散工大多去县城雇佣,一个月三百文到五百文,长工价格在五百文到八百文之间,管事一个月一两,伙食费一个月三百文。 杜君听后,跟童四叔说了下她的概念,以小院为中心,建立四个养殖场地,鸡兔羊牛,剩下的外围种草料。 所有的活物不散养,分别建养鸡场,分鸡崽,仔鸡,蛋鸡,和成品四个分类;兔子建兔舍,分仔兔,成品,母兔三个分类;羊建羊圈,分母羊,公羊,和仔羊;牛建牛棚,因数量少,暂时不分养。 各个养殖场地有各自的大棚,配备都是长工,分白天晚上上工,并增加打更人员巡逻。 在小院旁在建两套房子,一套住人,一套仓库。 工钱这块暂时管事前期二两,后期四两,长工八百文,打更五百文,管事娘子童四婶负责做饭,一个月一两,童家大儿子负责木工,一个月一两,二儿子记账,一个月五百文,但是每个月要做一次汇总。 最后对庄子里的牛车,前期草料,饲料,草场的恢复,人员的招募等等一点点进行梳理,杜君特意跟童四叔强调了最好找个兽医,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时代大夫都少,兽医就更不多了,这个特意要提前去打听。 前期准备越是充分,后期才会轻松。 中午在小院,尝过童四婶的手艺后,杜君又增加了厨娘这块人员,搞得童四叔满脸通红。 下午接着讨论,杜君出大方向,童四叔补充,详细的写了好厚一沓纸。 连续性的弄了三天,这份计划书才初步订稿,这个只是前期的准备,后续的还要在真正运营中改进。杜君揉了揉眉头,这实业工作真不是一个人就能搞定的,想想以前现代时,还对办公室里的人员颇有抱怨,现在则只有佩服了。下面的工作就是童四叔开始找人备料,建房子大棚,杜君就不再管了,给了二百两银子,先用着。 按照杜君的设计方案,整个工程没有五百两下不来。这还是在绝大多数活物是杜君前期能提供的情况下。 经过三天接触,童四叔彻底拜服杜君,这位新东家看似年轻,但是她的各种想法,看似天马行空,实际上步步为营,衔接的相当完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也更坚定了跟随这个年轻女子做事的决心。 而杜君对这家人的评价也相当好,童四叔说话有点艮,但心细,在设计这个农场过程中经常一语中的。 四叔的大儿子做木匠时间短,但是人比较活泛,认识的人也多,能帮着再找些同行帮忙。这样的人也是比较适合对外参与销售,看不出四叔居然能教导处这样的一个儿子。 麻烦的事也有,童家二儿子的算数水平,用糟糕来形容都是好的,准确的说应该是非常糟糕。看着那一本写的跟天书似的账本,杜君真有些头疼了,这个时代偏重科考,对理科研究的比较少,杜君暂时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除非自己培养。 想到此处,杜君把视线投在了在家中教学的赵树林身上,是不是教他阿拉伯数字呢?以小叔的数学天赋,培养几个财务人员还不是小菜一碟。 四处养殖场也按不同顺序建设,鸡场最早,然后交叉其他,预计整个工期要到明年三月。草场的建设在二月就要进行整体改造,适合的牧草也要娶寻找,杜君也准备把空间内的草拿出来试试这个地方能否种植。 不管怎么说,庄子按照半吊子水平的杜君开始了折腾,很多东西都是新的,在运行中也会有不同的麻烦产生,但创新才是王道,杜君离开时,转头看着那个在夕阳下有些模糊的庄子,一个为了避免麻烦而买的庄子,现在居然变成了这个时代第一个养殖场,也不禁有些迷茫,这根之前的设想太不一样了啊! 一个阴差阳错的变化,开始了杜君在这个时代的经商之路。 大姑在赵家老宅呆了三天就回去了,期间马厩,经过大姑夫和丁家双方合作,也做好了。 兔子笼比较慢,在作废了十多个后才逐渐成型。成型后杜君直接给大姑父下了二百个订单,分批制作,兔子笼单个收益小,二百个能让大姑过个好年了。 等刘婶拿到兔子笼时,小兔子已经快一个月了。毛绒绒的小东西,刚断奶。 第一批四只母兔下了二十六只小兔,前期食量也不大,母兔喂得都是秋天存储的蔬菜,又开始了新的一轮配种怀孕。 忙忙碌碌中一个月悄然而逝。 第三十八章 腊八粥 在杜君一次次的出门中,村里人也发现了杜君家中的变化。 每天早上的跑步,风雨无阻;赵老大的媳妇孩子都住在杜君家;杜君家开始读书了,还发明了鹅毛笔;杜君又换新衣服了,这都第三件了,样式还挺好看;杜君邻居家刘婶家养兔子了,是杜君给掏钱买的; 似乎每一件事里面都有杜君的影子,每个人的话题里都带着杜君。 今天是腊月初八,家家做腊八粥,还要给相熟的人家送去,同时也是祭奠祖先和祈求丰登的节日。 赵家老宅 不管男人那桌,还是女人那桌,都没人有心情吃腊八粥。 这桌上的一盆,清汤寡水的,就跟泡了很久的杂粮一样,一点想吃的欲望都没有。 &ldo;啪&rdo;,王氏把筷子直接扔在小王氏身上,&ldo;你做的是什么?猪食都比这个好,你就不盼着赵家好,是不?&rdo; 小王氏拍拍衣服,淡淡的说道:&ldo;娘,这腊八粥我就没做过,往年都是大嫂做的,能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rdo;。 这个月是小王氏嫁到赵家,最辛苦的一个月。每天打猪草,做猪食,喂鸡,洗全家人的衣服,还要一日三餐做饭。 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婆婆不帮忙不说,隔几天还要找机会就骂一顿。 现在手上都是口子,晚上那死鬼碰都不碰一下,说累了,屁话,以前怎么没说过,还不是嫌弃老娘手上的茧子,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受着这种罪。 这些活都是大嫂和她那俩丫头干的,哦,现在给人打跑了一个多月,凭什么这些活,都是我一个人干,你们那么多人都闲着。 还有那大伯子,居然被亲闺女给打了,连个屁都不敢放,窝囊废,连跟闺女讨个说法都不敢出去,就知道躺在家里,说出去都丢人。 那小叔子小姑子,更不是什么玩意,看着杜君有钱了,巴巴地贴上去,说教书,呸,还不就是为了银子去的,装什么读书人? 小王氏是一肚子的怨气,看赵家的任何人都会生气,也不知道,以前这些事都是大嫂帮你做,你是否还在心里笑话她,风水轮流转,现在她反而羡慕大嫂去了杜君家,听说什么活也没有,天天就是做做饭,做个衣服啥的。 听马二嫂说,还戴着银簪子,都说你杜君给买的。银簪啊,我也想要,这杜君怎么突然就发财了呢? &ldo;老大,就你家的那个搅屎棍,这都跑了一个月了,还不知道回来。你这就去杜君家,把那个败家娘们叫回来,看我不抽断她腿!让她跑,还带着那俩小败家的,也不知道回来&rdo;,王氏直接朝赵树贵喊道。 &ldo;我不去&rdo;,赵树贵闷闷的回道。 这一个月是他内忧外患的一个月,右手断了,连起码的吃饭穿衣都费劲,更不用说洗头洗脸了。现在头发都打绺,油腻腻的,发出一股子怪味。 每天还要看着弟妹拉着一张脸,过来扔馒头,那眼神,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 以前那娘们在时,旧衣服也都打理的很干净,从没有这么邋遢过。 回来的再晚,也有一口饭是热乎的。那个时候,她就坐在一旁看着我吃。 那个时候,她还很年轻,很漂亮,说话会脸红,可什么时候就开始变了呢?不爱说话,不爱笑,在连生了三个丫头之后,尤其是送大丫头走之后,就没见她笑过。 我都忘了她笑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ldo;你不去,让我这老婆子去啊!她有那么大的脸?我呸!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不就是打了几下么?这么多年我看你还是打的少了。&rdo; 一口浓浓的黄痰吐在赵树贵脚下。 &ldo;娘,你要是再闹,就把我这个月给你的银子拿回来&rdo;。 角落里突然发出一个声音。 王氏张了张嘴,不说话了,那可是二两银子,从那赔钱货那里来的银子,凭什么拿回去,那是她的,是杜君那个死丫头欠她的,这老大的医药费还没给呢,看来得找个机会要回来。 赵家老宅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屋子里是寂静一片,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徐秀才家 徐家夫妻躺在床上,徐母捅了捅徐父, &ldo;嗳,你说,这杜君为什么不给我送腊八粥?&rdo; 徐父翻了翻手里的书,&ldo;不送就不送呗,家里送的腊八粥还少了么?&rdo; &ldo;那她每年都送,为什么就今年不送?是不是有钱了,看不上咱家了?&rdo; &ldo;你改天问她一下就行了,何必在这里胡思乱想?记得,你是她婆婆。&rdo; &ldo;哼,她还记得我是她婆婆啊,这个月天天出去,又穿新衣服,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不知道孝敬一下,她眼里那里还有我这个婆婆&rdo;。眼睛里闪烁着贪婪,也不知在算计什么。 &ldo;等过几天,利峰回来了,我要好好跟我儿子说说这个媳妇,看看她是怎么孝敬长辈的&rdo;,徐母恨恨的说道。 赵里长家 赵彩儿坐在床上掐着手指,喃喃自语:&ldo;不会吧?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就那么一次,肯定不会的,不会的&rdo;。声音越来越低…… 也不知道她嘴里说的是什么。 杜君小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六个女人在夜色下喂着桌子吃火锅。薄薄的羊肉,新鲜的蔬菜,软嫩的鱼丸,还有切成条的牛肉。 &ldo;君姐,我要吃鱼丸&rdo; &ldo;来,给你&rdo; &ldo;大姐,你只照顾赵佳,我也是你妹妹&rdo; &ldo;说吧,想吃什么?&rdo; &ldo;我要吃牛肉&rdo; &ldo;你少吃点肉,看你胖的&rdo; &ldo;姐!!你是我亲姐啊!&rdo; &ldo;就是亲姐才嫌弃你,赶紧减肥!&rdo; &ldo;娟子啊,让你给徐秀才家送的腊八粥你送了没有?可别让人挑理。&rdo; &ldo;哦!我送了,娘,你不是看见我出门的么!今天你都念叨四遍了,我还敢不去送,这是刚烫好的羊肉,你尝尝,从童叔那里好不容易才要到的,这个就要热乎吃才好吃&rdo; 堂屋里的六枝红烛摇曳着,记录着这温馨平和的一夜。 第三十九章 明远城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和饮食上调理,三个妹妹最明显的就是胖了,也结实了,每天早上跑步,上午读书,下午力量和柔韧性训练,规律性的生活带来精气神的改变,连扭捏的赵佳也变得开朗起来。 现在穿的都是新做的冬衣,娇嫩的颜色衬托着青葱少女,更加活力四射。 郑氏和刘婶也变的更加年轻,这个月的日子,拿她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天天在过年。吃的好,穿的暖,喂喂兔子,做做饭,连洗衣服都是在院子里,用热水洗,杜君建议请个婆子来做这些事,吓的两个娘连连摆手,那不成地主婆了?这点活计在经常做事的她俩眼里都不是事,闲谈之中就干完了。 尤其郑氏脸色开始变的白皙,手上的老茧都薄了三分,身子也慢慢丰腴起来,虽然跟胖还不沾边,但跟杜君刚见面的时候,判若两人。 闲暇时俩人就凑在一起做衣服,伺候小兔子,村里的妇人也知道刘婶家养兔子,陆续过来瞧瞧,不经意间和妇人们关系越来越好。杜君小院屋子里炭火也足,暖暖的,妇人们没事就过来扯扯八卦聊聊天,连带着郑氏和刘婶的人气在村子里相当的高,郑氏也不是个小气的,每次过来点心水果不断,妇人们更是夸郑氏有个好女儿,搞得她每天都笑呵呵的。刚开始杜君出门回来晚点,回来看见一屋子女人在一起做衣服,诧异不已,这队伍也太庞大了。 杜君这边庄子上的事按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鸡场的轮廓已经出来了,剩下的就是木工活计比较多,童四叔又找了几个木匠,加班加点的赶工。 兔场和牛棚,羊圈也已经开始动工打地基了,杜君就是过几天去一趟送送货连带着视察一下,看看账本。 大姑父那边传过来消息,二百个兔笼子已经做好,杜君又追加三百个,喜的大姑都托人给杜君送了腊八粥。 童掌柜这边也是好事不断,活物的需求量随着年关到来,越来越大,好多大户人家都知道望江阁的童掌柜有路子,能搞到好东西,活物的订单接的童掌柜合不拢嘴。问过杜君货源这边没问题后,大手一挥,全部接下,要多少送多少,连肉牛都订了二十多头,甚至安县县令也偷摸地找人来订了一头,说明牛肉还是有市场的,更不用提其他的小的活物了。 前两日童掌柜托人来找杜君,因望江阁今年生意收获颇丰,他的东家招他去明远叙职,有可能会往上走一走,他知道他能做到这个位置离不开杜君的帮忙,所以在给东家的信中特意提到了杜君,想介绍杜君给东家认识,尤其是看到杜君在庄子里的所作所为,这种意愿更为强烈。估计东家也会想看看杜君,所以给杜君来了信,若同意的话腊月二十到明远,路程需要两天,要提前出发。 杜君在考虑是否答应,若童掌柜去了明远,作为唯一的熟人,她自然也想跟着去看看,随着庄子养殖场的建立,杜君的心也大了,不想局限于安县这个县城,她向往更大的舞台展示自己的能力。 现在有个现实的问题,杜君的现金流出现问题,刚开始在当铺卖皮草所得加上抢劫得来的银子,在买了一个庄子和这一个月的花销后,还剩下不到三百两,而望江阁所卖的活物得到的银两,基本上都投入到建养殖场里面。养殖场的建设到盈利,最少还需要一年时间。 这一年若没有别的方面的投入,手里的三百两足够用了,但是要在明远再建一个养殖场的话,就得再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只有再去当铺卖几件皮草,这个来钱快。 而要是在明远建养殖场,肯定比安县一个要大的多,毕竟是达州最大的城市,花费大,需要操心的事情也多,要是还住在这个赵家村,就不太方便了。杜君考虑的是,要不要搬家,搬到大城市,对于杜君来说肯定是欢喜的,但对于郑氏,刘婶,还有三个妹妹怎么处理? 大城市,三个妹妹肯定会愿意的,但对于年龄大了的郑氏和刘婶,刘婶也能去,这边也没有太多亲人,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在哪里,她就会跟着去哪里。那郑氏呢?这边还有个刚子,虽然现在也只是偶尔见到,但是到了明远,再见到的机会就更少了,她会怎么选择? 会跟着去明远,还是守在这个赵家村?杜君也没有想出结果。 还是去明远见识一下后再说。 还有自己的婚事,过了年就十七了,在杜君的眼里十七还是未成年人,但是在郑氏眼里,已经是老姑娘了。虽然郑氏最近很少提,但是每次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一股深深的怨念,好像杜君婚事不成跟自己有关系似的。 杜君对这个婚事并不看好,这都过来一个半月了,徐家人连个影子都没出现,显然不待见杜君。而杜君对那个秀才更不感冒,秀才放现代就一小学毕业吧,我怎么也是大学毕业的,跟你在一起丢不起这个人。你还敢嫌弃我? 跟家里的人说了去明远的事,果然三个妹妹特别响应,最后因刘婶要照顾兔子留在家里,剩余的四个人一起打包去明远,反正咱有车也方便。 第四十章 撞破 既然决定了要去明远城,杜君这边开始了准备。 首先去了当铺,还是找的张掌柜,这次杜君拿出了更好的水貂皮,黑色的如缎面般流畅的手感让张掌柜惊讶好久,上次的四件皮草在裕州总店那边卖了个好价钱,现在手里的更好,相信利润会比上次增加更多。他自己的收入也会随着增加,看着杜君就跟看财神似的,这次杜君拿出两件濑兔,两件蓝狐,两件水貂,一共卖了三千两银子。 然后去的望江阁,和童掌柜确定了上路时间和活物数量,保证在去明远的那几天不断货。 因童掌柜去明远后可能就不回来了,就把年礼先给了杜君,整整一马车东西,吃的用的穿的都有。 谢过童掌柜,杜君去了庄子,跟童四叔说了去明远的事,交代这几天会把活物送过来,保证不断货,才转回赵家村。 其实在庄子上杜君就想把活物给拿出来,但是考虑到赵大壮还跟着呢,就没那么做,否则岂不是被当成妖怪,只能这几天再自己过来一趟。 赵大壮这段时间,每天都过来一趟,即使不出车,也给马喂喂草,收拾一下马厩,毕竟那一个月一两银子什么也不做,也不好看。 杜君也跟他说了,去明远的事,让他自己家里也安排一下。 其实杜君想自己驾驶马车的,但是两天的确挺长的,而郑氏肯定不愿意女儿受这个罪,所以杜君在家里提都没提。 郑氏和刘婶在家里收拾准备路上的东西,吃的喝的用的,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时难,不让她们准备反而更担心,其实路上也有酒楼,住的是客栈,什么都能买到,但看着她俩忙的那个劲头,杜君也不管,随她们怎么去弄吧,反正真需要路上再买就是。 抽空送了活物后,杜君剩下的几天就陪着妹妹们锻炼,也指导她们读书,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 这日杜君去河边勘察一下,准备在这边弄个养鸭场,人员就让赵大壮负责,童四叔平时监管。赵大壮经过这一个月的考察,人很勤快性格也好,应该能抗起这副担子。 走到小树林时,突然内急,杜君看周围也没人,闪身进了空间。解决完生理需要后,杜君闪身出现在一颗大树后面,突然发现在河边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看穿着应该是年轻人,估计是出来约会的,杜君也没理会。村里人还认不全呢,何况这俩人搂搂抱抱在一起也看不清楚啊。 杜君转身准备悄悄溜走,给这俩约会的对象留点空间,毕竟古代不像现代,年轻男女私下约会是会被说没家教的,是很丢脸的事。这俩人能出来说明也是有很大的勇气,杜君不想参和进去,不管是赞成还是反对。 &ldo;徐哥哥&rdo;,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咦,姓徐?在整个赵家村只有一家姓徐,就是杜君的未婚夫家。听到这个称呼,杜君决定留下来,看看事情的发展再说。 蹑手蹑脚的跟在二人后面,看到这俩人在小河边见面后,又往小树林方向走去,直到树林深处才停步,估计也是怕让人看见。杜君藏匿在一颗树后,就听到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ldo;不要,不行的啊,这里会被人看见的。&rdo; &ldo;没事,现在都回去吃午饭了,彩儿,都一个多月了,你就不想我么?&rdo; &ldo;徐哥哥,彩儿想你啊,每天都在盼着你回来呢。&rdo; &ldo;那就给哥哥吧,哥哥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就想着彩儿。&rdo; &ldo;徐哥哥,人家也想给你,但是我好像不行啊&rdo; &ldo;怎么不行,上次还是你主动的呢,你个小妖精,想死哥哥我了。&rdo; &ldo;徐哥哥,真的不行,人家好像有了。&rdo; &ldo;有了?有什么了?难道是&rdo; 杜君慢慢蹲下,从树后探出头,透过树枝,看到一个男子抓住那个叫彩儿的女子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面目狰狞,厉声冲着那个女子喊道:&ldo;你有孩子了?你真的有孩子了?你怎么会有孩子?我们才一次,才第一次就有孩子了?&rdo; 女子被呵斥的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口,带着哭腔说道:&ldo;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了,就是这个月我……那个没来,我就慌了,我要是真的有了,怎么办啊?我爷,我爹都会打死我的!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徐哥哥,怎么办啊?&rdo; 少女抬起头,一个巴掌大的小脸泫然欲泣地,看着她对面的徐哥哥。 &ldo;赵彩儿&rdo;,赵家村里长的孙女,杜君看到这张面孔,惊讶的发现。 赵彩儿是里长最娇养的,也是村里最骄傲的女孩,比原主杜君还要小一岁,今年才十五岁。 那她对面的男人肯定就是徐利鹏,徐秀才,杜君的未婚夫。 &ldo;你确定是我的孩子?这段时间我们都没见面&rdo; &ldo;徐哥哥,你说什么呢,彩儿给了你,难道还能再给别人么?我生是你徐家的人,死是你徐家的鬼,徐哥哥,你不能不要彩儿啊,那样,彩儿真的没法活了。&rdo;赵彩儿就势要往旁边的大树撞去,徐秀才一把给她拉在怀里。 &ldo;好彩儿,哥哥说错话了,我该打,我只是太震惊了,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我真的有点乱,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爹我娘肯定会打死我的!&rdo; &ldo;我知道徐哥哥是不会让彩儿死的,只是你家还有一个未婚妻,那怎么办啊?徐哥哥,你赶紧想想办法啊,现在穿着衣服还看不出来,等孩子大了就什么都掩盖不住了,我也怕啊!我担心的好多天都没好好睡觉了,就等着你回来呢,等你回来想个办法。&rdo;能看到赵彩儿在徐秀才怀里不断的挣扎,哭声也断断续续传来。 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杜君突然有一种她才是第三者插入了这对小情侣的感觉。本来就对这个婚姻无感,现在更坚决了杜君准备退婚的决心,对这种十七八岁的小男生,心理年龄二十五岁的杜君也没太多牵挂。 第四十一章 退婚 杜君想起原主衣箱里面,那层层花布包裹的一沓子鞋垫,缜密的针脚,绣着各类图案,更为原主委屈不值,忍不住在心底讽刺原主,&ldo;你个傻丫头,是啥眼光啊!选了这样的未婚夫!&rdo;。 因为蹲在树根下偷看,只能看见徐秀才的背部,完全看不见脸,还不知道这小未婚夫长得是什么模样,引得两个女孩为他死心塌地,难道有潘安之貌? 接下来徐秀才一直抱着赵彩儿,在耳边低低的说着什么,杜君因为距离的原因,就再没听清楚他们俩说些什么?估计是安抚赵彩儿吧。 隔了一会儿,两人才分开,赵彩儿已是满脸娇羞。 又说了几句话,各自分开,看样子估计是要回家了。 杜君等他们走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才站起身子,从另外一条路往家走去。 原本杜君就对这徐秀才这桩婚事不感兴趣,只是想着是原主订下来的,有机会的话,接触一下。若感觉不错,杜君不介意继续发展下去;若感觉不对,杜君就会退婚,实在退不了,那就搬家,迁移到别的地方,让徐家找不到,这是杜君的本来想法。 现在不经意间发现俩人的奸情,杜君的选择就是退婚,没得商量!这个奸情就是退婚的最佳借口,但是要怎么去利用,还要再想想,毕竟里面还牵扯一个赵彩儿。 赵彩儿虽然对一个已经有未婚妻的男人投怀送抱,也不算一个好人,但徐秀才要是真的能洁身自好的话,俩人也不能发生什么,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杜君判定是徐秀才的错。 你都有未婚妻了,还对另一个女人搂搂抱抱,那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 隔天,跑完步的杜君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了她的未婚夫徐秀才。 &ldo;大姐,是姐夫哟!&rdo; &ldo;赶紧回去,别让娘等着急了&rdo; 打发了三个鬼头鬼脑,黏在旁边不肯走的丫头,徐秀才走上前来,用一股严肃的语气说道:&ldo;杜君,你要给我娘道歉!&rdo; 杜君第一次正面见到这个所谓的未婚夫,真是年轻啊,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了,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要不然姐姐我还真不介意扑倒你。 &ldo;道歉?为什么道歉?&rdo;杜君淡笑着反问道。 &ldo;腊八那天,为什么没给我家送腊八粥?我娘生气了,你不需要道歉么!&rdo;徐秀才一本正经的说道。 &ldo;你娘也没给我送啊,我为什么要送?&rdo;杜君想起腊八粥的事,腊八那天郑氏都给装好了,让杜君送去,杜君出了院门就送空间里了。跟原主都有一年多没见过的人,干嘛送她? 徐秀才气的差点没摔了,这杜君什么时候变得牙尖嘴利的?怪不得昨晚娘说她总出门,肯定没干好事,咬牙切齿地说道:&ldo;她是长辈,你是晚辈,这是最起码的孝道,难道你不懂么?&rdo;。 &ldo;父慈子孝,长辈对晚辈爱护,晚辈才对长辈恭敬。我想你作为一个秀才,这个道理是应该懂得吧?订婚两年多了,我给你家做了多少活计,你不知道么?可我家最近发生问题时,你爹娘就在村里,不闻不问,这是对一个晚辈的爱护么?我干嘛对她孝顺?&rdo;杜君直接反驳道。 徐秀才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压低声音,&ldo;所以你这是对我娘有怨言,是吧?你还想不想嫁进徐家了?她是你婆婆,就算她对你不好,你也不应该反对,反而要对婆婆更加孝顺,这才是媳妇应该做的事。&rdo; 杜君气笑了,&ldo;也算是有点怨言,但不是主要的,她是我婆婆,我会对婆婆孝顺,关键是现在她还不是我婆婆,以后也不会成为我婆婆!主要是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瓜。&rdo;村头这条路还是有人经过的,在偷看着她和秀才,杜君不想把那件事情放在明面上来说,所以只能隐晦的暗示一下,希望秀才明白。 &ldo;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清楚!&rdo;秀才有点慌了,杜君不会发现什么事情把?不会的,我一直都在县城,没人会知道。 &ldo;好,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杜君不会嫁到徐家,不会嫁给你为妻,所以我要退婚!&rdo;郑重地跟眼前的少年说道。 徐秀才一愣,&ldo;退婚!你要退婚!我是不会答应的,你死了这份心吧!&rdo;说完也不等杜君再说话,转身飞快走了。 徐家 徐秀才回到家,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冷茶,&ldo;咚咚咚&rdo;,一口气喝完,这才静下心来。昨天赵彩儿的那些话,让他有了一丝和杜君解除婚姻的念头,相比赵彩儿的热情如火,对沉默寡言的杜君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要不是娘一直惦记着杜家的房子和田地,他早就和那个女人退婚了。但是今天被这个女人主动退婚,他接受不了。 &ldo;她要退婚!她凭什么要退婚!我是秀才,她就是一村姑,就是一个长的好看点的村姑!即使她知道了赵彩儿,又有什么关系,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平常么?书院里哪一个不是有好几个女人,连院长还有两个侍妾呢!&rdo; 再想到今天见到的杜君,一条马尾辫简单的贴附在脑后,简洁利索的衣服,衬托出娇好的身材,素净的脸庞上一双大大的杏眼,神采飞扬、活力四射,皮肤也不是常见的白嫩,而是透着红晕的小麦色,看着就有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让其忍不住想上去亲近一番。 一个娇娇弱弱,百依百顺的赵彩儿,一个灵动异常,干净大气的未婚妻杜君,到底选择哪个好呢?要不就把这两个女人都娶了,里长家,杜家,嫁妆只会更多,爹娘也会满意,家里放一个伺候爹娘,书院放一个红袖添香,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秀才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要是杜君知道秀才会这么想的话,估计这小子的脖子都会断了。 第四十二章 继续 &ldo;利锋,刚才你见到杜君了吧?她怎么说?&rdo;徐母在一旁,对回来后一直呆坐着的徐秀才问道。 不亏是自己儿子,念叨了几句,就去找那个女人麻烦,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婆婆不恭顺! &ldo;嗯,看到了,今天有事,改天再给你道歉。&rdo;徐利锋下意识的撒谎说道。 能看出杜君对他娘有怨念,还是不让她们俩见面才行,对于退婚,秀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这肯定是那个杜君欲擒故纵的小把戏,还说的郑重其事的,退婚能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么? &ldo;那里要改天啊,我今天就去,正好你回来了,我跟你说啊,杜君发财了,她舅舅给了她不少的嫁妆,还有一辆马车呢。杜君见天的换新衣服,还养着她娘,她妹妹,这些银子都应该属于咱们老徐家的,我这就去跟她要件衣服去。&rdo; &ldo;娘,人家杜君那边真有事,你就别去添乱了。&rdo; &ldo;我怎么是添乱了?我是看我儿媳妇,天经地义&rdo; &ldo;我刚跟人家说话,你就过去,让人家姑娘脸上下不来,还是改天在说吧&rdo; &ldo;姑娘家的脸皮薄,这个我懂,也不是真的要杜君道歉啥的,就是个意思,行了,你别说了,娘一会就回来给你做饭&rdo;,想到很快就会穿着的新衣服,徐母快速收拾了一下,往杜君家去了。 &ldo;也许杜君看见我娘对她很好,就不会再生气吧?&rdo;,徐秀才突然又有了念想,也就没死拦着不让娘出门。 杜君家 郑氏和徐母坐在堂屋,之前几个孩子回来说,徐秀才去找过杜君了。 郑氏还合计着,这秀才书院放假回来了,是不是应该找时间两家人碰一下?杜君转过年就十七了,守孝三年,明年得嫁人了,趁着秀才回来,把婚事时间订一下,她也好准备啊! 正想着呢,这亲家母就来了,赶紧吩咐二妹赵妍给端上水果,茶壶,又让杜君在一旁作陪,怎么说这也是婆婆,关系要处的好一些才是。 &ldo;秀才回去就把退婚说了,这小子还是有点优点的啊&rdo;,杜君坐在下首,心里默默想着一会徐母提出退婚后,她怎么跟郑氏解释这件事。 徐母从进小院开始,就到处看了一圈,院子收拾的很干净,马厩也利索。这家里的四个女人,每个都面色红润,穿的是整洁的衣服,头上还有银簪子,哼,这些都是我们老徐家的!你们这帮人太能占便宜了! 看了下坐在下面的杜君,嗯,长开了,也比以前漂亮了。 &ldo;树贵家的,你看杜君是不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变得好看了?是不?&rdo;。 典型的没话找话。 &ldo;是啊,这女孩子就是这个年纪最好了,都跟朵花似的,皮肤也好,气色也好,身段也好。&rdo; 娘,您确定您不是在卖女儿?怎么跟青楼老鸨子说的一样。 &ldo;就是,再好看的姑娘也要好好打扮,你看杜君身上,这身衣服就好看,要是我这老婆子穿,就穿不出这个味道了,呵呵。&rdo; 老娘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你们不会装听不见吧? &ldo;您啊,年纪正好,我这儿还有块不错的料子正适合你这个肤色,穿着喜庆,端庄,还大气,一会给你带回去&rdo;。 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徐母的话一开口,郑氏就明白了。 &ldo;唉,别这样,整的我好像上门来要东西似的,那好意思啊?我过来啊,就是看看杜君,也过来看看亲家母你,没别的事,别想多了&rdo;,徐母乐呵呵的推辞道。 &ldo;你也说是亲家了,拿一块料子算不了什么大事,其实让我家杜君给你做一身才好看呢,你看我身上穿的就是咱家杜君裁的,做出来的衣服可好看了,外面都没有卖的。&rdo; 郑氏借机会夸夸杜君,让杜君在婆婆面前混个好印象。 &ldo;真的啊?外面没有的卖?那我可要麻烦杜君了,给我这老婆子做套好看的。这过年啊,来拜年的人特别多,到时候都得问这衣服谁做的,我这一说是媳妇给做的,还不得羡慕死个人嘞!呵呵&rdo;,徐母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ldo;是啊,不是我夸,我家杜君做的衣服绝对的好看,样式也新鲜,都不知道那孩子怎么想出来的。&rdo;郑氏的眼睛里能骄傲的放出光来。 &ldo;还有个事,你家的马车过年的时候能借我回趟娘家么?&rdo;衣服的事情解决,徐母开始提出另一个要求。 &ldo;行,只要亲家母说句话就行,这事我就替杜君答应了。&rdo; &ldo;那还有个事,杜君手里不是有十亩地么?佃给别人也是种,还不如让我家来种。我娘家大表哥的儿媳妇的外甥,现在没啥事,想多种点地,你看……亲家?&rdo;徐母又换了一个事情问道。 杜君在下面坐着,本来长辈们说话,她作为晚辈只能在下面坐着,长辈在上面说话,按理说她是不应该插嘴的,但听着听着,就越来越不是滋味,&ldo;这都什么人啊?还没嫁到徐家呢,就这么惦记着……&rdo;。 杜君看到话题扯的太远了,赶紧跟她娘说道:&ldo;娘,我有个事要跟徐家伯母说一下&rdo;。 郑氏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这十亩地她也说了不算,正好没有借口呢。 &ldo;行,那你说吧。&rdo; 徐母正说的唾沫星子乱喷呢,突然被杜君打断,脸色一僵,看了看杜君,看你能说出花来,我也要这十亩地,这都跟人家说好了的,一年多给自己一石呢。 &ldo;徐伯母,我杜君要退婚&rdo;。 &ldo;退婚?你要退婚!为什么?&rdo;徐母坐不住了,条件这么好的儿媳妇上哪里找去?没娘家拖累,自己还有本事,嫁妆也多。 &ldo;这个就要伯母回家问问你家秀才,昨天中午在小树林干什么了?&rdo;杜君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再没说别的了。 &ldo;他干什么?昨天中午……&rdo;。 徐母隐约想起了什么,也没心情在这里和杜君说话了,找个借口急急回家问他家秀才去了。 第四十三章 出门 郑氏担心的看着杜君,&ldo;徐秀才昨天干什么去了?&rdo;。 杜君笑了笑,摇摇头,没说话。 郑氏叹了口气,说道:&ldo;你真的决定退婚了?再没有别的办法?&rdo;。 杜君点点头,&ldo;娘,我只告诉你,秀才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这事是我亲眼所见,所以我绝对不会嫁给那个秀才&rdo;。 郑氏转过身去,抹了抹眼角,这闺女倔着呢,她决定了的事就没更改过,算了,她要退就退吧,这里面不定还有什么事呢?没瞧见亲家母脸色都变了,只是这闺女嫁个人咋就那么难啊 徐家 徐母回到家,就找到了儿子。 &ldo;利锋啊,你说说,这杜君为啥要退婚?她还让我回来问你昨天中午小树林,你昨天刚回来,中午真的去小树林了?去哪里有什么事啊!&rdo; 徐秀才呆呆地坐在床边,震惊不已,&ldo;她明白了,她全知道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rdo;。 &ldo;啪&rdo;的一声,摔碎了手边的瓷枕。 不提杜君的一句话,惹得徐家和赵里长家的闹腾,按照约定时间,杜君辰时到达安县县城,与童掌柜在望江阁汇合后,一路西行去明远城。 杜君从各种书籍里面看到过对明远城的描述,作为达州最大的城池,也是州府所在地,常驻人口四十万,加上城池紧靠衡水河,航运线路四通八达,加上南来北往的商旅,实际人口数量能达到五十万。 不要小瞧了这五十万,这跟现代不同,古代本身人数就少,流动性也差,能达到此种规模,就已经是大夏王朝的第二大城市。 而杜君所在的安县则属于明远管辖的两个县中的一个,达州的另三个城池分别是青石城,天道城,白朝城。 童家一家四口人,夫妇二人,和两个孩子,一儿一女。男孩童文栋,今年十二岁,女儿童雅菲,今年九岁,都是天真活泼好动的年纪。 童婶年纪比郑氏稍小,温文尔雅,看得出有良好的教养,典型的大家闺秀,莲步轻移,笑不露齿。 两家人各自见礼后,爬上了自家马车。此次去明远城有三辆马车,杜君家,童掌柜家,剩下的马车装的是童掌柜的行李。 与杜君的淡定相比,赵妍赵秀赵佳三个妹妹一路叽叽喳喳,看风景,看人情,就连年纪最大的郑氏也是抵挡不住女儿们的勾引,频频看向车窗外,如放飞归林的鸟儿,即使看的是熟悉的田地、拿锄头的农夫、落叶飘零的树木,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心境不同,所见的一切也变得生动美丽。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听着欢愉的笑声,杜君也开始对明远城有了期待,那会是书中描绘的样子么?一个真实的规模巨大的古代城池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路途中走的都是官路,相对的还是比较平坦的,中午时分找了一家路边的饭庄,两家人也慢慢地也开始熟悉起来,雅菲缠着赵秀讲故事,文栋则因赵妍的多嘴,知道了杜君会武,也缠着杜君教他棍法,杜君无法,简单的教了几招,余下的时间就能看见文栋拿着根棍子不停地在练习,这孩子,看得出还真是练武的材料,一天时间,就把那几招舞的颇有几分形似。 童嫂感激杜君,送来不少安县的小吃,看着身旁放着的两大包干粮,愣是不见少。 郑氏直皱眉头,这么吃的话,难道还要带回去? 于是剩下的路途中不断听见郑氏的声音。 &ldo;秀,你把这个饼子吃了&rdo; &ldo;娘,我真的吃不下了&rdo; &ldo;赵佳,你娘给你带的鸡蛋,你别忘了吃&rdo; &ldo;婶子,你饶了我吧,刚吃过桔子,真的不能再吃了&rdo; &ldo;不吃不行,要不都要放坏了,我都给大壮兄弟留着&rdo;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吃,腊月十九,申时初,远远的看见了一座巨大的城池,匍匐在一片平原之上,显得更加的森严冷酷。 &ldo;明远城&ldo;,赵秀看着远方的巨物眯着眼睛眺望了好一会,缓缓说出口。 随着马车的移动,这座巨城缓缓的在大家面前揭开了面纱,十余丈高的黑色城墙,辩驳的青苔,显示着这座明远的历史久远。城门口有三个门,中间一个大门是关闭的,旁边两个小门规模稍微小点,看样子应该是用于进出城检查的。现在天已经开始转黑,入城的人少,杜君等人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ldo;你们是干什么的?从哪了来?来明远干什么?&rdo;,一个中年城门守卫,看了童掌柜和杜君一眼,懒洋洋问道。 &ldo;几位大哥,我是余府的掌柜,这些是我的家人和余府的客人,这次回来过年。&rdo;童掌柜腆着肚子,拱了拱手,送上几个人的路引。 &ldo;哦!是余府掌柜的回来了,那是辛苦了,快进城吧。&rdo;中年守卫听到余府两个字,脸色一变,立刻恭敬起来,随意看了看路引,弯着腰笑道。 仅仅是余府的一个普通外地掌柜,就能让守城的人变了脸色,说明余府在明远城中的地位很高啊,穿越以来,碰到的都是底层的百姓,最大的官就是那个对她有好感的宋江宋捕头,接下来的日子要面对的是这古代的世家大族,杜君心里有了一丝忐忑。 交了入城费,一行人才算是真的进入这座大的城池,入眼的是宽阔的道路,大块青石铺地,能让三辆马车并行通过,街道两边商铺林立,各色牌匾错落有致,路人的服饰多数以细棉布为主,神态安详,各自其职,与安县的建筑不同的是,这边的是以木料为主,砖瓦为辅,但是多数都不是很大。 童掌柜在明远有自己的宅子,杜君再三谢绝了邀请到家做客,让大壮找一个大客栈,要一个独立的院落,女人太多,还是要安全第一,保护好自己。 让店家给枣红马喂点草料,又送来晚饭和热水。坐了两天的马车,都很累了,各自洗洗睡去,明天去余府才是这次出行的目的地。 第四十四章 余府 腊月二十,洗漱吃过早饭,被郑氏嘱咐的头疼的杜君,和童掌柜一起前往余府。 余府位于明远城中心偏南,青黑色围墙占据了整个一条街,占地极广,两旁已没有什么商铺,周围也是一座座宽宅大院,鳞次栉比,嫣然就是城中世家豪门的居住所在。 据童掌柜介绍,余府祖上出了一名宰相,现在的当家家主余老爷,已多年不管事,现在在余府管理各家铺子的是余家二子,余铭浩。他大哥在户部任户部侍郎,今天过去就是和这位余二爷见面。 朱红色的大门看起来气势磅礴,左右两侧各是一个青石石狮子,大门上布满了明晃晃的铜钉,在阳光下璀璨发亮。 大门两侧,站着一名年纪四十多岁的管事,和数位年轻的小厮,看见童掌柜的马车到了,赶紧上前请安。 让小厮带马夫去休息,另一名青衣小厮则引导着童掌柜,和杜君从大门旁的小门进入余府。 余府内面积极大,亭台楼阁,花园回廊比比皆是。 带路的小厮年纪十四五岁,看着很机灵。 一边给童掌柜通报着,今天其他人的情况,一边引导着进入一座面积有一百多平的大堂。 这个应该就是类似现代的会客厅了。 大厅两边各摆放条椅子,能有四十多把,椅子间摆放的是精致的水果,差点,还有茶壶。 时辰尚早,里面零零散散坐着还不到十个人,没人吃喝,相熟的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的人在闭目假寐。 看到有人进来,屋里的人纷纷转过头,看见是童掌柜带着一个年轻女子。 有消息灵通之人,纷纷上前打招呼。 童掌柜这次调回明远,面子上也都要过得去。 &ldo;童胖子,你不够意思啊,自己找了条好财路,还藏着掖着的,还瞒着兄弟们。&rdo; &ldo;是啊,童胖子,你吃肉,咱们是不是也得尝尝汤啊!别都一个人独吞啊!&rdo; &ldo;今儿述职,童胖子一定得请客!你要是敢跑,我们就去你家找你去。&rdo; 一群人围着童掌柜,让他请客。 童掌柜脸上的笑的都没停过,周围的人多是他的儿时玩伴。 他是余府家生子,成人后做到现在的位置,跟这些人的帮忙也是分不开的。 嘴里自然是连声称是。 &ldo;行,咱们跟东家说过话,就过去,三年没见,今儿一定奉陪到底!&rdo; 应付一圈后,给杜君安排一个僻静的角落,旁边就有火盆,烤着火。 &ldo;杜君,你先在这休息,我去跟他们打听一下&rdo; 杜君自然不能阻拦,童叔才去跟那帮子老朋友寒暄。 众人看到童胖子如此郑重其事,也纷纷把目光转移到杜君身上。 看到杜君,年纪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素净的小脸上略施粉黛,清清爽爽,两边编织的小辫在脑后做了一个盘发,斜着插着一根深绿色木簪。 身上是一套浅绿色、紧身的单衣,外面套一件长至膝盖的鹅黄兔毛大氅,脚上是一双厚底喜鹊登门靴子。 只是这个靴子的上面增加了一圈白色兔毛,显得俏皮暖和。 整个人既干练又不失女儿家的娇美。 &ldo;难道是童胖子在安县有了新人?要带给东家看看?&rdo; 众人在心中猜测着,挑眉看着童胖子。 童叔也没给这些人解释,现在杜君还不能随便让余府的其他人知道。 毕竟余府的这些掌柜,也不就只有二爷一个主子。 随后陆陆续续地又到了几个人,转了一圈后,对在大厅中的唯一女子,也是迷惑、怀疑、打量一番。 辰时,该来的基本上都到了,大厅的门随即关上。 从内堂走出一个小厮,十八九岁,小厮的装扮,但料子和刚才接待的,完全不同,簇新的绸面。 大厅里面的十几个男人,都闭上了嘴,看向了这个小厮。 整个会客厅鸦雀无声,看来这小厮在府中的地位不低,或者说他后面的主人地位很高。 小厮环视了一圈,冲童掌柜点点头,&ldo;童掌柜,二少爷书房请&rdo;。 童掌柜站起身来,简单的拍了拍衣服,冲杜君点点头,一脸紧张,跟着那名小厮进入内室。 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还是那个小厮,这次传话,请得人是杜君。 杜君也不矫情,既来之则安之,这个大大的余府,也许其他人眼里,是敬畏的,对于杜君,只把它当做一个大宅子,当成一处古迹宅院欣赏。 既然童叔牵线,能合作最好,不能咱也强求不来。 无欲则无求,心态好,这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很放松。 陪着她的那个小厮,冷眼旁观,这个奇怪的女人,怎么这么镇定呢! 那些四五十岁的掌柜,还是男人呢!一听二少爷召见,那个不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 带着杜君又走了一条长廊,到了一个小院,进来后,对着其中的一个房间,弯腰郑重地喊道:&ldo;回二少爷,杜家娘子带到&rdo;。 房门一开,一个漂亮的丫鬟抬起门帘,&ldo;进来吧,二少爷等着呢。&rdo; 怎么这语气,有着淡淡的醋味呢? 杜君抬脚进入房间,正对面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厅,没有过多装饰,除了桌椅外,就是在右边挂了一副画。 左手边有个侧门,丫鬟带着杜君到了侧门门口,手臂一抬,&ldo;杜家娘子里面请&rdo;。 等了有一个时辰的杜君,这才见到这位余府的二少爷,余二爷! 第四十五章 交锋 当杜君进入书房的时候,余家二少爷还在和童掌柜的说着什么,并没有立即跟杜君接触。 站立在门口,略有尴尬。 等了一盏茶时间,还是没人理会。 这是神马意思?下马威? 杜君看着书桌后面的那个男子,据说三十多岁,保养得宜,看着也就二十七八似的,头顶是一个洁白如玉的象牙发冠,插着一根玉簪,高挺的鼻梁与薄薄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巧夺天工恰到好处。白皙的颈分明的锁骨,性感而又不失安全感,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面前的美男子了吧! 呵呵,世上还真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杜君看的楞了,眨也不眨的盯着,就当欣赏古装美男吧! 童掌柜面对着脸色越来越差的二爷,脸上的汗都下来了。 不是对这桩生意有兴趣么?怎么人进来了,就一直那么晾着?一时也摸不透二爷的心思。 杜君丫头也是,平时看着挺机警的,怎么会就直盯盯的看着二爷,你上前问候一下不就行了么? 他家二爷看着脾气好好,难道不知,生平最恨的就是盯着他脸看的人,这下完了完了 &ldo;看完了没有?&rdo;,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ldo;没有,还要再看一会&rdo;。 屋子里寂静一片,门口的丫鬟连呼吸甚至都不敢大声。 &ldo;那你看完了,就出去吧。&rdo;声音更冷了,比外面的温度还要冷上十倍。 &ldo;嗯&rdo; 还是没动静,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 &ldo;给我出去!&rdo;余二爷已经暴怒,声音直接拔高了一个调。 &ldo;二爷,二爷,息怒息怒,是奴才忘了跟杜家娘子说规矩了,您就大人大量,原谅这个丫头吧。&rdo; 童掌柜实在忍不住了,冒着被责罚的危险赶紧给杜君求情解释。 杜君进来,余二爷从就在观察着,要和余府合作,也得有这个资格才行! 这姑娘年纪不大,身量不矮,站的笔直,倒是没有一般女子的胆怯,巴掌大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面容虽然不精致,却有种自信张扬的感觉,在他刻意的打压怠慢下,居然还能表现从容。 深深吸了口气,&ldo;这次我看童掌柜的面子,下不为例!&rdo; 杜君看了看这位爷,又看了看一脸祈求的童掌柜,算了,还是给童叔个面子吧。 行了礼,找了把椅子,坐在童叔下首位置,也不说话,接着看着那个男人。 &ldo;咳咳&rdo;,缓和下这种尴尬气氛,余二爷对坐在下首的杜君说道:&ldo;童掌柜跟我汇报,你能弄到达州这边没有的活物?&rdo; &ldo;嗯&rdo;,杜君发出一个字。 &ldo;还有你在安县那边弄了一个养殖场,专门养这些活物?&rdo; &ldo;嗯,现在还没建好!&rdo;简单明了,多一个字废话都没有。 &ldo;咳咳咳&rdo;,童掌柜使劲的在杜君旁边咳嗦,那幽怨的小眼神看的杜君只想笑。 &ldo;安县的养殖场现在刚开始,具体的我相信童叔已给你汇报过。&rdo; 好吧,又多说一句话。 &ldo;那么,我能知道杜家娘子,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活物么?毕竟,很多是我们这里没有出现过的。&rdo;这个也是余二爷感到费解的,他让童掌柜去调查过,但是没有丝毫进展,就好似这些东西凭空出现的,尤其是哪个肉牛,跟他见过的牛都不一样。 &ldo;呵呵,这个么,小女子无可奉告,只是这批活物数量不多,所以我才想弄个养殖场。&rdo;相信你找也找不到,杜君嘴角噙笑。 杜君的话让余二爷确认,其背后肯定还是有余府察觉不到的势力,否则一个村姑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目前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现在跟杜君交好,是不是也能介入其背后的势力呢?这会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势力? 话风一转,对杜君也客气了三分,决定直接入主题,温和的说道:&ldo;也是,让杜家娘子见笑了,据童掌柜描述,杜家娘子性格爽朗,快人快语,我也不绕圈子,你我合作一把如何?毕竟安县那边的庄子还是小了点。&rdo; &ldo;二爷既然说的明白,那小女子也不藏着掖着,不知余二爷打算怎么合作?用什么方式合作呢?&rdo;这才是这次进明远的重点,杜君也不免郑重。 &ldo;我余府在整个达州,以酒楼起家,我用四城的酒楼和明远的庄子,你提供活物,你看&rdo; &ldo;那收益怎么算?&rdo;杜君问道。 &ldo;八二分成,我八,你二。&rdo;余二爷笃定的回道。这个条件算比较优惠的了,杜君就出了前期的活物,后期就能自己养殖出来,而且这是个长期的收益,这还是看在杜君背后势力才给的,要不然,余府自己就能做,根本不用理会杜君。 &ldo;不行&rdo;,这个提议刚被提出来,就被杜君一口气否决了。 二,你才二,你全家都二。 杜君其实并不清楚这里面的环环绕绕,让她打个人还行,要是让她去做经济,她想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本能的提出不行,不是那句话么?谈判,你得谈啊,哪能一句话就定死了。 要是让余二爷知道杜君心里是这么想的,估计能吐血三升! 第四十六章 怀疑 &ldo;那按杜家娘子想法,是要怎样的一个合作方式呢?&rdo;余二爷后面追问道。 杜君合计了一会儿,对酒楼和庄子这两个词反复推敲,用自己那个不大灵光的脑子。 &ldo;酒楼,我想贵府所有的酒楼,加一起,一年的用肉量,安县那个小养殖场就能提供,那还要再合作什么呢?&rdo; 杜君手指敲敲桌面,看着余二爷。 &ldo;杜家娘子未免太自信了,你一个小小的庄子一年能出多少鸡鸭兔子?&rdo; &ldo;说了二爷也不信,希望有机会到我的庄子上看看,最初我规划的就是安县五万人的吃用,我想问一下,贵府的酒楼一年有五万食客么?&rdo; &ldo;五万人?杜家娘子说笑了,你那小小的庄子能够两三个酒楼用量就不错了。莫要大话!&rdo;余二爷摇摇头,表示不信。 &ldo;所以这就是我能跟贵府合作的本钱,我能在短时间内养出这些鸡鸭。&rdo;杜君自信地说道,自己有空间作弊,动物能增快十倍生长,供应一个余府的十几件酒楼绰绰有余。 而且自己设计的养殖场,比古代这时候的效率要提高很多,这也是她的底气。 &ldo;口说无凭,我这里有一份兔子养殖的计划书,余二爷可以参考一下,就知道杜君是否在说大话了。&rdo; 杜君从大氅内怀里取出一沓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些东西。 这些是杜君自己做的计划书,养殖场的运作流程,还有兔肉的深加工比如风干兔,用这类东西进行南北贸易和跟其他州的招商合作开发。 当然这些只是一些概念,没有完全深入详细介绍,毕竟跟余府还没有真的展开合作关系。 二爷接过,随手翻看着,他对这些农家的东西不熟悉,还要府内其他的人看过才知道,杜君拿出的这些东西是否可行。 杜君也明白这些富贵人家,并不精通农家的活计,毕竟在他们看来,鸡鸭都是低贱的物件,谁会在意其中的利润。 但是如果不仅限于达州这一块地方呢? 整个大夏王朝对这些肉类的需求量会是多少? 那是不是会吸引到像余府这样的贵门大户? 三个人都没再说话,书房里只有余二爷翻看着杜君那沓计划书的声音。 翻看到最后,肉类的深加工和南北贸易,余二爷才有了些兴趣。这个东西绝不是这种乡下上来的姑娘能想出来的,她只是被推在前面,代表着其背后势力来运作这件事的傀儡而已。 计划书中的有些东西,连他这种常年做生意的人都没想到,杜君这种不识一个大字的村姑怎么会懂? 余二爷觉得自己得知真相了,这次合作肯定是杜君背后的人,要跟余府合作?那为什么就推出这么个女子出来?难道这个女子在这个势力中地位颇高? 越是如此怀疑,余二爷越是重视这份计划书。 别是朝廷那方面要在余府安插奸细?还是哥哥在朝廷上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借此打压余府? 那么既然已经上门,那不如顺藤摸瓜,看清楚对方的企图,也好让余府有应对之策。 看向杜君的眼神也带了更深层的试探。 &ldo;那杜家娘子,你说怎么个合作?你的计划书写的不错,但是真的执行下去,不是那么简单的。&rdo; 杜君不知道余二爷这短短时间内,想了那么多东西出来,她还是按照着自己的理解,说出其心中计划。 &ldo;余二爷,我杜君就是一村姑,没什么见识,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这边有技术,负责生产,余府有人脉,负责销路,我以最便宜的价格卖给余府,剩下的事我就不管了,至于余府最后能赚多少,这是余府的本事,我就只赚我能赚的那部分。&rdo; 停顿了一下,杜君接着说道:&ldo;这个跟安县的做法是一样的,至于前期,我这边没有合适的庄子,余府也可以租给我或者用肉类抵扣,都行。&rdo; 咦!那这样的合作,跟余府就没有了关系,那么对方的意图到底是什么? 余二爷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女人,清澈见底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让人怀疑的东西。 是她太会隐藏了?还是一个陷阱?余二爷也有些迷惑。 这个其实不怪余二爷,在其位谋其政,为了余府,他也不得不小心。 但碰到了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杜君,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杜君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都不是在商业上有天赋的人。 前世就是个健身教练,每天负责好自己的东西就行,穿越的又是个宅女村姑,更是不懂富贵人家的弯弯绕绕。 越是官宦富贵人家,每句话,每个眼神,都能衍伸无数个版本和含义。 不要以为穿越了,就是万能的,你会的还是你会的,你不会的依旧是你不会的,不会因为穿越就改变了。 &ldo;那杜家娘子这样合作的本意是什么?&rdo;见识了太多的商业计谋,余二爷不得不谨慎,又试着问了一句。 &ldo;我啊,就是多赚点银子,养我娘,养我妹妹们,带着我身边的人过好日子,不再受苦,如果可以的话,把她们带到明远这边生活,当然,有了银子才能再做点别的,现在还没想好。&rdo;杜君说着说着,忍不住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呆愣了半晌,余二爷回过神来,就先这样听着吧。 至于事实还是要多留意才知道。 晃了晃头,这女人说的事情,跟眼前完全没有关系,还是回到合作这件事情上。 其实杜君合计过,做服饰这块,就像她今天特意穿的兔毛皮靴,但是现在很多东西都没弄出来,只能等以后了。 第四十七章 合作 余二爷拿着计划书,看得出那方势力也够谨慎,硬笔小楷,不同于毛笔,字很小,但很秀美,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笔。 &ldo;哦,看不出杜家娘子的字如此特别,这好像不是毛笔写出来的吧!&rdo; &ldo;这个是用鹅毛,制作的笔写的,比较适合我这种初学者使用。&rdo; 杜君吐了下舌头,当然不是毛笔啊,这是水油笔写的,鹅毛笔只是个障眼法。 粗粗看过手中这个所谓的计划书,密密麻麻,又条理清晰。 计划书分不同的步骤,近期的,五年期的,还有十年期的,分析的头头是道,仔细缜密。 还对其中可能会发生的问题,提出了相对应的解决办法。 &ldo;这份计划书写的不错,那其他几项,杜君姑娘还有什么样的计划呢?&rdo; &ldo;因为时间比较短,现在写成的也就这个一项,但是其他的我也有计划,只是还没能落在纸上,就比如牛肉这个问题,我查过相关的律法,我朝禁止宰杀耕牛,但我们现在推出的肉牛,跟耕牛还是有区别的,或者我们可以考虑一个州,耕牛的最大存栏量,如何超过了这个数量,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在这方面做些文章。这都是可以去再探索的,也需要余二爷出面跟州府协商。或者我们也可以走出达州,去北方饲养,也是一个方向,就个就是在于我们怎么想,怎么做了,你说呢?余二爷。&rdo; 余二爷深深地看了杜君一眼,这姑娘的思路真的很开阔,看来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手中兔子这一项,他并是不很看重,但是如果换成大牲畜呢?比如牛,或者马匹,那个就有更大的文章可做。 &rdo;那就不是我们现在就能做决定的,还要看杜姑娘能拿出来什么好东西才行。这份计划书我会好好研究,也请杜姑娘回去针对其他的项目做个详细的计划书,我们再一起讨论,毕竟,现在已经快过年了,相信杜姑娘也不会想在外地过年吧,这样,过了年后,我去安县那边看看你的养殖场,我们再议。&ldo; 银子让人心动,有命花才行,过年大哥回来,跟大哥说说这件事,余二爷心道。 &ldo;好的,那我在安县恭候余二爷大驾光临了。&rdo; 杜君也没指望第一次见面,就能把合作定下,以后再徐徐图之。 余二爷站起来,吩咐童掌柜,&ldo;陪好杜姑娘,中午在余府就餐吧,让大厨房做几个明远招牌菜,也算尽地主之谊。&rdo; 杜君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家里的娘几个看自己还不回去,还不定急成啥样呢。 &ldo;余二爷客气,不是有句话叫做秀色可餐么,看见余二爷,这次就不枉虚行。&rdo; 合作之事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杜君心中大定,忍不住调侃道。 &ldo;你这丫头,还好意思说,有你这样的一直盯着男人看的么?&rdo; 余二爷也不生气,跟着杜君开着玩笑。 &ldo;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rdo;,哈哈,好不容易记得的两句古诗,怎么能浪费。 &ldo;童掌柜,送客&rdo;,余二爷直接翻脸吩咐道转脸。 有这样形容一个男人的么? 待二人离去后,坐着书房的余二爷想想杜君所说的诗,哑然失笑的摇摇头,这姑娘正经的时候很正经,但这不正经的时候就跟个似的,还是很有意思的姑娘。 那她背后眼神又转冷,不管你是谁?敢惹余家,都要你有来无回! 随着小厮引路,童掌柜和杜君走出余府。 大冬天的,童掌柜还在冒汗呢,尤其杜君最后的那一句话,直接让他少了半条命。 幸好二爷没真生气,否则他以后,还怎么去面对二爷。 擦着额头上的汗,童掌柜直接问道杜君,按说二爷提出的条件很好了,怎么会不答应呢? &ldo;杜君啊,今天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童叔这心啊,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不停呢!&rdo; 杜君歪着头笑着看着他,看来今天童叔的确是吓着了。 &ldo;童叔,其实真没什么特别想的,就是看见美男子,忍不住就上去逗一逗&rdo; 这话说的童叔直接怒了,这杜君不会不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这是跟他也在玩心眼呢?亏得自己像对侄女那样照顾她。要不是还在余府门前,这就上去揍她一顿。 &ldo;说实话,杜君啊,你这不是让童叔着急么?你这孩子,不带这样拿你童叔开玩笑的&rdo; &ldo;童叔,你确定要在余府门前说?&rdo;杜君左右扫了两眼,笑着说道。 &ldo;走,你要是不给我说明白了,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rdo; &ldo;童叔,真的是二爷好看啊&rdo;,杜君依旧坚持。 &ldo;你还说?你是不气死我,不甘心是不?&rdo; 俩人一边走一遍斗着嘴,直到最后,童叔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想的。 杜君只是不想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和余府深入合作,有这种危险,所以在源头上就要掐死,不能任其发张。 &ldo;童叔,帮我找个院子,过了年我要搬家!&rdo; &ldo;不管,你自己找,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要我帮这帮那的。&rdo; &ldo;童叔!!!求你了&rdo; &ldo;说了不管就是不管,哼!&rdo; ……………… 远处还隐隐传来二人的斗嘴,明远也更暖了。 第四十八章 金簪 回到客栈,欢迎杜君的是堪称原子弹爆炸的郑氏,五花八门的问题层出不穷,让杜君拼命抵抗,最后彻底阵亡。 连余府的几块地砖这样的问题都能问出来,你还让杜君怎么活? 下一个问题估计就是二爷身上有几个痦子了,哈哈,啰里啰嗦的郑氏也挺可爱啊,是不是也给换了芯了? 杜君直接抱着郑氏的胳膊求饶着,看着这个撒娇的闺女,郑氏也没了脾气。 这死丫头,出去了这么大半天,你就不知道娘在担心?从你出门,这心啊就没放下过,现在嫌我烦了,算了,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估计跟余府谈的还不错。 可不知道是谁,昨晚知道杜君在外面居然有庄子,这心啊,吓得噗噗直跳,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就有了这么大的产业,看来以后也不用她担心了。 女儿没主意她担心,有主意也担心,这就是一个做娘的才会这样想的吧。 下午,集合所有人,浩浩荡荡的开始了明远的购物之旅,好不容易出来的,不大买特买都对不起自己。 布庄,茶庄,鞋店,一路横扫,这会一行人来到了明远最有名的首饰铺子,碎石轩。 这家金店最出名的就是步摇和金簪,手艺精湛,造型独特,据说有一名在皇宫里的首饰匠人在这里坐镇,也是明远所有大户人家最喜欢的首饰铺子。 进了铺子,就有店小二热情上来招呼,&ldo;夫人,几位小姐,欢迎到碎石轩,我们碎石轩首饰最全,也是咱们明远最出名的,肯定会让夫人和几位小挑到满意的首饰,不知几位想要什么首饰呢?我给你们拿来挑选。&rdo; 杜君挽着有些紧张的郑氏,大大方方的跟小二说道:&ldo;我们这次来,想给我娘看看金簪,麻烦小二哥取来,让我们挑挑。&rdo; &ldo;呀,这碎石轩,也不管是什么人都能进来了,也不知道买不买的起。&rdo; &ldo;买不起又怎么了,让人进来看看也好啊,这样回去也有面子不是!&rdo; &ldo;是啊,姐姐说的对,回去说说也有面子。&rdo;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杜君跟小二说过话后,突兀地响起。 小二哥一脸的尴尬,搓搓手,点头抱歉着。 &ldo;没事,小二哥,你去拿金簪吧,我在这等你&rdo;,杜君对小二说道。 转过头,就见身后左侧有两位年轻的姑娘,也在挑着首饰,就是她们在刚才说话。看样子,应该没见过,毕竟杜君昨天傍晚才进的明远城,现在也是第一次出来逛街,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杜君没有过去理论。 回过来也看见郑氏担心的看着自己,眉头轻蹙,怕自己吃亏的样子。 算了,这样的人在什么地方都有,不理她就没事了,还是别让其坏了自己的心情。 这边小二也拿出一个托盘,用大红色绸缎做底,上面放了六枝美轮美奂的金簪,杜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这古代的首饰制作完全是手工,靠的就是匠人的智慧和技巧,和现代的首饰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ldo;这几枝金簪都是今年冬天的最新款式,刚刚推出来不久,每一枝都是独一无二的花样,很适合夫人的年纪。&rdo;看的出来,这一行人是以面前的年轻姑娘为主,所以小二也是跟杜君介绍着。 &ldo;娘,你看这几支金簪,喜欢那个?可以试试看。&rdo; 郑氏也被眼前金晃晃,漂亮异常的金簪完全弄花了眼,这个看着好,那个看着也好,根本就分辨不出来那个是最喜欢的,按杜君本来意思,还想看看步摇的,但是步摇属于有品级的妇人才能佩戴,所以才退而且其次看看金簪。 那三个妹妹也围在身后,不断的出谋划策,&ldo;娘,这个梅花的好看,您带这个肯定好看。&rdo; &ldo;婶,那个兰花的好看,蕙质兰心,肯定适合你&rdo;,赵佳开始卖弄她所知道的几个词。 &ldo;娘,你带上看看,那个好看&rdo;,杜君拿起那根梅花簪插在郑氏头上,看看店小二,小二回身取出一个铜镜放在郑氏面前。 &ldo;都好,都好,就是肯定不便宜,娟啊,娘知道你孝顺,但这个太贵重了,娘也没什么机会戴,要不咱们选一个银簪吧,银簪村里很多人都没有呢。&rdo;郑氏一边推辞,一边手扶着金簪,就怕这一下给弄坏了。金簪啊,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村里里长的婆娘也没有,她这是多大的福气啊。 &ldo;娘,你就戴着吧,这是女儿给您的年礼&rdo;,杜君拍着她的手,安慰着说道。 要不是杜君年纪小,不适合戴金饰,她都要出手买了。 这时,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再一次出现,&ldo;就是,一个乡下人还戴什么金簪,也不看看自己那头白发,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夫人呢,真是笑死人了。&rdo; &ldo;就是,也不看看自家什么身份,还在那边挑呢,一会别一根都买不起。&rdo; &ldo;我看啊,小二哥今天要白忙乎了。&rdo; &ldo;就是,光看不买还戴呢。&rdo; 郑氏满脸通红,颤巍巍的就要把金簪拿下来。 &ldo;儿啊,人家说的对,咱什么身份,戴这个,别的惹人笑话&rdo;。 杜君压住郑氏的要抽出金簪的手,&ldo;没事,娘,别管别人怎么说,女儿都能让你戴的起&rdo;。 &ldo;小二哥,这个簪子给我包起来,多少银子?&rdo;杜君对小二招招手。 &ldo;小姐,这跟金簪三十两。&rdo; 杜君从口袋拿出银子,直接就放在了小二手里。 带着郑氏走过那两个年轻女子的身边,无视其眼中的惊讶,对其说道:&ldo;别狗眼看人低,瞧不起乡下人,有人比乡下人还不如,挑了半天,一两银子都没买,才丢人。&rdo; 碎石轩的店伙计噗呲都笑了,那两个小姑娘挑了半天了,比杜君来的还早,还真什么也没买,要不是店里有规矩,真心不想应付。 两人中穿着一套红色衣服的女孩,听到杜君的讽刺,急了,&ldo;谁说不买的,我哥一会就过来,他给我买。&rdo; 还剩下的穿粉色衣服的女孩也接着说道,&ldo;就是,我们就是在选,谁说不买的,肯定比你那根金簪更好。&rdo; 杜君看了看两个小姑娘的衣着,说实话就是一般水平,肯定不是名贵的布料,也不说破,再说了何必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计较呢,叹了一口气,也不想再刺激这俩人,抬脚准备出去,突然一道清凉的男声响起,&ldo;妹妹&rdo;。 第四十九章 再遇 随着声音,从门口进来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ldo;十哥&rdo;,一道红色身影飞也似的从杜君身边飘过,奔向那个发出声音的男子。 &ldo;你怎么才来啊,我和十六妹都等急了,刚才还有个女人欺负我,十哥你得帮我&rdo;,连串的话语脱口而出。 &ldo;好似刚才被欺负的人是我吧?&rdo;,杜君完全无语,这当事人还在呢,就完全颠倒是非,再看向那个女孩的眼光充满了不屑,移动脚步继续往门口走去。 粉色衣服的女孩伸手就拦住杜君,&ldo;你别走,要给我们道歉才行。&rdo;看着十哥来了,这个女孩也开始硬气起来。 &ldo;呵呵&rdo;,杜君被气笑了,这都什么人啊,出来买个东西也能碰到两神经病。直接站在原地,我就看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给你俩这样的自信,让姑奶奶道歉,做梦还来的快。 郑氏在旁边拉了拉杜君的衣角,满脸的担心表露无疑,身后的三个妹妹也是紧张的看着自己。杜君对她们点点头,不用担心。 红色衣服的女孩一脸骄傲的抬着头走进来,后面就是其嘴里说的&lso;十哥&rso;,哪位青衣男子。 粉色衣服的女孩就是十六妹,赶紧上前,&ldo;十哥,那个女人侮辱我和十三姐,你要给我们做主,让她个我们道歉!&rdo;转头对杜君狠狠的哼了一声。 杜君抬头看向青衣男子,&ldo;咦!是你,宋捕头&rdo;。 宋江也发现了杜君,也很诧异,&ldo;是你,杜君姑娘&rdo;。 两个小女孩不干了,十哥和这个女人认识,那怎么报仇啊! &ldo;十哥,你怎么认识这个乡下女人?&rdo;,十三妹也就是那个红衣女孩冲着宋江喊道。 &ldo;是啊,十哥,你怎么能认识这种粗鲁的乡下人,你都不知道,她刚才怎么说我和十三姐的,那话太粗俗了,我都说不出口。&rdo;十六妹也在后面搭腔。 宋江看都没看这两个妹妹一眼,拱了拱手,对杜君抱歉的说道:&ldo;杜姑娘,肯定是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妹妹口无遮拦,冒犯了,我在这了替她们俩道歉,希望杜姑娘不要跟这两被宠坏的丫头生气。&rdo; &ldo;十哥,是她说我们的,为什么要你道歉啊!&rdo;,十三妹气急败坏,跺着脚生气的看着杜君。 &ldo;闭嘴,是不是要我回去禀告母亲,让她来处理这事。&rdo;宋江厉声说道。 &ldo;你十哥我要回去告诉姨娘,让姨娘说你,呜呜呜&rdo;十三妹红了眼圈,委屈的跑了出去,十六妹看了一眼宋江,再看了一眼杜君,也低头追了出去。 杜君一愣,这就解决了?也太快了吧。 &ldo;杜姑娘,你怎么来到明远了?&rdo;宋江问道。 &ldo;哦,有点私事,昨天过来的,明天就回回去安县。宋捕头不是安县人,而是明远人啊!&rdo;杜君很自然的回答。 &ldo;嗯,我是明远人,只是在安县当值,舍妹做的事情,宋江再次跟杜姑娘说声对不起,也是我刚才遇到一名旧识歪缠了一会,否则也不会发生。&rdo; 杜君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ldo;没事,小姑娘么,有点娇气是正常的&rdo;。 宋江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哎,都是小姑娘,你就一点娇气都没有,这差距真的太大了,看来回去要好好跟姨娘说说了。 其实宋江这娃也是个倒霉催的,他的父亲是明远城宋府的二老爷,宋府也是明远的望族,只是他爹是二房,在家族中位置比较尴尬,也没什么出色的地方,靠着祖宗庇佑,在祖父分家时,也分有大片的宅子和田地。 按理说,这样的安排也不错,做个安稳的富家翁,平淡无奇过一生。可坏就坏在宋二爷是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娶了正房柳家姑娘后,通房,侍妾就没断过,偶尔还在外面带回青楼女子。柳氏又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只能在言语中劝解,但宋二爷就是那样好色的性子,又怎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大片森林,几番劝解后,依然我行我素,毫无收敛之意。 在这样的宅院中,稍具姿色的洗脚丫头被酒醉后的宋二爷看上,做了通房,生下宋江后抬为十五姨娘,也称关姨娘。 现在宋二爷六十二岁了,姨娘三十六个,通房不算,儿子就有十四个,女儿十九个。 时间长了,柳氏也放弃了规劝,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只顾看守着自己的两儿一女,保护着自己嫁妆,对家里的那些庶子庶女完全放任生长,更不会去操持他们的婚事。 而且女人多了,家里的开销肯定也是很大,家里的田地、铺子卖的差不多了,就剩一个大宅子,也没那个财力去承办这些婚事。 庶子庶女成人后,就让其亲娘操心其婚事,有能力的姨娘还能给自己的孩子找到合适的婚事,但对于宋江的关姨娘来说,从她记事起就在府中长大,对宋江亦是有心无力,幸好宋江是个懂事的,到了年纪就出府自谋生路,靠着一身功夫做到了安县捕头,婚事则就被一直耽误下来。 这次回来也是过年的,今天刚回府就被亲妹妹拉着,在母亲幽怨的眼光中出来了。也幸亏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再次看见这个让他第一次动心的女人,也是拒绝的特别干脆的女人。 &ldo;也别这么说,你就不娇气,这是伯母?&rdo;宋江看到在杜君身后的女人,从相貌上看出还是有着相似之处, &ldo;是,这是我娘,后面的是我的三个妹妹&rdo;,又转头对郑氏说道,&ldo;娘,这是安县的宋江,宋捕头&rdo;。 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杜君已经学会放下防备,现在对着这个曾经喜欢自己的男人,也可以说大男孩,很自然给自己的家人介绍。 一听说宋江就是安县的捕头,郑氏反而更紧张了,在她的意识里,捕头就已经是很大的官了,女儿什么时候认识当官的呢?也没有听她说起过。 &ldo;宋宋捕头&rdo;,郑氏磕磕绊绊的打着招呼。 &ldo;嗯,伯母,我和杜君认识的,你叫我宋江就行,你们这是还要买什么呢?我陪你们过去&rdo;。 &ldo;不用了,我们没没什么要买的了&rdo;,郑氏真的是很忐忑,这宋江也太客气了,不行,回去一定要问一问杜君,跟这孩子是怎么认识的。 察觉到母亲的不自在,杜君接过话头,&ldo;宋捕头,我们买的差不多了,这就准备回去了,明天还要早起回安县,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有机会安县见&rdo;。 &ldo;那好吧,你们注意安全,我要过了年才能回去,有机会你可以到县衙来找我,我基本上都在的&rdo;,宋江说完,突然意识到,这样自己是不是太失礼了,杜君是有未婚夫的。 &ldo;那好,我肯定会去找你的,有个事情还要你帮忙呢&rdo; &ldo;那好,我等着你&rdo;,怎么说都有歧义,宋江恨不得捶打自己两下。 &ldo;呵呵,那我们走了啊,新年快乐!&rdo; 第五十章 流言(一) 腊月二十一,一大早。杜君结了客栈的银钱,在童掌柜的嘱托下,一行人出了明远城,返回赵家村。 而此时,赵家村内关于杜君的流言缓慢流动,慢慢发酵。 事情的起因,还是杜君离开时的那一句话。 &ldo;回去问问你家秀才昨天在小树林干什么&rdo; 徐秀才极力撇清,甚至用绝食,才打退了徐母的怀疑,隔日偷摸地传话给赵彩儿,还是在那片小树林见面。 等赵彩儿如约而至,幻想着情郎的柔情蜜意时,徐秀才把杜君看到过他们的事情,说给她,但他刻意隐瞒了杜君提出退婚的要求。 事情发生如此突然,不亚于晴天霹雳,呆愣了许久,赵彩儿才反应过来。 那天那件事,杜君看到多少?是全部,还是一部分?是杜君看见的,还是别人看见后告诉她的? 从杜君传出的话里听不出一星半点。 不行,不管是杜君看见的,还是别人看见的,都不能再让这个事情传出去,那样我的名声就全毁了。 再也不会有人瞧得起我,这件事情不能传出去,必须不能传出去! 那杜君不是知道这件事情么?那就把杜君名声搞臭。 那样,她再说出的话就没人信了,转念之间,赵彩儿想到一个办法,也是一条毒计! 一个只有她知道的秘密,关于杜君的秘密。 不说出去的话,只能看着那个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永远压着她一头,她凭什么! 一个烂人,一个破鞋,怎么能在我面前占据着属于我的位置。 &ldo;徐哥哥,这件事情,杜君肯定没有给别人说过,或者她也不想别人知道,否则村里,肯定不会这么平静。&rdo; 赵彩儿冷静的对徐秀才分析道。 徐秀才听了这句话,想了想这两天村民见到他,还是那样恭敬的打着招呼,看想来彩儿妹妹说的是对的。 &ldo;那杜君是什么意思?是看见我们生气了吧,对,肯定是生气了,才会那么说。&rdo; 想通原因,徐秀才郁闷了两天的心,才算是微微释怀。 我就说么,怎么会跟我退婚,肯定是要拿捏一下,这些小女儿作态,还是懂得。 要是杜君能知道徐秀才这么想,肯定一个巴掌飞过,谁跟你玩呢,欲擒故纵,也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丫的,姐姐我能抽死你。 &ldo;她肯定还是想要嫁给你的,她那么对你,那你还是要娶她么?那我怎么办?&rdo; 赵彩儿撅着小嘴,委屈的问着徐秀才。 &ldo;还是按照我们上次见面时所说,你俩我都娶,做平妻,不分大小,要不然还能怎么办?要是不娶她,等咱们成亲了,她在外面说出了我们的事,对我你的名声都不好。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好的。&rdo; 徐秀才抓过赵彩儿的小手,慢慢抚摸着,边劝慰着。 &ldo;可是,她现在会拿这件事要挟你,以后也会拿这件事,要挟我,我还怎么能做成平妻啊,还不是会被他欺负死。&rdo; 赵彩儿抽出被秀才握着的手,无助的眼神看着徐秀才,一瞬间,秀才的心都化了,上去抱住赵彩儿,一手摸着如丝的秀发,闻着那熟悉的味道。 &ldo;那怎么办啊?不做平妻,也不能做侍妾啊,她也不会同意的,只能先委屈我的彩儿妹妹了。&rdo; 徐秀才想到杜君清冷的样子,也是挠头。里长家的孙女做侍妾,他压根就没想过。 开什么玩笑,还要不要在村子里混了,就是爹娘那边也不可能答应啊,刚好一点的心情又低落了几分。 &ldo;那要是她有把柄在我们手里,就没问题了&rdo; 赵彩儿犹豫着,欲说还休。 这个秘密太大了,说出来怕徐秀才承受不住,接受不了。 那她怎么办?她已经是秀才的人了,是她竭尽全力找到的良人,不能因为那个女人受到半点伤害。 &ldo;把柄?彩儿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rdo; 自信很了解女人,对于女人的小心思还是懂得。 &ldo;这个真不能说,说了的话,杜君姐姐肯定会&rdo;赵彩儿遮遮掩掩的说着,反而更加激起了徐秀才的好奇。 &ldo;你就说吧,咱俩是什么关系,你还有秘密不能说啊,以后咱俩可是要做夫妻的&rdo;。 &ldo;徐哥哥,你就别逼我了,我真不能说,说出来,杜君姐姐就没法做人了。&rdo; 赵彩儿推开对面的男人,转过身艰难的说道。 &ldo;没法做人?什么意思?彩儿,你把你知道的都要说出来。&rdo; 徐秀才两只手搭在赵彩儿肩头,把赵彩儿拉回他对面,看着其躲闪的眼睛,双手颤抖。 没法做人,那肯定是大事。 难道,他不在村子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没可能啊,娘没说什么啊!徐秀才心里千回百转。 &ldo;哎呀,我就是说不能说,你看你现在就生气了,我不说了&rdo;,看到秀才精彩的变脸,赵彩儿更在后面添了一把火。 秀才压住心底的疑问,缓和了语气,&ldo;没事,你说吧,我听着,这是个什么秘密,能让一个人无法做人&rdo;。 &ldo;那我说了啊,你可别再往外传了,要不然杜君姐姐真的没脸见人了,你要答应我&rdo; 赵彩儿小心翼翼的看着徐秀才铁青的脸。 &ldo;你说吧,我听着,绝不往外传&rdo;,秀才斩钉截铁的说道。 &ldo;其实,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你还记得两个月之前,有个军队抓海盗路过咱们村,在村里喝酒这件事么?&rdo; &ldo;我听我娘说过,这事跟杜君又有什么关系,不是在你家喝酒么?&rdo; &ldo;是在我家喝酒没错,那天杜君也过来了帮厨,还给了各位军爷敬了酒,得了赏银,这事村里很多人都看见的&rdo; &ldo;那也没事啊&rdo;,众目睽睽下,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很多人都看着呢。 &ldo;可是,第二天早上,有人看见一个男人从杜君家里出来好像就是外面来的喝酒的军爷。&rdo;赵彩儿断断续续地把这件事情说完。 轰,一声雷鸣在徐秀才脑袋上炸开了,早上一个男人杜君家这一连串的信息,直接让徐秀才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地上,脸上苍白如纸。 早上一个男人杜君家 这不就是说,杜君早就已经被 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甩出去。不会的,肯定不是自己那样想的,不会的。 她那天表现的那样强势,那么理直气壮,肯定没有发生什么,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呢喃着。 还有另一个反对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别自欺欺人了,就是你想的那样,杜君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要不她怎么会突然发财了,肯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的,对,就是这样,是那个从她家出来的男人给她的,什么舅舅给的嫁妆,都是假的,假的,是来骗你的。 两个声音在徐秀才脑袋里彼此交缠,互不相让,慢慢地反对的声音占了上风。 &ldo;啊!!&rdo;徐秀才一声大喊,从小树林飞快的跑了出去。 他不要知道这个秘密,这代表着他的未婚妻给他带了绿帽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未婚妻,最起码以前不喜欢,但是也不代表他要绿帽子啊。 赵彩儿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慢慢地蹲在地上,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下。 对不起,徐哥哥,我还是伤害了你,我也不想的,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 对徐秀才,赵彩儿爱的卑微,爱的没有了底线。 第五十一章 流言(二) 徐秀才失魂落魄,深受打击的回到村里,其失常的举止很快引来了村民的议论纷纷。 很快,关于杜君的流言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开始,慢慢的在村民嘴里,在田间地头,在妯娌闲聊中流传开来。 什么样的话都有,确没有人理会这样的流言,会对一个未婚少女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ldo;你听说了么?杜君啊,早就不是黄花闺女了,不知道被那个男人给玩弄了,现在徐家也要退婚了&rdo; &ldo;不可能吧,杜君那孩子看着多老实的啊&rdo; &ldo;老实什么啊,没看这段时间天天进城么?说不定啊,就是去找相好的了&rdo; &ldo;你还别说,这杜君这段时间的确不一样了,开始打扮了,这以前可不这样&rdo; &ldo;那是,你看现在穿金戴银的,不就是那个相好的给买的&rdo; &ldo;那怎么还想嫁给徐秀才呢,秀才不是太吃亏了&rdo; &ldo;肯定是那个相好的不要了呗,想起秀才的好,你看这次,都走了四五天了,说不定就是去落胎的&rdo; &ldo;你这嘴啊,咋啥话都敢说&rdo; &ldo;那有啥,有人敢做,还不让人说了啊&rdo; &ldo;那咱也不能出去胡说,这也是丢赵家村的脸呢!&rdo; &ldo;知道了,一会还要去村东头刘嫂子家去坐坐,她家跟杜君家走得近,说不定早就知道了&rdo; 杜君家异军突起,在整个赵家村,现在也是数得着的,当然眼红的人家也很多。 各种羡慕嫉妒恨,酸话反话交织在一起,让着流言铺天盖地的传播着,看着清冷的杜君小院都带着一种蔑视的目光。 当然在流言四起的时候也是有人为杜君鸣冤的,如刘婶,赵大壮一家,还有村子里的一些厚道人家。 但是在这种流言的大浪潮中,很快败下阵来,人们更相信自己所说的,所猜的,更多版本的流言不断在酝酿,似乎要扑灭杜君,甚至有让其沉塘的言论出现。 两三天,刘婶就起了一嘴的泡,借着来看兔子的妇人一波接着一波,话里话外,都是打听杜君和奸夫的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 徐家 徐父徐母的意见高度统一,连同徐秀才的妹妹徐菲菲,一起劝着徐秀才,这个婚一定要退,必须要退。 而徐秀才的态度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只坚持一件事,这婚事不能退。 双方现在就僵在这里已经三天了,谁也没办法劝服徐秀才。 以前看着对那个杜君也不是很上心啊,现在怎么跟吃了秤砣似的,铁了心就是不退婚,也不知道被杜君灌了什么迷魂汤。 &ldo;儿啊,这个杜君真的不是个好的,听听她现在的名声,就知道有多臭了,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进我们徐家呢?&rdo; 腊月二十三,一大早徐母看着坐在床沿上的儿子,语重心长的规劝着。 从外面回来都四天了,还是不言不语,简直急死个人。 都是那个杜君,这个搅屎精,没她我的儿子能这样么? 心里也在埋怨着自己的相公,怎么给儿子定了这么一个婚事,没有一个地方满意的。 几天没有说话,徐秀才的嗓子有点沙哑。 &ldo;娘,杜君这个婚,现在不能退。&rdo; 听到儿子说话,徐母高兴的不行,总算是开口了,有了反应就好,有了反应才能劝下去。 &ldo;为什么就是不能退呢!儿啊,你是秀才,你以后是要走仕途的,这媳妇的品行不端,这会让人说闲话的,会影响你的官途的。&rdo; &ldo;儿啊,你再想想你爹你娘,还有你妹妹,你要是娶了这样的媳妇进门,你让我们这脸往哪搁?你妹妹以后还怎么嫁人?有那样的一个嫂子,都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你妹妹也会怨你一辈子,你可就这一个妹妹。&rdo;徐母看着秀才没说话,又接着劝道。 &ldo;娘,让儿子再想想,你先给我弄碗饭去,我饿了。&rdo; 秀才不想看见自己的娘在身边,随便找个借口给打发了。 徐秀才不想退婚么?他想,也不想,他真的有点乱。 想退婚,是因为知道杜君已经成为人妇,不甘心被人戴绿帽子。 再加上现在杜君的名声,虽然他一直待在家里没出去,但是娘每天都会带回不同版本的杜君故事讲给他听,让他对杜君的观感更差。 不想退婚,有不甘心,不舍得,还有惧怕。 不甘心自己订婚两年多的女人成了别人的。 不舍得是因为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他的,但是你要突然没了,还是不习惯。 惧怕的是怕杜君破罐子破摔,把自己和赵彩儿的事情说出来。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杜君有了一点好奇,这好奇在年轻的他身上转化成好感,对,就是好感! 他心里希望这些流言都不会是真的,他想当面问问这个未婚妻,这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几种复杂的感情交错,让他夜不能寐,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圈。 而对于赵彩儿,也不再是他心中,那个纯洁可爱的姑娘了。 这流言从哪里出来的,作为当事人,他清清楚楚,这样一个有手段的姑娘,真是自己认识的,甜甜的叫着他&ldo;哥哥&rdo;的女子么? 对于赵彩儿,他还是颇有几分喜欢的。 作为书院里被先生赋予很大希望,在三年后考上举人的年轻秀才,红袖添香是被所有读书人传为佳话的。 所以对于仰慕他的赵彩儿,投怀送抱,他接受的很自然,这次从书院回来,他有过主动退婚的念头,第一次在树林跟赵彩儿说娶平妻,只是一个托词,他想的是把杜君这边的婚事退了,再跟赵彩儿说的。 可是为什么事情变到这个地步了呢? 从哪里变了呢?第一次杜君跟他说退婚的时候开始的吧,如果那个时候,就直接退婚了,也就没有了后续的这些麻烦。 赵家老宅 已经有人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了,那就是小王氏。 凭什么!杜君,一个过继出去的赔钱货,能过的那么好? 出门有马车,穿的是新衣,家里天天能吃肉,看吧,报应来了吧! 你的那些破事都被人捅出来了,看你还好意思在村里招摇过市的。 怪不得,小浪蹄子出去一趟,一马车的东西往家里搬,原来啊,都是相好的送的! 小王氏一边剁着手里的猪草,一边在心里骂杜君这个赔钱货。 同时也在埋怨王氏,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不让出门,也不知道村里又传出什么话来,哎,才听了三天,不过瘾啊! 这几天,作为杜君的&ldo;亲二伯母&rdo;,走到那里不是焦点。 被人追捧着,谈论着杜君的那些破事,心情怎么就那么的好呢! 抬头看看,院门紧闭着,更想知道外面又传出什么话来。 受不了!一会儿就去买盐,就能知道最新的消息了。 打定主意,这剁猪草的力气也大了几分。 而在老宅的堂屋里,所有人都在,或站或坐,谈论的主题也是杜君。 &ldo;我就说吧,那个赔钱货就不是个好的,早让她过继是对的,要不然啊,还不知道怎么霍霍咱们老赵家。见天的擦脂抹粉,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看看,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rdo; 王氏坐在堂屋的上位,翘着一条腿,一抖一抖的,说不出的自豪,就好像她未卜先知,才做出了让杜君过继的事情似的。 &ldo;娘,现在事情到底是怎么样?还没有个定数,我们不能看外人说什么,咱们就跟着说什么,尤其是二嫂,恨不得所有话都是她嘴里说出来的。她嫁到咱们家,跟人家杜君又没有生活过,怎么就能讲的好像就发生在她面前似的,这说瞎话的本事也太大了啊!你得管管。&rdo;赵树芳直接对着她那个坐在旁边的二哥说道。 第五十二章 流言(三) &ldo;我那有那个本事啊,你看大哥,不也是什么也没说么?&rdo; 老二直接把老大赵树贵推在前面挡刀。 蹲在地上的赵树贵抬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人,又低下去,一句话也没说。 让他说,说什么?闺女管不了,媳妇也管不了,算了,就这样吧,你们爱怎么闹怎么吵,我也不管了。 王氏看到老大的窝囊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不就是媳妇不在么? 这家里是少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天天就在屋里待着,要不是杜君这些事情,现在还不出来呢。 &ldo;老大,这就是你那好媳妇,给你生的闺女,瞧你那死了娘的样子,连个屁话都没有。你是老大,你来说说,怎么处置杜君那个死丫头,要我说啊,就不应该跟她来往,要不就是你那搅屎精的贱婆娘,非要硬往上贴,我们家用得着被全村子的老少爷们笑话么?这次,你就把你那败家娘们还有那两个丧良心的小贱蹄子,都一起带回来,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必须跟那个杜君家一刀两断!否则,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你去跟那个败家娘们住吧,就当你爹娘死了!&rdo; &ldo;咳咳咳&rdo;,王氏身边的赵仁礼不干了,这大白天的还诅咒自己死呢,嘴上没个把门的。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是老宅这对老夫妻的相处之道。 多数时候,赵仁礼并不出面,让老妻在前面教训孩子们就是,背后如何,那就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 王氏听见赵仁礼的咳嗦,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过火了。 转过头来,对着老大接着问道:&ldo;老大你给我个准话,你去还是不去?&rdo; 赵树贵低着头闷声道:&ldo;娘,我去。&rdo; &ldo;还有你俩,以后也不许跟那个杜君再来往,一个丫头,学什么读书人,咋了?还能考状元啊!就看她那个张狂劲,你俩别都跟着学坏了,知道了么?&rdo;,王氏对着赵树林和赵树芳说道。 这俩也不是省心的,这不刚刚才有媒人过来探探口风,露出点眉目,就出了杜君这个破事。 亲事也黄了,说再相看看,那不就是因为跟杜君走的近,才受到的牵连么? 杜君,这个死丫头,生下来就是让老赵家丢脸的,这都过继出去了,还能牵连到,看来这次绝对不能手软了。 &ldo;娘,杜君不是那样的人,外面的谣言不能信。&rdo;赵树林直接回了一句。 &ldo;对啊,娘,我三哥天天都在杜君那儿,根本就不是外面所说的样子,你信不过杜君,你还信不过三哥么?我相信三哥,也相信杜君,这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rdo;赵树芳也跟着回道。 &ldo;你们一个个的长大了,就知道气你们娘是不是?是不是娘说的话都不听了,我还为你们婚事操心,我呸!我就是这个命苦啊,生的孩子都不跟我一条心,那我当初还生下你们来是干什么啊,还不如生下来就溺死算了,老天爷啊,你就睁睁眼吧,看看这些不孝的儿女,把他们都带走吧,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让我死了吧!&rdo; 王氏也不翘腿了,拍着大腿在那就是一顿哭嚎,指着下面的那一双小儿女。 &ldo;娘,你别这样,你讲讲道理好不好?&rdo;,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赵树芳还是比较受宠的,也跟着王氏喊了一句。 赵树林在旁边拉了一下她,小声地对她说,&ldo;娘要是能讲理,那还是娘么?&rdo; &ldo;那也不能这么对人家杜君啊,平白无故的就是一盆脏水,以后还让杜君咋活啊,这谣言是要逼死人的啊,咱劝不了别人,自己爹娘还不能劝劝啊&rdo;,赵树芳对三哥也没好脸色,这段时间杜君对你啥样,你不知道啊,还在一边看着也不知道,帮帮忙,劝着点,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ldo;咱家娘你还不知道,越劝越固执,还不如在一边看着点,别让她在外面胡说就是了&rdo;,赵树林对这个娘也是毫无办法。 &ldo;我怎么不讲理了?这外面都说成什么样了,就你们俩傻子还跟着人解释,这事别人都不沾边,就你们俩傻,再这样下去你们俩的名声也没了,知道不?那个杜君如果真没那些破事,村里人咋都那么说,那就是肯定有人看见了,你们俩还天天在人家跟前晃呢,啥都看不出来,我怎么就生下来你们这样的傻子啊!&rdo;王氏听到赵树芳的反驳,又是一顿大骂。 赵礼仁在旁边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站起来,&ldo;这事就这么定了,树芳和树林就不要再和那个杜君联系了,也不用去教书了,回头好好看看书,再考一次,树贵呢,你也把你婆娘和你闺女都接回来,外面怎么传也别管,反正都不是咱们老赵家人,咱们过好自己就行。&rdo; &ldo;爹!&rdo;,赵树芳还在最后的努力。 &ldo;怎么你娘的话,你不听,爹的话也不听了,是不?不听的话就离开我们老赵家!&rdo;赵礼仁直接最后通牒。 树林又拉住想上前理论的树芳,示意她别说了。 &ldo;咱们见机行事吧,现在说的再多也没用,还是等杜君回来再说&rdo;。 树芳张了张嘴,颓废地没发出声音,也只能这样了。 赵里长家 六十余岁的赵里长把赵彩儿单独叫到他的屋里。 &ldo;彩儿,你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赵里长严肃的询问着眼前的孙女,这是他最得意的孙女,漂亮、懂事、乖巧、就是有点被娇惯。 本来已经熄灭的心思,又被近日的流言和二儿子的信给勾了起来。 那天晚上他亲眼看见孙女和那个男人一起出去的。 现在外面关于杜君的流言,如果是真的,那就是这个孙女自作主张,坏了他的计划。 想想那个不起眼的杜君,原本平淡无奇,也就是在那个男人走了之后,才开始发财。 二儿子在县城做了主薄,上次给他的消息是,杜君在县城外买了一个庄子。 那银子哪里来的?还有杜君家的马车,哪里来的?肯定就是那个男人给的。 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孙女不听话,那么现在杜君手里的银子,就全会是他的。 那么些银子,至少也有一千两,就是这个孙女,生生把这一千两银子推给了那个杜君。 这个孙女,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那个徐家的秀才? &ldo;爷,什么事啊?我不知道&rdo;,赵彩儿避而不谈这个话题。 &ldo;现在就咱们爷孙俩,你还要隐瞒我多久?那天晚上我让你陪那个少爷,你去了么?&rdo;赵里长没有给赵彩儿机会,直接把那件事情说了出来。 说起那天晚上的那件事,赵彩儿对祖父是一肚子怨恨。 凭什么就要她一个清白的姑娘家,去给家里人牺牲。 说好的能做富贵人,真当她不明白么?就是去做个侍妾,还是最好的结果。 更大可能是,人家都不会记得有她这么个人。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就要搭上她的一生么? 她不愿意,可祖父吩咐下来,她又没法子反抗。 所以才带了那个男人去了杜君家。 即使这种事情再来一遍,她也会这么做,而且那个时候她已经是秀才的人了,更不能再去陪别的男人。 &ldo;爷,你是看着我带那个少爷走的,怎么能不信彩儿?只是那男人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杜君,所以就&rdo;,赵彩儿红着脸低头轻轻说着。 &ldo;嗯?真的?那你回来怎么没跟我说?&rdo;赵里长无视害羞的赵彩儿,接着问道。、 &ldo;是,真的,孙女怕爷生气,没办成爷交代的事,就没敢说&rdo;。赵彩儿低头接着回道。 再生气,现在也于事无补,&ldo;那就把这个事情烂在心里,现在杜君的事情已经发生,咱们家就不要再参合进去了,你现在也十六了,最近让你祖母给你挑挑人家,该给你定门亲事了,就这样,你出去吧&rdo;。 &ldo;啊!是祖父!&rdo;,赵彩儿绞了绞手中的帕子,转身出去了。 什么最宠爱的孙女,还不是要为了这个家铺路。 我那个决定是对的,要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对待我呢? 亲事?不行,我要找秀才商量,我不要嫁给其他人,我只能嫁给秀才! 第五十三章 打上门 腊月二十三,夕阳西下,村民各家炊烟上升的傍晚,杜君一家才坐着马车进入赵家村。 正常是能早点回来的,马车到了安县后,赵妍几个妹妹都想去看看杜君的庄子。 连郑氏也是眼汪汪的看着她,看的出其也是想去看看的,杜君就和大壮商量了一下,转去了庄子。 到了庄子,娘几个看见了那个二进院,也看见了童四叔一家,还参观了正在建设的鸡场。 郑氏在整个过程中身子都是哆嗦的,紧张的拉着杜君的手,一次又一次的确认,这个大庄子真的是杜君的? 得到杜君不止一次的肯定后,才放松下来。 看看这儿,摸摸哪儿,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这些都是女儿的,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如果这是个梦,那就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停。 最初杜君跟她说,跟童掌柜的做生意,她是有些担心的。 前天杜君告诉她,还有一个庄子,她更是迷糊的。 她本身不是贪慕虚荣的人,要不也不会在赵家老宅苦捱那么多年。 也不是善于理财的人,否则不会从赵家出来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 她就是最平凡的女人,最平凡的母亲。 多年的唯唯诺诺只是希望孩子们过得好,那她也就满足了。 出了庄子,杜君正式跟坐在她身边的这几个女人说了要保密。 几个人郑重的点头表示,保证肯定不会往外说。 其实杜君不怕村里人知道她有庄子,只是习惯低调的她,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肉,尤其是现在身上还有婚约。 上次徐母上门时,眼中赤裸裸的贪婪也提醒了杜君,枪打出头鸟。 回来的晚了,路上也没看见什么人,到了家门口,杜君让赵佳先回刘婶那里。这五天估计刘婶肯定惦记着。 和大壮收拾好马车后,娘几个才进了自己的屋子。 点上蜡烛,火盆,收拾屋子,烧水,做饭,洗澡,一连串的忙乎,连从明远带回来的东西都没碰,就都睡去了,这几天也的确累坏了。 马车再好,也不能连着坐五天啊! 隔天清晨,天已大亮,杜君习惯性准备叫那两个妹妹起来跑步。 就听见自家大门,&ldo;咣咣咣&rdo;的砸门声,伴随着听不清楚的叫骂。 走到院子大门前,那个叫骂的声音还在持续。 &ldo;不要脸的贱货!天天就知道勾引男人的赔钱货!给我滚出来!&rdo; 除了这个女人外,好似还有很多人,嗡嗡的,很嘈杂,充斥着杜君的神经,这他妈的谁啊? 杜君拿起军棍,拉开门栓,快速打开大门。 就看见一个碗口大的拳头冲自己而来,眼看着就要砸在脸上。 杜君也没看清楚面前的女人是谁,抬起就是一脚,只见那个女人如破麻袋似得,啊的一声惨叫,就飞到院门七八米的地方,啪的摔在地上,脸朝下滑了一会才停下。 周围一下子鸦雀无声,只有还在地上,佝偻着腰,爬不起来的女人的哀嚎。 这时杜君才有机会看了看周围,呦呵,人还不少呢。 小小的院门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大概七八十人,都是村里的中老年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几个偷鸡摸狗的二溜子也混在其中。 最前方是赵家老宅的王氏,正叉着腰瞪大了眼看着她,她身后是赵礼仁和两个儿子,还有两个孙子。 &ldo;娘啊&rdo; 还是那两个半大孩子先反省过来,跑向那个趴在地上的女人。 七手八脚的给人翻过来,一看,这脸上都是刚才滑行时,被石仔划开的血痕,纵横着,加上地上的尘土混合在一起,已经看不清人的本来面目了。 身上的衣服也破了,头发也散了,还在不停地&ldo;咳咳&rdo;着喊着疼。 周围人看见小王氏的凄惨下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杜君一脚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这要是踹在自己身上,估计也好不了,再看向杜君的眼神里,隐隐的就有了怯意。 &ldo;杜君,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你就这样对待你的二婶,你眼里还有长辈么?&rdo; 王氏缓了一下,嗷的一嗓子骂道。 杜君从背后拿出军棍,往地上一杵,&ldo;谁让她门口砸门来着,她敢来,我就敢踹,还有没有上来砸门的?&ldo; 说着用一根手指,指着围在周围的人,每一个被指到的人都往后缩了缩身子,这杜君,就是个煞星,谁敢在她面前出头啊! &rdo;再说了,她给我算哪门子的长辈啊!我姓杜,她姓赵!你记清楚了!&rdo; 看着一个个缩着身子的人,杜君再次跟王氏说道。 &ldo;啊,你打我娘,你这个贱人,我要打死你。&rdo; 说着话,就看见两个半大孩子举着拳头冲了过来,是小王氏的两个儿子,也是老赵家的两个宝贝,赵金和赵银。 杜君搭理都没搭理,都没挨到身边,军棍左右一扫,&ldo;啪&rdo;&rdo;嘭&rdo;,两个身影直接就飞了出去,跟他们娘一块作伴去了。 赵家老二赵树利还在照看小王氏呢,一眼没照顾到,两个儿子也被杜君棍子打飞出去了。 气的眼睛也红了,哇哇大叫着也往上冲,杜君看他到了近前,一个回旋踢,又被踢回了原来的位置,直接砸在小王氏身上,砸的小王氏嗷的一嗓子,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这下子周围更静了,隐约的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这杜家丫头什么时候会的武功啊? &ldo;娘,你们怎么在这儿?这是出了什么事?&rdo; 杜君身后传出郑氏急促的声音,杜君转过头,郑氏和两个妹妹都出来了,衣服刚穿好,头发随便拢了一下而已,一看就是刚起来。 王氏已经被杜君的两脚和两棒子吓傻了。 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脸上血色全无,这下子一看到郑氏,&ldo;哇&rdo;地一声,直接坐地上哭嚎起来。 这次是真哭了,不像以前在家里时说说而已。 她真的是吓坏了,就这么几下子,一家四口人都躺地上,起不来了。 &ldo;都是你这个搅屎精啊,你生的好女儿啊,你看她把二叔一家打的,都起不来了啊&rdo;, 哭声高低婉转,拍着大腿,泪水和着花白的头发,说不出的凄惨。 &ldo;老婆子,老婆子&rdo; &ldo;娘,娘&rdo;,这边赵礼仁和赵树贵也慌了手脚,赶紧蹲在地上劝着王氏。 这边,赵妍和赵秀也紧紧拉住要去看望王氏的郑氏。 &ldo;娘,你别过去,你别过去,你过去肯定会挨打的&rdo; &ldo;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这到底是咋的了?姐&rdo; 问杜君,杜君也不知道啊,这大清早的,打开门就是这么一副仗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她? 看了看在地上哀嚎的赵家老宅子一家人,再看看周围的那些围观的村民,没有一个人解释给她。 这时,隔壁院子的刘婶和赵佳,还有赵大壮一家子也都挤过人群,冲到杜君这小院门口来。 刘婶一把拉住杜君,三言两语的把这段时间村子里的流言给杜君说了一遍。 自己也在埋怨自己,昨天看天色已晚,就合计着今天早上过来跟杜君说说这个事的,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这不就让赵家老宅的人打上门来了,幸好,杜君没事。 &ldo;哦,原来是因为这事啊,也不是什么大事,那这老赵家上我这来,是干什么?&rdo; 杜君听完刘婶的描述,也大概明白了赵家的来意,这是来要人的啊! 第五十四章 提出 &ldo;我估计是想把你娘,和你妹子都接回去,村里的谣言传的什么话都有,这是怕跟你沾边呢。&rdo; 刘婶低头想了想,一脸认真的跟杜君说道。 &ldo;你想啊,当初你娘奄奄一息的时候,怎么不接?平时他们家好几口人在这吃饭的时候,怎么不接?这现在出了谣言了,才出现,很明显就是为了接人的&rdo;。 杜君点点头,刘婶分析的还挺有道理的,跟她想的差不多。 再看看小院门前的赵家人,捂着肚子,揉着腰,已经聚拢在王氏周围。 回过头看见郑氏和两个妹妹,在和赵大壮的媳妇说着话,估计也是说她谣言的事。 郑氏捂着嘴,那明显的被气红的眼睛,大颗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杜君看向赵家人,冷声说道:&ldo;赵礼仁,你说吧,你们家人今天来我杜君家,到底是要干什么?&rdo; 赵礼仁这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过。 这个死丫头在村里这么多人面前直接喊他名字,连长辈都不算,这让在村里一直以长辈自居的他暴跳如雷。 站起来冲着杜君喊道:&ldo;干什么?你说干什么?还不是让你那个不要脸的娘,还有两个死丫头回去,难道还要跟着你丢人现眼,老赵家的脸都被你给丢没了&rdo;。 杜君看着那张涨红的脸,这就是原主的爷爷,从来就正眼瞧过她的爷爷,呵呵的笑了。 &ldo;丢脸?丢脸?老赵家有脸可丢么?我算了,不讲了,我现在就正式跟你,还有你身后的赵家人说一声,我杜君的娘,郑秀娥,要跟赵树贵合离,过了年就去县衙办合离手续&rdo;。 随着杜君掷地有声的话语刚落,周围的一圈人惊叫不已,纷纷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 &ldo;合离!&rdo; &ldo;郑氏要合离!我没听错吧&rdo; &ldo;你没听错,是杜君那丫头刚说的,怎么郑氏突然要合离了?&rdo; &ldo;我哪里知道啊,再往下看看,老赵家今天有热闹瞧了&rdo; 随着人们的议论声,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从后面挤了上来,一只胳膊还吊在胸前,正是赵树贵。 用剩下的那只手指着前面的杜君,嘶哑的声音,高亢的喊着。 &ldo;合离?我不同意!杜君,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那也不能让你娘合离!我要见秀娥!我要见秀娥!我要她说,我要她亲口说,我要她在我面前亲口说!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她会跟我合离。&rdo; 王氏在后面疯狂的叫喊着,&ldo;合离?休想,老大你休了她,你休了她,让她敢跟你合离,你休了她,娘再给你找个黄花闺女&rdo;。 杜君看着形如疯癫的赵树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ldo;可以,但是你要退后,我要保证我娘不受伤害。&rdo; &ldo;行,我退后,你叫她出来,你叫她出来!&rdo; 说着赵树贵往后走了几步停下。 杜君走到郑氏身旁,&ldo;娘,对不起,今天要是不把合离的事情说出来,女儿没法时刻保护你,就趁着现在村里人都在,我们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吧,行吗?娘!&rdo; 刚才说话时杜君想解释这个谣言的,但转念一想,解释了有人会听么?没有,那还解释什么。 那些人的理解算的了什么,可赵家人不行,这次可以给他们打回去,那下次呢? 她不会总在家,若她不在家时,赵家人来接人,怎么办? 那就彻底跟赵家人分开,不给她们上门的借口,那就让郑氏合离。 只要郑氏合离,她才有理由把她送出去,庄子也好,明远也好,只要远离赵家人就行。 郑氏刚开始时还有点懵,赵妍在旁边跟她解释了一下姐姐的顾虑,她就明白了,合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对着眼含歉意的杜君,拉着她的手,拍了两下,&ldo;娘明白,娘这就去跟他说,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么&rdo;,刚才还在抹眼泪的郑氏微笑着对杜君说道。 郑氏由杜君陪着,赵妍和赵秀跟在后面,一起出现在小院门前,面对着这个她一起生活过十七年的男人。 那个男人明显瘦了,衣服也不干净,头发也是,用着一种胆怯的目光看着她。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怕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感觉不再害怕了呢? 赵树贵也在看着面前的女人,两个月不见,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干干瘦瘦的身子变得丰腴,脸上带着他很久没有看见过的笑容,身上的衣服料子很好,很衬她的肤色,随意盘着的头发上插了一根银簪,哦,是银簪,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是有一根银簪的,她很宝贝的藏着,最后,还是被娘拿走了,她哭得很伤心,为此还打了她一顿。 还是那双小鹿似的眼睛,湿漉漉的,亮晶晶的。 有多少年,没看见她的眼睛了,多少年,自己已经不记得了,原来她还是那么的好看。 &ldo;赵树贵,我,郑秀娥,要跟你合离。&rdo; 简单的一句话把赵树贵从回忆中惊醒,不,这不是记忆中的那个女人了。 &ldo;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合离。&rdo; &ldo;为什么不同意?那我问你,嫁给你的这些年,你都做了什么?我在你家吃不饱饭的时候,你在那里?我在你家穿不暖的时候,你在那里?我在给你生了三个闺女,被你娘刁难的时候,你在那里?我的闺女被人送去过继,就为了二叔盖房子的时候,你在那里?我唯一的嫁妆被你娘拿走时,你又在那里?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连最基本的都给不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rdo; 一句一句,狠狠地敲击着赵树贵的内心。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哀嚎痛苦,有的只是淡淡的平静。 越是这种平静,越让赵树贵感觉到这个熟悉的女人真的要离开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对于郑氏的提问,赵树贵无言以对,憋了很久,才说道:&ldo;我们还有刚子呢,他才两岁,他离不开娘&rdo;。 这是他唯一的筹码,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紧紧抓住。 &ldo;刚子也是你的儿子,你会好好的带他长大吧,如果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这做娘的来养他,但是我知道你,知道老赵家,不会把刚子给我的。&rdo; 郑氏说起这番话时,心在滴血,刚子也是她的孩子,还那么小,如果可以她绝对会带走,但那是男丁,合离的妇人是不会给男丁的。 &ldo;秀娥,我不合离&rdo;,赵树贵已经语带哽咽,开始恳求郑氏了。 没人会想到那个男人会为了媳妇,已经完全放下自尊。 杜君看到郑氏眼底的泪,抱着她的胳膊,给她力量,这是最后,也是最难的,毕竟他们是夫妻。 &ldo;老大,你不要求那个女人!她要合离,就跟她合离!咱们老赵家还愁找不到媳妇么!&rdo;王氏在后面跳脚喊道。 &ldo;赵树贵,就这样吧,我带着三个女儿过,你和刚子好好过吧!&rdo; 郑氏说完这句话,好像抽空了她所有积攒的力气,转过身往小院走去,背影萧瑟。 &ldo;不,不,我不合离,我不合离。&rdo; 赵树贵摊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辈子都听爹娘的话,这次他不想听。 赵妍赵秀俩姐妹也搀着郑氏,娘四个慢慢进入了小院,刘婶和大壮家的也跟进去了。 小院门关上,只剩下瘫坐在地上痛哭的赵树贵,和叫骂不断的王氏。 其他人眼看着也没有什么热闹了,慢慢地都散了,今天杜君家发生的事情,足够他们再去议论好久了。 第五十六章 合谋 杜君一行人搀扶着郑氏进了她的房间,看着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 大家也知道其心情不佳,简单的安抚了几句,纷纷提出告辞。 杜君也没提出挽留,毕竟这当口也没什么心情招待,送其出去后,院子里就剩下姐妹三个了。 相对的关于自己的流言,杜君更担心郑氏。 别看郑氏表面上平静,作为在郑氏旁边的人,她能感觉到郑氏的挣扎。 要不是王氏最后的那一句话,今天合离这件事还不一定就呢么容易解决,所以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招呼两个妹妹回自己的房间,讨论剩下来的日子怎么过。 三人坐定后,杜君首先提出自己的想法。 &ldo;我想让娘去我的那个庄子上过年,你们有什么意见?&rdo; 记忆里这还是杜君第一次,主动询问别人的意见,对于独断独行的姐姐的问话,两个妹妹相互看了看。 &ldo;也好,爹和娘合离,还在一个村子里,村里人爱乱嚼舌根,传到娘那里,那么娘会很难过的。&rdo; 毕竟作为村子里有史以来,第一位出动提出来合离的妇人,郑氏的压力可想而知。 &ldo;那么姐,以后我们还回村里么?你的婚事怎么办?现在外面的流言说的那么难听,我我真想撕了那些人的嘴,我怕徐家会退婚。&rdo;赵秀一脸担心的看着杜君。 刚才在院门口听到那些,被大壮媳妇简化的流言,赵妍和赵秀已经气的七窍生烟。 这是什么人传出了的谣言啊,这不是要活活逼死大姐么? 外人在,她不好说出口,这会就是姐妹三人,初步解决了郑氏的问题,忍不住就问起了杜君。 看着赵秀焦急的模样,杜君心里一暖,是啊,刚才一直看着郑氏了,自己的麻烦一点也不少,这是谁传出的谣言呢? 自认相当低调的作风,也没招惹谁啊? 我名声不好,谁会得利呢? 这一个多月接触的就是刘婶,大壮,还有赵家和徐秀才家了。 刘婶和大壮立即被排除出去,这两家和自己接触颇多。 传出流言时大壮还跟她们在一起,赵佳也在,不会为了抹黑我,而去传播流言,从今天表现上来讲,也应该不是。 那么是赵家? 如果是她们,想抹黑我,在一个多月前就可以了,为什么现在才跳出来,以王氏贪财的个性,也不符合。 那么只有徐家了,我刚提出退婚,就传出流言,那么徐家退婚就理所当然,还能挽回被退婚的面子。 但是徐家不怕我报复么? 只要我把徐秀才的事情一说,徐家依旧是颜面扫地啊。 想来想去,依旧得不到头绪。 算了,反正也不打算在赵家村长期生活, 等明远的宅子买好了,就搬到明远去,村里的名声对我来说,没啥用! &ldo;我下一步就是搬到明远城去,现在已经让童叔给我找宅子了,等找到合适的宅子我们就搬,至于婚事,你呀,就别担心了,你姐姐我长得貌美如花,还愁嫁不出去啊,去明远之前,我已经跟徐家提出退婚了,相信就这几天的事,徐家要是不主动退婚,你姐我,就拿着军棍逼着他们退婚!敢不退,大棒子打折腿!&rdo;杜君用玩笑的口气对着赵秀说道。 &ldo;姐,那你不就成了女霸王了么?还军棍打折腿,我看是徐家不敢要了你这母老虎吧,哈哈&rdo; &ldo;是啊,姐,你就吹牛吧,退婚,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要是退婚了,多可惜啊,徐秀才挺好看呢!&rdo;赵妍也在一旁哄笑着。 &ldo;有什么可惜的,不就是脸白点,还没你姐姐霸气侧漏呢!我的男人必须顶天立地,脚踏五彩祥云来迎娶我才行,否则姐姐我才不嫁呢!&rdo; 杜君一脸思春的样子惹得两位妹妹更是大笑不已,抱着肚子在床上打滚。 看着这俩没什么智商的妹妹,杜君一脸嫌弃。 就这么两句就不行了?要是把大话西游给你们搬过来,还不得感动的热泪盈眶啊。 话说,这个古代的男子好像真没碰到什么好的,都是又老又丑的,要不就是已经婚配了。 回想着见过的男人,一个羞答答的人影,出现在杜君脑海中,宋江。 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杜君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会想起那个小男人,都二十五六了,肯定也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满地跑了。 肯定是娘天天跟我墨迹婚约的事,才让我有了嫁人的意识。 我才十六!过了年也才十七!着什么急? 这古代的帅哥还没看够呢,怎么能嫁人! 怎么得也得二十以后吧,现在这年纪嫁人就跟童婚一样,都是些小男人,跟他们在一起,不就跟逗孩子玩似的,没什么意思。 拍拍在床上毫无形象的俩妹妹,&ldo;你们别再娘面前提什么嫁人的事啊,姐姐我才不想太早嫁人,省的被她念叨死!&rdo; 习惯了杜君的高冷,突然这么逗比的一闹,被杜君流言和郑氏合离所影响的情绪也过去了。 嘻嘻哈哈的追问大姐,想要找什么样的男人,何时嫁人,何时生小侄子啊?这些平时让她们感到害羞的问题。 杜君对她们有一种疏离感,今天看得出大姐心情不错,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抓紧时间赶紧问啊! 听着一个个有些脑残的问题,杜君有了一种拿起石头砸脚的冲动。 也不仅感叹着,古代人太早熟了。 这俩娃在现代甚至初中都没上完呢,就开始想着怎么和婆婆相处了。 婆婆这种生物,从古至今都是难题,太不容易解决了。 杜君只听不答,弄得俩妹妹很快也没了兴趣。这大姐就是个石头,让未来姐夫头疼去吧! 气鼓鼓的下了床,做饭去了,留下杜君一个人,在房间里进行她所谓的事业规划吧。 这还不是杜君的借口,到了古代以后,想要做一个富家翁,是太容易的事情了。但是就这样水过无痕的过一辈子,杜君做不到,既然让我穿越成这个时代的人,那么就为了这个时代留下点什么吧。 看到青春年华的妹妹,在热情的讨论着嫁人生子,讨好婆婆,讨好相公,杜君深深地为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人们感到悲哀!难道女人天生就是弱者?就必须依靠一个男人来生活?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杜君来说,那种生活显然是不能接受的。 她自己不能那么过,也不能看着身边的妹妹们那么过。 那么作为有着现代知识和视野的人,怎么去帮助这些女人,让她们&ldo;独立&rdo;起来,而不是作为男人的附庸存在。 独立这个词不仅仅是精神独立,还包括经济独立。 杜君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办学校,专门收女孩子学习的地方,从人的思维根本上开始,去撼动千年流传下来的传统礼教。 会成功么? 杜君心里也不确定,但是为什么不试试呢? 最差的结果就是跟现在没有区别,一旦有了改变,那么则会改变整个女人的地位,也会带动这个社会的发展,也许这就是历史的拐点也说不定。 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的女人们,拼一把是值得的。 办学校,帮助女人转变职业,加强体质训练,会不会培养出一批杜君来,没人知道。 但是男人们,你们准备好了么? 真想看看那些老酸儒们惊愕的眼神啊!杜君一个人在房间里想象着这种画面,不免偷笑出声来。 杜君的一个决定,将更改这个时代多年形成的意识形态,多年以后,回头来看,这个决定当初下的如此简单,如此仓促,却是更改了女子一生。 第五十七章 搞定 吃过饭,杜君又一个人跑到刘婶家。 看见刘婶,倒是把刘婶弄得一愣,这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看杜君笑呵呵的,倒像有喜事的样子。 看到从里屋出来的赵佳,喊了一声,让赵佳把赵大壮一家喊来。 &ldo;杜君啊,你娘怎么样了?&rdo; &ldo;我娘没什么事,二妹刚才送饭进去,还吃了些&rdo;,杜君回道。 &ldo;能吃就没事了,那你过来是有什么事?&rdo; &ldo;我过来是有两个事情,想跟婶商量一下&rdo;,杜君看着她的眼睛笑道。 &ldo;婶子想听哪一个?一个是村子里的,一个是明远的,这次出门,我赵佳妹子跟你说了明远吧!&rdo; &ldo;你这孩子,什么时候还打趣婶子了?还两个消息,你想说就说,我还不听了呢。&rdo; 这也是刘婶怕杜君钻牛角尖,看着笑呵呵的,还不知道这心里咋想呢,所以语气也就稍微俏皮点。 以她的性格,差不多有十多年,没在外人前这么说话了。 &ldo;哟,婶子这是生气了?别气,我的这两件事都是好事,保证婶听完就能乐呵。&rdo; 杜君去找了把椅子,摁着刘婶坐下,&ldo;婶,你就老实地听着吧!&rdo;。 刘婶笑呵呵看着杜君:&ldo;哦看你能说出朵花来&rdo;。 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赵大壮和赵佳一起回来了,分别落座后,杜君说出了让赵大壮和刘婶大吃一惊的事情。 &ldo;刘婶,大壮哥,我和妹妹们商量了一下,搬那个庄子过年,然后打算在明远买个宅子,以后都不会回来了。&rdo; 杜君一脸平静的说道,然后看着刘婶和大壮。 &ldo;君子啊,你说的是真的么!这也太快了吧,你们真的想好了,咱们乡下人到明远能干什么啊?&rdo;刘婶说道。 赵大壮这两个月跟着杜君,知道杜君的能力,那么现在说出来了,就知道杜君已经下了决定。 心里不免唏嘘,这轻松的赶车活计又没了,嘴上还是说道:&ldo;杜君和你娘出去也好,村子里的事情,我也听我家婆娘说了,再待在村里,还 不是要听到那些流言蜚语,走了也好,也清净&rdo;。 杜君看着这俩人落寞的样子,嘴里噗呲一笑。 &ldo;这也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怎么到你们嘴里就那么严重了,流言的事,我根本不在乎,就是说说而已,伤不了我。今天吧你俩聚一起,是关于你们的事情。大壮哥,我想在村子里建立一个养鸭场,你也知道,我那个庄子是做什么的,所以这个鸭场也是一样,就是给安县那边供货的,你敢不敢干这个活计?&rdo; 赵大壮本来还在彷徨的眼神一下子亮了,激动的说道:&ldo;东家既然信任我,那我就干,我赵大壮别的本事没有,一把子力气还是有的,家里也就几亩地,孩子也能帮忙,这养鸭场我肯定给你好好干&rdo;。 &ldo;那好,现在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你有时间在村子外转转,要找一个水源丰富的地方,鸭场的规模刚开始不用太大,这个回头我们年后在商量,具体的规模&rdo;,杜君看着这个忠厚老实的男人说道。 &ldo;那好,东家,我这就回去给我家的报告好消息去,你不知道,刚才出来的时候,那婆娘担心坏了,嘿嘿&rdo;。 &ldo;去吧,恐怕年后就要忙起来了,给嫂子带个好,今天事情多,也没好好谢谢嫂子&rdo;。 打发了赵大壮离开,杜君又开始了对刘婶的洗脑,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郑氏,刘婶都想被带走。 &ldo;婶,我想求你也帮我个忙?&rdo; 看着轻描淡写,就安排了大壮一家子以后的生计,刘婶对这个杜君更看不懂了,这真的是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腼腆的孩子么? 刘婶不自在的摸摸头发,心里对杜君有了忌讳,这孩子不会真的如传闻中那样,找了一个相好的吧! 要不怎么两个月变化那么大,语气也不禁冷淡下来,&ldo;你跟婶子还有什么求不求的,说吧,啥事!只要婶子能办的,婶子都答应你&rdo;。 杜君没有理会刘婶的心里变化,只顾自地说道:&ldo;婶子,我想让你帮我建一个养兔的场子,可能是在明远城,现在我跟明远的余府,已经达成了一个协议,会在明年,在明远城建立一个养殖基地,你帮我负责兔子这块,行不,我身边能帮的上忙的人实在不多,我也看到婶子挺喜欢养兔子的。&rdo; 听见只是养兔子,刘婶心里嘀咕,这个活还是能干的,活也不累,就喂点水,喂点草就行。 心里一松,心底的话自然就出来了,&ldo;君子啊,你不会真的有了相好的吧,要不,这些银子你从哪里来的?要是你真的有相好的话,那婶子就不能帮你了,我还有赵佳没定人家呢,不能被人家戳脊梁骨啊!&rdo; 刘婶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着她是真的关心着杜君,平常人家谁会管这些事啊,拿到银子才是真的。 &ldo;啊!刘婶,你说什么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啊!&rdo;,杜君有些急了,合计了一下,也的确要跟刘婶说清楚这银子的来源,省的猜来猜去的,包括在家里的那个郑氏,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两个月没说什么话,但是不代表她们不怀疑啊!为了安她们的心,也有必要解释一番。 &ldo;刘婶,你还记得望江阁不?我们第一次进城去的那个酒楼,他家童掌柜,相中我养兔子这门手艺了,就拿出一个庄子让我试试,这个也是有要求的,要我每年提供安县一定数量的兔子,我去看了庄子,还不错,我就建议再弄个鸡场,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在家养鸡的,合计就是多养些罢了。这次去明远城,也见到了童掌柜的东家,余府的二当家的,也达成了合作,一起弄个大的养殖场的计划,前期的钱都是童掌柜给的,要不我怎么会有钱啊!&rdo; 半真半假的把资金来源说了一下,对只去过县城的刘婶来说,明远城就更遥远了。 &ldo;你你这丫头,现在胆子也太大了,那些有钱人的钱是那么好拿的?你就不怕你还不上啊!&rdo; 刘婶真急了,一巴掌拍在杜君的后背。 &ldo;我刘婶你手劲好大啊&rdo;,杜君深吸了一口气,看的出刘婶气的狠了,赶紧说道:&ldo;这不是怕你们着急么,就没说,说了你们肯定也得着急!那现在婶子也知道了,那你帮不帮我!&rdo; 第五十八章 交代 不管怎么说,杜君搞定的刘婶和赵佳,一起去庄子上跟她娘几个一起过年。 过年,就是要人多才热闹。 回自己的小院,杜君把这件事情也跟郑氏说了一遍。 对于去那里过年,郑氏无所谓,只要闺女在身边就行。 再说了还有刘婶这个熟人陪着,郑氏也默认了杜君的折腾。 让赵妍赵秀在家收拾一下,腊月二十五,杜君给庄子里送了年前的最后一次货,也是最多的一批货。 同时跟童四叔也说了要过来一起过年,童四叔表示,一定把屋子打扫干净,烧的暖和了。 辞别了童四叔一家,杜君又给马车里放了一堆空间里的猪肉,这些东西她吃不到,就拿来给村里人送年礼吧。 年前就要搬走了,鸭场的事情还要这些乡里乡亲的帮忙,还有一些就是在流言中力挺杜君的人家,也要还上这份礼的。 到了家,让刘婶帮忙,把这些肉分一分,给里长还有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剩下的就是没有传播谣言的人家。 杜君带者一条猪后腿去了赵里长家,里长咋说也是管理这个村子,年后郑氏的合离文书,还有杜君等人搬到明远城,开具的路引还需要其帮忙。 到了里长家,是里长媳妇接待的,看着那一条猪后腿,乐呵呵地推辞了几句,就收到了屋子。 这一条腿至少有三十斤,足够过年全家好好吃几顿了。 里长在堂屋,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杜君,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 这个多少年都不打眼的姑娘,现在有了那个男人在背后支撑,以后他这个里长也得好好巴结喽。 一想到那个男人,就想到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孙女,赵彩儿。 要不是这个孙女没本事,现在杜君家的这一切都是他的。 他也能过上地主般的好日子,自己有庄子,还能跟大人物扯上关系,这多好的事啊,怎么就没落在自己家呢! 杜君可不知道面前的赵里长的心里活动,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一巴掌打过去,姐姐我靠的是自己,哪来的什么男人! &ldo;里长,我和我娘年前就打算搬走,以后也可能不会再回赵家村,这些年多谢里长的照顾。&rdo; 杜君虚假地对着眼前阴阳怪气的老男人说道。 这老男人长着苦大仇深的一张脸,这是跟谁憋着气呢,还是赶紧说完离开,省的被波及到。 &ldo;所以这年后我娘合离,还有我们几个人的路引,就麻烦赵里长了&rdo;。 本来杜君准备一走了之的,管他的什么路引,文书,但是刘婶的一句话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原来这个年达户籍制度还是比较严格的,如果没有路引,会被当场流民遣返,或者充军的。 为了避免以后这样的麻烦,杜君只能来跑一趟了。 &ldo;啊!你们要搬走,那你的房子和地怎么处理?&rdo; 赵里长意味深长的看着杜君。 &ldo;房子我会找人照顾的,至于地么,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保持不变。里长放心,每年的地税还是会及时给您的。&rdo; 那个房子和地是原主养父母的,杜君在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前不准备动的 至于是还给杜家还是怎么得,也得过一段时间再说。 杜君也看不上村里的房子,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土房而已。 &ldo;杜君啊,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要记得你是赵家村出去的,以后有了出息,也要帮衬一下这个村子啊。&rdo; 说完这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后,赵里长示意杜君可以离开了。 一句话说的让人晕头转向的,吃水不忘打井人,是什么意思? 杜君在村子里就是个隐形的存在,还能有什么是值得里长特意嘱托的? 一路迷糊的杜君回到小院,发现里面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人在等她。 徐母在杜君打伤赵家人的当天,就知道了杜君的彪悍。 一个人打伤四个人,郑氏还要跟赵树贵合离,这可不行,这样的媳妇娶回来不是在给徐家招灾么? 这婚,你不退,我也得退,咱家儿子怎么得,也不能娶个母夜叉回来。 召集了徐家几口人,商量了一番,徐秀才也对杜君有武功一事惊诧不已,在所有人的反对中,也就默认了退婚。 今天徐母徐父就是上门来退婚的,看着慢慢走过来的杜君,一副娟秀的模样。 怎么也看不出其拿着棍子大杀四方的狠厉,再想想杜君的大把家产,徐母就是一阵肉疼。 这样的媳妇,徐家要不起。 相互见礼后,徐母直接了当的对杜君说道:&ldo;这次我们过来就是退婚的,我这里有当年你爹娘写下的订婚文书,&rdo;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发黄的红纸,&ldo;当年订婚时给了你们家一块玉佩,你把它还回来,我们这档婚事就此作罢,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rdo;。 杜君看了看郑氏,郑氏点了点头,看来这就是赵家村订婚的流程了。 杜君起身去内屋找到了当年订婚的玉佩,是一块玉质并不算好的翠绿玉佩,雕刻着一条凤,上面被摩挲的已经看不清纹路,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有种不舍得感觉。 这是原主心心念念的东西,在孤寂的一个人时,就是这块玉佩支撑着其活下去。 返回堂屋,把玉佩交还给徐母,取回那张轻飘飘的订婚文书,代表着杜君和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徐秀才,彻底再没有了关系。 徐父徐母也没有多做纠缠,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告辞而去。 郑氏看着徐家人走出院门,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杜君,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的婚事这下更难了。 被退婚的女子,加上那个彪悍的名声,这下可怎么才好呢?她咋就看不出一点愁呢! 杜君当然没什么感觉了,作为现代人,没谈过几场恋爱,直接结婚的基本上就没有。 再加上对那个小秀才也是没什么感觉,完全就是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可惜的。 她现在一门心思要把手中的鸭场规划做出来,这个是在年前要交给赵大壮的。 第五十九章 过年 随着把家里的东西搬往庄子,腊月二十七,杜君和刘婶一家彻底搬到了庄子,小院就交给大壮看管着。 家里基本上没什么东西了,杜君这次把所有能用的物品全放在空间,省的放在小院里,还有人会惦记。 安排好各人的房间,这次杜君分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进出空间方便了很多。 趁着没人注意,把厨房里的油盐酱醋调料品,都替换成空间现代品,再怎么说也不能亏待了自己的胃。 领教过童四婶子的厨艺后,杜君决定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一定不能用古代的东西,真的好难吃! 亏得郑氏见识少,还以为这就是安县跟村子里的不同,也就没有提出异议。 剩下来还有几天时间,所有干活的人也都放了假,过了初五才上工。 郑氏,刘婶和童四婶带着几个女娃一起打扫灰尘,剪窗花,做吃食,厨房里不时飘出浓浓的香味,惹得馋嘴的赵秀,带着童家小女儿童棋,像跟屁虫似的,围着厨房转,抢先尝尝新做出来的好东西。 远离了赵家村的风言风语,郑氏也逐渐放开心结。 身边都是熟悉的女子,每日嬉笑着,跟个陀螺似的,忙前忙后,却乐的合不拢嘴。 这种日子,在赵家老宅可是看不到的。 到了除夕,让童四叔的二儿子童彬写了对联。 大红的纸上,歪歪扭扭的毛笔字,让这些女孩子们,叹为观止,连称是最难看的春联。 即使不好看,大家还是给贴在了院子门口,过年么,图的就是一个喜庆,怎么闹腾都不过! 除夕夜,郑氏和刘婶做了十二个菜,鸡鸭鱼肉都有,满满的一大桌子。 因为男人少,也就没有另外单做。 用杜君的话说人多,热闹,在堂屋里拼了一个大桌子,还拿出来一坛子酒,给平时不敢喝的童四叔。 本是毫无关系的三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了一起。 郑氏被杜君强压坐在了首位,吓得郑氏直摆手,这怎么可以啊! 首位都是给男人的,她怎么敢坐在那个位置呢! &ldo;秀娥妹子,你就坐那里吧,我们能在一起过年,还是托了君子的福气,你是她娘,你今天有这个资格坐首位,你们说,是不是啊?&rdo;刘婶看着挣扎的郑氏,在一旁大声的起哄着。 &ldo;是啊,东家娘,那个位置就是你的,谁也抢不去!&rdo;今天的童四叔,乐的脸上的褶子都散开了。 以前童掌柜的对他也好,但是人家童掌柜过年都是回自己家,没有一年,像今年这样热闹。 人也多,菜闻着也香,比自己婆娘做的好吃多了。 跟着媳妇吃了快二十年的年夜饭,今天,也算改善伙食了。 杜君压着还在不断挣扎着的郑氏,&ldo;娘,今天你就坐这吧,你要是不坐,我们都陪着你站着过年&rdo;。 &ldo;你这破孩子,啥话都敢说,这过年,不许说不吉利的,你让我坐,那我就坐下了啊!&rdo; 郑氏也不再纠结了,今天都是自己人,也不好再扭捏,忙招呼大家一起坐下,杜君就坐在她的身边。 杜君首先给自己,斟满一杯茶,站起来。 &ldo;今天的第一杯,我以茶代酒,敬在座的各位长辈,是你们的帮助,让我杜君在这个时代有了一个家。&rdo; 也不管是不是能听的懂,杜君还是说出了,此时她最想说出的话。 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没有最初刘婶的悉心照顾,就不会有杜君的穿越之旅; 没有娘和妹妹,杜君就不会有牵挂,不会有家人的感觉; 没有童四叔一家,她的养殖场也不一定会建立的如此之快。 也许会说,没有了这些人,杜君在这个时代一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可是杜君没有根,像一根没有了线的风筝,也不知道会飘向何方。 是这些人在最初给与了她信任,不管她是如何标新立异,还是神秘莫测,都围绕着在她身边。 也幸亏了有了她们的存在,才让杜君的生活里有了牵挂,有了羁绊。 所以才有了一个家,这样的说法。 人,是要相互取暖的存在,没有了家人,就没有了奋斗的根源。 郑氏,刘婶也都抿了一口酒,脸上马上泛起红晕来,看来杜君不能喝酒的习性,来源于郑氏这里。 喝了第一杯茶,杜君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茶。 &ldo;第二杯茶,我敬在座的所有人,新的一年里,健健康康,我们都有一个好身体,越来越年轻漂亮&rdo;。 &ldo;还越来越年轻漂亮,那我们,不是成了老妖精?呵呵&rdo;。 刘婶在一旁接过话来。 &ldo;这第三杯,我祝愿我们的养殖场明年越来越好,让那些瞧不起女人的男人看看,女人一样能撑起半边天。&rdo; 说完这句话,杜君就后悔了,怎么嘴笨的,把现代词汇带出来了!幸好周围的人,也都是云里雾里的,也没听懂。 童四叔的大儿子童悦,第一个反应过来。 &ldo;东家说的好,我们这个养殖场,肯定会越来越好,明年的这个时候东家再瞧,肯定会大变样的&rdo;。 杜君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没冷场就好,做个会说话的领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老老实实坐回去,当鹌鹑,这会儿要是有个地洞,估计杜君都能转进去,真的太丢人了! 杜君坐下后,赵妍也开始给长辈敬酒。 一个个孩子接下去,甚至童四叔最小的女儿也端着茶杯,颤颤巍巍的给童四叔说着吉祥话。 一阵阵娇嫩的童言童语,惹得所有人大笑不已。 &ldo;我祝愿爹爹,来年龙马精神,大展宏图,鹏程万里。&rdo; &ldo;这小鬼机灵的,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东家,变得机灵多了,还知道给她爹说吉祥话,一会儿找你爹多要点压岁钱&rdo;,童四嫂子马氏,笑呵呵的抱着怀里的小闺女,指着她的鼻子笑道。 &ldo;是秀儿姐姐教我的,说那样,爹爹会多给压岁钱,娘,你说是不是啊,爹爹会多给琪儿吧!&rdo; 小丫头转头就给赵秀卖了个干净,还一脸雀跃的望着童四叔。 &ldo;看见没?当家的,你这闺女还是个小财迷呢!&rdo; 马氏也看着童四叔笑道。 &ldo;不仅爹爹给琪儿,我和大哥也会给琪儿压岁钱的哟&rdo;,童彬在一旁跃跃欲试。 &ldo;那琪儿今年会有好多压岁钱喽!&rdo; &ldo;哈哈哈哈&rdo; 第六十章 同心 一桌人还在玩笑着,赵妍和赵佳,已经去厨房煮饺子了。 今天的饺子里特意放了好多铜钱,就要看看谁的运气好。 一个个元宝似的的白胖饺子端上桌来,嘴馋的赵秀第一个伸出了筷子。 下午的时候,就开始期待这饺子了,特意做的牛肉大葱馅的,想想都会很好吃。 &ldo;嘶好烫!&rdo;赵秀一边跳脚,一边嘴里还在嚼着,小手猛扇着风。 &ldo;才端上来能不烫么?你这个馋丫头!&rdo; 郑氏看着赵秀在一旁耍宝,一边笑骂着。 &ldo;娘,烫,你还说我!!&rdo;赵秀眼泪汪汪的看着郑氏,看来真的是烫的不轻。 郑氏憋着笑看着这个活泼多了的三丫头,再次庆幸离开了老赵家。 以前的每次过年,她们娘几个都是最后吃饭的,一碗饺子还要娘仨推来让去好多次。 现在这日子过得多好,女儿想吃就吃,再也没人,在旁边叫骂赔钱货。 这以前的日子,这么就过成那个样子啊! 恍如隔梦,好日子,都是这个过继出去十多年的女儿带来的。 看着给赵秀端冷水的杜君,郑氏在心里再次感慨。 &ldo;娘,你也吃一个!&rdo;赵妍把饺子直接递给了郑氏,郑氏一咬,嗯?硬的! 一个铜板被郑氏咬到了。 &ldo;娘,明年运气肯定更好!&rdo;赵妍看着一脸喜气的郑氏,欢喜的说道。 &ldo;你们运气也好,咱们一家人运气都会很好&rdo;,郑氏吐出那枚铜板,抱着眼前的二女儿。 &ldo;来来,你们也都吃啊,今天我放了好多的铜板呢,就看看谁吃的最多!&rdo;刘婶招呼着大家赶紧吃饺子。 &ldo;我吃到一个!&rdo; &ldo;我也吃到一个!&rdo; &ldo;你看琪儿,她都吃出四个了!&rdo; &ldo;娘,我吃出的是不是归我啊!我有四文钱了!&rdo; &ldo;给你,你这个小财迷!&rdo; &ldo;那我还要再吃!我要好多好多文钱!&rdo; &ldo;哈哈哈这个小财迷谁家的啊,赶紧领走,丢人啊!&rdo; &ldo;不丢人,我是娘家的&rdo; &ldo;哈哈哈&rdo; 一句话让全屋子的所有人笑的前仰后合,这小丫头,真的太惹人稀罕了! &ldo;娘,是不是二哥要带我出去放炮了啊!&rdo;,吃的差不多了,童棋拉着马氏的衣角开始转。 &ldo;去吧,让你二哥带你出去玩吧,别离炮仗太近了啊&rdo;,马氏也禁不住小女儿的纠缠,开口说道。 &ldo;哦!放炮咯!放炮咯!二哥,大哥,放炮了!&rdo; &ldo;杜君,你带着赵妍,赵秀,赵佳也跟着去玩吧!&rdo;郑氏也不阻拦,吩咐着杜君。 &ldo;大姐,我们也去,快点,我也要看!&rdo;赵秀在一旁着急的说道。 &ldo;不,我要跟娘一起去,我们一起出去看,刘婶,童四叔,一起出去吧!&rdo; 一家人站在屋子门口,相互搀扶着,捂着耳朵,看着院子里的童彬和童悦点燃着一根根炮仗,笑闹着,在这个古代除夕之夜,杜君过了第一个异世的年。 噼里啪啦,鞭炮声伴随着女孩子的尖叫声,杜君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地牵挂现代的爸妈,女儿现在过得很好,爸妈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我想你们 眼泪不禁慢慢湿润了双眼,郑氏转头看见杜君眼里的滚烫,伸出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擦着,我的娟儿,你受苦了! 杜君感觉到郑氏的动作,抱着郑氏的胳膊更紧了些,把头埋在郑氏的肩膀上。&rdo;爸妈,女儿在这古代现在也有人心疼,你们放心吧,女儿会坚强的好好活着,不会让你们感觉丢脸&rdo;。 稳定了情绪,抬起头,依旧还是那个坚强的有点倔强的杜君。 &ldo;娘,炮仗好好玩啊!明年我们还要放炮仗!&rdo;,赵秀捂着耳朵大声的跟郑氏喊着说道。 &ldo;你还有点女孩子样没?当心以后嫁不出去!&rdo; &ldo;没事,嫁不出去就陪着我大姐!&rdo; &ldo;你个死丫头,你这是咒你大姐嫁不出去啊!&rdo; &ldo;娘,你说错话了!&rdo; &ldo;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还不是你这丫头口无遮拦的!回头不给你压岁钱!&rdo; &ldo;嘻嘻,娘不给,我跟我大姐要!我大姐会给我的。是吧?大姐会给的吧?&rdo;赵秀嬉皮笑脸的望着杜君,这三妹现在越来越调皮了,看来要找个机会收拾一下了,杜君笑而不语。 &ldo;娘,大姐不吱声,我还是跟你要吧,琪儿说安县有花灯,我还想去看看呢!没有压岁钱我可怎么去啊!&rdo;赵秀赖皮地拉着郑氏撒娇。 &ldo;给,给,我给你,你要记得,你现在所有的钱都是你大姐挣得,你要记得你大姐对你们的好,知道不?&rdo;郑氏被赵秀磨的不行,也借机跟小女儿说说大女儿的不容易。 刘婶在前两天偷摸的告诉了她,杜君现在的银钱来源。 刚得到这个消息时,她完全震惊了,这杜君现在这一切都是别人借给她的,是要女儿还的。 怕杜君察觉出来,她尽量的没有表现出不安,但是这心里真的是害怕啊! 这么多钱,她怎么就花的那么心安理得,没有合计女儿的银钱是从那里来的,她这个做娘的太失败了! 所以她借着跟小女儿说话,也在提醒自己,别再给大女儿添麻烦了! 此时的杜君完全没有想到郑氏会怎么想,她只是在享受这难得的安静。 两个多月,没停歇过,郑氏合离,办养殖场,余府合作,连着她自己的订婚取消,连轴转的生活现在才有了片刻的安静。 没有了赵家村那些纷纷扰扰,平静的享受这安静。 &ldo;娘,我知道了,我知道大姐厉害,我以后会跟大姐好好学的,你没看我现在也能认识好多字了么?以后我肯定能帮着大姐的,还有二姐也是啊,她比我还厉害点呢!&rdo;赵秀吐了一下舌头,难得害羞的说道。 别看她小,她也知道姐姐的不容易,她跟二姐都商量好了,以后一定帮着大姐好好做事。 她要和大姐一样,好好守护着娘,不让娘再受委屈,而不是再躲在娘背后,看着娘受苦。 赵妍若有所思的转过头来,看了一旁的杜君一眼,默默攥紧了拳头。 第六十一章 鼓励 炮仗放过之后,大家又嘻嘻哈哈回到堂屋,郑氏拿出几个荷包,来给各个孩子压岁钱了。 杜君一脸尴尬的站在一边,这都多少年没有过压岁钱了啊! 从上大学开始,就是在外面很独立的她,就再没向父母要过压岁钱。 而且更让她难为情的是,赵妍赵秀是跪在地上,看着她!! 这时代,给个压岁钱怎么就这么麻烦! 姐姐我不要了行不!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好不! 臣妾我真的做不到啊! 许是郑氏也看出杜君的不自在,也没强求杜君,分别给了赵妍和赵秀两个荷包,又塞了一个荷包到杜君手上。 嘴里还在给杜君解释,&ldo;你大姐是大人了,跟你们这帮小丫头不一样,以后我们家过年也不行跪礼&rdo;。 杜君惭愧的站在一边,心里恶寒,幸好没穿越到大户人家,要不这动不动就跪的,真心的受不住啊! &ldo;娘,今年的压岁钱才十文钱啊!&rdo;,赵秀在一旁打岔说道,也是给了杜君一个缓和。 &ldo;怎么?嫌少啊!往年都是一文钱,嫌少还给我!&rdo;郑氏作势要拿回荷包,作为一个合格的娘,她要帮杜君开始省钱。 &ldo;不少,不少,娘给的一点都不少,嘻嘻&rdo;,赵秀紧捂着荷包,这些是她所有的私房钱了,大姐虽好,但是也没给过钱啊,都是给吃的穿的用的,她的私房钱一文都没有。 杜君一拍脑门,这事还真没想到,&ldo;别说大姐抠门啊,给你俩一个月一两银子,从今年开始,别乱花就行&rdo;,说着,从身上取出两块碎银子递给赵妍赵秀。 又拿出五两银子,递到郑氏手里,&ldo;这是娘的,一个月五两,娘自己看着买些东西&rdo;。 看着杜君随手就给了俩女儿每人一两银子,又要给自己五两,郑氏连忙推脱不要。 这辈子也没拿过这么多银子,还每个月都有,这孩子也太能花钱了。 杜君可不管郑氏的推脱,硬是塞在她手里,这是她疏忽的,必须补上。 无奈的郑氏只好接受,心里默默记得给女儿攒着,等杜君需要用银子时再拿出来,还有那俩闺女的,也不能乱花,都给杜君攒着。 那边还在喜笑颜开的赵秀,丝毫没有察觉到郑氏已经盯上了她手里的银子,还在热烈的跟着二姐讨论,要在花灯节买什么呢。 可怜的娃,你想的太多了!能保住手里的银子再说吧! 一起收拾完屋子,大家各自睡去,这一个除夕相信很多年后,依旧会被记得。 第二天一早,杜君睁开眼,就发现床边放着一套新衣服,是郑氏早早就给准备好的,穿好新衣,出了房间,发现自己起来的还是晚了,刘婶,童四叔都已经过来了。 给刘婶拜了年,刘婶笑呵呵地给了其一个荷包,童掌柜的也跟着给杜君这个东家拜年,杜君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递过去,钱不多,就是图个喜庆。 马氏和童悦,童彬,童棋,赵佳也都分别给郑氏和杜君拜年,三家人又聚在一起说笑了一阵,童四叔带着马氏,一起回娘家,也就告辞而去。 初二那天,刘婶也要带着赵佳回娘家,整个庄子里,就剩下杜君一家四口人。 杜君又开始躲在屋里做着鸭场的规划,过了年,要开始招工,也要做个这方面的规划,同时等待明远余府二爷。 赵妍姐妹依旧读书写字,外加锻炼身体,一切归于平常。 一直到初五那天,赵大壮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静。 赵大壮和杜君,在年前碰过一面,在途径赵家村的河边,选了几个合适的场地,这次是过来要杜君拍板定场子的。 都是熟人,相互见礼后,杜君把赵大壮引进自己的房间,拿出手里的鸭场规划书。 这个规划书有几个要求,首先场地要选择在交通方便的水源下游,不能影响村里人的用水,地方要紧靠水源,水势平缓,方便鸭子在水中觅食。 其次地面要建立鸭舍,饲料室,鸭场工人的住房,四周要用栅栏围拢住,地方面积要大些,或买或租,租的话要签订正式的文书,年限要长,长工的招揽,人员结构组成,月钱如何,鸭场的纪律等等林林总总,再加上杜君给鸭场做的平面图,鸭舍的立体图纸,听的赵大壮频频点头。 本以为养群鸭子这活计很简单,确没想到,这里面也有这么多的头头道道。 最后杜君提出赵大壮的月钱问题,提供两个选择,一是跟这边庄子一样,一个月二两固定月钱,还有一种就是分成,计算出鸭场一年的最终盈利后,根据盈利情况进行按比例分成。 这也是杜君一次大胆的尝试,引进现代企业的管理模式,也是一种简单的管理模式,就是凭借着她在健身房里,看到主管的分成方式演化而来。 这个鸭场算是杜君的一次尝试,如同现代企业的一个子公司,调动其自身的积极性,自负盈亏。 这场交谈一直持续到傍晚,赵大壮完全被绕晕了,信息量太大,接受消化也需要一段时间。 杜君也没逼他马上做出决定,还是按照规划书上的步骤,进行前期的考察。 但是这种模式势必要推行下去,杜君也不能一直在安县这边照应,鸭场这边,还是要靠赵大壮自己。 &ldo;没事,我说的这些都是一步步来的,不急于一时,要是按照分成的话,有可能你的分成是固定月钱的好几倍哦!&rdo;看着被打击的有些消沉赵大壮,杜君也只能使用银子刺激一下。 &ldo;真的?真的会有那么多?&rdo;赵大壮将信将疑问道。 &ldo;嗯,真的有可能,这个时间我不需要你在一年内完成,我给你三年时间,咱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关键在于你敢不敢想,你敢不敢去做!&rdo;杜君继续激励着眼前的汉子,大壮并不笨,也知道这是东家给与的信任。 &ldo;东家放心,我赵大壮肯定会尽力做好的&rdo; &ldo;行,我这两年也会在看着你&rdo;,杜君拍着大壮的肩头说道。 走出房间,看见在堂屋的郑氏一脸的焦急。 这闺女跟个男人,已经在屋子里待一天了,怎么还不出来啊! 杜君歉意的看了看郑氏,还真没在意时间,忘记这茬了。 第六十二章 出事 大壮也看见郑氏的脸色,突然想起两件村里的事情,跟杜君一家还有些关系。 一是赵彩儿要嫁给徐秀才,二是赵家老宅托人让郑氏回娘家一趟,说完这些,才匆匆告辞而去。 母女俩面面相觑,一个在想着,赵彩儿和徐秀才的婚事。 一个在合计,娘家怎么会来人叫自己回去,都要十多年没回过郑家,这次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婚事这么快,肯定是事发了啊,杜君心里诽谤着。 事情比杜君想的还要精彩,那就要从徐秀才退婚之后说起。 退婚后,徐母在村里,开始不断透露出要给秀才相看媳妇的消息,不知怎么得,这消息就传到了赵彩儿耳朵里。 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退婚了,还要再去选媳妇,那我怎么办! 赵彩儿坐不住了,几次偷摸地去找秀才商量,都因各种原因没有遇到,心里这就更慌了。 几日神情恍惚,茶饭不思,整整的憔悴了一圈。 赵彩儿的娘,也是比较粗心的,加上过年事情也多,就没太在意女儿的变化。 到了初一那天,赵里长全家人聚在一起,包括在安县县衙做主薄的赵家二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边女人一桌,也都围绕着主薄夫人嘘寒问暖。 就在这时候,&ldo;咣当&rdo;,赵彩儿晕倒在饭桌前。 &ldo;彩儿,彩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rdo;,彩儿娘魏氏直接扑在赵彩儿身上,哭着喊道。 &ldo;别都站着,赶紧给彩儿抬到屋里,老大你去找崔大夫,这大过年的,哎!&rdo;,赵里长直接发话,喊着这些慌乱的儿孙。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赵彩儿抬回她自己的床上,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崔大夫才被带进来。 寒暄一下,崔大夫被带进赵彩儿的房间,给其把脉。 崔大夫摸着自己并不长的短须,摸了好一会儿,皱着眉头,才缓慢的对赵里长说道:&ldo;让屋子里其他无关人等,都出去,我要跟里长单独谈谈&rdo;。 众人不知所以,询问的目光都看向赵里长,里长咳嗦一声,&ldo;你们都出去!在外面等着!&rdo;。 等房间里就剩下赵佳才,崔大夫,还有卧床晕倒的赵彩儿,里长赵佳才对崔大夫说道:&ldo;崔大夫,我家这个孙女到底是什么病?&rdo;。 &ldo;症状是焦虑过甚,内忧结于心导致的晕倒,但是&rdo;崔大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ldo;但是什么?请明言吧,老夫承受的住&rdo; &ldo;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两个半月了!&rdo; &ldo;啪&rdo;,赵佳才手里的茶杯一下掉在地上,摔个粉碎,&ldo;这这怎么可能?这孙女还没出嫁崔大夫你是否弄错了!&rdo; &ldo;这赵家村多少妇人,都是崔某给瞧病,这喜脉如此明显,在下怎能看错!哼!&rdo; 崔大夫一甩袖子,就势往外走,这里面水太混,还是少知道为妙。 里长一把抓住崔大夫的衣袖,&ldo;崔老弟,这事太突然了,老夫也是一时说错话,麻烦这个事,千万不能往外说!&rdo; 崔大夫点了点头,答应了赵佳才的要求,转身出门。 赵佳才看着床上的赵彩儿,怒火丛生,&ldo;啪&rdo;,一个巴掌打在脸上。 做出这么丢脸事情的女子,居然是他的亲孙女。 到了房间门口,喊了老大家的进来,这事必须要搞清楚,彩儿这是怀了谁家的。 赵超和赵魏氏进来,听见老爷子一说,也都蒙圈了。 这赵彩儿她的事,他们也不知道啊! 赵佳才看到老大夫妇俩也被蒙在鼓里,气的又骂了赵超一顿,然后把家里几个做主的都喊进来,这事只能等赵彩儿清醒了。 傍晚时分,赵彩儿悠悠转醒,睁开眼在她身边的都是长辈,还一脸怒意的看着她,就如同看着一个脏东西一样。 赵魏氏一个巴掌拍在赵彩儿脸上,&ldo;说,你这怀的是谁家的孩子!&rdo; 赵彩儿愣愣地看着她娘,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ldo;担心了那么久,该来的还是来了!&rdo; &ldo;娘,这孩子是徐秀才的,我们两个月以前,就在一起了,娘,求求你,成全我和秀才哥哥吧!&rdo;赵彩儿哭诉着对着她的娘说道。 在这个家,唯一还能保护她的也就只有眼前的娘了。 赵魏氏也哭了,抱着赵彩儿,&ldo;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就那么大的胆子,你说,是不是秀才强迫你的?你才你才刚十六啊,怎么能生孩子呢!你这样让娘以后怎么活啊,你这个傻丫头!&rdo; 娘俩在床上抱头痛哭,床下的几个男人,则在讨论怎么把这件事彻底压下,减少对自己家族名声所带来的损失。 &ldo;爹,彩儿这个样子,只能把孩子弄没了,然后再远远的嫁出去才行&rdo;,三儿子赵弘对赵佳才说道。 这是大哥家的孩子,不能因为这件事情,连累自己家孩子的名声,他的孩子都比赵彩儿小,都没定亲呢。 &ldo;三弟,彩儿那是你侄女!爹,彩儿这件事情是做错了,但是,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还有徐家那个秀才呢,我们不能便宜了那个小畜生!&rdo;,赵超对赵彩儿同样失望,但那也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深知魏氏就不会答应让女儿远嫁,他只能在这边求着爹。 赵佳才看看二儿子赵锐,在这个家也只有赵锐,是最有主意的,他想听听这个儿子的意见。 赵锐看看了爹,清了清嗓子说道:&ldo;彩儿这个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对我们家的名声,肯定是一个打击。但是我在县衙也听说过这个徐家秀才,是个不可多得的读书人,极有可能在下一场考中举人。现在安县很多大户人家,也在盯着这批书生。如果让赵彩儿嫁到徐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徐家给出一个保证,否则&rdo;。作为二伯,他不在乎隔房侄女的名声,只在乎这场婚约能否给自己带来好处。 &ldo;那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决定,赵彩儿尽快嫁进徐家,越快越好。老大,你和你媳妇,要商量出一个章程,去徐家把这事办了&rdo;,赵佳才拍板说道。 赵超对于这个决定,还是能接受的。 徐秀才也的确是目前村里后生中最出色的一个,但是,爹口中所说的保证,到底是什么呢? 第六十三章 郑家 众人退出赵彩儿房间,只留有赵超夫妇,仔细询问了徐秀才的态度。 对于祖父和爹娘的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做法,赵彩儿欣喜若狂。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还担心害怕那么久干嘛! 对于爹娘的回答,都透露着甜蜜和小女儿的幻想。 对情郎徐秀才也是极尽夸奖,对自己百依百顺,俩人是情不自禁的。 魏氏看着喜上眉梢的女儿,心里是痛并快乐着。 这样的傻姑娘嫁过去,还不是被婆家拿捏的死死的,况且还大着肚子进门。 要是秀才真的像你说的那般好,怎么退婚了也不见上门求娶过门,还在村子里放风声要相看媳妇? 她对这个婚事并不没有女儿所期待的那般欣喜,反而存有浓浓的担心。 也怪自己的闺女不自重,轻易地就把身子给了人家,现在一点底气都没有。 老爷子还要徐家做出保证,徐家又怎么能轻易给你保证呢? 回到赵超房内,夫妇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拿出什么好的建议来。 隔天,还是二弟赵锐给出的主意,&ldo;大哥,彩儿说的话不能全信,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徐家那个秀才让她这么说的?当初两人在一起时,威逼利诱还是胁迫,也没人知道。所以啊,你们可以在这个环节做做文章,反正彩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徐家的,这点他们不认都不行,兄弟也只能点到为止,你们自己合计一下,怎么跟徐家商量&rdo;。 至于徐家,得知赵彩儿怀了自己家儿子的孩子,而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 至于怎么签订协议,具体是什么内容,也只有赵超夫妇和徐家夫妇了解。 心中即使再不满意,这个媳妇也只得捏着鼻子认了,定了婚期,就在正月十六。 转头杜君这里,郑氏则呆呆的站在堂屋。 她的娘家,从她嫁人就回去过一次。 爹告诉她,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婆家的人了,以后就不要再来往。 这么多年,也没有娘家的消息,现在怎么会让自己回去? 是不是爹娘病了?还是一连串不好的预感,出现在郑氏的脑海里,挥之不去。&ldo;娘,娘,你怎么了?&rdo;杜君看着呆愣的郑氏,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ldo;啊!娘没事,就是你姥家传话让我回去,你姥爷不会是病了吧?还是出了什么事呢?&rdo; 郑氏看似自言自语,把心里话都说出来,要不是大壮的一句话,她都不记得自己还有娘家。 &ldo;不管是什么事,女儿陪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也省的你在这里瞎想。&rdo; 杜君能感受到郑氏的挣扎,和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看来这个在记忆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姥家,对郑氏影响很大啊! 是谁找到郑家的呢? 毫无疑问,就是赵家老宅。 当日,王氏带着赵家老宅所有的战斗力去杜君小院,被杜君当场打伤了四个。 郑氏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要和赵树贵合离。 这就像一个大闷棍,狠狠地拍在王氏和赵礼仁的脸上,回到家的当天,两人就病了。 这个病是被杜君吓得,也有被郑氏气的。 一个过继出去的孙女不算,你这个在赵家连个声都不敢出的贱女人,也敢在公婆面前如此的放肆,还敢合离,简直翻了天了。 吃了两天药后,稍微好了些的王氏,准备再次找杜君算账。 被人告知,杜君带着那娘三个都搬走了,具体搬到哪里,没人知道。 王氏有气没地方撒,看着赵树贵就如同仇人一般,坐在堂屋里骂了足足有一天。 不知怎么想的,就想到郑氏那多年不联系的娘家了。 好亲家,你闺女让我不痛快,我管不了,你们作为郑氏的爹娘,也别在一旁闲着,你们家送来的败家娘们,自己去管。 就这样,通过不知道多少人,转着弯地联系上了郑家。 郑家,一听自己闺女要合离,这不是打郑家的脸么? 那怎么行!传出话来,让郑氏回家一趟,好好教训这个有反骨的女儿。 兜兜转转,近十日这个消息才由大壮今日带来。 当然这个话,肯定不是说要教训郑氏,否则大壮也不敢直接跟郑氏提起。 &ldo;你还是别去了,让小二和小三陪娘走一趟吧,你这庄子的事情也多,帮工明天就开始上工了。&rdo; 想起自己的娘家,再想到杜君的彪悍,双方还是不要碰面,否则肯定会打起来的。 &ldo;没事,现在庄子上没大事要我,童四叔,刘婶也回来了,还是我陪你去吧,我不放心,也想去看看娘长大的地方,正好余二爷传话说,初十会从明远城过来,我还有些空闲,就这样定了。娘,你去准备带回去的礼品,我去看看马车&rdo;,杜君没有给郑氏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开。 &ldo;哎,这怎么行啊!这是要出事的啊!&rdo;反应过来的郑氏拍着桌子说道。 对于女儿维护自己,让郑氏心事重重,只能在心中祈祷,一切顺利吧。 第二天,马车前,特意换了一身男侍从服饰,那个打劫回来的衣服,穿在高挑的杜君身上还挺合身,咋一看,还真是活脱脱一俊俏小厮。 郑氏则被刘婶和赵妍精心打扮,挽了一个斜云髻,佩戴上从明远买来的首饰,金簪,手镯,绢花,耳环一样不缺,衣服也换上最合适的襦裙,这一打扮,隐隐有了富家夫人的架势,如果忽略掉郑氏颤抖的双腿的话。 搀着郑氏登上马车,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告别赵妍赵秀,杜君驾着马车,开启了去往郑氏娘家的旅程。 郑氏娘家,在安县隔壁的云霞县乡下,柳条镇金安村,也是隶属于明远的另一个县城。 据说是因为夕阳时分,云霞特别美丽而定名的县城,离安县有半天的时间,再转往乡下的话,估计需要一天时间,所以杜君出发的很早,打算在云霞县吃过中饭,再去金安村。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着官路两边的建筑,水道走向,冷极时就钻进车厢暖和一阵,终于在申时初进入了金安村。 房屋格局跟赵家村很接近,砖瓦结构的屋子,穿插在乡村小径的两旁,偶尔冲出来的野狗汪汪地叫着,郑氏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掀开车窗帘布,不停张望着,期盼着 第六十四章 姥家 金安村属于并不算富裕的村子,马车还是比较稀罕的玩意。 刚进村子,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前后,就有十多个跟着小跑的孩子,在后面追随着,杜君也把马车的速度降下来,慢慢往前溜达。 寻找孩子的妇人,也慢慢地凑在马车旁,看着一身贵气的郑氏,指指点点,小声的嘀咕着,这是谁家的娘子?怎么没见过啊。 &ldo;桂花姐!桂花姐!我是秀娥&rdo;,郑氏看见一个相识的妇人,大声激动的喊道。 &ldo;秀娥?你是秀娥?你是郑家的二妮秀娥?&rdo;那个被喊桂花的农妇也激动的喊着郑氏。 停了马车,郑氏急忙的下来,一把抓住那个满脸不相信的农妇,泪如雨下,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围的那些农妇,也都纷纷围拢上来,盯着两个激动不已的女人,悄悄指点着。 &ldo;这个女人是谁啊,她怎么认识桂花嫂子?&rdo; &ldo;这个是村里郑老头的二闺女,嫁出去十多年了,这不,才回来么!&rdo; &ldo;哦!那个时候,我还没嫁到金安村呢,怪不得不知道!&rdo; &ldo;看她一身的装扮,这是富贵了,才回来啊!&rdo; 好一会儿,俩人才在激动的情绪下稳当下来。 &ldo;秀娥,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回来,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吧,瞧我这话问你,看你这一身打扮,就知道你过的不错,你是有福气的啊!&rdo;桂花婶盯着郑氏,嘴角含笑的说道,满满的是对当年闺中好友的祝福。 &ldo;我我还行,你咋样了,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当年爽朗的性子,一点都没变。&rdo;郑氏也连向对方问道。 &ldo;我啊,还是那个样子,就是生了几个不省心的孩子,你这次回来,你家树贵怎么没回来啊?就让你一个人跟着马车,他也放心?&rdo; &ldo;没事,这不还有我闺家马夫跟着么!也不远,很快就到&rdo;,郑氏本想招呼杜君,但一打眼就看见那套小厮的衣服,也就没有往下说。 &ldo;瞧我这脑子,你这么晚回来肯定要回娘家,我啊,就不讨人嫌了。让我家小儿子给你家马车带带路,这么多年啊,我怕你都忘了怎么走呢!&rdo;转头冲那群小孩招呼了一声,&ldo;小三,给你秀娥姨带个路,去你郑老舅爷家。&rdo; &ldo;哎,知道了娘&rdo;,随着话音刚落,一个六七岁的总角小儿,出现在马车面前,圆圆的小脑袋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ldo;这是我家的小三,大名金保生,跟个皮猴子似的,村里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rdo;,看似嗔骂,实则骄傲的对着郑氏说道。 郑氏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塞给这个机灵的男孩,&ldo;这是秀娥姨给的见面礼,收着。&rdo; &ldo;哎你怎么能给这小皮猴子。&rdo; &ldo;就是当姨的一点心意,当年你可没少帮我干活,怎么现在反而把我当外人了?&rdo; &ldo;那好,我就替我家小三,谢谢秀娥姨。&rdo; 转头又嘱咐着,&ldo;把你姨送到郑老舅爷家就回来,别在那捣乱,知道么?送到就赶紧回来吃饭。&rdo; 拜别了桂花姐,郑氏和杜君,在金保生的带领下,缓慢上路,走向记忆中的那个娘家。 离家越近,郑氏的手攥的越紧,眼睛眨都不敢眨,紧紧盯着前面的那栋破旧的院落。 天色已晚,只能隐约看出院子不大,墙垣也有些年头了,有些坍塌,两扇大门紧闭着,看不出里面的样子。 金保生一路小跑到了门前,&ldo;啪啪&rdo;地拍打着院门,&ldo;舅爷,舅奶奶,我秀娥姨回来了,快开门。&rdo; 等了好一会儿,小院里传出轻微的脚步声,&ldo;吱&rdo;的一声,两扇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老妇人,出现在杜君面前,这个应该就是郑氏的娘,也是原身的姥姥郑刘氏。 &ldo;娘!&rdo;郑氏看到郑刘氏,一阵风儿从杜君身边飘过,扑到郑刘氏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ldo;娘的二妮啊!娘的二妮啊!这么多年,想死娘了,娘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家的二妮了呢!&rdo;郑刘氏嘴里说着话,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郑氏的后背哭道。 杜君看着哭成一团的郑氏娘俩,招招手让金保生回家去。 郑氏和郑刘氏哭了好一阵儿,才慢慢停止了抽泣,郑氏抹了一把眼角,指着杜君对郑刘氏说道:&ldo;娘,这是我大闺女,杜君。&rdo;又跟杜君说道:&ldo;这是你姥!&rdo; &ldo;姥&rdo;,杜君规矩地叫着人。 &ldo;怎么这孩子穿着男装?&rdo;郑刘氏看着怪异的杜君,问着郑氏。 &ldo;这不是方便驾马车么?这一路都是她驾马车过来的,我们今天早上就出发了。&rdo; 郑氏跟着解释道。 &ldo;那赶紧的进院吧,就是咱家院子小,这马车也不知道能不能进来?&rdo; 杜君看了看那狭小的院门,估计是进不去的。 就在院子外,把马车上的礼品卸了下来。 把马车牵到院子旁的一棵树下,系上缰绳,又拿出些草料,今晚,枣红马要露宿村里了。 弄好了马车,杜君这才进入到院子,打眼看去,就一排正房,一排厢房。 只有正房的一间屋子里,有着点点的亮光,其他的房间都是暗暗的,明显是没有点灯。 随着郑氏走进那个点着油灯的昏黄的房间,一排黑漆漆的衣柜,旁边是一张大床,地上摆放这几把凳子。 简简单单,也能看出这个家是多么的贫穷。 借着油灯,看见床沿边坐着一个老汉,应该就是郑氏的爹郑东顺。 一张严肃的脸上,满满的皱纹,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短褂棉袄,上面全是补丁,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就像盯着陌生人一样的眼神,死死的看着郑氏,手里还拿着一根类似戒尺的东西,扁扁的。 郑氏看见自己的爹,慢慢地踱着脚步,上前喊了一声:&ldo;爹,我回来了!&rdo; &ldo;啪&rdo;的一声,那个类似戒尺的东西,就甩在郑氏的大腿上,声音很大,让在郑氏身后的杜君听的清清楚楚。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这个屋内响起。 &ldo;你个不要脸的,还敢回来?是嫌给郑家丢脸丢的还不够么?你给我出去!&rdo; 第六十五章 哭泣 &ldo;爹!&rdo;,郑氏的声音里明显的带了哭声,可见那个戒尺打的是有多疼。 郑刘氏一把护住郑氏,把后背对着郑东顺,&ldo;你这死老头子,你这是干什么,女儿刚回来,你就开始抽风啊!&rdo; 杜君也赶紧上前,搀扶着郑氏,检查那个在大腿上的伤口,还好,棉裤没破。 &ldo;让她出去,我不要见这样的女儿!&rdo; &ldo;爹!&rdo;郑氏已经哭出声来,还在恳求着那个坐在凳子上的爹。 &ldo;二妮,别理你爹,我扶你去看看,死老头子,下手也没个轻重,你这腿上肯定青了,娘给你拿药酒揉揉&rdo;,郑刘氏劝着女儿说道,和杜君一起把郑氏带到了另一个房间坐下,又回去取药酒了。 杜君找出一个油灯点上,蹲下身子,抬头看着郑氏,&ldo;娘,你在这个家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么?&rdo; 郑氏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扭头说道:&ldo;你姥爷就是那么个脾气,家里谁不得意了,就打一顿,还有我那三个兄弟也是,我以为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不光你娘,还有你姥,你大姨,小姨,都被你姥爷打过,你娘小时候就听话,被打的次数算是最少的。我大姐就是因为一次打的狠了,直接就跳了河,再也没有回来,我出嫁时小妹还小,最后也不知道嫁到那里去了。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我忘了,但是怎么可能忘了啊,我那最亲的大姐,死的时候才十二岁,才十二岁啊!&rdo; 郑氏捂着嘴,呜呜的低声哭着,回到了这个娘家,所有的被藏在心底的回忆,翻江倒海的全部涌过来,挡都挡不住。 &ldo;娘&rdo;,杜君把郑氏的头抱在怀里,让她好好地哭个痛快。她有些理解这个娘了,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里,这个娘怎么会不懦弱,怎么会敢去反抗,即使嫁出去到了老赵家,还是一样,挨打受骂,这个女人的一辈子,命真的太苦了。 郑刘氏掀开门帘,进屋就看到郑氏和杜君抱在一起痛哭,也红了眼眶,&ldo;二妮啊,娘知道你受苦了,咱们女人就是这个命啊,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做个男的,就不用受这些苦了,来,给娘看看你的腿,给你拿了药油擦擦&rdo;。 &ldo;娘,我的命好苦啊,我的命好苦啊!&rdo;又哭了一阵儿,杜君扒开郑氏的裤管,看到那条伤痕,已经是青紫一片,这是对自己的女儿,还是对仇人啊! 拿着那瓶见底的药酒,轻轻的给郑氏擦拭着,郑刘氏看着杜君手上的动作,坐在郑氏身旁,拿起郑氏的手,轻轻抚摸着,&ldo;你是个有福气的,你有了这么好的女儿,能看出这孩子对你的孝顺,也不知道现在秀凤怎么样了?&rdo; &ldo;娘,当年我出嫁后,妹妹去了那里?我都不知道她嫁人的消息&rdo;,郑氏追问着她娘。 郑刘氏擦了擦眼角的泪,&ldo;那里有什么嫁人啊,当年你爹直接就把小凤给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卖货郎,就为了你那不争气的弟弟还赌债,当年小凤才十四岁,娘怎么求你爹,你爹也不答应!我可怜的小凤啊!&rdo;说着说着眼泪又开始掉下来。 &ldo;娘,为什么我们姐妹的命都这么苦,我嫁人也是为了弟弟还赌债,小妹也是一样的,这是为什么啊?娘,咱们家只有大姐解脱了&rdo;,听闻小妹的遭遇,联想到自己,郑氏刚停下不久的眼泪又咕咕而出。 杜君在低着头,感觉着一颗颗泪水滴落,她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为了她娘,为了投河而死的大姨,为了卖身给货郎的小姨,咬紧牙关,攥着拳头,这次再不能让郑家欺负娘了,娘,我来保护你,我倒是要看看,这所谓的郑家男人都是个什么东西! 一屋子三个女人,不同的境遇,相同的在哭泣着。 哭够了,哭累了,郑氏转头看了看空无一物的房间,问着她娘,&ldo;娘,咱家现在怎么败落成这个样子,我那几个兄弟都在干什么?&rdo; &ldo;他们三个都在外面有了家,现在就你大哥还好点,伺候着家里的十几亩地,你剩下的两个,就是两混混,一天也没个正经事做,家里地也没一亩,娶的婆娘也是懒的,孩子也不知道管,天天就知道赌,这不年前,你大哥给娘的一两多银子也被那俩混小子摸了去&rdo;,提起这个话题,郑刘氏也是一脸的无奈。 &ldo;现在家里就剩下三亩地了,这是我和你爹最后的养老钱,说什么也没卖,要不你就看不到娘了,我平时养几只鸡还能换点盐巴,那俩家的孩子有时候也在我这里能混口饭吃,这日子就这么过的呗,倒是你,听你婆家说,你要跟赵树贵合离,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啊?亲家那边传来的话也说的不清不楚的,小娥啊,我看你现在穿的戴的,都是顶好的,不会是你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吧,我跟你说啊,赵树贵再不好,你也不能那么干,你会被所有人戳脊梁骨的&rdo;,郑刘氏一脸郑重的对着郑氏说道。 &ldo;娘,我是那样的人么?我现在能过上好日子,都是我家闺女杜君带给我的,我跟赵树贵也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他们家不把我当人看,我三个闺女都劝我让我合离,我才起了那个念想&rdo;,郑氏被老娘的一番话说的有点脸红,那里来的什么男人啊,就这个蹲在脚边的闺女。 &ldo;啊!杜杜君,你怎么能劝你娘跟你爹合离呢?&rdo;这是郑刘氏第一次正眼看着这会还在给郑氏擦药的杜君,&ldo;你想过你娘以后怎么办么?&rdo; 杜君头都没抬,一本正经的回道:&ldo;为什么不能合离?他对我娘不好,这样的男人还要他干嘛?以后我会再给我娘找个好的&rdo;。 郑氏急了,一巴掌拍在杜君脑袋上,&ldo;你这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我以后就守着你们姐妹三个好好活着,等你们嫁人了,就给你们看孩子,当老妈子去&rdo;。 杜君在低下默默的笑了笑,娘,你等着把,我肯定会给你找个好的。 第六十六章 掀翻(一) 娘几个又说了会话,郑刘氏看出女儿也累了,歉意的对着郑氏说道:&ldo;二妮,你也知道你爹的脾气,这个时间了,他肯定不会让我给你做饭的,也就苦了你们娘俩,今天早点睡,明天早上娘再给你弄些吃的&rdo;。 &ldo;娘,你吃了没?我那包裹里还有很多吃的,咱们一起吃点也行,我就怕我闺女饿着&rdo;,郑氏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饿了谁也不能饿了我闺女,这是一定要坚持的。 &ldo;那行,我去烧点热水,你娘俩吃点东西再睡&rdo;,女儿回来了,连口吃的都没有,她这个当姥姥的更不能跟孩子们要吃的。 说完这句话,郑刘氏转身出去烧水了,不一会儿就听见那个屋子里传出&ldo;都什么时辰了,还烧水,烧水不费材火啊&rdo;的喊声,郑氏尴尬的看了看杜君,女儿第一次来姥家,爹还是老样子。 杜君根本没理会对面屋子的那个老男人,从包裹里一样一样的掏出,烧鸡,炸鱼,麻花,煎饼,还有一些小菜,都是在家里准备的,还有一点是在云霞县吃饭时买的,摆了一桌子,跟那个老男人置气,不值当。 看了看这个屋子,又拿出几根蜡烛,一个装满炭火的火盆,蹲在地上点着,屋子里太冷了,晚上睡觉容易感冒。 郑氏看着杜君翻出的那些东西,眼睛都值了,这些东西都在马车上呢,这闺女什么时候拿进来的?也感慨着还是女儿心细。 等郑刘氏拿着几个黑瓷粗碗,带着热水进来的时候,杜君把马车上的棉被都铺床上了。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吃食,明亮的蜡烛,还有地上的火盆,郑刘氏也为闺女高兴,这孙女话不多,但对女儿是真的细心,想的比她这个娘还仔细。 接过热水,郑氏把她娘摁在凳子上,&ldo;娘,你也吃点吧,我和你孙女俩人也吃不完,今天给你带回来的还有不少吃的呢,你这孙女,自己开了一个什么养殖场,养鸡鸭兔子还有羊,都给你带了些,刚才没来得及,明早你就能看见了,我这闺女能干着呢&rdo;。 &ldo;杜君真的这么能干啊,我的老天啊,比村里的好多男人都厉害&rdo;,郑刘氏惊讶的看着杜君,仿佛第一次看见似的。 &ldo;她啊,手底下还雇着好几十个男人干活呢,可不比男人厉害!现在还识文断字的,还会算账,还跟明远城的大财主做生意,我们年前还去了一趟明远呢&rdo;,提起杜君,郑氏一脸的骄傲。 &ldo;娘&rdo;,杜君喊了一声,撕下一个鸡腿递给郑刘氏,这个娘,一说起来就不带停的,让人无语。 郑刘氏接过鸡腿,好香的味道,纠结着。对面那屋还有人在等着呢,这要是吃了,回去还不知道怎么闹呢,虽说年纪大了,收敛了许多,也不再打她了,她还是不敢吃。 郑氏瞬间就知道她娘的心思,看了一眼杜君,&ldo;娘,你吃吧,还有一个鸡腿留给爹就行了&rdo;。 这话说完,郑刘氏才真的敢吃东西,三人默默的吃完晚饭,收拾好,杜君跟郑氏也挤在一个床上睡去了。 隔天一早,杜君就在一群孩子的吵闹声醒过来,看看窗外,天还没大亮呢,这是谁啊?这么早扰人清梦。 郑氏也醒了,娘俩看着也无法再睡了,杜君换回女装,推开房门,就看见院子里一群小屁孩。 怎么说一群呢?四十多平的小院,站了七八个孩子,有男有女,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两三岁的样子,统一的特点就是蓬头垢面,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棉絮都在外面飘着呢,脏的都成灰色了。 呆愣愣的站在院子里,也不说话,杜君还迷糊着呢,也没心思搭理他们,转头去找脸盆接水,准备回屋洗脸。 &ldo;你是赔钱货的女儿么?&rdo;一道变声期的公鸭嗓,突兀的出现在安静的院子里。 &ldo;你是谁?&rdo;杜君转过身,看着这群孩子冷声说道。 &ldo;我是你娘二哥的儿子,我爹说了,你娘就是个赔钱货,你们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家的&rdo;,那个看着最大的男孩对着杜君说道。 &ldo;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rdo;说完这句话,杜君端着盆水转身进了房间,对这帮小孩子丝毫好感都没有。 看见杜君端着水进来,郑氏接过来,问道:&ldo;你在外面跟谁家的孩子说话呢?&rdo; &ldo;一群无关紧要的人&rdo; 郑氏看的出杜君不愿意多说,她也就没再问,默默的洗脸收拾着,过了一会儿,郑刘氏也过来了,郑氏就开始一个包裹一个包裹给她打开,吃食占了多数,还有少量的花布。 杜君只是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那娘俩推来让去的,然后,郑氏跟着去做早饭,杜君又趴回床上腻歪着,真没睡醒啊! 迷迷糊糊被郑氏拉起来吃了早饭,都是粗粮,杜君也没胃口,简单的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惹得郑东顺一个劲的瞪着她。杜君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该不吃还是不吃。 吃过早饭,天才大亮,杜君百无聊赖的坐在堂屋晒太阳,对面就是那个老男人,郑氏和她娘又回屋不知道商量什么去了。 &ldo;爹,听说我二姐回来了?&rdo;从院门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顺着声音,一个二十八九的男人出现在杜君面前,一身黑色的棉袄,上面都是发亮的油渍,一张嘴,就是满口的黄牙。 二姐?估计是郑氏的弟弟。 &ldo;中午叫上你大哥,二哥回来吃饭&rdo;,郑东顺对着那个男子说道。 &ldo;好嘞,我去通知我大哥,二哥,爹,听说二姐这次带回不少好东西,中午让娘好好做几个菜,我媳妇也让她过来帮忙&rdo; &ldo;去吧,让你媳妇早点过来&rdo; &ldo;好嘞,爹,那我先走了啊&rdo; 说完,男人转身出了院子,对杜君一句话也没说过,仿佛就没看见一样,院子又恢复到之前的宁静。直到一个时辰后,一道尖利的女生响起。 &ldo;爹,二姐回来了啊,在哪里呢?我都没见到过二姐&rdo;,两个穿着粗布棉袄的女人走进了院子。 第六十七章 掀翻(二) 看着走向自己的两个女人,左边那个二十五六岁,尖脸,颧骨高,脸上也不知道擦的什么粉,白不白粉不粉的,也就是刚才发出声音的那个。右边的是一个稍微胖的女人,看着年纪跟郑氏差不多,圆脸,透着憨憨的笑,一言不发。 &ldo;老三媳妇啊,她跟你娘在屋子里呢,你找她有事?&rdo; &ldo;没事,这不是没见过么?我和二嫂提早过来见见二姐,爹,你先忙着,我和二嫂进去了啊&rdo;,那个尖脸的女人说完这句话,拉着旁边的女人闪身进入了郑氏的房间。 杜君冷眼看着两个女人进去,猜到她俩的心思,嘴角冷冷笑了笑,现在越是兴奋,过一会儿才精彩。 果不其然,一盏茶的时间,两个女人兴奋的出了房间,去厨房帮助做饭去了。跟着出来的郑氏满脸的惭愧,看着女儿,所有的首饰都已经不见踪影,估计刚给她的五两银子也没保住。 杜君还是没有吱声,就这么冷眼看着,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吧。 再过一会,那群孩子们也回来了,看见杜君在堂屋冷眼地看着他们,也不上前,就在院子里待着,不一会儿,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的哭声就传出来,伴随着男孩子的推搡叫骂声,&ldo;赔钱货,哭什么哭&rdo;,&ldo;再哭我还打你&rdo;,&ldo;再哭就给你卖了&rdo;。 那个尖脸的女人从厨房出来,拍打着女孩后背,&ldo;别哭了,走,娘带你去吃好东西&rdo;。 &ldo;娘,我也要吃!&rdo; &ldo;三婶,我也要吃!&rdo; 那帮男孩也围在尖脸女人身旁叫道,看的出尖脸女人心情很好,笑眯眯的对着这帮小男孩,&ldo;你们这帮兔崽子,一会儿都有,都给你们留着呢&rdo;,说罢,拉着那个女孩进了厨房。 快到了中午,郑氏的大哥和大嫂也来了,这家人相对的就好了很多,那个女人穿的很干净,白白胖胖的,跟堂屋里的郑东顺和杜君打了招呼,也去了厨房帮忙,郑家老大则陪着他爹,在屋子里随意聊着庄稼,并不时跟杜君说上几句话,那几个带来的孩子也是穿的很干净,老老实实的坐在堂屋听着他们爹在跟爷说话,眼睛不时偷看着杜君,眼神很干净,带着好奇,这就是二姨家的姐姐啊。 这郑家男人的孩子都不大,也不知道是不是娶亲太晚的缘故。 厨房传来阵阵香味,郑家老二和老三相伴出现了,老二长跟老三很像,都是长脸,就是年纪看着大些,而郑老大则是标准的圆脸,说话时就带着笑。 郑老二一进来,就开始大声的嚷嚷,&ldo;娘,饭做好了没?二妹带了不少吃的,带酒了没?中午跟爹好好喝上几杯&rdo;。 郑刘氏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ldo;你二妹没带酒过来&rdo; &ldo;那就让二妹出去买点酒回来,明明知道家里有男人,还不知道带点酒回来,我看啊,就是欠打&rdo;,郑老二浑不在意的说道。 眼神落在堂屋坐着的杜君身上,&ldo;你!就是二妹的丫头吧,你给我起来,这堂屋是你们女人能坐的么,赶紧去厨房干活去!&rdo; 杜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记得这个嚣张的家伙,闭目没吱声。 &ldo;呦,你这死丫头,我说话你听到没有?叫你去厨房干活去!&rdo;,郑老二继续叫嚣着。 旁边的郑老三拉了拉他二哥,示意了一下,郑老二也没再吱声,骂骂咧咧地找了把凳子坐下,等着开饭。 又等了一会,在里屋和堂屋摆了两桌酒菜,男人们去了里屋,女人们则在堂屋吃饭。 杜君笑容淡淡地坐在郑氏旁边,就看着对面那个尖脸的女人一盘一盘的翻找着菜里的肉,她自己面前已经堆了一小堆,还在不停地翻找着,郑氏歉意的给杜君夹着菜,淡淡的笑容,暗示杜君别发火,知道自家闺女脾气不算好,感觉到杜君在压着火气。 吃到一半时,郑氏被叫到了里屋,杜君留心听着里屋的动静。不一会,那个严厉的男人声音&ldo;嗷&rdo;的传出来,&ldo;你给我跪着,咱们老郑家,就不能出现合离的女人,我丢不起那个人!&rdo;。 杜君一个箭步就冲进了里屋,看见的是郑氏孤零零的跪在地上,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饭桌上的几个男人还在喝酒叫骂,只有郑老大在劝说着他爹,说着什么。 &ldo;我让你们吃!&rdo; 杜君压抑了一个晚上和早上的火气一下子爆发出来,抬手就把整个桌子掀翻了,所有的酒菜噼里啪啦掉在地上,郑老二嘴上还叼着一个菜叶,这一下子,里屋的男人们全楞了,呆呆的看着杜君。 扶着郑氏起来,郑氏冲她摆摆手,紧紧抓住杜君手腕,暗示其没事,别把事情闹大。 &ldo;你这个死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敢掀老子的桌子&rdo;,郑老二一声喝骂。 杜君看见在衣箱上,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个类似戒尺的东西,抓在手里,劈头盖脸的对着郑老二就是一顿抽打,两三下就打的郑老二满脸的血迹,杜君本身的力气就大,又是怒火冲天的时候,所用的力气更是大了三分,就郑老二那单薄的身板,一会的功夫,就再也没有了叫骂,躺在地上抱着头惨叫着。 &ldo;死丫头是你叫的!你跟谁称老子呢!女人的东西都惦记,算什么男人,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起来啊!还手啊!没用的男人!&rdo; 杜君的突然动手,让这些平时视女人随意打骂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两个估计是郑老二的儿子扑上来被杜君一脚给踢墙角起不来了。 郑东顺指着郑氏叫道,&ldo;你你就是这么你的女儿的,连长辈也敢动手是不&rdo;,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杜君看着郑老二已经抱头躺在地上了,照着肚子又猛地踹了几脚,转过身,对着郑东顺也是一顿棒揍,&ldo;你吃我娘的,喝我娘的,你还敢骂我娘!你不是喜欢打女人么?来啊,你再打个试试,没用的男人,除了在女人身上耍威风,你还能干什么!我娘合离跟你有关系么?你还管!你怎么不管你儿子,老匹夫!你不是喜欢这个戒尺么,来,你也试试这东西打人有多疼!&rdo;说一句话,抽一戒尺。 第六十八章 掀翻(三) 郑东顺何时被一个女人打过,这脸上的血顺着脑门就下来了,衣服也散了,鞋都跑丢了一个,再也看不出那个严肃的样子,只是在里屋抱头鼠窜的躲着戒尺,嘴里哇哇的叫着。 看到杜君如此凶悍,郑老大,郑老三和郑氏赶紧在一旁拉着杜君,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杜君胳膊被拉住,抬起就是一脚,踢得郑老头一下子飞到了床上,床板都折了,这才罢休。 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了,郑氏急的不行,也不敢过去看看郑老爹到底怎么样了,她知道这个闺女彪悍,前两场杜君出手,第一次她还晕着,第二次出来小院,杜君都打完了,这也是她首次看见女儿的攻击,一戒尺下去,头上立马就是一条血痕,速度快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堂屋里的女人们也听到了里屋的动静,纷纷扒着门口往里面看着,杜君看到尖脸女人那张惊愕的脸,扯开郑老大,拽着俩人又是一顿戒尺横飞,给那两个女人的嘴巴都抽肿了,鼓的高高的,这还是看在她们都是女人的份上,没怎么下重手。 &ldo;把上午从我娘那里,要来的东西一个不少的给我还回来,少了一样,你们俩就试试看&rdo;,颠着手里的戒尺说道。 &ldo;窝窝还&rdo;,&ldo;窝俩都还&rdo;,搀扶着进了屋,拿出两小布包,&ldo;这是窝们从你娘那里拿的,一件也不少,窝们都拿出来了&rdo;,至此,杜君压抑了一天的怒火才算消了,冷冷的眼神看着屋子里男人还有女人,上午叫嚣的那个男孩彻底的躲在一旁,连声都不敢出,整个屋子里只有郑老二和郑老头低低的哀嚎声。 突然,院子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ldo;郑老三,你要卖马车,人我给你带来了!&rdo; 杜君杏目一瞪,看向郑老三,呦!这装好人呢,还藏着一个呢,怎么,还想卖我的马车? 郑老三心里都在吐血,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这不是要人命么?急忙冲院外大声喊道:&ldo;我不卖了,不卖了,让那人赶紧走&rdo;,转头又对杜君点头哈腰的笑着说道:&ldo;都是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他们外面人听错了!&rdo; &ldo;是吗?真的是误会?我娘回来还不到一天,就上门来买马车,你告诉我是个误会!这话说出去你信么!上来,让我打一顿,这误会就没了!&rdo;说完,郑老三一脚被杜君踢到墙上,跟他二哥作伴去了。 整个里屋是一片狼藉,五男两女或躺或蹲,只有郑老大身边还护着几个孩子,郑氏紧紧抓住杜君的胳膊,可别再打下去了,真的会出事的。其实看着这些人受伤颇重,但都是皮外伤,养个把月就能好了,杜君也不能真的在总目睽睽下真的杀人,这点道理还是懂得。 杜君拿着戒尺,挨个指着里屋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被杜君指到的人,都能感觉到那种狠厉,身子忍不住颤抖一下。&ldo;郑家是我娘的娘家,她认做亲戚的人,我杜君也认,至于其他的,你们自己打听打听,我爹赵树贵的手都是我打折的,为了我娘我什么都敢做。&rdo; 说完这句狠话,拿起戒尺,咔嚓一声,从中而断。 转身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郑刘氏双手颤巍巍的,嘴唇哆嗦着,确说不出一句话。 拉着郑氏的手,杜君走到门口,搂着郑刘氏颤抖的肩膀,先送她们回昨晚休息的房间。 一时自己痛快了,忘了这两个女人和那些躺在地上的男人的关系,哎,头疼。 到了堂屋,郑氏大哥的媳妇,自己应该称为大舅母,刚才在里屋打架的时候已经把那几个女孩送到厨房,看见杜君出来,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住,满怀戒备的看着杜君。 招手让大舅母过去喊一下大舅,自己出了屋子,在院子里停下,院墙上已经有调皮的孩童在看着屋子里出来的杜君,院子外面也传来闹哄哄的声音,刚才郑家的这场闹剧,估计全村的人很快就会知道了。 郑家的一滩子烂事,还得收拾,杜君不后悔,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出手,就屋子里的那帮子人渣,弄死的心都有。 郑老大夫妇站到杜君身后,杜君转头露出一个自以为好看的微笑,时不知对于此刻的郑家而言,那就是恶魔嗜人的笑容。&ldo;姥昨晚说过,你们夫妻对她不错,所以今天我对你们才没动手,至于屋里的那几个,这次只是个教训,若以后还敢找我娘的麻烦,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俩把这句话带给他们,你们夫妇也好自为之,我一会就带我娘离开&rdo;。 夫妇俩面面相觑,点头称是,外甥女太厉害,他们也不知该说什么。 回屋,娘和姥姥也都看着她,都没有了主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很压抑。 &ldo;娘,收拾东西,我们回去吧,这边的交给大舅&rdo;,又看向郑刘氏,&ldo;姥,你跟我娘去住些日子吧,她一个人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do;。 &ldo;我就不去了,他爹这边还要人照顾,我离不开,秀娥啊,我会劝着你爹的,这边你就别担心了&rdo;,思考了片刻,郑刘氏对郑氏说道。 郑氏也明白她娘的顾虑,点了点头,&ldo;娘,那我就跟杜君回去了啊,我手里还有点银子,给你留着,别太节省&rdo;,明知道这点银子最后也落不到娘的手里,郑氏还是留给娘亲,补偿也好,亏欠也好。 打开院门,周围全是过来看热闹的村民,被郑家的惨叫声吸引过来。这些年大家也都习惯了郑家不时殴打女人的事情,昨晚二妮回来,估计又是被郑东顺打了。 这人群里就有昨天看见的桂花婶子,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从郑家出来,还是一愣,这是谁家的啊?没见过啊! 杜君把自己的东西都搬到马车上,回头带着郑氏出来时,桂花婶还是没联系到昨晚的小厮就是眼前的女子,只是上前抓着郑氏说道:&ldo;二妮,是不是你爹又打你了?&rdo; 听到这句话,郑氏怪异的看了杜君一眼,&ldo;没有,我没事,桂花姐,我现在就要回去了,有空你可以来安县找我&rdo;,也没再多说,上了马车,杜君扬起鞭子,&ldo;啪&rdo;,驾着马车离开金安村。 第六十九章 视察 回去的途中,又在云霞县找个客栈住了一晚,杜君也跟郑氏做了一次彻底的沟通,结果就是郑氏更加发愁找个女儿怎么嫁人了。 因为郑氏问过杜君有武功的事,杜君是这么回答的,&ldo;娘,我其实不算是会什么武功,只是我养父教了一套军棍,我自己呢天生力气就大,所以你们都以为我会武功。&rdo; &ldo;那你的力气有多大啊?&rdo;自持干了多年农活的郑氏也有着一把子力气,也就想知道这个闺女的力气有多大。 杜君想了想,用了一个形象的方式告诉郑氏,&ldo;具体的我不知道,反正能把一个男人抡起来是没有问题的&rdo;。 &ldo;伦……抡起来!一个男人!&rdo; 郑氏就在这种打击下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安县的庄子。 安静了两天,终于等到了余二爷的到来,随他来的还有余府的两个账房,两个小厮和安县望江阁的新任掌柜安云鹤,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瘦的跟竹竿似的,精明的小眯缝眼进了庄子就没停过扫视着所看见的一切。 杜君看着这个以后要常打交道的安掌柜,想起童叔在来信中隐晦的谈过,这个安云鹤是余府其他主子的亲信,为人奸诈,要杜君小心应对。 看来这看似平静的余府,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不过这不是她能操心的地方,只要别惹到自己就行,杜君在心中给自己做着暗示。 男客上门,杜君这边只安排了童四叔和自己作陪,在堂屋分宾主落座后,气质优雅的余二爷拿起手中的那个茶杯,尝了尝,&ldo;杜家娘子,你这茶可不算太好啊,闻着是去年的春茶,但不是春初的嫩茶,没有了春茶的特有的香味。味为甘露胜醍醐,服之顿觉沉疴苏,才是春茶应该的味道,等今年春茶下来,送给你尝尝。&rdo; 杜君一阵汗颜,您这喝的还是童叔特意交代,准备的茶叶呢,我那懂得什么茶道啊,能喝就行,这种古代的贵族教育,小女子会跟你好好学的,前提是先让我缓缓。 尴尬的笑了笑,尽可能的模仿记忆中的电视剧中人物说话,回道:&ldo;余二爷所言甚是,奴家会跟二爷多学多练。&rdo; &ldo;噗&rdo;,余二爷一口茶喷了出来,指着杜君,咳嗦着说道:&ldo;你给我好好说话。&rdo; 杜君这次真的汗都下来了,倒霉催的穿越,别人都是什么郡主啊,公主啊,到我这,就一村姑!还是一个文盲村姑,情何以堪! 咳咳两下,掩饰自己的尴尬,狗腿似的跟余二爷讨好,&ldo;二爷,我就一村姑,土生土长的,顶多就是有点小聪明。 你这一上来不是诗就是词的,我接不上来啊,让你见笑了啊,以后我肯定学什么琴棋书画、茶道、插花还有诗词,你看我现在也不大,肯定还能学好的是吧!&rdo; &ldo;得了,你还是别糟蹋那些东西了,牛嚼牡丹,养好你的兔子吧。&rdo; 每次跟这个女人打交道,都能让余二爷高兴一阵。 &ldo;还茶道,诗词,没个十年功夫你想都不要想了,这次就是过来看看你所说的养殖场的,这两位是我府上的账房,他们有一些疑问,在你的计划书上无法解答,所以我也一并带来了,你这养殖场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想去看看&rdo;。 涉及到具体事务,杜君也收敛了嬉皮笑脸,&ldo;我身边的就是我这个养殖场的管事,一会儿他会带着你去参观现在正在建设的养鸡场,还有养兔场,咱们有什么问题,现场看,现场解答,这样有个直观的印象,相信余二爷和两位账房先生也会更加满意,比我们现在坐在这里好多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好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咱随时都可以去参观。&rdo; &ldo;那行,我们这就去看看你的养殖场,咱们大夏朝还没有你所说的什么养鸡场,养兔场呢,只有马场&rdo;,说着,余二爷率先站起来,杜君赶集让童四叔前面带路,一行人到了建好的养鸡场开始了参观。 杜君设想的养鸡场分成几个部分,孵化,仔鸡,稚鸡,和成年鸡,做了不同的房间布置,现在鸡还没有大规模进场,所以显得空荡荡的。 介绍了不同区域的作用,余二爷对那一排鸡笼子特别感兴趣,&ldo;你这笼子为什么要摆成一排,余府的养鸡都是圈一块地方,你怎么都给放笼子里了?&rdo; &ldo;你们看,这鸡笼有几个好处,喂食喂水,收集鸡蛋,鸡粪处理,还有捕捉,都能给解决掉,就拿喂食喂水来说,能保证每一只都能吃饱,知道一只鸡一天要吃多少,吃多少东西涨肉最快,下蛋越多,这样我们在买米糠时就知道需要买多少?何时去买?也方便我们看管了是吧,二爷&rdo;,杜君站在余二爷身旁,给他解释着。 &ldo;那你这养鸡场和乡下农家养的鸡最大不同在什么地方?&rdo;穿着墨绿长褂的帐房在一旁问道,杜君观察到这位账房看的特别仔细,是一名五十余岁的老账房。 &ldo;乡下的鸡都是春天抓的,到了腊月,养了一年才能卖,我们这里,有孵化车间,每个月都有鸡仔,那我是不是每个月都有鸡可以卖?&rdo;老账房点点头承认。 &ldo;产蛋鸡也一样,鸡蛋也是每个月都能卖,乡下除了腊月,卖的鸡是不是都是养了几年的,不下蛋了才舍得卖,我这里只卖当年鸡,鸡肉咱们都吃过,当年鸡和老鸡,味道能一样么?&rdo;杜君又接着说道。 杜君又转向安掌柜说道:&ldo;养殖场出来的鸡数量稳定,不比去乡下抓方便么?而且在酒楼,我们的鸡肉也可以分着做菜啊,不用非得用整鸡,我们把鸡分成几块,简单的说,原来一只鸡可能整只卖一百文,但是我们把鸡分成不同部位做菜,那么就能卖到一百五十文,为什么?因为我能提供鸡的数量够大,够多,比如都知道鸡翅膀好吃,那么就专门做鸡翅膀,鸡心好吃,那么就专门做个鸡心做的菜,你卖的价格是不是也会上升?普通百姓就没这个条件了,想吃就只能去酒楼,咱们的食客是不是就多了?剩下的鸡胸肉可以做别的菜啊,炒个鸡片啥的,整个酒楼因为一个鸡就能多做好几种菜,我想作酒楼生意多年的安掌柜肯定会明白,对吧?&rdo; 安掌柜也是点了点头称是。 &ldo;感谢现代的吃货,把一只鸡吃的如此零碎&rdo;,杜君心里默念。 第七十章 敲定 &ldo;数量大而且稳定,就是我们养鸡场与乡下农家养鸡最大的不同之处,不知这位老先生,对此还有什么疑问?&rdo;杜君长篇大论的说完,最后问着这位老账房。 &ldo;那现在你这个养殖场,一年能出来多少只鸡?&rdo;老先生继续问道。 杜君宛然一笑,自信的说道:&ldo;现在还没开始大规模的养殖,但是供应一个安县没有问题,甚至还能给云霞县一部分&rdo;。 安县县城才多少人,不足五万,吃的人就那么多,这个养殖场鸡笼有两千个,这还只是母鸡,公鸡还单独有个房间呢。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一个养殖场,就能供给两个县城,这规模还真不小。 参观完了养鸡场,一行人又去养兔场看了一下现场。也是按照养鸡场做的,类似的几个房间,但功能也各不相同。 回到堂屋,重新给各位上了茶,余二爷对着面前巧笑倩兮的杜君,没有了之前的轻视,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做的事情头头是道,没想到一个简单的养鸡场,还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这不可能是一个村姑想到的! &ldo;杜娘子,参观了你的养鸡场,的确让人眼前一亮,不知现在你对这个养殖场,还有什么地方要改进?毕竟明远要比安县大多了。&rdo; 杜君也毫不隐瞒的说道:&ldo;我这里需要一名会给牲畜治病的大夫,这个需要余二爷帮忙寻找,安县还是太小了,我找了两个月,也没碰到合适的。&rdo; &ldo;行,这个的确是不好找,只能去北方马场看看,我派人去找来,那剩下来,就要看杜姑娘和我们的总账房柳先生洽谈了。记得你还欠我几份你说的那种计划书,我对那个很感兴趣。&rdo;说着,余二爷给杜君指了指柳先生,也就是观察的很仔细的哪位老账房。 柳先生站起来跟杜君正式作揖,杜君也赶紧起来回礼,这人是合作的关键人物,怠慢不得。 看杜君和柳先生也认识了,余二爷站起身,打开一把玉色折扇。 &ldo;今天就把柳先生给你留下,你们再更具体的详谈,我跟宁掌柜先回安县&rdo;。 送余二爷等人离开,稍事休息,杜君陪着这位柳账房进行了为期四天的沟通洽谈。 针对每一项事情进行反复的更改,再落实在计划书上。 在此期间,杜君也对这位睿智的账房柳先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提出的很多事情是杜君没有想到的。 比如赋税,同业竞争,帮工和家生子的使用等等,这些都被柳先生一针见血的指出来,这些都是现在的杜君,没有接触到的。 仔细琢磨一下,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想做到垄断,或者说想做大,这些情况在目前看不出来,但在以后若干年肯定会发生。 就比如同业竞争,你的核心技术要是让别有用心的人知晓,或者动物卖的量太大,公母不论,岂不是别人也能仿制,建造养殖场。 姜还是老的辣,杜君不得不服。 而杜君给柳先生的印象也很不错,这姑娘虽说没有大家闺秀的优雅,确有一股子冲劲,敢想敢干。 她的一些思路想法也冲击着柳先生原有的对于女子的观念。 反应敏锐,条理清晰,在他最熟知的账房这块,杜君就提出专人专帐,交叉查账,月帐,年账。 还有随手涂写的阿拉伯数字,如果能推行下去,会大大减少账房的誊写时间。 不知不觉中,看向杜君的眼光里,就带有一缕出色晚辈的那种欣赏。 四天后,目送柳先生离开,杜君才深深的松了口气。每一句话都要斟酌才能说出口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剩下的日子就是等待,等待余二爷那边的回音,这次合作是双赢的局面,相信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回到屋子,召集全家人在堂屋集合,杜君有些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 陆续的,郑氏带着赵妍赵秀,刘婶赵佳,童四叔马氏带着两儿子,都聚拢在堂屋,杜君招呼大家坐下后,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这次召集大家过来的原因。 &ldo;这几天跟余府的柳先生,针对合作办养殖场的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很有可能在近期我们就会在明远,再建立一个更大的庄子,所以召集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的意见。&rdo; 郑氏和刘婶从没在人前说过话,那里还有什么意见,自然是听杜君的。 童四叔是庄子的管事,想了想问道:&ldo;东家,是不是要在我们这个庄子里带些人过去,毕竟是合作,我们这边也不能不出人,再说了,也不放心。&rdo; 杜君乐了,还是童四叔知道她的心思。 &ldo;是这样的,这次合作也让我发现手里可用的人,真的不多,现在除了外面做事的帮工,就只有你们这些人,我想把一些事情交给你们去做,做好了以后再带出些徒弟,交给你们的都算是养殖场的关键,所以你们要在短期内学会才能教给别人,你们自己也想想,有没有可以信任的人做徒弟。&rdo; 此话一说完,童四叔和童家儿子,年纪小的如赵妍,都没什么大的反应。 而郑氏,刘婶和马氏则不同,连连摆手不敢参与进去。 &ldo;君子啊,我和你娘年纪都大了,我们就算了吧,给你们做做饭什么的就行。&rdo; &ldo;是啊,东家,你让我管着庄子的吃喝还行,别的我也做不了啊!&rdo; 杜君看着那三个连连推辞的女人,都没有到四十岁,怎么能浪费掉呢!再说,她手里真的是没有人可用。 &ldo;娘,刘婶,马婶,我给你们安排的都是你们能做的,这个不用担心,前期可能有些难,学会了就很简单。&rdo; 没再理会她们三人的挣扎,直接开始颁布每个人的职责。 &ldo;赵妍,童彬,负责庄子的账目,所有经手的银钱都要上账。&rdo; &ldo;赵秀,赵佳,负责娘,刘婶,马婶,童棋的读书认字。&rdo; &ldo;娘你负责养鸡场。&rdo; &ldo;刘婶负责养兔场。&rdo; &ldo;马婶还是负责所有帮工的伙食。&rdo; &ldo;童悦负责庄子所有厂房的建设,包括建房和内部维护。&rdo; &ldo;童四叔是总负责整个庄子,目前羊圈和牛圈也是你负责,帮工招揽,草场的翻新,所有的事情你都要清楚。&rdo; 第七十一章 花灯 一道道任命说完,有诧异的,也有暗暗松了一口气的。 &ldo;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是正月十四,养殖场正式运作大概还有四十多天,还是有时间的,我针对每个人还有一个计划,回头我会跟每个人具体详谈&rdo;。 刘婶紧绷的脸总算是缓和下来了,拍着胸脯大口呼气,指着杜君说道:&ldo;君子啊,你差点没把你刘婶吓晕过去,我可说好了,我和你娘都尽量帮你,等你找到合适的人,就饶了婶子吧,我和你娘给你做好吃的,行不?&rdo; &ldo;行,你们随便做,放心大胆的去做,错了算我的,对的算你们的,这样行了吧!&rdo; 有了刘婶的穿插打岔,众人也都思量起自己的职责,纷纷散去,有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ldo;大姐,我能行么?我这算账才刚开始学&rdo;,赵妍有些不自信。 &ldo;没事,明天以后,你和童彬我会专门教你俩做些简单账目,这个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多做几次就好了。我就是看你心细,账房这块就需要你这样细腻的才行&rdo;,又看了看围在身边的赵秀,赵佳。 这三个女孩都是跟着她一起学习的,快三个月了,让她们试试,学以致用,对她们的学习只会更促进。 &ldo;行了,别愁眉苦脸的,明天晚上我带你们一起去看花灯,就当为你们打气!&rdo; &ldo;哦!太好了,明天能去看花灯了。&rdo; &ldo;还以为大姐忘了呢,这几天看大姐忙,都没敢说。&rdo; &ldo;那我明天穿什么衣服,不行,我要找娘商量。&rdo; 正月十五,用过晚饭,杜君带着小院的一行人就出门了,庄子距离安县不远,众人步行了一阵,就到了安县,在川流的人群中,满街的商铺在门前都挂着各色花灯,此时,天色已暗,大街两旁千灯万盏,倒真有几分繁华似锦的意思。 众人沿街而行,品灯看景倒也自在。 赵家村出来的几人都是初次看花灯,兔子灯,莲花灯,观音灯,每次看到新颖的花灯,都会引发几个小姐妹的欢呼。 行至街角,正好看见路边围了一圈男男女女,却是有灯谜题主在贩灯。 &ldo;猜谜了,猜谜啦!中者送灯啦!&rdo; 一行人被摊贩的叫嚷声所吸引,不由靠了过去。 守摊的小贩一看,来的是几位穿着鲜艳的姑娘,立马赔笑道:&ldo;几位小姐,可要猜谜?三文猜一次,中者送花灯。要不要试试?&rdo; 杜君微微一笑。 这种以灯作扑的灯谜可不好猜,要不人家题主还不赔死?只看围着看热闹的人多,猜的人少就知道了。 &ldo;我来我来&rdo;童彬可不管难不难,挤上前去,图个热闹也得试试。 他掏出一把铜钱赛到题主手里,就上前试手。不过,第一题就被难住了。 &ldo;四个晚上?这是什么题?&rdo; 童彬抓耳挠腮想了半天,最后只得回头求助道:&ldo;谁知道?&rdo; 摊主忙道:&ldo;多一个人答,可是要多算钱的&rdo; 童悦摇头,&ldo;想不出。&rdo; 赵妍和赵秀也道:&ldo;想不出。&rdo; 赵佳刚要摇头,却见那题主叫道:&ldo;这就算四位了,十二文。&rdo; 童彬狠狠道:&ldo;你这贪财的,钻钱眼里去了!&rdo; 摊主一乐,&ldo;公子不差钱嘛,和小的计较这些作甚。&rdo; 杜君正想喊童彬回来,别丢人了,就闻一个温柔的声音抢白道:&ldo;是个'罗'字&rdo;,摊主还是把花灯给那个小兄弟吧! 摊主楞道:&ldo;答对了那应该是十五文了。&rdo; 四个晚上,就是'四'夕,可不就是个&ldo;罗&rdo;字么? 杜君回头,人群中,是宋江宋捕头。 摊主也不赖账,把有谜面的花灯挑下来,送到童彬手上。 其实他也不亏,一众人答下来,他就进了十五文,比卖灯的价格还要高上几文。 童彬挺高兴,拿着花灯递给童棋,又扫看起来。 &ldo;东海有鱼,无头无尾,去掉脊骨,便是此谜!&rdo;童彬一眼就盯上挂在高处最好看的几盏大灯之一。 可是,越是好灯,谜底越难,那有那么好猜。 又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依旧无果,只得再次转头求救于众人。 大伙皆是摇头不能说话,摊主算钱的。 摊主兴奋大叫,&ldo;算钱了!&rdo; 众人倒,这摊主就是个逗比!还是个贪财的逗比! 童彬只好无奈地朝靠近杜君身边的宋江嚷道:&ldo;公子,快帮忙。&rdo; 宋江低头看着杜君,&ldo;要不要帮?&rdo; 杜君白了他一眼,&ldo;你说吧,想必定有答案。&rdo; &ldo;是个'日'字。&rdo;宋江说出了答案。 童彬大乐,急忙向题主伸手道:&ldo;拿来,拿来!&rdo; 摊主苦着脸摘下花灯,递给童彬,这一盏他可不赚了,造价就近百文,是震场的好灯,没想到,刚开灯市,就碰到宋江这个变态。 童彬玩的高兴,直接指向挂的最高的那盏花灯,&ldo;那这个呢?&rdo; 也不再问别人,就直接问向杜君和宋江。 &ldo;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rdo; 宋江被杜君盯着,脸微红,思索一下,&ldo;杆秤!&rdo; 众人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当真是这个物件。 &ldo;好!&rdo; 围观众人高声叫好,被这年轻后生才华所折服。 童彬兴奋地大笑,对着那摊主大叫,&ldo;哈哈,又对了,快点拿下来!&rdo; 这回也不等摊主摘下灯,就直接又看向别的花灯,&ldo;这个灯还没人答出来&rdo; 没等他说完,就闻摊主高声大叫,&ldo;公子,手下留情啊&rdo; 再猜出来,他就要当裤子了。 那摊主的一声高叫,惹得周围百姓哄堂大笑。 杜君看的高兴,反而觉得的这个摊主好玩,值此年节,倒平添几分欢乐,随手抛出一块碎银,&ldo;赏你了!&rdo; 摊主蹦的老高一把稳稳接住,一看竟是一两多,乐的眼睛都睁不开了,&ldo;谢小姐,谢小姐打赏!&rdo; 童悦一看也差不多了,招呼大家继续赏灯。 宋江离开时,一巴掌拍在摊主的肩膀,&ldo;走啦,以后再来光顾!&rdo; 摊主一脸苦色,&ldo;您还是别来了!&rdo; 等杜君等人走到了街上,才有好信儿的百姓靠在摊主面前。 &ldo;你知道那是谁么?&rdo; &ldo;谁?&rdo; &ldo;咱们县衙的宋江宋捕头,就是没摊上一个好爹,要不然怎么会在这小小的安县做捕头!&rdo; 第七十二章 拍花 郑氏看着跟在女儿身边的宋江,抿嘴一笑,&ldo;我和你刘婶累了,你们年轻人玩吧!&rdo; &ldo;时辰尚早,一会儿还有龙鱼灯舞,娘当真不想看了?&rdo; 郑氏也是苦心,杜君难得有个后生跟着,看着那后生也有几分面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ldo;我和你刘婶、童大哥到望江阁等你们&rdo;,又吩咐童悦,&ldo;好好照顾这几个女娃!&rdo; 童悦点头称是。 郑氏几人离开,去往望江阁,童悦在前面,带着几个少女,举着花灯。 杜君在后面压阵,宋江陪其身旁前行。 &ldo;刚才真是多谢你!&rdo;,杜君真诚道谢。 宋江一窘,刚才看见杜君,就没忍住,上前帮其解围。 &ldo;没事,就是几个灯谜,不算大事&rdo;宋江略不自然回道。 杜君又道:&ldo;没想到宋捕头不仅武功不错,文采之上的造诣也很深厚。若有机会,还要请教一二呢!&rdo; 宋江回道:&ldo;姑娘谬赞,为兄也是胡乱作答,上不得台面。&rdo; &ldo;宋捕头谦虚了&rdo; &ldo;那里那里&rdo; &ldo;姐&rdo;赵秀一把搂住杜君胳膊,&ldo;这就是我们在明远遇见的宋捕头吧!你们说话好奇怪啊!&rdo; 杜君大窘,这丫头就不能给你姐留点面子。 转头机智对赵秀装腔道:&ldo;秀儿,前面就是龙鱼灯舞,不用等我,你随童大哥自行去便是。&rdo; &ldo;啊!姐,我没说&rdo; 不等赵秀说完,杜君推着赵秀,&ldo;去吧,我随后就到。&rdo; 赵秀一吐舌头,知道这是大姐在撵她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众人又在街上闲逛起来,杜君经赵秀那么一说,安静了不少,宋江也不出声,就默默的跟在杜君身边。 突然,一个女子尖利的哭声从前面不远处传来。 &ldo;我家小姐不见啦!谁看见我家小姐了!&rdo; 杜君第一反应是看向前面的妹妹们,还好,人都在。 喊着童悦,让他把妹妹们带到一起安全的地方,宋江已经问询过那个叫喊的女子后回来了。 &ldo;是县衙周县令的小女儿不见了,一会儿县城会封县查找,你带妹妹去找你娘她们吧&rdo;,急匆匆说完,人就没影了。 县令女儿丢了,这是大事,杜君连忙召集大家,前往望江阁。 一路无话,拐过一条街后,再向前走一段,就能看见望江阁了。 在前面飞快行走着的一对夫妇,引起了杜君的注意。 两人乡下人装扮,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女孩。 借着路边的花灯,杜君看到女孩好像在昏睡,手臂上的衣服颜色亮丽,不像乡下孩子穿的料子。 招呼童悦,&ldo;你先带我妹妹她们先走,我随后就到!&rdo; &ldo;好的,东家,你自己小心&rdo;,童悦并没有多想,点头答应。 瞄着那对夫妇进入一条破旧小巷,杜君紧随着跟进去。 小巷很窄也很黑,看不见通往何处,两边是低矮的民居,此刻已经没有了那对夫妇的身影。 从那对夫妇进入小巷,再到杜君追来,前后不到两分钟,人应该就在这个小巷的某个院落。 现在小巷悄然无声息,只有两边的大树被风吹的呜呜作响。 借着月光,杜君来到小巷中间,在一处土墙下,从空间里拿了一堆旧衣服,淋上少许汽油,直接点燃。 有了汽油的助燃,火势起的非常快,杜君扯起嗓子高喊:&ldo;走水啦,走水啦,快来救火啊!&rdo; 喊了两三遍后,小巷两边住户,纷纷打开院门跑出来,披着衣服,手里拿着盆子。 &ldo;那里走水了?&rdo; &ldo;看见了,在前面还烧着呢!&rdo; &ldo;回去多带些水来!&rdo; 杜君从人群中来回穿梭,记下来有三户人家没有打开院门,先从这三家开始探查。 趁着人们在灭火,无暇顾及其他,杜君跳上围墙,开始检查第一家。 就一个屋子,是个空房间,不是这里。 再进入第二家,屋门也是锁着的,没人。 最后一家,就是杜君点火的隔壁,等灭火的人散去后,杜君才找到机会进入这个小院。 依旧是一厨房,一卧房,屋子里没有灯火。 难道这个也不是?走到屋子门前,门是虚掩着! 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没有声音。进入屋子,拿出手电筒,只有一个柜子,一张床,地上散落几个小凳子。 柜子上有很厚的一层灰,应该很久无人居住,难道这里也不是? 杜君转身准备离开,鼻息间闻到一股淡淡的女人香粉的味道。 不对,没人的屋子里,怎么会有香味? 用手电筒仔细看了下柜子,没有打开的痕迹。 转而照向床下,咦!有人爬行的痕迹,而且很新。 但床下空荡荡的,也没人啊?地道!还是地窖!不会碰到什么按钮,就乱箭其飞吧? 正在杜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门口传来短暂有规律的敲门声,紧接着,床下也发出了动静。 这是还有人要进来! 四处看了看,关掉手电,闪身蹲在厨房水缸后面,就听见屋里传出走动的声音。 一男子从屋子里出来,给外面的人开门,杜君从水缸后探出头来。 院子在月光照射下,明亮许多,那个男子把门打开一条缝,挤进来另一对男女,每人怀里都抱着个昏睡的孩子。 关上院门,三人快步进了房间,就听到一女人声音:&ldo;外面官兵在封街,好像在找孩子。&rdo; &ldo;老大还没回来,咱们先别出去了,就在这等老大吧。&rdo; &ldo;把这俩孩子放进去!你俩先去院子等老大,我这腰好像扭了,先上床躺会儿,老大回来喊我一声。&rdo; 好像这个女人在三人中颇有点地位,男人没反驳,发出一些动静后,俩男人出了屋子。 几人对话声音很低,幸亏房子小,周围也很寂静,杜君倒是听的清楚。 第七十三章 杀人 这是个机会。 等了会儿,床上的女子也没了翻身的声音,杜君摸索着到了女子的床前。 女子在床上平卧着,杜君一手捂住女子的嘴,另只手掐着女子的脖子。 整个人压在女人的上半身,在其耳边冷声道:&ldo;不许叫,要不然掐死你!&rdo; 当杜君碰到女子时,女子就反应过来。 &ldo;呜呜呜&rdo; 杜君掐着女子脖子的手,又增加了三分力气。 女人用力挣扎,双腿在床板上弄出了些动静,院子里男子似乎听到了,&ldo;你干什么呢?&rdo; 杜君急了,捂住嘴的那只手,向右一扭,&ldo;咔嚓&rdo;,女子的脖子直接被扭断了。 本来就没打算杀人的,但是女子的不配合,让杜君的计划胎死腹中。 停止了挣扎,从女子尸体上下来,杜君一个箭步到了床后躲起来。 眼睛死死的盯着屋门。 &ldo;那娘们不会出事吧,怎么没声音,我过去看看。&rdo; 一男子推开屋门,向床的方向张望,从有光亮地方看向完全黑暗的屋子,眼睛要适应几秒,杜君要的就是这个瞬间。 跳到那个男子身侧,一柄武士刀已经从男人的肚子穿出。 同时杜君手臂绕过男子的头颅,捂住想要叫喊的嘴,一扭,跟那个女子一样,被扭断了脖子。 等男子的身体停止颤抖,杜君才抽出刀,放回空间。 把没了生息的尸体慢慢放在地上。 从男子进屋到被杀死,也就几秒的时间。 杜君从开着的屋门看向院子,剩下的男子还蹲在院门旁,看向大门,没有注意到这边变化。 尸体拖到墙角,人又躲在床后,拍着床板变着声低声喊着,&ldo;你看这娘们是不是出事了!&rdo; &ldo;啊!怎么了&rdo;,院门口的男子听到动静,也慢慢到了开着的门口。 他比上一个人警惕,没有直接进屋,就在屋子门口往里面张望。 不能故技重施,那就主动出击! 杜君两步跳到男子面子,抽刀往前捅去,同时身体继续往前,左手握拳向男子头部打去。 看见突然出现的杜君,男子往后退一大步,躲开了杜君的进攻,曲起手臂,砸向杜君的后背。 电光火石间,杜君右手手腕一扭,武士刀划向男人的肚子,身体往下一矮,堪堪躲过了男子的进攻。 站立身体,与那个又退了一步的男子面面相对。 &ldo;你是谁?屋里那两个人是不是你给杀了!&rdo; &ldo;你想知道,进屋不就行啦!&rdo; 几个月都是单方面暴打不会武的男人,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会武的,杜君颇有些跃跃欲试。 收起武士刀,摆出一个泰拳的起手式,勾了勾手指,挑衅的看着对方。 &ldo;你找死!&rdo;,男子被杜君轻蔑的动作激怒,喊了一声,扑了过来。 在他看来,没有了刀的杜君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 俩人你来我往,转瞬交手十余招,男子慢慢冷静下来。 这个女子招式狠辣,更难以接受的是她的力量,扭了扭身子,缓解刚才被打中部位的疼痛。 &ldo;嗷&rdo;的一声,举起拳头又冲了上去,杜君右边腰部一扭,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右手刀光一闪,插进男人空着的后背,刀尖从胸口透出。 男子去势不减,向前走了几步,扑通躺在地上,回头看着杜君,&ldo;你使诈!&rdo; &ldo;我是女的,使诈不正常么!&rdo; 刀尖指着躺在地上的男子,&ldo;说,你们还有几个人?那些孩子被你们藏在什么地方?&rdo; 感觉到自己活不久,男子也没了顾及,&ldo;我为甚要告诉你!我死了老大会给我报仇的!&rdo; 说道这里,男子突然大声呼喊,&ldo;杀人啦,有人杀人啊!&rdo; 声音之大,发生之突然,把杜君吓了一跳,手中刀尖一送,插入男子的喉咙。 男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播的很快,周围人家也开始喊叫了。 孩子没找到,却杀了三个人,杜君有点懊恼。 而且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也说不清楚,收了武士刀,摸到屋子后面的院墙,翻身上去。 先离开再说。 沿着院墙向南,翻过几个院子,来到另一条巷子,换了染血的衣裙,又转回之前的那条小巷。 此时的小巷中间,那个院落前站满了人,拿着火把,不断的拍打着院门,还有人已经到巷口去报官找捕快。 杜君想上前看看,一名大娘拦住她,&ldo;姑娘,别往前走了,小院里杀人啦!已经报官了,府衙一会儿就来了。&rdo; &ldo;哦!&rdo;,杜君也没再坚持,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这院子里的那些孩子,能不能找到。 刚才时间太短,也没有太好的机会。 今晚真的太不平静了,这边刚封街没多久,宋江正带着四个捕快,走到小巷附近,就被几个男子拦住,上报有杀人案件。 职责所在,宋江也没耽搁,随着报案的几人,快步来到其所说的院落门前。 看着围在院门前的一大群人,皱了邹眉,&ldo;县衙办案,闲杂人等速离!&rdo; 呼啦啦,人群瞬间散开,露出一条通往院落的通道。 几个捕快到了门前,用力的拍打,喊道:&ldo;县衙办案,里面还有没有人!出来开门!&rdo; 宋江在几个捕快身后,也在看着前面的大门。 &ldo;宋捕头&rdo; 宋江寻声一看,是杜君,&ldo;你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回去的么?&rdo; 杜君招手示意宋江过来,低声对其说道,&ldo;我看见有人抱着孩子进去,你一会儿仔细搜查下,也许有发现。&rdo; 听闻杜君如此说话,宋江脑子转了转,杜君应该不会骗他。 示意明白其所言,回身来到院落门前,用刀背拨开门栓,留两个捕快在外面,自己带着剩下的两个进入小院。 该提醒的已经提醒,自己也不能再做什么。 外面的杜君没再停留,走出小巷,去望江阁。 看到郑氏和其他人都在,杜君才真的放下心来,刚才封街,担心她们会被波及。 &ldo;姐,你怎么才回来,刚才你去干什么了?咦!你的衣裙怎么换了?&rdo;赵秀扑上来抓住杜君,担心的话脱口而出。 挣扎开这个贴身的丫头,走到郑氏面前,看着围绕自己的所有人,&ldo;没事,突然肚子疼,耽搁一会儿,娘你们都没事吧,那个宁掌柜呢?&rdo; 郑氏气急,使劲的捏了杜君一下,你是女子啊,怎么那个事也能当着男人的面说出来。 好吧,郑氏理解成杜君那个来了! &ldo;嘶娘,你干嘛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rdo; 没防备的杜君直接叫出了声,是娘太担心了吧!也没再接着问。 &ldo;宁掌柜说今晚可能不能出城了,给大家安排客房去了。&rdo; 第七十四章 培训 第二天,城门大开,杜君也带着所有人回到了庄子。 经历了封街一事,几个妹妹也变得兴致缺缺,连昨晚带回来的花灯,也没了兴趣。 杜君的培训计划也正式开始实施起来,首先接受培训的就是赵妍和童彬。 先是把阿拉伯数字拿出来,告知每一个符号代表的含义,然后是十进制,百进制 &ldo;这是咱们庄子账房的密符么?&rdo; 童彬满眼的崇拜,有了这样的字符,别人就看不懂这些账目,他也是庄子的核心人员了。 杜君想了想,这样理解也行,反正账目也不需公开,只要自己人看的懂就行。 布置了些作业,让赵妍把乘法口诀也教给童彬,杜君转身去瞧瞧郑氏学字。 还没到郑氏的房门前,就听到赵秀清脆的声音炸响。 &ldo;刘婶,这个不对,少一横。&rdo; &ldo;娘,你的也写错了!&rdo; &ldo;还是我们童棋厉害,教了四遍就会了。&rdo; 靠,四遍才会,这速度也太慢了啊。 推开门,就看见郑氏四人正襟危坐,拿着一根小木棍,在沙子铺成的&lso;纸&rso;上,奋笔直书,拿着木棍的手恨不得用尽全身力量,可写出来的字还是歪七扭八的。 赵秀,赵佳背着手,围绕着四人,转圈呢。 还好,学的挺认真,杜君也没进去打扰,退步出来了。 四叔和童悦都不在,估计都在外面干活呢,给他俩的任务也不少,至少到二月才能轻松些。 想到兔笼,鸡笼,杜君有些头疼,这时代木匠做活都是凭经验和眼力,速度还是太慢了。 大姑父已经召集七个木匠一起做活,还是很难在二月底把两千鸡笼,两千兔笼,都做出来,这里面还不算给幼崽的小笼子呢? 还不如当初设计,完全散养呢 刚开始做养殖场时,完全就是为了给自己空间的动物找个合理的出处,现在落实在每个具体的事情上,杜君也在不断的改进,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 又过了两天,望江阁的伙计过来取货,也带来了花灯节那天,拐带孩子这个案件的最新消息。 据小伙计说,花灯节当夜,那些被拐带的孩子被找到了,除了周县令家的女儿外,还有十多个孩子,都是四五岁的,男孩女孩都有。 最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谁,把拐带孩子的恶人杀了三个,就剩了一个女的因为在地窖里,活了下来,也被宋捕头带回了县衙,现在还在审呢,昨天打了五十大板,那女的也没招认是谁杀得人。 也不知道是游侠,还是他们自己内部火拼,反正这个案子就停在这儿了。 但不知谁说的,那天晚上看见一女侠从院子里出现过,也不知真假,反正县城都传开了。 大家都很感谢那个女侠,有几个孩童的爹娘还去土地庙上香来着。 啰啰嗦嗦一大堆,在大家询问中,小伙计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听到说孩子没事,杜君也就放心了,对于杀了那三人,压根没放在心上。 反正也没人看见不是? 这算是一个插曲,很快,就被众人遗忘了。 日子波澜不惊,转眼间到了月底。 赵妍,童彬的账目已经做得有模有样了,杜君在账目本身上,有给了他俩做了分工。 账目分类,入账单独一本,支出分成了月钱,进货,库存三本,要求在二月,把前三个月的帐做一下分类管理,也方便得知庄子的盈利情况。 半个月时间,郑氏四人学习小组也能写出自己的名字了。记得刚学会写字的郑氏,拿着写好的名字给杜君看,那种神采飞扬,骄傲满满,就好像做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 对郑氏而言,这真是大事,乡下人对读书认字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崇拜,现在她也会了,能不骄傲么? 庄子的基础建设接近尾声,泥瓦匠陆续撤离,剩下的都是木匠,离养殖场的正式运行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每一件事情都向着良好的方向进行,杜君却有了新的麻烦。 这几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吃什么吐什么,甚至连饭味都闻不了。 连续的几天干呕,也让郑氏慌了神,这一大家子都靠着杜君呢,杜君千万不能有事。 杜君自己也纳闷,平时身体挺好的啊,穿越三个月了,连感冒都没有,更别说别的了。 她平时都是喝的空间里的水,本身就有改善体质的作用,再加上每日不断的锻炼,还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幸好,吐了三四天,杜君就没事了, 郑氏也放心不少,要不是杜君死活不去看大夫,她早就拖着大夫回家来给杜君瞧瞧了。 到了二月初,赵家村赵大壮过来跟杜君汇报,鸭场地址已经选定,在一处河道拐弯的位置,面积有三十亩,距离村子有七八里路,让杜君确认一下。 杜君大喜,前前后后找了四五块位置了,都不是很合适,不是跟村民的田地太近,就是交通不便,现在按赵大壮所述,应该算是这一个月内,所找到的最佳位置。 当即决定,明日回赵家村,实地考察,同时杜君还有个私事,要和老赵家碰一下,郑氏的合离还要赵树贵一起去县衙,在文书上签字。 第二日,杜君架着马车,一个多月后,又一次回到了赵家村。 而此时的赵家老宅,所有人都在堂屋内怒目而立,闹得不可开交,为什么啊? 分家! 古代不是有说父母在,不分家这一说么? 但是也要就事论事,在杜君家外面的那一场争吵,彻底揭开了赵家老宅的二儿子一家的虚伪面纱。 往年家里的田地,主要由赵树贵,赵礼仁和郑氏负责,老二一家,因王氏和小王氏的姑侄关系,能躲就躲。 可今年不行了,赵树贵的手臂还没好,郑氏也带着赵妍赵秀走了,家里的二十六亩地,就完全落在老二一家头上。 那怎么行?我一家干活,其余的人都闲着啊! 从郑氏说出合离,赵老二一家受伤以后,赵家老宅就没消停过。 小王氏见天的喊着身上疼,饭都不能做了,更别说喂猪,喂鸡之类的活计了。 王氏喝骂了几回,也不见好转,也只好拖着身子,带着老闺女给大家做饭。 &ldo;这帮子不孝的,都给老娘我玩心眼,我让你们吃,让你们吃!&rdo; 这家里的米粥越来越寡淡,连几粒米都能看的清楚。 第七十五章 回村 王氏的做法只苦了赵树贵俩父子,小王氏还有些私房钱,在家里吃不饱,可以去外面买着吃。 而王氏恨大儿子无能,对自己和老伴、小儿子、小闺女,每次都是先盛好了饭菜后,才去喊其吃饭。 赵树贵身无分文,想去外面讨口吃的,身上都没钱。 天天喝着米汤,饿的三岁的赵刚嗷嗷直哭。 才三岁的娃儿,懂什么,饿了就只能喊他爹,赵树贵抓着满头的乱发,却是毫无办法。 谁叫他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呢,去找老娘,几次讨要无果,最后反而被骂了出来后,更不敢再提银钱之事。 初二,小王氏从娘家回来以后,就正式跟王氏提出分家。 &ldo;分家!你想都别想!除非我死了!&rdo;王氏一听,指着二儿媳的鼻子骂道。 若分家,那王氏手中就再也没有了拿捏儿子媳妇的权利,她怎么可能放手! 这小儿子,小闺女还没娶亲,没嫁人呢,分了家,这些银钱岂不是都要她来置办! 别说没有这些银钱,就是有,她也不想出。 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老大赵树贵就是个窝囊的,靠不住;老二赵树利是个奸猾的,更靠不住;难道分家后,她要跟着还没娶亲的老三过? 之后的日子里,王氏和小王氏,这对姑侄,也是婆媳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王氏就抱定一个念头,这个家就是不能分,死都不能分。 杜君跟着赵大壮,巡视了那处河湾,的确比较合适鸭场,水浅面积大,沿岸的河滩平坦,靠近官路,进出也方便。 只是这块地方算是荒地,也不属于赵家村,还是要去县衙问清楚才行。 嘱咐赵大壮囤积鸭场建屋的材料,杜君驾着马车,来到了赵家老宅。 此时已临近午时,院门虚掩着,杜君轻轻一推,就看见院子里满地鸡屎,多到让人无法落脚的程度,也不知多久没收拾了。 整个院子里寂静无声,这个时辰,应该有人在家啊?这都去哪里了? 颠着脚走到赵树贵所在的偏房,屋门也是关着的。 推开门,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馊臭的气味让杜君连忙逃离,没忍住,蹲在墙角就是一顿呕吐,这气味完全是生化武器啊! 赵树贵带着个孩子,也没心情收拾,三个月,这味道能好才怪呢! 远离那个屋子好一阵子,杜君才缓过来,喝了几口空间水,扶着墙站立起来。 这时,院门外传出小王氏的声音,&ldo;谁家的马车停咱家门口了?咦!咱家的院门怎么开了?娘,你出去的时候,没关门啊!这要是丢了东西,可不要赖我们二房!&rdo; &ldo;怎么不赖你们,要不是你那死丫头跟人打架,我和你爹能出去?&rdo;王氏不甘示弱地回道。 &ldo;要不是娘早上没事找事,弄的饭都没吃上,我家丫头能出去么?&rdo; &ldo;怎么,你这是埋怨你婆婆,这就是你的孝顺,当初我就是瞎了眼,让你进了老赵家门&rdo; &ldo;行了,别吵了!也不嫌丢人!&rdo;赵礼仁一声怒吼,让婆媳俩人都闭上了嘴。 小王氏瞪了婆婆一眼,扭腰就进了院子。 一眼就看见扶着墙的杜君,整个人一下子呆住,心道,这个煞星怎么来了? &ldo;堵门干什么,走啊!&rdo;背后王氏猛地推了其一把,自己也跨进院子。 指着前面被推的有些踉跄的小王氏,大骂,&ldo;你遇到鬼了啊!傻愣愣的站着不动!&rdo; 随后,赵礼仁和二儿子赵树利一行人也跟着走进来。 &ldo;说话啊!你哑巴啦!&rdo; &ldo;娘,你看谁来了!&rdo;小王氏指着杜君对婆婆说道。 王氏一回头,&ldo;杜君,你这个败家娘们,你到我家干什么?你给我出去!&rdo; 老赵家现在这个样子,都是眼前这人造成的,大儿子废了,二儿子要分家,小儿子也嫌家里闹,去了书院,王氏心里憋着的这一股火,总算有了发泄的地方。 &ldo;杜君,我要打死你这个惹祸精!&rdo;少年赵金举着拳头就要冲上来打杜君,要不是这个女人,他怎么能被村里的玩伴笑话,连个女人都打不过;要不是这个女人,他妹妹也不会在外面被人骂,被人欺负,他今天也不会出去跟人打架。 小王氏一把抱住冲动的赵金,死活不让他过去,这个女人你打不过,&ldo;别去!&rdo; 赵礼仁拉住还要叫骂的王氏,冲着杜君喝道,&ldo;你来老赵家,还要做什么?难道还嫌害的不够么!&rdo; 莫名其妙,这是杜君的第一感觉,脸上也没了笑模样,冷冷地对着赵礼仁说道:&ldo;我是来找赵树贵的,赵树贵他人呢?&rdo; &ldo;你这个不孝女,世上无不是之父母,有你这样盼着爹娘合离的?他们合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那么恨赵家?恨不得赵家家破人亡,是不是?&rdo; 杜君也火了,这任谁平白无故的被责骂,心情也不会太好,&ldo;我就是来通知赵树贵的,让他去县衙签字,至于赵家好坏,跟我有什么关系!既然他不在,那我走了。&rdo; 几步上前,挤开院门门口的赵家人,无视王氏在背后的谩骂,抬腿上了马车。 好好的心情全没了,马车声远去,杜君心中感叹,她与赵家老宅,真的是八字不合,每次见面都不太愉快。 出了村子,不久,却在小路边遇到了赵树贵父子二人。 &ldo;驭&rdo;,杜君跳下马车,四目相对,一时都不知说什么。 赵树贵更落魄了,整个人瘦的厉害,两颊深深凹着,喏喏地张了张嘴,估计想问郑氏情况。 &ldo;爹&rdo;,刚子在赵树贵脚底下,低低的发出声音,把杜君的眼神吸引过去。 一个月前,刚子还是个白嫩的娃,现在已经脏的看不出样子来,小手紧紧抓住赵树贵的裤管,一双大眼睛怯怯的看着杜君。 这个弟弟,有着一双酷似郑氏的眼睛,小兽受伤的表情,让杜君有些心疼,转身回马车拿些点心,递给他手里。 刚子看着点心,一双脏兮兮的小手猛的抓过来,狼吞虎咽的就往嘴里塞,可见这孩子饿的狠了。 &ldo;谢谢&rdo;,赵树贵喃喃说道。 &ldo;不用,他是我弟弟,你们这是去哪了?&rdo; 赵树贵没回,难道说他娘没给做饭,他想去别的人家要点吃的? 习惯了赵树贵的沉默寡言,杜君也没指望他说出什么话来,&ldo;我这次回来,是来跟你说合离的事!&rdo; 第七十六章 县衙 &ldo;你娘就那么狠心,刚子还小&rdo;,赵树贵耸动的双肩,表示了其内心强烈的震动。 郑氏提出合离,他并不相信,知道郑氏心肠软弱,这合离肯定是这个闺女强迫的。 看着眼前男人落魄至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合离这件事有杜君的推动,但没有他早些年的所作所为,冷眼旁观,拳打脚踢,按郑氏的个性,又怎么会走到合离这一步,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杜君狠狠心,开口说道:&ldo;不要想着我娘再心软,娘心软,我们三姐妹也不会,合离尽快去签字吧,我会带娘在县衙等你,按大夏律法,如果你不到,衙役也会去找你。&rdo; &ldo;杜君,你就那么恨我么!当年过继,是你祖母去办的,她是我娘,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rdo;赵树贵疯狂对着杜君喊道。 杜君心底对他最后的怜悯也消失了,这个男人没有一点担当,当年,若不是你孝顺软弱,能过继出去?你只想过作为一个儿子,何时想过你还是一个相公,一个亲爹! &ldo;过去了十多年,现在再说这些,有意义么?&rdo;甩下这句话,杜君驾着马车,前往安县。 今天两件事情都要在县衙办理,想了想,事不宜迟,只能找勉强算是熟人的宋江,去打探一番。 到达安县县衙,已经过了申时,此时的县衙安安静静的。 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黑色的匾额,上面书写着&lso;县衙&rso;两个大字,字体大气磅礴,一股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个衙役分立,站在门前,带着一条黑色水火棍,双眼目不斜视,盯着前方。 拾台阶而上,杜君来到其中一名中年衙役面前。 &ldo;官爷,小女子杜君,想找宋江宋捕头,请问他还在县衙么?&rdo;随手递了一两银子。 中年衙役转手把银子藏于怀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了笑意,冲对面的同伴示意一下。 &ldo;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看看,至于宋捕头见与不见,我不敢保证。&rdo; 杜君等了会儿,那个衙役就出来了,身后跟着宋江宋捕头。 &ldo;杜姑娘,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什么事?&rdo;,对于杜君的出现,宋江也是很意外。 在花灯节上的匆匆一别,已经过了半个月。 他一直想找杜君道谢,勘破拐带孩子的案子,跟杜君的指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有种直觉,这件案子跟杜君有关,但又不是很确定。 他知道杜君会武,那三具尸体上的伤口,由仵作判定,是一把窄刀造成的。 他想问问杜君,是否见过这个凶手。 &ldo;你快散衙了吧,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你&rdo;,杜君面对着宋江说道。 &ldo;哦!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一下,现在快关城门了,我陪你过去。边走边说。&rdo; &ldo;那也好,谢谢!&rdo;杜君没想到宋江如此缜密,略有点惊讶。 宋江上前牵着马车,杜君紧随其后,俩人慢慢向城门方向走去。 &ldo;孙哥,这小娘子,是宋捕头的什么人啊?为啥来找宋捕头?&rdo;门口的年轻衙役问着中年衙役。 被称为孙哥的中年衙役,啪的拍了一下青年衙役的肩膀,&ldo;你小子也敢管宋捕头的闲事?人家现在是周县令眼前的红人,你还是少打听吧,省的&rdo;意味深长的瞪了其一眼。 再回头看来看宋捕头身边的杜君,暗自猜测,难道这姑娘就是宋捕头的心上人?出手倒是大方,就是不知道是那个府上的。 县衙内院,一个明显女子闺房的房间内,&ldo;啪&rdo;的一声,一个精致的花瓶四分五裂,&ldo;你说什么?宋捕头跟一个女子出去了?&rdo; 杜君已经把她遇到的事情跟宋江和盘托出。 &ldo;宋捕头,我在县衙就认识你一人,所以才冒昧的过来,看看有没有解决的办法,如有打扰,也请谅解一下。&rdo; 宋江对郑氏合离,有些讶异,在他看来,爹娘关系再不和睦,做儿女的也不能,劝其合离。 &ldo;杜姑娘,恕我直言,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娘的合离是你的意思吧,这是为什么?&rdo; 杜君歪头看向这个年轻的捕头,&ldo;你怎么知道,是我劝我娘的?&rdo; &ldo;自然是看出来的,她跟我娘一样,是个性格柔弱的人,做不出合离的事。&rdo; 双眼直视前方,&ldo;也只有你这样古灵精怪的闺女,才会劝她这么做,我说的对吧。&rdo; 果然年纪轻轻就能坐到捕头这个位置,心思缜密,观察入微,聪明能干。 杜君收敛了脸上的嬉笑,叹息道:&ldo;这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子娶亲,是为了生儿子,或者贪恋女子的貌美,一时的玩乐,会害了这个女子一生。当女子年老色衰,不受宠爱,男人三妻四妾,流连花丛,谁又知这个女人在那里哭泣。她的痛,她的苦,只有自己知道。&rdo;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 &ldo;女子嫁人,她们也不是都在意自己的相公,如何出人头地,她们在乎的是,枕边人,心还在不在她身上。否则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也会变的索然无味,好看的衣裳没人欣赏,好吃的东西没人品尝,那还有什么盼头,人生几十载,还不如好聚好散,你放我自由,我也给你自由,也好过做一对怨偶。&rdo; 自家事自家知,杜君没有把娘和那个男人的事情告诉宋江。 只是感叹一下,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这话听在宋江耳朵,也听在心里,想起自己风流的爹,再想起那个日夜盼着的亲娘,不仅苦笑了一下。 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ldo;你说的事情我会留意,有消息通知你,上次的事,我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rdo; &ldo;哦!上次的事?那些孩子救出来就好,我也没做什么,案子能勘破,还是靠你自己。&rdo; 宋江踢着一块小石头,&ldo;那些孩子都太小了,除了几个当天被找回去,剩下的也都说不出来自什么地方,周县令现在也颇为头疼。&rdo; &ldo;你们捕头还要管这些事么?那些孩子最后将怎么处理?&rdo; &ldo;先在周围村镇贴告示,如果没人认领,就只能送育童院了!&rdo; &ldo;哦&rdo;,杜君对于县衙的流程,知晓的不多,也不好再随意评判,估计这是常规做法。 但是听宋江的语气,有着些为难,不知这个育童院有什么不妥? 走着,走着就到了安县城门,杜君抬手跟宋江告别。 &ldo;你还没告诉我,你住那里呢?我有了消息怎么通知你!&rdo; &ldo;就在城门不远处的一个庄子,具体的你可以找望江阁,掌柜和伙计都知道!&rdo; 第七十七章 孵化 两天后,宋江就派人送来消息,那片河湾,县衙只租不卖,租金很低,近乎于白送。 而郑氏的合离,却让杜君哭笑不得。 大夏王朝,婚嫁是有婚书作为证明的,但是郑氏和赵树贵,根本就没去办理婚书。 这也是当初王氏嫌麻烦,而且乡下也很少办理婚书,对此,郑氏也是迷糊的。 至此,两件事总算是有了解决之道。 派童四叔去县衙,办理河湾处土地租赁,并通知赵大壮,鸭场正式修建。 杜君这边开始筹备鸡仔人工孵化。 在现代时,杜君有一个学员,喜欢田园风格,除了在家阳台种菜,还尝试过孵化鸡仔,用朋友圈把整个过程都记录下来。 杜君在翻看朋友圈时,对这个也挺好奇的,就多看了几次,还记得些关键点。 现在就依照当时的记忆,尝试着自己孵化鸡仔。 鸡仔孵化需要受精的鸡蛋,温度,湿度,有了这三项,基本上就有成功的可能性。 此时外面的温度还比较低,杜君和郑氏在孵化房间,地面铺上干枯的稻草,上面放一个水盆,水盆中存一半的七八十度的热水,覆盖一层粗棉布。水盆上再放一个木箱,箱底和四周用纸,贴严密,然后箱底和四周铺上半寸的棉花,放上选好的鸡蛋,箱盖上再用棉被盖严,简易的孵化器这就做好了。 剩下的就是每隔三个时辰,翻动一次鸡蛋,换一次热水。 鸡蛋孵化的温度是三十八度多一些,前期杜君打算用温度计来确认温度,再结合实际的手感,慢慢摸索经验。 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十个简易孵化箱,整整齐齐的出现在面前。 郑氏对杜君的胡闹并不看好,母鸡抱窝都是在三月才开始,你就这么弄点棉花,弄点水,就能孵出鸡仔? 但看着女儿兴致勃勃,也不好出言打击,就当陪女儿做实验吧,对,就是实验,女儿说的新名词。 真的开始孵化时,杜君发现自己又犯了个大错误,完全低估了这项工作的繁琐,只靠她和郑氏根本忙不过来。 随后,庄子里的女人们,全部都增加一个新活计,翻蛋,烧热水。 甚至做完账目的童彬也出来帮忙,在他连续弄破几个鸡蛋后,被所有人轰了出去。 杜君笑言在门口挂个牌子,童彬禁止入内! 就几分钟的时间,弄破了十多个,这破坏力,太强! 七天后,杜君拿出几个鸡蛋给郑氏几人观察。 也没变化啊?几人面面相觑。 杜君直接磕破一颗蛋,在碗中央,清晰见到蛋黄上有了丝丝红线。 这是坏了? &ldo;这是鸡蛋在第七日,你们看,这些红线就是鸡仔的血管,这说明我们这次实验是成功的!&rdo; 杜君笑眯眯的对着所有人说道。 &ldo;真的么?君子,你没骗你婶子!&rdo;刘婶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会变鸡仔出来。 &ldo;这才第七天,大概再等半个月,才真的是小鸡仔了&rdo; 有了杜君的解释后,大家对鸡仔孵化,才算是真的有了信心。 &ldo;今天晚上,召集所有人,我们要开个会,你们几个人也都要想想,自己负责的活计需要多少人,我想要开始对外招工了。&rdo; 招工,也就意味着杜君的养殖场,真的要开始运转了。 晚饭后,所有人都汇聚在堂屋,杜君也提出了几个要求,各个场子的负责人,要说出各自需要的人数,帮工性质并说明缘由。 童四叔先开始,抛砖引玉,然后是童悦 一个时辰后,童彬统计好需求人数,交给了杜君,大家各自散去。 睡觉前,赵妍偷偷来找杜君,拿出了前三个月的账目汇总,并告知,这段时间,望江阁的要货量有些下降。 听闻这个消息,如一盆冷水,浇在杜君头上。 &ldo;妍儿,你怎么看这件事?&rdo; &ldo;姐,我想现在刚过完年,酒楼的生意也没有年前那么好了,而且年前我们卖的,都是羊,牛这些占很大部分,现在这些都很少要货了&rdo;看着越来越阴沉的杜君,赵妍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杜君想了想,说道:&ldo;这样,明天你去一下安县,看看鸡鸭的价格,然后再查看市集上有多少摊贩在卖,咱们的养殖场不能只靠着望江阁,还要询问一下别的酒楼,你都去转一下,多看着,咱们回来再研究。&rdo; 安掌柜这是开始出招了么? 第二天,杜君和童四叔密谈一番,确定了用工数量,让童四叔出门找人去了。 这次密谈,杜君被童四叔说服了,按杜君的本意,招收些长工或者短工,但四叔的一句话,让杜君放弃了这个念头。 &ldo;东家,咱们养殖场刚建成,肯定会有人眼红的,要是混进了别人家的,学会了,对我们东家你是个厚道的,你买了他们,反而是他们的造化,否则被一些不良主子买了,下场更惨。&rdo; 是啊,要是外人知道了养殖场的核心技术,杜君的优势也就没了。 即使再不适应这个时代的主仆关系,也要适应这个时代的人口买卖。 喊过童彬,陪同去看看庄子里,还有多少活物,昨晚赵妍的话也提醒了杜君。 转了一圈,鸡六十只,兔子四十多,鸭子四十多,羊八只,肉牛两只。 看到肉牛,杜君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黄牛或者水牛啊,放在空间里养,现在距离春耕还有两个月,完全能翻一倍数量。 回屋让童彬取出账面上所有的银子,五百多两,召集几个帮工,把市集上的所有的黄牛幼崽和成年牛都买回来,不要老牛。 &ldo;东家,那账面就没钱了!这几天还要买草料呢&rdo;,拿着这么大一笔银子,童彬有些不知所措。 &ldo;没事,这次咱们挣得就是笔快钱,你去买就好,别的不用你管了。&rdo;大手一挥,杜君派他出去了。 成年黄牛一般是七八两银子,到春耕时会上涨到十两左右,或租或卖,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下午,赵妍也带回一个好消息。 第七十八章 买人 赵妍兴奋地跟杜君汇报,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去安县。 &ldo;姐,我早起去的,市集上卖鸡鸭的摊位不多,一共有六家,鸡的价格已经二十五文,鸭子也比以前贵不少,买的人还多,我就转了一会儿,就有两个摊位卖完了,那个摊主说,现在乡下的鸡鸭不好收。咱们村也是,一般都是过年的时候才卖,除非缺钱了,要不都留着下蛋呢,鸡蛋现在也是一文一个,卖的也不多。&rdo; &ldo;那酒楼呢?怎么说。&rdo; 赵妍眯着眼睛,撒娇道:&ldo;姐,你知道我今天去了几个酒楼?&rdo; &ldo;去了五个!&rdo; &ldo;咦!姐,你怎么知道?&rdo; &ldo;笨蛋,安县就那么大,叫得上酒楼的不就六家么?除了望江阁还剩几个?&rdo;点着赵妍的脑门,杜君笑道。 &ldo;呵呵,我这是我见到了两家掌柜,对咱们的鸡鸭兔都挺感兴趣,他们说这几天会派人来看看,要是合适,也在咱们这里进货&rdo;,赵妍傻笑着,看得出,今天做成了第一笔生意,心情超好。 &ldo;厉害哟!如果把那几个摊贩叫过来就更好了!&rdo;杜君夸张的举着大手指。 &ldo;有一个明天就来,姐,就准备收钱吧!&rdo; 赵妍出去后,童四叔也回来了,带着一个人伢子,后面跟着一群人,有男有女,甚至还带着几个孩子。 这些下人要东家做主,看一下才能定下来。 &ldo;四叔,怎么还有小孩子?&rdo;杜君坐在堂屋招手问道。 &ldo;这些人有些是北方战乱过来的,还有几家是海盗杀人,家里房子也没了,才卖身的,都是一家人,我看着可怜,就给带过来了,东家你再选选!&rdo; 合计着,你做好人,让我做恶人啊! 知道童四叔这个人心软,杜君也不再说话。 人伢子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瘦高个,穿着一身锦袍,看见童四叔跟杜君说话,知道这个姑娘才是今天的买主。 上前给杜君请安,嘴里介绍着,&ldo;小老儿叶利华,给姑娘请安了。&rdo; 杜君点头回礼,&ldo;四叔应该把我的要 求都给你说了吧,所以找的都是要能干活的,你给我介绍一下吧。&rdo; &ldo;童管家把姑娘的要求都跟在下说过,小老儿在这行干了二十多年,就没遇到姑娘这样的善心人,给了这帮人一条生路。一般大户人家都不会要这些庄稼汉,现在我就让她们自己介绍,能干什么活,姑娘你看的也清楚,也省的小老儿说不明白,再耽误了姑娘选人。&rdo; 看着叶老汉的夸夸其谈,真不愧是靠嘴吃饭的,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溜儿。 杜君对着面前的一群人,足有四十多人,这次计划就要二十人,多一倍啊! &ldo;我这里是一个农庄,主要养鸡鸭兔子,有做过这类活计的向前来&rdo;,杜君只能这样先筛选着。 几乎所有人都往前走了一步。 &ldo;那你们挨个说说自己擅长什么?&rdo; 一个中年大姐走上来,&ldo;姑娘,我以前在家就养过鸡,在我们村,我养的是最好的。&rdo; 有了一个带头,剩下的人也陆续说出自己擅长的,有木匠,泥瓦匠,铁匠,女的多数是刺绣,养鸡鸭。 一会的功夫,杜君就挑出了二十六人,多数在二十五岁以上,其中男子六人,女子十二人,剩下的都是他们的孩子,从四五岁,到十一二岁。这里面还包括三对夫妇,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妻离子散吧。 叶老汉喜的笑不拢嘴,这种庄稼汉是最不好卖的,拖家带口,年纪又大,大户人家买丫鬟,小厮都看不上。如今在杜君这个庄子卖出了这一多半,也解决他不少难题,毕竟他养着也得花钱。 男子八两,女子四两,八岁以上的孩子二两,合计一百零六两。 叶老汉带着剩下没有被选中的,乐呵呵回去了。 杜君也让四叔带着这些人下去安置,回头去县衙把卖身契过档。 童彬在屋外已经等了一会了,看到他爹带着人下去了,才敢进屋。 &ldo;东家,今天去的晚了,就买了四头,明天我早早就去,肯定都给买回来!&rdo;童彬有些惭愧,第一次出去办事,就没办好。 杜君倒是没在意,&ldo;没事,也是我今天刚想出来的,明天继续,先把这几头送牛棚吧!&rdo; 隔天清早,打发了那个来上货的陶姓摊贩,价格比望江阁要上提几文,但距离安县近,货源稳定,也省时间,陶摊贩还是乐于接受的。 昨天买来的人,男女分列在院子两侧,看到杜君过来,齐呼&ldo;主人&rdo;。 郑氏等一行人也都围聚在堂屋,看着外面的一群人,目瞪口呆。 &ldo;君子,她们叫你什么主人?&rdo; 郑氏几人昨天在孵化房间忙着,并不知道杜君买了下人。 &ldo;娘,这些都是我买的,以后就跟着你一起干活的&rdo;,回头对着那群下人说道,&ldo;这是我娘,你们喊她太太。&rdo; &ldo;太太!&rdo; 又指了指赵妍和赵秀,&ldo;这俩人是我妹妹,你们喊他二小姐,三小姐。&rdo; &ldo;二小姐!&rdo; &ldo;三小姐!&rdo; 声音响亮,整齐划一。 &ldo;我这里没有大的规矩,活也不多,勤快就好,只有一条,不能背叛,一次都不行!记住了没有!&rdo;,看着他们的眼睛,杜君厉声喝道。 &ldo;记住了,大小姐!&rdo; &ldo;那我现在分配一下你们的活计,八岁到十二岁的五个孩子,交给三小姐,每天跑步和读书学习,不参与庄子活计分配。男子交给四叔,分配些外围的活计,女子这里,由太太,刘婶和马婶,各自选两人,剩下的六人去做衣裳,布料到二小姐那里领取,先给你们自己每人一套,至于工钱,每个月三百文。赵秀,咱们家的账本就交给你,给所有人登记。&rdo; 杜君说完,底下的人都楞了,给做新衣裳,还有月钱,主人还让儿女读书识字? 迫不得已,卖身为奴,他们只奢望能碰到心善些的主子,就是天大的造化了,昨晚,管家让所有人都去洗澡,就已经很感激了,但现在,他们面前的杜君,所给与他们的,更是远远超过想象。 这样的主子,天下少有!她们是积攒了多大的福份,才遇到这样心善的主子。 &ldo;扑通&rdo;一个女子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给杜君磕头,&ldo;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rdo;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跪倒在地,感谢杜君的大恩大德。 第七十九章 分配 看着底下一群,比自己年纪大上不少的人,在给你下跪磕头,不知其他人感觉,杜君只有不舒服。 郑氏几人,也都被这突然出现的状况弄懵了,也不好上前去搀扶,都眼巴巴的看着杜君。 &ldo;都起来!&rdo;硬着头皮说道。 等下面的人再次站好以后,杜君再次开口,&ldo;我们家也是庄户人家,不行跪拜这套规矩,尊重是放在心里,今天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活计,作为主家不会难为你们。&rdo;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语,让底下的下人再次红了眼眶,紧紧攥住拳头,这样的主家,值得他们为之尽忠。 安抚好底下人,杜君回头对郑氏一行人说道:&ldo;娘,刘婶,马婶,赵妍你们先下去登记,选人,吃过早饭后,所有人在堂屋开会,现在人多了,规矩也要立起来。&rdo; 趁着这段时间,杜君也要理清思路,人多事情也多,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ldo;姐,以后我就是三小姐了?是不是唱戏的那种小姐?还有丫鬟服侍的那种?&rdo;赵秀趁着郑氏下去选人,凑上来问杜君,一脸的激动兴奋。 杜君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ldo;臭美的家伙,想什么呢,你还是要干活的,我的三小姐!&rdo; &ldo;那我也是三小姐,是小姐哟!姐,我不是做梦吧!&rdo;兴奋突然转化,哭着说出来。 &ldo;不是做梦,是真的,我们的秀儿,以后的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的!&rdo;杜君抱住这个小妹妹,低头在她耳边轻语,同时也在跟自己说。 伤感了一会儿,杜君推开赵秀,打趣道,&ldo;去吧,收拾一下,要不一会儿,就被人看见满脸都是眼泪的三小姐了!&rdo; &ldo;嗯,姐,你太坏了!&rdo;赵秀抹了一把眼泪,冲进了内室,人家就是没忍住么,还取笑人家。 大家吃过早饭,又一次在堂屋汇合。 &ldo;现在庄子上,给大家配备的人数基本都已经到位,现在有些活计,要尽快整理,以免后面手忙脚乱。&rdo; 经过几次这样的开会,大家也逐渐适应了杜君的说话方式,以其马首是瞻。 &ldo;我以人,财,物来细分,人现在都给到了各位手里,具体能带出什么的帮手,就要看你们的手段了。记得有一个木匠,童悦记得跟四叔要人,至于四叔给与不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rdo; 大家还是比较紧张的,杜君就稍微轻松的说了几句。 果然,大家都被都笑了,气氛也随之一缓,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凝重。 &ldo;但是教会了徒弟,也不能饿死老师傅,你们自己也要给这些新来的人,做出一个样子来,否则,不定哪天你的位置就是别人的。&rdo;放松不代表轻松,这也是给这些人敲打一番。 &ldo;现在说说财,赵妍,现在我就把内账交给你,庄子的帐交给童彬。&rdo;俩个少年听到杜君喊他们名字,都挺了挺脊背,很认真的看着杜君。 &ldo;赵妍,内账负责刘婶,赵佳和太太,你我三姐妹,日常所需,月利银子,四季衣服,并且从今天起,我们和庄子的财务完全分开,包括吃饭这些。&rdo; 说完又看向其他人,&ldo;童彬,外账负责庄子上所有的下人,还有你们一家人,庄子的运作所需,月利和四季衣服都是一样的,至于伙食标准还是跟以前没变化。&rdo; &ldo;马婶,你依旧负责厨房,升为厨房管事,负责厨房采买和制作,目前厨房负责的人比较多,所有的器具有缺失,跟四叔核对一下,到童彬那里取些银钱,尽快的补充上,米菜都要找个固定的商铺,定期送货最好。&rdo; &ldo;是,大小姐!&rdo;马氏起身回道。 听到马氏喊她&lso;大小姐&rso;,杜君突然发现,三家人再像以前一起玩闹的日子,不会再有了,等级决定位置。 &ldo;童悦,你的任务是要学习整个庄子的运作,给四叔打下手,同时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养殖场内的笼子还是不够,还要再去催一下,但要合乎我们的要求,这点不能放松。&rdo; &ldo;是,大小姐!&rdo;童悦回道。 &ldo;四叔,你的担子还是最重的,现在给你增加外围农户的交好,安县酒楼打好关系,新来下人的管束这三项,同时昨天你去安置住处,也知道庄子上缺少什么,也要尽快的补齐床,被褥这些基本的东西,会后再跟你细谈。&rdo; 看到童四叔疑惑的样子,杜君没有再跟他说下去。 四叔嘴拙心善,给他放在与周边交际,的确不合适,杜君对他另有想法。 &ldo;是,大小姐!&rdo;童四叔弯腰回道。 &ldo;剩下的人职责不变,该教书的教书,该孵化的继续孵化,赵秀,给你个特别任务&rdo;,听到别人都有了新的事情,一直都是在教书的赵秀,情绪有些低落。杜君看在眼里,也就临时想起一个赵秀的特长,裁剪。 &ldo;今天带着人去买布料回来,给咱家的下人制作衣裳,你负责裁剪,教会那六个女子,没问题吧!&rdo; &ldo;没问题,那我是找二姐拿钱,还是找童彬呢?&rdo;昨天二姐单独去安县,她还羡慕好久,今天她也有机会出去,虽然不是游玩,小丫头也是开心的,说明她已经能帮大姐做事了。 杜君想都没想,&ldo;下人是给庄子干活,当然找童彬!&rdo; 童彬挺了挺小胸膛,十五岁的少年傲娇了。 作为家里的小儿子,爹,娘,还有三小姐,都得来求他拿钱,能不骄傲么? 看着这个傲娇的少年,屋子里的人都笑了,气氛也轻快起来。 任务分配完毕,杜君环顾四周,&ldo;大家还有什么事,也可以说说,我一个人也不会想的那么仔细,肯定有些疏忽。&rdo; &ldo;大小姐,咱们的养殖场就要开张了,是不是要取个正式的名字啊?&rdo;四叔在一边提出。 &ldo;姐,就让童账房去想个好名字吧,只要别写的跟春联一样,就行&rdo;,想到春联,联系到童彬歪七扭八的字,满屋子的人都笑出声来。 第八十章 育童院 散会后,所有人行动起来,按照杜君的要求,各自去做事。 此时,童彬买的牛也送到了庄子。 今天去的比较早,几个帮工把市集上几乎所有能买的黄牛,都给买了回来,足有二十八头。 庄子上留下五头精壮的公牛,剩下的杜君都准备收入空间。 抽出皮鞭,拒绝了帮工的帮忙,杜君赶着这一群牛,出发,赵家村。 明面上也只能这么解释。 走了一段,前面是一片树林,下了官路,把牛群赶了进去。 此时官道上还是人来人往,杜君也不能随意在外面暴露秘密,在树林深处,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小心地把牛收入空间。 可现在,若是真的返回庄子,时辰上也对不上啊? 也不能在树林,再待上几个时辰吧? 杜君有些无聊,甩着鞭子又回到官道。 二月的风带着残留的冷气,吹进脖子,&ldo;哎嘁&rdo;缩了缩脖子,左右看了看,去那里打发时间呢? 实在不行,也只能回空间睡一觉。 就在杜君漫无目沿着官路溜达时,突然一句&lso;杜姑娘&rso;从前方传来。 抬头一看,熟人宋江。 &ldo;宋捕头,你怎么在这?&rdo; &ldo;今天沐休,去育童院看看那些孩子,杜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你这是向北走,也不是回庄子的方向。&rdo; &ldo;哦!今天天气不错,我出来走走&rdo; 难道姐姐我能说,今天没地方去了,安县不行,庄子不行,赵家村也不行。 看得出杜君言不由衷,宋江也不点破,&ldo;前面是安县的育童院,杜姑娘无事的话,去那里看看也不错,再等上几个月,那可是安县有名的游玩之地。&rdo; &ldo;哦!是么?我真的不知道,安县那里有好玩的?但是冒昧到访,我也没准备啊!&rdo; 宋江提起左手,一大条肥猪肉,足有七八斤,出现在杜君面前。 &ldo;院长不在乎这些俗物,带上一条肉,就行,再说我经常去,院长也不会介意多带上一个人的。&rdo; 杜君对这个未见面的院长有了兴致,&ldo;那好吧,相请不如偶遇,本姑娘,就陪你走上一遭,先说好,要是风景不好,我会闹人的哟!&rdo; 宋江温柔一笑,&ldo;相信绝不会让杜姑娘失望,育童院西北有片湖泊,岸边种满了荷花,到了荷花盛开的时节,周围的文人雅士,都会在荷塘边,吟诗作对,每年都会流出几句佳句,但再美的诗文,也不能描绘出,满池翠绿带出的那种宁静致远的感觉&rdo; 杜君对其述说的美景,也有了一丝向往,俩人沿着官道向西,再转向一条乡间小路,兜兜转转,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来到宋江口中的育童院。 在此期间,杜君也知道了,这个育童院院长的经历。 院长姓周,本名周仲煦,今年已有七十余岁,早年不喜读书,在外经商多年,也算是家境殷实。 但在妻儿意外逝去后,一个人回到安县祖宅,改造成现在的育童院,收养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 只是年逾古稀,逐渐力不从心,上次说的被拐孩童的去留,宋江所流露出的那种不忍,也因与此。 远看,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宅院,只是比较大而已,近看,才发现这个院子的不同之处。 破旧! 这是杜君对这个宅院的第一印象。 黑色的院墙斑驳不堪,很多地方墙皮破损,墙角也露出大片的青砖。 雨搭上参差不齐的瓦片,破旧不堪的黑色大门,青铜门环也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只有大门两边,成年男子才能环抱粗细的两根门柱,显示了这片宅院当初的辉煌。 宋江也知道育童院的破败,尴尬地笑了一下,&ldo;别看外面很旧,这宅院很结实,已经有一百多年了!&rdo; 说着,登上台阶,&ldo;啪啪&rdo;拍打门环。 杜君也不好作答,俩人安静地站在门口,很快,院子里就传出声音一道糯糯的童音。 &ldo;你是谁?院长说不能随便给人开门!&rdo; &ldo;小豆子,我是你宋大哥!&rdo; &ldo;哦!宋大哥,你等会儿,我喊兰花姐给你开门&rdo;,小童腾腾腾的脚步声,消失了。 宋江一窘,给杜君解释道:&ldo;这个小豆子个子矮,还够不到门栓。&rdo; &ldo;你经常来么?看你对这个育童院,好像很熟悉。&rdo; &ldo;嗯,算经常过来吧,只要沐休日,县衙里没事情,都会过来看看。&rdo; 大门传来动静,很快,一个梳着双平髻,八九岁的女孩,带着个四五岁的男孩,就出现在杜君面前。 两个孩子穿着一身旧衣裳,但是浆洗的很干净,举手投足间也能看出被教养的很好。 女孩走上前来,俯下身子,给二人见礼后,&ldo;宋大哥好,这位姐姐好,院长在屋里,请跟我来。&rdo; 这么小的女孩,说话落落大方,举止有度,这院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杜君心里更加好奇了。 随着女孩的引导,走过一条长廊,来到这座宅院中,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小院。 到了房门口,小女孩手臂轻抬,&ldo;宋大哥,这位姐姐,院长大人就在里面,请进。&rdo; 就听屋子里,声如洪钟的一道声音传出,&ldo;宋捕头,你这么又过来了?这次给我带来几个孩子啊!&rdo; 推开屋门,杜君尾随跟着宋江,这个房间不大,最显著的地方,放了两排书架,上面满满的都是书。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一本打开的书,旁边是散发着茶香的茶壶,随意摆放着四个小巧的茶杯。 显然是正在看书品茶。 &ldo;周院长,好久不见,您还是那么硬朗!&rdo;宋江上前去,给老者恭敬地鞠躬说道。 &ldo;怎么?上次送来几个小童后,就没再登门?难道怕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不成?&rdo;周院长没看到宋江身后的杜君,依旧在打趣着眼前的小友。 都说老小孩,老小孩,每次过来,都要被周院长取笑一番,宋江也习以为常。 侧身把杜君引到老者面前,&ldo;周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杜君,杜姑娘。&rdo; 杜君对这位值得尊重的老者,同样做了一个标准的下拜之礼,&ldo;小女子,杜君,拜见周院长。&rdo; 第八十一章 庄嫂 &ldo;哟!好一个标志的小娘子!起来吧&rdo;。 转头对宋江说道:&ldo;宋小友,这就是你要迎娶的新嫁娘,小友好眼光啊,小娘子,人不错!&rdo; 杜君一阵儿风中凌乱,怎么出来一趟,就变成新嫁娘了? 宋江更是被周老说的面红耳赤,连连摆手,&ldo;周老,不是你想的那样,杜姑娘她&rdo; 还没等宋江说完,周老哈哈大笑,完全盖住了宋江下面的话。 &ldo;不用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友的年纪,老夫没记错的话,有二十有三了吧,早该娶亲了,这有什么好遮掩的。&rdo; 转过头又对杜君说道:&ldo;杜姑娘,宋小友是个不错的后生,我老人家可不是随便夸人的,就是他的那个家,比较麻烦,以后就要你多多照顾宋小友了,等你们大婚,老夫必要讨一杯水酒。&rdo; 杜君埋怨地瞪了宋江一眼,但是对着面前周老,那张苍白面孔上发自内心的笑容,难得没解释,反而沉默的低下头。 就让这可敬,可爱的老者,多笑一会吧! 宋江观察到杜君的异样,也没再次开口。 三人在书房小坐片刻,看见周老面露疲态,宋江找了个借口,同杜君一起出来了。 提着那条肥肉,准备送往厨房。 &ldo;杜姑娘,对不起,周老的话,你别介意,他上次说让我带媳妇过来,我忘了,没想到,周老还记得&rdo;,宋江磕磕绊绊跟身边的杜君解释道。 &ldo;没事,周老值得尊敬,他的话,我不在意,只要他开心就好,对了,你还没娶亲?&rdo;杜君反问道。 宋江的脸再一次腾地红了,喏喏道;&ldo;还没&rdo;。 杜君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叫你多嘴!明知道人家喜欢过你,你还提这个事情。 也不好回话,宋江也沉默下来,二人之间气氛一时有些许的不自在。 转眼到了育童院大厨房,还没靠近,就听见不少孩子的打闹声,其中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女子爽朗的笑声。 &ldo;宋大哥来了!&rdo; &ldo;宋大哥好!&rdo; 眼尖的孩子,看到宋江,一股风的冲过来,没想到宋江在这些孩子中,很受欢迎。 听到外面的声音,厨房的门也被推开,几个孩子也跑出来,加入围绕宋江的行列。 厨房探出一个女子的身子,&ldo;宋捕头,你来了啊,这帮小崽子,早就喊着,你带了条肉,都等着呢&rdo;。 话音刚落,&ldo;咦!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我怎么看你有些面熟!&rdo; 杜君听到这话,眼神从这群孩子中穿过,看到的是一个倚着门的年轻娘子。 是有些面熟,灵光一闪,&ldo;你是卖包子的庄嫂,对吧,年前,我买书&rdo; 还没等杜君说完,庄嫂从厨房出来,&ldo;我认出你了,你是哪个被我家喜儿,撞到的哪位姑娘!&rdo; &ldo;喜儿?&rdo;杜君有点发蒙,这又是谁啊! 庄嫂已经到了面前,抓住杜君的手,就往厨房走,&ldo;外面冷,先到屋里暖和,喜儿,就是那个撞了你的小姑娘,我收留了她,改名叫喜儿,现在变化可大了,就是站在你面前,都认不出来。&rdo; 进了厨房,庄嫂又喊几个大孩子,给杜君和宋江倒水,接过那条肉,进了储藏间。 杜君环顾了四周,厨房很大,擦拭的也算干净。 那群孩子依旧围在宋江身边,只是偶尔会偷偷看杜君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 宋江从怀里掏出一个口袋,递给这些孩子,是糖果,一人一颗。 几个四五岁的小不点则抓住宋江衣裳的下摆,眼巴巴的看着,其中就有小豆子。 可能看出杜君眼中的疑惑,宋江解释道,&ldo;几个小的,就是上次从拐子手里救下来的,现在还不太适应育童院。&rdo; 哦!原来如此。 庄嫂从储藏间出来,乐呵呵的看着杜君,&ldo;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呢?好几个月了,今天又能碰上也是我们的缘分,就在这吃个午饭吧。&rdo; 杜君连连摆手,空手过来已经不好意思了,怎能还在这里吃饭呢! &ldo;我姓杜,杜君,你叫我杜君就行。&rdo; &ldo;那就这么定了,这里距离安县还有好几里路呢,你们回去吃饭肯定来不及了,咱们育童院都是些家常菜,你别嫌弃就行。&rdo; 庄嫂几句话,就把杜君所有的托词都给堵在嘴里。 &ldo;那好,中午就尝尝庄嫂的手艺。&rdo;杜君也不好再推辞,&ldo;你看我帮你做点什么,家里饭菜我也会做&rdo;。 &ldo;什么也不用你做,站在那里,陪我说说话,就行,这帮小子会烧火&rdo;,看看周围,菜都切好了,的确也没什么能做的。 &ldo;那我就陪庄嫂说说话,今天你过来,包子铺怎么办啊?&rdo; &ldo;我家那口子也会做,厨娘病了,我今天是过来替她。&rdo; 两个女子在厨房随意说着话,从庄嫂的言语中,杜君也知晓了育童院的现状,的确令人不安。 而庄嫂也是在育童院长大的,来的时候四岁多,不记得姓名,就随了院长的姓,换了新名字,周鹊燕。 算比较幸运,在她十六岁哪年,庄家二子求娶,院长也就给其嫁出去了。 而现在很多大一点的孩子,十四五岁,都要去外面挣钱,来贴补育童院平时的花销。 毕竟育童院这三十多年,年年有孩童送来,仅仅靠院长的积蓄,还有周边田地的出息,实在是难以维持。 现在院长身体也越来越差,若是再没了院长的支撑,育童院里的三十多个孩子,恐怕又要开始颠破流离的生活。 &ldo;那以前长大的孩子,没回来帮帮育童院么?&rdo;杜君不仅好奇,问道。 &ldo;怎么没帮,但育童院出来的孩子,女子占多数,大部分都成了家,也都不富裕,还要看婆家的脸色,也是为难啊!&rdo;可能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接着说道,&ldo;也有一些去了外地,都找不到了,像我家那口子和心肠好的婆婆,真的不多,所以我特别感谢我婆婆。&rdo; 杜君对育童院的现状,也是爱莫能助,想着,只能找机会,送些肉过来,是个心意罢了。 吃过午饭,跟着宋江围绕着传说中的荷花池,面积不大,时令不对,只能看见残枝烂叶在水中飘荡,就好像这个风雨飘零的育童院的真实写照。 偷偷拿出十两银子,嘱咐带路的兰花交给庄嫂手上,杜君和宋江缓步离开了育童院。 第八十二章 兴旺 一路无话,杜君被宋江送回庄子,接下来的十天,异常忙碌。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新任务,要磨合新人之间的关系,还要教会他们这些活计。 在做事过程中,发现的问题更是是层出不穷。 这是一个新的挑战,有沮丧,更多的是兴奋,杜君如救火队员,应对这些问题中反映出来的缺陷,进行之前计划的修补。 在忙碌中,杜君又偷着给空间里,收了三十只黄牛,相信两个月后,这些黄牛的数量会翻一倍。 随着活计流程的逐渐理顺,大家也慢慢适应了新的节奏。 忙碌的十天,好消息不断传来。 余府的柳先生来信,在明远准备好了两个庄子,让杜君去考察。 安县市集的六个摊贩,都明确表示在杜君的庄子上拿货,甚至还要介绍亲戚,给云霞县送货。 虽然都是鸡鸭兔,这种小型的肉食。 架不住鸡鸭兔的生长快,长期来算的话,数量也不少。 安县的另外五家酒楼,也坐不住了,陆续与杜君签订了合约,价格直逼望江阁。 反而望江阁只是口头协议。 因为这些订单的增加,杜君又给养殖场里补了些动物。 这次就多增加了些幼小的鸡和怀仔的兔子。 赵秀裁剪,新式简约,更适合做事的衣裳,在其领着女工缝制好后,六个女工也都被正式分配,进了兔子养殖场和养鸡场。 现在杜君最关心的是,鸡仔的孵化。 即使再忙,杜君也会抽时间过来看一番,这次的孵化,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成功或失败,都会在以后的孵化中,给出宝贵的经验。 郑氏挑选两个女工,年纪都是三十岁左右,都是来自于北方流落过来的。 个子稍高的姓齐,单身一人,杜君就叫她齐婆子。 另一个女子,姓孙,夫家姓蔡,夫妇俩个带着两个幼子,全家都被杜君买下,杜君称呼其为孙婆子。 看着和自己前世年纪相差不多的两个妇人,被称为婆子,杜君也是暗自嘀咕,没办法,下人身份只能这么称呼。 两个人都比较健壮,这也是郑氏一眼就相中的原因。 孵化房间的活计,相对还是比较累的,还要熬夜,身体壮实能多干不少活。 十余天的操作,两人基本上也都了解孵化房间,对于整个养鸡场的重要性,做事时也很谨慎,对此,杜君和郑氏都很满意。 算了算日子,鸡仔孵出就是这两天,杜君也不时的检查,鸡蛋表面的温度,翻转鸡蛋,大头向上,并给鸡蛋表面少许的喷水。 过了午后,齐婆子匆忙跑进来禀告杜君,&ldo;大小姐,我看见有鸡蛋开始破壳了。&rdo; 言语中藏着止不住的兴奋。 话说当初被郑氏挑中,孵化鸡蛋时,她和孙婆子都是傻了,这就用棉被,热水就能孵出小鸡仔? 没听说过啊! 自古以来,都是用母鸡抱窝, 这庄子太奇怪了! 尽管不相信,但是作为没有发言权的下人,她们也只能把这种疑问,放在肚子里,兢兢业业做着太太要求的事情,严格按照时辰翻动鸡蛋,添加热水。 第一次做事,不出错,就是这俩婆子最大的愿望。 十余天,除去倒班睡觉,基本上都是在那个孵化房间度过。 大小姐说过,鸡仔就在这两天孵化出来,所以最后的两天,俩人更是都不敢去睡觉。 今天上午翻动鸡蛋时,还没变化呢,刚过午后,就看见有几个鸡蛋,蛋壳上有了裂纹,仔细观看,听到了小鸡仔的孱弱叫声,鸡仔真的被孵化出来了。 二人兴奋不已,直接跑到堂屋禀告大小姐。 郑氏听到动静,也快步从房间出来,一会儿的功夫,所有得知消息的人,一窝蜂得奔向孵化房间。 到了孵化室,孙婆子一脸激动地喊道:&ldo;大小姐,有一个鸡仔已经出壳了,真的出壳了!&rdo; 一个箭步,看到了那个鸡仔,浑身湿漉漉的,发出极其细微的叫声,挣扎着,扒拉着翅膀,还在挪动着。 &ldo;娘,我们成功了!孵出鸡仔啦!&rdo;杜君转身抱住郑氏,激动的喊道。 等这一刻,真的太久了!在这个时代,用这种简陋的设备,完全人工操作,能做到孵化出壳,让杜君悬挂已久的心,此刻才放进肚子里。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激动 ,包括那个嘴拙的四叔,哆嗦着嘴唇,放在胸前紧握的拳头,暴露其内心的激动。 有了孵化的成功,养鸡场才有源源不断的肉鸡、鸡蛋,才能真正运转起来。 激动过后,杜君又连忙吩咐俩个婆子,把备用的木箱取出来,小鸡刚孵出,还要在木箱里稳定几天。 到了傍晚,已经出壳的鸡仔有一百二十多只,更多的鸡蛋开始破壳。 随后,刘婶那边也传出消息,有几只兔子好像要生了,有过接生兔宝宝经验的刘婶,基本上就确定了养兔场也要迎来它的第一批兔崽。 杜君大喜,吩咐四叔,杀一只羊,明天庄子加餐,所有人都沸腾了。 刘婶和郑氏带着几个女工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鸡仔成功孵出七百多只,兔崽也有了四十二只。 杜君算了一下鸡蛋的孵化率,刚刚达到一半。这是第一次孵化,有这样的比例,应该算是比较好的吧。 看着那俩个女工熬红的眼睛,让其下去休息,三天后,进行第二批鸡仔孵化。 女工下去后,杜君对着郑氏和刘婶,笑了笑,这两人一夜未眠,还在兴奋的嘀咕呢,&ldo;娘,刘婶你们也去睡一会吧,咱们的庄子开业,你们都要精精神神的。&rdo; 四叔在一旁接道,&ldo;是啊,太太,刘姐也都累了一夜了,庄子揭牌匾还要你们出席呢。&rdo; &ldo;哦!四叔,咱庄子的名字定下来了么?&rdo;杜君问着四叔。 &ldo;童彬刚给了我一个,我觉得还不错,六畜兴旺,咱们庄子养着牲畜为主,取名兴旺,是否可行,还要东家定夺。&rdo;四叔回道。 杜君思考一下,&ldo;兴旺农庄,就用这个名字,做个匾额。大壮那边也做一个,就叫兴旺鸭场,四叔再找一个最近的黄道吉日,我们给庄子,上匾额。&rdo; 四叔呵呵笑着,&ldo;东家,三月的黄道吉日,我早就看好了,最近的就是三月初三,离现在还有七天,正好适合咱们庄子,我这就去定匾额。&rdo; 第八十三章 屠村 三月初一,清晨,带着新做好的&lso;兴旺鸭场&rso;牌匾,杜君驾着马车前往赵家村。 还有两天,兴旺农庄正式成立,杜君心情大好,初春的风带着暖意和微许水气,滋润着片片农田。 连着下了两天的春雨,也彻底唤醒了大地,浅浅的嫩绿,星星点点般出现,路边的大树也不甘寂寞,枝条上遍布凸起的芽孢。 连绵的春雨,更是浇灭不了庄子中人的热情。 鸡仔开始了第二批孵化,草场的翻耕也做好了准备,刘婶的兔仔也增加到九十六只,米铺的杂粮碎米也作为饲料运进仓库。 各位管事各司其职,忙碌中,脸上依旧是浓浓的喜悦,连早上跑步的那些少年,口中的号子也喊得比平时更加有朝气,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杜君最初的设想,顺利运转前行。 官路还好走些,到了镇上,回村的路变得泥泞,杜君并没有回村,马车缓慢地向着河湾,鸭场所在径直驾去。 到了大门口,空荡荡的鸭场有些安静,按理说这个时辰,是到了吃饭的时间,杜君也没在意,下车把大门推开,再把马车牵进来。 车厢内不仅有牌匾,还有几笼子,从空间内抓的鸭仔,数量有三百多只。 温度上升,鸭场也要正式开始运行了。 等杜君把所有的东西都卸下来,场子里还是没人出来,这情况就有些怪异了。 到了那一排新场房,堂屋没人,连续又推开几个屋子,都没人! 这时,最东面的屋子里发出一道略带沧桑的女子声音,&ldo;是谁啊?&rdo; 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出现在杜君面前,是大壮的寡娘,赵李氏。 杜君见过这个妇人一次,年轻时做刺绣养活一家人,上了年纪后眼睛就有些模糊,看不清人。 上前抓住阿婆的手,&ldo;李阿婆,是我,杜君,大壮他们人呢?怎么都不在?&rdo; 阿婆拉着杜君的手,没说话,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大声哭喊道:&ldo;杜君啊,村子里进海盗了!死了好多人!大壮全家都去村子里帮忙了。&rdo; 海盗!赵家村怎么会来海盗? 赵家村距离海边还有二百多里,怎么会出现海盗? 扶着哭嚎不止的阿婆,找个椅子坐下,劝解一番,阿婆慢慢也停止了哭泣。 &ldo;阿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讲讲,咱们村很多年都没有进过海盗了。&rdo;杜君轻声问着李阿婆。 &ldo;老婆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村子里就来喊人,说进了海盗,让大壮去帮忙。也没人跟老婆子细说,还要等大壮回来才知道。也不知道海盗走了没有,这些海盗都不是人,我年轻的时候,赵家村也来过一次,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这都好多年了,怎么又来了呢?&rdo;阿婆说着又开始哽咽着,用力捶打胸口。 &ldo;大壮的爹,就是那个时候没的,还有我两个女儿,都是那个时候没的,这天杀的强盗,就是不让咱们老百姓好好活啊!&rdo; 看着悲痛欲绝的阿婆,杜君能想象的到,当年,会是多么凄惨! 不能再刺激阿婆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杜君又是端水,又是劝慰,好一阵儿,阿婆才缓过来。 带着阿婆去房间休息,杜君把东西收拾好,去厨房做些吃的,相信阿婆一天都没吃饭了。 杜君心里也是乱乱的,村子里的实际情况到底如何?大壮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只能等大壮回来才知道。 这一待就是一下午,天已经开始变黑,大壮一家五口人才回来。 看到他们没事,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赵大壮一家人,疲惫不堪,愁云惨淡,跨进鸭场,就看见了站在屋门前的杜君,阿婆听见动静也急忙跑出来。 &ldo;娘,你怎么出来了?&rdo; 赵大壮连忙上前搀住李阿婆,带往屋子里去。 大壮媳妇柳氏和杜君打了声招呼,带着三个孩子,去厨房做饭去了。 事情来得急,估计娘和东家也都没吃晚饭呢。 堂屋里只有杜君,赵大壮和李阿婆三人。 &ldo;大壮,赶紧跟娘说说,村子里到底咋样了?咱家的房子&rdo; 大壮赶紧接过阿婆的话,&ldo;娘,咱家的房子没事,就是东西被抢了一些,比起村里的好多人家,已经算是幸运了。&rdo; 回头又跟杜君说道:&ldo;东家和刘大姐的房子也没事,你们的房子在村东头,那些畜生没过去,遭殃的是河边那一片。&rdo; &ldo;真的是海盗么?他们从哪里进村子的?&rdo; &ldo;东家,是海盗,有人看到他们穿的的衣裳,跟咱们大夏完全不一样。至于从哪进村的,有人猜测说,应该是从河道上岸的,昨晚后半夜,当时村里人都睡着呢,听到外面有动静,才知道来了强盗,然后整个村子都乱套了,到了早上,才发现他们上了河边的船跑了。&rdo; &ldo;那村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rdo;杜君接着问道。 &ldo;村子现在太惨了,我们早上回去的时候,还有好多着火的房子,村里人都跑散了,死了好多人,到底多少,还没人知道,我亲眼看见的就有十多个。里长一家就剩一个小孙子,藏在水缸里,才捡了一条命,剩下的都死了。村里的好多人家都被抢了,甚至一些小姑娘和小媳妇也被抢走了,这帮子畜生!&rdo; 想起那些死不瞑目的村民,里面有很多就是自己熟悉的玩伴,甚至昨天还开着玩笑,今天就 赵大壮攥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ldo;那现在县衙他们派人过来了么?&rdo; &ldo;嗯,县衙中午就派了些衙役过来,到处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们收集好尸身,他们要统计一下。现在里长也不在了,村子里也闹哄哄的,不知道听谁的,也不知道县里会怎么做,估计跟别的地方一样,上报朝廷吧,这就不是咱老百姓该知道的了。&rdo; 赵大壮颓废的抹了把脸,接着说道:&ldo;村里的好多家,房子也没了,吃的也没了,人也死了,还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呢!估计有几家连棺材都买不起,死的人太多了。&rdo; 听见赵大壮所说的话,屋里三个人都沉默了。 这种突降的灾祸,帮还是不帮?帮,怎么帮?帮谁?都是摆在面前的难题。 第八十四章 心软 在鸭场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杜君和大壮一家又回到了赵家村。 村里很多交好的人家,他们还要去帮忙做事。 即使感情不深,杜君还是决定过来看看,能做点什么。 进了村子,就发觉整个村子一片死寂,安静。 看不到孩子的嬉笑玩闹,每一个遇到的村民,或披麻戴孝,悲痛欲绝,或脚步匆匆,看杜君一眼,又转而忙于其他,一张张疲惫的脸上,布满血丝。 驾着马车一路向东,沿途被烧毁的房子里,时而能看见有人在翻找东西。 正走着,前面过来了几个衙役,中间的那人真是宋江。 &ldo;杜姑娘&rdo;,宋江冲杜君喊道。 &ldo;哦!宋捕头!&rdo;杜君连忙停了马车,跳下车来。 &ldo;杜姑娘,你怎么会来赵家村?难道村里有你的亲戚?&rdo;宋江来到杜君身边,疑惑的问道。 &ldo;我就是赵家村人,家在村东头,不过,宋捕头,你怎么也在这里?&rdo; 捕快不是抓犯人的么? &ldo;哦!我这几天在附近办些事情,赵家村上报有海盗,县令大人就命我过来看看,杜姑娘,这次海盗来势汹汹,你的家人都没事吧?&rdo; &ldo;我家偏僻些,据说没什么事,我这正打算回去看看&rdo;,杜君回道。 &ldo;那好,我就不耽搁杜姑娘了,有事的话,可以找我。明天你的农庄上匾,我可能过不去了,抱歉。&rdo; &ldo;没事,公事要紧,你不说我自己都差点忘了明天上匾。&rdo; 这个是真话,从昨天到了鸭场后,杜君就没再想起来庄子上的事情,脑子里都是这次海盗屠村。 看到宋江起身要走,杜君连忙拦住,&ldo;宋捕头,我有一个事情,没想明白,我在村子里有个鸭子养殖场,昨天也是因为这个鸭场才回来的,听我家管事所说,当时听见村子里有人呼救,才发现海盗,但是我也在村子里住过,村子有不少家都养狗,那天晚上没人听见狗吠声,包括现在,村子里也没有狗在叫,我怀疑这里面还是有我们不知晓的事情,一点愚见,希望能帮助这些村民。&rdo; 宋江也是今早刚到,听闻杜君所言,侧耳一听,的确没有狗的叫声。 难道真如杜君所言,这次赵家村被屠杀,不仅仅是海盗,还有别的事情参与其手回道,&ldo;谢谢杜姑娘,我们会去查实&rdo;。 回头吩咐一个衙役,&ldo;康达,你去问问村民,村里的狗为什么都不叫?问好后,速来禀告!&rdo; &ldo;是,宋捕头!&rdo;,那名称为康达的衙役,转身去找村民询问去了。 杜君也提出辞别,接着往自己家走去。 此时,里正赵佳才一家,残垣断壁,黑乎乎的墙面,诉说着那晚大火的猛烈。挺着肚子的赵彩儿,抱着三叔家唯一生还的赵宇信,焦急地等待着二叔赵锐的到来。 那天晚上,徐家只是被抢了财物,她在茅房里躲过了一劫,但是她的爹娘,大哥,二哥都死了。 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只剩下二叔一家。 要是二叔不管她,她真的没有希望了。 赵家老宅本就是在村子西,临近河道,在这次海盗屠村中,更是遭受了很大损失。 家中的财物,粮食被洗劫一空,小王氏的房子也被烧了,她的三个孩子中,最小的赵芬,被掠走,下落不明。 大儿子赵金,后背被砍了一刀,深可见骨,目前还在昏迷中,生死不知。 此刻,小王氏抓着儿子,跪在床边,哀嚎着。 &ldo;该死的强盗,天杀的混蛋,你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别不要娘啊!&rdo; 过去的两天,她已经哭晕过去好多次了,每次醒来,还是要再爬起来,去抓紧儿子,就怕醒来后,这个儿子就不在了。 赵树贵抱着小儿子,蹲在地上冷眼看着小王氏。 至于那个晚上,赵家老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ldo;爹,娘!&rdo;赵树林和赵树芳推来门,冲了进来。 这段日子,他们俩一直都在县城,听到赵家村遭遇海盗,匆忙赶了回来。 &ldo;树林!树芳!你们怎么才回来啊!再不回来,就看不到娘了&rdo; 原本呆呆坐着,声息皆无的王氏,嗷的一嗓子哭喊出来,看得出,这次真的给她吓坏了。 杜君转了一圈,自己和刘婶的家的确如赵大壮所言,没有被波及到,调转马车奔赵家老宅而去。 老赵家还有刚子,这个弟弟呢! 到了老宅门前,刚好碰到出去找大夫的赵树林。 &ldo;小叔!&rdo;不知怎的,杜君就喊出了这个称呼,也许是许久未见,也许是赵家村的惨剧影响。 &ldo;啊!杜君啊!&rdo; 第一次喊出口后,就自然多了,&ldo;小叔,你这是干什么去,家里怎么样了?&rdo; 赵树林简单的跟杜君说了一下,听说刚子没事,杜君从怀里取出五两银子,&ldo;小叔,来的匆忙,这点钱先拿去用吧,我先回去给娘报个信。&rdo; &ldo;我手里还有钱,不能用你的&rdo;,赵树林推辞道,杜君和老宅的关系,他心知肚明,怎么还能要杜君的银子呢。 杜君没理会小叔的挣扎,直接塞进其手里,&ldo;拿着吧,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再见外了,不是还有刚子在么,我娘肯定不放心,我走了啊!&rdo; 说完,杜君跳上马车,莫名地接着说道:&ldo;我在安县有个农庄,小叔有空,过来看看,可以教孩子,也能贴补一下。&rdo; &ldo;那行,等这边事情结束,我就过去,这银子就当提前是小叔借的,等赚了钱再还你。&rdo; 杜君无所谓的摆摆手,离开了。 只剩下待在原地的赵树林。 院子门一开,赵树芳走出来,&ldo;哥,刚才你在跟谁说话?&rdo; &ldo;杜君刚才过来了&rdo;,摊开手掌,露出那五两银子。 赵树芳无可奈何地看了眼小哥,&ldo;杜君给的就拿着吧,家里也真没钱了,就当我们跟杜君借的,以后我们再还,但先别告诉娘,我怕娘再找杜君麻烦。&rdo; &ldo;我也是那么想的,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对大哥也别说。&rdo; &ldo;嗯,知道啦,小哥,我进去了,你也去找大夫吧。&rdo; 第八十五章 通告 到达庄子时,天色已黑,把马车交给守门的男子牵下去,杜君进了屋子,找到郑氏和刘婶。 赵家村的事情,不能瞒,也瞒不了,还不如直接说给她们听,具体要怎么做,还要听取一下她们的意见。 在回来的路上,杜君对赵家村也做了一番思量。 对于给老宅些银子,帮其重建家园,很容易,但杜君没有那么做。隐藏在内心的想法,是不能招惹就别招惹,一家子贴过来,会带来麻烦不断。 但又因为有刚子这个羁绊,郑氏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而且老宅的人里面,树芳和树林对自己还不错。 剪不断理不断,说的就是这种血缘关系吧。 拿出五两银子,度过眼前难关再说。 而她们在村里的两个空房子,在现在的赵家村人眼里,也是块香馍馍。 处理不好,也是一个隐患。 还在思考如何应对的杜君,没注意到,郑氏和刘婶的到来。 俩人一路有说有笑,联袂而来,显然还不知道,赵家村的事情,也是,这个时代信息的传递,相对现代慢了很多,安县也没多少人知道赵家村的惨剧。 看到杜君阴沉着一张脸,郑氏诧异地问道:&ldo;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rdo; 一天没见,难道庄子明日上匾遇到麻烦了?郑氏想到。 毕竟明天是农场成立的大日子,所有的人都在为这个事情在忙,杂耍的戏班子请了,邀请的请帖也送了,还能有什么事情让闺女愁眉不展呢? 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杜君听到郑氏的问话,才猛然惊醒过来。 &ldo;娘,刘婶,你们坐,有个事情要跟你们说。&rdo; 等郑氏坐好后,迫不及待的问道:&ldo;闺女,是不是明天庄子上匾有事情啊,你可不能瞒着我和你刘婶,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找童管事一起商量。&rdo; 本来想说自己的,但想到自己没什么主意,就转到童管事身上,肯定比自己主意多。 &ldo;是啊,君子,你说吧,是不是在村里遇到什么难事了?&rdo; 刘婶在旁想了下,庄子上她一直都在,好像没出什么事情,那就是杜君这两天回赵家村,鸭场出事了? 看着两位一脸疑问,杜君稍微笑了下,&ldo;庄子没事,鸭场那边也没事,就是村里出事了。&rdo; 村里出事了? 村子能出什么事? 一番话没有打消二人的疑惑,反而更加加深疑惑。 杜君也没藏着掖着,用几句话,简单的把赵家村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无异于晴天霹雳,郑氏和刘婶都呆愣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来海盗,抢劫、放火、杀人,好似杀了不少人。 听杜君说,房子和刚子没事,俩人心中暗自庆幸的同时,也想到了一些和自己亲近的人家,唏嘘不止。 刚搬出来两个月,村子就遭此横祸,杜君也说不出具体死伤情况,更加剧了其心中不安。 心肠善良的二人,眼圈瞬间就红了。 平时再多的愤恨埋怨,在这种突如其来的人祸中,也显得无足轻重,想到的都是这些人对自己的好。 &ldo;君子,我想回村看一眼,送她们一程,都在一个村里住着十多年了,发生这样的事,我&rdo; 刘婶首先忍不住了,哽咽地跟杜君请求道。 &ldo;是啊,闺女,怎么说,我们也是村里出来的,娘也想去看看,给这些人上柱香。&rdo; 郑氏对比刘婶,村子里认识的人少些,但是也有几个相处不错的,尤其是最后的两个月。 紧接着刘婶的话,对杜君说道。 猜到郑氏和刘婶的反应,杜君倒是比较冷静。 &ldo;娘,刘婶,我知道你们都想回去,那我们明天上完牌匾,就出发,大概午时能到,你们也回去准备一下,另外,还有个事情,村子里不少人家房子被烧毁,刘婶,就怕有心人会打主意,你心里也要有个对策。&rdo; 杜君特意跟刘婶说房子的事情,也是防患于未然。 刘婶木然地点点头,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杜君的话,她还要回去想想,那个房子也是她最后的后路。 送二人回房,杜君又传四叔过来,关于明天农庄,上匾后招待宾客的事情,都要交代清楚。 她必须陪着郑氏回去一趟。 四叔听闻赵家村海盗后,脸色同样凝重,郑重对杜君说道:&ldo;东家,您放心,明天庄子上的事情,肯定办的妥妥当当,东家不必担心,我这就下去再查看一番。&rdo; &ldo;辛苦四叔了。&rdo; 杜君知道四叔肯定要做些调整,也就不再挽留,让其下去做些准备。 &ldo;东家言重了,此乃分内之事。&rdo; 四叔出去后,杜君也要收拾一下,明天上匾的衣裳早已备好,要准备去赵家村穿的衣着。 三月初三,卯时,庄子上点燃了蜡烛,开始忙碌起来。 杜君也没对其他人说赵家村的事情,赵妍,赵秀,赵佳依旧兴奋不已的跑过来,帮杜君穿戴一新。 杜君是农场的主心骨,今天上匾,服饰上也比较正式,相对的也是比较繁琐。 在帮杜君穿衣时,赵妍还打趣杜君,&ldo;姐,你是不是胖了,都有小肚子了!&rdo; &ldo;怎么可能&rdo;,举手做衣架的杜君本能反驳道。 虽然这段时间比较忙,姐姐我还是会抽空做点瑜伽的,怎么可能会发胖? 相比刚穿越时,胸前这两块肉,在这几个月里,倒是增大了不少。 杜君对于自己目前的身材,还是比较满意的。 &ldo;是啊,姐,你的小肚子真得变大了,肯定是姐偷吃好东西了&rdo;,赵秀也在旁边,戏谑着对杜君说道。 &ldo;你当我是你这个馋嘴的啊,你没看看自己,都胖成小猪了。&rdo; 杜君看着面前那个圆润的赵秀,这丫头,身子跟气球吹的似的,露出的胳膊就跟白藕一般,粗粗的。 这还是在每天有训练的情况下,若没有运动,还不定胖成球啊。 这才跟着杜君四个月,赵妍,赵佳也都比之前胖了些。 看来训练计划要调整了,帮这三个丫头减肥,杜君默默地给他们做着规划。 可怜的赵秀,要是你知道以后的训练量有多重,相信你此刻再也笑不出来了。 第八十六章 揭匾 姐妹几人还在屋子内胡闹着,童棋蹦蹦跳跳跑进来。 &ldo;大小姐,我爹让我告诉你,望江阁掌柜到了!&rdo; 童棋今天身穿马氏特意准备的粉红小襦裙,配上水蓝色的广袖,两只细小的辫子,晃动在圆圆的脸蛋两侧,加上其甜腻的笑容,如下凡的仙童,看着就心内欢喜。 &ldo;好,告诉四叔,我随后就到。&rdo; 衣裳,首饰再检查一番,无恙后,杜君出现在庄子门前。 二进小院的院门上方,用红绸遮盖着牌匾。 庄子周围的邻居,还有安县酒楼的六位掌柜,皆以到场,由童叔和童悦相陪聚在一起,相谈甚欢。 本以为就是一家农场开业,派人送点礼物到场,但是听闻望江阁新任掌柜,亲自到场,剩下的五家酒楼坐不住了。 都知道望江阁后面是明远的余府,既然宁掌柜亲来,肯定是余府的意思。 他们也自然要给余府面子,同时也对这个小小农场,能引起余府关注,产生深深疑惑。 院门的西北角,有一群杂耍艺人,也穿戴好戏服,做足准备。 这个农场给的银钱不少,一会儿要更卖些力气,保证揭匾过程热热闹闹的。 杜君出来后,直接前向那六个掌柜。 &ldo;农场开业,宁掌柜,徐掌柜和四位掌柜大驾光临,照顾不周,各位海涵,杜君在此谢过。后面给各位备了薄酒,一会儿由童管家代小女子给各位敬杯水酒,开业以后,还请继续照顾我这小农场。&rdo; 这段时间,杜君着重培养童叔的交际能力,也许还不是很满意,但比起以前,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ldo;杜姑娘客气,能在这小小年纪,以女子之身,建立一个农场,别说在安县,就是在整个明远,也是不多见的!巾帼不让须眉,老夫佩服!&rdo; 说这话的是徐掌柜,他所在的酒楼仅次于望江阁,也是五人中对杜君建农场,最好奇之人。 &ldo;是啊,杜姑娘,你的农场建好后,安县百姓有口福了。&rdo; &ldo;要是和望江阁一样的价钱就更好了。&rdo; 有交好的,自然也有交情一般的,说话就不是那么好听了。 &ldo;望江阁是杜君的第一个客人,这个庄子能建成,也有之前童掌柜相助,喝水不忘挖井人,望江阁自然更优惠些,我想几位都是做生意的,自然都懂得,其中的缘由。&rdo; 杜君不卑不亢,浅笑回应,既不能得罪,还要维护好关系。 &ldo;杜姑娘还有一点没说,她跟我们余府在明远还有合作呢,这点你们不用羡慕。&rdo; 宁掌柜也用戏谑的口吻帮杜君解释道,随后话锋一转。 &ldo;而且杜姑娘还给了我们望江阁,好几道菜谱,这开了春,厨房大师傅,还在期待着新菜谱呢,杜姑娘,在下和前任掌柜,你可不能区别对待呦!&rdo; 这只老狐狸,在这当口给我挖坑,还当着那五位掌柜的面,杜君脸色一变。 几个掌柜也都看向宁掌柜,难道余府和这个农场,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ldo;宁掌柜说笑了,谁不知道望江阁是安县最大的酒楼,怎么会用我这乡间女子提供菜谱呢。但是我若真找到好的菜谱,肯定会给在座的各位送上一份的,有银子大家一起赚么!&rdo; 杜君矢口否认,但又给了其他掌柜做了一个保证。 有心想问杜君的掌柜,张了张嘴,也没说话。 &ldo;东家,时辰到了,揭匾可以开始了&rdo;,童悦在旁出声提醒杜君,也化解此时尴尬的气氛。 &ldo;杜姑娘,揭匾吧!&rdo; &ldo;是啊,还不知你这农场叫什么名字呢!&rdo; 众人也纷纷解围说道。 杜君再次施礼,&ldo;那小女子就先行告退,各位海涵!&rdo; 说完,转向院落的大门,那里,鞭炮已经摆好,就等着揭匾后点燃。 杜君站在牌匾下,看向四周聚拢过来的人群,稳定一下情绪,缓缓开口。 &ldo;感谢各位父老乡亲,各位酒楼掌柜,能在百忙之中,参加这个小农场的开业仪式。今天是农场正式开业的日子,我在这里也感谢为农场辛苦的每一个人。&rdo; 停顿了一下,环视了郑氏,刘婶,四叔等所有农场的建设者。 &ldo;下面,揭匾正式开始。&rdo; 身后的人准备了一个长竹竿,杜君拿在手里,对准红绸,轻轻一挑,&lso;兴旺农场&rso;四个金色大字出现在众人面前,同时,八十八挂鞭炮同时被点燃,噼里啪啦的声响,将揭匾仪式推向高潮。 行走于官路上的行人,也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等鞭炮声停,杂耍艺人轮番上场,杜君站在大门外,四叔和童悦,则组织着各位观礼的人,鱼贯而入。 厨房那边也在不断端出各种美味,招待上门的宾客,一时间,小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看到仪式结束,杜君和郑氏,刘婶也都回到内室,去除首饰,换上素净的衣裙。 喊过赵妍过来,让其注意,防止外人进入养殖场,杜君驾着马车带着二人离开。 之所以没有告知实情,一是怕她们控制不好情绪,另一方面也是农场开业,必须留人照看。 三人都没心思说话,两个时辰后,又回到了肃穆的赵家村。 今天是出事后的第三天,很多人家都选择在这天给死者下葬。 但是因死者数量过多,即使安县所有的棺材铺,也不能在短短几日造就大量的棺木,并且各家银钱多寡不同,更多的人家则雇用牛车,拉着死者尸首,前往赵家村的祖坟。 这片祖坟位于赵家村南十里,是历代赵家村人死后葬身之地。 近二十亩地的祖坟,站满了前来悼念的亲朋旧友,一批批的尸首、棺材,从清晨开始,连续不断被运至此地,天地间,仿佛都充斥着痛苦的哭喊声,在这片上空,就没有间断过。 停靠在路边,杜君三人走下马车,面对的就是眼前这样的场景。 送葬的人群披麻戴孝,从村子里出发,再到十里外的祖坟,连成一条线,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夹杂其中。 第八十七章 祭奠 送葬的人很多,其中包括很多从各地赶过来的人。 看着那些棺椁,看着那些在牛车后面,被层层麻布包裹的尸首,杜君三人并没有贸贸然冲上前去。 听到消息和亲眼所见,完全不同,心中的侥幸被眼前的现实击垮。 郑氏和刘婶瘫软在马车旁,浑身战栗,眼泪止不住的流淌。 不管是曾经熟悉的,还是陌生的人家,一队队从她们面前走过。 不敢开口问询,怕,真的是怕! 怕答案,就是心中所挂念之人。 她们在村子里嫁人,生子,十多年,认识的,熟悉的,憎恶的人何止十人,百人。 基本上都知根知底,突然间,这些人都变成了一动不动,躺在哪里,冰冷冷的尸体。 不再开口,不再怨恨,不再笑脸相迎,不再一切都不再了! &ldo;刘婶子,是你回来了么?&rdo; 一句突然的问候,在面前的送葬队伍里,突兀的发出声音。 刘婶抬头一看,是自己一个好友的儿子,身披重孝。 他娘跟她在村子里走的极近,年前养兔子时,还经常过来聊天。 心头猛然一痛,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哆嗦着双唇,发抖的声音。 &ldo;这是?&rdo; 说不出口!她真的说不出口! 不要是她所害怕的答案!不要那个答案! 男子猛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ldo;刘婶子,是是我娘!我娘她走了!&rdo; 砰砰,对着棺材磕头,一下,又一下,每一下磕头,好像就重重的磕在心底。 &ldo;李姐姐!&rdo; 刘婶一声高喊,几步跑到棺材旁,抱着那冰冷的棺椁,哭得不能自已。 &ldo;李姐姐,我来迟了!我来看你了!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两个月前,我们姐俩还在一起说笑呢!你还说要给大侄子找个好看的媳妇,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rdo; 一字一句,泣不成声。 围在棺椁的亲友,也止不住的默默流泪,有个和刘婶关系不错的妇人,上前抱住刘婶,俩人再次哭成一团。 郑氏和杜君也上前劝慰着,听着刘婶摧心剖肝的哭喊,心肠软的郑氏,也跟着哭得一塌糊涂。 劝慰了好久,刘婶才缓过气来,已经通红的双眼看着好友的棺椁,用哭哑的声音对着郑氏和杜君说道:&ldo;君子,郑姐,我要去送送李姐姐,送她这最后一程!&rdo; 郑氏拍拍刘婶的手,表示明白。 杜君搀扶郑氏起来,站在一旁,目送刘婶随着送葬队伍,前往那边的坟地。 就这样,母女二人,站在路边,看着一个个送葬队伍,从眼前离去。 所幸,都不是郑氏所熟悉的人家。 杜君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即使悲伤,但是时间太短,跟这些村民接触也不多,尚保持冷静的搀扶着郑氏。 郑氏经历过刚才的那一场撕心裂肺的痛哭,心中那种压抑着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也仿佛看淡了许多,拍拍杜君,二人牵着马车,缓慢地进入村子。 目光所至,真的如家家戴孝,哭声此起彼伏,状如人间炼狱。 &ldo;东家!&rdo; 杜君的右侧响起了赵大壮的声音。 杜君转过身来,右侧一幢院落,门前站着赵大壮,同样的身披重孝。 &ldo;你这是?&rdo; 明明大壮家没人故去啊! &ldo;是我舅爷家,我算是近亲,所以&rdo;赵大壮连忙解释道。 &ldo;东家,你这回来是?&rdo; &ldo;我陪我娘,还有刘婶回来,刘婶去坟地了。&rdo;杜君也给他解释一番。 &ldo;哦!那我陪你们走走吧,这几天村里不太平。&rdo;赵大壮走上前来,对着郑氏施礼后说道。 &ldo;嗯?怎么不太平,发生什么事情了?&rdo; 三人沿着村路往前走着,杜君问道。 &ldo;有一些是村里的混混,看到一些人家剩下孤儿寡母的,就上去抢东西。还有的就是没了房子的人家,也在四处找房子,也有几个人家问到了我这里。&rdo; &ldo;嗯,问你什么了?&rdo; &ldo;知道我在河湾有房子,问我能不能住上一段时间,等这边修葺好了,再 搬回去,我没有答复,那个鸭场是东家的,所以还要问问东家的意思。还有就是&rdo; 说到这里,赵大壮开始有些犹豫。 &ldo;你说吧,我听着,别藏着掖着的&rdo;,杜君直接对其说道。 &ldo;东家,村里原里正一家都没了,现在村子里由族里的五叔暂任里长,就等县令走个过场,这事就定了。现在村子里传言要回收你和刘婶的房子,给那些没有房子的村民住,这不是没找到你么,也问到我这里了。&rdo; 赵大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跟杜君说道。 要说到赵家村,赵家人占了一半以上,所以里正一直也是赵家族人担任。 这个族中被大壮称为五叔的人,若真按辈分,比原主的祖父还要大上一辈,杜君见面要称为五太爷。 年纪比祖父大不了几岁,也就六十出头。 当年在族里和赵佳才争夺里正一职,败下阵来,但是在族中依旧很有权威,很多人听从其号令。 郑氏在旁,也听到了大壮刚才所言,对杜君和刘婶有了一层担忧。 她毕竟在村子里待的时间久些,对这个五爷,也比杜君有更多了解。 看到杜君的不以为然,心中着急,忙对杜君说道:&ldo;你还小,不了解这个五太爷,据说他年轻时候游手好闲,不知在那里学了一身本事,在村子里欺男霸女,后来年纪大了,才收敛许多,但是他那些儿子,孙子都跟着他学了些本事,常年在云霞县那边游荡,很少回来。&rdo; 郑氏的解释,更让杜君迷糊,那这样的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怎么能当上里正? 心中所想,嘴里自然也问出来。 这次轮到大壮给杜君解释了,&ldo;虽然五爷有些混,但比较豪爽,手下自然就有一些人跟随,而且跟赵佳才当主薄的二儿子赵锐,关系很好,都说这次是赵锐帮忙,也不知真假,都是大家在底下传的。&rdo; 听闻了郑氏和赵大壮的讲解,杜君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五太爷,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 说什么给村民找房子住,还不是看她和刘婶家里都是女人,没个男人撑腰,想打房子的主意。 第八十八章 房子 三人又前行了一段路,郑氏也提出要去相识的人家看看。 杜君牵着马车,自己回到了小院。 而此时,村子一处大宅院内,挤挤丫丫,站着坐着不少人,面红耳赤,嘴里在争论着什么。 坐在上首位的是一个六十余岁的健壮男子,粗壮的身躯,极其普通的样子,只有一双小眯缝眼,耷拉着,偶尔抬起眼皮,闪烁着精明的目光,扫视着这些争论不休的人。 若是杜君认识的话,这个人就是今天郑氏嘴里的赵五爷,赵长山。 赵长山有五个儿子,又生了十二个孙子,重孙子也有六个,这还没算上那些女儿,人丁兴旺,可谓是一个超大的家庭。 因为儿子,孙子都是在云霞县那边,这次海盗进村,他家基本没有损失,甚至现在还被推举成代里正,可谓风光无限。 这次赵家村遭遇海盗,全村丧生二百四十五人,受伤的还有一百多,被掠走的女子也有三十多人,还有些女子受辱。被烧毁的房子有八十多家,被抢的人家就更多了,这次海盗进村,对于只有二百多户的赵家村,可谓伤筋动骨。 除去一些能找亲友借住的人家,还有近一半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古代人依赖家族生活,绝大多数都是几代人生活在一起。人口少的,四五个,要是碰到人口多的人家,甚至能达到二十人以上。 人数太多,就更难找到合适的房子。 场下争论的焦点就是房子,村里仅有的几户没有家族庇护的人家,而聚集的人也多数是赵家族人。 &ldo;这里是赵家村,凭什么这些外姓人,有地方住,我们赵家族人反而要流落街头!&rdo; &ldo;对,还有那些嫁过来的寡妇,男人都死了,也不算是赵家人!&rdo; &ldo;人家也是有地契,房契的,难道你们要直接抢么?&rdo; &ldo;即使是寡妇,也有赵家族人的寡妇,不能一概而论!&rdo; &ldo;我看你是看上人家小寡妇了吧,怎么,想敲寡妇门啊?这么关心那些小寡妇,嘿嘿。&rdo; &ldo;你放屁!我就事论事,你别扯别的没用的!&rdo; &ldo;你才放屁,就你那长相,小寡妇能看上你,还不如来找老子呢!&rdo; &ldo;你这是找打是吧!来,我让你一条胳膊!&rdo; &ldo;来就来,你等着&rdo; 两个阵营,吵得不亦说乎,说着说着,眼看就要动起手来。 咳咳! 坐在上首位置的赵长山,眯缝的小眼,扫视着底下的那群赵家族人,每一个被他扫视到的人,都不禁一个冷战,闭上了嘴。这里面不仅仅是因为赵长生的辈分大,而是他们全家男丁太多,又都有一手本事,被这样的人盯上,那里还敢随便说话,就连刚才荤话不断的几个混混,也耷拉着脑袋,闭上了嘴, 整个屋子鸦雀无声,寂静一片。 &ldo;吵!吵!接着吵啊!怎么?现在都当哑巴了,刚才的那个劲呢?不是要动手么?来啊,就在这大堂里,看看我们赵家族人是怎么打成一团的。&rdo; &ldo;里正&rdo; 啪的一声,一个砚台砸在那个说话的男子脸上,顿时血就下来了。 &ldo;让你说话了吗?上不得台面的东西!&rdo; 全场再次寂静。 &ldo;知道你们没了房子,心里着急,但是要是真的抢了那些外姓人、那些孤儿寡母的房子,你要外面怎么看我们赵家村?我们赵家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还会有人再嫁给你们的儿子么?&rdo; 赵长生此话一说,整个屋子里的人,心里都是一阵后怕。 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是要绝后? &ldo;里正,你现在有地方住,我们一家七口人可怎么办啊,房子没了,银子也没了,你让我们去那住啊?&rdo; 沉默了许久,一男子咆哮着喊出声来。 他的话一说出口,屋里的许多人也跟着附和。 &ldo;是啊,我一个人没事,但是我爹娘,总不能没地方住吧!&rdo; &ldo;可怜我那儿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rdo; 又是一阵阵的各种抱怨,述说各自的烦恼。 &ldo;你们啊,就不会动动脑子,人家有房子,没男人,你们就给娶了呗,房子不就解决了。那些外姓人若还想留在在赵家村,可以,都是乡里乡亲的,不用搬走,把房子腾出一半,你们给点租子不就行了。&rdo;上首的赵长生看似随意,实则点拨着这群人。 &ldo;是啊,娶了她们就行了,我怎么没想到!还是里正有主意&rdo; &ldo;你媳妇能让你再娶一个回来?&rdo; &ldo;有什么不行的,不就是个女人么!娶回来还能多干活呢!她敢不愿意,老子我就休了她。&rdo; &ldo;那要是外姓人不腾房子这么办?&rdo; &ldo;不腾,那就赶出去,谁让我们这里是赵家村呢,以前是不理他们,现在么?由不得他们不腾房子!&rdo; 众人七嘴八舌,越琢磨,越觉得里长的这个办法好,脑子里都在合计着,那个小寡妇的房子好,那个外姓人的房子大,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寡妇和外姓人是否同意。 其中也有人把念头放在了杜君的房子上,但想到杜君的名声和武力值,纷纷退却下来。 财帛动人心,还是有几个胆子大的,难耐心中所念,这要是娶了这样的一个女子,房子和财物,岂不是都有了。 这其中既有赵家二子赵树利,还有几个混混,当然他们的想法不同,但目的一致。 心动不如行动,想到对策的人纷纷告辞而去,余下的人也紧随着出去。 这等好事,下手晚了的话,就没自己的份了,赶紧回家商量去。 杜君还在小院休息呢,村里人她熟悉的几家都没事,唯一出事的老宅,也都给了银钱。 等一会儿,刘婶和郑氏回来,赶紧回农场,这个小院走的时候,一点吃的用的都没留下,晚饭都没有东西可以吃。 却不料,回来容易,想走却难了。 一会儿的功夫,杜君和郑氏,刘婶都遇到了让她们感觉匪夷所思的事情。 郑氏刚从一相熟的人家出来,送了帛金,就遇到了最不想见的老赵家人,赵树利。 赵树利也是刚从赵五爷家出来,赶巧碰到郑氏,眼珠一转,就对前面的郑氏大喊:&ldo;大嫂!你别走,等我一下。&rdo; 郑氏回头一看,赵树利,没有搭话,赶紧往前走去。 她不敢与赵家老宅的那些人再有什么瓜葛。 赵树利看见郑氏没理他,反而走的飞快,紧跑了几步,一把抓住郑氏的衣裳,差点没把郑氏拉扯倒地。 &ldo;大嫂,你跑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rdo; 第八十九章 找打 郑氏被他拉扯的一个踉跄,堪堪稳住身子,拽着被赵树利拉扯的衣裳。 &ldo;赵树利,你这是干什么?我好歹也曾经是你大嫂,你这样拉拉扯扯,你让人看见,会说闲话的。&rdo; 赵树利平时都是躲在小王氏身后,出主意,郑氏从没见到过他这么急赤白脸的样子。 也不怪赵树利着急,关键是自己的房子没了,现在跟大哥挤在那个破旧的厢房,又脏又臭。 大儿子赵金生死未知,虽然不知道老三在哪里挣了银子,请了大夫吃了药,但两天过去了,还是在昏迷中。 小王氏天天就知道哭,什么事情也不管了,他不得已,只能亲自出手了。 &ldo;大嫂,我有个事要跟你说,你就看在咱们都是赵家人的份上,听我说几句。&rdo; 姿态摆的非常低,因为他了解郑氏,心肠软,几句软话肯定就能让郑氏停留下来。 果不其然,郑氏疑惑了一刻,脸色也缓和下来,&ldo;你说吧,就几句话,我家杜君还在等我呢。&rdo; &ldo;嫂子,你不知道,这次海盗进村,老宅也被糟蹋的够呛,我的芬儿,被那帮子混蛋掠走了,还有你大侄子赵金,后背被刀砍的能看见骨头,现在还躺在床上,生死未知。大嫂,算我求你,救救我们一家吧!我知道,以前我那媳妇不争气,可我对大嫂一直是恭敬有加的,现在二弟我有难,大嫂不能见死不救啊!&rdo; 一边说着,赵树利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只是那眼泪是不是真有,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郑氏果然被说动了,喃喃着嘴角,说道:&ldo;那我怎么帮你啊,我自己还是靠着君子呢,我也没钱啊!&rdo; 这次出来,她把这个月的月钱都拿出来了,刚才走了好几家,都给了帛金,身上的确没有银子了。 &ldo;大嫂,我不要银子,我想要杜君的那个房子,你们不是搬到安县了吗?那个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借给二弟住吧,你放心,租金我还是会给杜君的,等赵金病好了,我带他去给大嫂磕头。&rdo; 赵树利迫不及待的说出了他的要求,他不敢直接去找杜君,找大嫂帮忙是最好的办法。 &ldo;啊?杜君的房子?这个,我做不了主啊,你知道的,杜君才是当家的,我都是要听她的。&rdo; 听闻赵树利说要杜君的房子,郑氏也着急了。 这事她真的做不了主啊。 &ldo;大嫂,咱们是一家人,难道这个忙你也不帮么?难道你就想看着杜君带着房子嫁人么?&rdo; 赵树利一着急,把五爷的那个计划也说出来了。 &ldo;嫁人?你说什么嫁人?杜君要嫁人!她要嫁给谁?&rdo; 郑氏被赵树利所说的嫁人,整懵了,连忙追问。 反正话都说出口了,赵树利也不隐瞒,就把五爷的意思告诉了郑氏。 &ldo;杜君要是不把房子借给我,就等着嫁人吧,这个事情你自己看着办!&rdo; 说完这些话,转身离开。 郑氏整个人都是懵的,这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迷迷糊糊地往杜君的小院走去。 杜君还在屋子里躺在呢,就听见院门被砰砰砸响的声音。 &ldo;这是谁啊?&rdo; 杜君一骨碌爬起来,拉开门栓,推门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子。 被人打断休息,杜君心情不好,言语中也不禁带了出来。 &ldo;你就是杜君?&rdo; 面前的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流里流气的,用一用看货物的眼光,对着杜君上下打量。 &ldo;还不错,长得还行,我告诉你,赶紧准备嫁妆,我要娶你!&rdo; 我靠,在家坐着也会有这样奇葩的事情发生,张嘴就要娶我,还要我准备嫁妆,你是谁啊? &ldo;滚,趁我还没有发火之前!&rdo; 杜君还是压制了一下心中的怒火,低沉地对这个男子说道。 &ldo;哟,还是一个小辣椒呢?不过,爷就喜欢你这样的,越辣就越有味道!床上才放的开&rdo; 听闻此男子说话,越来越下流,杜君也不再压抑怒火,抽出门后面的军棍,照着这个男子的脑袋,出手就是由上至下的一棍子。 &ldo;让你胡说八道,姐姐我打死你,让你满脸桃花开。&rdo; 随着杜君手中军棍的上下飞舞,这个男子的身上、脸上瞬间就开了花。 男子左右躲避着,嘴里却还在呼喊:&ldo;杜君,你这个毒妇!你连你相公都打,你是不是想守寡啊!我告诉你,整个赵家村,就你这名声,也就我敢娶你,你就偷着乐吧!&rdo; 杜君被这个上下乱蹦的男子气乐了,就你这脑子,还想娶姐姐我? 军棍也不打了,放在手边,指着这个龇牙咧嘴的男子说道:&ldo;来,你跟姐姐说说,怎么个赵家村,就你敢娶我?我就不信了。&rdo; 男子也不蹦跶了,抹了一把带血的脑袋,气愤地对杜君喊道:&ldo;我们里正说了,你们这些外姓人,要么把房子腾出来,要么嫁给我们赵家村人,否则,都赶出赵家村!怎么样?是不是怕了?不是我说你,就你现在的烂名声,还有那一把子力气,是个男人都不会娶你,也只有我这个大胆的敢要你。&rdo; 我说呢,怎么有这么个傻子敢上门来,原来是那个里正在后面撑腰呢。 &ldo;行,告诉你们那个里正,想娶我,打的过我就行。&rdo; &ldo;那你嫁不嫁我?&rdo;该男子还不死心,接着问道。 &ldo;滚,再不滚,我就让你爬着回去!&rdo; 杜君回身,进了院落,关上门,至于那个二楞子,看都不看一眼。 &ldo;你还没说嫁不嫁我呢?&rdo;男子站在门外,捂着脑袋喃喃说道。 回到屋里的杜君,稳定下来,回想那个傻子说的话,看来这个里正来者不善啊! 随后回来的郑氏和刘婶也是一肚子气。 刘婶在路上被人拦住,说要娶她,让她又羞又臊。 自从他男人去了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子就这么大喇喇的跟她说,娶她,让她怎么能不生气! 三人一碰面,才知道了这后面是五爷出的主意,目标就是没有根基的外姓人。 杜君是赵家过继出去的,理论上已经不算赵家族人,刘婶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在村里也没有人照顾。 离开赵家村,杜君并不在意,但是被人用如此恶心的方式对待,杜君表示自己很生气。 第九十章 卖房 &ldo;那我们怎么办啊?我都嫁到这个村子十多年了,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对我们啊!&rdo; 从不与人为敌的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些人是本性如此,还是被人蛊惑。 &ldo;我们都不在村里住,我也不能回来,赵佳更不能回来,这这,能不能让大壮帮咱们看着房子,我真的不甘心啊!&rdo; 一想起那男子那轻蔑的眼神,刘婶纠结着,说不下去了。 连她这样的寡妇都有人惦记,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就更不敢送回来了,可这房子是他男人留给她的,让她舍弃,腾给别的人家住,她不想,她忍不下那口气 看着刘婶祈求的眼神,杜君也是心底一沉。 如果大壮能解决房子的事情,估计今天就不会提前告知,要她小心了。 武力能解决一时,但解决不了一世。 她还是要离开赵家村的,那个时候,房子怎么办? 把那些穷凶极恶的人逼急了,放火烧房都是有可能的,还能找人拼命去? 都已经穷的连住处都找不到的人家,怕你拼命么? 这里是赵家村,赵家族人联合在一起,即使杜君武力值再高,也打不过那么多人。 就在三人各自想着心事时,刘婶家的院门被哐哐砸响,其中还夹杂着男人和女人不清楚的声音。 砸了许久,意识到刘婶可能不在家,才遗憾离开,并在杜君院落处也停留了一会儿。 估计忌惮杜君的彪悍,争吵了几句,就散了。 &ldo;刘婶,娘,要不这样,我们就找人家把房子卖了吧。&rdo; &ldo;啊!卖房子?可现在也不会有人买啊,村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被抢的人家那里还有银子啊?&rdo; 村里人的迫不及待,让刘婶彻底慌了神,这短短的不到一个时辰,就遇到两次。 刘婶刚才也不是没想到卖房子,但是这一时之间,卖给谁啊! &ldo;娘,刘婶,你们在村里还是有交好的人家吧,就是那种被烧毁房子的人家?&rdo; 郑氏和刘婶想了想,点点头,还是有那么几家人的,可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买啊?毕竟房子再便宜,也至少十五两以上才行,他们那些人家有这些银钱么? 难道是准备把房子送给这些人家来住?让其帮着看房子?这个主意好像也能行的通。 &ldo;刘婶,我是这么想的,以后基本上就不再回村了,与其把房子空着,还不如卖了,以后在安县也好,在明远也好,我再帮你买套院子。&rdo; 怎么还是要卖房子啊! 刘婶这次没有反驳,知道杜君有主意,先听听她怎么说。 &ldo;我让你们找那些交好的,品行上有保证的人家,把房子卖给他,若有银子最好,没有银子也可以用田地来抵,或者以后这些田地还是交给他们耕种,每年给我们缴些银钱都行,可以商量着来,前提还是这些人家要有信誉的那种,你们再好好想想,有没有这样的人家,下午我们就去找他们商量,越快越好。&rdo; 把她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完,刘婶看着郑氏,这办法真的行么? 郑氏拉着刘婶的手,&ldo;妹子,按君子说的办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难道你还想赵佳再回到这个虎狼窝么?&rdo; &ldo;嗯,好吧,那我听君子的,卖房子。&rdo; 想到女儿赵佳,刘婶才狠狠心,卖了吧,一了百了。 接着俩人又仔细的说出几户人家,最后定下了四家相对不错的。 杜君连忙带着二人,开始拜访这精挑细选的四家人。 除去一家投奔亲戚外,剩下的三家人在听了杜君的建议后,都是极为兴奋。 土地每一家都有,杜君出的价格也不贵,商量了一番后,很快就定下来。 在杜君的小院,与两家人签订了文书,用田地来置换房子。 杜君的院落比较大,三十两银子置换了五亩水田。 刘婶的院落卖了二十四两,也置换了四亩水田。 依旧还是交给原主去耕种,用秋后的粮食来抵扣房子的费用。 这对现在苦于无现银的人家,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约定好日子,去县衙办理过户文书,两家人还拿出不多的一些食物,给杜君三人做了晚饭,没办法,时辰已晚,杜君只能等明日返回农场。 幸亏马车里还是有些御寒的棉被,勉强够三人对付一个晚上。 房子是卖了,但是对那个引起这起事件的五爷,杜君不会这么轻易放过。 夜深,等郑氏和刘婶睡熟,杜君从床上爬起来。 换上黑色的皮衣皮裤,黑色短皮靴,头发收进帽子里,准备拜访一下这个始作俑者。 被人在背后摆了一道,杜君咽不下这口气。 你逼我卖房,以牙还牙,我也让你失去房子。 蹑手蹑脚的穿过村子,来到五爷赵长山家的院落。 这院墙够高的啊,看着面前足有两米以上的院墙,杜君嘿嘿一笑。 估计也是因为这院墙,海盗一时无法,才没进去的吧。 转到院落后面,空间内取出折叠梯子。 太高,爬不上去,那就用别的办法。 进来后,这是个牛棚,里面还有卧倒的一头黄牛。 伸出右手,收到空间内。 既然打算烧你房子,这些东西就当是利息吧。 一路向屋子前行,只要是能用的上的东西,杜君都没放过,都收在空间里。 到了古代四个月了,这还是第一次用空间做案。 摸到窗户下,推了推,没动。 撬什么窗户,直接把整个窗框都给收了,还能当柴火呢。 翻身从这个空荡荡的窗户进入屋内,拿出手电,不管八仙桌,还是凳子,瞬间整个屋子就被杜君搬空了。 如法炮制,剩下的屋子也都被杜君扫荡一空。 衣柜,多宝阁,古玩,米柜,没想到这乡下的老家伙还有不少好东西,也没具体查看,整个屋子就剩下赵长山夫妇和一个孙女的床铺了,连门框都没有。 整个过程说起来慢,实际上也就几分钟时间。 一阵儿风吹来,&lso;阿嚏&rso;赵长山被冻醒了,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怎么这么冷? 杜君在屋外看着那栋房子,低头看着脚下的一堆泼了汽油的柴火,拿出个布头点燃,直接扔在了柴火上,转瞬间,火光冲天,杜君也悄悄地原路退出院子,一路飞奔。 第九十一章 怀孕 令杜君郁闷的是五爷家燃烧的大火,被周边村民发现后,很快被扑灭。 但随后的一件事,把事情推向了另一个版本。 村民冲进房子,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面面相觑。 赵长山家遭贼,还被放火。 慢慢地,有人想到其在白天提出的那个主意。 一时间,赵长山心术不正,遭报应了,这个论调在村子里被不断传开,进而最后赵长山也没当上他心心念念的里正,为此还大病了一场,此事后话。 隔天清晨,没事人一般的杜君,带着郑氏和刘婶,无视村里某些人仇视的眼神,驾着马车去了鸭场。 交代了赵大壮一些事情,转而午后,回到农场。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三人也是累极,回到各自房间,打算休息。 杜君一个人躺在大大的浴盆内,头枕着桶壁上,用温热的清水缓解疲惫的身子。 眯了会儿,水温渐渐下去,杜君不舍得从浴盆中出来,还是在水中舒服,室内即使在烧着炭火,也远远不能跟现代的浴室相比。 在这种私密空间内,杜君还是习惯用些现代的东西。 披着大大的浴巾,快速擦干身上的水珠,不经意的一眼,看到自己的小腹,真的有点突出! 难道真让赵妍说中,变胖了? 穿好睡衣,擦干湿发,杜君蜷缩在床上。 抚摸自己的小腹,不禁有些发愁。 作为一个健身教练,她从中学起就是体育生,直到大学毕业,做了健身这行,身材一直都不错,从来就没有过肥胖的烦恼。 穿越到古代,杜君依旧保持着前世八分饱的习惯,也不吃过于油腻的食物,怎么就胖了呢? 一胖毁所有! 这是健身房工作的她,每天都要跟学员强调的。 灵光一闪,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出现在杜君脑海,不会是怀孕了吧? 想到原主自杀的原因,杜君瞬间就惊醒起来。 越琢磨,心里就越没底,四个月那个,一次也没来,十七岁,还被破过身子,别真的是怀孕了吧? 赶紧从空间内取出验孕棒。 拜托,穿越大神,不要中奖,不要中奖 在杜君的碎碎念中,小心翼翼的打开 两条红杠! 明晃晃的出现在杜君面前,将心底的那一丝侥幸砸的粉碎 不是!肯定不是! 那有我这么倒霉的,就一次,一次就中奖! 验孕棒坏了,肯定是坏了! 杜君疯狂的翻看验孕棒的说明书,要证明这个验孕棒是过期的,是坏的。 当看到说明上写明,清晨的第一次检测才准确时,杜君一下子,如同落水的人,紧紧抓住了一个浮萍。 整个人瞬间安静下来,呆愣的坐在床上。 明天早上再检测,这次是不准的。 杜君的心,乱了。 如果真的是怀孕了,有了一个孩子,怎么办?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杜君也在拷问着自己。 如果真有一个孩子,我会要这个孩子! 没有缘由,就是想要这个孩子。 杜君笑了,刚才出现的不安,焦躁统统消失,就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次再次抚摸腹部,心境完全变得不一样了,反而期待这里真有一个孩子,一个只属于她的孩子。 不再纠结,明天再检测一次,有孩子也好,没有也罢,日子还是要往下过的。 放松下来,杜君又倒在床上,这次真的睡着了。 隔天清晨,验孕棒上的两条红线,再次证实,杜君的确怀孕了。 傻傻的坐在床沿,轻轻摸着腹部,昨天的纠结不是梦,这是真的。 现代的单身妈妈都不好当,何况是在古代,杜君又陷入另一番纠结中。 郑氏会怎么想?周围的其他人会怎么想?会不会歧视这个孩子?会不会打这个孩子? 直到赵妍跑过来,喊杜君出来吃饭,还没有从那种纠结中脱离出来。 看到杜君脸色不算好,郑氏给杜君盛了一碗粥,递过来,&ldo;君子,怎么没睡好啊?看你脸色很差,要不,吃完,再去睡会。&rdo; &ldo;娘,我&rdo;杜君想开口问问郑氏,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没说出口。 郑氏是最传统的古代女人,若不是她们姐妹相逼,现在还在赵家老宅苦苦捱着呢。 孩子这个事,肯定会吓坏她的,不能说。 &ldo;怎么?有事跟娘说啊!&rdo;郑氏温柔地看着杜君。 &ldo;没什么,我突然想起别的事情,是明远的事情!&rdo;杜君随便扯了个谎,把这事圆过去。 &ldo;那好,你别太累了,吃饭吧,都凉了。&rdo; 吃了饭后,杜君借口有点疲劳,回屋休息了。 郑氏不能说,刘婶那里也不能说,环顾周围,杜君一时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 辗转反侧,内心莫名烦躁,看屋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很烦躁。 待不住的杜君下了床,从农场大门出去,一股冷风吹来,烦躁也小了许多。 沿着官路,背着安县方向,缓步前行。 自从接受这个孩子真实存在后,杜君就开始了为孩子担心。 背负来历不明这样的名声,孩子长大会不会埋怨她? 如果孩子想去找父亲,怎么办? 我只是从自己的角度想要这个孩子,这对这个孩子,是不是公平? 假设自己是哪个孩子,能不能抵挡住周围人的指责和谩骂? 一路前行,各种奇怪的念头,不断的冒出来,想的杜君的头都要炸了。 就在杜君陷入新一轮纠结时,有个声音把她唤醒。 &ldo;你是杜姑娘?&rdo;一道洪亮的男子的声音,不确定的问道。 杜君抬头一看,哦,是育童院的周院长。 环顾四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上次宋江带她去往育童院,官道拐弯的地方。 &ldo;周院长,您这是要去安县么?&rdo; &ldo;是啊,我去安县见一位老伙计,杜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宋江那小友呢?&rdo; 杜君张了张嘴,想解释她跟宋江没关系,可想的上次就没说,现在再解释,也没什么意思。 &ldo;应该在衙门吧,周院长怎么没坐车,这里距离安县还挺远的。&rdo; &ldo;没事,趁着天气好,慢慢走走,就到了,看杜姑娘好像有心事,能给老朽说说么?&rdo; 看着一脸慈祥的周院长,充满睿智的双眼,也许跟院长说说也不是坏事。 满腹心事的杜君上前搀扶着周院长,一老一少,漫步前行,杜君也把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一股脑地倾泻给院长。 憋在心里久了,以杜君这种粗神经的女子,真的会憋出病来。 第九十二章 震惊 当然最初杜君还是采取了最常见的方式,推脱是一个闺中密友的问题。 可老人那是什么人,从杜君的只言片语,心情烦躁的表现,很快就知晓了就是眼前杜姑娘的亲身问题。 生父不详,这姑娘依旧还是要生下孩子,言语中,更多的是担心这个孩子的成长。 这是个坚强的姑娘,只是钻了牛角尖,一时想不明白而已。 听完了杜君心中所念,周院子提出了一个问题,&ldo;杜姑娘,你觉得一个孩童长大最需要什么?&rdo; 杜君一时愣住了,最需要什么?父母的关爱,富足的生活,良好的教育,志同道合的朋友,有个好的事业 这些都很重要,但是那一项是最需要的? &ldo;孩童只需要活着,活着,才有以后。&rdo; 周院长自问自答,意味深长的说道。 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中闪过片刻哀伤,转瞬即逝。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杜君,并没有察觉到老者的变化,而是在体会老者的那一句话。 孩童只需要活着,活着,才有以后。 活着,才有以后。 杜君所烦恼的事情,在这句话面前荡然无存。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孩子以后面对的问题,就一起去面对,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杜君豁然开朗,感激地看了一眼老人,笑的非常灿烂。 &ldo;真想明白了?&rdo;老人问着杜君。 &ldo;嗯,想明白了!&rdo;杜君郑重回答。 &ldo;那想明白了,就不用陪着我这个老人家啦,回你的农场吧。&rdo; 嗯?环看四周,还真的快到农场了。 &ldo;没事,我陪您走走,就当谢谢你的那一番话。&rdo; &ldo;不嫌我老人家走的慢就行。&rdo; &ldo;就当陪祖父散步了,周院长,你怎么知道那个农场是我的?&rdo; &ldo;前天那么大阵仗,我就在旁边,怎么会没看见?&rdo; &ldo;您过来了?我怎么没看见您啊!&rdo; &ldo;你当时正跟几个掌柜模样的人说话,怎么能看见老夫!&rdo; 两人一问一答,杜君搀扶着周院长的胳膊,如同真正的祖孙一般,慢慢向安县县城走去。 等折返回农场时,已经过了午时,放下了心事的杜君,转进了屋子,开始了新的一轮工作规划。 这个孩子的意外来临,把近期的行事安排都打乱了,还需要再调整一些。 想到孩子,又摸了摸小腹,这孩子还真的够顽强的,这四个月的折腾,又是打架,又是翻墙的,楞是一点都没让杜君知晓。 晚上,吃过饭后,杜君摸到郑氏房间。孩子的事情瞒不住,还是亲自告诉她吧,自己也能在一旁看着点。 果然,杜君的一句话,我有孩子了,就让郑氏整个人瘫软,趴在地上。 上前把郑氏抬回床上,杜君挨着郑氏,说起了这个孩子的来历。 听完杜君所说的话,郑氏一脸震惊,眼泪啪嗒、啪嗒滴落,伸手抱住杜君,我这苦命的闺女啊! 杜君倒是很平静,还在拍着郑氏的后背,劝说着。 良久,郑氏擦了眼泪,看着平静的杜君,&ldo;那这个孩子,你怎么想的,你要是想娘去找大夫。&rdo; &ldo;娘&rdo;杜君伸手帮郑氏擦掉眼角的泪珠,&ldo;这孩子,我决定把他生下来。&rdo; 郑氏登时急了,指着杜君的肚子,厉声说道:&ldo;你这孩子,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么?这孩子,是个孽种,怎么能生下来呢?你还没嫁人呢,有了孩子,以后怎么嫁人!&rdo; &ldo;娘,你不用担心女儿,若是有好男人,他不会嫌弃女儿有个孩子,自然还是会来娶我。若是那不好的男人,嫌弃我有个孩子,想娶我,我也不会嫁。&rdo;杜君用平淡的语气,轻松的对郑氏说道。 郑氏使劲拍了杜君一巴掌,&ldo;你这傻丫头,那里会有这样的好男人,你给娘说说,娘就是求他,跪地上求他,也要把你娶回去!这种事情,你怎能还打趣你娘。&rdo; 语气一转,哀痛地说道:&ldo;丫头啊,我知道你要强,可是这生孩子不是你要强就可以的,这孩子长大以后的事情多着呢,就你一个人怎么能都做的过来啊,听娘的话,还是落了吧!娘知道你不舍得,但是你要为你以后着想啊!&rdo; 看着娘那双透着心疼的眼睛,杜君嬉皮笑脸的抱着郑氏撒娇,&ldo;娘,如果碰不到那样的好男人,女儿就陪在娘身边,一辈子不嫁,到时候娘可不能嫌弃我。&rdo; 看见郑氏还有话要说,杜君连忙说道:&ldo;娘,我的话是认真的,除非你打算不要我这个闺女了,这个孩子对于外人来说,是个孽种,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就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就跟娘一样,也舍不得我们三姐妹一样的。&rdo; &ldo;那怎么能一样呢?我有你们的时候,旁边还有你爹在呢。你呢,就只有你一个人!&rdo; &ldo;我不是还有娘在么?娘你也说过,要给我们姐妹带外孙的,怎么现在就不算话了?&rdo; &ldo;可是,那不一样!&rdo; &ldo;怎么不一样,都是你外孙!&rdo; 好话软话说尽,也没有说服郑氏,杜君也不禁心浮气躁起来,语气也没有了刚进屋时的柔和。 郑氏被杜君的话堵在哪里,拍着胸口,指着杜君,眼圈含泪,&ldo;君子啊,我是你娘啊,我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能听娘一次,就一次行不?&rdo; &ldo;娘,别的事情我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个孩子,我要留下。我们都不要再说了,先彼此冷静一下。&rdo; 杜君冷冷地说出这番话,回身出了屋子。 这是杜君和郑氏四个月来,第一次争吵。 回到自己房间的杜君,冷静下来后,也知道自己语气不善,郑氏的每一句话,也是为了她好。 可是,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孩子,杜君自问,做不到。 第二天,所有人都发现杜君和郑氏的不对劲,平时亲亲热热的母女俩,一个冷的像冰,另一个则沉默着,一句话都不说。 母女俩彻底冷战起来,连着三天,都是如此。 急的赵妍,赵秀抓耳挠腮,问大姐,问娘,两个人还都不说实话。 直到一个男子到来,在这个家里,又掀起了一场。 第九十三章 招婿 那个男子是谁呢? 宋江。 他怎么会来? 这还要从两天前说起,那天宋江沐休,依照惯例还是来到育童院,看望周院长和那些孩子。 来到安县任职捕头的这两年,每次沐休,日子都是这样度过。 但是这次,周院长的一番话,却给了宋江当头一棒。 &ldo;宋小友,有个事情,老夫不知当不当讲?&rdo;周院长一脸郑重的问道。 很少看到周院长严肃的样子,宋江也收敛了笑容,拱手答道:&ldo;不知是不是小子那里做的不当,周老但说无妨,小子必会改之。&rdo; 周院长摆摆手,&ldo;不是公事,是小友的私事,你我相交也有两年有余,我对小友的人品,一直是很欣赏,颇为推崇。但是小友怎么能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呢?&rdo; &ldo;始乱终弃?周老请明言!宋某人何时做出始乱终弃的事情来。&rdo; 周院长的一番话,说的宋江一头雾水,但是始乱终弃这种大事,必须要解释清楚,不能任由一盆脏水泼在头上。 &ldo;你不知?&rdo;周院长重重的问了一句。 &ldo;宋某人不知!&rdo; &ldo;那我问你,杜姑娘怀有身孕一事,你怎么解释?你可说过何时迎娶?&rdo;周院长突然提高语调,大声呵斥。 &ldo;杜姑娘?身孕?&rdo;宋江彻底被惊到了,杜君怎么可能怀孕。 从花灯节后,宋江和杜君的关系近了些,也了解到这个姑娘的一些事情,对其反而更加敬佩和欣赏。 农场开业那天,若不是要事在身,他肯定会现身的。 &ldo;怎么,宋捕头敢做不敢当么?要不是那天看见杜姑娘,一个人在路上甚是可怜,老夫又怎会知道你始乱终弃!你放心,杜姑娘没有要你负责,听她话中意思,是要独立抚养这个孩子。宋捕头,你实在是令周某蒙羞,出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育童院的大门,不会再为你这种人敞开。&rdo; 周院长看见宋江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直接就把宋江赶了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就这样,宋江迷迷糊糊的出了育童院。 一路上,还在回味周院长所言,杜君有了身孕,还打算独立抚养长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两天,宋江特意去了赵家村,望江阁,侧面了解杜君。 但是杜君在赵家村的风评不一,望江阁的掌柜更是跟杜君不熟,两天接触下来,宋江更迷糊了,杜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每个人眼中的杜君,都不一样。 有夸奖其心善的,也有斥责不孝的。 有夸其至纯至孝的,更有说其心术不正的。 有夸其聪慧的,更有其怒骂彪悍无礼的。 有夸其有魄力的,也有说其不安于室的。 用一个简单的好,或者坏都不足以形容。 回想起自己和杜君的几次接触,第一次调戏男子,第二次买书拒绝,然后就是明远金簪,郑氏合离,花灯猜谜,解救幼童,育童院偶遇,连着最近的赵家村海盗。 杜君在他的心中,是一个很难得的,能文能武,独立能干的俏皮姑娘,偶尔还带着点迷糊和可爱。 是一个有着多副面孔,神秘莫测的姑娘,也是一个热情似火,冷漠似冰的姑娘。 这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姑娘,却被一个陌生的军官侮辱,还要为其生下孩子,独立抚养,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她喜欢上那个侮辱她的军官,想靠着孩子再找到他? 应该不是,以她的个性,要是真的想找到那个男人,又何必在安县办农场呢。 &ldo;你们听说没?近郊的那个兴旺农场,准备招婿呢,条件不限,那个女庄主年纪不大,只是被退过婚。&rdo; &ldo;按说条件不错,怎么会招婿呢?你从那里知道的,是不是有什么毛病?&rdo; &ldo;还不是刚刚,咱们的县衙的王媒婆说的,要我说啊,这家人求谁不好,求到这个嘴巴不严的媒婆身上,你看吧,很快咱们全县就都能知道,那个庄主招婿的消息。&rdo; &ldo;这帮子有钱人,肯定是有毛病,要不怎么还嫁不出去,不过以农场做嫁妆,求娶的人还不得多了去了。&rdo; &ldo;你担心这个干吗?难道你还想去娶个有钱人啊,就你那一脸疙瘩。&rdo; &ldo;有疙瘩怎么了?也许那庄主还就喜欢咱这疙瘩呢。&rdo; &ldo;那你赶紧去试试,也许就等你呢!&rdo; &ldo;算了吧,哥哥我还是喜欢自家的娘们。&rdo; 几个捕头,说着八卦,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的宋江一脸阴沉。 不是说要独立抚养孩子么?怎么就招婿了? 这还真不是杜君的主意。 这几日郑氏左思右想,总算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杜君尽快嫁人。 嫁了人,怀孕生子,闺女的名声保住了,孩子也有了出处。 怕私媒嘴巴快,这才托关系找到了县衙里的官媒王婆,让其低调留意适龄的男子,没有多余条件,就是要尽快娶亲。 没想到所托非人,半天的时间,整个县衙都知道了。 第一时间,宋江就找到王媒婆,询问此事。 面对县令眼前的红人,王媒婆自然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看着脸色阴沉能滴出水的宋江,心道,某不是宋捕头看上那个女庄主了?要是真的话,那周县令的大小姐岂不是要闹上天啊。想到哪位大小姐的所作所为,心虚的王媒婆暗道,决不能把宋江来找她询问之事说出去。 宋江没理会王媒婆的心里变化,听闻是郑氏拜托其亲戚求上门来,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招婿,不是杜君的意思,是郑氏自作主张了。 郑重警告王媒婆,此事到此为止,绝对不能外传,否则后果自负,宋江出了衙门。 王媒婆顶着一头的虚汗,看着宋江出去,懊恼不止,本以为很平常的一个亲事,还能挣笔谢媒银子,却可能得罪了宋捕头和周大小姐,这亲戚实在可恶,害惨了她! 不行,我要找这个害人精,好好说道一番,想到此处,王媒婆随后也出了衙门。 回到住处的宋江是一夜未眠,天刚刚蒙蒙亮,就出了城门,来到了兴旺农场。 第九十四章 求娶 宋江亲自上门,四叔自然不敢怠慢,亲自引路到了大堂,安排了茶点,同时派人去通知太太和小姐。 等杜君和郑氏姗姗来迟时,宋江在堂屋已经等了许久。 杜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赵家村的海盗事件,有了新的进展,毕竟她给宋江提过意见。 三人相互见礼落座后,杜君急不可耐的问道:&ldo;宋捕头,是不是赵家村的海盗事件有了新的发现?&rdo; 额!宋江一阵尴尬,&ldo;还没有什么进展,多谢杜姑娘挂心。&rdo; 听闻宋江所说,杜君哦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既然赵家村案件没进展,宋江这次过来,还能有什么事呢? 而郑氏跟宋江连话都没说过,更谈不上熟悉,也不敢随意搭腔。 一时间,堂屋里各自端着茶杯,都在暗自猜测。 良久,还是杜君打破沉默,这宋江清晨过来,不会真的为了喝茶吧! &ldo;宋捕头,你这次前来,到底有什么事?&rdo; 宋江脸上一阵发烫,能说我过来,就是要迎娶你么? 尴尬笑道:&ldo;杜姑娘,今日过来,我是要找郑伯母商量点事情。&rdo; 这次轮到杜君不好意思了,心里也在埋怨四叔,怎么不问清楚,她就不会这么丢脸了。 起身施礼,&ldo;那我就先回房了,娘,你和宋捕头说说话吧。&rdo; 郑氏坐立不安,这杜君就这么走了,娘跟这宋捕头说什么啊? 又不能拦住杜君,只好强按住逃离的念头,看着宋江,不安的说道:&ldo;不知道宋捕头,有什么事找我这乡下婆子。&rdo; 目送杜君出去,宋江也稍微自在了些,看着比他还紧张的郑氏,深吸口气,说道:&ldo;郑伯母,我要向杜君提亲。&rdo; 千万种想法,郑氏都想过,就是没有敢想过,宋江是为了杜君而来。 心中不禁狂喜,这宋捕头年轻有为,年纪相当,还跟杜君相识,不失是眼下最好的女婿。 但是一想到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心头猛地一沉,这要是宋捕头知道了杜君早已失了身,还怀有别人的孩子,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ldo;这这&rdo; 想挑明又不敢说,这么好的女婿,上那里找去啊?但是要是隐瞒着不说,日后被发现,岂不是更害惨了女儿。 正在郑氏进退两难之际,宋江开口道:&ldo;我知道杜君怀有身孕,伯母不比如此纠结。&rdo; 听闻宋江所说的话,郑氏比起刚才还要惊讶,脱口而出,&ldo;啊!你怎么知道?&rdo; 想问宋江是从什么地方得知杜君有孕,但转念一想,知道了也好,也省却了她说不出口的尴尬。 随后又接着说道:&ldo;是不是杜君告诉你的!这孩子,这种事情还瞒着我,还得我着急了好几天,不行,我得去说说她&rdo;。 起身,就要往屋里找杜君算账去,这是大喜事啊,怎么就不能说呢!怪不得看着不着急,俩人都商量好了的,就瞒着我一人。 宋江连忙上前,拦住郑氏,&ldo;伯母,你先别着急,此事说来话长。&rdo; &ldo;怎么能不着急呢!我都去县衙找媒人了,杜君这肚子藏不住啊!&rdo;得知宋江知道女儿的情况,郑氏也就没了顾及,话语中不自觉地就带出了内心的焦躁。 宋江搀扶郑氏重新落座后,羞红着脸,对其说道:&ldo;所以我今天过来提亲,也是想尽快迎娶杜君过门。只是这个事情,杜君并不知晓,还要伯母跟杜君姑娘好好说说。&rdo; &ldo;啊,杜君不知道,那我就去好好劝劝她。&rdo; 接下来的时间,宋江把他的身份给都说给了郑氏听,听的郑氏是越看宋江越满意,这后生样貌好,有学问,还有本事,就是出身差点,是个庶出。 但是宋府也是明远城的名门望族,庶出的男子配她的女儿仍旧是绰绰有余。 满意的同时,也不禁为杜君担心,女儿的臭脾气能适应这种名门望族么? 不行,她得劝劝闺女,嫁过去这脾气,得收敛点,不能给婆家不喜。 杜君还没答应嫁呢,郑氏就又开始为杜君今天的婆家生活开始操心了,那里还能看出前几天母女冷战的样子。 客气地送走宋江,郑氏回身就到了杜君房间。 &ldo;娘?&rdo; 杜君看着眉开眼笑的郑氏,暗自猜测,这宋江给郑氏说了什么,会让郑氏这么高兴。 这几天,母女两人冷战,连话都不说,更别说现在郑氏脸上明晃晃的笑容了,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杜君,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绝不能妥协,只能暗中吩咐厨房,多做些郑氏爱吃的送过去。 不知道这个孩子时,还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知晓了他的存在,杜君的每一天都会幻想着,这孩子会是什么样?长大了会不会调皮?什么时候会喊自己娘? 一个人在屋子里,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起来,这种笑,发自于内心,欢愉的,自然的。 一孕傻三年,说的就是杜君现在的状况。 郑氏来到杜君的床边,坐下来握着杜君的手,&ldo;怎么样,这几天这孩子没有闹你吧?&rdo; 神马情况?郑氏怎么突然关心起杜君肚子里的孩子了?难道还想劝我落胎? 杜君疑惑的眼神看向郑氏,抽回自己的手放在腹部,&ldo;娘,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rdo; 郑氏一愣,转而又乐了,激动的说道&ldo;闺女,喜事,你的大喜事,宋捕头向你提亲了!&rdo; &ldo;等等,让我缓缓,你说什么?&rdo;杜君被郑氏的这番话说的一愣,不相信的问道。 &ldo;还缓什么啊,就是你要嫁人了,要嫁给宋捕头了!&rdo; &ldo;娘,这突然间,宋捕头为什么要来提亲?这里面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rdo;杜君满脸疑问的看着郑氏,一字一句缓慢问道。 郑氏表情一僵,低着头,小声的对杜君说道:&ldo;娘担心你,就瞒着你去找了县衙的媒人,想给你找个女婿,没想到,这还不到半天呢,宋捕头就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大喜事。&rdo;语气又明显的高兴了起来。 &ldo;那娘你把我有孕的事情也跟宋捕头说了?他没反对?&rdo;杜君还是有着自己的担心,怕郑氏对宋江隐瞒着什么。 &ldo;说了,怎么能不说,这是大事,但是宋捕头不介意,他就是知道了你有孕,才上门提亲的。&rdo;看着杜君那怀疑的眼神,郑氏急着解释道。 &ldo;娘,你让我想想行么?&rdo;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杜君想冷静的思考一下。 &ldo;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宋捕头出自明远的名门望族,虽然是庶出,但是自己有本事,还是个捕头,配你绰绰有余。&rdo;郑氏急了,开口说道。 &ldo;不是那样子,我还是跟宋捕头单独谈谈再说。&rdo;杜君用很平淡的语气安抚着郑氏,同时她自己真的是有些事情,要和宋江讲清楚,弄明白。 &ldo;那好吧,你再好好想想,娘真的是为了你好,那我出去了。&rdo;看到女儿眼里的坚持,郑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反正女儿已经答应要和宋江谈谈,没立刻提出反对,这个婚事就有希望。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女儿也是被吓到了,就跟她一样,刚听到宋江说提亲时一样,根本就不相信。 第九十五章 情定 杜君摸不准宋江的想法。 杜君自持不算漂亮,既没有这个时代要求的贤良淑德,也没有时下女子的婉约大方,对诗词歌赋更是一窍不通。 宋江出身好,相貌不错,职业也不错,能文能武,为什么会挑我这样的,一个很普通的乡下姑娘。 门当户对,从婚约这个角度来说,是有道理的。 宋江对杜君有过好感,杜君是知晓的,但是不能利用他的这份好感,把宋江拖进婚约,来给她解围。 如果就是为了解决目前的困境,只能说宋江是个好人,杜君对此感谢,但不会答应。 吩咐四叔派人,到县衙给宋江送个消息,约定明日午时见面。 她要跟宋江好好谈谈。 宋江回到衙门,却开始患得患失起来,并不是后悔去农场找郑氏提亲,而是但是杜君再次拒绝。 总是有一种乘人之危的感觉。 直到午后,杜君遣人过来,明天午时茶楼见面,这心才算是定下来。 选择茶楼是杜君的主意,安县那几个酒楼,掌柜和杜君都是相识的,此次见面无论是好是坏,目前都不适合曝露人前,宋江的想法与杜君倒是一致。 隔天午后,安县天香茶楼一个包厢内,杜君和宋江相对而坐。 包厢里的气氛很压抑,落座后,俩人眼神彼此交错,都不好意思先开口。 杜君也同样紧张,但是到了这一步,也只能鼓足勇气,直接对宋江说道:&ldo;宋捕头,很感谢你帮我解围,但是并不需要,知道你是为了我,所以我更不能利用你。&rdo; 解围?什么解围?杜君的一番话让宋江皱起了眉。 郑重回道:&ldo;我想杜姑娘误会在下了,我没想过给你解围,更没有利用,我只是想娶你而已。&rdo; 既然话已出口,那就索性问个明白,看着面前羞涩的面孔,杜君深吸口气,接着说道:&ldo;既然你这么说,我心里也有些疑问,言语中若有不当之处,也请宋公子见谅。&rdo; &ldo;但说无妨,请姑娘直言。&rdo; &ldo;宋公子出身名门,又是县里的捕头,年轻有为,前途无量。而我杜君有自知之明,只是一个刚从乡下来到安县的村姑,无才无貌,还怀了别人的孩子,为什么你会看上我这样的一个姑娘。我左思右想,也找不到理由说服我自己。&rdo; 这是杜君心中最大的疑问,到了古代,除了照顾好身边人外,也想找一个合心意的男子。 宋江的外在条件,杜君是能接受的,但是作为一个有着现代思想的穿越者,她也想找到一个喜欢自己的男人。 她要知道,在宋江眼睛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ldo;杜姑娘稍安勿躁,先由在下,说一下我的身世,并不是杜姑娘所想的出自名门,恐怕还会令杜姑娘失望。&rdo; &ldo;我自己就是普通的乡下女子,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身世呢?宋公子多心了。&rdo; 听闻杜君这么说,宋江开始慢条斯理地介绍起自己。 &ldo;宋府在明远城的确是名门大户,但那是我伯父,我爹只是宋府的二爷,且已分家多年,只是外人不知罢了,我的亲娘是我爹众多侍妾中的一个,生了我和我妹二人,所以我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出,出身上并不比你高贵。&rdo; 这还是杜君第一次听说,有着帅气温和面孔的宋江,那令人唏嘘的身世,倒是放心了心中的戒备。 宋江的目光有些迷离,盯着面前的茶杯,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ldo;在那个宋府,看到了太多的尔虞我诈,精心算计。我尚年幼时,就知道要想出人头地,就只能靠我自己,于是我拼命的读书、习武,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是宋府就像一座大山,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就因为我是庶出,圏禁我,不能去参加科考,就怕日后会超过他们的儿子。十数年寒窗苦读,付之东流,我不甘心,却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在几个友人的帮助下,到了安县,做了捕头。外人看我很风光,谁又知道,我的那些年受的苦。&rdo; 这些话,憋在心里很多年,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但是对着杜君鼓励的神情,宋江不自觉地都讲了出来,他想让杜君知道她的过去,他的一切过往。 &ldo;来到安县的这两年,日子逐渐过的平淡,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直到遇到了杜姑娘你。对杜姑娘,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第一次见你,你还在脱三个男人的衣裳。&rdo; 杜君一阵汗颜,这种事情怎么也被人看见了。 宋江看着杜君的窘迫,不由自主的笑了,宠溺的眼神依旧看着杜君那张清秀的面孔。 &ldo;那个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姑娘很特别,让我有一种想上前结交的想法。再一次见到你时,我是很高兴的,但是杜姑娘说了你有未婚夫,我也就打消了念头,就如你当初所说,不能坏了你的名声。&rdo; &ldo;随后的三个月里,不经意间,我们也相遇过,你的坚强独立使我欣赏,看着你笑,我的心也会跟着你笑,但我没有胆量去找你,直到听说你要招婿,我才知道,我还是牵挂你,不想你嫁给别人。我也知道你有了身孕,你不用担心这点,我会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好好抚育长大。&rdo; &ldo;所以我才会冒昧的去找你娘,跟她向你提亲,我只想你做我的妻,唯一的妻,但是若杜姑娘不同意,我也不会乘人之危。杜君,你是个很特别的姑娘,也是我这二十多年唯一想呵护,想疼惜的姑娘,孩子的事,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是保持你自己的个性,不需要改变,你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不堪,你很好看,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看的姑娘。&rdo; 宋江的话说完,良久,杜君都没缓过神来。 谁说古人不懂浪漫,这甜腻的情话,宋江随口就来,杜君的心在不断加速,她承认,被眼前的这个男孩打动了。 杜君坚守的内心被宋江的一番表白,撕开了一个口子,这帅气的傻小子是喜欢自己的,杜君暗喜。 杜君的脸上慢慢浮现了红晕,挣扎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宋江含情脉脉的双眼,忐忑问道:&ldo;那你的婚事,你家里人能同意么?&rdo; &ldo;庶子的婚事,都是自己做主,这个你不用担心,只是婚后,我就不能再回到宋府了,要搬出来自己住,怕你会受苦。&rdo; 第九十六章 婚约 杜君呵呵笑了,包厢里气氛也放松下来,再次看向宋江的眼神,也有了丝情意。 这是我未来的相公。 关系变了,这态度也自然变得不一样。 宋江悬着的这颗心也落了地,不知道之前看似轻松的话语,他多么紧张,就怕说错了话,被杜君直接拒绝。 &ldo;伯母的意思,是尽快成婚,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不要多想,没有催你的意思。&rdo; &ldo;我知道娘是担心我,怕我肚子月份大了,不好遮掩,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想想,行么?&rdo;杜君温柔回道。 宋江连连摆手,&ldo;没事,婚事筹备,也需要一段时间,我不着急,回去跟伯母商量一下,问问她的意见。&rdo; &ldo;我对婚事,也有一些想法,趁着还没定亲,提前跟你说一下,你也考虑好,能不能接受?&rdo; &ldo;你说吧,我能接受。&rdo; &ldo;一,我的相公只能有我一个人,以后不能有侍妾,通房之类的事情。&rdo; &ldo;这个没问题&rdo; 生为庶子,他看够了娘亲这辈子受苦,也不想招惹侍妾这种麻烦。 &ldo;二,你知道我自己有农场,下一步还会跟余府有合作,在明远再建一个,我成亲后,不可能一直待在后院,还会出去做买卖,这个你能接受么?&rdo; &ldo;这个也没问题,我不会阻拦你。&rdo; &ldo;三,你知道我家的状况,成亲后,我还是会照顾我娘和两个妹妹,当然你不用担心银钱的问题,我会负责的。&rdo; &ldo;这个也没问题,你娘不也是我岳母么,照顾她们是应当的。&rdo; 看到宋江没有丝毫为难的样子,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这三项都是杜君担心的事情,难为这个男孩能答应她,这在古代婚事中,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会这么大度的。 杜君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ldo;看你那傻样,行了,今天就到这吧,你下午还要回衙门,我也回农场了,这几天有了消息就派人给你送去。&rdo; 纯情的宋江那经历过这样的调笑,脸腾的变得通红,跟着杜君身后,出了茶楼。 看着杜君驾着马车离开,已经没有了影子,才晕晕乎乎的,一路傻笑着转回衙门。 刚进入衙门大门,就遇到了自己捕快手下,康达。 一眼就被其发现了端倪,宋头儿今天有喜事。 &ldo;头儿,什么事这么高兴?&rdo; 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宋江,随口就说道:&ldo;我要成亲啦!我要娶媳妇啦!&rdo; 只是随意问话的康达,被宋头儿的两句话砸晕了,我没听错吧,头儿要成亲了? &ldo;那头儿,新嫁娘是谁啊?我们认识的么?&rdo; 宋江嘿嘿一笑,&ldo;这个,不能说。&rdo; 留下目瞪口呆的康达,站在门口,头儿这是乐疯了么? 杜君回农场后,郑氏尾随其后跟着进了堂屋,欲言又止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她。 杜君心里的甜蜜也没表现在脸上,郑氏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这婚事是成了?还是没成啊? 抛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ldo;娘,帮我选个日子吧&rdo;,杜君直接回了房间,留下了依旧云里雾里看不清的郑氏。 &ldo;你倒是说说,你今天的事情啊,怎么就选个日子&rdo;,郑氏还在堂屋里跳脚,冲杜君背影喊道。 话出口就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低声喃喃道:&ldo;选日子!那么,是不是,婚事成了?&rdo; 紧赶几步,追到杜君房间,一把扯住正在换睡衣,准备睡觉的杜君,&ldo;闺女,你是不是答应宋捕头了?赶紧跟娘说说,你俩怎么说的。&rdo; 杜君打了一个哈气,知道有孕后,不知怎么得,身子就开始犯懒,总是想睡觉。 &ldo;娘,就是你想的那样,你闺女要嫁人了。&rdo; 说完又是一个哈气,&ldo;娘,我好困,让我先睡会吧。&rdo; 郑氏听到了她最想要的结果,喜的见眉不见眼,连连说道:&ldo;行,那你先睡,醒了再去和娘说说,我去找你刘婶去,让她也高兴高兴。&rdo; 不顾杜君反对,掖好了被子,颠颠的就出去找刘婶,分享这个好消息。 自从杜君告诉她,受辱后上吊后,是刘婶救了她以后,郑氏就把刘婶当做救命恩人般对待,和刘婶的关系更好了。 不理会刘婶听闻杜君出嫁消息后的震惊兴奋,杜君午后足足睡了两个时辰,才被赵妍叫醒。 &ldo;姐,娘说你要嫁给宋大哥了,这是不是真的?&rdo; 杜君撇撇嘴,连赵妍都知道了,估计整个农场的人也都知道了。 &ldo;嗯,是真的,你姐我要嫁人了。&rdo;杜君开口回道,慵懒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来。 赵妍上前抱住杜君,&ldo;姐,太好了,你终于能出嫁了。&rdo; 被赵妍的一句话,噎的杜君差点没吐口血,怎么,在你眼中,你老姐就嫁不出去啊? &ldo;怎么,就怕姐当一辈子老姑娘,影响你嫁人啊?&rdo; 还在沉浸在喜悦中的赵妍,被这句话闹得满脸绯红,推开杜君,转身说道:&ldo;姐,是说什么呢,谁想嫁人了!我我就是怕因为我和娘,会拖累你,影响你找不到姐夫,现在好了,有宋大哥在,姐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rdo; 伸手拽住赵妍,拉回自己身边。&ldo;你这个傻丫头,为了娘和你们,姐咋忙都不辛苦,心甘情愿,再说,就是你姐嫁人了,这农场还是要接着办下去的,你姐可不是那种喜欢待在内宅的人。走吧,是不是喊我去吃饭,我有点饿了。&rdo; 果不其然,杜君出了房间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笑着对她说恭喜,杜君的心情也不自觉的跟着好起来。 晚饭在五个女子的打趣中,轻松度过,随后,郑氏招呼杜君,商量婚事。 考虑到杜君的肚子会越来越大,不好遮掩,郑氏建议是尽快完婚。 对此,杜君倒是没有意见,她本就不是拖沓之人,但是想到要顾虑宋江的感受,答应郑氏,让宋江过来,再商量。 内心杜君还是有些遗憾的,女孩子那有不期待婚礼的,前世就没结婚,这一世因为肚子,而又不得不匆忙嫁人。 回到房间的杜君,摸着肚子,不禁念叨着,&ldo;就是你这个倒霉孩子,害的老娘我,等你出来后,肯定要赏你几巴掌。&rdo; 沐休在古代是五天制,五天上班,然后休息一天。 杜君也不知道宋江具体哪天休息,隔天派了个男仆,去县衙告诉宋江,让他沐休时,过来一趟。 杜君也准备出门,去明远一趟,毕竟已经耽搁不少时日了。 若近期要成婚,准备的事情更多,趁着还没定下来日子,赶紧把那边的庄子考察一下,合适的话,就要在明远建立养殖场。 没想到早晨才派人去找宋江,下午人就到了。 巧的是院子里的其他人都不在,只有杜君在屋子里做计划书。 迎上前去,看着宋江额头上的细汗,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他,同时嘴里问道:&ldo;怎么来的那么快,你今天沐休么?&rdo; 拿着杜君从怀里取出的手帕,一股女儿家特有的清香,宋江舍不得擦,攥在手心,&ldo;衙门下午没事,我怕你着急,就称有事情要查,才出来。&rdo; &ldo;那你衙门里要是有事怎么办?以后不能这样!&rdo; &ldo;没事,我告诉康达了,就是我一个下属,他知道怎么处理。&rdo; 第九十七章 训练 说完这句话后,杜君却不知该回答什么,心里暖暖的。 宋江对自己看重,心中自然欢喜,但是要是因此耽误了他的正经事,杜君又觉得很过意不去。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 宋江的心思都放在杜君身上,既然杜君不说话,那他也没再吱声。 俩人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一股暧昧的情绪环绕着。 &ldo;姐,累死我了!给我倒杯水。&rdo; 院门口传来赵秀的抱怨声,打破了杜君和宋江两人的暧昧。 杜君略不自在的回头,低语说道:&ldo;是我三妹回来了。&rdo; 宋江也是涨红了脸,回了句。&ldo;哦!那我&rdo;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绿色上衣,黑色裤子的女孩已经跑了过来。 圆圆的脸蛋上还挂着汗珠,大口地喘着气,兴奋地喊着,&ldo;姐夫好!姐夫什么时候来的?晚上在这里吃饭吧,我姐做的小炒牛肉特别好吃,今晚就让我姐给姐夫做一次尝尝,肯定会喜欢吃的,还有我娘做的爆炒黄鳝,也特别好吃&rdo; 杜君退后一步,看着赵秀喋喋不休给宋江推荐着,心道,这些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吧。 随着赵秀进来,还有一个女孩,赵佳,规规矩矩的给宋江行了个礼,喊声&lso;宋大哥&rso;退到一旁。 赵秀的过度热情,让宋江有些手足无措,还不好出言打断,只能偷瞄躲在一旁的杜君,眨巴眨巴眼睛,示意杜君,快救我,招架不住了! 憋着笑,杜君拍了拍赵秀,&ldo;今天的训练计划完成了?&rdo; 听到姐姐提起那个训练计划,赵秀像一只被踩了爪子的猫,嗷的一声就开始跟杜君抱怨。 &ldo;姐,你那个训练计划太难了,你看我才练了一下午,全身骨头都疼,我上午还要跑步,教那些小孩读书,晚上还要做裁缝,你看我都瘦了,姐,我的亲姐,求求你,少做几组行不?&rdo; 在农场开业那天,杜君就决定给这个懒妹妹增加训练量,直至今天,才有了时间,把新的训练计划给到她们手中,今天的整个套路下来,训练量是以前的两倍左右,怪不得赵秀抱怨。 无视赵秀祈求的眼神,伸手捏捏她的脸蛋,&ldo;不行,这个就是最新的计划,必须完成,而且我还要娘少给你做点吃的,瞧你胖的,记得你是女子,要保持身材。&rdo; &ldo;姐,你就是个恶魔!&rdo; 祈求无效,赵秀也停止了无谓的挣扎,大姐说的话,就没人敢反抗,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一下,捏捏又疼又酸胀的双腿吧,明早还得带着那群小屁孩跑步呢。 她是三小姐,不能在人前丢脸! 赵秀跑回了房间,赵佳也随后跟着进去了,屋子里再一次,仅有杜君和宋江二人。 &ldo;那个拉着你说个不停的是我三妹赵秀,安静的那个是刘婶的闺女赵佳,我也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rdo; 宋江倒是对赵秀口中的训练计划起了兴趣。 &ldo;你三妹说的那个训练计划是什么?看着挺累的样子。&rdo; 说到了杜君的专业,顿时谈兴大发,引导宋江在堂屋坐下后,杜君就把她所作的,健身训练计划说给宋江。 &ldo;一个人要想身体好,可不仅仅是吃好,喝好就行的,也要进行一定量的身体训练,而且这个训练必须是长期的一直坚持下去才能见到效果。&rdo; &ldo;力量,速度,柔韧缺一不可,她们现在年纪不大,做的都是最基础的训练,就是增强体质和身体柔韧性与灵活性,同时也能保持身形,这点训练量还是不大的,等以后年纪再大些,还要加上力量训练。&rdo; 虽然对杜君口中的专业词汇并不明白,理解的也不是很清楚,但看到神采奕奕的那张脸,宋江还是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说了半天,却没有回应,杜君才反应过来,一时兴奋,恐怕宋江根本就没听懂。 换了一种说法,接着说道:&ldo;就跟你练武一样,这个训练就是打基础,根据她们的身体条件,量身定做,并逐渐增加难度,不是为了打架,就是为了身体好一些。&rdo; 说到练武,宋江马上就懂了,他自己练武也有快十年了,自然知道基础的作用。 &ldo;那你这训练不就是练武么?&rdo; 杜君思索了一下,武术和健身的区别。 &ldo;你的武术和我的健身训练,有一些是一样的,比如都会强身健体,但是也有不一样的,武术着重的是招式,健身训练在意的是身体本身,胖子变瘦,瘦子变健壮,身材更匀称,更挺拔,而且会对身体的某个部位,针对性的训练。&rdo; 说着话,杜君从椅子上下来,在堂屋里给宋江做个几个健身常见的动作,如伏地挺身,卷腹,一边示范,一边介绍训练的那个部分的肌肉。 杜君展示的这几个动作,让宋江也有些疑惑,也起身跟着杜君做了几回,杜君则在一旁给他指导,指点做的不标准的地方,时光斗转,若不是穿的衣裳不对,还真的有回到了现代健身房的感觉。 宋江本身就是练武之人,身体条件相当不错,对这套从没接触过的训练形式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自小练武,自然很快就发现杜君所谈及的身体训练和练武时的基础训练的不同之处。 只针对某个特定的身体部位,进行练习,看似很平常的动作,在杜君的嘴里,都能说出一套理论。 如果把这种形式推向军队,是不是也会让士兵的身体更健壮呢? 在这种指导过程中,不可避免就有了身体接触,但此时的杜君和宋江都没有意识到,一人沉浸在健身指导的状态,一人在努力消化并思索着改进方法。 但是在刚刚从养鸡场回来的郑氏眼里,则是这二人的亲昵行为,这小两口的关系好着呢。 捂着嘴,也没出声打扰,转而去了厨房。 女婿第一次上门,赶紧去弄些好吃的。 杜君看着宋江越来越熟练的动作,一个个新的健身动作,纷纷出台,示范给宋江看。 一个用心教,一个用心学,直到郑氏做好了晚饭,才恍然,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正事还没说呢! 第九十八章 三书六礼 杜君有点慌,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估计县里的城门快关了,宋江还能回去么? 宋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擦了擦脸上的汗,&ldo;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吧。&rdo;说完,就打算出门告辞。 杜君一把拉住,&ldo;我娘都已将给你做好了,还是在这吃过饭再说吧。而且现在城门关了,你往那走啊?实在不行,就住家里吧,还是有房间给你的。&rdo; 宋江有点不好意思,&ldo;那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咱们还没成亲呢!我是捕头,城门会给我开的,这点你不用担心。&rdo; &ldo;谁说我担心你了?等吃完饭,估计我娘会找你有事,晚了我派人送你回去。&rdo; 被看出了心思,杜君有点郁闷,丢下这句话,转身出门,给宋江打水洗脸。 心慌慌的,刚才的确担心他回不去,那也不能明晃晃的说出来啊!我才不担心你呢,你这个傻瓜。 留在堂屋的宋江则是一脸懵逼,这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么? 直到杜君给他送来水,叫他洗脸,他都没反应过来。 女人心海底针,也不怪宋江迷糊。 郑氏和刘婶,使出了吃奶的劲,一个时辰不到,十六个菜,摆满整个桌子。 &ldo;宋捕头,知道你一个人在安县,平时也每个人照顾,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做了点,你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告诉伯母,以后再单独给你做。&rdo; 郑氏看着对面的宋江,这后生,怎么看怎么俊俏,越看越满意。 对着一桌子女人,宋江笑的脸都僵了,杜君的家人太热情了,他面前的菜就没断过,又不好拒绝,吃的有些撑了。 &ldo;是啊,姐夫,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娘,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养的,不花钱&rdo;,说着话,赵秀又夹了一个鸡腿,放在宋江面前的碟子上,&ldo;就是今天没有牛肉,我姐的拿手好菜,你没吃到,等下次的,让我姐给你做,是吧,大姐?&rdo; 赵秀转向杜君问道。 是你自己想吃吧,这个丫头,还拿宋江当借口。 看到宋江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吃食,杜君也为家人的热情头疼,赶紧跟郑氏说道:&ldo;娘,时辰不早了,宋江回去太晚也不好,您不是还有事要跟他商量么?&rdo; 宋江也赶忙接着说道:&ldo;伯母,不知是何事?&rdo; 可别再让他吃了,自持胃口很大,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投喂啊! 郑氏笑呵呵地看着宋江,&ldo;没什么大事,一会你跟君子到我房间,我有些话要嘱托一下。&rdo; 好不容易捱过这顿晚饭,宋江由杜君带领,来到郑氏房间。 心知肚明的杜君给二人泡上茶后,就出去了。 古代娶亲跟现代不同,里面麻烦着呢,杜君也不懂这些流程,也有自知之明,就让郑氏和宋江操心吧。 具体两人在屋里怎么谈的,杜君不知道,只是宋江出来时,满脸通红,眼神闪烁,娘跟他说了什么? 杜君也没再挽留,派人提着灯笼,把宋江送到城门口。 折返回来,就看见郑氏一脸喜色的站在屋子门口等着她呢。 &ldo;君子,你过来,娘有事跟你说。&rdo; &ldo;是婚期定了吧!那一天?&rdo;都不用猜,就知道郑氏想要说什么。 &ldo;你这丫头,哪能这么快定下来,明天宋江会请媒人过来纳采、问名,后面还要纳吉,纳征,请期,最后才能亲迎,还有三书,聘书、礼书和迎书。等三书六礼齐全,才是你出嫁的时候。&rdo; 郑氏说的这些话,这些都是宋江提出来的,直言不能委屈了杜君。没想到宋江会如此看重杜君,郑氏真心替女儿高兴的同时,也感觉到女儿真的要嫁人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ldo;娘也要给你准备三铺三盖,首饰衣裳,屋内摆件,家具,你自己也得上点心,你的嫁衣,宋江的鞋袜、中衣,婆家的荷包,鞋垫必须你自己做,代表新嫁娘的手巧,这些可不许找别人代劳。&rdo; 还是闺女命好,有个疼她的相公。 当初自己嫁人时候,别说三书六礼,两家人只是口头说定,连个媒婆都没有,就嫁过去了,嫁妆也就是一根银簪。 现在女儿有能耐,时间虽然紧些,嫁妆上一定要丰厚些才行。 听闻郑氏的这一顿唠叨,杜君头都大了,还要自己做嫁衣,上面是不是还要刺绣? &ldo;娘,我不想嫁人了!&rdo;杜君一脸的生无可恋,婚事实在是太麻烦了。 &ldo;你个傻丫头,这是宋江看中你,别不识好歹,赶紧回去想想,娘给你说的那些东西,列出个单子,让赵妍都赶紧买回来。&rdo; 郑氏转身就要走,这死丫头,再跟她说话,非得气死不可。 &ldo;娘!&rdo; &ldo;别喊我娘,还有你问问宋江,那个喜床要多大多高的,赶紧找童悦做出来。&rdo; 隔天辰时刚过,县衙的王媒婆踏着小碎步来到了农场。 因之前宋江和杜君私下里亲事已成,这次媒婆过来,就是走个过场。 王媒婆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也乐于顺水推舟,婚事不用她操心,谢媒银子还一文不少,这样的好事可不是天天有的。 纳采,意在男方提请女方家长的意见,看看有没有合亲之意。 若女方家里不反对这门亲事,则男方会让媒婆登门,把女方的年龄、姓名,生辰八字卸载庚帖之上请回来,是为&lso;问名&rso;。 男方把女方的名字、八字取回后,要在祖宗灵位前进行占卜。卜得吉兆,再把庚帖在祖宗面前供奉几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详之事发生,若一切顺利,则备礼通知女方,决定缔结婚姻。此为&ldo;纳吉&rdo;,并交于聘书。 下一步就是&ldo;纳征&rdo;,男方命人带上聘礼到女方家正式求婚,也就是我们俗称的下聘或者定婚,并带上礼书。 只有过了纳征,两家亲事才算真的定下来,不但受到百姓的认可,而且已经具有法律约束,任何人不得擅自毁约。 之后,在经过&ldo;请期&rdo;,也就是双方协定婚期。 &ldo;亲迎&rdo;则是男方把女方迎娶进门,并给女方带上迎书,到了这一步,这媳妇才算是真的娶回来了。 从头到尾,就没有新郎新娘什么事,都是长辈和媒婆主导一切。 第九十九章 周倩兮 今天王媒婆登门目的,就是纳采和问名。 &ldo;郑家妹妹,老身给你贺喜来了,县衙捕头宋江,看上你家杜君了。&rdo; 郑氏请王媒婆稍等,这就回屋取庚帖,这庚帖还是昨天找四叔连夜写好的,墨汁都没干呢! 交给王媒婆手里不仅有庚帖,还有一封喜钱,讨个吉利。 媒婆回去复命,杜君则召集四叔和童悦过来,商量去明远的事情。 &ldo;四叔,明天我和童悦一起去明远,这几天农场就交个你了。&rdo; &ldo;若事情顺利,以后明远那边我想就交给童悦。今儿把你父子叫过来,也是问问你们的意思。&rdo; &ldo;东家,这这&rdo; 四叔知道杜君会在明远办农场,也认为只能派他出去,没想到却是儿子。 心中自然是欣喜的,但是又担心儿子太小,扛不起这个担子。 童悦也同样感到意外,他倒没有四叔的担心,兴旺农场的整个建立过程,他都亲自参与其中,也了解目前农场的流程,他想的是还有谁跟他一起去。 习惯了杜君的运作方式,也希望跟兴旺农场类似,有独立账房和各个养殖场的负责人。 &ldo;四叔,我知道你的担心,童悦也快二十岁了,给他个机会,对他有好处,你这边有时间也要帮帮他,独木难成林么。&rdo; 杜君打断四叔还要准备说的话,目前农场这边,也只能派童悦出去。 转向童悦说道:&ldo;童悦,明远农场交给你,你怎么想?&rdo; 童悦听完杜君所言,有些不淡定了,兴奋的回道:&ldo;童悦必不会辜负东家信任,保证完成东家交代的事情,不给东家拖后腿。&rdo; &ldo;行了,去安排明天出行的事,还有交代一下你手里的活计,给四叔说一下,有什么难处,也跟四叔说。&rdo; &ldo;是的,东家!&rdo; 二人出去后,杜君又派人给宋江捎了消息,告知去明远视察庄子,建立新农场的事情。 这才去养鸡场找郑氏,听闻明天就要走,郑氏埋怨了杜君几句,就去找刘婶和马婶商量,在明远买些安县没有的东西。 宋江回信说,已经派人把庚帖送往明远,要杜君自己小心些。 听闻杜君要出门,宋江本想跟去,但是合计到安县这边婚房,还要找人打理,只能强忍着,嘱托杜君自己注意安全。 第二天,杜君和童悦,加上四叔派的车夫,一行三人去往明远。 安县县衙,周县令的内宅,此时却是一片狼藉。 &ldo;爹,为什么我不能嫁给宋江,反而一个村姑倒是可以。&rdo; 周县令的大女儿,十五岁的周倩兮,指着她爹大喊大叫,状似疯癫。 自从宋江在花灯节当晚,救出小妹周容兮,成为周县令的眼中红人后,不知何时,周倩兮见过宋江,立即对这个年轻的捕头产生了异样的情意,几次三番的告诉她爹,要嫁给宋江。 周县令无奈,也找了几次机会,暗示宋江,怎知宋江对此避而不谈,明显就是不同意。 他也不能强迫手下,娶了自己的闺女吧,此事也只能作罢,交代夫人,待女儿大些,好言相劝就是。 不曾想,昨日宋江要娶亲的消息传来,新妇不是周倩兮,而是名声不显的一个农庄的女儿。 这怎么可以?宋江怎么能不娶自己,这个县令家的小姐,反而要娶那个乡下人家的女儿。 周倩兮不甘心,已经闹了一夜,现在又冲到她爹的书房,继续哭求。 &ldo;你你还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么?&rdo; 周县令被女儿气的浑身发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好好的女儿就被夫人教成这个样子! 周县令,本名周全福,当年只是一名穷秀才,被富商唐家的二女儿看上后,拼死拼活的嫁了过来,这些年,依靠唐家的财势,顺利的考取了举人,被推荐到有名的富庶之地明远,做了一个县令。 周全福本就是性格偏软之人,又感激娘子这些年的不离不弃,这些年也没有纳过侍妾,夫妇之间倒也和谐。 如今年过四十,也就只有两个女儿环绕膝下,周倩兮和周容兮,子嗣单薄,不免娇惯了些,可是看到女儿被娇惯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民间泼妇般叫嚷不停,心里还是免不了埋怨夫人。 &ldo;倩兮,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娘说,娘帮你。&rdo; 唐夫人在内堂听说女儿去书房找老爷,也连忙跟了过来。 看见书房地面上全是被摔碎的瓷器,老爷的那些宝贝书籍也散落其中,心道女儿这次把事情闹大了。 童夫人已过三十五,这些年锦衣玉食,府内又没人争宠,过的及其安逸舒心。 这容貌和身段,保养的肌嫩白皙,芊芊细腰,就如那二十出头的少妇,去掉了少女的清纯,增添了妇人的妩媚。 其一颦一笑,一哭一闹,周全福就没硬气过,完全妥协,听从夫人。 &ldo;娘!&rdo; 看到唐夫人到来,周倩兮如一颗炮弹般冲进了她的怀里,泪如雨下,&ldo;你让爹爹下令,让宋江退了哪门亲事,女儿不想他娶了那样一个女人。&rdo; 知女莫若母,唐夫人自然知道女儿心心念念着宋江,本来她就没看好宋江,一个小小的捕头,能有什么出息,无奈女儿坚持,她只能慢慢规劝,再找机会结识别家的贵门公子,女儿自然就不会再挂念宋江。 也怪她,平时拘着女儿,极少出门,见识太少,那有少女不怀春,遇到一个宋江,就把自己陷进去了。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只能软言劝慰,对宋江也多了一层怨恨。 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答应女儿的要求。 良久,才劝服女儿,回房休息,唐夫人埋怨地看了一眼周全福,带着周倩兮离开。 对此,周全福只能苦笑对之,他懂得夫人眼中的那抹埋怨,埋怨他提携宋江,埋怨他驭下无方。 对此,倒是没什么好解释的,宋江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也想答应女儿的请求,可夫人不喜,宋江无意,他有什么办法。 想着夫人的提议,看来还是真的有必要联络同僚,举办宴会,为女儿挑选一年轻俊杰,才能打消女儿对宋江的畸恋。 吩咐下人打扫书房,周县令出门,为女儿谋划去了。 第一百章 明远建场 车行两日,还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客栈,区别在于这次没有要单独小院,而是三间客房。 休整一夜,杜君带着童悦再次来到余府。 递上名帖,直言来寻账房的柳先生,门房小厮不敢怠慢,引领杜君到偏厦等候,奉上茶水点心,同时派人通知柳老先生。 柳老早就知会过门房,留意杜君,若是来访,务必留下,不可轻视。 虽然门房不知杜君是何方人士,能引得柳老如此重视,但是对于柳老的吩咐,绝不敢有丝毫违背之意。 那可是二爷最重视的人物,满府除了几个主子外,哪一个见了,不是要恭恭敬敬喊声柳老先生。 在杜君品尝茶水的空档,童悦忍不住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待客之处。 这次能跟着杜君出来,是童悦第一次出远门,对于余府这样的高门大户,自然也是更加好奇。 一水的红木家具,造型古朴,做工精美,成套出现在这个偏厦,这余府竟如此富贵,心中不免有些自卑和忐忑,这种高门大户那里是他这种乡下人能接触到的。 倒是东家,一名女子,到了这种富贵人家,还是怡然自得的品着茶水,这份定力就值得跟随。 杜君没有童悦看到的那么平静,只是掩饰的很好,庄子的大小尚且未知,更不知道其价格。 现在她手里的银钱不多,收购了庄子,就有可能不够置办嫁妆,一会儿跟柳先生要如何谈判,才能解决这两难之事呢。 一盏茶的时间,柳先生姗姗来迟,见到杜君,客气的拱了一下手,&ldo;老夫分身乏术,让杜掌柜久等了。&rdo; 杜君和童悦在柳先生进入房门时,就已经从椅子上站立起来,分别施礼。 &ldo;柳先生一别数月,反倒是跟杜君客气起来,喊什么杜掌柜,岂不是让小女子蒙羞。&rdo; 柳先生一滞,随后哈哈一笑,二人间客气生疏的气氛荡然无存。 三人落座后,柳先生摸着他并不算长的胡须,&ldo;那我还是称你杜君,怎么来的如此之久,让老夫好等啊!&rdo;虽是埋怨,但语气明显亲昵起来。 他给杜君送信二月中旬,想着杜君应该早就来了,却没想到足足等了一个月,杜君才有了动静。 &ldo;近日庄子已经完工,正式开始运行,琐事缠身,非杜君不想来,是真的脱不开身。&rdo; &ldo;农庄开业,老夫恭喜杜姑娘得偿所愿,大展宏图。&rdo; 心里却在诧异,杜君农场开业,望江阁掌柜并未上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接着又说道:&ldo;现在庄子运行如何,当初还记得你夸下海口,供应安县和云霞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呢?&rdo; &ldo;三个月之后就没问题了。&rdo; &ldo;杜君,别信口雌黄,当老夫不知农事,三个月鸡鸭才刚一个月大,你拿什么提供安县酒楼?&rdo; 语气不免冷淡下来,杜君是他看好的后辈,若农场三个月后没有成年的鸡鸭,只能去农户家收购,那岂不是自欺欺人,对杜君的信誉会造成很大伤害,无异于杀鸡取卵。 &ldo;柳先生,你说的是正常农家的鸡鸭,我自己农庄里的鸡仔,鸭仔已经养了半个月,三个月后当然能提供给酒楼,这点还请您老放心吧,我杜君说话算话。&rdo;看见柳先生急了,杜君连忙解释道。 &ldo;你确定?&rdo; &ldo;我确定!&rdo; 您怎么就不看好我呢?杜君郑重做着保证。 &ldo;那老夫就拭目以待,看看你这个丫头到底能不能做到。时辰不早了,现在我就带你去看那两个庄子,都是我按照你的要求,精心挑选的,相信你看了肯定会满意。&rdo; 为了找这两个庄子,他把明远城四周都逛遍了,看了不下二十个,才定下这两个。 随后,三人找了辆马车,一同勘察这两个,让柳先生很自信的庄子。 先去的是位置较远的严河村,严河是衡河一条小支流,水量不大,但是常年不断。 这个庄子在明远城西,距离明远二十余里,就在严河村西,水源充足,又毗邻官道,入城也方便。 整个庄子比较规整,面积是一百二十亩,多数都是水田。 杜君转了一圈,除了庄子的房屋破旧外,倒还满意。 下一个庄子在明远城南,距离不到五里地,附近有个叶家村。 这个庄子面积稍微小些,一百亩地大小,中间还有一小片丘陵,上面种植着茶树,树龄较长,也不是珍惜品种,只是给些底层百姓饮用。 这个庄子最大的优点是临近衡水码头,方便南北货物运输。 杜君对这片丘陵倒是起了兴趣,琢磨着在上面做些什么文章。 考察完俩个庄子,三人返回明远,杜君辞别柳先生,回客栈琢磨一下,选择哪个更合适些。 这两个庄子的价格都不低啊,严河村的那个要一千八百两,而叶家村的要价一千六百两。 杜君一下子没钱了,还怎么建场房啊! 先查查家底,看看有多少缺口,然后再想办法。 发愁的杜君,闪身进了空间,她的银票都在空间放着呢。 上次来明远当的六件皮草,得银三千两,这三个月花费几何,杜君没具体算过。 进了空间,杜君就乐了,银子解决了! 为啥啊?她看见了银子。 因为不允许随意屠杀耕牛,杜君的肉牛基本上没怎么卖出去过,从得到空间到现在,七个多月,空间内相当于六年,当时的二十多头肉牛,现在已经增加到一百八十多头,而临时起意,抓进来的六十头黄牛,也增加了二十头。 狐狸在这里食物充足,由两只也都增加到了四十多只。 鸡鸭兔的数量倒是少了很多,羊还有一百多只,这个先不卖。 再查看银票,只有两千了。 咦,草地上怎么还有杂物,走进一看,原来是打劫赵长山得来的,放进空间后,杜君就给忘了。 收拾一番,翻找出一笔意外之财,五百两。 那是赵长山准备贿赂赵锐,选他当里正的,现在也进了杜君的腰包。 要是知道被杜君打劫,赵长山肯定会吐血的。 老子这五百两,你当我容易么?是五个儿子十年的孝敬,才攒下的啊! 第一百零一章 马匹 解决了银子问题,杜君心情大好,随手又整理下空间。 赵长山的旧物,不打算用,打算找机会卖掉,至于那些狐狸,给自家人做个皮衣穿吧。 一夜无事,第二天起床出了房间,下楼到客栈的大堂,杜君随意点了几个菜,祭奠一下五脏庙。 一道人影到杜君所在的桌子旁,然后停了下来。 杜君抬头一瞧,是个陌生的男子,三十岁左右,衣着得体,身材修长,面红齿白,皮肤细腻,大大的杏仁眼,嘴角微翘,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温文尔雅,赏心悦目,翩翩俏公子一枚。 &ldo;杜君姑娘,冒昧来访,还请见谅,介意我坐下来么?&rdo; 既然能直接唤出杜君的名字,那就是有备而来,杜君微微一笑。 &ldo;公子请坐,恕小女子眼拙,不知公子是?&rdo; 男子身后的仆役过去擦了擦椅子,这位男子撩起长袍坐了下来,手中折扇一开,&ldo;不知者不怪,鄙人英国公府,宋祁,受人之托,特来寻杜君姑娘,谈一桩买卖!&rdo; 宋国公府?这是宋江大伯的府邸。宋家先祖在大夏王朝开国时立下大功,被册封为英国公,世袭的国公爵位。但大夏朝已经有三百多年,先祖英国公的儿孙后代,并没有出现惊艳绝绝的人物,但也没有作奸犯科的大奸大恶之徒,按律爵位分类,王公侯伯子男,三代降一级,现在的英国公府家主只是子爵,而且还是第三代子爵。 封地都被朝廷收回,现家主也仅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读,但是历代累计,资产颇丰,姻亲遍布朝野,府门悬挂着开国皇帝亲笔赐予的国公牌匾,明远城的百姓还是按旧历称呼其为英国公府。 宋江提过大伯府邸,所以杜君一听到英国公府,就知道了这位的身份,宋江的表哥。 不知这位表哥前来是为何事?跟英国公府能有什么生意可谈?杜君不明所以。 &ldo;哦!原来是宋公子,不知是何人所托,谈的又是一桩什么买卖呢?&rdo; 宋祁收起折扇,严肃起来。 &ldo;何人所托,这个杜姑娘不必知晓,只是一桩买卖而已,至于什么买卖,我想姑娘能弄到北方的牛羊,那么对马匹,是不是也有兴趣?&rdo; 大夏王朝处于这片大陆,中原偏南一带,没有大的草场,马匹奇缺,战马更是一直处于严重缺失的状况,在与北方邻国的交战中,一直处于下风,只能靠着人数优势勉强进行抵抗。 尤其是最近的几十年,北方两个邻国与大夏王朝打打停停,明令禁止马匹交易,只有民间偷摸的私下进行,但是若被抓获,也将处以极刑。 从北方邻国那里得不到马匹,只能大夏国内自行解决,倒不限制民间马匹交易。但是马场多数属于军队所有,算是军马,这是禁止民间交易的,剩下的私人马场规模太小,成不了大的气候。 所以在看见过杜君提供的肉牛和山羊之后,有心人认为,杜君背后肯定是北方邻国的人,要不这些牲畜都不是达州所出,从何而来呢?既然能出售牛羊,那么马匹也能出售,只是价格高低而已。 &ldo;马匹?&rdo; 杜君愣了一下,最初的时候,她的确打过这个主意,但是安县的马匹太少,更不是那种能快速奔跑的类型,杜君就按捺住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没想到,来了一次明远,被人认为她有马匹可售。 这个她还真没有,全家也只有一匹拉车的枣红马。 不过要是有机会的话,倒不失为一条财路。 她的那匹枣红马,还价值八十两银子,要是找到合适的品种,价格会更高。 但是这个人怎么就确定她会有呢?到底是谁呢? 杜君并不想放弃马匹这个财路,但是要搞清楚谁在背后打她的主意。 &ldo;这个暂时没有。&rdo; 杜君没有把话说死。 &ldo;杜姑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明人不说二话,你可以问问你背后的主家,此事绝不会牵连到他。&rdo; 马匹买卖牵连甚广,利润也极其丰厚,否则他作为英国公府的三公子,也不会被那个人说动,趟这趟浑水。 所以他亲自出马,就是要促成这桩买卖。 杜君倒是没有其他想法,她现在是真的没有,若是有的话,她肯定做这笔生意。但是她对面前的宋祁,还有他口中所说的另外一人,并不认识,买卖做熟不做生,暂时还不想去冒险。 既然他认为背后还有主子,那就推到那个所谓的主子身上。 打定主意的杜君,温柔的回绝了宋祁的提议,不管宋祁如何劝说蛊惑。 半个时辰后,宋祁恨恨地离开。 这个女人油盐不进,还得回去找人商量一下,怎么撬开这个口子。 杜君则带着童悦离开客栈,去往余府,今天要把庄子定下来。 童悦对于早上,东家和那个陌生的男子,相谈了许久,颇为好奇,但杜君没有跟他说。 马匹这个事,比较敏感,涉及到朝廷和军队,还有邻国,她也不得不谨慎。 进了余府,和柳先生确认严河村的那个庄子。 两个庄子各有利弊,杜君都想要,可是合计到只有童悦一人,只能忍痛。 &ldo;柳先生,这次买的这个庄子,我能否用一批牛来抵部分银钱。&rdo; 杜君手里的银票还有二千三百两,但是涉及到之后还要建厂房,杜君试探着跟柳先生讨价。 在余府以往交易过程中,杜君的这种情况不常见,但也可以通融。 &ldo;这种事情倒是可以,那价格是正常的八成,毕竟我们还要派人照料,你要是能接受,此事倒也可以商量一二。&rdo; 柳先生也是考虑到杜君在安县的农场刚建立,还没回本,再说了,杜君能有多少头牛? 他看过安县的牛棚,才三头牛,就算杜君还有别的来路,最多二十头,这些牛分到下面几个庄子,余府还是有办法消化掉的。 杜君本来就是无心问一下,没想到柳先生如此好说话,连忙高兴的问道:&ldo;那余府要多少头?我手里还有一百八十头,柳先生看看够不够?&rdo; &ldo;多少?&rdo;柳先生不淡定了,一百八十头!单靠余府的庄子和酒楼,肯定吃不下这么多。 最后经过和杜君的讨价还价,要了一百头,还是分四批送过来,每个月一批二十五头,价格是每头八两银子。 &ldo;八百两,也不算少了&rdo;,杜君暗自嘿嘿乐道。 第一百零二章 置办 童悦也不知道杜君那里来的勇气,说出有一百八十头牛。 兴旺农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只有八头还包括五头黄牛,联想到弟弟收购的那些牛,大部分都被杜君带走了,肯定是送往神秘农场,也就淡然了。 这个神秘农场是他们全家商量后,定下的名字。 农场自从被杜君接收后,运来大量的牲畜,肯定有个来源,这个来源被家人称为神秘农场。 不知为何杜君要弄一明一暗两个农场,但是东家能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为此四叔更是严重警告过,这是东家最大的秘密,任何时候都不能说出去。 想到神秘农场,童悦也就淡然了。 现在全家都依靠杜君,条件也是越来越好,自己也升至管事一级别,在外人面前更不能暴露东家的秘密。 把一千两银票留下童悦,和柳先生去府衙,进行地契文书方面的交接,杜君出门去找童叔。 童掌柜所在的酒楼,位于明远城最热闹的顺通街,酒楼也是明远最大的望江楼。 这分明就是连锁饭店的模式。 临近午时,童掌柜拉着杜君在酒楼里吃了饭,才带着她去往一处二进小院。 这个小院是帮杜君买下的,在城北,地点不算热闹,和明远城的中心地点隔了五条街。 从和童叔的交谈中,杜君才大致了解明远城的布局结构。 明远有四个城门,东南西北各有一个,杜君过来时经过的就是南门,也是最大的城门,其次就是北城门。 整个明远根据城门,大致也分成四块,城南是权贵所在,城西是贫民聚集,剩下的城东是平民,城北则是商贾。 城北临近衡河码头,帮杜君买的院子就在此地,一个标准的二进院。 和兴旺农场相比,这个二进院面积更大,房屋也更多。 墙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从宅门进入,入眼帘的是照壁,这里算是外院,外院里有倒座房,是给守门的仆役准备的。经过四柱垂花门才是内院,北房七间,包括三间正房,两侧耳房各两间,东西厢房各三间,正房和厢房都设有外廊,外廊之间由抄手走廊连接,垂花门和南厢房的抄手走廊,沿障墙内侧延伸至南厢房的南山墙。 庭院里还种着两颗高大的槐树,嫩绿的枝条随风摆动,中间是一条用小碎石铺就的甬道,从垂花门直接连接到正房。进入正房,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家具,但是镂空的雕花窗,抄手走廊的圆柱,雕花的护栏,都能看出原来的宅院主人对这座宅子的用心程度。 杜君一眼就看上了这个宅院,对童叔的也更加感激。 旁边童叔笑眯眯地看着杜君在宅院里左瞧右逛,脸上欣喜,&ldo;这座宅子我可是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给你选的,怎么样?看着可还满意?&rdo; &ldo;相当满意,多谢童叔帮忙&rdo; 杜君是发自肺腑的感谢,有了这个宅院,她也算在明远有了落脚之地,即使以后嫁人了,也可以安排郑氏和妹妹过来住。 &ldo;原主走的时候,留下一个守门老汉,这也是买这宅院的条件之一,我看你家也没个男子,也给你一并留下了。一会儿找他过来,你俩见一下。&rdo; 杜君想起那个开门的老汉,没问题,也省的还得再去找人。 &ldo;童叔,这个宅院多少银钱,我给你准备一下。&rdo; 说到这里,童叔不自然的说道:&ldo;这个宅院位置不错,原主维护的也挺好,所以这价格么,也是颇高的,七百五十两。杜君啊,你要是手头紧,给叔七百两就行,那五十两就当是叔祝贺你乔迁之喜。&rdo; 当初买好这个宅院时,被童婶好一顿埋怨,太贵了。 杜君刚买了农场,还在改建,手头上肯定不宽裕,你这不是让杜君为难么?这五十两就是童婶要求,给杜君抹去的。 杜君从怀里,实际是空间直接拿出八百两银票,递给童叔。 &ldo;杜君,你这是多给了一百两&rdo; &ldo;童叔,我可不能让你帮忙,还让你往里面搭钱,多出的五十两还要麻烦童叔帮忙,更换房契呢,我真没多给。&rdo; 童叔把银票还给杜君,杜君死活不要,没办法,只能收着,对杜君更是高看一眼,这姑娘办事爽快。 &ldo;好吧,叔就占你这个便宜,我自己的院子跟这里不远,隔了一条街,知道你明天就要返回,我也不让你,等你再来明远,一定到叔家吃个饭,你婶经常念叨你,还有我那儿子,一直问我,师傅怎么不来。&rdo; 招呼看院子的老汉,姓李,无儿无女,在这个院子做看门的已经有十多年了,一直担心新来的主人会不会还用他,杜君对此无异议。 原房主走时特意交代的人,看言谈举止也是极好相处的,跟李老汉交代,待遇跟前任一样,依旧一个月一两银子。 与童叔分开后,杜君又抓紧时间,去碎玉轩精挑细选了两套头面,一金一银,样式最简单,也是数量最少的两套。 看着那些制作精美的凤冠霞帔,真的眼馋啊,没办法,杜君穷了,就这样最便宜的首饰,还差不多五百两银子。 随后在绸缎庄,买了半匹大红色云锦,这个是郑氏特意交代,做嫁衣的。 回到客栈,又给了童悦二百两作为那个庄子的启动资金。 摸摸干瘪的钱袋,欲哭无泪,这次真的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前世就是个穷人,没想到穿越后,还是一个穷人。 幸好,明远的事情办的比较顺利,这些银钱也花的物有所值。 隔天清晨,留下童悦开始进行新庄子的翻建,杜君带着车夫,驾上马车,原路返回。 这次明远之行最遗憾的是没有看见余二爷,据柳先生所述,二爷去了别的地方,视察业务去了。 慢悠悠的马车行走在路上,杜君的心里开始想念郑氏,赵妍,赵秀,当然还有那个害羞的宋江。 这几日,宋江在干嘛呢? 在闹心。 是的,闹心。 在他把杜君的庚帖送出去的隔天,也就是杜君出发的那天,收到了亲娘的一封家书。 第一百零三章 波折 按理说,接到家书应该高兴才是,而此时的宋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就是因为这封家书里的内容。 这封信是宋江的亲娘托人给他写的,信中欣喜的告诉宋江,她求老爷给宋江找个媳妇,结果老爷答应了。 宋二爷有个极其宠爱的胡姨娘,是他的第二十四房姨娘,当真是人比花娇,弱柳扶风。 当年是明远最出名的青楼花魁,当然也是个清倌,十五岁及笄时被宋二爷花了一万二千两,从青楼中给其赎身,纳入府内。 这些年即使又纳了十二个姨娘,胡姨娘还是被他放在心尖上,对其言听计从。 那天,他从宋江的亲娘,关姨娘的翠澜轩出来,就径直来到最宠爱的胡姨娘的弘逸园。 &ldo;老爷,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说给奴家听听,即使不能给老爷分担,但憋在心里,奴家也会为老爷担心的。&rdo; 看到宋二爷的脸色不好,胡姨娘缓步上前,柔声说道。 宋二爷看见胡姨娘那娇美的容颜,心情就好了起来,一把搂在怀里,在其耳边低声道:&ldo;还是你娇儿懂事,知道关心老爷,哪像那些姨娘,就会给老爷找麻烦。&rdo; 胡娇咯咯笑着,轻轻推开宋二爷,&ldo;老爷就会拿奴家取笑,不知是哪位姐妹招惹老爷了?能否跟娇儿说说,说不定奴家还能给老爷拿个主意。&rdo; 被胡姨娘说到那件事,宋二爷不禁焦躁起来,语气也冷淡下来,&ldo;还不是那个关姨娘,今儿好心去看她,却被她求我给她的十少爷娶个媳妇,看她哭得可怜,老爷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下来,现在想想,好像答应的太快了,肯定是这个贱妇给我喝了迷魂汤,要不我怎么会答应呢。&rdo; 关姨娘?下迷魂汤?那个只会躲在屋子里做锈活,换点银子补贴的女人,一脸的苦瓜相,倒是比自己有福气,生了一个好儿子,听说在安县当捕头呢。 对于宋江,老爷的第十子,她还是知道的,当年进府,她才十五岁,宋江比她还小两岁,偶尔见过,倒是是个清秀的男子。 只是这些年内院,外院相见次数不多,没想到还没成亲,今年都有二十三了,也不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了,但是肯定不会太差。 看老爷那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这是老爷反悔了,在给自己找借口呢,胡姨娘对此心知肚明。 &ldo;老爷,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不就是给十少爷娶个媳妇么?这有何难,前些日子,我的本家递过话来,让我给表妹相看一个合适的。我还发愁呢,天天在宅子里,也没有机会认识哪家的年轻男子,这不就是上天的缘分,一个求娶,一个想嫁,老爷何不成人之美,促成这一对璧人,也感念老爷对他们的恩情。&rdo; 胡娇儿是个聪明的,到了老爷这个年纪,再想要个孩子已不太可能。 在这深宅大院,没有孩子的姨娘,就跟那水上的浮萍一样,没根。 现在看似风光,等到那天老爷没了,她们这些没有孩子的姨娘,就会被主母再次发卖,或老死深宅,永无出头之日。 她才二十有五,必须要为以后打算,细看老爷的这些儿子,除了嫡出的和没成年的,目前也就这个第十子宋江最有出息,若是能跟宋江做成亲戚,等老爷没了,是不是也能借此有些不同待遇。 她可不想被卖出去当老妈子,这十年在宋府不说锦衣玉食,但也差不多,再也吃不了少时受的苦。 听闻胡姨娘的一番花言巧语,宋二爷抚掌大乐,&ldo;不亏是我最疼惜的娇儿,三言两语就给老爷我解决了难题,不过我问你,你那个表妹长得怎么样?&rdo; 胡姨娘妩媚地瞧了他一眼,老爷心中,最关心的永远是女子的容貌。 &ldo;老爷,你看娇儿长得如何,我那表妹比起娇儿,还尤胜三分,要不我也不敢乱给十少爷配这门亲事啊。&rdo; 那个表妹见过,要说起长相跟她当年也不相上下,但说胜上三分,有些夸大。 &ldo;娇儿,那不如&rdo; 还没等宋二爷说完,胡娇儿就懂得了老爷的心思,这是听说长得好看,又起了色心。 &ldo;老爷,我那表妹可不是奴家,人家是清白的良家女子,早就说过,宁做寒门妻,不做贵门妾,否则怎么十六了,还没嫁人呢!&rdo; 什么宁做寒门妻,不做贵门妾,在胡娇儿眼里,那就是眼高于顶。 舅舅一家没大能耐,平时还要自己救济呢,表妹是生的貌美,但想做正牌娘子,大户人家瞧不上,只有美貌没有内秀,小户人家吧,表妹又瞧不起,说人家小家子气,这才生生耽搁到十六岁,还没定下人家。 现在年纪大了,开始着急了,托关系都托到她这里来了。 说不在乎男方家世,只要正派就行。 她知道表妹的品行,本来都不想理会,但宋江不同,本身是宋府庶子,又是安县捕头,连成这门亲,表妹肯定感激她,以后的好处,自然也不会少了她。 &ldo;哦!那就便宜我那儿子了。&rdo; 宋二爷一脸落寞,转念一想,嫁给儿子,以后不就有机会看见了么,倒也不是那么排斥。 就这么宋江的婚事,就被宋二爷稀里糊涂的给定下来,告诉关姨娘,给宋江去信,让他回来一趟,相看姑娘。 关姨娘听到这个消息,乐坏了,儿子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连忙找人给宋江去了一封信,信里头也明白写明让他回来相看女方,打算今年给他完婚。 宋江接到这封信彻底懵了,怎么这就给自己定了婚事,别说自己没见过那个女子,会不会同意,杜君这边怎么办? 想了两天,也没想出太好的主意,只好跟周县令请假,回明远解决这件事情。 事情就是这么巧,他回到明远的那一天,也正好是杜君离开明远的那天,两人甚至在官路上擦肩而过。 等宋江回到宋府时,杜君的庚帖正放在关姨娘的床头,关姨娘病了,被宋二爷骂了一顿,吓得生病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为难 前日,宋二爷接到了宋江的来信,详细说明了他将要成亲的消息,并附上杜君的庚帖。 气的他拿着那封信和杜君的庚帖,撇在关姨娘身上,指着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关姨娘本身就是胆小的个性,被老爷这顿骂,加上担心宋江,当天晚上就病倒了。 这场病来的急,病情也迅猛,关姨娘病的迷迷糊糊,在床上躺了两天,她的房间,除了那个照顾她的小丫鬟冬至,连她的亲闺女都没来过。 宋江到家时已临近黄昏,稍事休整,直接来找寻关姨娘。 宋二爷的侍妾多,关姨娘所居住的翠澜轩就住了三位,都是不怎么受宠的,上了年级的姨娘。 因为关姨娘有儿有女,就住在正房,那俩人则在东西厢房,一位姓孙,一位姓穆。 当他抵达所翠澜轩时,就看见那两个姨娘待在角落,嘴里吃着零食,一边议论着关姨娘。 &ldo;你说关姨娘也是的,儿子在外面都找了媳妇了,还巴巴的让老爷说亲事,这不,遭报应了吧!&rdo; &ldo;你这嘴啊,就是太损,我看你是嫉妒关姨娘,有儿女撑腰。&rdo; &ldo;有儿子又怎么样,大老远的也回不来,女儿还在府里呢,都不出面伺候,还不如咱们这样的,没儿没女,也没那烦心事。&rdo; &ldo;你说这宋钰是怎么回事,关姨娘病了,她反倒好,见天的跑胡姨娘那里献殷勤,那有这样做闺女的,我看啊,真是白疼她了,狼心狗肺的。&rdo; &ldo;还能怎么回事,这不巴结着胡姨娘,怎么能求老爷给她找个好人家,指望着她娘,看看十少爷就知道了。&rdo; 俩人说的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站在阴影里,宋江铁青的一张脸。 宋钰就是宋江的亲妹子,也是府里的十三小姐。 这时,冬至出来倒水,一抬头,&ldo;十少爷!&rdo; 宋江从阴影里走出来,脸色阴沉的可怕,那两个姨娘脸一红,匆匆行礼,赶紧溜回自己房间。 怎么站在院子里她们还没发现呢,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不管两个姨娘心中的忐忑,宋江随着冬至,进入了关姨娘的房间。 即便是正房,关姨娘屋里的东西也是少的可怜,除了床和桌椅是必备的,只有零星的几个廉价摆件,还被关姨娘当成宝贝,因为这几个都是老爷送的。 关姨娘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本就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更加瘦弱了。 床单,被子,床幔都已经很破旧了,浆洗的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床头还放着一个箩筐,里面是没有绣完的绣品。 关姨娘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三两,但是经常被无故克扣,加上她还要时常贴补宋钰,只能靠做这些锈活。 当宋江进来时,关姨娘似有感应般,慢慢睁开了双眼,屋里还没有掌灯,很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 &ldo;是宋江么?娘的儿子回来了么?&rdo;声音很小,更像是自己对自己说的话,不让其他人听到。 宋江上前,抓住满是老茧的手,哽咽道:&ldo;娘,是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看你了。&rdo; &ldo;啊!真是我的十少爷回来了啊,姨娘不是在做梦吧!&rdo; &ldo;娘,你不是在做梦,是不孝儿宋江回来了。&rdo; 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关姨娘睡去,宋江招呼小丫鬟冬至,&ldo;姨娘的病情怎么样了?这几天吃药了么?&rdo; 小丫鬟才十一二岁,听到宋江问她,忍不住为关姨娘抱屈。 关姨娘多好的人啊,从来没有对她打骂过,只会在屋里没日没夜的做着绣活。 &ldo;姨娘病了两天了,我们没有钱,府里也没人去找大夫,姨娘就这么挺着,每天就能喝点米汤,别的什么也吃不下,十少爷求求你,救救姨娘吧!&rdo; 宋江瞪大了眼睛,姨娘怎么会没有银子,明明他过年的时候,把积攒了一年的俸禄,都给了姨娘的,难道 刚到安县当差时,宋江把每个月的俸禄,都托人给姨娘送回来,后来发现这些银钱都被府中的管事瓜分了,这才在他回府时,当面交给姨娘,难道那些管事还不放过姨娘? &ldo;说,我过年的时候刚刚给了姨娘一百两,怎么会没有了?是不是那些管事干的?&rdo; 小丫鬟差点被突然变脸的宋江吓哭了,哆哆嗦嗦回道:&ldo;回十少爷,不是那些管事,他们不知道姨娘身上还有银子,是十三小姐,十三小姐都给拿走了,姨娘才&rdo; 宋江深深吸口气,从身上拿出五两银子,递给小丫鬟,&ldo;去找个大夫过来!&rdo; 宋江的俸禄不过十两银子,这才是三月初,他身上也只剩不到十五两。 &ldo;是,十少爷!&rdo; 小丫鬟抱着这五两银子,快速的跑出院子,给关姨娘找大夫去了。 宋江坐在姨娘的床下,看着面红耳赤的姨娘,急促的呼吸声,紧紧攥住了拳头。 宋钰! 你就是这么保证的,这么照顾娘的! &ldo;哥,你回来了,这次给我带什么好东西了。&rdo; 话音刚落,一个娇俏的少女冲进了关姨娘的房间,穿的是光彩照人,一头的珠翠,此人正是宋江的亲妹妹,宋钰。 眼巴巴的看着宋江,一只小手还像以往一样,递到宋江面前,等待着宋江给她带回来的新鲜玩意。 &ldo;啪&rdo; 这次等来的不是哥哥带回来的玩意,而是重重的一个巴掌,清晰的五指印浮现在宋钰白嫩的脸上。 宋钰被这一个巴掌直接拍倒在地,愣了许久,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还在喊着:&ldo;你回来干嘛打我,姨娘生病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在外面要娶一个乡下女人。&rdo; &ldo;我打你,是因为我是你哥,说,我给娘的一百两银子去哪了?&rdo; 提到银子,宋钰低下头,小声的回道:&ldo;那是娘给我的,我我买衣裳和首饰了。&rdo; &ldo;一百两都买衣裳和首饰了?&rdo; &ldo;嗯,这还不够呢,还欠胡姨娘十两,等娘做好锈活,换了银子,要还的。&rdo; 宋江差点没让这个蠢妹妹气死,一百两,这是他一年省吃俭用攒下的俸禄,就让这妹妹买了衣裳和首饰。 连给姨娘留着看病的银子都没有。 第一百零五章 对抗 &ldo;那些首饰呢?拿出来!&rdo; &ldo;都在身上戴着呢,还有一些在柜子里&rdo;宋钰也知道她哥生气了,赶紧回道。 &ldo;拿出来!&rdo; 宋钰也顾不得她哥生气了,她知道这些首饰交上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ldo;哥,你干嘛啊,不就是几件首饰么?府里的那个姐妹没有啊,我的还是最少的,你看看胡姨娘,她的首饰都有好几个匣子呢!&rdo;宋钰站起来冲宋江喊道。 宋江也不再跟她多说话,伸手就把她身上戴的首饰,全部扒拉下来,耳环、手镯、发簪一个都没落下。 宋钰真是急了,又抓又拦的,但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怎么可能是孔武有力的宋江的对手,几番挣扎下来,不仅首饰没了,身上也被宋江弄痛了好几个地方。 宋江把这些首饰,放进一个布袋,随手塞进怀里,然后拽着又哭又闹的宋钰,离开关姨娘的房间。 要哭要闹,可以,但别影响姨娘的休息。 出了房间,宋江指着妹妹说道:&ldo;你要是不想照顾姨娘,以后就离姨娘远点。&rdo; 说完这句话,转身出了翠澜轩,去府门等待冬至,带大夫回来。 回来时,宋钰已经不在院子里,宋江对此也无所谓。 请大夫看过关姨娘的病后,只是说这是急火攻心,退了烧就好,不算什么大病。 谢过大夫,取回草药,熬煮,喂关姨娘服下,就这么在床沿边守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关姨娘悠悠转醒,身上的烧也退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ldo;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rdo; 宋江被姨娘的动作惊醒,上前连忙问道。 &ldo;十少爷啊,姨娘好多了,多谢十少爷关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rdo; 大病初愈,关姨娘还是有些虚弱,声音低低的问道。 &ldo;娘,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只要我们娘俩在一起的时候,就称我名字就行,别再叫什么十少爷。&rdo;宋江抗议道。 &ldo;那怎么行,你是少爷,我只是个姨娘,尊卑不能乱,更不能主仆不分。&rdo; 关姨娘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明显有些累,歇了一会儿,宋江也去给她倒杯水,润润喉咙。 &ldo;十少爷,听说你要娶亲了,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啊?你自小单纯,别被人给骗了。我求老爷给你找了个合适的,你去见见吧,老爷说好,那自然就是个好的。你自己找的那个你给推了吧,正好庚帖还在姨娘这里,也不算是退婚,就当你们没有这个缘分,行么?&rdo; &ldo;娘,儿子的婚事以后再说,你还是赶紧把身子养好吧,我去给你端药。&rdo; 宋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身就想离开。 &ldo;什么以后再说,你就在姨娘面前,跟姨娘说,跟那个姑娘分开,姨娘知道你不说谎,你说了,姨娘的病就好了。&rdo; 关姨娘突然提高声调,急切地跟宋江说道。 宋江转身看着姨娘那熬得干瘦的模样,焦急的眼睛里带着对他的期盼,张了张嘴,艰难地说道:&ldo;娘,杜君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娘见到她,肯定会喜欢的,我只想娶她,别人再好我也不要。&rdo; &ldo;咳咳!你是不是要气死娘啊!娘说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吧?&rdo; 关姨娘真的着急了,连她最重视的上下尊卑都忘记了,竟然直接以娘的口吻来自称,可见是多么的生气。 宋江连忙回到床边,轻拍着姨娘的后背,一只手端了水给姨娘喝下去。 姨娘喝了水,缓了会儿,也没那么激动了。 &ldo;十少爷,不是姨娘要拦着你,老爷肯定不会同意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rdo; 宋江张口还要解释,就听见院里传来小厮的声音,&ldo;十少爷,老爷有请!&rdo; 宋江回了句话,拍了拍姨娘的手,安慰道:&ldo;没什么,我去看看爹,一会儿就回来,你喝过药再躺会儿。&rdo; 招呼小丫鬟照顾姨娘,跟着小厮去了宋府招待客人的八喜阁。 进了八喜阁的大堂,屋子里还有两个人在,宋二爷坐在八仙桌旁,手边是一盏茶杯,胡姨娘还有一个眼生的姑娘则坐在下首位置的两把椅子上 。 宋江大步进门,躬身给宋二爷施礼,胡姨娘和那个姑娘也站起来给宋江施了一个礼。 不管胡姨娘多么受宠,在这个大堂,宋江就是主子,她则是奴婢,这就是礼教,是尊卑。 宋二爷怡然的接受了宋江的拱手礼,指着那个面生的女子,冷声对宋江说道:&ldo;这位是叶山岚,叶姑娘,我给你选的未婚妻,也是胡姨娘的表妹,你俩见见。&rdo; 对这个儿子,宋二爷并不待见,整体舞枪弄棒的,那里有他宋二爷年轻时风流的样子。 另一边,胡姨娘捅了捅身边的表妹,含笑问道:&ldo;怎么样?表姐没骗你吧,是不是一表人才,这回该满意了吧。&rdo; 叶山岚飞快的瞟了宋江一眼,迅速低下头,害羞的说道:&ldo;表姐,你又取笑人家,人家听表姐安排就是。&rdo; 这就是同意了,相中宋江了。 说来也巧,今儿叶山岚来看表姐,胡姨娘一看,正好宋江也回来了,俩人相看一下也不错,就这样,求了老爷,让她带着表妹在旁边相看宋江。 宋江头都没回,对着宋二爷又是一拱手,郑重说道:&ldo;爹,儿子想娶的女子不是这位姑娘,请爹成全!&rdo; &ldo;孽障!你给我跪下!&rdo; 宋二爷把茶盏重重的砸向桌面,冲宋江大声喊道。 &ldo;表姐!&rdo; 一旁的叶山岚拉着胡姨娘的衣袖,低低的喊道,眼圈泛红,就这么被宋江直面拒绝,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受得了。 &ldo;别急,宋府还是老爷说了算,我们回内室休息吧。&rdo;胡姨娘小声劝慰,宋江的拒绝,让这个大堂已不适合她在场,拉着叶山岚退回了后面的内室。 宋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直直的,一言不发,看着宋二爷。 看到胡姨娘带着她表妹离开,宋二爷厉声问道:&ldo;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娶那个乡下姑娘?&rdo; &ldo;是,我要娶她!非她不娶!&rdo;语气坚硬,掷地有声。 &ldo;那你就给我滚出宋府,以后也不许回来!&rdo; 第一百零六章 毒计 逐出家门!宋江愣住了。 他原本就不被宋二爷所喜,他是知道的,也知道这次回来,府内会不平静,可能跪祠堂,家法伺候,这些他都想过,就是没想到会被逐出家门! 宋二爷看到儿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良久,心里的火气也慢慢下去了。 &ldo;你这个孽障,还愣着干什么,跪祠堂去!&rdo; &ldo;是&rdo; 宋江起身出门去祠堂罚跪,这样的惩罚,在他没出府前经常出现,不稀奇,只能等爹消了火气,再接着劝说。 心情不错的杜君,进了农场就发现气氛不对劲。 一路走到堂屋,遇到的仆役,婆子,眼神躲躲闪闪,给杜君见礼后,就匆忙离开。 这个时候是吃晚饭的时间,一个人如此,可能杜君不会在意,但所有的人都如此,那只能说农场出大事了。 进了堂屋,赵妍,刘婶,赵佳和四叔一家都在,只是少了郑氏和赵秀。 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看到杜君进来,眼睛一亮,随后又迅速黯淡下去。 &ldo;姐!&rdo;赵妍喊了一声,上前就抱住了杜君。 &ldo;东家!&rdo; &ldo;君子!&rdo; 四叔和刘婶也紧接着站起来,跟杜君打了招呼后,纷纷退出堂屋,只留下杜君和赵妍俩姐妹。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东家的家事,还是让东家自己解决吧。 杜君一头雾水,赵妍紧紧的抱着她,脑袋扎在杜君怀里,也不言语。 待其他人离开,拍着赵妍,&ldo;他们都出去了,现在就咱们俩,说吧,出了什么事?娘和赵秀呢?&rdo; 谈及郑氏和赵秀,赵妍哽咽道:&ldo;娘和赵秀她们回赵家村了。&rdo; 回赵家村?回去干什么?赵妍的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杜君更迷糊了。 推开在怀里哭泣的赵妍,盯着她的眼睛,冷声道:&ldo;说吧,到底怎么回事?&rdo; 赵妍抽抽了鼻子,止住哭泣,断断续续回道:&ldo;姐,我说了,你别生娘的气,娘也是不得已,她是不放心弟弟。&rdo; 杜君深吸口气,还好,不是她猜测的最差的状况。 &ldo;赵妍,你知道姐的脾气,把事情的具体经过,全都说出来!&rdo; 今天赵妍也不知怎么了,说话都说一半,杜君的火气又开始上冒了。 &ldo;好的,姐,去你房间吧,我把我看到的都告诉你。&rdo; 拉着杜君进了房间,将那天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事情发生在杜君去明远的第四天下午,老宅的赵礼仁、王氏还有赵树贵父子,突然出现在农场。 闻讯而来的郑氏,匆忙招呼赵妍,赵秀回去。 当她自己先回到小院时,就看见赵礼仁、赵树贵和刚子坐在堂屋,王氏则不知所踪。 赵礼仁从进入农场就很不自在,没想到他眼中那个乖张的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一个庄子,院门处那个男人居然称呼他&lso;老太爷&rso;,让他激动不已,同时也更忌惮杜君,暗骂老太婆多事,但是已经过来了,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看见郑氏进来,使劲咳嗦了几下,尽量露出一个和蔼的表情:&ldo;大儿媳啊,过了这么久了,我想你的气也该消了,是不是该回去了。&rdo; 郑氏何时见过老爷子这样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本能的畏惧,加上多年的累计,更是不敢说什么话,只是站的屋门处,低着头,心中暗暗盼着赵妍,赵秀赶紧回来,没女儿撑腰,她没底气。 &ldo;娘!&rdo; 一个小小的身子扒住她的小腿上,是三岁的刚子,浑身脏兮兮的,抓住她的裤管,抬着那巴掌大的小脸,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ldo;娘,你别走,我要娘!&rdo; 时隔几个月,再次闻到娘身上的味道,赵刚哇的一声就开始哭起来。 他好想娘,只有娘才不会打他,才会给他好吃的,在他不多的印象中,娘是对他最好的人。 听着这小儿子的哭喊,郑氏崩溃了,眼泪如决堤般涌出,抱着赵刚嚎啕大哭,&ldo;娘不走,娘那儿也不走,就陪着我的刚子&rdo;。 赵妍和赵秀回来时,看见的就是郑氏抱着刚子大哭,这样的一个场景。 连忙上前劝慰郑氏,听到外面的哭声,王氏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指着郑氏开始破口大骂。 &ldo;你这个丧良心的,你自己在这过好日子,把爹娘、相公、儿子都扔一边不管了是吧,你没良心啊,你也不想想当初,当初要不是我家树贵,谁会要你这个扫把星,你那娘家,穷的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哦!你现在有了杜君,就像跟着她过好日啊,我呸!你也不想想杜君是谁家的种,还不是我们老赵家,你吃我们老赵家的,喝我们老赵家的,还想不管我们老赵家,做梦!&rdo; 赵妍和赵秀,这五个月都跟在杜君身边,多多少少也学了些姐姐的作风,看见祖母在辱骂郑氏,以往她们只会躲着不敢上前,现在却不会了。 赵妍让妹妹去把院门关好,他们的家事,不能让旁的人听了去。 &ldo;奶,你别总是骂我娘,我娘在老赵家做的活计还少么?她得到了什么,除了打就是骂,再说,现在我娘已经和我爹合离了,她就不再是老赵家人。&rdo; &ldo;哟!你个小兔崽子,你在跟谁说话呢?我是你奶,我说什么你就给我听着,我还没骂你和赵秀那个贱丫头呢,现在是不是也想翻了天了,天天跟着杜君那个贱人,能学到什么好,别忘了,你和赵秀都姓赵,都是我们老赵家的,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的贱丫头,回头再收拾你。&rdo; 狠狠放下一句话,又转头跟郑氏喊道:&ldo;今天过来,就是要你这个败家娘们跟我们回去的,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走。&rdo; 郑氏被婆婆骂的都麻木了,但是理智尚存,怀中抱着小儿子,低低回道:&ldo;婆婆,我不回去!&rdo; 赵秀也赶了回来,冲到郑氏跟前,恳求着,&ldo;娘,你不能回去,你回去了我和大姐,二姐怎么办?&rdo; 赵妍也在旁劝着郑氏,就怕娘胆子小,被王氏这么一吓,又变回以前的那个娘了。 赵树贵也慢慢凑了过来,&ldo;秀娥,你跟我回去吧,你要是不回去,娘说,就把刚子给卖了。&rdo; 第一百零七章 诱回 &ldo;你说什么?你要卖了刚子?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是他亲爹!&rdo; 沉浸在两难中的郑氏,听到赵树贵的那句话,立马炸了,起身就紧紧抓住赵树贵的衣领,厉声问道。 郑氏嫁给赵树贵十八年,一直都伏低做小,何时敢反抗?被郑氏攥住衣领,本身就理亏的他,更是被勒的说不出话来。 卖刚子这个主意是他娘给他出的,就是为了逼郑氏回去,哪能真的舍得卖了儿子,还是他唯一的儿子。 但是郑氏和赵妍姐妹,不知道这是个圈套,信以为真,一时间,都慌乱起来。 赵妍姐妹也急忙劝着赵树贵,赵刚才三岁,更是她们的亲弟弟,怎么能忍心这么小的娃就被爹给卖了。 &ldo;爹,老宅又不是过不下去了,那么多大人,二叔,三叔,还养不活一个弟弟,他是你亲儿子,唯一的儿子,才三岁,能花多少钱,你要是不想养他,就交给我娘,我们姐妹肯定能养活他。&rdo; &ldo;是啊,爹,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怎么就这么听奶的话,奶让你卖你就卖啊,当初就把大姐卖了,现在又是弟弟,你下次还想卖谁?是不是要把娘和我们姐妹都给卖了!整个家就剩你一个人就好了。&rdo; 姐妹俩句句如刀,情深意切,赵树贵喃喃着也不敢回话,也不能说出实情,谁让这主意是他娘出的呢。 王氏则在一旁,看着郑氏娘三个,对着大儿子口诛笔伐,心道,还是那位高人出的主意好,郑氏果然舍不得小儿子,看来这次能把这个败家娘们带回去了。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王氏在旁边插言说道:&ldo;你要是不想赵刚被卖,那今天就跟我们回去,以后好好伺候树贵和赵刚,别再跟杜君这边联系。&rdo; 赵树贵的不为所动,已经让郑氏到达崩溃的边缘。 这边王氏的一句话,彻底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郑氏已经不会思考了,扑通跪在地上,对着王氏磕头,本能一般的回答,&ldo;娘,我不能回去,这边还有我三个闺女呢!求你了,不要卖了刚子,他还小,以后我养活他,我每个月都给家里送钱回去。&rdo; 王氏听闻这句话,是有些动心的,郑氏每个月都有银子送来,她的日子不就好过多了? 但是想到那位高人给她指导的话,郑氏的钱从哪里来?杜君给的。 那要是郑氏跟着回去,岂不是郑氏所有的银子都是她的。 再想到刚才在屋子里搜出来的一匣子首饰,金银都有,这些就不少于二百两银子。 若是郑氏跟她回去,这些首饰也就名正言顺的可以带走了,这可都是她的。 &ldo;你今天要是敢不回去,明天我就找人卖了赵刚,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树贵抱着刚子,我们这就走。&rdo; 说完这句话,王氏拉着赵礼仁,就势要出院子。 两方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无论郑氏怎么恳求,王氏就咬住一句话,你不跟着走,那就卖了孙子。 良久,郑氏放弃了挣扎,颓废地坐在地上,呢喃着,&ldo;娘,你别说了,我跟你们走!跟你们回去!&rdo; 赵妍,赵秀扑在郑氏身上,连连喊道:&ldo;娘,你不能回去啊,你回去了,大姐怎么办?她马上就要嫁人了&rdo; &ldo;你大姐,娘只能对不起她了,你们俩要好好劝劝她,别为娘着急,让她好好的嫁人。&rdo; 说到这里,郑氏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ldo;娘,你别走,我们等大姐回来,商量一下再说,肯定有办法的。&rdo; &ldo;别想着等那个杜君回来,你要是敢不回去,明天我就找人卖了你儿子。&rdo; 王氏在旁边听到赵妍提到杜君,忍不住插口。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即使忌惮杜君,她也不怕,她手里有赵刚,郑氏肯定就会跟着她走。 &ldo;娘,我跟你回去。&rdo;赵秀抹了一把眼泪,语气坚定的跟郑氏说道。 &ldo;哎!我只要你们的娘回去,没要你们姐妹这些败家的&rdo; 王氏急了,怎么突然多了一个赵秀。这俩丫头马上就要十五了,快到找婆家的年纪,这是要回去了,还不得给她们准备嫁妆啊,这是在拿刀剜她的肉啊。 王氏的性格就是贪财,对银钱的占有欲强。 她的大孙子赵金受伤,都不舍得拿钱出来治病,由此可见一斑。 &ldo;赵秀,你&rdo; &ldo;我不放心娘一个人在老宅,我陪着娘,看谁还敢欺负。&rdo;赵秀对二姐解释道。 回头对着王氏说道:&ldo;今天我娘回去,我就一定跟回去,你不是说我姓赵么,那我回自己家怎么还不行。&rdo; &ldo;你,你&rdo;王氏被赵秀的话,顶的一噎,哼,贱丫头,等回家的,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王氏不说话了,反正今天过来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是赵秀却跟她说道:&ldo;奶,你把从我娘和我姐那里拿的东西,都拿出来吧。&rdo; &ldo;死丫头,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拿你娘和你姐的东西了,再说了,她们都是老赵家人,我拿了又怎么样?那是她们应该孝顺我的。&rdo; 赵秀看着外强中干的王氏,冷笑了一下,&ldo;奶,你知道我姐的脾气,要是让她知道你拿了她的东西,你觉得我姐能放过你么?&rdo; 要说对郑氏的这几个丫头,王氏最怕的还是杜君。 想到杜君那一棍子,就能把胳膊打折的样子,肉疼的从怀里把刚才从屋子里搜出的首饰,都扔在地上。 &ldo;这些破玩意,你当我稀罕呢!&rdo; 叮叮当当,里面都是杜君这几个月给娘几个买的首饰,还有郑氏刚刚准备的一套银饰,是杜君的嫁妆。 王氏进屋的这短短时间,倒是搜刮的干净。 赵秀上前把首饰围拢在一起,交给二姐。 依王氏那种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做法,肯定身上还有首饰,但是都不是贵重的,对此也不再没戳破。 二人拂去郑氏身上的灰尘,进屋收拾一下常用的衣裳,嘱托赵妍看好杜君,跟老赵家人走了,回了赵家村。 用了一盏茶的时间,赵妍把她看见的,都描述给了杜君。 第一百零八章 种草 静静听完妹妹的描述,杜君莫名的有了一种无力感。 对于血缘关系的无力感,个人再强,武力值再高,在血缘关系上依旧是个弱者。 就算回去把郑氏再抢回来,又如何? 那里还有一个孩子,也是郑氏的羁绊。 强行拆开一次,哪还有下次呢? 杜君不相信赵树贵会卖了那个孩子,从上次父子二人相依为命的表现上,杜君确定这一点。 但是想到那个祖母王氏,杜君没有信心,若王氏真的丧心病狂,把那个孩子处理了,郑氏会恨她一辈子吧。 但是这次事件里有个诡异的问题。 赵家老宅哪里来的底气? 怎么会那么巧就在自己出门的这几天登门要人? 赵妍看大姐听完后,一直不言语,担心的说道:&ldo;姐,这次有赵秀跟着呢,肯定不会让娘吃亏。&rdo; 杜君点点头,&ldo;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让我想想。&rdo; 打发了赵妍,摸了摸肚子,刚才腹部突然有一种下坠感,吓了杜君一跳。 连忙躺下休息,轻轻抚摸着肚皮。 这孩子快五个月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就这十几天时间,杜君感觉肚子变大了许多。 可能是连续几天奔波累着了吧,没有怀孕经验的杜君安慰着自己。 这孩子的异动也提醒了杜君,现在不能使用武力,郑氏那边也没有合适的办法,先随其自然吧。 孕妇本就嗜睡,加上出门多日,没多久,杜君迷迷糊糊睡着了。 早起后,活动了一下,还好,肚子没什么反应。 饭后,召集所有人在堂屋集合,对农场的下一步运作要进行变动。 郑氏和赵秀的离开,农场的人手不足问题更加突出。 首先,童彬和赵妍汇报了目前农场的账面上的存银数量。 这些日子,六家酒楼和摊贩,农场每日进账在二十两左右,目前账面上还有不足四百两。 不足四百两,杜君默默计算了一下,暂时也够。 告知童彬每个月,从账面上留出二百两给明远送去。 然后,和四叔确认农场人手的问题,内部提升孵化房间的孙婆子,暂时负责养鸡场,外部进行招人,这次要招工些年纪轻的,会认字的补充到账房和教书。 最后,寻找一个合适的镖局,每个月给明远余府送一批肉牛。 同时,春耕开始,在周边开始散布消息,兴旺农场有耕牛,可租可售,这个事情也都交代给四叔。 至于女管事,杜君这次没有做调整,只是要她们继续进行读书识字,做好本职事物即可。 会议结束后,杜君开始了农场的巡视,第一批小鸡已经有半个月了,现在长势良好。 第二批鸡仔还需要几天,就能孵化出来,而孙婆子得以晋升,更是连连保证,肯定会照顾好养鸡场。 杜君也是看孙婆子,平时话比较少,但属于肯干和脑子比较灵活的,这次才提拔上来。 同时让她在其他的几个婆子中,再找个合适的人员,补充进孵化房间。 巡视完四个场地,杜君来到还是一片荒芜的,预备种植草地的那三十亩地。 安县属于典型的江南水乡,现在三月中旬,野草也已经长的有一寸来高。 四叔一直咨询杜君,这片场地如何处理?杜君没给过他回应。 原因很简单。 不知道! 但是杜君想冒险试一把,把空间内的草移植到这片土地上。 空间内的草很明显是优质的牧草,即使移植不成,依靠本地的自然野草,也能喂养兔子,和那十几只牛羊。 这片土地上,现在一个人也没有。 杜君寻找一块离水源不远的地方,移植出大概一分地的空间牧草,看看能不能适应安县这边气候。 这些空间牧草根系发达,紧紧连在一片,如同现在的草坪一般,杜君取出的时候也是刻意的弄成小片,平铺在地面上。 郁郁葱葱,明显与当地那些稀稀拉拉的野草不同。 一天时间,杜君都在这片土地上劳作,挖坑,培土,再浇水。 幸好身体素质不错,一天下来,杜君也是满身灰土,就跟在土里打滚过似的。 没办法,这些牧草来历不明,不能假借于他人,只能用笨办法,一点一点移植出来。 捶着有些酸疼的腰,看着眼前这些移出后,就变得软踏踏的牧草,杜君只能在内心祈祷,这些牧草能活下来。 随后的一周时间,杜君每天都会过来,给这些牧草浇水。 经过了几天的适应,这些牧草逐渐都活了下来,并且开始往外扩张。 杜君的冒险,成了! 喊过四叔过来,指着那小片的牧草,&ldo;四叔,找几个短工,清理那片草地附近的杂草,把农场内的牲畜的粪便运过来积肥。&rdo; 据观察,这种牧草喜肥,这样,农场就能形成一个内循环,牧草供给兔子等食用,粪便还给牧草,刺激其生长。 四叔对于杜君的秘密农场已经有了免疫,接到杜君的吩咐,就下去安排人手。 这一周,来农场的人络绎不绝,有的是过来做工的,还有更多的人是来看看耕牛的。 如杜君所料,春耕开始,农家对耕牛的要求也在增加。 现在一头牛的价格基本上是定在十两左右,而市集上耕牛很少。 兴旺农场有耕牛出售,很快就在附近的村镇中引起关注。 杜君的耕牛是从空间内出来的,个个膘肥体壮,来看牛的人自然满意。 一周时间,就卖了八头,随着影响力的加大,空间内的二十多头公牛,基本上都能售卖一空。 杜君制定了一条规矩,只卖公牛,短期租赁的话,可以是母牛,毕竟母牛还能再生产,是要循环利用的。 招人这块出人意料的,不顺利! 一周时间只来了三个人,杜君对此很不满意。 没办法,这个时代会读书识字的人很少,杜君还要求年纪轻一些的。 这些人要么在书院读书,要么就是家境不错,不在乎杜君所出的那些月钱。 矬子里拔大个,杜君最终收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周铭深,打算用在账房这块,明天开始正式上工。 第一百零九章 账房 周铭深规规矩矩坐在大堂,很拘谨,这份工是他最近找到的最好的一份。 每日提供三餐,还给做衣裳,就是那个东家蛮奇怪的,提出很多匪夷所思的问题。 要不是他回去跟周院长汇报,周院长赞成他过来,这份工还不一定要做呢,毕竟账房在很多地方都很抢手。 回想起那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子,周铭深很羡慕。 他是一名孤儿,七岁哪年被送进了育童院,而那个东家则是自己有了一个农场,也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管事? 还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杜君从房间里出来。 &ldo;东家!&rdo;周铭深站起来给杜君拱手施礼。 杜君笑了笑,轻松说道:&ldo;先别叫我东家,上次我跟你说的条件,都想好了没有,若没有疑问,签订了协议,我才是你的东家。&rdo; 这次选择的账房,条件苛刻些,毕竟账房关系着银子的往来,人品,能力都要考虑进去。 这个周铭深个性耿直,并且是育童院出来的,杜君相信周院长的人品,这才是选择他的原因。 &ldo;那好,东杜姑娘,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下,若言辞有失礼之处,请见谅。&rdo;周铭深再次拱手施礼。 &ldo;你说吧,我能解释的都会跟你说个明白。&rdo; 周铭深清了清嗓子,在杜君面前,不免有些紧张。 &ldo;账房不就是会算账就行么,为什么还要学驾马车?&rdo; &ldo;很简单,我的农场不是这一个,还有一个在明远,庄子比这个还大,驾马车是为了方便,不可能每次都给你配备马夫。&rdo; &ldo;那为什么还要签订保密协议?&rdo; &ldo;那是账房有自己的账目条例,这个你只有真正接触了就才知道,还有我们农场里的事情,也不能对外公布,你要是做了账房,肯定会接触到。&rdo; &ldo;那为什么还要锻炼身体?我就是一账房,也不需要跟人打架。&rdo; &ldo;那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来往明远的话,账房身上不可避免带上银两,你就不怕被人给盯上?不需要你保护这些银两,但是你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我不希望我的手下出事。&rdo; 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周铭深对杜君更加好奇了,就没见过这样的雇主,提出的问题刁钻,回复的答案更是千奇百怪。 杜君的回答,的确有些是为了农场,更多的是为了培养自己的能力。 &ldo;东家,我没问题了&rdo; &ldo;那好,现在我会把你交给一个人,对你进行账房的培训,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把账房这块摸透,届时我会检查。若不满意,我依旧会辞退你,希望你尽快熟悉。&rdo;公式化的对周铭深说道。 敢于直言,说出自己的疑问,杜君对这个个性很满意。 随后杜君把赵妍喊过来,指了指周铭深,&ldo;这是新来的账房先生,周铭深,交给你了,一个月的时间,全面了解整个农场的运作,明白吧。&rdo; 赵妍看了看周铭深,一套很干净的旧长袍,穿在他干瘦的身子上,明显有些偏大,五官倒是平常,只是比较白皙。 &ldo;姐,没问题,就是童彬现在做的那种特训,是吧?&rdo; 嘴角却露出一股奸笑,可怜的看了一眼周铭深,想到童彬现在每天累得跟什么似的,也不禁为这位新账房捏了一把汗,就这身板,能坚持下来么? 赵妍说没问题,但是周铭深不干了,&ldo;东家,你让我跟这个小姑娘学?&rdo; 不是周铭深瞧不起赵妍,赵妍十四岁,娇小的身材,矮矮的个子,跟他平时接触的那些刻板严肃的老账房,相差太远了。 这完全就是个孩子啊,让他这样的一个男子跟一个小孩子后面称师傅,他一时难以接受。 &ldo;是啊,就是这个丫头,她会带你一个月时间,有问题么?&rdo; 杜君对此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现在账房只有两位,童彬的任务比赵妍重些,现在也开始了特训。 发觉自己失言了,这个小姑娘是东家的妹妹,周铭深颇有些不自在,喃喃道:&ldo;没问题,我会好好跟着这位师傅学的。&rdo;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周铭深才明白了赵妍口中的特训,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特训啊!每天清晨,跟着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屁孩,在官道上跑步,半个时辰,恼火的是,他他居然跟不上! 这也就算了,上午赵妍会带着他卖牲畜,收钱,然后记账,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她用的据说是东家专门用来记账的密码,这个他不会,这个要学。 但是你这账本,为什么分成好几个啊,据说这些也是东家交代的,还要每个月做汇总,盘点库房,分析盈亏原因,这些也都得学。 下午,就是和另一个账房学着驾驶马车和体能训练,几天下来,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但是看着那个叫童彬的账房,也跟他一样受训,所以只能咬牙坚持。 虽然身体很累,但是跟着这个东家,的确也能学到东西,周铭深只能自己给自己打气。 在招收周铭深的当天,杜君回了一趟赵家村,一是看看鸭场,二也是想看看郑氏和赵秀。 到鸭场时,是午时,赵大壮带着两个儿子正赶着鸭子回来吃食。 每天分上下午,把鸭子赶到水湾中让它们玩耍一会儿,多余的时间都是在鸭棚里。 现在这些小鸭子已经快二十天了,个头也大了不少,嘎嘎的叫着。 赵大壮正想问问东家,什么时候再送来一批鸭仔。 他可是知道了,东家现在能自己孵化鸡仔,那么鸭仔是不是也是自己孵化的,每当和媳妇孩子聊到这个事情时,都感觉不可思议。 东家,是怎么想出来的呢? 杜君巡视了一下鸭场,看到这些鸭子长得还不错,鸭场收拾的也是井井有条,深感满意。 中午就留在鸭场,跟着大壮一家吃了午饭,看着大壮的两儿一女,杜君突然说了一句,&ldo;大壮叔,你这两儿子和闺女给我吧。&rdo; 现在的杜君,看到合适的人就想挖,真的是人手太紧张了。 第一百一十章 挖人 赵大壮大儿子赵冰,十七岁,跟他爹一样,壮壮实实的,个头也不是很高,长着一张憨厚的脸。 二儿子赵丰十六岁比起他哥,要高些,也单薄了些,但是看着比较机灵。 小闺女赵灵今年十二岁,长相随了大壮的媳妇,瓜子脸,白净,大眼睛骨碌碌直转,精明而可爱。 &ldo;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rdo;一家人都放下了筷子,看着杜君。 既然有了这个念头,杜君也不隐晦说出自己的想法。 &ldo;大壮,我在明远又盘下一个庄子,比兴旺农场更大,只是我手上可信任的人不多,你的这几个孩子,看着不错,但是一直都在村子里,有些可惜了,不如跟我出去试试。&rdo; 赵大壮看了看自己的媳妇,回头跟杜君回道:&ldo;东家,我这几个孩子一直都在身边,没见过市面,带出去不是给东家丢人么?再说了,都是乡下孩子,什么也不会,别耽误了东家的营生。&rdo;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赵冰和赵丰,听到他爹的话,原本兴奋的表情也退了下去,闷闷的低着头。 杜君并不放弃,这俩小子是大壮的儿子,也算是自己人,怎么能放弃呢? 继续游说,&ldo;大壮,你也别一口回绝,你听我说,我给你算算帐,你现在是二两银子,要养活六口人,他俩都快娶亲了吧,这聘礼和房子你从哪里出?要是这俩小子跟了我,至少一个月一两,甚至更多,那你还愁么?&rdo; 赵大壮低头思考着,看见那俩小子瞬间又亮起来的眼神,杜君接着说道:&ldo;这件事关系你的俩儿子,你是不是也要问问他们的意见。&rdo; &ldo;爹,你让我跟着东家干吧,我保证不惹事!&rdo;赵丰连忙跟他爹保证。 &ldo;是啊,爹,我也想出去试试,你年轻那会儿还出去过呢。&rdo;赵冰憨憨的尾随着,也对他爹表明了立场。 &ldo;你俩小崽子能跟我当年比么?&rdo;赵大壮训斥完儿子,转头对杜君说道:&ldo;东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他们真的要离开了,这鸭场就靠我和她娘也忙不过来。&rdo; &ldo;这还不简单,你就从村子里雇人呗,村子里没事做的人,还是能找到不少的。&rdo;杜君乐了,这也能让大壮发愁啊。 &ldo;那合适么?&rdo; &ldo;怎么不合适,这次来正好把另外一件事给你办了,你是鸭场管事,那柳婶呢就算咱们雇佣的帮工,一个月五百文,这事也怪我,当初没考虑那么仔细,柳婶你别怪我啊。&rdo;杜君转而向大壮的媳妇说道。 柳婶急忙摇头,&ldo;东家,我家男人在你这干活,我帮忙是应该的。&rdo; &ldo;不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大壮,当初咱们设想的,是只有你过来,没考虑到你的家人,从这个月给婶子补上,现在咱们农场也招了一个账房,以后他每个月都会过来查看一下账目,你手中的银钱还够么?&rdo; 当初建这个鸭场时,杜君给了大壮二百两银子,这都过去俩个月了,也没见他提及。 &ldo;东家,我还有一些,现在就给这些鸭子买些吃的,不怎么花钱。&rdo; &ldo;没事,我就是问问,银钱不够的话,以后直接找账房支出就行。咱们的鸭子只养三个月,达到规格就卖,你这边也做一下记录。&rdo; 跟大壮一家也比较熟悉,杜君想到哪里就说到那里,过了一会儿,又把话题转到这俩小子身上。 &ldo;怎么样,后面的事情给你解决了,就把这俩小子都给我吧?&rdo;杜君再一次问向赵大壮。 赵大壮咬咬牙,颇有些壮士断腕的感觉,&ldo;既然东家看上了,那我就把这俩臭小子托付东家照顾了,不求大富大贵,平安就好。&rdo; &ldo;赵大壮,我杜君是开农场的,又不是土匪窝,你看你这样子,好像我会吃了他们似的&rdo;,杜君说完这句话,大家伙都乐了,气氛也轻松起来。 杜君接着又说道:&ldo;你放心,带回去也不是马上就给送到明远,还是在兴旺待上一阵子,最起码都的会写个东西才行,你那闺女也给我吧,回头还给你一个女账房。&rdo; &ldo;东家,我家赵灵能行么?&rdo;柳婶也在旁边吱声说道。 &ldo;是啊,东家,我这俩个小子都上过几年私塾,还有些底子,但是这闺女,一点也没学过。&rdo; &ldo;柳婶,现在我那庄子里有三四个,跟你家闺女一样大的在读书呢,我妹妹赵妍,就是我的一个账房,你说说,她都行,你闺女怎么会不行,事在人为么。&rdo; 杜君对此倒是没什么烦恼,鸭场这边事情少,弄个简单的会做账的就行。 &ldo;娘,哥哥都走了,你也让我跟着哥哥去呗,我也会写字的,二哥教过我,只是你和爹不知道。&rdo; 赵灵急了,连忙把她的秘密说出来。 她一直都跟着俩个哥哥在一起的,这要是都走了,她跟谁去玩啊。 村子里的小伙伴都不出现,娘也不让她回村子,天天待在鸭场,都待的腻烦了。 &ldo;她爹&rdo; 柳嫂看着大壮,这个决定权最后由当家男人来确定。 看着赵灵的焦急的小眼神,赵大壮再次问道:&ldo;丫头,你想好了,跟着东家走,就不会经常见到你娘和爹了。&rdo; 赵灵被她爹的这句话,吓到了,呆愣了一下,转头问杜君:&ldo;东家姐姐,我爹说的对么?那是不是就不能见到爹和娘了?&rdo; &ldo;每个月还是能见到几次的,你也可以回来看看他们啊&rdo;,杜君接着逗她,这小姑娘精灵古怪的,奇怪赵大壮那憨厚的性子怎么养的出来。 赵灵小大人似的拍着胸脯,长叹了一口气,&ldo;那就好,没事的,爹,东家姐姐说了,可以回来看你们的。&rdo; 大壮看了看柳氏,叹了一口气,孩子大了,都要离开了。 一顿饭,换来赵大壮的三个儿女,杜君心情大好。 饭后,柳氏给三个孩子准备包裹,杜君打算今天就把这三个孩子带上。 趁着这个工夫,杜君问起这次出行的另一个目的,回村一周的郑氏和赵秀,现在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混乱 &ldo;大壮,我娘和赵秀又回村了,她们现在怎么样,你知道么?&rdo; 听到杜君问话,赵大壮忍不住笑了,真是有什么样的姐姐,就有什么样的妹妹。 想起前两天赵秀来鸭场玩耍时说的那句话,&ldo;鸡飞狗跳,我让老宅一只鸡都没有,看她还怎么飞。&rdo; 接下来,赵大壮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杜君听完后目瞪口呆,赵秀,什么时候变的好生猛啊! 郑氏和赵秀回村的这一周,老宅用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王氏拿出婆婆架势,喊郑氏去喂鸡,转身的工夫,赵秀拉住郑氏,拎着菜刀就进了鸡窝。 三下五除二,一会的工夫,拎着被砍头的四只鸡出来,直言给家人改善伙食,这是老宅仅有的四只鸡,把王氏气的倒仰。 一计不成,王氏接着喊郑氏去做饭,赵秀则在厨房,逼着郑氏先吃饱了,才把剩饭端出来,那管其他人够不够吃。 再生一计,王氏亲自出马,盯着郑氏做饭,这回你不能自己偷吃了吧,结果不是油罐子倒了,就是盐罐子摔到地上,状况不断,愣是整得厨房都要毁了。 好,那我不用你做饭,亲自去做饭,剩点米汤留给郑氏和赵秀,没有吃的,看你服不服软。 赵秀瞧都不瞧那米汤,转身就给她娘买了吃食,反正她手里还有钱。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林林总总,不管王氏出什么幺蛾子,赵秀都给化解掉,并让王氏更加不痛快。 王氏生气跳脚叫骂,完全充耳不闻; 王氏后面追打,还追不上 感激大姐,这些日子的训练,成果全用来对付王氏了。 小王氏则在一边冷眼旁观,自从赵金受伤,王氏不舍得拿钱医治后,二房对爹娘的行动,完全不管不问。 倒不是说她变得对郑氏好些,只是不再相帮婆婆。 郑氏则在赵秀的保护下,精心照顾小儿子,也没理会赵树贵的哀求,每晚带着儿子女儿,赵树贵依旧还是一个人。 爹娘怨他,媳妇恨他,儿女也不亲他,他的日子没有因为郑氏的归来而改变,甚至更加难堪。 知道郑氏和赵秀目前安全,杜君也没了担心,话题又转到赵家村。 赵家村的状况如何,也会影响到鸭场。 说到目前的赵家村,赵大壮苦笑了一下,只能用混乱来形容,对,就是混乱。 &ldo;东家,你们把房子卖了以后,村里有几户人家也跟你一样,卖了房子,搬到别的地方,算是躲过一劫,剩下的几个寡妇人家都被逼着改嫁,村里现在闹的很凶。&rdo; 叹了口气,接着说道:&ldo;就是我们赵家族人之间,也是闹得很难看,村里天天都在吵架。五爷病了,没人出面维护,几个混混在村里耀武扬威,家家都关门闭户。&rdo; 大壮三言两语说了村里的现状,从他露出的苦笑,杜君感觉村里的混乱,恐怕还要更严重些。 &ldo;我回去后,你自己这边要注意安全,现在鸭子还小,不会遭人惦记,等两个月以后就不好说了啊!&rdo; 这番话不是危言耸听,没了银钱的人,不得不防,何况鸭场和村子很近,周围还很空旷。 &ldo;不会那么严重吧?&rdo;大壮不自信的回道。 若不是东家提醒,他还真没想到两个月之后的事情,要是真的有人来哄抢偷盗,那那后果他不敢想。 &ldo;咱们也是防患于未然,不得不防,我给你俩个主意,一是你招工,一定要找你绝对信得过的人,亲戚也好,村民也好,鸭场不能有内鬼,二是在鸭子快长成时,就要组织人员巡逻,也能震吓一些宵小,但是若真的是你们抵挡不了的强盗,千万别硬拼,大不了,咱们损失一批鸭子,但是你们不能受伤,不光是你,还是你招的那些人,这点你要牢记。&rdo; 把对策分析给大壮,让他自己琢磨,以他的阅历,相信也会想到。 &ldo;出了事,马上通知我,我们上衙门报案。&rdo;随后杜君又补充了一句。 说到衙门,就想到了宋江,这有半个月时间,也没有消息,别不会出什么事吧?杜君暗自猜测。 甩了甩脑袋,瞎想什么呢? 在鸭场逗留的时间不短了,杜君带着大壮的三个儿女,出发回农场。 大壮和柳氏,站在院门口,看着远去的马车,再想到东家所说的话,顾不得忧伤,赶紧合计一下,请什么人过来。 虽然杜君说不在乎这些鸭子,但是他赵大壮不行,东家信任他,就更不能辜负东家。 赵冰跟着他爹,也会赶车,杜君就把马车交给他,回车厢里休息。 等到了农场,把这三个孩子交代给四叔,安排住宿。 看着四叔招呼赵冰,赵丰跟童彬合住,杜君突然发现,现在的院子有点小了。 随着人员越来越多,后期还要再买一批仆役,给明远储备,吃住行,各个方面都将会越来越紧张。 事不宜迟,吃过晚饭,趁大家都没事,杜君把她的想法说出来。 既然人数增加很快,后勤就要一步到位。 经过大家集思广益,最终确定了几件事情。 一在附近买块宅基地,按照现有的人员比例建些房子,而不是院子,分成不同类型,四人间和家庭间。 二厨房从小院迁出,单独弄个大厨房,现有的厨房小了些。 三再购买一匹马车,要求所有人都会赶马车,多个技能防止意外事件发生。 四给明远储备人员,提前准备好床,被褥,碗筷等生活用品,鸡笼和兔笼开始制作。 五新来的赵冰下放到养鸡场,赵丰分给四叔做助手,赵薇分给赵佳,但是上午还是要读书,只有半天。 随着一条条政策的确定,每个人都领到了不同的任务。 农场的脉络也逐渐清晰,由一个不到十个人的小庄子,逐步开始向一个企业的方向前行,相信再过几年,农场的面貌更是会上一个新台阶。 会议结束,领到任务的人,回去思量自己的那些活计。 杜君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又想到了白天思念的那个人。 第一百一十二章 罚跪 宋江那去了? 病了,还是很严重的病。 被宋二爷撵到祠堂罚跪,在胡姨娘的挑拨下,足足跪了二天二夜。 谁让你在表妹面前让我下不来台,没弄死你算轻的。 正常人跪上几个时辰,都受不了,何况是二天二夜。 宋江也是个死心眼的,为了让宋二爷消气,楞是直挺挺的跪着,一丁点儿偷懒都没有。 关姨娘从宋江出去后,就一直担心,许久未见宋江归来,赶紧打发冬至去探听消息。 探听的结果是儿子被老爷罚跪祠堂。 她本来身子就没有大好,当场就晕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是后半夜,心急火燎的在屋子里转圈,就盼着天亮,去求老爷赦免了十少爷。 天蒙蒙亮了,关姨娘径直来到胡姨娘所居的墨菊轩,请求见老爷。 笑话,这府里谁不知道老爷不睡到巳时,是不会起来的。 守门的婆子连通报都没有,直接拦住关姨娘,门都没让进。 一个姨娘而已,这座宅院里,最多的就是姨娘了,何况还是不受宠的姨娘。 关姨娘苦苦哀求,守门的婆子仍旧不为所动。 好不容易捱到巳时,屋里传出要水净面的声音,守门的婆子才捏着关姨娘塞过来的一根细簪子,扭捏的进了院子,找胡姨娘的贴身丫鬟,禀告去了。 她一个守门婆子,是没有资格直接面对老爷的。 贴身丫鬟自然知道她家主子的心思,等了许久,屋子里都收拾利索后,老爷和胡姨娘也吃过了早膳,才进去禀告。 胡姨娘正挑逗宋二爷玩捉迷藏呢,听到丫鬟的禀告,宋二爷才想起来,那个儿子被他关进了祠堂罚跪。 想着已经关了一天,应该放出来了,正要张嘴,就听那胡姨娘冷笑了一声。 &ldo;老爷,十少爷就那么当面顶撞,连奴家都看不过眼,才罚了仅仅一天,若是以后少爷们,也都有样学样,罚罚跪,做做样子,那将要把老爷置于何地,老爷的威望,可就彻底扫地了。&rdo; 宋二爷摸摸了脸颊,脸上阴沉不定,这个宋江是他儿子中比较出色的,刚才他就有些后悔罚的狠了,可听胡姨娘这么一提醒,也好,既然那孩子变得如此执拗,何不趁这次机会,收付了他。 人老成精,宋二爷一辈子都在女人堆里混,岂不知胡姨娘这是拿他做引子,那就顺水推舟,借此打压一下宋江的气焰。 &ldo;既然那小子不知错,那就跪到他知错而已,叫关姨娘回去劝劝她的那个逆子。&rdo; 丫鬟出来传了老爷的话,关姨娘听闻,连跑带摔的来到了府内的祠堂。 又是一番苦求,才得以进入,看到了跪了一天一夜的宋江。 宋江铁青着脸,直挺挺跪在蒲团上,对面就是宋府列祖列宗的牌位。 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即便宋江是练武之人,也是在强撑,仅靠着一股子意志。 &ldo;十少爷!&rdo; 关姨娘看到宋江,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ldo;娘,你怎么在这里?&rdo; 宋江看到关姨娘也很奇怪,祠堂一般不会让女人进来的。 &ldo;我是求了老爷,老爷让我进来的,叫我劝劝你,别再跟老爷置气了,行不?&rdo; &ldo;娘,我没有跟爹置气,我是真的要娶杜君。&rdo; &ldo;儿啊,老爷是不会让你娶了那个女人的,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这就去求老爷,说你知道错了,你这样跪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啊!&rdo; 关姨娘说完这句话,就要往外走,宋江一把拉住她,&ldo;娘,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要娶的是什么样的人,除了杜君,其他人我是不会要的。&rdo; &ldo;那个杜什么君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了,你就非她不娶,你这不是要了娘的命么?&rdo; 关姨娘也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宋江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他不能松口,若松口了,杜君肯定会另嫁他人,他不想看见杜君依偎在别的男人怀里。 娘,恕儿不孝! 宋江也不敢看关姨娘在地上痛哭,只能紧紧闭上眼睛,看不见,心就不会那么痛了吧。 关姨娘在祠堂呆了一下午,也没劝的宋江改口,急的不行,旁边有看不过眼的婆子,偷偷告诉她,要想宋江出了这祠堂,不光老爷可以,夫人发话也是可行的。 关姨娘恍然大悟,告别宋江,又急匆匆找夫人去了。 宋二爷的夫人姓方,当年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要不按照宋二爷的性子,怎么能娶回府里,做了正房夫人。 当年的夫妻恩爱在宋二爷一个又一个侍妾进府后,早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是二人的相敬如宾。 方夫人也不再掬着宋二爷,只守着自己儿女,眼不见心不烦。 此时已过酉时,方夫人准备就寝,就看见有个婆子在跟小丫鬟窃窃私语。 &ldo;你俩说什么呢?偷偷摸摸的。&rdo; 小丫鬟一看主母已经发现,连忙跪下,回道:&ldo;禀夫人,是翠澜轩的关姨娘,在院子外求见夫人,婆子看她可怜,就央求奴才给夫人通报,但夫人已经准备就寝,所以奴才不敢擅自做主,没想到还是扰到了夫人,求夫人责罚,奴才这就出去撵了她。&rdo; &ldo;关姨娘?&rdo; 方夫人想了想,才想起来这个关姨娘是何许人也,当年是被老爷强要了身子,有了身孕,才提升上来。 这么多年,一直老实本分,从不轻易招惹是非,怎么今日到我这院子来? &ldo;她可说了是因为何事?&rdo; &ldo;禀夫人,据守门的婆子说,是因为十少爷,再具体的,奴才就不知了。&rdo; 十少爷?方夫人倒是知道宋江的存在,当年科考那事闹得极大,没想到今天这事还跟他有关。 那个孩子,倒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能文能武,若是能给我儿做个帮手 想到这儿,对着下面跪着的小丫鬟说道:&ldo;你起来吧让她去大堂等我,我一会就到。&rdo; &ldo;是,夫人!&rdo; 听到夫人这么说,小丫鬟退出房间,吩咐婆子把关姨娘带到大堂。 &ldo;夫人,你这是?&rdo; 方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怀玉,不解夫人今日的举动,出言问道。 毕竟夫人,平时是不管府中姨娘的事情。 &ldo;你不懂,那个孩子是个不错的,给我更衣吧。&rdo; 方夫人说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就没再出声,怀玉连忙帮夫人准备衣裳。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求情 在大堂等候的关姨娘,一看到方夫人进来,连忙跪倒在地,急切说道:&ldo;深夜来访,实在是迫不得已,恳请夫人见谅。&rdo; 方夫人从关姨娘身边经过,上了软塌,收拾妥当后,方开口道:&ldo;来人,把关姨娘扶起来。&rdo; 一个小丫环走上前,把关姨娘搀扶到一旁站立。 &ldo;说吧,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rdo; &ldo;求夫人救救十少爷吧,他被老爷责罚,已经在祠堂跪了两天一夜了,再跪下去,身子会受不了的。&rdo; &ldo;哦!十少爷,他为什么会被老爷责罚?&rdo;说起这话,方夫人还真的不知道,顿时起了兴趣。 &ldo;十少爷在安县结识了一个女子,前几日送来庚帖,老爷不同意,昨天得知十少爷归来,老爷着人喊他过去,也不知说了什么,十少爷被老爷罚跪于祠堂,已经两天一夜了,求夫人怜悯,救救十少爷吧。&rdo; 关姨娘把事情原原本本向夫人禀告,至于胡姨娘表妹一事,她并不知情,宋江和老爷都没跟她说。 &ldo;十少爷今年多大了?还没成亲?&rdo;方夫人很诧异。 &ldo;是,夫人,十少爷今年二十有三,尚未成亲。&rdo; 谈到这个,关姨娘是满心惭愧,都是她的错,她没本事,还连累儿子。 &ldo;哦!那倒也难怪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十少爷二十三了,自然着急娶妻,这样吧,我把老爷请过来,问明缘由,你也可以当面跟老爷求情。&rdo; &ldo;谢谢夫人。&rdo; 当宋二爷进来时,就看见屋子里还多了一个关姨娘。 不是打发她去劝那个逆子了么?怎么会出现在夫人这里? &ldo;老爷&rdo; &ldo;不知夫人派人叫为夫来,所为何事?&rdo; &ldo;还不是关姨娘,为十少爷求情都到了我这里,我也不知内情如何,这不,就把老爷请来,有什么话当面说的清楚。&rdo; 转而又对关姨娘说道:&ldo;关姨娘,现在老爷也到了,你有什么话就跟老爷说吧。&rdo; 关姨娘扑通跪倒在地,&ldo;谢谢夫人,老爷,十少爷年轻气盛,言语中冲撞了老爷,是该受罚,可现在已经跪了两天一夜了,再跪下去,身子就废了,我求求老爷,放十少爷出来吧,奴家愿替十少爷受罚。&rdo; &ldo;他还不认错?&rdo; 没想到一天过去了,这个逆子还那么嘴硬。 &ldo;十少爷他知道错了,求老爷放他出来吧。&rdo; 关姨娘赶紧替宋江认错,这个时候,还是把儿子救出来再说,至于以后,那就再说吧。 &ldo;是啊,老爷,既然十少爷知道错了,就派人放出来吧,这要是跪出个好歹的,还不是老爷要为他担心。&rdo; 方夫人也在一旁出言,为宋江求情,作为几十年夫妻,那里能看不出宋二爷是嘴硬心软,这时给个台阶,让这事过去吧。 &ldo;既然夫人为那逆子求情,就给夫人个面子,饶了那个小畜生。&rdo; 有了夫人的台阶,宋二爷也不绷着了,阴沉着脸,冲屋外大喊一句,&ldo;来人&rdo; 一年轻小厮瞬时出现在门口。 &ldo;去祠堂把十少爷放出来,再去找个大夫给他看看。&rdo; &ldo;是&rdo;小厮答道,转身出去了。 听到老爷喊人去放了宋江,关姨娘连忙给宋二爷和方夫人磕头,嘭嘭嘭,&ldo;谢谢老爷,谢谢夫人。&rdo; &ldo;下去吧,好好照顾十少爷。&rdo;方夫人说道。 心系宋江,关姨娘那里还能呆得住,连忙回道:&ldo;是,夫人,我这就去看十少爷。&rdo; 站起来,退出大堂,转身往祠堂跑,就不知道又过了这么久,宋江的腿怎么样了。 大堂里,方夫人问向宋二爷,&ldo;老爷,宋江那孩子,是个至纯至孝的,怎么会平白无故顶撞老爷?&rdo; 一说起这个,宋二爷就气不打一处来,&ldo;胡姨娘给宋江相看了一个女子,我也看到了,她的表妹,是个美人坯子,可宋江这逆子,愣是坚持娶一个叫杜君的乡下女子。&rdo; &ldo;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rdo;,听闻里面还有胡姨娘的影子,方夫人随后又问道:&ldo;那老爷可曾了解过那个杜君?&rdo; &ldo;不曾,逆子只是送来了庚帖。&rdo; &ldo;既然都已经送了庚帖,那就表明宋江那孩子认定了那个叫杜君的女子,老爷又何必在中间做这个恶人呢?孩子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rdo; &ldo;那怎么行,我们宋府是个什么样的人家,能随随便便就答应这门婚事么?&rdo; 宋二爷一脸严肃,正色说道。 话说到这里,方夫人也不再劝了,反正宋江过的好坏,跟她的关系不大,她只能顺手推一下而已,若事情不可为,也不比因此得罪老爷。 她的两个儿子都快四十了,仕途也不错,即便有了宋江,也只是锦上添花。 宋江是被两个小厮驾着抬回来的! 跪了那么久,两条腿已经完全使不上劲,放在床上后很快就沉沉睡去。 大夫检查后称道,这是血脉不畅引起的,开了些去血化瘀的药。 谢过大夫,打发了冬至去给宋江熬药,关姨娘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看着脸色发白的儿子,心中暗叹,儿啊,你这是何苦呢?不就是一个女人么? 第二天,宋江的病情没有好转,反而开始高烧不退。 连忙又请大夫过来,这次是伤寒,也就是我们常见的感冒。 三月,乍暖怀寒,祠堂更加阴冷,宋江也没有准备,衣裳单薄,连着两天,自然就感染了伤寒。 宋二爷在胡姨娘的屋子里听到下面人的禀告,脸色也不好看,吩咐给宋江送些补药过去。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儿子。 胡姨娘看在眼里,眼珠滴溜溜一转,一条妙计涌上心头。 自从十五岁用手段让宋二爷替她赎身,这十年,她过的顺风顺水,何时被打脸过,而且表妹递过口信,还是喜欢宋江,她也不想轻易的放弃以后的奢华生活。 &ldo;老爷,十少爷刚把那个女子的庚帖送过来,就病倒了,这不就是说,宋府的列祖列宗也不同意这门婚事么?&rdo; &ldo;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rdo;宋二爷反问道。 胡姨娘扭动着腰肢,来到身前,娇声说道:&ldo;我还不是为了老爷着想,看老爷这几天为了宋江的婚事,愁眉苦脸的,既然祖宗显灵,十少爷和那个女子八字不合,那就说明二人缘分未到,会坏了宋府的风水,何不把事实公布于天下,也全了老爷的爱子之心。&rdo; 第一百一十四章 坦白 七天后,宋江基本痊愈后,再次被宋二爷召见,依旧在那个大堂。 这次只有父子二人,下人们退出后,宋二爷看了看坐在下面的宋江,开口问道:&ldo;你的病好了?&rdo;。 宋江拱手回道:&ldo;谢谢爹爹送来的那些补药,身子已无大碍。&rdo; 宋二爷不自然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ldo;庚帖放进祠堂,你就病倒,肯定是你和那个女子的八字不合,这门婚事,推了吧,我再给你寻个好的。&rdo; 宋江连忙跪倒,抬头看着宋二爷,拱手说道:&ldo;爹,我的病跟杜君的八字,没有关系,庚帖在安县已经请人看过了,是吉兆,求爹成全!&rdo; 本来就对宋江不喜,连着两次都被回绝,宋二爷的脾气又上来了。 啪的一声,拍着桌子,指着宋江的脑袋,气急败坏的喊道:&ldo;你个孽障!是不会非要跟我顶嘴?非要娶那个女人?想气死我是不?&rdo; 宋江梗着脖子,一字一顿的说道:&ldo;我没有和爹作对的意思,只是她已经有了孩儿的骨肉。&rdo; 在养病的日子里,宋江也想过了,杜君的肚子瞒不住,索性就不隐瞒了,把孩子揽在自己身上。 一番话把宋二爷说楞了,&ldo;你说什么!&rdo; 既然已经说出口,那就不再回头,宋江再次说道:&ldo;她已经有了孩儿的骨肉!&rdo; 宋二爷彻底不淡定了,这会更是暴怒,站起来拿起茶杯,直接往宋江脑袋上扔去,&ldo;你这孽障,你给我滚!&rdo; 茶杯砸在宋江的额头上,茶水夹杂着血水,顺着脸颊慢慢流淌,润湿了一大片衣服。 门口站立的下人,刚探出头,就听到老爷的大喊:&ldo;出去!&rdo; 守卫的小厮滋溜收回脑袋,老爷生气了,还是躲着点好。 &ldo;你也出去!&rdo;对宋江也同样喊道。 关姨娘冲进宋江的房间,看见满缠着纱布的宋江,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这父子俩这是怎么了?每次见面,都要因为那个杜君闹得很大,这个女人肯定就不是个好的。 关姨娘无意识中,就开始讨厌杜君。 &ldo;娘,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只是看着吓人。&rdo;看见关姨娘哭,宋江赶紧解释着。 &ldo;十少爷,你和那个杜君的婚事就推了吧,就因为她,都受两次伤了,老爷对她也不喜,刚才还发话,说要把你赶出宋府,算娘求你了,就推了吧。&rdo; 在宋江受伤的日子,她劝慰了无数遍,但儿子实在太倔强了,依旧坚持,关姨娘皱着一张脸,再次苦劝宋江。 即使没用,她也得这么做,儿子绝对不能被赶出府去。 &ldo;娘,你不用担心,爹只是在气头上,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打算明天就回安县,衙门里的事情也多,我就不在府里陪你了。&rdo; &ldo;那怎么行,你的伤还没好呢,头上又增添了新伤。&rdo; &ldo;我的伤不要紧,娘,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杜君已经有了我的骨肉。&rdo; &ldo;啊!她她有了你的孩子!&rdo;关姨娘举起拳头,使劲的捶打着宋江,边打边哭&ldo;怪不得你非要娶她不可,怎么能这么干呢?是她勾引你的吧?对,肯定是这样,主动勾引的你,这样的女人,咱不能娶啊,她就是奔着宋府的钱财来的,这么些年,老爷的那么多侍妾,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rdo; 宋江被他娘的一番话,弄得哭笑不得,抓住她的手,阻止她再挣扎,摁在床沿上,看着他娘,说道:&ldo;杜君不是那样的人,她认识儿子时,根本就不知道有宋府,也没想过从进宋府获得好处。她自己有一家农场,手下养着好几十号人呢,可比儿子富贵,而且不是她找惹的我,是我主动招惹的她。&rdo; &ldo;儿啊,你可别被她骗了,外面的女人,哪个不是羡慕宋府这样的大户人家,用尽手段,想要嫁进来。娘待在宋府一辈子,这样的女人见的多了,你还是不了解那些女人的手段。&rdo; 听了宋江的话,关姨娘更加坚信,杜君就是个嫌贫爱富,手段了得的女人。 &ldo;娘,若杜君真是你说的那种人,她根本就不会跟儿子完婚,直接找余府不就行了。她现在也在跟余府之间做着生意,还是余府主动找上门的。&rdo; 余府可比现在的宋府富贵多了,看到关姨娘的诧异的眼神,宋江接着说道:&ldo;她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就是一个乡下女子,没有好的出身,完全靠她自己。她很独立,那个农场就是她自己建的,没有人帮她;她很热心,对身边的每个人都真诚相待;她长的不丑,却不在乎那些一般女子喜欢的首饰、衣裳;她喜欢读书,也让周围的所有人去读书识字,学习本事,而且她还会功夫,喜欢运动,教给儿子不少没见识过的东西。&rdo; 听到宋江口子描绘的那个女子,难道真的不是奔着宋府的荣华富贵来的? &ldo;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不信,肯定你被她迷住了,在帮她说好话。&rdo; 关姨娘还是在挣扎,若真是那么好的女子,又怎么会做出成婚前失了身子的事情。 &ldo;等我这次回去,跟她完婚后,我会带着她来见你,你就知道了,她真的很好。&rdo; &ldo;但是老爷是不会同意,你和那个女子完婚的。&rdo; &ldo;爹只是一时没想通,过了这段时间,就没事了,但是杜君的肚子不能等,现在已经有五个月了,我不能让孩子出生就被人指指点点。&rdo; &ldo;啊!已经那么大了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rdo; 宋江把和杜君相识,相知的过程,捡了一些能说的,跟关姨娘说了。 &ldo;那你是说,她还见过宋钰?甚至还吵过架!&rdo; 提到妹妹宋钰,宋江的脸上就没了笑模样,在他回府的这一段日子,一直避而不见。 &ldo;娘,我也要跟你说说,不能太娇惯宋钰,过年给你的银子,是给你应急的,你怎么都给了她?&rdo; 提到这件事,关姨娘脸上也挂不住了,不好意思的说道:&ldo;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娘会好好跟她说的。&rdo; &ldo;杜君的妹妹跟她一样大,一个做账房,一个教人读书,宋钰都干些什么?就知道买首饰,买衣裳,连娘生病都不出面照顾,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就能搪塞过去的,宋钰再不好好管教,这辈子就毁了。&rdo; 对于这个妹妹,宋江是有些亏欠,平时有好东西也都是紧着她,但是这次回来,宋钰的表现,让宋江痛心疾首。 &ldo;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rdo;关姨娘还在嘴硬,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平时宋江不在府里,就怕女儿受委屈,吃的喝的都给与她最好的,没想到,哎 第一百一十五章 相守 扩张任务布置下去后,杜君除了必要的吃饭,剩余的时间宅在屋子里,开始做嫁衣。 考虑到婚期,杜君设计做个样式简单,腹部宽松些的。 裁剪不难,最花费时间的是嫁衣上的刺绣,绣了拆,拆了再绣,折腾了好久,勉强能入眼。 看着这简单至极的图案,杜君也是毫无办法了,没天赋这个真办不到。 众人也都知道杜君和宋江的亲事,除非是拿不定主意,一般也不来打扰。 肚子大了,人就有些犯懒,尤其是这种累眼睛的刺绣,通常是绣了会儿,就会趴在床上迷糊会儿。 偶尔去空间吃些鱼肝油和钙片,日子倒也过的休闲。 饮食上也开始有了变化,嗜酸,但跟孕吐类似,时间很短。 刘婶心里还在嘀咕,杜君的口味怎么变了?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到了月底,王媒婆又一次登门,带着聘书、礼书、聘礼过来。 杜君还在房间里,赵妍风风火火跑进来。 急急的跟杜君问道:&ldo;姐,宋大哥的聘礼到了,你看安排谁去迎接一下。&rdo; 郑氏不在,她和杜君都不适合出面。 沉吟了一下,&ldo;让刘婶去吧,好生招待着,喜钱你准备一下。仪式结束后,派人去一趟安县,给宋江递个信,让他有空过来一下。&rdo; &ldo;知道了,姐!&rdo;说完,赵妍开心的捂着嘴,转身去找刘婶。 大姐和未来姐夫有很久没见面,看来大姐是想姐夫了。 不一会儿,传来唢呐吹奏的喜庆乐曲,伴随着王媒婆高喊&ldo;给杜姑娘道喜了&rdo;,一群人抬着聘礼进入院子。 刘婶作为女方的长辈代表,接过礼书和聘书,指挥那些汉子把聘礼送到郑氏原先的房间,热热闹闹的接礼仪式就结束了。 拿着喜钱的王媒婆,跨出小院还在嘀咕,这家人太奇怪了,怎么女方家的长辈,和她上次见过的不一样。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能问,可架不住她好奇啊! 作为一个有着八卦精神的媒婆,不搞明白,她会睡不着觉的。 送走媒婆,刘婶拿着礼单,聘书,礼书递给杜君,&ldo;君子,你娘不在,婚期怎么定啊?&rdo; &ldo;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去找宋江了,让他这几天过来一趟,我们自己就能定。&rdo; 接过礼单,随手放在箩筐里,杜君语气平淡,好像就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在杜君眼中,这自然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定下婚期,迎亲时怎么办? 这才是让人头痛的问题。 &ldo;君子,还是把你娘接回来吧!&rdo; 她没敢说赵树贵,估计说了,杜君也不会同意。 &ldo;你出嫁时,怎么能没个娘家人送呢?对不对?&rdo; &ldo;刘婶,你胡说什么呢?谁说我没娘家人,你和赵佳就是我的娘家人啊!难道你们不想认我!&rdo;杜君调皮的调侃着。 &ldo;谁说不认你了?但是我只是你婶子,你娘心心念念的就是你,你这出嫁的话,要是她不在,指不定多难受呢!&rdo; &ldo;知道啦,我会好好考虑的,反正婚期还没定,还有些日子。&rdo; &ldo;行,你知道这个事就行,那我出去了啊。&rdo; 怎么把郑氏从那个家里弄出来呢? 消息递出去的第二天,宋江就登门了。 &ldo;你怎么瘦了这么多?&rdo;进门的第一眼,杜君就发现宋江瘦的厉害,脸颊都凹了进去,这才不到一个月时间,发生什么事了? 从明远回来,宋江又要去衙门,又要去到处借钱,买聘礼,晚上还给书局抄书,所有的事情都是亲自去操办,身边也没有人照顾,能不瘦么?但是这些还不能告诉杜君。 宋江憨憨的笑了笑,对面的杜君坐的很随意,慵懒中越发有一股女人的妩媚。 &ldo;这段时间衙门里的事情比较多,可能是累的吧。聘礼送过来了,也不知伯母会不会嫌弃,时间仓促,没找到太名贵的物件。&rdo;也是他手里的银钱不多,自打进了这个屋子,就怕遇到郑氏,幸好郑氏不在。 发现宋江有些拘谨,杜君提议出去走走。 没有去人来人往的官路,杜君带着宋江就在牧草种植的那片荒地上,看着野花野草,感受着盈盈春意。 &ldo;感觉你有心事?能告诉我么?&rdo; &ldo;没有啊,呵呵&rdo; 难道他表现的那么明显,杜君一眼就看穿了? &ldo;你知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么?&ldo; &ldo;信任&rdo; 杜君拉起宋江的手,目视前方,缓下语气。 &ldo;彼此信任,相信对方,交给对方&rdo; &ldo;累了,有个肩膀给你依靠&rdo; &ldo;烦了,有人倾听你的心事&rdo; &ldo;痛了,有人给你拿来药膏&rdo;&ldo;乐了,有人陪你开怀大笑&rdo; &ldo;这才是夫妻&rdo; &ldo;有事一起扛,有苦一起吃,有喜一起笑,有哀一起伤&rdo; &ldo;拉起你的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同理,我的事也是你的事&rdo; &ldo;你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rdo; &ldo;杜君,我&rdo;宋江喃喃道。 &ldo;我知道你承受的压力很大,分给我一半,好么?&rdo; 杜君回头看着她的大男孩,嗯,在她眼里,就是个大男孩,举起握在一起的双手。 &ldo;除非你想放手&rdo; &ldo;不,我不放手,我会紧紧抓住你的手,不会放你离开。&rdo; 宋江紧紧的攥住,他要记住这一刻,记在心里,记住这个要与自己分担的女人。 杜君扬起被风吹散的长发,小样的,当年那些煽情小说没白看,几句台词,就搞定了。 虽说套用了台词, 但是 那也是她真实的想法。 &ldo;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记性很好的哟!&rdo; &ldo;嗯,我不会忘。&rdo; 春风拂面的草地上,二人十指紧扣。 杜君挽着宋江的胳膊,感受到其身体一僵,随后慢慢放松下来。 &ldo;给我说说,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我也有好多话,要对你说。&rdo; 两个人,缓步前行,两颗心,也在慢慢靠近。 &ldo;从那儿说起呢?&rdo; &ldo;随便你,过日子不会有太多的大事,都是小事,你就从小事开始说&rdo; 两个时辰后,宋江,杜君携手归来,明显的感觉,就是二人亲密了许多。 那种甜蜜,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看傻了刘婶等人的眼。 这还没成亲呢,杜君你就不能矜持点么? 稍事休整,吃了点心,送宋江出门,杜君从怀里拿出二百两银票。 &ldo;你知道,我刚在明远花了不少,现在手里也剩的不多,先把朋友的钱还了。&rdo; &ldo;我怎么能用你的钱,借的钱,我慢慢还就是。&rdo; 看着面前的大男孩,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 &ldo;忘了我和你说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那既然是因为婚事,我也应该承担的。&rdo; 第一百一十六章 转让 这傻小子! 杜君旁敲侧击的知道了这段时间,宋江身上发生的事情,虽然语焉不详,也知道过程颇不容易。 令杜君没想到的是,宋江居然跟家人扯谎,说孩子是他的。 很震惊,也很欣喜。 宋江能为了自己做到这个程度,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两个时辰,俩人订好了成亲的日子,四月十五。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做家具,送请帖,酒席安排,吹鼓手,全福夫人等林林总总,就交给刘婶和赵冰去办理。 对于宴请,杜君的建议是,请些相熟的人家即可,对此二人倒是不谋而合。 杜君认识的人基本就在农场,宋江在安县相熟的人也不多。 四月初二,按照和余府的约定,赵丰带着镖局的镖师,送走第一批肉牛,顺便把明远农场这个月的银票也带过去。 以后这样的活计还有三次,明远农场翻新计划是一千两,五个月时间。 后期就要带上新的账房,和新的仆役了。 在筹备婚礼的同时,农场的扩建进行的也比较顺利。 新房子的宅基地已经选定,现在已经开始备料,择吉日开工。 大姑那边,鸡、兔笼子送过来一批,为新的仆役置办的物品也在加紧采买。 周铭深适应了农场的账目,三月最后一天派往鸭场,单独进行账目核算,定为规矩,每月一次。 四月十二,宋江沐休,带着杜君前往育童院,给周院长送请帖。 看着联袂而来的二人,接过请帖,周院长哈哈大笑。 &ldo;宋小友,说起来还是老夫点醒了你,也算是你半个媒人了吧。&rdo; &ldo;为什么是半个?&rdo;宋江疑惑的看着院长。 &ldo;因为那半个,在杜姑娘的肚子里啊!&rdo;周院长乐呵呵的瞧了一眼杜君的肚子,打趣道。 看惯了周院长的豁达善心,没想到还有这么顽皮的一面。 杜君宛然一笑,周老在某种程度上,的确算的上媒人。 &ldo;周老,您就别羞小子了,小子这不是来给您赔礼来了么!&rdo; 十几天的时间,杜君和宋江每日都要见上一面,宋江的脸皮也被杜君打磨的厚了许多,颇为自然的说道。 说起来,从他被赶出育童院,这还是近一个月后,才再次见到周老。 看到宋江无趣,周老也不再理他,转头跟杜君说道:&ldo;我那个周铭深,你用的还好吧,这个孩子,有些倔,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照顾一下。&rdo; 育童院的所有长大的孩子,不管多大,他还是当他们是孩子。 &ldo;周老,他在我那里,学东西很快,刚开始时有些排斥,但现在已经好多了。&rdo; 杜君实话实说,周铭深有着少年的傲气,初期的确不太适应,很多事情都要重新学起。凭着一股子倔强,也逐渐适应了农场活计的节奏,而且因为是育童院出身,对赵佳手下的那帮小屁孩颇为照顾,空闲时还帮着赵佳一起教书。 赵佳教着七个小屁孩,再加上刘婶和马氏两个大人,本身她自己学的时间也不长,开始慢慢吃力了,周铭深的加入,的确缓解了她不少压力。 杜君早就发觉赵佳的能力不够,但是教书先生一直都没碰到合适的,加上她自己最近忙于婚事,就只能暂时放在脑后。 既然周铭深识文认字,那么 &ldo;周老,你这里还有读过书的孩子么?&rdo; 杜君试探着问了一句。 &ldo;怎么,你才发现,育童院有读过书的孩子啊?&rdo; 周老随口反问道,意味深长的看着杜君。 &ldo;周老,你这是&rdo; 杜君不明所以,反而身边的宋江,瞬间就明白了周院长的意思。 &ldo;周老这是想把这些孩子,交给你。&rdo;转头对杜君解释。 杜君一脸懵逼,不相信宋江所说的话,还是直接问向周院长。 &ldo;周老,宋江说的都是真的么?为什么交给我?&rdo; &ldo;哈哈,还是宋小友懂周某人的心思&rdo;赞许的看了一眼宋江,接着说道。 &ldo;你那个农场就在我旁边,我自然知道你那里缺人,还知道你带着娃娃们读书,周某人老了,也要为这些孩子找一条出路。&rdo; 杜君还是没明白,给孩子找一条出路?跟我的农场有什么关系? &ldo;若是农场需要,我招工时,尽量招育童院的,院长,是这个意思么?&rdo; 杜君小心翼翼的问道。 &ldo;是也,非也&rdo; 周老的答案更让杜君摸不到头脑,这古代什么都好,就是读书人不好,一句话不好好说,非得转上十个八个弯。 &ldo;我给你四个孩子,等你大婚后带再给你看看,其中有一个不错的,可以做教书先生。&rdo; 看着杜君还在傻愣着,周老生气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 这傻丫头,是真傻,还是装傻充楞? 抓住宋江的胳膊,她就不明白了,明明之前还笑容满面的,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求解释。 &ldo;你这傻瓜!还没明白周老的意思?&rdo; 杜君翻了一个白眼,赶紧说,周老是什么意思? &ldo;我猜周老是想把育童院交给你&rdo; 看着瞬间瞪大了双眼的杜君,宋江接着解释,&ldo;周老担心自己年纪大了,育童院的孩子没人照顾,这几年也一直在找接班人,估计是看上你了。&rdo; &ldo;为什么啊?我就一个小农场主。&rdo; &ldo;可能就是眼缘吧,也可能周老看你喜欢照顾孩子,我可是知道,你每个月都会给育童院送些肉的。&rdo; 有句话宋江没说,这里面恐怕还有他的原因,周老之前就吐露过,把育童院以后交给他的意思。 现在杜君和他成亲,交给杜君也是一样的。 &ldo;我那是看这些孩子可怜,反正农场就是卖这些东西,自家产的,也不值钱,就是个心意。&rdo; 说道送肉,杜君有些心虚,她送的都是空间里的猪肉,反正她不吃,就当废物利用啦。 大不了那些肉送完了,再弄些好的给育童院,杜君暗自决定。 &ldo;周老的身体真的有那么糟糕么?&rdo; 杜君疑惑,看着还不错啊? &ldo;前些年受了些伤,这几年就是为了育童院硬挺着,连教书都不做了,你的那个账房,应该就是周院长之前教出来的。&rdo;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家(一) 目送杜君进去后,宋江也返回安县,再等三天,就要迎娶这个女人进门。 大婚前三天,据礼法不可以见面,现在就开始想她了,怎么办? 杜君可没有宋江的惆怅,她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惊着了! 郑氏和赵秀,安稳的坐在大堂,笑眯眯的看着她。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大婚日子订好后,就给赵大壮去过消息,让他带信给郑氏。 可过去了七八天,也没有消息传来。 杜君正想找人再通知一回,没想到郑氏突然出现在面前。 &ldo;姐,你有没有想我!&rdo; 赵秀坐在郑氏旁边,说完这句话,就想蹦下去,被郑氏一把抓住。 小姑奶奶,你姐有身孕呢,你要是冲过去,伤了你姐可怎么才好。 &ldo;娘!&rdo; &ldo;君子!&rdo; 郑氏看了看杜君宽大衣裳下的肚子,杜君摇了摇头。 是的,杜君还没想到,怎么把她有孕的消息,告诉刘婶等人。 这话没法主动说,还是等她们发现的吧。 &ldo;君子,赶紧过来坐,赵秀正在讲老宅分家的事呢,你也听听。&rdo; &ldo;分家?怎么突然分家了?&rdo; 找到一个空位,杜君随口问道,对于老宅是好是坏,她并不在意,都是一群陌生人罢了。 &ldo;分家是二婶闹出来的,咱们都不知道,老宅在正月里,就开始闹分家了。&rdo; 郑氏回去后,老宅不仅没有增加劳力,反而多了俩个吃饭的人。 以王氏那抠唆的性子,怎么可能受得了,每天除了摔摔打打,就是破口大骂。 屡屡出手,次次败北后,王氏逐渐消停下来。 再不消停也不行了,损耗的东西,太多,她心疼。 小王氏趁机搬出赵树贵的厢房,一家四口,挤进了老三赵树林的房间。 赵金的伤势还没全好,好歹没有了生命之忧。 冷眼看着赵秀和婆婆斗,并不像往常,参与其中。 赵礼仁看不下去了,进入四月,召集全家开会。 开始之前,赵秀就交代她娘,进去后别说话,一切有她。 郑氏也知闺女今非昔比,在护着自己,心暖的同时,也暗自给自己打气,绝不让闺女一个人承受。 &ldo;明天开始翻地,不管你们有什么心思,都给我收回肚子里,明天开始,全部下地干活&rdo; 还没等祖父说完,赵秀直接插言,说道:&ldo;我和我娘都不去,我们要照顾刚子。&rdo; &ldo;你再说一遍试试?&rdo; 赵礼仁直接瞪向赵秀,大有你敢说,我就打死你的架势。 赵秀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只能躲在郑氏身后的赵秀了,上前一步,不顾郑氏在后面拉着她的手,正面对着祖父说道:&ldo;我和我娘都不会去下地。&rdo; 她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她娘,至于祖父母,经过半个月的争斗,早已经撕破了脸。 更没必要惧怕。 赵礼仁也知道赵秀这孙女,自从回来后,闹得家里家外的不得安宁。 但那都是和王氏闹,没想到自己也被赵秀下了脸面。 气的脸红脖子粗,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孙女也能直面顶撞他了! &ldo;赵树贵,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今天你要是不教训她,以后就不用待在老赵家了,都跟我滚出去!&rdo; &ldo;爹!&rdo; 赵树贵抬头看了看脸色奇差的赵礼仁,再看了看抱成团的郑氏娘俩,颓废的抱住头,又蹲回墙角了。 瓮声瓮气的说道:&ldo;秀娥她们不去,我就多干点!她们的活,我来干不就行了么?&rdo; 他也算看明白了,这个家里他的话,根本没人听。 &ldo;不是说好让你媳妇回来干活的么?她要是不干活,我养着她干什么?&rdo; 王氏指着赵树贵,又开始叫骂起来,&ldo;你这么个窝囊废,老婆孩子都管不了,活不干,钱也不上交,你说我要她们回来干嘛?&rdo; 赵树贵有点懵,&ldo;娘,你说的是什么钱?&rdo; &ldo;还能是什么钱?杜君给你媳妇闺女的私房钱!&rdo; 王氏一着急,随口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ldo;呦!奶,你连我姐给的私房钱都惦记着呢?&rdo;赵秀一脸讽刺的看着王氏。 &ldo;啊!呸,什么私房钱,给你们的就是给老赵家的,我怎么不能要?现在到四月了,赶紧给你姐去信,把这个月的银子拿来,让我白养你和你娘,做梦吧!我可是知道她每个月给你俩不少银子的,少一文都不行。&rdo; 话既然说出去了,王氏也不再掩饰,直接把条件提出来。 小王氏在一边听见婆婆的痴心妄想,忍不住笑了,婆婆现在还敢算计杜君? &ldo;你笑什么?&rdo; 王氏正在气头上,听到有人发出笑声,立马把枪头对准二儿媳。 &ldo;娘,我笑你太贪心了,本来这事我不应该参与,但没想到你让大嫂回来,还打着杜君的算盘。&rdo; 自从赵金受伤,老虔婆以受伤太重,不肯拿钱医治之后,小王氏对婆婆最后的恭敬也没有了。 她本来就是泼辣的,此时还有什么不敢说。 &ldo;我怎么贪心了?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们一个个的都丧良心,我知道,你还在怨我,不给赵金拿钱,你也不想想,那个时候他都要死了,还要我拿钱给一个死人,你安的是什么心?&rdo; 王氏的这句话,彻底惹怒了二房。 &ldo;娘,你说什么呢!我家赵金肯定会好好的。&rdo;赵树利回道。 &ldo;你不能这么说我哥,我哥是为了谁受伤的,还不是为了你!&rdo;赵银恶狠狠的看着王氏,一脸狰狞。 &ldo;有你这样诅咒自己孙子去死的祖母么?是不是也盼着我们二房的人都去死,死绝了,你就高兴了。老赵家没法待了,分家!这次坚决分家!&rdo; 说完这句话,小王氏指着赵树利,牙呲欲裂,&ldo;这次你要是还站在爹娘那边,我也和大嫂一样,带着赵金,赵银离开这个老赵家。&rdo; 小王氏对外人使坏,但是对自己的小家那是真心好,否则跟杜君干架,儿子相公也不会为她出头了。 &ldo;爹,我跟着娘和大哥走。&rdo;赵银紧跟着也对着他爹说道。 赵树利还能说什么,他可不是赵树贵,首先顾着的还是自己的小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分家(二) 赵礼仁一听老婆子的话,就知道坏事了。 这老婆子啥都好,就是嘴太快,说话根本就不过脑子,张口就来。 &ldo;咳咳,树利啊,你娘就是随口一说,她并没那个意思,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你娘是什么人?&rdo; 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赵礼仁一张嘴,王氏也知道她说错话了,连忙也对着二儿子解释道:&ldo;是啊,娘就是嘴太快,真不是不想救赵金,那也是我孙子,可那个时候,娘手里真的没银子啊。&rdo; 王氏不提银子还好,说起银子,小王氏就炸了,这个家所有的银钱都在婆婆手里,她没钱,谁信啊! 而且婆婆藏钱的地方极为隐秘,连公公都找不到,更别说那些外来的海盗了。 &ldo;是啊,婆婆手里的银子,都给三儿子了,怎么还会给我们二房?&rdo; &ldo;谁说我给树林银子了?&rdo; &ldo;没给三叔,那三叔怎么会好心的给我们五两银子,给赵金看病?全家人累死累活的,结果都便宜了三叔,娘,你这心也不能太偏了吧。&rdo; &ldo;我说我没给,就是没给,树林有银子,那是他自己赚的。&rdo; 王氏一口咬定,没给赵树林银钱,对此,小王氏压根不信,言语中对三叔也是讥讽不断。 当初从三叔手里接过银子时,她还很感激,现在则是彻底恨上了赵树林。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赵树林就是那咬人的狗,平时安安静静没有存在感,没成想,家里最阴险的人就是他。 家里银钱不多,三四十两还是有的,这都是二房和大房挣来的银子,凭什么都给了三叔。 还假惺惺的拿出五两银子,装好人,我呸! 本来就对三叔只会读书,不挣钱颇有怨言,现在发现赵树林完全是在戏耍她们,小王氏的嘴里,是越骂越难听,越骂越狠毒,若是赵树林在现场,只怕会直接扑上去,厮打起来。 说起赵树林的那五两银子,王氏也纳闷,她可不会给他那么多银钱,也问过小儿子,但小儿子嘴硬的很,一直不肯说。 两人在这五两银子上僵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在角落里做背景的赵树芳坐不住了,以她的身份,在家中发生争执时,基本上是不会发声的。 一方是爹娘,一方是哥嫂,小时候不懂事还相互劝慰,后来家里争吵的次数太多,她也就不再参与了。 她只管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可现在争执的中心集中在她三哥身上,她做不到不闻不问。 三个哥哥里,大哥是谁都不管,二哥只管自己的小家,平时就只有三哥对她最好。 &ldo;你们别吵了,那五两银子是杜君给的!&rdo; 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整个场面却静了下来。 郑氏和赵秀相对一看,摇了摇头,都不知道杜君居然还做出这件事情。 &ldo;小妹,你说啥,你说那银子是杜君给的?&rdo;小王氏是震惊的,听到这个消息。 &ldo;树芳,别瞎说,那个贱丫头会那么好心,给银子看病,她恨不得老赵家人都死绝了!&rdo; 提起杜君,王氏就是忍不住生气,要是没有这个搅屎精,他们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光是婆媳俩不信,满屋子的人都不信,赵树芳看着大家怀疑的眼光,快速的把海盗进村后,杜君来来老宅,见到三哥后给了银子的事情说出来。 &ldo;本来我是不想说的,但是二嫂你太过分了!三哥好心给你银子,给侄子看病,你就那么诬赖三哥,你还不知道娘每个月给三哥多少银钱么?&rdo; &ldo;还有娘,你也是的&rdo;,赵树芳说不下去了,多年的左右逢源,她也极累。 &ldo;赵树芳,你也开始数落你娘了,是吧?&rdo; 树芳不说话,不代表她娘会善罢甘休。 气鼓鼓的王氏则转而向郑氏发火,&ldo;还有你生的那个搅屎精,她安的是什么心!凭什么管老赵家的事!&rdo; 从进屋就没说话的郑氏,也无语了,怎么我闺女拿钱出来救人,还救出错了? &ldo;婆婆,杜君也是好心,不忍赵金受伤&rdo; 虽然气愤,郑氏还是为闺女辩解。 &ldo;呸!她会有什么好心,就是来搅和的,搅和咱们家,搅和的全都散了才好。&rdo; 王氏的祸水东移,使用的相当娴熟,小王氏见识的次数太多了,这么多年,老赵家还能凑在一起,这个招数用了无数遍。 刚嫁过来时候,看不懂婆婆的用意,而如今都过了十多年,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趁着大嫂和婆婆争执的空档,开口说道:&ldo;婆婆,还是别忙着骂人家杜君,一个外人,都能拿钱给我家赵金,反而是亲祖母,看着孙子躺在床上,一文钱都不出,这个家,我们二房不待了,还是那句话,今天就要分家。&rdo; &ldo;分家?不可能!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rdo; 刚怼的郑氏无话可说,王氏气焰正盛,不客气的回道。 &ldo;我不管,反正婆婆也说了,家里都没钱,改天我就让树利和赵银到安县找活去,地里的活,谁爱干谁干,我们二房自己能养活自己。&rdo; 破罐子破摔,既然跟王氏已撕破了脸,那就把事情闹大。 她的儿子都大了,自己也能做些绣活贴补,完全不在乎公婆的安排。 赵礼仁在家里对女人的争吵,从来不参与,只要拿捏住儿子,女人吵翻了天,也不管用。 &ldo;树利,你也是跟你媳妇一个意思,铁了心要分家是么?你还是老赵家子孙么?让你媳妇做二房的主!&rdo; 拿出老子的威严,严厉的斥责。 &ldo;爹,我&rdo; &ldo;爹,你也别逼树利做决定,我就问问婆婆,是不是要当着大家的面,把那天马二婶和你合谋的事说出来!&rdo; 小王氏没让自己男人为难,而是又问向了婆婆王氏。 听闻这一番话,原本气焰高涨的王氏,脸色却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一片。 大惊失色,连忙反驳回道:&ldo;那有什么合谋?是你听错了!&rdo; 紧接着又连忙解释,&ldo;我就是和马婆子说说闲话,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合谋了。&rdo; 说话的间隙,眼神却偷瞟向郑氏,郑氏一脸茫然,显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ldo;是么?婆婆,真的不是合谋?那可是要进大牢的,而且听说要先打板子的。&rdo; 小王氏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婆婆,淡淡的接着说道。 &ldo;分家!你不是要分家么?那就分家!&rdo; 王氏惊慌失措,她这把年纪,进了大牢岂不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是要褪下裤子打板子,她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ldo;老婆子,你知道你说什么?&rdo; 王氏怕啊,紧紧拉着暴跳如雷的赵礼仁,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就听见老两口的争执和厮打的声音,随后就压低了声量,听不清楚了。 良久,赵礼仁铁青着脸,独自一人返回大堂,宣布分家。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合谋 戏剧化的转折,让大堂里的人,都摸不准赵礼仁的心思。 看着紧绷着的脸,众人不约而同的闭紧嘴巴,不再多言。 只是心底暗暗猜测,王氏到底说了什么,会让视田地跟命根子似的赵礼仁,起了分家的心? 二房人口多,男丁也多,分了八亩地。 大房赵树贵,只分了四亩地。 郑氏对此倒无所谓,她现在也不靠着田地出息生活,只要赵刚有口饭吃就行。 因为是临时决定分家,家里的住处,还保持原样,银钱方面,王氏不出面,也只能等以后了。 草草分了家,隔天,小王氏去找西厢房找了郑氏,指使赵秀出去看着王氏,俩人嘀咕了半天。 等小王氏离开后,赵秀只看见郑氏猩红的双眼,瞪着脚下的地面。 具体二人说了什么,郑氏也没和赵秀多说,只是转头把屋子收拾一下,又做好了几天的干粮,留给赵树贵父子,就和闺女回到了农场。 晚饭后,郑氏来到杜君房间,跟她说起小王氏提起的,令她心惊肉跳的一番话。 据小王氏所说,这次是为了报恩,感激杜君给了她儿子治病的银子。 记不清具体是那一天,村里最爱传闲话的马二婶过来老宅,居然没找她,反而找王氏说话,俩人嘀嘀咕咕半天,让小王氏多了个心眼,回到房间偷听。 她就住在王氏的隔壁,听的也不是很清晰。 零零散散,听到的不多,只知道有人盯上了杜君,打算绑架郑氏,让杜君拿银子赎人。 但具体的这件事,是什么人指使,何时准备开始,她也不知道。 &ldo;你二婶就说了这么些,君子啊,你想想到底是什么人,想害你呢?&rdo; 杜君沉吟了一会儿,一时半刻也没想不出,摇了摇头。 敌人在暗,我在明,这件事还真不是容易解决的。 &ldo;娘,那你打算怎么办?&rdo; 能沉着气,从老赵家出来,已经是郑氏的极限,现在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ldo;我不回老院了,反正家已经分了,你爹赵树贵他也有了地,能照顾好儿子,我就在农场里待着,哪儿也不去。但是闺女,娘怕啊,他们找不到娘,会不会再出别的主意,比如赵妍,赵秀,或者赵刚?我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rdo; 看来在得知消息的这段时间里,郑氏也猜测了许多。 她说的那些话,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 这也是最致命的,那个儿女出事,都让郑氏揪心。 &ldo;娘,你别担心,咱们把话也都交代给赵妍和赵秀,这段日子,尽量待在农场里,我想那些人不敢在农场动手,赵刚那里你也告诉他爹一声,让他也提高警惕,但那人的目标在我,我和赵刚关系不亲,应该不会找他。&rdo; 先把郑氏的心,安定下来,杜君接着问道:&ldo;娘,你了解那个马二婶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rdo; 刚开始,杜君也怀疑过祖母王氏,但是若真是王氏所为,就不会大张旗鼓的把郑氏和赵秀接回去,所以王氏基本上被排除。 郑氏想了想,缓缓说道:&ldo;马二婶比你祖母差不多年纪,也是当了祖母的人。但是她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最喜欢乱嚼舌根,她的那几个儿子,也都是混子,杜君,你是不是怀疑她主使的?&rdo; &ldo;这个还不知道,还需要再查,这段日子,我们都小心些,即使出去也要多带上几个人,以防万一。&rdo; 没有把握证实,马二婶是主谋还是在中间传话,而且二婶小王氏的话,也不能偏听偏信。 只有安抚好身边的娘几个,她自己反而不害怕。 一是有空间,遇到危险可以躲藏,二是对方的目标是银子,也不会真的去害死她。 看见杜君有了主意,郑氏悬着的心,也就安稳了。 &ldo;我去和赵妍,赵秀也都说说,还有三天你就出嫁了,早点睡吧。&rdo; 郑氏离开后,杜君心里,则没有表面上表现的平静。 既然知道郑氏和自己的关系,又知道自己有钱,也不一定肯定是村里人。 在赵家村之外,还可能会是谁呢? 不管杜君如何猜测,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刻,谜底是不会轻易让人知道的。 隔天,安床,把定制好的喜鹊登门梨木床,抬到宋江在安县租赁的小院。 这是一个最简陋的一进院子,只有正房三间。 在刘婶和王媒婆的操持下,婚房已经装饰一新,该有的东西,也都置办齐全。 第二天,抬嫁妆。 在郑氏不满的眼光中,简单的四抬嫁妆出了院门。 嫁妆显示了新嫁娘的财力,也能提高在夫家的地位。 按照原先的计划,至少也是十六抬,现在只有四抬,郑氏自然不满意了。 但是杜君不想给宋江增添压力,也不想大肆宣传,即便是四抬,里面的东西也不少了。 整套的文房四宝,四季衣裳,金银首饰,文玩古董,还有农场的地契房契。 只是外人看着不显而已。 傍晚时分,大姑赵树枝,带着一家人也匆匆赶到,这是刘婶特意准备的全福人。 大姑家里人口简单,除了大姑父,只有两个儿子,大表哥石大伟已经育有一子石磊,才三岁多一点,表弟石大海也已长成半大小伙子,十四岁了,这俩小子都跟着姑父一起做木匠。 跟着杜君的这半年,那些木笼除了自家三人,还雇请了七八个人,俨然成了个小作坊主。 大姑一家的生活明显好多了,看身上的新衣裳,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就能想象出来。 作为许久不见的亲戚,大姑一进屋就看出杜君身子的不同,但是话不能轻易说出口。 拉着郑氏在角落里确认了半天,才进屋,送给杜君一套厚厚的棉被。 这是她和大儿媳妇一起做的,红色的绸子缎面上,百子千孙图活灵活现,小儿或娇憨,或灵动,栩栩如生,杜君爱不释手。 看到杜君喜欢,大姑眼里也高兴,&ldo;这是你那表嫂做的,我那儿媳的手艺在十里八村都是出了名的好,听说你出嫁,来不及绣新的,就把压箱底的拿出来。&rdo; &ldo;谢谢大姑,也代我也谢谢表嫂。&rdo;这是杜君的真心话。 &ldo;明天就是你出嫁的好日子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有的忙呢。&rdo; 笑呵呵说完这句话,眼神隐晦的看一眼杜君的肚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自己只是姑姑,有些话还是留给弟妹来说吧。 第一百二十章 婚礼(一) 四月十五,杜君出嫁的日子。 丑时,杜君就被郑氏叫醒,再次沐浴,更衣。 看着外面天空上还挂着明晃晃的月亮,不禁扶额,娘,咱起的是不是太早了。 古代婚礼是在酉时,也就是下午的五点多,现在才早上五点,还有六个时辰呢。 &ldo;时辰不早了,你这是夫家近,要是距离远的,比这更早就得起床收拾。&rdo; 听着杜君的抱怨,郑氏白了她一眼,这丫头,生在福中不知福。 &ldo;沐浴后还得绞面、梳头,挽发、上妆,不都需要时辰么?那有你这么懒的新媳妇&rdo; 看着郑氏嘴唇上下翻飞,杜君认命的按照流程去收拾自己。 替闺女着急的郑氏伤不起啊! 这个时辰,院子里陆续也有了人走动,得了,看来不仅仅是她起得早,所有人都起来了。 泡了近半个时辰的杜君从浴桶里爬出来,穿上中衣,大姑开始给她绞面。 绞面是个技术活,先用粉涂在脸上,俩根红色棉线交织成一股,大姑嘴里咬住一个头,剩下的一个头分别用双手拉开,线在两手之间绷直,挨到脸上,便可将汗毛绞掉。 随着大姑手指灵活拨动,脸上微微刺痛,杜君的脸开始变的白皙,滑嫩。 一个不认识的小嫂子在旁边念着&ldo;开脸歌&rdo;,祝福新婚。 &ldo;左弹一线生贵子,右弹一线产娇男,一边三线弹的稳,小姐胎胎产麒麟。眉毛扯得弯月样,状元榜眼探花郎。我们今日恭喜你,恭贺新喜做新娘。&rdo; 声音婉转动听,伴随着大姑的手上动作,穿插其间,倒也配合的相当默契。 摸着绞面后的脸庞,真的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光滑水嫩。 绞面之后是梳头,大姑拿着一个桃木梳子,摸着杜君如瀑布般光滑的头发,一梳到底。 经过半年的蓄养,杜君的头发比起刚穿越时,黑亮了许多,长度也是增长了不少。 边梳头边念叨着十梳歌,这是长辈对晚辈的祝福。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的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门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到白头。 梳头之后就是挽发,整个头发在头顶做了一个盘恒髻,插上步摇,绢花,耳环等饰物,这套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是上妆,但是杜君看到大姑带来的的香粉时,连忙出手拦下。 笑话,这些香粉要是到了脸上,就跟掉进面粉堆里一样,哪还有丝毫美感。 推着大姑出了房间,杜君坚持要自己化妆。 关上房门,进了空间。 化妆水,粉底,乳液,眉笔,口红,对着现代的镜子,杜君给自己化了一套完美的妆容。 心里还是略有遗憾的,睫毛膏,眼影都不能用。 从里到外换上亲手制作的大红色嫁衣,缎面绣履,腰系流苏飘带,肩上披着绣有吉祥图案的锦缎,推门而出,展现在众人面前。 看惯了杜君素面朝天,冷不丁看见略施粉黛,精心打扮的杜君,大家都惊诧不已。 杜君的脸只能称为清秀,而现在的这张脸,却让人眼前一亮,给人以惊艳之感,加上一套头面点缀,火红嫁衣的喜庆,整个人更加光彩照人。 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杏眼大而明亮,嘴唇呈珊瑚红,泛着油膏的光彩,肌肤通透,不似常见新娘的满脸白,而是薄薄的一层粉,加上脸颊的淡浅腮红,更衬得新娘子的娇羞。 &ldo;大姐,你好美!&rdo;赵秀禁不住称赞道。 &ldo;是啊,大姐,你什么时候学会上妆了呢?&rdo;赵佳也在一旁接着说道。 额!这个问题好犀利,怎么解释呢? 幸好此时,郑氏在后面端着一碗面条走进来。 吃面条,求得是以后的日子顺顺利利。 端着面条,娘俩在房间里相视而坐。 小心的吃着郑氏做的面条,郑氏则眨也不眨的看着杜君。 闺女总算是要出门嫁人了,这心里怎么突然很舍不得。 抹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ldo;君子啊,你这出嫁了,跟在娘家时不一样,要收敛自己的脾气,到了婆家,别总惹相公生气,还有啊,说话也要注意,尤其是对宋江的长辈,他们是大家族,关系复杂,事情肯定也多,你要多忍忍,能不出头就别说话,知道么?&rdo; &ldo;娘,你都说过好几遍了!&rdo; &ldo;那就然我再说一遍,你这孩子性子倔,还要强,娘怕你吃亏,以后你就是想听,也听不到了,你都成了宋家的媳妇了,娘还能跑过去说你啊。&rdo; 就没见过这么没心没肺的新嫁娘,想当初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她却好,满满一碗面条吃的精光。 杜君也不想多吃,可是从起床到现在,已经到了午时,她是真的饿了。 &ldo;娘,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看你的,你不用担心,随时都能说我。&rdo; &ldo;呸!大婚之日,别说回娘家,不吉利,再说了,你已经是出嫁妇,哪能经常回来?&rdo; &ldo;农场还在呢,我成亲后还是要继续经营下去的,不就能见到你了吗?&rdo;杜君浑不在意的回答。 郑氏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跟杜君说道:&ldo;昨天你大姑过来,就看出你有了身孕,盘问了我半天,你这成婚不足四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到时候怎么跟众人解释?&rdo; &ldo;咦,大姑怎么看出来的?&rdo;杜君诧异问道。 不怪杜君惊讶,农场里的人都没人看出来,大姑怎么会知道呢? 这里面其实是个误区,农场里的人天天跟杜君在一起,杜君的身体变化反而看不出,而大姑是许久没见,反而能看的出来。 也怪不得农场的人,谁看到过孕妇天天不闲着,还做瑜伽的,只是觉得杜君心情好胖了些,也就没往有身孕方面去想。 &ldo;这个你大姑没说,我也没敢承认,君子,你还是要好好想个办法才行。&rdo;郑氏焦急的说道。 &ldo;好的,娘,我和宋江会自信考虑清楚的,实在不行,我去明远把孩子生下来,反正那里也没人认识我。&rdo; 反正宋江也对他家人说了,这孩子是他的,早生晚生就没那么重要了。 &ldo;去明远也是一个办法,我去照顾孩子,就说是去照顾怀孕的你,也有个借口。&rdo;郑氏想了想,点头说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婚礼(二) 整个下午,杜君房间里挤满了未及笄的小姑娘,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赵妍,赵秀,赵佳,童棋,赵灵围绕在杜君身边,询问着怎么上妆,同时监督杜君不能吃东西。 这可是郑氏临走时,给五个女孩下的命令。 再一次阻止了杜君的小动作,赵秀笑嘻嘻的看着杜君,&ldo;姐,你就别想吃了,再等一个时辰,就要上花轿了。&rdo; 杜君欲哭无泪,她真的是很饿,一天就给一碗面条,加上肚子里的孩子,她看什么都想吃。 &ldo;就吃一小口!&rdo; 杜君还在苦苦挣扎。 &ldo;不行,你的妆要是花了,娘要骂人嘞。&rdo;无视杜君哀求的小眼神,赵秀坚持拒绝。 心里却乐开了花,&ldo;大姐,要怨就怨娘吧。&rdo; 申时末,远远的就听见唢呐吹奏的声音。 前院的婆子大喊:&ldo;迎亲来啦!迎亲来啦……&rdo; 郑氏、大姑等人呼啦冲进杜君的房间。 &ldo;赵妍,赵佳,你们几个去撑红伞。&rdo; &ldo;赵秀带几个人,去撒米。&rdo; 之前都分配好的任务,临近时分,郑氏还是忍不住再交代几句。 &ldo;君子,花轿来了,赶紧哭两声。&rdo; 看着跟没事人似得,坐在床沿上杜君,刘婶忍不住提醒。 哭嫁也是古代婚嫁里必不可少的环节,代表着对娘家的不舍,出嫁后就很难再回来看看。 可杜君嫁的太近,日后随时都能回来,看着急的团团转的郑氏,怎么也哭不出来,甚至觉得好笑。 但是当郑氏一把拉过,抱在怀里的瞬间,杜君却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直到此时,才有了出嫁的意识,以后她有了娘家,而不是家了。 杜君不哭,郑氏着急,此时杜君哭了,郑氏也着急。 &ldo;别哭,别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rdo; 嘴里劝着杜君,反而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ldo;娘!我舍不得你们。&rdo; 郑氏的眼泪,把杜君隐藏于内心的不安和忐忑勾引了出来。 这种感觉在刚穿越过来时就存在,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现在要进入一个陌生的家庭,这种情绪突然爆发,杜君哭的不能自已。 众人赶紧上前劝阻,良久,杜君才止住哭泣。 这一场痛快淋漓的哭泣,把杜君压抑的情绪,完全发泄了出来,甩掉了不安和忐忑,徒增了坚持和坚定。 嫁人了,转变成他人妇,我也会好好生活下去。 众人心里暗赞杜君和郑氏的母女情深,可哭花的妆容,红肿的双眼,可怎么办是好? &ldo;新娘子该上花轿了&rdo;,王媒婆在屋外喊道。 都说要哭嫁,怎么这家闺女哭的这么惨?在屋外等了好久的王媒婆,也等的不耐烦了。 这婚礼是讲究吉时的,过了吉时就不好了。 时间紧迫,也不能再进空间收拾了,杜君简单的敷了层粉,盖上三尺红绸的盖头,一根红绸丝带连接在大表哥的手中,被牵着出了屋子。 赵妍和赵佳一左一右,撑起红伞,护着杜君,寓意开枝散叶。 赵秀则带着几个女孩在两侧撒米,上空,伞顶和花轿顶都要撒上。 院外,宋江穿着簇新的朱红色直缀长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佩戴一块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稳,黑发束起,以一根同质的墨玉发簪固定,整个身形挺拔,洁净而明朗。 看到穿着大红嫁衣的杜君,只站在轿子,嘿嘿的傻笑。 &ldo;新郎官,去接红绸啊!&rdo; 王媒婆看不下去了,这宋捕头多精明的一个人啊,怎么现在跟个傻小子似的。 &ldo;哎!我去&rdo; 听闻提醒,连忙上前从大表哥手里接过红绸。 丝滑的红绸,连着二人的手,连成了一家人。 &ldo;新娘子,上轿喽&rdo; 一个轿夫拉开轿帘,杜君看着脚下,由王媒婆搀扶着,跨进花轿。 &ldo;等轿帘放下,新娘子才能回头看。&rdo;王媒婆尽职的嘱托着。 当杜君跨过院门时,郑氏等女子就不能出来相送了。 石大伟作为杜君表哥,代表娘家人,对宋江说道:&ldo;表妹交给你了,祝你二人白头偕老,永结同心。&rdo; 宋江拱手郑重回道:&ldo;必不负表哥所托,我会照顾杜君一辈子,让她生活无忧。&rdo; &ldo;时辰到,起轿!&rdo; 随着王媒婆的声音刚落,迎亲的唢呐也再次吹响,八个轿夫弯腰上挺,花轿稳稳的离开地面。 &ldo;娘,别看了,大姐已经走远了。&rdo; 赵妍扶着郑氏,还在院门处看着远去的花轿。 &ldo;是啊,君子嫁人了,娘知道,通知你马婶,开席吧。&rdo; 嘴上这么说,可眼光依旧还是看着花轿离开的方向。 在花轿里的杜君在经历两次颇为意外的颠轿后,很快来到了宋江的小院。 鞭炮炸响,听着外面孩子的笑闹,妇人的吆喝,轿子稳稳落地。 &ldo;新郎官三箭定乾坤&rdo; &ldo;新郎官踢轿门&rdo; 王媒婆高声指挥着。 话音刚落,杜君就感觉到轿门&ldo;砰砰&rdo;被踢了两脚。 &ldo;新娘下轿&rdo; 轿帘打开,在王媒婆的搀扶下,杜君如同木偶般,被搀扶着下了轿,再次拉住了红绸,缓步跨过火盆,来到正房大厅。 &ldo;新娘子好高的个子啊!&rdo; &ldo;你看新娘子的鞋子没?缎面的!宋捕头对新娘子真好。&rdo; &ldo;新娘子有福气,能嫁给宋捕头。&rdo; 一阵阵的议论声,扑面而来。 &ldo;一拜天地&rdo; &ldo;二拜高堂&rdo; 红绸连着的二人,在周院长高亢有力的声音下,对着明远所在的方向,进行了叩拜。 &ldo;夫妻对拜&rdo; &ldo;送入洞房&rdo; 跨过洞房门槛上的马鞍,这一整套程序才算完成大半。 杜君被安置在新房床沿坐下,屋子里的人逐渐退去,只留下新郎官宋江一人。 两只粗大的红色蜡烛,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一龙一凤,在桌上点燃着,昏黄的烛光,洒满新房。 杜君在盖头下,看着缓缓走到近前的黑色缎面厚底靴子,心脏&ldo;砰砰&rdo;直跳,每一次悸动,都能清晰的感受到。 宋江看着眼前安静坐着的新娘,同样紧张的双手冒汗。 今天他终于娶到了心仪的女子。 新房内,异常安静,静的能听见对面之人的呼吸声。 良久,还不见宋江有所行动,杜君一把掀开盖头,眼含春色的瞟了宋江一眼,&ldo;你是不是想饿死我啊!&rdo;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公 一句话破功。 说说出口,杜君也觉得好丢脸。 怎么随口就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宋江则完全没有听到杜君的心声,而是看着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那张脸。 虽然出门时哭过,但是也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痕迹已不再明显。 在昏黄的烛光照射下,灵动的双眸,洁净的额头,桃粉的脸颊,丰润的嘴唇,都显的那么的完美。 娇羞欲滴,让人忍不住就想去采摘。 &ldo;杜姑娘,今天你好美!&rdo; 杜君忍不住扶额,这傻小子!真的让人有些无语。 &ldo;还称呼人家杜姑娘?&rdo; 一语惊醒梦中人,宋江听闻也不反驳,只会嘿嘿傻乐,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就放在在胸前使劲搓着。 看到宋江那紧张的样子,杜君噗嗤一声,抛过去一个眼神,&ldo;呆子,别傻愣着了,赶紧去前面招呼宾客,我在房里等你。&rdo; 说完这话,杜君也忍不住脸红。 这话听着,怎么就那么不纯洁呢?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ldo;哎&rdo; 宋江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杜君的话,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跑,一不小心,还被脚边的凳子绊了一下,也顾不得疼痛,拍了拍就往外冲。 看着狼狈而逃的身影,杜君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宋江的速度更快了。 屋子里只剩下杜君一人,宋江在安县没有亲戚,所以也就没有女眷过来作陪。 杜君倒也乐得自在,下了床沿,开始打量起这个婚房。 这个小院是宋江租赁的,从刘婶的话里,杜君也知道这个院子很小,房间也少。 得知这个消息时,杜君有买一个院子的打算,但考虑到时间有限,又要重新布置,才打消了念头。 而且现在更要咨询宋江的意见。 怎么说,宋江也是一家之主,婚姻是缔结两姓之好,为了个院子而徒惹不痛快,那又何必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南面是一张梨花木的大床,上面垂吊着大红色鸳鸯戏水图案的床幔。 床的对面,摆放着一张桌子,摆放了四盘点心,四盘水果,中间点燃着明晃晃的龙凤蜡。 在床的侧面,是一个小的小榻,上面也有一个小炕桌,平时可以看书或者做些绣活的地方。 这个是杜君特意要求制作的,毕竟宋江这里也没有书房之类的地方。 她平时要做些计划书,很不方便。 除此之外,就是在屋北角落里,有个小衣柜和梳妆台。 在杜君打量屋子,消磨时光的同时,宋江被他的手下,还有几个明远过来的同知好友,灌的酩酊大醉。 再三婉拒他们闹洞房的要求,送走宾客离开时,宋江已经醉的脚步蹒跚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咧着嘴傻笑的宋江,推开虚掩的屋门时,杜君老远的就能闻到宋江身上的酒味。 &ldo;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都站不稳了。&rdo; 上前去搀扶宋江倚门而立的身子,杜君忍不住抱怨。 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啊! 前世今世的第一个洞房,不会在伺候喝醉了酒的人中度过吧! 看着娇美的杜君,宋江咧着嘴傻笑。 这个女子是我的娘子了! 狡黠的眨了眨眼,&ldo;没事,他们想灌我酒,我没上当,这是高兴,娶了娘子回来,酒不醉人人自醉。&rdo; &ldo;油嘴滑舌&rdo; 杜君捶打了一下宋江结实的胸膛,没想到这傻小子喝了酒是这个样子。 &ldo;没醉的话,去把帮厨的银钱给了,然后烧点热水,洗个澡,这身臭死个人。&rdo; &ldo;遵命,娘子!&rdo; 看着他步履稳健,看来真没说谎,没喝多。 回身把床铺收拾好,接着等宋江回来。 良久,穿着一身红色中衣的宋江,披散着头发,回到了屋子。 闻着淡淡的不甚明显的酒味,和男人洗澡后那股子阳刚的味道,杜君禁不住后怕。 这傻小子一会儿,要是不管不顾的,那怎么办才好? 奓着胆子,宋江坐到杜君身边,拉起一只手,喏喏了半天,憋出一句:&ldo;娘子,你也洗洗,睡吧。&rdo; 悬着的心放了回去,却也有种淡淡的愧疚感。 对于年轻力壮,火气方刚的宋江来说,不能洞房会憋的很难受吧。 除去嫁衣、首饰躺在浴桶里的杜君,回想起出嫁前夜,郑氏期期艾艾,欲说还休的样子,不觉的翘起嘴角。 不就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么? 深受岛国影响,现代男女,那有不知道这档子事情的。 对着郑氏,又不能说破,只能装害羞状,听了半个时辰的男女初体验。 总结就是一句话,你躺在床上,别的就不用你管了。 不过郑氏还是提醒杜君,月份大了,最好不要动作太大。 没看出郑氏胆小怯懦性子,居然能说出那么露骨的话来。 披散着半湿漉的头发,杜君转回了新房。 一套紧身中衣,里面束胸绑住哪处柔软,小腹微微突出,出现在宋江面前。 虽然胎儿有近六个月了,但是杜君吃的不多,加上瑜伽训练,肚子倒不是很突出。 从没有与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宋江的呼吸明显粗了很多,不自觉的偏移了目光,不敢看向杜君。 郑氏隐晦的提出,最好这几个月,不要碰杜君的身子,他也答应了,现在岂能言而无信! 随着杜君的靠近,女子身子特有的幽香,止不住的往鼻子里吸,宋江的喉咙也不断的吞咽着。 忍住,一定要忍住!!! &ldo;宋江,你吃点心么?&rdo; 刚洗完澡,这一头长发也不会很快就干,杜君看了看桌子上的点心,才发现自己居然一个晚上都没吃东西。 张了张嘴,怎么也叫不出&ldo;相公&rdo;这个词。 还是&ldo;老公&rdo;这个词更习惯。 宋江回头,看见杜君坐在凳子上,拿着点心,像一个小狗,笑眼弯弯看着他。 婚礼一天,他也都没怎么吃东西,也真的有点饿。 吃着点心,喝点茶水,二人随意的聊着闲话,气氛也慢慢恢复正常。 &ldo;宋江,我叫你老公好不好?&rdo; &ldo;为什么叫老公?&rdo; &ldo;你是我相公,对吧?又比我老,对吧?合起来那就叫老相公啊!简称老公!&rdo; 面对杜君的无理取闹,宋江宠溺的摸了摸头,憨憨的说道:&ldo;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那我是不是也给你取个名字?&rdo;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婚第一天 &ldo;你的挚友,现在也是我们夫妻的挚友,不管是因为从明远赶来参加婚礼,还是我们作为安县的主人家,于情于理,都要宴请一次。&rdo; &ldo;至于你的九哥,按你的想法办,你说借,我就借,现在你是当家人,家里的事你做主,我听你的。&rdo; 杜君本意是拒绝借钱的,但考虑到宋江是个男人,男人是好面子的,适当的时候要给自家男人自信。 这件事也是一个关于家庭财政的考量,观察宋江的本性。 是好大喜功,打肿脸充胖子。 还是脚踏实地,能踏实过日子。 宋江感激的看着杜君,却很坚定的说道:&ldo;我还是坚持不能借他,一是我本身没有,二是九哥没信用,说是借,其实根本就没打算还。&rdo; 接下来的时间里,杜君也把她最近遇到的难题说给宋江听。 既然成了夫妻,就要坦诚。 她解决不了的事情,也许对宋江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 而且宋江是本土人士,又做了两年捕头,看事情的角度,跟杜君还是有差别的。 看着杜君的小嘴一张一合,眉头紧皱,宋江的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甜。 这是他的小女人信任他,在跟他分享着她的喜怒哀乐。 &ldo;身孕的事情很简单,明远府里已经过了明路,即使四个月后你生下孩子,也是我的,这个你不用担心。&rdo; &ldo;而且若真的去明远,先不说安县这边的农场你能否放下,就是我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在明远也没个人照应,我放心不下。&rdo; 轻松的解决杜君的一个烦恼,宋江又接着开口说道:&ldo;至于你说的,祖母合谋外人,绑架你娘的事,分析的方向也对。&rdo; &ldo;别管你二婶说的是真是假,我会让手下从马二婶身边开始留意,这段时间也尽量别让你娘和妹妹们出门。&rdo; &ldo;还有鸭场的安全,既然你喜欢武功,为什么不培养几个孩子,做些护卫呢?&rdo; &ldo;护卫?&rdo; 杜君眼前一亮,随后又低头嘟囔一句。 &ldo;安县找个教书先生都不好找,习武的教员肯定就更不好找了。&rdo; &ldo;你要是真想找,我可以帮忙。&rdo; 杜君看了一眼,&ldo;还是算了吧,你公事本来就挺忙的,别再给你添负担了。&rdo; 知道杜君关心自己,心里还是美美的。 &ldo;我说的教员不是我,是我那好友,他家习武成风,随便派出个人,就能当教员。&rdo; 话风一转,温柔说道:&ldo;而且我沐休时也能去指导一二,然后接你回来。&rdo; 二人间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杜君脸一热,这傻小子! 不自在的扭动了下身子,微嗔道:&ldo;谁用你接!&rdo; 提前吃过晚饭,杜君提议在县城里转转,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两个人呆在一个屋里,时下也没有可消遣的玩意,实在是无聊! 宋江欣然应允,他也无事可做,就陪着杜君消消食吧。 换上平常衣裳,在四周溜达了一大圈,有认识宋江的人,纷纷打着招呼。 &ldo;宋捕头,这是你的新媳妇吧?长的可真俊!&rdo; &ldo;宋捕头,郎才女貌,一对壁人,恭喜,恭喜!&rdo; 无论市井小民,还是学子先生,宋江均以礼相待,恭敬回之。 行至书院门口,突然一名身穿灰色长袍的书生,从书院大门被推了出来,摔倒在二人面前,随后被褥和衣裳也被扔了出来。 &ldo;没钱读什么书?还想考秀才?做梦去吧,我呸!赶紧滚!&rdo;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厮,站在门口对着书生破口大骂。 &ldo;你……你……&rdo; 灰衣书生趴在地上,指着小厮,你你个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可见是气的很了。 此时,从书院里又窜出一道黑色身影,来到倒地书生身边。 搀扶着他起来,&ldo;别理这些人,保重自己身子要紧……&rdo; 事出突然,宋江夫妇站在原地,目睹了事件的整个过程。 扶起书生的黑衣男子一侧身,露出他的面孔。 &ldo;小叔!&rdo; 杜君惊叫出声。 赵树林整个人呈皮包骨状,实在是太瘦了! 若不是之前接触过,甚至都认不出来,这才一个多月,他发生了什么事? &ldo;杜君!你怎么在城里?&rdo; 赵树林回头,也看见了杜君身边的年轻男子。 了解小叔一根筋的个性,杜君连忙指向灰衣书生。&ldo;小叔,此地不宜多言,你先帮同窗处理一下,我去前面的酒楼等你。&rdo; 杜君指向路口的小酒楼,对着赵树林说道。 &ldo;哦,那好,我一会儿就过去。&rdo; 在酒楼等了一盏茶的时间,赵树林才匆匆赶到。 期间,杜君已经把小叔的情况,简单的跟宋江说了一下。 看到杜君和宋江亲密的坐在一起,赵树林的神色变了。 喏喏的动了下嘴唇,还是忍不住训斥道:&ldo;杜君,你怎么能和男子,靠的那么近。&rdo; &ldo;小叔,我成亲了,这是我相公,宋江!&rdo; &ldo;啊!你成亲了!&rdo; 赵树林有些诧异,但他不是多话之人,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ldo;小叔,你怎么突然瘦了这么多?&rdo; 看着指骨分明的那双手,杜君还是问出了她的疑问。 赵树林抽回了拿着茶杯的手,喃喃说道:&ldo;在书院读书,那是那么轻松,这段时间累了些,过些日子就好了。&rdo; 回答的言不由衷,杜君也不好强迫。 喊过伙计,无视赵树林的阻拦,叫了几个肉菜,给小叔补补。 看着羞愧的小叔,手足无措的样子,杜君一乐,&ldo;小叔,你忘了当初在小院,你教我们几个女孩读书的时候,大家还一起吃饭呢。&rdo; &ldo;咦!你的几个姐妹都是小叔教的啊。&rdo;宋江也在旁边穿插打横,笑着说道。 爱屋及乌,既然是对杜君不错的人,他也不吝惜结识一番。 对于面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侄女婿,赵树林有些紧张。 这个男子看似笑容满面,骨子里却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听到宋江说话,连忙回道:&ldo;是啊,那几个侄女都是我教的,杜君是最聪明的一个,学的很快。&rdo; 也许是回想到那段教书的日子,赵树林稍微轻松了些,笑的也自然多了。 几份小菜很快做好,杜君连忙推在小叔面前。 &ldo;来,多吃点,就当补了侄女的喜宴了&rdo; 赵树林也是真的饿了,跟自家侄女也不用客气,推辞几句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杜君也跟着在一旁给小叔倒了杯酒,推着宋江跟小叔喝两杯。 &ldo;小叔,今天在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do; 第一百二十五章 回门 &ldo;那人是我书院的同窗,吴瑜,也是寒门子弟,没钱交束缚,就被赶出来了。&rdo; 也许是境况相同,赵树林对吴瑜的遭遇,颇有些同命相连之感。 对于小叔的自嘲,杜君也无法多说什么。 &ldo;小叔,还记得当初我给你的承诺么?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想过来都行。&rdo; &ldo;嗯,我记得呢&rdo; 喊过伙计结账,小伙计直接对着宋江说道:&ldo;宋捕头,我家掌柜说了,这顿饭钱就恭贺新婚。&rdo; &ldo;他是捕头?&rdo;赵树林直接看向杜君。 &ldo;嗯,就咱安县县衙的&rdo;,杜君边回答小叔,边掏出半角银子,估摸着够这顿饭钱,直接递给小伙计。 &ldo;替我夫妇谢谢你家掌柜,心意领了,但这饭钱必须收着。&rdo; 辞别了小叔,夫妻二人缓步回到自家。 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的杜君,宋江倒了杯水,笑着问道:&ldo;你有心事?&rdo; &ldo;也不算是心事,就是为小叔有些不值。&rdo; &ldo;哦!怎么讲?&rdo; &ldo;小叔作为读书人,只能走科举一条路,但大夏朝读书人何止千万,这无异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想要出头太难了,而农工商也同样需要有学识的人,却难以找到合适的人选。&rdo; 颇有些无奈,但这就是现实。 宋江宠溺的摸了摸杜君的头,当年的他也是杜君口中的一员。 &ldo;怎么,你的农场现在缺人了?&rdo; &ldo;干活的人不缺,但是管事方面缺口很大,就说找个兽医吧,余府也在帮忙,已经过了半年了,也没找到。&rdo; 杜君对此有些抱怨。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难道只有读书考中秀才、举人、进士,进朝廷当官,才算是出人头地么? &ldo;行了,有空我帮帮你,别忘了,你老公也是个读书人呢。&rdo; &ldo;你说什么?老公!!&rdo; 被宋江一个&ldo;老公&rdo;,成功转移了注意力,杜君兴奋的望着宋江。 尴尬的笑了笑,连忙向屋外逃去,&ldo;我去烧水了,一会儿洗澡睡觉。&rdo;就一个称呼,至于你这么兴奋么? 想到杜君高兴的样子,好吧,即然你喜欢那么称呼,就随便你啦。 杜君右手握拳,对着逃窜的背影,哈哈大笑,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ldo;老公,加油!&rdo; 当天夜里,引导着宋江,做了一次真正男人都会做的事情。 &ldo;老公,你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啊。&rdo; &ldo;呵呵,我肯定不反悔。&rdo; 宋江随口答道,也不是为难之事,不就是坚持练武,保持这一身腱子肉么? 话说世上女子不都是喜欢翩翩美男么? 只有他的娘子,在看见他脱掉衣裳,露出精壮身体时,不仅不躲避,反而眼冒精光扑上来。 &ldo;娘子,别再摸了&rdo;,宋江嘶哑着声音,低声说道。 &ldo;啊!为什么?&rdo; &ldo;你说为什么?娘子!&rdo; &ldo;啊!禽兽&rdo; 隔天,睡到临近午时才醒的杜君,坐在梳妆台上,在嘴唇边缘涂抹了一层厚厚的胭脂。 越涂越生气。 宋江,你就是个傻子! 你当这是猪蹄呢?那么使劲,啃的嘴唇全肿了,一会儿回门怎么交代? &ldo;娘子,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该出门了。&rdo; 屋外的宋江神清气爽,依旧平时的时辰起来,又打了一个时辰的拳,收拾完毕,这才喊杜君出门。 &ldo;好啦,好啦,娘肯定会等我们回去才吃饭。&rdo; 杜君颓废的放下胭脂,换了衣裳,撅着嘴,不情不愿的出了屋子。 &ldo;娘子,你的嘴边,怎么抹那么多胭脂?&rdo; 你还敢提? 对着宋江的鞋子,抬脚踩了下去,&ldo;还不是因为你啃的!&rdo; 宋江被踩,也不喊疼,只会嘿嘿傻笑着,看着杜君那艳红如血的双唇。 看着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杜君有种冲动,直接亲他一口,让他顶着嘴唇印出门。 转念一想,怎么说宋江,也是捕头,在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还是饶了这傻小子吧。 提着四礼,二人相携回到农场,果不其然,郑氏正焦急的在堂屋转圈呢。 &ldo;娘,你都转的我头晕。&rdo; 郑氏瞪了一眼赵秀,&ldo;你说说,这都到午时了,你大姐还不回来,我能不着急么?一个个的,都不知道给我省点心,赶紧到厨房看看,饭菜都准备的怎么样了。&rdo; &ldo;刚从厨房出来,还要去看啊?&rdo; &ldo;叫你去,你就去,别在这里碍眼。&rdo; 就在此时,门房李德才,大声喊道:&ldo;夫人,大小姐和姑爷回来了。&rdo; 话音刚落,杜君和宋江二人穿过院门,出现在大家面前。 &ldo;大姐,你要是还不回来,我会被娘念叨死的!&rdo; 赵秀紧跑两步,抢先拉住杜君胳膊,探头对宋江甜甜喊道:&ldo;大姐夫&rdo; 紧随其后,赵妍、赵佳、刘婶和郑氏鱼贯而出。 &ldo;姐夫!&rdo; &ldo;娘!&rdo; &ldo;岳母大人!&rdo; …… 见礼后,宋江被安置在堂屋,杜君则被郑氏一把拉进房间。 娘俩有些悄悄话要说。 &ldo;跟娘说说,宋江对你好不?&rdo;郑氏一脸紧张的问道。 杜君沉吟一下,笑道:&ldo;娘,你放心,他对我很好。&rdo; &ldo;那你俩洞房怎么过得?&rdo; 杜君一囧,这种事情也能问么? &ldo;别跟娘说,你俩圆房了吧?我早就跟宋江那孩子说过,千万要忍住,怎么就不听呢,你也是的,不知道自己双身子啊,也不提醒着点,不行,我还要再跟女婿说说这事。&rdo; 看到杜君没回答,郑氏立刻急了,站起就要去找宋江理论。 女儿的身子若是因房事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没想到今天郑氏性子这么急,杜君连忙拉住,&ldo;娘,你想哪里去了,我俩……没圆房。&rdo; 不得已,杜君还是撒了个谎。 &ldo;真的没有?&rdo; 郑氏将信将疑,看着闺女。 &ldo;真的没有!&rdo;杜君点头坚持说道。 &ldo;那就好,吓死娘了,你不说话还以为你俩……&rdo;,郑氏瞪了闺女一眼。 接着问道:&ldo;那你涂那么厚的胭脂干什么?&rdo; 宋江! 你个混蛋! 杜君内流满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宴请 在杜君幽怨的眼神中,宋江味如嚼蜡般吃过了午饭。 倒是岳母大人如浴春风,不停地给他夹菜,督促他多吃些。 &ldo;宋江,多吃些菜,今儿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我这闺女脾气不好,平时你要多担待些,若受了委屈,回来我说她。&rdo; &ldo;娘,我才是你亲闺女!&rdo;杜君忍不住抱怨道。 &ldo;就是知道你是我亲闺女,才要对我姑爷更好点。&rdo; 郑氏的话直接堵住了杜君的嘴。 好吧,娘,你赢了! 出了农场,憋了一肚子笑的宋江,看着脸色不善的杜君,&ldo;娘子,为夫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岳母是为了我俩好,才那么说话的,你应该明白吧。&rdo; &ldo;我自然明白,娘是特意那么说的,但是我郁闷的是,所有人见面都问我,胭脂怎么那么厚!&rdo;杜君指着自己的双唇,冲宋江嚷嚷。 &ldo;你说,怎么惩罚你?&rdo; 看见娇妻如此可爱,宋江狗腿似得贴近杜君,在耳边轻声说道:&ldo;要不晚上你啃我,我不反抗就是。&rdo; 杜君完全石化,这还是她那个害羞的傻小子么?突然化身撩妻狂人,除了突兀,心里却怎么那么甜呢! 话一出口,宋江也被自己吓到,怎么会如此孟浪,鬼使神差说出那么一句话来,脸上刷的一下,又开始发热了。 &ldo;好嘞!晚上洗干净等我。&rdo; 输人不输阵,先反应过来的杜君,丢下这句话赶紧开溜。 瞧着杜君快步离开,宋江冲着背影,美滋滋的大喊一声:&ldo;娘子,等等我!&rdo; 到家后休憩了一个时辰,杜君夫妇转向望江阁,宴请宋江的至交好友。 嘴唇已经消肿的杜君,又重新化了淡妆,换了套中规中矩的衣裳,挽了新发髻,带上几件不起眼的银饰,倒颇有些成亲后的模样。 到了酒楼包房,就听见里面人声鼎福,二人面面相觑,作为主人反而来的迟了。 推开包房,里面的人齐刷刷的转向这对新婚夫妇,主要还是观察杜君。 个子很高,样貌也算是清秀,肤色不白皙,穿着打扮也并不出彩,虽无怯懦之色,但观其举止绝对不像大家闺秀。 侥幸消失,几人不免心中失望,只是面上不显。 杜君也在观察屋里之人,六个人,其中五个年轻男子,应该是宋江口中的好友和九哥,正位上则是的一位中年大叔。 咦,有些眼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书店章掌柜。 &ldo;宋捕头,老夫不请自来,不会扰到你们的聚会吧&rdo;,章掌柜起身,随意跟宋江拱手笑道。 还没等宋江说话,坐在章掌柜身旁的青衫男子也站起身来,接口说道:&ldo;三叔,你坐下,宋江不是那小气之人,对吧,宋哥。&rdo; 说罢,还不断眨眼示意。 &ldo;云飞,我宋江什么品行,你还不知道么?来者是客,何况还是你三叔,自然欢迎之至。&rdo; 宋江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语调一转,&ldo;但是你三叔没告诉你,我和他可是忘年交,你现在不能喊我宋哥,要喊宋叔,哈哈。&rdo; &ldo;三叔,原来你和宋江早就认识,还蒙骗侄儿,一会儿定要罚酒一杯。&rdo; 青衣男子大叫,并一手捂脸,指向章掌柜,一副懊恼的模样。 有了这个活宝活跃气氛,大家又很快热闹起来。 正方形桌子,杜君坐在宋江身边,也在暗暗观察着几人,揣测各人的性格。 对面是章掌柜和他侄子章云飞,出身书香门第,个性跳脱。 左手边是高大异常的男子胡镇生,家里做镖局生意,性格豪爽。 一个身材瘦小书生打扮的董俊,还在书院读书,典型的儒家书生。 宋江右手边则是两个一身锦缎的男子,俊美异常的是九哥宋恒,生就了一张吃软饭的好相貌,但言语轻浮,华而不实,也不知多少女人被他给骗了。 长相普通的是白海春,也是宋江口中的白大哥,眼露精光,言语不多,却掷地有声,隐隐是五人中的中坚。 四人对宋江突然娶亲颇感意外,通过宋恒得知,新嫁娘只是一个村姑,更是对宋江感到不值。 想当初宋江和他们四人,号称云峰五君子,没想到居然沦落到如期地步。 虽说杜君今天的装扮不差,端庄有礼,但几人早已先入为主,除了起初打声招呼外,其余时间都在跟宋江寒暄。 这六人中只有章掌柜知道杜君的底细,也不说破,任由几人猜测。 杜君呢,倒乐得清闲,也不在意众人的打量,悠悠的挑选自己喜欢吃的,闲暇时听听几人讲话,倒也知道了不少宋江在书院的风光历史。 宋江居然也是秀才,还是明远云峰书院著名的五君子之一,这混蛋,竟然一点口风都没漏。 狠狠瞪了他一眼,看我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宋江似有感应般,回头对着杜君哑然一笑,二人的默契互动则被众人看在眼里。 痛心疾首,宋江真的被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捏在手里了! 几杯黄汤下肚,借着以酒盖脸,说话也逐渐随意起来。 其他人碍于颜面,还不好在杜君面前随意评价,但宋恒不同。 他本身就是带着宋二爷的嘱托来考察杜君,加上他压根就瞧不起宋江,说话就更加肆无忌惮。 &ldo;十弟,要说找女人,你还是得请教你九哥我,我屋里的那些女人,那一个不是风情万种,国色天香。你再看看你找的,也就是个女人罢了,把我们宋府的脸面都丢净了。&rdo; 借着酒意,宋恒趴在十弟肩头,看似轻声实则整个屋子的人都听的清楚。 杜君脸色微变,随即舒缓下来,跟这种软饭男没必要较真,何必自降身价,再说了,他还是宋江的九哥。 &ldo;九哥,你喝多了,我给你叫一碗醒酒汤去。&rdo; 宋江的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抓住宋恒肩膀,克制着没有当场翻脸。 &ldo;我没喝多,瞧你那小心眼,还说不得啊,不就是让她有了孩子么?算什么大事,一个通房就打发了,何必还要娶回去,徒惹爹生气。&rdo; 宋恒甩开宋江,随口就把杜君有身孕的劲爆消息说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 婚前失贞,还有了孩子,迫不得已,宋江才娶了这个女子。 几人看杜君的眼光隐隐有了不屑,印象更是下降了一层。 宋江起身抬起拳头,狠狠砸在宋恒脸上,宋恒一个踉跄,从椅子上栽倒在地,鼻血顺势就飙了出来。 指着宋恒,脸色狰狞,大声喊道:&ldo;你滚蛋,她现在是我的娘子,她是好是坏,用不着你来评价!&rdo; 宋恒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江,捂着鼻子,冲着宋江大声嚷道:&ldo;宋江,你是不是疯了,为了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居然打我。&rdo; &ldo;是啊,宋江,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rdo;章云飞拉着宋江的肩膀,连声劝道。 &ldo;就是,为了一个如此不堪的女人,俩兄弟翻脸,不值得。&rdo;胡振生也在一旁附和说道。 早就不满意宋江娶一个村姑,更没想到居然能做出如此令人不齿的事情,也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即使是兄弟,该说的还是会说。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扩张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拦住宋江,宋恒也被董俊搀扶了起来。 擦了一下鼻血,怒气冲冲的指着宋江,大声嚷道:&ldo;为一个贱女人,你竟然敢打我!我有说错么?她是不是怀了孩子,等我回府就告诉爹,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明远,就在这破县城和你的姘头过一辈子吧……&rdo; 听到宋恒叫骂不停,宋江气的咬牙切齿,忍不住就要上去再揍一顿。 身材魁梧的胡镇生,直接拦腰抱住,令其挣扎不得。 &ldo;宋江,你闹够了没有!&rdo;白海春一声大喝。 作为五君子中最年长者,一直是五人中的带头人,说话还是很有震慑力的。 场面很快静了下来,宋江也停止了挣扎,宋恒讪讪的,撇了撇嘴角,也不再出声叫骂。 &ldo;白大哥,我&rdo;,宋江颓废的低下头,突然之间,他发现保护不了杜君,更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这个现实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ldo;你什么你,难道你还想打死你九哥不成!&rdo; 看了一眼沉默的宋江,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ldo;若你九哥说的是事实,难道以后每次有人提起,你都要跟人拼命不成?&rdo; 又转头看了看那三个兄弟,厉声说道:&ldo;你们三个也是如此,云峰五君子,十几年的情谊,却抵不住旁人的一句诛心之话,扪心自问,对得起宋江么?人云亦云,我对你们同样很失望!&rdo; 此番话说完,三个男子也都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缓步来到宋江面前,拱手淡然说道:&ldo;他们几个喝多了,说话不中听,我在这里替他们给你夫妇二人道歉。但大哥说的也是实情,你自己也要斟酌想清楚,莫要太急躁,失了本心。&rdo; &ldo;多谢大哥教诲,小弟受教了!&rdo; 宋江弯腰大礼参拜,真心忏悔。 虽然设想过,有人拿杜君未婚先孕来取笑自己时,自己要如何去做,但是真的直面这些人肆无忌惮的调笑,仍然做不到冷静,泰然处之。 &ldo;宋江,我胡镇生错了,向你夫妻二人道歉,原谅我刚才的胡言乱语。&rdo; &ldo;是啊,宋哥我也知错了,一会儿让嫂子罚我一杯酒。&rdo;章云飞也紧随着说道。 …… 五人说笑几句,又重新回到座位上,谈笑自若,仿佛刚才打斗没有发生一般。 只剩下孤零零的宋恒,还站在一旁。 这次来安县,四人和他并没有结伴同行的意思,是他楞跟着凑过来的,白海春看在宋江的面子上,也不好拒绝,只能默许。 现在的他,则是被彻底无视了。 看着那一桌人自顾自的喝酒,无人搭理他,用力的甩了下袖子,冲众人撂下几句狠话后,灰溜溜的离开。 白海春等人对此毫不在意,他们几人的家世虽然没有宋府显赫,但在明远也不差。 更何况,都是一个书院出来的,知根知底,宋恒根本就没那个能力报复。 杜君在桌子底下拉了拉宋江的衣角,眼神往宋恒离开的方向一撇,宋江即刻知晓了杜君的想法。 微醺的脸庞带着浅笑,埋头低语道:&ldo;没事,为夫在,他翻不起什么浪花来。&rdo; 杜君本就对明远的宋府无感,只是担心宋江,听到他这么说,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整日忧心忡忡,还不如见招拆招。 宋江夫妇的小动作,被对面坐的章云飞看得清楚。 &ldo;宋哥,你和嫂子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rdo; 许是之前慢待杜君,再次落座后,四人有意无意的也跟杜君聊几句,缓和一下关系。 &ldo;哦,夫君交代再上些酒菜,因不知各位偏爱那种口味,略多说了几句。&rdo;杜君大方的看向这几人,柔声回道。 &ldo;弟妹随意就行……&rdo; &ldo;加一盘手撕羊肉。&rdo; 章云飞和白海春同时发声,抢先说道。 白海春瞪了小兄弟一眼,丢人! 章云飞在五人中年纪最小,平时也是颇受照顾,对于白大哥的一眼浑不在意,嘿嘿笑道:&ldo;这安县望江阁就这道菜,做的地道。&rdo; 杜君喊过小二,增添了几道菜,小二照例重复了一遍菜名,最后恭敬说道:&ldo;杜掌柜,稍等一会儿,小的就给您送上。&rdo; 转身之后,就看见对面的章云飞,笑嘻嘻对着杜君说道:&ldo;原来嫂子还做买卖,不知道是什么生意?&rdo; 本就是随意闲聊,倒也不是真心打听。 &ldo;做点吃食的小生意,不值一提&rdo; 听闻是做生意营生,四人对杜君倒是印象好了些许。 这两年,宋江的俸禄不高,又指望不上宋府支持,来的路上,四人谈及此事,还凑了些银两,打算离开时留给宋江傍身。 不管杜君做多大生意,能帮衬一下,宋江日后的生活就不会那么清苦。 &ldo;杜掌柜谦逊了,若你做的是小生意,老夫岂不是要讨饭吃!&rdo;一直很少吱声的章掌柜,此时却突然开口说道。 杜君大囧,章掌柜这个时候开口,是什么意思? 转头看向宋江,宋江一时之间也没搞懂老友。 章云飞看到杜君没有解释的动作,连忙问道:&ldo;三叔,那你跟我们说说,嫂子做什么生意的。&rdo; 其他三人也都心怀疑虑看着章掌柜,能让三叔说出这样的话,难道真的是大生意? &ldo;杜掌柜,恕老夫多嘴,也好让子侄消除对你的成见。&rdo; 微微停顿了一下,见杜君没有反驳,接着说道:&ldo;杜掌柜手下有个兴旺农场,安县酒楼大多数的鸡鸭兔羊牛都是农场所出,而且,在明远还有一个更大的农场在兴建,以后你们吃到的各种肉食,也会出自杜掌柜之手,你们说,这门生意算不算大。&rdo; 杜君一笑,轻声问道:&ldo;章掌柜所言,从何得知?&rdo; &ldo;杜掌柜不必怀疑老夫的用心,难道你不知道,你和宋江的婚事,老夫也帮了忙操办的,自然也就知道些皮毛,不知杜掌柜对青石,天道,白朝这三个城池有没有兴趣?&rdo; 既然谈到了生意,杜君自然也不扭捏,直接应道:&ldo;不瞒章三叔,这三个城池也会跟余府合作,只是还要等明远的那个农场建好以后,才能正式推进,毕竟,摊子不能一下子铺的太大,饭也是要一口一口的吃。&rdo; 第一百二十八章 武术教习 &ldo;余府?嫂子说的是明远的余府?&rdo;章云飞大惊,连忙问道。 &ldo;是啊,就是你说的那个余府。&rdo; 这件事不是秘密,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杜君也不隐瞒,直接点头称是。 确定是明远余府后,其他三人也都若有所思。 余府在明远城就是一庞然大物的存在,能跟余府做生意的,岂能是一般人。 说来还是杜君穿越的时间太短,对余府了解的不够,跟这几个明远长大的世家弟子相比,怎能知道余府在明远地界的超然地位。 感受到几乎是瞬间变得火热的眼神,杜君懵逼了,悄悄对身边的宋江问道:&ldo;是不是余府有什么麻烦?&rdo; 看到杜君呆萌的样子,宋江忍不住嘴角上翘,也不知道这傻丫头怎么就入了余府的眼。 就跟他当初第一次得知,杜君与余府有生意往来时一样,震惊无比。 余府的生意遍布整个达州的各行各业,只要是赚钱的行当,就没有余府不经营的。而且不管是庄子,还是商铺数量,也都是达州最多的。 能跟余府做生意,是达州所有商贾梦寐以求的事情。 &ldo;是有麻烦,还是大麻烦!&rdo;宋江禁不住逗逗杜君。 &ldo;啊!真的?&rdo; 杜君郁闷了,看着余府满威风的,怎么能有大麻烦呢? 心有所思,这脸上的表情自然就带了出来。 不忍看到那张纠结的脸,宋江赶紧解释道:&ldo;别多想,余府是你的贵人,是其他人攀也攀不来的贵人!&rdo; &ldo;你&rdo; 没合计到宋江居然在这个空档,还有开玩笑的心思,杜君用力的捏了一下宋江腰间的软肉,娇嗔的看了他一眼,你等着晚上回家再跟你算账。 &ldo;嫂子,别忙着跟宋哥打情骂俏,小弟也想做点小生意,求嫂子指点。&rdo; 章云飞看不下去了,急急出口阻止,若让宋哥和嫂子继续下去,估计今晚都没他什么事了。 关他什么事?错了,还真有。 别看他们四人都是出身世家,只是明面上光鲜而已,银钱是中公的,轮到自己手里,也仅仅是月利银子而已。 既要维持世家子弟的体面,还要维持自己一家人生活,那点银子怎么够,最好的办法就是有自己的营生。 &ldo;是啊,弟妹,你若有生意也要照顾一下胡家镖局。&rdo; 胡镇生是武人,说话更直接。 镖局看着威风,但是养镖师的费用也高,衣食住行加上各种兵器,若时运不济,甚至会酌本。 &ldo;弟妹,他俩说的都是实情,你可以考虑一下。&rdo; 连白海春都说话了,杜君还能怎么办,只能再次求助宋江。 这几个人都是第一次见面,品行能力如何,更是无从知晓,又是宋江的朋友,更不好拒绝。 宋江也被几人弄楞了,转念一想,哦!原来如此! 都是认识十多年的朋友,也实在不好拒绝,但农场是杜君的陪嫁,他不好自作主张。 &ldo;蒙各位抬爱,我宋江代内人感激不尽,但她的农场也是刚刚起步,又怀有身孕,目前精力有限,若日后有需要,定会主动联络。&rdo; 听到宋江这么讲,几人也反应过来,怎么忘了杜君怀有身孕这件事,脸上讪讪的,一时之间均无言以对。 看到众人的变化,宋江继续说道:&ldo;但是我这里还要求胡兄一件事,望胡兄成全。&rdo; &ldo;哦,有话直说便是,咱们兄弟,没什么太多讲究。&rdo;胡振生一愣,随即说道。 &ldo;内子想给农场找个武术教习,教一些孩童防身之术,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内人身边还想要几个贴身的侍卫,最好是女子,不知胡兄可有合适人选。&rdo; 胡振生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眼珠滴溜溜一转,&ldo;胡家镖局的总镖师黄天霸,刚刚退下来,闲来无事,倒是能胜任武术教习一职。&rdo; &ldo;黄天霸!&rdo; 宋江嘴里嘀咕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印象。 几人对胡家镖局并不熟悉,只有经常胡闹的章云飞了解黄天霸这个人,顿时瞪大了双眼,看向胡振生。 胡哥啊,你这是坑兄弟呢,黄天霸手上功夫极好,又是孤家寡人,倒是合适人选,但其性格乖张,不易亲近,也是让人头痛。 烫手山芋脱手,胡振生心情大好,警告了章云飞一眼,乐呵呵地继续对宋江游说。 &ldo;这黄总镖师可是我胡家镖局武功最好的,若不是兄弟,我还不舍得呢,他还有几个小徒弟,也都是外面捡来的孤儿,正好给弟妹做侍卫,岂不是两全其美。&rdo; 对着胡振生谄媚的模样,宋江心里警铃大作,这厮不会憋着什么坏吧。 别看胡振生生就一副粗犷,就认为他心思单纯,其实这小子对外人鬼主意最多,五人中属他最奸诈。 只能转向白海春,习惯使然,拿不定主意时,都以其马首是瞻。 白海春心中苦笑,宋江啊,这次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这黄天霸是好是坏。 虽然他们几个还在明远,但离开书院后,各自有各自的营生,相聚不多,胡家镖局更是没有踏过一次,那会晓得那人是什么品行。 但话还不能这么说,尴尬的对宋江说道:&ldo;既然是镇生介绍的,应该问题不大,你先试试用一下,合适了就留下,不合适再退给他,相信镇生也不会在意。&rdo; &ldo;大哥说得对,你用的合适就用,不合适就退回来。&rdo;胡振生嘻嘻笑道,完全看不出对总镖师的留恋。 话已至此,宋江也只能选择相信,跟杜君碰了一下,说道:&ldo;那就谢谢胡兄割爱,小弟却之不恭了。&rdo; &ldo;好说,好说,过几日我就叫他来安县找你。&rdo; 胡镇生哈哈大笑,宋江的心里更是没底了。 不管事情好坏,这件事就这样,在几人推杯换盏中定了下来。 临走时,白海春把宋江叫到一旁,硬塞给他两张银票。 &ldo;拿着,我们几人的一点心意,你身边也得有些银两傍身,而且弟妹快生了,买点好的补品。&rdo; 推辞不过,宋江只好收下,这是几个好友的心意。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过往 回到家,宋江把银票递给杜君,&ldo;这是白大哥几人给的,以后家里的银钱都由你来管。&rdo; 既然宋江信任,杜君也不矫情,接过来送进空间,催促着满身酒气的宋江赶紧洗澡。 等杜君洗完澡回来,发现宋江睡着了,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不吵不闹。 本来还有些话想问,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只能熄了心思。 吹了蜡烛,趴在宋江身边,一会儿也沉沉睡去。 等杜君呼吸平稳,完全睡熟了以后,宋江悄悄睁开了双眼,看着这个蜷缩在自己身边的女子,很久,很久 当杜君再次醒来时,天早已大亮,宋江已经去衙门报道了。 拉开床幔,映入眼帘的是桌子上,一沓炊饼,还有几小碟酱菜。 是街角那个王阿婆做的炊饼,没想到当时只是随便说的一句,这傻小子居然记住了。 偷得浮生半日闲,吃过爱心早餐,歪在软塌上,随意找了几本书翻看。 下午照例做个一组孕妇瑜伽,摸着凸起的肚皮,小家伙有六个月了。 当宋江从衙门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已经摆好了饭菜,拄着下巴趴在桌上等着他的娘子。 &ldo;怎么才回来啊!&rdo;等了一个时辰的杜君,有些埋怨的说道。 &ldo;好些日子没去衙门了,积攒了些公文,以后你若是饿了,就先吃,别等我了,不要忘了你还是个孕妇。&rdo;宋江一边解释着,一边从身后拿出一个布袋,放在桌子上。 &ldo;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rdo; 杜君随意翻看着,哇,是橘子! &ldo;看在这些橘子的份上,饶了你&rdo; 顺手抓起一个,剥了皮就塞进嘴里,那种久违的香甜,侵入心扉。 话说杜君真的好久没怎么吃过水果了,一是郑氏等人没有这个习惯,二是这个时代交通不便,水果的存储方式也很原始,产量很小,多数都是自家种的,市集上压根就没有固定的水果摊位。 看到杜君喜欢,宋江也很开心,不枉他从周县令那里&ldo;讨来&rdo;。 吃过晚饭,杜君特意烧了空间水,沏茶。 宋江拿着杜君上午看过的书,对其扬了扬,&ldo;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书?我都有一年多没看见过。&rdo; &ldo;不就是那个杂物房里面,有一个箱子,我收拾的时候看见的,今天没事,就拿出来翻翻,怎么会找不到呢?&rdo;杜君诧异的问道。 &ldo;二年前来安县时,很匆忙,很多东西都丢了,没想到就在自己隔壁。&rdo; 宋江苦笑了一下,这几本还是当年在书院时,白大哥送的,说是赶考路上无聊消遣,没想到根本就没有赶考。 &ldo;你还没告诉过我,你是秀才呢?&rdo;看见宋江眼神中的那份黯淡,杜君故意提及,毕竟从学子角度来说,考上秀才也是很值得自豪的履历。 听到秀才这个称呼,宋江没有喜悦,反而笑的更加苦涩,语气颇为寂寥,&ldo;秀才,早已经不是了。&rdo; &ldo;啊,为什么啊!&rdo; 话一出口,杜君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这个话题肯定不是宋江想提及的,连忙补救说道:&ldo;不想说就不要说,都过去了,就不要再去想了,我们要往前看。&rdo; 看到杜君小心翼翼的模样,宋江也没有那么难受了,笑了笑,&ldo;你都说过去了,我早就想开了,你就不好奇,为什么秀才功名没了么?&rdo; &ldo;不好奇,不好奇。&rdo;揭人伤疤的事情,怎么没品的事情,我杜君是不会干的。 &ldo;既然你都不好奇了,那我就说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十五岁就考取了秀才,算是少年得志。三年前参加院试,却被人举报,夹带私藏,在考场上翻出了证据,然后被革去秀才,并永生不得被朝廷录用。&rdo; 简短的言语,平缓的语调,如讲述着他人的经历,被宋江娓娓道来。 &ldo;你是被人冤枉的!对吧。&rdo;杜君一脸笃定的说道。 &ldo;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冤枉的?&rdo; &ldo;直觉,女人的直觉,就觉得你不会那么做。&rdo; &ldo;可惜啊,当年的考官不是你,否则娶你的就是举人了,呵呵。&rdo; 杜君对次不以为意,成了举人,就没机会认识,那里来的迎娶? 宋江接着说道:&ldo;此事一出,整个考场哗然,当时我在明远已有几分才名,白大哥等人更是难以置信,当场就跟考官争执起来,结果我们五人一起被赶出考场,反而成就了云峰书院五君子之名。&rdo; &ldo;那他们四人也被革去了功名?&rdo;杜君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ldo;幸亏没有,否则为夫这一生都会亏欠于他们四人,不过自此以后,也只有董俊还留在书院,其余三人都进入家族谋求生计,还是被波及到。&rdo; &ldo;那然后,你找到陷害你的人了么?&rdo;杜君接着问道。 &ldo;没有,我住在宋府外院,能接触到我的贴身衣物的只有一个小厮,当我出事以后,赶回宋府,那个小厮已经自尽身亡了。只找到一个字条,声称对不起我。&rdo; &ldo;那个小厮打进府就一直跟我在一起,八年多的时间,我自是不信他会出卖我,但人已逝,真相无人知晓。之后宋国公府也派人给宋府施压,此事只能不了了之,最后还是白大哥托人进了衙门,做了这个没有品级的捕头。&rdo; 没想到做个捕头,背后却还有这么多曲折的过往。 杜君紧皱眉头,看着那张俊俏的脸,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宋江,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如展开的翅膀生生被折断,这种痛,旁人是无法体会的。 一时之间,气氛低迷到令人窒息,良久,杜君用力拍着宋江的肩膀,坚定的说道:&ldo;没事,以后跟姐姐混,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rdo; 宋江白了杜君一眼,讥笑道:&ldo;娘子,别忘了你比我小,还自称姐姐,看来是当大姐当惯了。&rdo; &ldo;口误,口误而已!哈哈&rdo; 被杜君这番打岔,宋江也不再缅怀过去的岁月,二人又喝了点茶,吃了橘子。 &ldo;昨天晚上你给我银票,真的是让我管家?&rdo; &ldo;自然,成亲后这个家就靠你了,不是你管还能有谁?只是我的俸禄不多,跟着我你要吃苦了。&rdo;谈及银钱,宋江略不自在,讪讪笑道。 杜君顶着一脸的谄媚,贱贱的笑道:&ldo;那好,以后俸禄一律充公,娘子我就靠老公来养喽。&rdo; 俸禄充公!我后悔了!宋江全身都在咆哮! 第一百二十九章 保胎 经过二者一番&ldo;友好&rdo;的讨价还价,宋江败北,二两银子的月例,彻底的丧失了家里财政大权。 &ldo;娘子,这点银子真不够啊!&rdo; 宋江可怜巴巴的看着杜君,心里明镜的知道,若真需要银两,杜君不会吝啬,但这种夫妻情趣还是要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俏脸,一把捏住鼻子,吧嗒亲了一口。 &ldo;不够的话……肉偿&rdo; 原本只是调节气氛,没想到宋江转瞬呼吸急促,抱起杜君就往床上去。 偷鸡不成琢把米,杜君欲哭无泪,挣扎不过这个开了荤的男人,只能认命。 一番云雨之后,却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问题。 杜君流血了。 虽然出血不多,依旧把宋江二人吓的脸色发白,手忙脚乱,胡乱穿上衣服,连滚带爬的去请大夫,杜君也赶紧从空间里翻找了些药,趁机吃掉。 当大夫把脉过后,一脸懊恼的对宋江训斥道:&ldo;你家娘子都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你怎么还能如此胡来,不知克制,幸亏胎儿已成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do; 宋江还敢说什么,只要想到那一滩血,就没了底气,连连称是,的确是他没把持住。 &ldo;那我家娘子有没有问题?需要开什么药?我这就去抓来。&rdo; &ldo;有些轻微滑胎迹象,我给你开上三天药,给她喝下去,就没事了。&rdo; 看到宋江紧张的满脸全是汗,老大夫也没再难为他,刚刚他的话也是稍微把孕妇的状况说的重些,就是怕宋江这种年轻人不重视。 刷刷刷写了药单,递给宋江,&ldo;这小院就只有你们夫妇居住?小娘子是初次生产,若有可能的话,还是要有个有经验的妇人,帮着照顾一二。&rdo; 面对大夫善意的提醒,宋江自是不会反驳。 安置好杜君休息,宋江则忙碌了一夜,抓药,熬煮,等伺候完杜君喝下那一碗浓浓的汤药时,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了。 &ldo;你感觉怎么样,还流血么?&rdo; 杜君摇了摇头,睡了一觉后,小腹也没有下坠的感觉,只是有些后怕,脸色不是很好。 看着杜君有些恹恹的,和平时的活力四射判若两人,宋江更是痛恨自己。 掖了掖被子,饱含歉意的说道:&ldo;娘子,昨天为夫大意,让你受苦了,我向你发誓,以后绝不动你一根手指头。&rdo; &ldo;傻瓜,也不全是你的错,此事我也有份,别再自责了,孩子没事,以后咱俩都注意些&rdo;,杜君轻皱眉头,尽量长话短说,压制喝下去的汤药,实在是太苦了,让人反胃。 看着杜君难受,宋江也心疼,试探着问道:&ldo;要不让岳母过来,照顾你几天吧,我白天还得去衙门,你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rdo; 杜君思索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个提议,郑氏过来照顾自己是好,但是家里根本没有能睡觉的地方,再加上郑氏的唠叨神功,为了耳朵着想,也不敢让她过来。 &ldo;没事,我多躺会就行,这天也要亮了,你也上来睡会,熬了一夜,也挺累的。&rdo; 说完,杜君往床里面挪了挪,拍了拍空着的位置,无精打采的看着宋江。 宋江顺从的上了床,杜君还是很困,没几分钟,又睡了过去。 当再次睡醒,已经快到午时了,睡足了,精神也好很多。 正午的阳光洒在屋子里,暖洋洋的,杜君赖在暖和的被窝里,进空间里找果脯蜜饯,顺便也给自己弄点简易午餐。 从空间内出来,就听见有人在敲自家的院门。 这个时间,是什么人来找宋江? 挣扎着穿好衣裳,出了屋子,&ldo;谁啊?&rdo; &ldo;是我!你娘!&rdo;院门处传来郑氏急促的声音。 娘怎么来了? 打开院门,郑氏满头大汗,手里还拎着两只鸡和一个大包袱。 &ldo;你这孩子,敲门大半天了,怎么也听不到,是不是想急死我啊&rdo;,还没等杜君开口呢,郑氏就连珠炮的开始念叨。 &ldo;还穿的这么少,赶紧回屋躺着去,要不是宋江跑去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啊!&rdo; 杜君被郑氏推搡着,又躺了回去。 &ldo;娘,我没事,大夫也看过,你不用担心&rdo;,看着忙忙乎乎的郑氏,杜君连忙开口说道。 &ldo;大夫是大夫,娘是娘,别不当回事,你这是第一个孩子,且要多注意呢!你自己也是的,都多大的人了,还不拦着点姑爷,没轻没重的,一会儿娘给你炖个鸡汤,补补身子,还有你那个汤药也没熬吧?&rdo; 对着郑氏怨念的眼神,杜君连连点头。 &ldo;告诉我在那?我去给你煮,都要当娘的人了,也不知道爱惜自己&rdo; 良久,郑氏把担心和抱怨发泄完毕,才抱着那包药材去了厨房。 魔音绕耳,总算结束了,杜君颓废的躺在床上,一股生无可恋的模样,可心里依旧是满满的感动。 郑氏现在的脾气可比刚认识的时候,大的多了,这都是自己一手促成的,怨得了谁? 一个多时辰后,一碗浓浓的鸡汤被递到杜君的手上。 &ldo;来,先吃点东西,垫下肚子,汤药还得有一个时辰才好。&rdo; 一层厚厚的油脂漂浮在表面,若是真的吃下去,还不得胖二斤啊,对体重极其敏感的杜君推辞着说道:&ldo;娘,鸡汤太油了,我吃不下。&rdo; &ldo;吃不下也得吃,以后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了,你看看你的肚子,六个月了,还没有旁人五个月的显怀,这孩子太小了,剩下来也不好养活,咱女人生孩子就是一场生死关,你的身体也的补补,至少要再胖上二十斤才行。&rdo; 巴拉巴拉,又是一番训导。 &ldo;娘,你别说了,我喝,我喝还不行么?&rdo; &ldo;有鸡汤喝还挑三拣四,当年我怀你的时候,你奶奶连米汤都没给我喝过。&rdo; 紧盯着杜君喝完,&ldo;本来还想着这几天好好照顾你,可看你一点也不爱惜身子,娘决定了,一直到你生完孩子,我都过来陪你。&rdo; &ldo;啊!哪还有三个月呢!&rdo; &ldo;别一惊一乍的,我就白天过来,姑爷一个大男人也不会做饭啥的。&rdo;郑氏嫌弃的看了一眼杜君。 第一百三十章 面试 难得郑氏坚持,杜君也没拧过这条大腿,除却宋江沐休,其他日子都会过来帮忙照顾。 盯着那碗汤药被喝净,郑氏收拾一下,满意的回了农场。 当然,临了之前,还会免不了再次叮咛一番,不能下床!不能房事! 杜君一阵黑线。 娘,您放心,就是女儿想,宋江都不敢动。 果不其然,晚上睡觉时,宋江穿着中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乖乖的躺在床沿边,标准的双人床愣是能再塞进一个人。 被严令强制休息的杜君,倒是睡不着了,捅了捅躺在离自己老远的男人。 &ldo;喂&rdo; &ldo;是不是肚子疼了?&rdo;宋江一骨碌爬起来,紧张的盯着杜君。 这是吓出后遗症了么? &ldo;没有,就是让你离我近点,跟你说件事。&rdo; 看出杜君真的没事,宋江才敢往床里面挤了挤。 杜君也靠过去,二人平躺着,攥住宋江的手,&ldo;跟你商量一下,咱们在安县买个院子吧,雇两个婆子,单靠我娘一个人忙不过来。&rdo; &ldo;行,你自己看着办,别自己受累就行。&rdo; 接下来的两天,被摁在床上不得动弹的杜君,度日如年。 第三日,总算能自由活动的杜君,上午回到农场,要给几个新来的人做个面试。 此时,新房子在杜君大婚的第四天,开始正式动工,每个人都有自己自己事做,整个小院反而空荡荡的。 堂屋里,郑氏陪同杜君坐在八仙桌的两旁,打量着坐在下面五个年轻人,其中育童院周院长推荐的四人,剩余的那名书生,则是拿着小叔的书信过来的。 杜君首先看了小叔的书信,信中写道,这个人是他的同窗,因家贫,无力继续攻读,被书院赶出,希望杜君能给他一个教书先生职位。 看完整篇书信,杜君倒是想起了这个人,她大婚第一日在书院门前遇到,当时天色已晚,也就没仔细查看。 抬眼望去,这名男子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八成新的青色儒袍,头戴淡蓝色方巾,脚踩一双厚底黑色靴子,容貌中等,皮肤偏白,此时很规矩的坐在椅子上,倒很老实。 在杜君观察书生时,书生也在揣摩着这位年轻的女子。 梳个妇人常见的发髻,样貌并不出众,行事大气稳重,周身没有过多的饰物,此时正看着他拿来的书信,对于赵树林嘴中的天才,他根本不信,一个月能认识几个字?装模作样,徒有其表罢了。 &ldo;哼,还不是靠着嫁给捕头,才有了这个农场,若我背后也有人支持,早就考取秀才,甚至举人都有可能!&rdo; 当然其面上不显,还装作很谦卑的模样。 杜君先对育童院的四人说道:&ldo;你们四人先到院子里稍等,我一会儿逐个问话。&rdo; 待堂屋里仅剩那名书生后,杜君示意其先做个自我介绍。 也许小叔跟他也聊过,侄女杜君的性格,书生姿态放的很低。 &ldo;小生吴瑜,今年二十有二,家住金家村,承蒙同窗好友赵树林不弃,推荐在下到贵农场任教书先生,不敢说满腹经纶,但十数年苦读,对区区小儿启蒙不在话下。&rdo; 吴瑜的一番介绍倒也自信满满,不卑不亢。 &ldo;金家村,大姑所嫁过去的村子,有机会咨询一下这个吴瑜的风评&rdo;,杜君暗自决定。 一个读书十余年,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自信? 杜君对这个人并不看好,若不是书呆子,就是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不过看在小叔的份上,给他个机会而已。 &ldo;我这里不是善堂,让他们读书就是为了农场培育管事所用,所以不光是几个孩童,还有些妇人参与其中,不知道对此,先生对此是否介意?&rdo; 这个时代,平民女子是很少读书识字,所以在面对教书先生时,杜君都会照例询问一句。 &ldo;这个问题,赵兄也提及过,在下倒是不反对,客随主便,一切单凭东家做主要求便是&rdo;,吴瑜声音淡淡的,很平和的应道。 &ldo;这些人不以科考为目标,所以在教习上以实用为主,短时间内有读懂文章的能力,并教导他们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树立大是大非的观念,先生对此可有什么想法?&rdo; 吴瑜沉吟了一下,凝重问道:&ldo;关于大小姐口中的短时间,是指多长时间?&rdo; &ldo;若白丁,给两年时间。&rdo; 思索了一下,简单的书写,阅读,两年时间倒也应该能做到。 &ldo;若先生无异议,加上算数、地理风俗,你回去做一份详细的教义,三天后试讲,随后再考虑签订合约。&rdo; 风土人情是杜君看到吴瑜时突然想到的,既然打算进军其他城池,何不提前了解一二呢? &ldo;这……既然大小姐这么说,那我三天后再过来。&rdo; 杜君一副公事公办的作风,让吴瑜停顿了一下,接着应道。 其脸上随然笑容可掬,实则心中愤怒不已,这是对他十余年专心苦读的侮辱。 原本以为有了赵树林的书信,杜君这里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想到还有试讲一说,还要准备教义?若不是因囊中羞涩,定然拂袖而去。 随着吴瑜退出屋子,其余四人也同样经过了杜君的单独面试。 除了一名应征教书先生的王杰生跟吴瑜一样,三天后试讲,其他三人皆当场留下。 沉默寡言的周致明放在库房,条理清晰的孙天成,留给四叔,主抓采购,而个性跳脱的刘武,则预备给赵冰放在一起,冲击云霞县的肉食市场。 随然有云霞的小摊贩抓过鸡鸭,但数量不多,且时间不固定,目前农场的第一批养殖的鸡兔,短时间后可以大量售卖,杜君准备主动出击,拿下这个县城。 中午,和刘婶,赵妍等人一起吃了午饭,交代清楚四叔三个新人报道的问题,并就后续工作也进行了安排。 农场事毕,杜君就收拾一下准备回安县,却被妍秀两个妹妹堵进了屋。 无可奈何的看着越来越能干的俩人,&ldo;说吧,你俩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rdo; 第一百三十一章 身孕暴露 昨天晚上,偶然的机会,郑氏在房间独自嘀咕,被两姐妹听到了。 大姐居然有了身孕!还都几个月了! 震惊的二人没有立即跳出来跟郑氏确认,而是退了出去,商量了半天,最终决定,还是要亲自跟大姐确认此事。 进了房间,杜君坐到床上,俩妹妹坐在软塌上,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不想开口,最终还是赵妍试探问道:&ldo;大姐,你是不是有了身孕?&rdo; &ldo;嗯,娘跟你们说了?&rdo; 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公布,没想到娘居然告诉了二妹和三妹,杜君心情很好,笑嘻嘻回道。 听闻大姐确认,赵妍的脸色一变,声音微微发颤,再次发问:&ldo;那……是不是在成亲前就有了?&rdo; &ldo;嗯,怎么了?&rdo; 被赵妍的变化惊到,杜君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赵秀在旁也着急起来,&ldo;大姐,这事姐夫知道么?他要是知道不是他的孩子,按律法,是要流放边关的啊!你的农场也要归姐夫所有。&rdo; &ldo;啊,还有这种事!&rdo; 杜君对此也吃了一惊,前期看的律法书主要关注商业和郑氏合离,倒是没注意到这条。 随后话题一转,&ldo;没事,你大姐不担心这件事,这个孩子就是你姐夫的,否则,捕头都白当了!&rdo; 赵秀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昨天跟二姐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赵妍毕竟年长一点,加上本身就是心细的个性,即使杜君承认孩子是姐夫的,她还是接着问道:&ldo;大姐,这半年多我们都在一起,你是什么时候跟姐夫好上的?我和秀儿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rdo; &ldo;是啊,大姐,为什么不告诉我们?&rdo;赵秀在一旁也跟着搭腔。 一个谎言说出口,就要用千万个谎言来圆。 杜君看着二人,一边回想着六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转了转眼珠,缓慢的说道:&ldo;你们还记得第一次去明远,给娘买首饰的时候,见过姐夫吧?&rdo; 赵妍点头,那次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宋江,对此她还是有印象的。 &ldo;我和你姐夫是在那之前就好上了&rdo;,杜君接着胡诌,时间对上了,也把孩子的月份确定下来。 赵妍恍然道:&ldo;那就是说,大姐和姐夫好的时候,还没有跟徐秀才退婚,怪不得&rdo;,说道这里,脸色奇差无比。 赵秀在边上接口问道:&ldo;怪不得什么?&rdo; &ldo;当然是急着跟徐秀才退婚啊,大姐,这件事你做的不对,你这是红杏出墙!还记得你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坐得直行得正,这不是出尔反尔么?&rdo;赵妍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杜君扶着额头,被这蠢妹子气死了。 &ldo;什么是红杏出墙?那是指成了亲的人,我只是订婚!根本就两码事,再说了,我和你姐夫当初完全是个意外。&rdo; &ldo;意外?什么意外?&rdo; 赵妍继续刨根问底。 额! 还问! 杜君本身就是很聪明的人,刚才被赵妍的'红杏出墙'一刺激,脱口而出的'意外'一词,顿时让她编不下去了。 只能杏眼一瞪,开始胡搅蛮缠,&ldo;还没完了是吧?还当不当我是你姐?有你这样质问的么?还说我红杏出墙,你姐我在你心中就是那么不堪的人,是不是?&rdo; &ldo;大姐,别生气,二姐不是那个意思。&rdo;赵秀连忙劝导。 赵妍也很委屈,她只是关心大姐而已,&ldo;姐,你冤枉我了,我只是想搞清楚。&rdo; 戏还得接着往下演,杜君板着脸冷冷的看着赵妍,一句话不说,气场全开。 这半年来,杜君对这俩妹妹都是笑脸相迎,现在这个样子,赵妍立马受不了了。 连忙解释,&ldo;姐,我和三妹就是感觉奇怪,姐夫既然跟你好上了,为什么现在才成亲?难道他不知道女子婚前失贞,对名声影响很大么?还有的就是,大姐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瞒着我们,把我们当成你的亲妹妹了么?&rdo; 赵妍越说越大声,越说越觉得委屈。 明明都是为了大姐着想,居然还被质疑。 &ldo;怎么了?你们三人怎么吵起来了。&rdo; 堂屋里郑氏一直关注着杜君姐妹,听到争执,连忙进了房间劝慰。 &ldo;娘&rdo; 赵秀冲上来,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讲述了一遍。 最后跟杜君说道:&ldo;大姐,你真的冤枉二姐了,昨晚我说起村里的谣言,二姐还为此骂了我一顿,说我不识好歹。在她心里,一直把你当成目标,努力成为像你一样有用的人。她说过,没有大姐聪明,就要多花时间练习,每天晚上,一个时辰练字,一个时辰做操,从进了农场的那天起,就没断过,就是不想成为大姐的拖累……&rdo; &ldo;秀儿,你别说了!&rdo; 赵妍呵斥道,但发红的眼圈,却出卖了她。 &ldo;君子,你看……&rdo;郑氏为难的看向杜君。 夹在几个女儿之间,即使知道杜君的秘密,好像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到了这个当口,杜君也演不下去了,哎!让你骗人,现在自食其果了吧。 满怀愧疚,赶紧从床上下来,抱住赵妍,埋在胸口,在其耳边轻语道:&ldo;对不起,是大姐太敏感,反应过大,辜负了二妹一片心意,原谅大姐好么?&rdo; &ldo;大姐!我真的只是关心你而已,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去想。&rdo; &ldo;我知道,我知道。是大姐错怪你了,大姐对不住你。&rdo; 扑到杜君怀里的赵妍,眼泪吧嗒吧嗒滴落,委屈、伤心也伴随着眼泪,汩汩而出。 如秀儿所说,她很崇拜杜君,很希望能成为大姐一样,能照顾身边的人。 抱着变得结实许多的赵妍,杜君心中只有惭愧,暗自骂道:&ldo;都怪那个混蛋,好好的让我有了孩子,不得不编谎言来欺骗你。&rdo; 郑氏和秀儿也上来帮着杜君劝慰,好一会儿,赵妍才放开杜君,由娘几个陪着回到了软塌。 &ldo;其实这事也怪娘,毕竟你们大姐有了孩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一直瞒着你们,没想到,最后你们还是知道了。&rdo;郑氏颇为歉意的说道。 &ldo;娘,你也不要再说了,身孕之事根本就瞒不住,之前你那么做也是为我着想,与其遮遮掩掩,还不如大方告诉刘婶和四叔,提前做些准备。&rdo; 看着杜君日益隆起的肚子,郑氏无可奈何,转而向赵妍和赵秀求教。 &ldo;还是按大姐说的办吧,真的生了小侄子,农场也不能没有安排。只是不能让太多人知晓,毕竟对大姐名声不好。&rdo;说到最后,赵妍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 第一百三十二章 妒忌 &ldo;杜君,我跟你势不两立,凭什么?你一个孤女,竟然爬到我的头上来,贱人。&rdo; 自从正月里嫁给徐利峰后,婚后的生活并没有赵彩儿幻想的那么美好。 公婆对她不喜,虽然没有恶语相向,只是时常冷着一张脸,婆媳之间亲近不起来。 小姑子则更是没有那么好相处,话里话外,对怀着孩子的她是冷嘲热讽,全无敬重,根本就没把她看成大嫂。 赵彩儿是什么人?那也是厘正家千娇万宠出来的,自然受不得这种无时不在的嘲弄和冷遇,私下里时不时的跟徐秀才诉苦。 刚开始时,对待美人的梨花带雨,徐秀才还能尽心安慰,但半个月过去后,赵彩儿和徐家人的关系依旧,秀才的耐心也在赵彩儿每日哭诉中消耗殆尽,慢慢地变得不耐烦起来。 一边是他怀孕的娇妻,一边是他自己的家人,夹在中间的他,一个头两个大,哪一方面都说不得。 一个月后,书院开学,徐利峰如丧家之犬,逃回了安县,避开这种无休止的争执。 留在家里的赵彩儿,则被婆婆和小姑联手压制,吃不好,睡不够,加上孕吐不止,一个月过去后,整个人憔悴不堪。 幸好嫁在赵家村,有祖父和亲爹娘的威胁,还能时不时的送些可口的汤水,勉强对付过去,只盼肚子争气,生下儿子,以后的日子才有了底气。 没想到,三月初的一场海盗进村,让厘正家一夜之间,死伤殆尽。 而徐家公婆带着小姑子独自逃命,留下身子笨重,逃不快的她。 幸亏老天垂怜,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她,在院落厕所里躲过一劫,活了下来。 经历此事,徐家是元气大伤,家里值钱的东西被毁了不少,而赵彩儿更是心惊胆战,对公婆怨恨不止,死活不敢待在徐家,跟着二叔赵锐,和三叔家唯一的骨肉,一起搬进了安县的宅子,而徐家公婆也自知理亏,对此也没有过多阻拦。 徐秀才听闻老家遭逢巨变,赶到赵锐的宅院,却在被赵锐臭骂一顿后,默许了赵彩儿的安排,只有书院沐休时会过来照顾一二。 就这样,赵彩儿彻底的在二叔家住了下来,安心养胎。 时间已经过去近两个月,此时的赵彩儿已有七个月的身孕,肚子高高鼓起,正坐在床沿上绞着帕子,生闷气呢。 自打主薄二叔无意中吐露县衙捕头宋江即要成婚,而且迎娶的是同村的杜君时,赵彩儿就被激怒了。 凭什么? 尤其是得知杜君居然有自己的农场时,这股嫉妒之火更是熊熊燃烧。 我赵彩儿家破人亡,你杜君反而成了有钱人,还要嫁到县城来!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决不能让杜君这个贱女人过的比我好! 可她一个内宅孕妇又能做什么呢? 在她冥思苦想对付杜君时,一个意外出现的人,给了她机会。 这人是谁呢? 赵家村五爷的大儿子赵山奎。 当初杜君一把火烧了五爷的房子,顺走了五爷的家产后,赵山奎被五爷喊了回来。 &ldo;儿啊,你爹我要强了一辈子,就是想当上这个厘正,现在我没机会了,咱家就只能靠你了&rdo;,病床上的五爷眼窝深陷,老泪纵横的看着面前的大儿子。 赵山奎在五个儿子中,最像他年轻时候的样子,为人狠辣、狡猾,带领几个弟弟在云霞县打下了偌大的势力,成立了青云帮,主营一个赌场,并控制着云霞绝大多数的商贾,手下已经发展到一百多人。 老爷子的话若是放在十年前,赵山奎肯定不置与否,做个小小的村官,那有领着一群手下威风。 但年过四十,越来越理解老爷子的想法,佩服起老爷子来。 他的势力再大,也强不过官府,只能在各位官爷手下偷摸的混口饭吃,若那天官府一声令下,他的那些弟弟、子侄都得折在手里。 高处不胜寒,枪打出头鸟,为了这些兄弟和子侄,他也在寻找后路,这也是他帮五爷出钱,当上他看不上眼的小小厘正的原因。 既然老爷子有意退让,那他自然会接下,他渴望权利,有了权利,才能更加为所欲为,保护好身后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赵山奎不断登门,拜访赵锐,并带来各种礼物,其中就有后宅的赵彩儿一份。 赵彩儿就是在宴席上结识了赵山奎,二者一拍即合,一个利用赵彩儿帮其说些好话,一个利用赵山奎对付杜君。 听闻只是对付一个被过继出去的赵家女,即便是有些钱财,赵山奎也不放在眼里,这只是女人间争风吃醋的小把戏。 随口答应下来后,交给村里一个叫赵拐子的混混处理,也就没在意过。 而这个诨号赵拐子的混混,听名字就知道是个靠坑蒙拐骗混日子的混混,他还有一个娘,村里著名的碎嘴妇人马二婶。 接到老大的命令后,跟自家亲娘这么一合计,就给王氏出了不少主意,包括怎么拐带郑氏回村,然后拐卖等等一系列。 没想到,所有的计策都没实施下去,就被小王氏的分家弄的没了下文。 杜君既没破财,也没受伤,还顺利的出嫁了,得此消息,赵彩儿怎么会甘心,于是就出现了前文开头出现的画面。 &ldo;贱人,别以为能躲过去,没有别人,我赵彩儿依旧会让你身败名裂,你就好好等着吧。&rdo;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试讲 三天后,吴瑜和王杰生试讲的日子。 辰时,农场里的教室就坐好了八名学生,加上杜君、赵佳和赵秀旁听。 这次试讲给二人都是一个时辰,最后是不记名投票,得票高者得到这个职位。 首先是吴瑜,穿的还是那套面试时的长衫,手拿戒尺,夹着一本讲义缓步走上三尺讲台。 别看他读书十余年,但是教书还是第一次,为了这次试讲,也算是卯足了劲。 环顾了下面坐着的八名学生,打开了讲义。 &ldo;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白;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rdo; 摇头晃尾读过这一段,接着说道:&ldo;我今天教你们的这篇文章,出自中庸,我读一遍,你们跟着我读一遍,直到熟读为止。&rdo; 小小的教书,立刻传来孩子们悦耳的朗朗读书声。 &ldo;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rdo; &ldo;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rdo; 实话实说,吴瑜的这套教学方式,没有大的毛病,也是书院历来教学的程序,但是对于旁听的杜君而言,总是感觉缺少了什么? 思考了许久,一个词浮出水面,平庸。 吴瑜的教习方式,更适合当下的科考,慢工出细活;而杜君的要求则是快速,最短的时间学到最多的东西。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新学的一篇文章很快就被几个孩子掌握,吴瑜很满意的走下讲台。 接下来的是育童院的王杰生,穿着短衣长裤走上讲台,大手一挥,&ldo;休息一盏茶时间,我们再讲课。&rdo; &ldo;哦!&rdo;三个年级最小的男孩早就坐不住了,听到新来的先生让他们出去玩,立马欢呼起来。 退在一旁的吴瑜脸色一变,高声叫道:&ldo;大小姐,这不符合规矩!&rdo; 孩子喜欢玩耍是天性,王杰生这个举动也的确有收买这些孩子的嫌疑。 杜君摆了摆手,对着王杰生说道:&ldo;王先生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且听听他的解释。&rdo; &ldo;大小姐高才,小生的确要解释给吴兄听&rdo;,王杰生笑着对杜君拱手行礼。 转身对吴瑜说道:&ldo;吴兄所授,的确精辟,令这些孩童受益不浅,但是吴兄你没想过,一个时辰,这些孩童也要去尿尿的。&rdo; 噗嗤,赵秀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杜君也是恍然大悟。 这个王杰生初次见面时倒是很规律,没想到再次见面却露出有趣的一面。 而吴瑜则涨红了脸,手指对着王杰生,大怒,&ldo;这是讲堂,你如此说话,实在是有辱斯文,亵渎先贤!&rdo; &ldo;非也,非也,五谷轮回,也是人生大事,怎能耽搁?&rdo; &ldo;你……你枉读圣贤书,不配为人师表。&rdo; &ldo;非也,非也……&rdo; …… 突如其来的争执,杜君并没有阻止,一个人的素质涵养将会在争执中体现的淋漓尽致,也会从另一个侧面观察。 王杰生的谈笑自若,对比吴瑜的急赤白脸,立下高低。 随着孩童进屋,王杰生的试讲也开始了。 他首先让每人各自书写十个字,按年纪俩俩孩子分组,分别点评对方的字,有鼓励,有调侃,一会的工夫,就跟这些孩子打成一片。 然后用阴阳顿挫的语调,描绘了达州的白朝城,从山水、人文到风俗俚语,妙语连珠,信手拈来,不仅吸引了这些学生,杜君也被其口中的白朝城产生了游览一番的兴趣。 试讲结束,吴瑜的脸色很不好,他全程观看了王杰生的试讲,不得不承认,这些孩子更喜欢他。 但是这些都是歪门邪道,哗众取宠,登不得大雅之堂,我所授课的方法才是正统,是经过千百年先贤所确定的正统。 想到这里,挺直了脊梁迈步进了堂屋。 杜君手里拿着结果,看着下面坐着的两个人,没有虚假的客套,直接宣布了由王杰生就任教书先生。 有人欢喜有人愁,尽管有心理准备,吴瑜的脸色依旧不自然,听到结果,站起身一拱手,&ldo;那在下就恭喜王兄,告辞!&rdo; 那种落寞,让杜君忍不住开口问道:&ldo;等一下,除了教书,别的活计还是有的,你做不做?&rdo; 最终,吴瑜还是留下,杜君分给他一个不太重要的岗位,库房管理。 忙碌了一上午,总算是把教书先生的人选订了下来,赵佳和赵秀也彻底退回助理的位置,跟着新任教员王杰生继续学习。 过了中午,刘婶和马婶特意做了几道滋补的汤菜,嘱托杜君一定要多吃些,没明着说知道杜君有了身孕,所有的关心都在菜里。 休息过后,杜君打算回安县,两天了,托人打听宅院也该有消息了。 就在这时,把守院门的李德才突然传来消息,农场来了十多个彪形大汉,正在院门外等候求见大小姐。 杜君和郑氏对视了一眼,十多个彪形大汉?这又是些什么人呢? 杜君表情有些凝重,这些人是敌是友?会不会涉及到郑氏绑架一事? 若是以往杜君并不害怕,大不了打上一架,可现在有了身孕,她也不得不多考虑几分。 &ldo;他们叫什么?从哪里来的?知道么?&rdo; 李德才躬身回道:&ldo;问过了,他们不肯说,只说见了大小姐一切都明白了。&rdo; &ldo;君子,你别出去!让四叔看看是什么人再说&rdo;,郑氏也在一旁建议道。 四叔根本不会武,出去了也不顶事,是祸躲不过,杜君沉吟了一会儿,下了决心。 &ldo;娘,没事,我出去看看就回。&rdo; 偷偷的把军棍放在空间里,带着李德才走出小院。 杜君出去之后,郑氏也连忙后院去找四叔,带上农场的男儿们,给杜君壮胆。 眼前就是院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和一群体型健壮,吊儿郎当的男人。 为首的是一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黑白交织的头发用一块蓝色的布条束起,被风霜雕刻的黑黝黝的脸庞布满沧桑,一套紧身的短衣短裤练功服包裹着壮实的身材,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闪着精光。 第一百三十四章 黄天霸 先礼后兵。 主仆二人面对着十多壮汉,杜君走上前去,浅浅施礼,开口问道:&ldo;你们口口声声要找小女子出来,不知你们是谁?&rdo; 被围在中间的中年壮汉嘿嘿一乐,走上前来,瓮声瓮气的对着杜君说道:&ldo;我是黄天霸。&rdo; &ldo;黄天霸?&rdo; 杜君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但也不好说破,只能施礼再次问道:&ldo;请问来我这个小小农场所为何事?&rdo; &ldo;你这女子怎么回事?不是你请我们过来的么?现在反而问起我们来了。&rdo; &ldo;是啊,若不是我师父要来,谁会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rdo; 杜君的问话,惹来了那些年轻壮汉的叫嚣围攻,一个个露胳膊挽袖子,纷纷开口质问。 作为杜君这边唯一大男人,李德才一个箭步来到杜君面前,张起双臂,保护大小姐安全。 黄天霸两手抱在胸前,放任徒弟对面前女子的恐吓,反而躲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若是普通的女子,被一群壮汉围堵,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 杜君只是很平静的看着那一张张嘴脸,最后还是把目光定在了中间的黄天霸身上。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知晓这些人对自己没有敌意,杜君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李德才,示意其退下,冷冷的对黄天霸说道:&ldo;黄师傅,恕小女子愚笨,可否有书信等信物,证明令弟子所言非虚?&rdo; 看到杜君毫无慌张之意,黄天霸心中的郁闷减弱了一分,示意其身边的一个精瘦的男子,&ldo;去,把胡公子的信给杜庄主送过去。&rdo; &ldo;是,师父&rdo; 精瘦男子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到了杜君手里。 一封薄薄的书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弟妹亲启,胡振生上。 杜君顿时明了这些人的来历,展信一看,果然如此。 只是当时酒宴时,要一个武术教习,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在杜君看信的间隙,院子里呼呼啦啦又出来一群人,停留在杜君身后。 由四叔带队,农场里的男子全都到齐了,手里还拿着各式各样的&ldo;武器&rdo;,棒子、扁担、锄头等等不一。还没等杜君开口,赵冰等年轻小伙子已经拿着武器,围拢在杜君前面,跟对面的戒备起来。 &ldo;东家,是不是有人要闹事?你别怕,有我们在,不会让他们随便进农场。&rdo;四叔喘着粗气,并紧盯着对面,大声的问道。 杜君有些呆滞,更多的是感动,&ldo;四叔,你们怎么过来了?&rdo; &ldo;是太太不放心,让我们过来给大小姐撑腰的,谁要是想伤害咱们大小姐,得问问咱们这帮人干不干,对不对?&rdo; 这番话明显就是跟对面的人说的,也是给自己人打气,打不打的过不说,但气势绝对不能输。 &ldo;保护农场,保护大小姐!&rdo; &ldo;保护农场,保护大小姐!&rdo; 人数不多,气势很足。 看着从农场里出来的&ldo;乌合之众&rdo;,黄天霸的弟子们轻蔑的笑了笑,其中一个只有一米六的矮壮男子,拿着一对板斧越众而出,跃跃欲试,大声叫嚣道:&ldo;来啊,你们这帮兔崽子,正好让小爷我松松筋骨。&rdo; 此话一落地,赵冰等人站不住了,直接就要往前冲,这小矮子说话也太气人了。 &ldo;赵冰,回来&rdo;,杜君连忙喊道。 &ldo;胡猛,别给老子惹事,给我回来&rdo;,与此同时,黄天霸也叫住了那名矮壮男子。 转头又对杜君喊道:&ldo;杜庄主,你就是这样迎接黄某人的?&rdo;语气颇为不善。 杜君从人墙后面走出来,&ldo;我家乡有句话说的好,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是要做朋友还是做豺狼,就看黄师傅怎么选了?&rdo; &ldo;哈哈痛快!很久没有遇到杜庄主这种豪爽性子的人了&rdo;,黄天霸哈哈大笑。 接着对杜君一拱手,正式说道:&ldo;黄天霸携一十三名弟子,拜见杜庄主!&rdo; &ldo;黄总镖头,威名远播,杜君敬佩不已!&rdo; 剑拔弩张的双方突然客气起来,一时之间,令四叔等人摸不着头脑,&ldo;东家,你这是?&rdo; &ldo;四叔,这个黄天霸是我们咱们农场找的武术教习,你进去告诉我娘,让她不比担心。&rdo; 简单的跟四叔解释几句,又对着赵冰、童彬几人吩咐道:&ldo;你们带人把黄师傅的弟子们安顿一下,不得怠慢。&rdo; 赵冰等人得令,笑嘻嘻的上前执行杜君的命令,另一面的黄天霸也类似的吩咐着自己的弟子。 &ldo;黄师傅,请吧!&rdo;杜君玉臂一挥。 &ldo;杜庄主请&rdo;,说着话,二人携手进入农场小院。 下人送上茶点,退了出去,大堂里只留有杜君和黄天霸两人。 杜君抿了一口香茶,这才真的近距离观看这个总镖师,收敛了锋芒,挺直脊背,闻香品茶如行云流水,端有一副大家风范。 黄天霸也在暗地打量杜君,从见面到现在,一直都是平淡示人,不喜不怒,这份涵养在这年轻妇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让其好奇的同时也在感叹真的老了! 而这个大堂,所有的家私并不精致,可以说简单至极,根本就跟是一普通殷实人家,能收下他和手下的那帮弟子么? 正在他胡乱思考之时,杜君突然说道:&ldo;黄师父,我这边的情况,你了解多少?&rdo; &ldo;杜庄主,来之前,胡大公子已经跟老夫透过底,只知道是一个养牲畜的庄子,具体的情况还请杜庄主明示。&rdo; 杜君淡淡笑道:&ldo;哦,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个农场的情况简单给黄师父介绍一下。&rdo; 初次见面,二人都很谨慎,杜君把农场的近况和建立护卫的初衷,和盘托出。 听完杜君所诉,黄天霸心中暗喜,若按杜君之言,他的那些弟子也将有安身立命之所。 &ldo;杜庄主,区区护卫,交给黄某的弟子便可以,肯定会保护好庄子和女眷。&rdo; &ldo;那在此多谢黄师父,让你费心了!&rdo;话锋一转,杜君接着说道:&ldo;但有一事不明,请黄师父解惑。&rdo; &ldo;杜庄主有话直说便是,我们都是粗人,没有文人的弯弯绕绕。&rdo; &ldo;好,既然黄师父直爽,小女子杜君也不是虚假之人,有话就直说了,您的那些弟子……还回胡家镖局么?&rdo;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立规矩 &ldo;杜庄主可是看不上老夫的这些弟子?&rdo;黄天霸双目微眯,冷冷的看着杜君说道。 对于黄师傅赤裸裸的威胁,杜君不为所动,依旧按照自己的思路说道:&ldo;非也,黄师傅的弟子各个生龙活虎,孔武有力,岂有看不上之理,只是若真的进了我的农场,就要按照我的规矩办事,跟镖局的生活完全不同,不知黄师傅对此可有异议?&rdo; 黄天霸低头思索了一会,抬头说道:&ldo;既然来到农场,肯定按照农场的规矩办事,但是我的那些弟子都是武夫出身,说话粗鲁,还请杜庄主看在老夫的面子,多多海涵。&rdo; &ldo;那是自然,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让管家给你们安排食宿,具体事物我们明天再详谈。&rdo; &ldo;好,那老夫静候佳音!&rdo; 把事情交代四叔安排,杜君返回了安县这边的小院。 黄天霸的人数远远超过了预期,使得雇工的数量大增,杜君简易版的人员编制显然不适应现在的人员规模,改变势在必行。 而且今天的试讲也给了杜君一个刺激,传统的方式教学,进程实在是太慢了! 宋江进屋时,杜君正在软塌上奋笔疾书。 &ldo;娘子,你写什么呢?&rdo; 走到近前,杜君还是毫无反应,宋江忍不住问道。 宋江的突然出现,把杜君吓了一跳,&ldo;啊,你怎么回来了?衙门里没事了?&rdo; &ldo;你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让为夫回来?&rdo; 宋江笑了笑,接着说道:&ldo;写什么呢?这么认真!&rdo; 看着软塌上一个个废弃的纸团,杜君不禁扶额,企业框架好做,从现代企业照搬就是,但具体的规章制度,现代和古代相差太大,杜君实在是写不出来了。 看到宋江,杜君眼前一亮。 笨死算了!你旁边的就是现成的古代人,怎么忘了呢? 于是,杜君连忙把黄天霸和她苦恼的管理制度,一股脑儿的跟宋江坦白了。 &ldo;这很简单,交给为夫,一会给你写一份你说的规章制度,不过你能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么?&rdo ; 宋江随手拿起一张写好的纸,上面勾勾画画着他看不懂的名词。 财务部、人力资源部、采购部、后勤部、生产部、销售部,还有一个教育部,这些都是什么啊? 额! 这是为了方便,杜君做的企业框架图,上面都是现代汉字,难怪宋江看不懂。 &ldo;没什么,我随意编的,都是代号,你当然看不懂了&rdo;,杜君讪讪道。 &ldo;是么?那娘子是不是给为夫解释一二?&rdo; 面对求知欲超强的宋江,杜君只能认命的粗略介绍了这些文字代表的含义。 &ldo;……教育部是给农场里的所有人进行培训学习的部门,至少要让农场里的人,不管是下人还是雇工,都要识字。&rdo; 拖拖拉拉说了一番,就用了半个时辰,期间还要不停的给宋江解释。 宋江则是越听越惊讶,无意间随口一问,没想到杜君居然说了半天,令他惊讶的是这个框架分工精细,相互穿插监督,很大程度上减少了贪墨的可能。 就比如杜君口中隶属于后勤部的库房,自己也会单独有个账目。由采购部采买物品,出入库需要验收签字,废弃物品还要写明原因,由财务签字确认,月底财务部再次核查。 这些程序若真的执行,一环套一环,可比宋府规矩还要缜密。 &ldo;娘子,你说的这个框架,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建立的!&rdo; &ldo;我知道啊,这是二年以后的框架,但是现在可以往那个方向改变,这里面最基础的还是这个&rdo;,杜君手指指着教育部。 &ldo;教育是基础,此言不虚,当我们的人都能读能写的时候,这个框架才真的可以实现。&rdo; 之前杜君跟他埋怨过,时下的读书人太少,他还不以为意,现在才明白娘子的计划,的确需要很多读书人。 看了看依旧沉浸在框架里的杜君,宠溺道:&ldo;别想了,吃过晚饭我给你先把规矩定下来,然后再慢慢合计你的教育部。&rdo; 一个时辰后,杜君拄着手臂,趴在软塌上的小书桌,看着宋江神态轻松的写着让她头痛不已的规矩。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江拿笔写字,在烛光的照射下,认真的小男人侧脸更加刚毅。 很快,神游万里的杜君就被宋江叫醒了。 &ldo;你看看这些规矩,行不行?&rdo; &ldo;啊,写的好快啊&rdo;,接过笔迹未干的一沓纸,杜君迅速的查看起来。 &ldo;被你直勾勾盯着,敢不快么?&rdo;脸孔微微发烫的宋江暗自嘀咕。 宋江所立的规矩果然跟杜君不同,看了良久,杜君抬头问道:&ldo;下人用卖身契保证,那这些雇工靠什么维护?他若在我这里学会了,转身跳槽……转身又去别的地方,我岂不是白白培养了?&rdo; 宋江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杜君,&ldo;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学徒期间,没出徒的学徒是没有人会用的,这个道理难道你不知道?&rdo; &ldo;学徒?&rdo;杜君思考了一下,原主对此真的没有记忆。 &ldo;你的农场也算门手艺,当然可以招学徒工啊,年不等,若想出师,必须给足这几年的银两才行,但是能出来做学徒的基本上也都是穷人家子弟,只要农场还在,基本上没人会走。&rdo; 转念想到杜君以前的日子以务农为主,宋江对此也就释怀了。 &ldo;你说的这些对黄师傅的那些弟子也不适用啊?他们可不算学徒!&rdo; 关于这个,宋江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个庶子,在余府管理下人他在行,但是涉及到雇工…… &ldo;那育童院的几个人你怎么用的?&rdo; 杜君去了衣柜,装作翻找实则从空间里拿出一份空白用工协议,就是周铭深签订的那种,递给宋江。 宋江翻看了一番,瞪大了双眼,&ldo;娘子,这种协议若是签字确认,这辈子他都是你的手下了。&rdo; &ldo;嗯,是么?我怎么不知道?&rdo; 这份协议是农场刚对外招人时,杜君临时杜撰的,后来又临摹了几份空白的。 &ldo;就是这条,若无故离开,造成银两缺损,十倍赔偿!&rdo;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分工 这份协议当时针对的是账房,防止做账方法外泄,没想到还能用在别的地方? &ldo;那你赶紧跟我说说,就凭这条就能绑住人家一辈子?&rdo;杜君还是不明白,皱着眉头,迷糊的看向宋江。 &ldo;离开造成损失,这个损失数量大小是由你来定的,十倍赔偿,搞不好倾家荡产也还不起,怎么敢随意离开?&rdo; &ldo;是这样么?那我岂不是害了人家?&rdo; 一辈子给一个老板打工,还不能离职,那是多悲催的事啊? 宋江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ldo;娘子,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了,士农工商,你给了他们一个活下去的活计,还能养活妻儿老小,他们只会感谢你,怎么会背叛你呢?而且农场属于商人范畴,又没有徭役之忧,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活计。&rdo; 被宋江一顿开解,杜君仿佛明白了一些,砸吧砸吧嘴,没再发问。 深夜,躺在床上,听着宋江均匀的呼吸,杜君还在思考宋江所说的话。 士农工商,简单的四个字,也说明了当下时代的阶级分层。 这是一个农耕为基础,小农经济时代,它的特点就是自给自足,层次分明。 士,士子,读书人,高人一等的管理阶级,掌握着这个朝代的命脉和话语权。 农,农民,生产力低下的最多人群,也是这个朝代负重最大的一个群体,兵役,徭役,赋税等都要从农民身上抽取。 工,工匠,手工业从业者,一门手艺代代相传,养家糊口。 商则不言而喻,就是商业活动,跟工一样,只有赋税,没有兵役和徭役。 农场的性质兼顾工和商,相对农业的看天吃饭,已经是比较不错的活计了,而且自己这个老板给手下的待遇很好,工作强度也不高,怎么还一直担心雇工背叛呢?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患得患失中,困意袭来。 第二天,按约定时辰了,杜君和黄天霸师徒正式见面。 一水的年轻健壮小伙,规规矩矩站在小院,倒也颇为壮观。 &ldo;黄师傅,你就没收过女弟子么?&rdo; 听完十三人的自我介绍后,杜君对陪在她身边的黄师傅说道。黄天霸背着手,傲慢的回道:&ldo;没有,东家有所不知,一是女子是吃不了这个苦,二是也做不了镖师这个行当。&rdo; &ldo;是么?&rdo;杜君对此倒是不置与否。 &ldo;在我杜君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能干的,一种是不能干的,而不分男女。&rdo; 二人回到堂屋,分宾主落座后,杜君开门见山说道:&ldo;黄师傅,丑话说在前头,您的十三个弟子既然进了我的农场,就要按农场的规矩办事,试用期一个月,若是表现不佳,那只能抱歉,另谋高就。&rdo; &ldo;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rdo; 黄天霸脸色一变,口气不善的回道。 &ldo;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亲兄弟明算账,我这农场不是善堂,不养闲人,若是抱着应付了事的态度,那就早做打算,黄师傅也要把我的这个意思跟弟子们说一下&rdo;,杜君不卑不亢应道。 &ldo;杜庄主,明人不说二话,你若不想用我的这批弟子,直说便是,何必故意刁难?&rdo; 从东家换成杜庄主,可见黄天霸何等气愤。 杜君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回道:&ldo;黄师傅,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把最差的可能性跟你说明白而已,怎么就成了故意刁难,你可以打听一下,是不是每个农场的新人都要守这个规矩?&rdo; 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ldo;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rdo; 黄天霸呼啦站立起来,衣袖用力一甩,背对着杜君狠狠说道:&ldo;哼!我怎么没看出来是为了他们好?&rdo; &ldo;黄师傅稍安勿躁,听我给你解释&rdo;,杜君揉了揉眉头,这黄天霸的脾气真的太暴躁了。 背对着杜君,黄天霸此次没有再发声,看你能给出什么解释,大不了再回胡家镖局就是。 &ldo;原因有三,双向选择,他们以前是镖师,习惯了自在的生活,而在农场由各种规矩约束,他们是否能适应这样平淡的生活?黄师傅可曾想过?若为了孝敬师父,做一辈子不喜欢的活计,这样黄师傅又于心何忍?岂不是辜负了黄师傅爱徒如子之心?你说对吧,这是其一。&rdo; 见黄师傅依旧没出声,也不知其心中所想。 杜君接着说道:&ldo;其二,农场雇人也同样如此,是有一定要求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农场,这个也要给我些时间,观察他们,选择最合适的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黄师傅,你说对吧?&rdo; &ldo;哼,狡辩!&rdo; 杜君没再接这个话头,依旧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ldo;其三,对农场而言,规矩就是规矩,无规矩则不成方圆,这条规矩对所有人都适用,岂能因为他们是黄师傅的弟子而放弃,若长此以往,还有何威信可言,对其他人也不公平。&rdo; &ldo;哼,他们都是老夫精心调教的,岂能跟他人相提并论!&rdo; 黄天霸嘴硬道,但语气已经平缓下来。 杜君最后将其一军,&ldo;那就是黄师傅没把握弟子能通过这个试用期!所以才……不敢……&rdo; &ldo;放肆!老夫的弟子不敢说人中龙凤,但一个小小的试用期,岂能难的过他们。&rdo; 杜君二人的谈话并没有避讳外人,屋外的十三名弟子听的是清清楚楚,此时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ldo;师父说的对,杜庄主太小瞧我等。&rdo; &ldo;一个农场能有什么活计,还能有我们练武累么?&rdo; …… 七嘴八舌,群情激昂。 好,要的就是你们的这股子血性,杜君心中暗喜,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容。 可说出来的语气则带有了一股蔑视,&ldo;那好,既然黄师傅师徒都自信能通过农场的考验,那么下一步我就给你们分配各自的活计,至于是不是能干好,可不是现在嘴上说说而已。&rdo; 黄天霸转身,狠狠的说道:&ldo;那就请东家下令吧,我黄某人带的徒弟可不是孬种!&rdo;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亲子 &ldo;那好,黄师傅,我对你的弟子不熟悉,具体的人选就交给你了。&rdo; 说完这句话,杜君就把昨晚想好的人员分配方案说了出来。 兴旺鸭场二人,要求脑子灵活,身手好的。 明远农场四人,要求个性稳重,吃苦耐劳。 身边护卫一人,要求能言善辩,手脚利索。 武术教习二人,要求武功扎实,耐性好。 最后四人属于机动人员,平时负责农场守卫兼顾郑氏和妹妹的护卫。 随着杜君嘴巴一张一合,黄天霸和弟子们一头雾水,怎么做个护卫都变得这么难了么? 挑拣一番,先把养鸭场和杜君私人护卫选了出来。 其他人选还得再斟酌,尤其是能回明远做事,几个已经成家的弟子更是神情浮动,跃跃欲试。 家里还有娇妻幼子需要照顾,能回去自然更符合心意。 不再理会黄师傅的纠结,杜君对眼前挑选的三人看着还挺满意。 私人护卫黄小虎十六岁,人如其名,两颗尖尖的虎牙,配合骨碌碌的大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和喜庆。 也许是黄师傅最小的一个弟子,被师兄弟呵护长大,也不怯场,上来就给杜君弯腰施礼。 养鸭场的护卫是王氏兄弟二人,王招财和王进宝,也都不到二十,比起小师弟老成恭敬许多。 &ldo;明天上午跟车去赵家村养鸭场,具体事务找赵大壮,他会跟你们讲的,现在回去准备收拾东西吧。&rdo; 二人退下后,杜君则给黄小虎的任务是去安县县城,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二进小院。 算了算日子,赵冰去云霞也有三天了,等他返回后还要去明远送第二批肉牛,正好带着四个护卫一起上路。 理清了思路,事情也变得轻松许多,摸着逐渐隆起的肚皮,杜君觉得还是要跟娘好好说说,她可不想剩下的日子都躺在床上度过。 &ldo;君子,明天养鸭场送护卫过去,我想……&rdo;,吃午饭时,郑氏喏喏的看着杜君。 还没等杜君开口,郑氏却突然提到养鸭场。 &ldo;有什么事要交代么?&rdo;杜君问道。 &ldo;没有……没有……&rdo; 哎,明明知道杜君不喜,还妄想……郑氏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消失殆尽。 &ldo;娘,你有话直说便是,别让我猜来猜去的&rdo;,看不得郑氏的欲言又止,杜君还是很直接的跟她说道。 即便杜君这样爽快,郑氏还是不敢说出口 待在一旁的赵妍看不下去了,替郑氏说道:&ldo;大姐,还是我说吧,娘担心刚子在老宅的日子不好过,想给刚子送点钱过去。&rdo; &ldo;哦,就这个事啊&rdo;,想到那个脏兮兮的弟弟,&ldo;我倒是不介意给他带点银子,只是……送银钱过去,不定会不会花在他身上,还不如给些吃的穿的。&rdo; &ldo;君子,你不反对?&rdo;郑氏瞪大了双眼。 杜君笑了,看着郑氏的眼睛说道:&ldo;我有什么理由反对,那也是你的儿子,我的弟弟,对他好些也是应当的,我跟你们再重申一遍,我只是对害过自己的人不喜欢,其他人无所谓,没看见我跟小叔关系还挺好的么?&rdo; 随后又看向了饭桌上的其他四人,忍不住疑惑道:&ldo;难道我给你们的印象,就是一个很刻薄的人?&rdo; &ldo;大姐,你瞎说什么啊,你要是刻薄,还能出银子给赵金治病啊?&rdo; &ldo;就是,赵秀说的对,咱家君子可是一个善心人,谁要是敢说你的不是,你刘婶就去撕了她的嘴。&rdo; &ldo;哈哈,刘婶,那你不就成了书里的母夜叉了么?&rdo;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一桌子女人呢! 郑氏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何况还是为了自己小儿子,喜上眉梢,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就往厨房跑,只有一个下午,还不知道能做多少呢! &ldo;你们吃着,我去看看做些什么好吃的,给带回去!&rdo; 杜君目瞪口呆,风一般的郑氏,她可很少见! 刘婶坐在杜君的身边,拍了拍杜君的手,柔声为郑氏开脱,&ldo;君子,都是做娘的,我能了解你娘的心思,现在你们姐妹过的都不错,她肯定更惦记那个小不点。&rdo; &ldo;是啊,大姐,你别跟娘生气&rdo;,三妹赵秀也跟着说道。 环顾餐桌上剩余的四人,杜君无奈的吐口气,&ldo;我是让娘少准备点,过几天月底账房查账,还能回去一趟,再带一些就是。&rdo; &ldo;那我赶紧过去跟娘说一声&rdo;,赵秀话音飘落,人已经出了屋子。 饭后休息,杜君独自一人在房间,歪在床榻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浮想联翩。 昨天夜里,小家伙踢了她一脚,毫无征兆,就突兀的出现。 自从知晓怀孕,杜君一直迷迷糊糊,忙起来的时候更是选择忘记,直至那个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这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跟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ldo;儿子,你知道么?你娘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还有你姥姥,姥爷,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要是能回去看看就好了,或者把他们也接过来,看看这个世界&rdo; &ldo;你问我那个世界有什么?好,那妈妈就告诉你,那个世界有飞机,有高铁,还有手机,电脑,还有丧尸&rdo; &ldo;丧尸不可怕,你妈妈我当年可是杀了很多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是不是很厉害,不要太崇拜我呦&rdo;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棱,照射在整张大床上,也温暖着陷于回忆中半睡半醒的杜君。 很久都没有再想起那个可怕的末世,杜君甚至怀疑,那是不是一个梦? 梦醒了,她还是那个北漂的健身教练,身边还有爸妈,还在为了梦想努力。 &ldo;姐,下午还去巡视农场么?&rdo; 赵妍推开门,开口就打碎了杜君的幻想。 还是接受现实吧,你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ldo;等我一下!&rdo; 睁开迷蒙的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杜君起身整理好衣裳,包上一块头巾,联袂二妹向农场内部走去。 &ldo;刘婶午饭时说的问题你怎么看?&rdo;杜君侧身问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散工 午后,二妹陪着杜君巡视农场,郑氏千叮咛万舒服,一定要注意别摔了。 鸡场的孵化工作已经成型,二个固定的婆子,基本上掌握了孵化的要点。 目前最近的第四批鸡苗,也已移交雏鸡场地。 孙婆子风风火火的给杜君报喜,再过十天,第一批鸡就能卖了。 杜君对此很满意,嘱托了些注意事项,保留部分产蛋鸡做种后,转而去了兔场。 成亲前杜君把空间里的兔子和鸡全拿出来,兔子的存栏数量达到了八百多,这还不包括仔兔。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繁育和安县的消耗,目前成年兔四百多,仔兔一千四百多,也基本上达到兔场的存栏上限。 &ldo;草料快跟不上了,是不是得想想办法?&rdo; 看到兔场的规模后,杜君就知道了问题根源所在,仔兔太多了,还是正快速长大的时间。 看着打扫的很干净,空荡荡的兔场,不禁问道:&ldo;刘婶,你们现在的这六个人,还够用么?&rdo; &ldo;若是光喂兔子,打扫粪便,我们有六个人,肯定够用,但是还要去打草的话,就有点&rdo;对此,刘婶有些不好意思。 杜君信任她,把这个场子交给她,她却没做好,还要麻烦杜君想办法。 可实在是忙不过来了,才抽空跟杜君说了这个问题。 草料! 为了解决刘婶提出的难题,杜君姐妹又前往种植空间牧草那片田地。 日子快到了五月,天气也热了起来,沿途大片空地杂草丛生,零星的野花点缀其中。 &ldo;姐,这些草是不是也能喂兔子?&rdo; &ldo;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回头问下刘婶就知道了。&rdo; 杜君心里憋着气,一路上话很少 行进了半个多时辰,才看见那片空间牧草,碧绿一片,像块大地毯,起初的一分地,现在目测已经快有一亩地了,这才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围绕一圈,杜君仔细观察发现,牧草比空间里长的还要高大,连片集中的地方,野草很少,在牧草周围,堆积着牲畜粪便,还有明显的车辙痕迹。 种种迹象表明,空间牧草适应性极好,也收割过,是到了扩大面积的时候了。 返回兔场,派人去喊四叔,等人的时间里,杜君详细的了解了一下那些野草的问题。 &ldo;我们也试过,有几种嫩的细的草,可以拿来喂兔子,但是它们长的不多,也很分散,一个人半天才能弄回一筐,咱们的兔子不够吃。&rdo; 看来刘婶也打过那些野草的主意。 听完这番话,杜君没再言语,沉思了一会儿,就有了主意,这件事还得由四叔来办。 又等了一会,四叔才匆忙赶到,这段时间,除了吃住,他整个人都扑在新房子那里。 &ldo;东家,今儿又有什么事情吩咐?&rdo; 人未到,声先至。 看着明显黑了不少的四叔,灰头土脸的出现,杜君示意赵妍去打盆水,给四叔洗洗。 &ldo;不忙于这一时,先收拾一下再说&rdo;,杜君呵呵笑道。 &ldo;谢东家!&rdo;四叔也不见外。 过了一会儿,四叔收拾完毕,四个人走进兔场的一个小休息室。 &ldo;那个孙&rdo;,杜君有意提拔育童院出来的孤儿,没合计,一开口,却怎么也想不出那个人的名字了。 四叔一怔,&ldo;东家想问的是孙天成吧?&rdo; 杜君微囧,脑子越来越秀逗了,&ldo;对,就是他,这几天表现的怎么样?&rdo; 四叔笑了,称赞道:&ldo;那后生干活麻利,还精细,是个能干的。&rdo; &ldo;能得四叔夸奖可不容易,我想给他换个活,调出来几天。&rdo; 杜君思考了一下,又接着说道:&ldo;吴瑜也叫上,跟着一起做。&rdo; &ldo;好的,就不知是什么活?&rdo; 杜君把她设想的方案跟四叔和刘婶说了一下,简单的讲,就是开垦荒地,细草喂兔子,剩余的草喂牛羊,然后把空间牧草移植到荒地上,扩大面积。 &ldo;东家这主意好,只是那些牧草还是太少,若要把这三十亩地全铺上,还是不够。&rdo; 姜还是老的辣,杜君的建议刚说完,四叔就提出了质疑。 刘婶坐不住了,&ldo;童四哥,那怎么办啊?这些兔子现在越来越大,草料跟不上,不长肉啊。&rdo; &ldo;妹子听我把话说完,扩大牧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可以分步走,一方面在如东家所说,荒地的草可以投喂,另一方面在周围收购就是。&rdo; 四叔抬头看了看杜君,见其没有反对,接着说道:&ldo;农忙已过,周围的半大小子、姑娘媳妇都没啥活计,咱就让他们去帮着割草,肯定会有人愿意干的。&rdo; 杜君深以为意,点点头道:&ldo;那这个事就交给四叔安排,具体的草料数量刘婶也估计一下,告诉四叔。&rdo; 大致的方向订了下来,集思广益,几人对细节又做了些补充和确认。 在此期间,杜君则退居二线,尽可能的让四叔几人多多参与,最终拍板招收部分散工开垦荒地,但是移植牧草还是自家人去做的这样一个方案。 这可是东家从秘密农场弄出来的好东西,绝对不能让外人见到,四叔默默想道。 问题得以很快解决,接下来的几日,除了给农场备出肉牛,杜君一门心思的扎进了她的教学计划。 找出两本当下的启蒙书籍,当做语文和算数,各临摹了十本,并标注了拼音符号。 期间穿插准备黑板和粉笔。 黑板好说,弄一块四四方方的平整木板,蘸上墨汁,一遍一遍的刷。 粉笔么,应该是石膏或者是碳酸钙之类的,最后还是在药房买到了石灰石,粉碎研磨成粉,加水搅拌后,从空间里找到一些细管子,灌进去等风干。 等粉笔制好,给宋江演示时,被其好一阵夸,称杜君为大夏王朝的文人子弟做了一个功德无量的好事。 杜君汗颜,这才是个开始好不?接下来的才算是功德无量。 抛出一个蒙学课本,也就是现代的语文课本,宋江翻看后,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 &ldo;小君,你……你怎么会大食文?&rdo; 第一百三十九章 拼音 &ldo;什么大食文?&rdo;杜君一头雾水。 &ldo;就是这个!&rdo;宋江指着那些拼音,声音都有些发颤。 杜君真的不知道什么大食文,这就是她小时候学的拼音而已,严格来讲,是在唐朝传入中原的拉丁文。 她为什么要把拼音拿出来,说真的,是被当下的教育逼的,图省事。 自己经历过识字的痛苦,再看到现在孩童每天只能教几个字的速度,对习惯了拼音法的杜君而言,现在使用的&lso;反切注音法&rso;深恶痛绝,真的是太麻烦,也太难了。 &lso;反切注音法&rso;说白了就是两个字为一个字注音,取第一个字的生母,第二个字的韵母,联合在一起,读出新字的读音。 不但繁琐,还容易出错,更没有四声音标。 而教育的基础就是识字,识字就离不开拼音,为了让孩子们快速的识字,杜君犹豫再三,还是把这套拼音注音法拿了出来。 &ldo;你也知道,我养父在北方待过很多年,这个就是他教我的。&rdo; 迫不得已,杜君又把这个黑锅抛给了养父。 &ldo;是么?&rdo; 沉浸在震撼中的宋江没有多想,捧着语文课本,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依旧压不住心中的兴奋,&ldo;我要拿给章大哥看看,这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事。&rdo; 杜君连忙拦住,&ldo;哎,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天都要黑了,还要出去,再说了,章掌柜问你这个&lso;大食文&rso;,你会么?&rdo; 最后的问题,一下子浇醒了宋江,是啊,他根本就不会。 &ldo;小君,你会教我的,是吧?&rdo; 宋江一脸谄媚,杜君撅着嘴,眉梢一挑笑道:&ldo;看你晚上给我做什么好吃的再说。&rdo; 烛光里,两道人影印在窗纸上,屋子里传出让人听不懂的声音。 &ldo;bpf&rdo; &ldo;bpf&rdo; &ldo;笨死,再读一遍!&rdo; &ldo;aoe&rdo; 银色月光洒在宁静的小院,伴随着轻声的打情骂俏,岁月静好。 与此同时,县衙大院内宅,周倩兮的闺房冷若冰窖。 一个十三四岁绿衣小丫鬟战战兢兢的立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自从被老爷太太禁足之后,小姐的脾气更加捉摸不定,喜怒无常,这个月已经有两个丫鬟无故被小姐责罚,打了板子毁了容发卖出去,她是刚刚被买进来伺候小姐的。 &ldo;来人!都死哪去了?&rdo; 一声怒吼从房间内传出。 绿衣丫鬟连忙进了屋子,只见原本整洁的房间,凌乱不堪,大大小小的瓷器碎片散落在猩红色的地毯上。 这是这三天内,被打碎的第二套茶具了! &ldo;小姐!&rdo; 看到丫鬟娇弱的白净脸庞,周倩兮想到自己脸上白纱下的痘痘,刚熄灭不久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 自从得知宋江娶亲,大闹爹爹书房后,周倩兮被唐夫人拉着参加了半个月的各种宴会,美其名曰散心,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在给她找婆家。 安县,云霞,明远三地的官绅商贾,世家大族的夫人,看到周倩兮如花容颜,倒是有几户人家动了心思,派人来试探口风。 疼爱女儿的周县令夫妇,左思右想挑选了一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人家,可女儿硬是不同意,又哭又闹,甚至说出上吊自尽的言语,气的唐夫人卧床不起,周县令也下了狠心,第一次禁足,关在闺房,一步都不许外出,所有吃食都由外面的人送进去。 这个闺女再不调教,以后真的要丢了全家人的脸面。 周县令的冷硬措施,打的周倩兮措手不及,在砸碎了闺房所有物件后,第二天脸上突然出现了痘痘,大夫诊断为风疹,无奈中,周倩兮只能被动的接受这个惩罚。 随着禁足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唐夫人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又开始心疼这个女儿来。 从打她出生到现在,何时受过这种苦啊?尤其是禁足后,女儿脸上连片的红色痘痘,更是让唐夫人心焦不已。 女人的容貌,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关系到以后的婚嫁和夫家的态度,身为母亲,唐夫人更是明白不过了,即便因此,女儿性情大变,伤了俩个丫鬟,唐夫人除了多赠些银两远远发卖出去,更在府衙下了禁口令,严令此事不得外传。 周倩兮还没定下人家,此时若传出善嫉、残害下人的名声,别说成为主母,就是名声好一些的家世都不可能迎娶。 另一边忍不住又开始劝慰周县令,女儿禁足后心情不好,影响病情恢复,何况禁足传出去对女儿的名声也不好。 爱女心切的周县令禁不住老妻的软磨硬泡,加上也顾及女儿的容貌,终于在月底的最后一天,撤了周倩兮的禁令。 只有一条,在脸上痘痘没好之前,不能出县衙大门。 &ldo;跪下!&rdo; &ldo;小姐!&rdo; 绿衣丫鬟脸色一变,哀嚎一声,惨兮兮的望着周倩兮,脚下还有碎瓷片,她若是真的跪下来,这条腿就废了。 &ldo;我说话你敢不听,是不是?&rdo; 小丫鬟的反抗激出了周倩兮更大的怒火,跟之前的两个贱蹄子一样,都是不听话的贱人。 瞪着双眼,起身,一步一步来到丫鬟的身边。 绿衣丫鬟浑身发抖,身体紧缩,脸色血色全无,死死咬住牙关,她想转身就跑,可是她不敢。 她才进府第三天,签的是死契,就是被小姐打死,都没人在意。 &ldo;啪&rdo;,一个巴掌重重的扇在脸上,小丫鬟身子一歪,右手被地上的碎片刮出一条深深的口子,猩红的血滴顺着瓷片滴落。 突然,门帘被一把掀开,唐夫人带着一个紫衣大丫鬟,端着一个托盘出现在周倩兮屋里。 冤孽啊,唐夫人忍不住叹息。 她和老爷都不是那种残暴之人,怎么生的女儿会变成这样? &ldo;书画,带她去包扎一下,记得,不得让第三人知道。&rdo; &ldo;是,夫人。&rdo; 紫衣丫鬟答应一声,带着受伤的绿衣丫鬟退了出去。 &ldo;你这又是怎么回事?&rdo; 没有了下人在旁,唐夫人扶额,忍不住训斥道。 第一百四十章 绑架 不理会周府母女的争执,杜君被突如其来的事情,搞得手忙脚乱。 五月第一天,宋江刚走不久,四叔就上来敲门,并随身带来一封书信,封面上只书写着庄主收三个字。 接到书信,四叔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赵冰和刘武一去不返,音信皆无,这封信不会跟这俩小子有关吧? 越想越担心,早上收到书信后,急忙亲自送过来。 杜君这几日并不在农场,也不知道赵冰尚未归来,拿过来拆开看了一遍,并无言语,转手递给了四叔。 四叔快速浏览一番,抬起头来,&ldo;东家,这事如何是好?&rdo; 这是一封勒索敲诈的书信,寥寥数语,却极其狂妄。 &ldo;杜庄主,你的两名手下赵冰和刘武在我手上,若是想他们活命,准备好一千两银票,三日后午时亲自送到安县西门土地庙,过时不候,否则就准备收尸吧。记得不许报官,不要带多余的人。&rdo; 来信无头无尾,更无署名,也不知真假。 &ldo;四叔,赵冰和刘武他们……?&rdo;杜君问道。 &ldo;禀东家,他们二人的确没回来,老夫还在担心呢,没想到……居然被人……&rdo;,四叔对此颇为懊恼。 事情发生的突然,自然不能怪在四叔身上,杜君沉默了片刻,&ldo;四叔,回农场。&rdo; &ldo;啊,那赵冰他们……&rdo; &ldo;赵冰自然要救,此事不宜张扬,切记不能让旁人知晓。&rdo; &ldo;老夫明白,东家放心。&rdo; 当杜君赶到农场时,又碰到了让她意想不到的赵永斌夫妇。 杜君在赵家村的十亩地就是由这对夫妇佃种,没想到,许久不见的二人突然出现找上门来。 李德才看见杜君和四叔,远远的就小跑上前说道:&ldo;大小姐,这二人小人未曾见过,管事也不在,小人擅自做主,让他们在院门处等待,没敢通报太太。&rdo; &ldo;好的,这俩人跟我有些渊源,让他们随我进去吧。&rdo; 进了堂屋,四叔先行一步去找童彬,查看一下目前农场能动用的银子。 压制着心头怒火,杜君笑着对赵永斌说道:&ldo;赵叔,不知道你们今天过来,所为何事?&rdo; 翻过原主的记忆,这个赵永斌是养父的儿时玩伴,但并不住在赵家村,而是毗邻而居的石桥铺,因为养父归来购置的田地临近石桥铺,就一直由他们家佃种,每年打些粮食做为租子送来。 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即便是养父过世,赵永斌也不曾打过租子的主意,是一户非常厚道的人家。 杜君就喜欢跟这样的人家打交道。 赵永斌已经六十多岁,常年种地,身子骨倒是硬朗,自从去年秋天给杜君送过租子后,这还是半年多再次相见,没想到杜君已经搬离赵家村,这次过来还是跟人一路打听后摸索着找到的。 听说杜君有钱了,有了农场,可没想到居然还有管事和下人,这样的配置让一直待在乡下的赵永斌夫妇很不自在。 有钱人的嘴脸说变就变,他们今天的请求杜君能答应么?待在院门口等了一阵子的二人,看着变得有些陌生的杜君,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 &ldo;大侄女,我和你婶子过来,就是为了租子一事。&rdo; 听闻是租子一事,杜君心里反而有些释然,刚一碰面,杜君还猜想到有人要强行霸占她的地呢? 但是她的租子真心不高,地里出息除了四成缴税,她也只拿三成。 看杜君没有接话,依旧浅笑望着自己,赵永斌局促不安,接着说道:&ldo;不是大叔难为侄女,里正发话,今年开始每亩地上缴两成给村里,大叔也是没法子,除去给县衙缴税,啥也不剩了。&rdo; 说到最后,这个六十多岁的老汉压抑着嗓音,透露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坐在他旁边的老妻自己红了眼眶,接着老汉的话哽咽道:&ldo;大侄女,我们但凡要是还有一点法子,都不会来找你,我家老头子和儿子去找里正理论,都被打的起不来床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rdo; &ldo;唉,老婆子,说这些干什么?不是让君子为难么?这都是咱的命,逃不过的&rdo;,赵永斌在旁边劝慰道。 &ldo;这不是祸从天降么?在家里你不让我说,在外面你还不让我说,我这心委屈啊。&rdo; …… 两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杜君晾在了一边。 平淡无奇的言语,却挡不住二人相处数十年的温情流露,希望再过几十年,我和宋江也能像这对老夫妻一样就好了。 等赵永斌劝住老伴,杜君才在一旁温柔说道:&ldo;赵叔,婶子,你们说的我听明白了,但村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要再详细问问,你们不用担心租子,我来处理,绝不会让你们全家吃亏的。&rdo; &ldo;大侄女,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和老伴商量过了,这两成不能让你一个人吃亏,我们家也担一成,今年再多卖些力气,保证不会比平常年份少多少的。&rdo;赵永斌连忙阻止说道。 &ldo;是啊,闺女,就听我家老头子的吧,这么些年,也都多亏了你爹的帮忙,我家才过的下去,可不能让你再吃亏,否则的话,以后到了下面,可没脸再见他。&rdo; 二位老者越是推辞,反而越是被敬重,杜君打定主意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心里焦急赵冰绑架事宜,也不打算再多说什么,正巧看见赵妍从账房出来,杜君低语叫她拿出几块合适的料子,抓上两只鸡,从怀里又抓了一把散碎银子,估量着有四五两,一起塞到了赵永斌夫妇手上。 杜君真心相赠,二人推辞不过,只有万千感激。 赵妍替代大姐送夫妇二人出门,杜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独自苦恼。 一千两银子,账房里肯定没有,还得再想想办法。 绑匪是哪来的?外患还是内鬼?若是真的发生,怎么保证二人安全? 就在杜君为了绑架一事发愁的时候,院子隔壁爆出了争吵的声音,这又怎么了?就不能消停点么? 被压制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闹剧 农场二进小院的隔壁,按照最初的设计,有员工宿舍和库房。 杜君转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库房门前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足有四五十,其中很多是半大孩子,还有些妇人穿插其中,各个身边放着一个装满嫩草的大筐。 哦!是给农场送草料的人。 几日前,为了解决草料问题,其中有一条就是发动周围的人家割草,农场按照重量收购,这是利人利己的好事,怎么还能吵起来? 远远的就能听见一个尖利的女声,在大声嚷嚷,&ldo;怎么你们农场收草还要看长相么?人家小娘子长得水灵,你就收,怎么的看我是个老婆子,就不收,是吧?呸,还不知道你打什么龌龊主意,不就是看上人家了么?你也配!&rdo; &ldo;你你胡说,明明是&rdo;接下来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可明显不是这个凶悍婆子的对手,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再被人呛了回去。 &ldo;老娘我胡说个屁,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我都看见了,就是你,刚才趁着检查的机会,还摸了小娘子的手,呸!急色鬼一个,八辈子没看见女人么?小姑娘小媳妇们都注意点,别清清白白的过来,脏了身子再回去,咱们可丢不起那个人。&rdo; 围观的大人孩子一阵哄笑,杜君把皮鞭从空间取出缠在手腕,分开众人,从侧面走上前去。 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在此闹事! 仓库门口摆放了一个桌子,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此时已经散落一地,桌子旁边放着一个大的地秤。 吴瑜面红耳赤,指着那个背对着杜君的女人,气的话都说不出了。 &ldo;你你欺人太甚&rdo; 他的身后还站着两名农场的护卫王华骠和孙义,抱着膀子,正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丝毫没有出头制止的意识。 &ldo;哎呦!我怎么欺人太甚了,不就是说了句公道话么?怎么被人揭穿,恼羞成怒了啊?行啊,你要是不想再让老娘说下去,就把这筐草按照甲等给我收了,老娘还不稀罕跟你这个色胚子说呢!&rdo; 说着,一大筐杂草被扔到了地称上。 &ldo;我在家称过了,三十斤,少一两我都不依,赶紧的把钱给我,有这闲工夫,老娘都能再弄三十斤了。&rdo; 在对外收购野草时,农场也做出了一个标准,把野草分成甲乙丙三等,自然在价格上也是略有不同。 吴瑜都要哭了,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办差,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这不知道什么地方跑出来的野蛮妇人,混不讲理,他是说也说不过,打又打不得。 算了,就当自己赔钱吧,这筐杂草库房肯定是不能收的。 想到这里,吴瑜从怀内掏出自己的荷包,权当自己倒霉,花钱消灾,将人赶紧打发了吧。 &ldo;慢着&rdo;,杜君出声呵斥。 农场给银钱都是写好字条,到账房那里领取,杜君一眼就看出了吴瑜的打算。 这个书呆子!这种人的胃口是你自己能喂饱的么? &ldo;呦!你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阿猫阿狗,在这里充什么大瓣蒜。&rdo; 野蛮妇人看见吴瑜拿出荷包,早就换了一副嘴脸,眉开眼笑的盯着钱袋,她就说吧,这种面嫩的书生最好糊弄了,几句话就弄到钱了,没想到在这当口居然被人叫停。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能忍!? 女子头都没回,张口就是威胁,转过身子才发现竟然是一个面生的小娘子,还大着肚子。 &ldo;哎,这里有你什么事?赶紧滚,省的一会别不注意,摔了碰了,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rdo; 在她说话的同时,两个护卫和吴瑜也看到了杜君,纷纷施礼喊道:&ldo;东家!&rdo; 东家! 此话一出,即便是野蛮女子也不安的扭动了身子,转念一想,东家又怎么样?反正一口咬定农场的人摸了人家小姑娘,这种事无凭无证的,谁都说不清,还敢拿我怎么办! 定了定神,示威般挺了挺胸,小三角眼一眯,&ldo;东家?东家来了正好,你看看你们农场都是些什么人啊,卖筐野草也能被人毁了清白,这还让不让 我们小老百姓活了啊!大伙,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rdo; 不管杜君如何解释,先声夺人,把这个罪名安上再说。 但是杜君身份不是吴瑜可比的,先前还有些妇人跟着浑水摸鱼,现在正主来了,一个个的都不再迎合野蛮妇人,仅有寥寥无几的人呼应了一下,场面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ldo;东家,吴某人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圣贤路,独善其身,自问并无任何失礼之处,还请东家明察&rdo;,吴瑜上前一步,连忙解释道。 &ldo;我呸,什么读书人,分明就是狡辩,你要是没有碰人家小姑娘,拿什么钱袋啊?还不是心虚,被我抓到了,哦!现在看见主子来了,又开始说没碰过,你这样出尔反尔的,还算什么读书人!&rdo; 看见杜君没有回应,野蛮女子气焰嚣张,又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ldo;你你欺人太甚,东家,并不是&rdo; 吴瑜还预解释,杜君眉头一皱,冲其一摆手,示意其闭嘴。 几步走到那筐野草跟前,一脚踢翻,骨碌碌,里面滚出了一块青色鹅卵石,光滑可见。 这就对了,在旁边看了一段时间的杜君,看着那个小小的草筐,怎么也装不下三十斤啊! &ldo;这个也是你卖给我们农场的?&rdo; 把那块石头踢到彪悍女人脚下,杜君这才居高临下的面对那个彪悍女人。 相由心生,丑,是这个女人给杜君的第一印象。 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五左右,干瘦的身材,一双吊角眼,突出的黄色龅牙,再加上高高的颧骨,整个人丑到爆。 话说这个时代的女人,普遍不高,杜君能有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在女人中真的算是鹤立鸡群。 女人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被人当面抓个正行,依旧嘴硬说道:&ldo;谁知道是那个混小子把这个石头放进去的?&rdo; 脑袋一转,手指指向吴瑜,&ldo;肯定就是他干的,他诬陷我!他是你的人,你当然偏袒他了,要不然你怎么知道筐里有石头?&rdo; 第一百四十二章 训斥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先给杜君扣个帽子再说。 &ldo;你满口胡言,我们东家根本就不知道石头,肯定是……是……&rdo;,吴瑜本能反对,说到一半,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了,他也不知道杜君怎么看出来的。 &ldo;是……是什么?说不出来了吧?还敢说不是心虚?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们农场搞的把戏,就是为了欺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怜我的孩子一大早就弄了这么些,还被你们这帮黑了心肝的……&rdo; 彪悍女子瞬间抓住了吴瑜话语中的破绽,一番声泪俱下的控告也抓住了围观众人的心理,一筐草料二三十斤,也要花费半天才能搞出来的,顾不得杜君在场,纷纷低头私语起来。 这些人不仅有农场周围散落的农户,更多的是安县县城的贫民,相互之间并不认识,若是认定农场收购草料有黑幕,对于农场的声誉绝对是个打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杜君狠狠的瞪了吴瑜一眼,取下皮鞭,手腕轻抖,盛草料的柳条筐&lso;嗖&rso;的一声,撞进了还在喋喋不休,叫骂不停地女人怀里。 彪悍女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子,看着杜君缓慢的把皮鞭重新缠在手腕,像只被卡住脖子的鸭子,叫骂声戛然而止,围观的人群也逐渐沉寂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杜君身上。 这是杜君第一次在农场使用武力,两个护卫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呆滞。 没想到看着柔和的杜君居然是个练家子。 没在意众人的眼光,杜君自顾自的缠好皮鞭,整理完衣袖,抬头对彪悍女人说道:&ldo;咱一件事一件事的说清楚,你说我的手下摸了小姑娘,那我就要问问你,是那个小姑娘?我们当面对质一下。&rdo; &ldo;东家,我没有……&rdo; 杜君一个眼刀子过去,吴瑜喃喃闭上了嘴。 算了,自己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还是让东家解决吧。 彪悍女人被杜君浑身散发的暴虐气息惊到,也没有了适才的嚣张,龅牙一翻,指着人群中毫不起眼的一个瘦弱女童,大声说道:&ldo;喏,就是这个,我可是亲眼看见的,这下你抵赖不掉了吧。&rdo; 随着彪悍女人的指认,女童身边的人呼啦往后退去,她周边立即空了出来。 女童大概八九岁,稚嫩的小脸有些懵懂,抬头喊道:&ldo;娘……&rdo; &ldo;闭嘴,我不会告诉你娘的!&rdo; 彪悍女人连忙呵斥道。 女童委屈的低下了头,彪悍女人满脸得意,又转向杜君,&ldo;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黑了心肝的,那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我呸!&rdo; 一口黄痰吐在杜君脚下。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杜君也怒了。 指着女童脚下的大筐,问道:&ldo;你在撒谎,若真的被摸了手,肯定上称称重了,那这筐草料你怎么解释?&rdo; 流程是杜君亲自参与设计,自然清楚的很,外来的草料评级上称,然后写单子,再到账房领钱,这是一套完整的过程。 没想到杜君转瞬就找到了突破口,让彪悍女人措手不及,不服气的说道:&ldo;摸完了没上称就回来了,又有什么奇怪的,倒是你怎么就认为那个男人没有动手动脚,不会你俩有关系吧?&rdo; &ldo;我们的草料收购是有规定的&rdo;,杜君没有理会女人的挑衅,接着对吴瑜说道:&ldo;把农场的流程说一遍跟大家伙说一遍。&rdo; &ldo;是,东家!&rdo; 等吴瑜说完后,那个女人仍不死心,接着叫嚣道:&ldo;那就是我看错了,被摸手的小姑娘肯定羞愧难当,跑掉了,那也不能说你们农场的人手脚就老实。&rdo; 但是语气仍旧平淡的问道:&ldo;你叫什么名字?来自那个村?&rdo; &ldo;怎么的,现在知道怕了啊?早前不是挺厉害的么?&rdo; 女人嘚瑟的剜了杜君一眼,接着说道:&ldo;别废话,赶紧把钱给我结了,还等着回家呢。&rdo; &ldo;你要是不说,这个钱是不会给你结的。&rdo; 撂下这句话,杜君老神在在的看着这个女人。 小样的,跟姐姐我玩,你还嫩了点,为了钱,不信你不说。 彪悍女人一双三角眼骨碌碌转个不停,天人交战,过了好一会儿才鄙夷的看着杜君说道:&ldo;安县四平巷,黄彩霞,你还有什么问的?赶紧给钱!&rdo; 杜君没再理会,转而跟周围的人群喊道:&ldo;她说的这些话,谁要是能证实她的话,我不仅收了你们手上的草料,还多给她五十文钱。&rdo; 此话一说,彪悍女子急了,她刚才只是随便报出的假名字,关键是人群中有认识她的人,而且还是她的死对头。 &ldo;我说真的就是真的,你还查什么啊……&rdo; &ldo;我说,我认识她,她不叫黄彩霞……&rdo;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杜君把目光注视在第二人身上,这是个三十多岁,周身利落的女子,&ldo;好,你来说,若你说的是真的,这五十文钱就是你的。&rdo; &ldo;好,我说就我说,只要东家说话算数就行&rdo;,此女子越众而出,跟杜君说道。 &ldo;肯定算数&rdo; &ldo;李二家的,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作对,对你有什么好处?你……&rdo; 彪悍女人眼看事情即将败露,不顾一切的疯狂开始冲向后出来的女子。 &ldo;啊&rdo;的一声,杜君的鞭子不知何时又抽向了女人的小腿,彪悍女人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抱着小腿哀嚎不止。 &ldo;让你说话了么?&rdo; 杜君看着彪悍女人说了一句,然后又跟眼前的利索女子说道:&ldo;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她到底是什么人?&rdo; 杜君的第一鞭子只是抽在了筐子上,给众人的感觉只是震惊而已,而现在第二鞭子抽在肉上,那感觉完全不同了,没看见那个彪悍女人抱着腿痛苦哀嚎么?那一鞭子得多疼啊? 不自觉的都稍微往后退了退,别一会儿再被鞭子抽到。 利索女子同样被吓到,她就在杜君面前,感受到的那种狠厉更加强烈,但箭在弦上,容不得她后悔。 第一百四十三章 辞退 使劲的咽了咽口水,强自镇定的说道:&ldo;东家,这个女人是我邻居,我俩都是安县县城的,住在二水巷,她叫黄彩妮,有名的爱沾便宜,只要周边随便打听一下,所有人都知道。&rdo; &ldo;好,大嫂你叫什么?&rdo; &ldo;东家客气了,我叫王大丫,夫家姓刘,大家都叫我刘王氏。&rdo; 也许很久没人问过她叫什么了,王大丫明显的不适应。 &ldo;王大丫&rdo;,杜君嘴里念叨着,随后招呼吴瑜,&ldo;过来,先把大丫姐的草料上称,然后多加五十文。&rdo; 没想到随便的几句话就能得到五十文,王大丫喜笑颜开,别小看了这五十文,要是卖草料的话,需要两天才能挣到呢。 此时再看向杜君,也没有了起初的害怕,乐颠颠的跟着吴瑜上称,拿了单子,没有立即离开,还站在周围观看事态的发展。打发了王大丫,杜君踱步来到了黄彩妮的身旁。 只见黄彩妮还坐在地上,手边却多了一个女童,正是那个被指认被占便宜的女孩。 &ldo;娘,娘……&rdo; 女童费力的搀扶着黄彩妮的胳膊,小声的哭喊着。 原来如此,二人是母女啊! 周边的人交头接耳,对着黄彩妮指指点点,这是亲娘么?为了点银钱,居然给自己闺女扣上不贞的名声。 &ldo;哎呦,疼死我了,你不仅要赔我草料钱,还得给我汤药钱……&rdo; 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杜君对此真是大开眼界,估计也就是原主的祖母跟这个女人能有一拼。 &ldo;黄彩妮,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谎污蔑,还有什么话说?&rdo; &ldo;我……&rdo; 抬头对上杜君居高临下轻蔑的眼神,手腕上的皮鞭,她根本不是对手,很快败下阵来,我……我了半天,也不敢再提什么要求。 撒泼耍赖是她的强项,但是杜君不接这个茬,她自然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ldo;你没话说了是吧?我有话说&rdo;,杜君看了她一眼,转身对库房门前的所有人说道:&ldo;从今天起,黄彩妮将被列入农场的黑名单,她三族之内都不会被农场雇佣,不管是现在的草料收购,还是以后别的活计。&rdo; &ldo;还有从现在开始,每个帮工不管你是临时的还是长久的,实行实名登记,越是做的好的,我们在招帮工的时候会优先考虑,但是对于偷懒耍滑,出工不出力的,也将列入黑名单,永不录用。&rdo; 话一落地,杜君就发现某些人悄悄的把草料筐往后移动,这些草料往往是多喷了些水或者是在筐里放了些别的,试图蒙混过关的。 但对于没多余心思的人来说,这个政策实在是太好了,农场自成立以来,对周围做工的人来说,影响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对家里贫困的人家,能在这里做些散工,还不限量供应饭菜,已经比大多数地方的活计好多了。 一个小媳妇模样的妇人奓着胆子怯生生问道:&ldo;请问东家,下个月还有什么活么?孩子病了,我现在要多赚点钱给他买药。&rdo; 经她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看着这些被贫穷折磨没有了精神的妇人和那些瘦弱的甚至打着赤脚的孩子,杜君再次开口说道:&ldo;下个月农场所有人要换夏装,大概一百多套,若你们自认手艺不错,可以来试试。&rdo;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手艺的人眼睛发亮,开始盘算着怎么能让杜君满意,而没有手艺的人则眼神暗淡,看来下个月又要去外面找活干了。 王大丫站在一旁,眼珠转了转,这么多人都能做衣裳,轮到自家也就没几套了,何况家里的几个妯娌也可以帮忙。 自持跟杜君说过话,迈步上前问道:&ldo;东家,做衣裳不比割草,那是要看手艺的,可现在姐妹们这么多,也不知道谁的手艺好,何不拿出一天,让大家比试一番,孰优孰劣看的清楚,也省的东家操心了。&rdo; 杜君沉吟了一会儿,这个建议倒是不错,可以考虑看看。 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王大丫,没想到今天倒是遇到了一个可造之材。 &ldo;你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谢谢大姐。&rdo; &ldo;东家客气了,我也是为了自己打算&rdo;,王大丫笑呵呵回应道。 在杜君跟周围妇人说话的空挡,没人注意的角落,黄彩妮带着女童,悄悄溜走了。 即便杜君发现,也不会再难为她,因为……不值得。 过了半个时辰,草料上称入库,人们拿着单子去往账房,库房门前只留下吴瑜和两个护卫。 没有了外人在场,杜君心里压制的火气一下子迸发了出来,今天库房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让她气的狠了。 &ldo;你,还有你&rdo;,杜君冷冷看着二人,手指一动,&ldo;收拾行李回明远吧,我这农场的庙太小,放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rdo; 一开口,就是直接辞退。 杜君在农场一直都是平易近人,温和相对的形象,冷不丁的突然直言让二人离开,四人身边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ldo;东家,我们兄弟做了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要我们离开。&rdo; 刚来到这个农场不到一周,对这里并不留恋,但是自己请辞和被人辞退,传出去名声完全不一样,顾不得杜君身份,孙义大声质问道。 &ldo;好,既然你问,我就直白告诉你,你把农场当成什么了?养老么?你的职责是什么?护卫!&rdo; 杜君把护卫两个字说的很重。 &ldo;护卫是干什么的?保护农场,今天那个女人来闹事,你们自己说,你们都干了什么?&rdo; 杜君狠狠的盯着二人,接着说道:&ldo;你们什么都没干,完全当自己是一个看客,我还要你们干什么?&rdo; 二人这时才知道引起杜君发火的原因,细思一下,还真的如杜君所说,什么都没干。 但是这也不是要把他们辞退的原因,孙义梗着脖子辩解道:&ldo;那是一个女人,我们兄弟怎么能上手。&rdo; &ldo;女人?就不能动手了是吧?&rdo; 杜君呲笑一声,说道:&ldo;你们做镖师时,如果劫匪是女的,你们是不是把脖子洗干净了让她宰了你们。&rdo; &ldo;那不一样,这个女人手里没有兵器!&rdo;王华镖也忍不住辩解。 &ldo;没有兵器就不能动手?谁告诉你们的?只有拿着兵器的才是对手?迂腐!简直迂腐透顶!&rdo;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教育 &ldo;若是一个女盗贼,没有兵器,过来偷东西,你们抓不抓?&rdo; &ldo;若是一个女强盗,没有兵器,过来放火投毒,你们抓不抓?&rdo; &ldo;若是一个女杀手,没有兵器,过来杀人,你们抓不抓?&rdo; 一个接一个的问话,砸在地上,砸在二人的心上。 女盗贼! 女强盗! 女杀手! 那里有那么多女的? 即便心理有所松动,但是并不服气,东家说的都是极个别情况,跟刚才不一样。 梗着脖子,一言不发,县城气氛一时陷入僵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ldo;东家,您说的那些强人,若真的出现,我相信护卫大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肯定会出手相助的&rdo;,一旁做背景的吴瑜眼见护卫和东家顶起牛来,轻咳一声,上前出言解围。 有了吴瑜的铺垫,孙义抱拳跟着说道:&ldo;东家,非是我兄弟二人不想帮忙,只是跟一泼辣妇人争执,我们也吵不过,更是打不得,还会给农场带来不好的影响,但是真的如武库管所说,真的要是有人危害农场,义不容辞,我们肯定会出手的。&rdo; 今儿一天事事不顺,这股子情绪被之前的几声大吼冲淡了,杜君深吸了几口气,看着面前的稚嫩面孔,也在反思,自己还是太着急了。 即便是现代社会,碰到那种泼辣蛮不讲理的人,也都无法子,何况是男女大防,礼教森然的古代。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摇了摇头,对吴瑜招手道:&ldo;扶我坐一会儿。&rdo; 作为一个孕妇,忙碌了一上午,现在放松下来,感觉有点撑不住了。 库房里有个小屋子,作为平时记账的地方,杜君几人找个地方坐下,整理一下思路,开口说道:&ldo;今天发生的事情,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人生百态,不是每一个遇到的人或者事情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规则去处理,这个就需要你们随机应变。&rdo; 对此吴瑜三人倒是没有异议,点头称是。 看到三人对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杜君态度也好了许多,语重心长的说道:&ldo;农场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进来时看见的就是孙义和王华镖抱着手看热闹一样,你们换我这个位置,能不生气么?&rdo; 孙义和王华镖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抱拳郑重回道,&ldo;东家,此事我兄弟考虑不周,请责罚!&rdo; 杜君摆了摆手,让他们起身,&ldo;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你俩刚才说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我今天还是要强调一句,在其位谋其政,你俩作为农场的护卫,保护农场的财产人身安全,顾及到农场的名誉的同时,该出手的时候也要出手,是我们的错,我们认,不是我们自身的错误,凭什么要让?凭什么让那个泼妇得逞?你们这么做,不是在维护农场,而是给自己留有隐患。&rdo; &ldo;是,东家,我们错了!&rdo; &ldo;我今天不是让你们认错,只是给你们提个醒,农场打开门做买卖,遇人遇事多动动脑子想想,什么人该礼遇对待,什么人该乱棍打出,要有个章程。&rdo; 农场的规章制度正在制定修改,其中后勤部也有单独的护卫条例,无意在这个方面多做口舌,杜君教育了一番后,挥手让二人退下。 &ldo;吴瑜&rdo; &ldo;东家,有话不妨直言&rdo;,看到护卫离开,吴瑜就知晓东家这是有话要跟他讲。 &ldo;刚才跟他们二人说的话,有些部分对你也同样适用,你要牢记,但是留下你并不是要指责你,而是谢谢你!&rdo;杜君重重的说道。 &ldo;东家,此话严重了,小生在农场的这些日子,毫无建树,担不得东家的谢意。&rdo;吴瑜慌忙起身,拱手施礼回道。 今日的闹剧发生在他所辖的库房,正不知怎么跟东家解释呢。 没想到杜君居然说谢谢他,这肯定是反话! 和吴瑜心中所想不同,杜君的这句感谢是真的。 &ldo;你能把自己当做农场的一份子,自掏腰包解决那个女子,这么,还承受不住一句谢谢啊!&rdo; 杜君呵呵一笑,把原因也解释给了吴瑜。 哦!原来如此! &ldo;把你留下来,也是想听听你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看法,预防此类事情再次发生。&rdo; 吴瑜沉默了一会儿,看到桌子上的笔墨,突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ldo;东家,我有一个办法,只是比较麻烦些,但是若真的能执行起来,肯定对农场有益处。&rdo; &ldo;哦!你说说看!&rdo;杜君起了兴趣。 &ldo;这个办法也是根据东家的建议来的,咱们不是准备开始做散工实名了么?那么何不再具体一些,在她们中选出甲乙丙等,若再招工的话,就从等级高的人家开始招,这样的话,知根知底,我们用着也放心,也不担心那些宵小之人捣乱。&rdo; 吴瑜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观看杜君的反应。 他的这个方法也是参考了书院的排名制度,演化而来。 这倒是一个办法,长期坚持下去,的确如吴瑜所诉,对农场有百利而无一害。 但是目前怎么办?又如何去评定帮工的等级? &ldo;还有么?&rdo;杜君鼓励吴瑜继续说下去。 &ldo;我们可以在农场前做两个告示,一个张贴农场近日内需要什么类型的帮工,可以提前来报名,我们从中筛选出我们想要的人,另一个就张贴东家今日所说的黑名单,公布天下,我想如果上了咱们农场的黑名单,别的地方也不会再雇佣这样的人,完全能震慑住那些宵小,不敢在我们农场惹事。&rdo; 听到这里,杜君眼睛一亮,好办法,你敢在我农场惹事,我就敢让你在安县混不下去。 &ldo;行,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尽量周全些,做出一份行事流程,我们再确定怎么用,但是实名帮工从现在就可以开始,你找账房那边也联系一下,看看怎么搞合适。&rdo; &ldo;好的,我现在就去找童彬商量。&rdo;提议被采纳,吴瑜兴奋异常,说完这句话,一溜烟的就消失了。 看着吴瑜的背影,杜君心情颇佳,这小子一直都很呆板,没想到居然在管理这块居然还有些天赋,是不是给他换个地方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迷魂香 &ldo;姐,你在里面么?&rdo;库房外传来赵妍的声音。 又出什么事了?杜君心想,&ldo;我在,进来说话。&rdo; &ldo;娘喊你出去吃饭&rdo;,赵妍推门而入,&ldo;还有就是四叔把银票都拿走了,是不是农场出事了?&rdo; &ldo;咦&rdo;,杜君没反应过来,&ldo;你怎么知道?&rdo; 随后赶紧解释,&ldo;明远那边又要买个宅子,是我让四叔凑一下,不算大事。&rdo; 赵冰被绑架一事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为妙,以免人心浮动,还帮不上什么忙。 &ldo;真的这么简单?我看四叔脸色不好。&rdo;赵妍还是不肯相信。 &ldo;你姐我何时骗过你,走吧,被让娘等着了&rdo;,杜君上前挽着赵妍,拉着她往小院走去。 二妹别的都很好,就是有的时候太执拗了。 &ldo;还说没骗过,那孩子这事就是证明……&rdo; 午饭过后,四叔匆匆赶回,把一千两银票递给杜君,&ldo;东家,账面上不够,我从五个酒楼借了些过来,等以后送货抵账。&rdo; 四月份杜君大婚,加上盖新房舍,农场的流水并无太多剩余,对此杜君也是心知肚明。 原本打算再去当铺,没想到,四叔居然赊账,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再节外生枝。 &ldo;那这个月给明远的银两准备好没有?&rdo;杜君沉吟一下问道。 四叔知晓杜君的担心,&ldo;东家放心,那份银子都已经备好,账房最近也没有大的支出,对农场不会有太大影响。&rdo; &ldo;那就好&rdo;,杜君松了口气。 该死的绑匪,你们给我等着,祈祷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你们死定了!杜君眯着眼睛,心里恨恨道。 四叔突然抱拳拜礼,&ldo;东家,三天后的那个事让老夫去吧,我……&rdo;。 &ldo;不行,此事没得商量,我亲自会会他们&rdo;,不等四叔说完,杜君直接拒绝说道。 四叔急了,&ldo;东家万万不可,且不说绑匪凶恶无比,就是……东家你现在有了身孕,也不能随意涉险,一旦出了意外,让老夫如何面对太太,如何面对宋捕头!&rdo; 看到书信时,杜君就决定了,岂能被四叔三言两语劝动。 她有最后的杀手锏,空间,但是不能告诉任何人。 &ldo;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能告诉我娘和其他人&rdo;,杜君首先警告道,随后宽慰四叔,&ldo;绑匪只是求财,我给了他银票,相信他不会难为我,而且写明了是要我亲自去,估计是知道我是个女子,换成其他人也不行。&rdo; 一句话把四叔想说的直接憋了回去,&ldo;那……那东家你去赎人,我和黄师傅带人在周围把风,这总可以吧!&rdo; 四叔急得团团转,这是他半天所能想到的最后一条路,若杜君还是不答应,只能违背诺言,告诉太太,让太太和宋江出面劝阻,即便被大壮兄弟恨一辈子,他也不能让杜君深陷险地。 看着四叔焦急的样子,杜君依旧说道:&ldo;不行,谁也不知道绑匪在外面还有没有人,一旦泄露,赵冰二人会有性命之忧。&rdo; &ldo;东家!&rdo;四叔声嘶力竭,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法子有隐患,但是东家不能出事。 &ldo;刚才谁在喊老夫?&rdo;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男子的声音,杜君和四叔面面相觑,刚才二人的对话不会被他人听到了吧? 四叔回身打开屋门,原来是黄师傅。 为了避人耳目,杜君和四叔谈话前,早早打发了院子里的人出去,连下人也没留,却没想到被黄天霸钻了空子,直接来到屋门前。 黄天霸为什么会来? 还不是为了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子。 二人回去后跟师父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事瞒不住,师父肯定会知道,与其从旁人口中听说,还不如自己早日交代。 罚了二人后,黄天霸决定,还是要找东家谈谈,这才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幕。 &ldo;没事,黄师傅听错了&rdo;,杜君连忙说道。 &ldo;黄师傅你来的正是时候,农场出事了&rdo;,四叔眼前一亮,紧接着说道。 事有蹊跷! 黄天霸放下弟子的事情,逐个看了看二人。 &ldo;四叔!&rdo;,语气中带有一丝警告意味。 知道四叔是为了自己,杜君感激之余,还是不想再牵扯上他人。 &ldo;东家,请恕老夫无礼,为了农场我也要说,黄师傅在外行走多年,见识肯定比我等要多,也许能找到更好的法子。&rdo; 无奈的深吸口气,四叔所说何尝不是事实,也许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看到杜君不再反对,四叔一五一十的跟黄天霸把今天的绑架一事说的明明白白,最后问道:&ldo;黄师傅,你看这个事情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rdo; 黄天霸想了一会,&ldo;童管家的担心很正常,东家的做法的确太过冒险。&rdo; 即便知道杜君会些花拳绣腿,嗯,在黄天霸眼里,杜君只是花拳绣腿,但怀有身孕,动作不可太大,战斗力大减。 而能做到绑架案子的往往是一个团伙,敌暗我明,且数量不明,若对方反悔,杜君更危险。 听闻此言,四叔脸上一喜,果然他分析的是对的,黄师傅跟他想法一致。 杜君则是满脸的不赞同,不由得暗自问道,我有那么弱么?怎么就没人相信我可以呢? &ldo;不过,若东家执意前往,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东西,或许能帮忙。&rdo; 黄天霸话音一转,又抛出一句让四叔心跳加快的话来。 &ldo;什么东西?&rdo; &ldo;迷魂香!&rdo;黄天霸悠悠说道,&ldo;此物是早年所得,只肖闻上片刻,即可让人昏睡两个时辰,此香无色无味,极难被人察觉。&rdo; 咦,岂不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杜君的眼睛亮了。 &ldo;那黄师傅现在身上可有?&rdo;四叔急忙问道。 &ldo;没有,此香有个特点,制好后二十四个时辰有效,一旦超过,则效果全无,所以只能现配。&rdo;黄天霸解释道。 &ldo;那……来的及么?&rdo; &ldo;只要药材齐全,一天时间即可,应该来的及。&rdo; 刚想让黄师傅多配点,听闻此言,也只能歇了心思,&ldo;还需要配制解药吧?&rdo; &ldo;这个倒不用,两个时辰后就能醒,若着急的话,泼一盆凉水也行。&rdo; 嘿嘿,有了迷魂香,杜君更有把握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打我的主意。 接下来,四叔和黄天霸探讨在土地庙附近又增加了些埋伏,保证万无一失。 杜君对此并不在意,随他们安排,只要别走漏风声就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将计就计 第二天,黄天霸配药,杜君在家里做些准备。 掩住口鼻的手帕,绑人的麻绳,短小精悍的匕首,还有一套男子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五月初三,宋江按惯例要去乡下巡视三天,反倒成全了杜君的行动。 送走他后,杜君把自己打扮成二十五六岁妇人模样,怀揣刚做好的十包迷魂香,信心十足,提前出发前往土地庙。 据说一包就能迷倒十个人,有了这十包,来再多的人也不怕。 黄天霸带着徒弟也早早的在土地庙周围,乔装打扮成农夫或脚夫等,暗中观察保护杜君。 土地庙距离安县西门大约五里地,此地人迹罕至,院落也破旧不堪。 午时未到,杜君已经到了,推开陈旧的庙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大殿,两扇大门歪倒在一旁,一尊不大的泥塑神像,油彩斑驳脱落,露出里面黝黑的泥胚。 神像前一个被烟火熏烤已经变形的香案,上面还放着一个看不出本色的香炉,装满了香灰,零星插着几根未燃尽的香。 捂着口鼻,杜君一身紧身衣裤,在大殿里转了一圈,毫无收获,布幔、神像后面都看了,别说绑匪,连个人影都不见。 &ldo;应该还没有到吧&rdo;,杜君暗自嘀咕。 既来之则安之,找了一个背风角落,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个时辰后,庙门处传来动静。 他们来了! 杜君豁然起身,移步到大殿门口,目光看向庙门方向。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二十多岁的年纪,外形上很容易分辨。 二人衣着并无特殊之处,跟当下的贫民差不多,十分破旧,甚至在衣角处还有补丁。 长相也很普通,若不是神情紧张,鬼鬼祟祟,脚步空虚,出卖了他们,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两个普通贫民居然是绑匪。 二人装模作样围着大殿转了一圈,确定只有杜君一个女子,嘿嘿相视一笑,转回到杜君面前。 &ldo;小娘子可是兴旺农场的当家人?&rdo;高胖男子率先开口,瓮声瓮气的说道。 杜君脑子自他们进来,一直飞快运转,那个矮瘦的男子好对付,但这个高胖男子,比杜君高出一个头,一击不中,很容易被其反扑,而怀着孩子又不能剧烈跑动。 用迷药,杜君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大殿空荡荡的,门窗皆无,迷药的效果肯定会打折扣,若短时间内放不倒二人,一样是个麻烦。 更不知道庙宇外面是否还有其他人接应,杜君决定按兵不动,先观察一番再说。 &ldo;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们是什么人?我的两个手下是不是在你们手里?&rdo;杜君不答反问。 &ldo;呦,还是个辣妹子,只是可惜,是个大肚婆,要不然……嘿嘿&rdo;,矮瘦男子一脸猥琐,对着杜君上下打量一番,淫笑着对同伴说道,压根就没把杜君放在眼里。 &ldo;收了你那色心,坏了二爷的事,谁也保不了你,哼!&rdo; 没想到高胖男子不为所动,反而训斥了一番。 二爷? 看来真的如黄师傅猜测,是一个团伙作案。 杜君心里对高胖男子的警惕性更提高了一成,此人看着憨厚老实,实则精明异常。 &ldo;不管你是或者不是庄主,那两个人都在我们手里,银票带来了么?&rdo; 杜君从怀里拿出一沓银票,矮个男人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抢。 杜君怎么可能让他拿到,一个转身轻松躲过,就势把银票往袖子里一塞。 &ldo;怎么?开始明着抢了?&rdo;杜君望着二人讽刺道。 &ldo;哎呦,小娘子身手不错啊,躲的挺快&rdo;,矮个男子一朝失手,有些气急败坏,&ldo;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把银票拿出来,省的一会被搜身,那可就怨不得爷爷我辣手摧花了&rdo;。 杜君冷笑一声,无视他的威胁,对着高个子说道:&ldo;我的人在哪里?看不见他们我是不会给你银子的!&rdo; &ldo;你给了银子,我就告诉你他们在什么地方!&rdo; &ldo;不行,我不相信你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别无它途。&rdo;杜君坚持自己的立场。 笑话,给了你们银子,谁能保证你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若是伤了赵冰呢,或者撕票,都是有可能的。 高个男子坚持要先给银子,再放人,而杜君必须看到赵冰,才能给银子,一时之间,二人互不相让。 就在杜君和高个男子对峙的时候,矮个男子慢慢移到杜君的身后。 不知动了什么机关,突然,一张细密的渔网从天而降,杜君被严严实实的网在中央。 事出突然,杜君大惊,奋力扭动挣扎,却始终没能从中逃脱。 见杜君中计,二个男人连忙从身上取出绳索,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杜君捆的动弹不得,丢在一旁。 难不成,真的要使用空间了么?杜君绝望的想到。 不对,他们二人若真的是为了伤我,见面时就可以动手,何必弄出这么一个大的阵仗,刀光火石间,杜君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将计就计,看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ldo;哈哈,还是咱们哥俩合作痛快,这傻妞,还真的以为老子是色中饿狼呢。&rdo;矮个男子拍了拍身上的浮尘,哈哈大笑。 &ldo;那是自然,咱俩合作这么久,什么时候失手过。&rdo;高个男子附和道。 随手开始收拾渔网,&ldo;不过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胆色,居然真的敢独自前来,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赶紧收拾利索了,给二爷报喜,又抓住了一条肥羊。&rdo; 靠! 杜君彻底无语了,这次栽在他们手里,真的不冤。 千算万算,没算到绑匪居然早有打算,还是个演戏高手,自己傻傻的被骗的团团转。 &ldo;卑鄙!&rdo; &ldo;呦!小娘子生气了&rdo;,矮个男子上前看了杜君一眼,随后狠狠的踢了一脚,&ldo;走吧,别杵着了!没听我大哥说么?回去给你们庄主再送个信,还能整点银子花花。&rdo; 瘦子明显是个中老手,不给杜君任何机会,从怀里拿出一团破布,脏兮兮的,也不知道用了多久,掰开杜君下颚,直接塞到嘴里。 然后搜走了杜君放在袖子里的银票,一路推搡,很快三人出了庙门。 套上一个特大的笼子,估计是装猪的,散发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屎臭味道。 杜君被二人扔到了牛车上,应该是二人来时所坐,笼子外面又罩上一层破烂厚棉被,堵得严严实实,驾上牛车晃晃悠悠不知去往何处。 &ldo;呜呜&rdo; 说时迟那时快,从杜君被绑,到上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闻着周遭的各种酸爽味道,杜君一阵阵反胃。 狗娘养的,你们等着,别落在姐姐手里,姐姐让你生不如死!杜君恶狠狠的想着。 现在只能祈祷黄师傅看到这一幕,千万别冒然出头,否则这苦都白受了。 念头闪过,杜君意识消失,进入空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暗室 &ldo;师父,东家被带走了,我们&rdo;,黄小虎爬到黄天霸身旁,焦急问道。 作为杜君的私人护卫,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其找院子,接触的时间多了,相对的也更担心杜君的安危。 &ldo;先等等&rdo; 形势有变,黄天霸吃不准杜君的心思,略有些犹豫,别坏了东家的打算。 因为他埋伏的位置是在庙门前方的一个土包,正面看见东家被捆绑着推上车。 只是东家面上并没出现慌张的神色。 &ldo;传令下去,你们几个师兄弟轮流盯着那辆牛车,务必不能跟丢。&rdo; 转念间,黄天霸决定赌上一把,配合杜君的行动,虽然他并不知道杜君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六个徒弟跟着牛车,交叉监视,幸亏牛车很慢,一时半会不会出太大问题。 画面转回杜君这边,太久没有坐过牛车,颠簸的厉害,杜君只能时而进空间休息,时而出来透口气,毕竟空间有个大问题,就是感觉不到外面的变化。 牛车一路西行,天色逐渐变暗,赶车的二人并没有歇息,反而加快了速度。 &ldo;师父,再往前就是云霞县城了,我们的人进不去!&rdo; &ldo;那也跟上&rdo;,黄天霸沉吟一句,目视着前面的牛车,眨也不眨。 此刻他的心里也是同样焦躁不安,眼睁睁看着东家从自己面前被绑走,还不能上前搭救。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继续监视下去,伺机而动。 对杜君的擅自更改计划,更是深恶痛绝,这次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跟农场的所有人交代! 恍惚中,牛车停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前行,杜君逐渐听到了旁人的说话声。 这是到了哪里? 应该不是乡村,牛车行走的很平。 那就是集市甚至城池。 棉被盖得很厚,一丝光线也穿透不进来,杜君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又行走了多半个时辰,牛车才堪堪停下。 等了一会,上来俩年轻小厮,把杜君连同笼子和棉被一起抬下,忽忽悠悠中,杜君只能感觉是在往下前行。 四周的空气更差,带有一股重重的霉味,和某些东西腐烂的味道,杜君大气都不敢喘,很怕自己会呕吐出来。 随着小厮离去,周围又恢复了平静,只有压抑着的哭泣呻吟声,飘荡在空中。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杜君无法自行离开,只能静等,这一次,又等了一个时辰,才传来脚步声。 呼啦,棉被被猛地掀开,四周很黑,杜君猛地闭上双眼,隔了很久,才缓缓睁开,适应了周遭的黑暗。 蜷缩在笼子里,只能感受角落里点着一盏油灯,照射着不大的面积,其他地方依旧沉浸在黑暗中。 转过头颅,目光所及,也只能看见黑暗中一排小儿手臂粗的木桩,组成的栅栏,远处还有一盏灯,影影绰绰,看的并不清晰。 近处的油灯放在一个破旧的正方形桌子上,旁边一个长条凳子,端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脸大汉。 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自顾自的喝了两口,转向杜君,&ldo;晦气!居然弄了个大肚婆回来。&rdo; 杜君怒目而视,大肚婆怎么了?大肚婆一样能整死你! 长脸汉子压根没有注意杜君,在这个暗室,他就是主宰,一个女人罢了,不是卖了做下人就是婊子,还能翻出天去? 又仰头喝了一口,然后半蹲着把笼子打开,并没有解开绳索,推搡着被捆绑的结实的杜君,大步走向那些栅栏。 借着朦胧的光线,杜君才发现房间被这些栅栏围成了一个个简易狭小的空间,足足有十多个,分成两排,走的近了,哭声呻吟声不绝于耳,表明这个地方关押了不少人。 就是不知道赵冰和刘武是不是也被关在了这里。 若也在此地,倒是方便搭救。 大汉提着杜君走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ldo;咣当&rdo;一声,房门被一脚踢开,也不在意杜君是个孕妇,一使劲直接就推了进去。 在笼子里蜷缩了一天,腿还麻着呢,那里能禁得住大汉的用力一推,杜君径直向地面摔去。 临近地面的那一瞬间,杜君闪人进了空间,避免了腹部着地的危险。 转眼间,杜君又从空间返回,这一进一出,速度快的惊人,在黝黑的房间内,大汉视线受阻,也没发现杜君在他面前消失过片刻。 那一刻的出入空间,完全是杜君的本能反应,根本就没有思考的时间。 落地后,后背一层冷汗缓缓渗出。 若不是空间,刚才自己被大汉的那一推,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一定要杀了你! 若不是嘴上还被塞着,杜君肯定会大声喊出来。 从来没有过的强烈杀意涌上心头,杜君趴在地上,咬牙切齿暗暗对自己发誓! 长脸大汉无事人一般,关上房门,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条铁链,&ldo;哗啦啦&rdo;给房门上了一把大锁,沿着来路回去了。 &ldo;一个个的都给老子老实点,要是吵得老子睡不好,明天都不用吃饭了。&rdo; 突兀的一嗓子,让周围房间的哭声戛然而止,显然都被此人吓怕了。 听到脚步声远去,杜君动了动身子,准备从地上坐起来。 地面上有层薄薄的稻草,经年累月,加上关押人员的排泄物,已经潮湿不堪,臭不可闻。 突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ldo;我扶你起来吧&rdo;。 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存在! 适才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杜君呆愣的时候,一双小手插过杜君的被捆绑的双臂,帮杜君翻过身,又取下了口中的那团破布。 杜君就势坐了起来,能感觉到那个人也同样是个女子,只是光线太黑,看不清长得什么样子。 &ldo;谢谢你啊,能帮我把绳子也给解了么?&rdo; &ldo;你小点声,别把那个男人吵醒了&rdo;,女子连忙靠近杜君,小声警告,&ldo;绳子我不敢解,只能等明天牢头过来才行。&rdo; 听闻此言,杜君即便被捆绑的不舒服,也不好再强求这个女子,毕竟素不相识。 &ldo;我这里还有些水,你喝么?&rdo;女子似乎对不能帮杜君解开绳子有些愧疚,主动说道。 &ldo;谢谢,我不渴,你留着喝吧&rdo;,杜君委婉拒绝。 第一百四十八章 牢房 陌生女子莫名舒了口气。 水,在这个牢房里仅次于吃食,而且限量供应,她的这点水还是攒了好几天才省下的一点。 杜君当然不知道陌生女子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随手就能给她一罐。 当务之急,是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ldo;你不知道?&rdo; 陌生女子对杜君的提问,很诧异。 难道这个地方很有名,必须知道吗?杜君不仅暗自猜想。 许是很久没有和人说话,陌生女子没等杜君回答,就迫不及待的告知了答案。 &ldo;这里是云霞县纵横赌场的暗室,也可以说是牢房,上面就是赌场&rdo;,也不管杜君能否看见,陌生女子指了指头顶上方说道。 赌场? 牢房? 私建牢房,难道云霞县的县衙不管么? 还是说赌场跟县衙有瓜葛? 一时之间,杜君也搞不清楚。 &ldo;你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rdo; 陌生女子见杜君没反应,接着问道。 经历白天高矮男人的演技,杜君并不敢在陌生人面前袒露实情,&ldo;我,家里人欠了钱,他们才抓了我进来,你呢?&rdo; &ldo;跟你一样,哥哥欠了赌场二十两银子,我爹娘就把我送到了这里,不过,我明天就能出去了。&rdo; 陌生女子的声音带有一丝欢愉,应该是因为马上就能被放出去,杜君心想。 &ldo;这里关的都是女的么?&rdo;杜君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问题。 &ldo;是啊,都是女的。&rdo; 听到这句话,杜君不免失望。 千辛万苦打进内部,竟然还是扑了个空。 &ldo;男的好像是关在上面,等着家里人来赎的,跟我们这种准备卖出去的不一样。&rdo; 陌生女子紧跟着又说了一句。 &ldo;卖出去?你是说我们?你不是明天就能出去了么?难道是被卖了?&rdo;杜君一连串的问道。 &ldo;当然啊,翠兰院的王妈妈说了,要捧我做头牌呢,嘿嘿&rdo; &ldo;头牌?那不就是……&rdo; 妓院! 杜君没有把话说完。 &ldo;不用惊讶,关在这里基本上都会被卖到妓院,待上几天就知道了,逃不掉的,不过我挺知足,没有被他们被糟蹋了身子。&rdo; 陌生女子谈性大发,不知是苦中作乐还是真的如她所说,&ldo;知足&rdo;。 杜君不再多问,她想的是怎么赶紧从这里出去,还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呢。 黄天霸眼看着牛车进了云霞县,而自己和徒弟却被被官兵阻挡在城门外,无奈之下,只好在城门附近找户人家,等天明城门打开再去找杜君。 四叔在农场也是一夜未眠,带着银票去赎人,这都天黑了,不仅东家没有回家,连黄师傅也没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陌生女子看到杜君没有了谈话的兴致,讪讪的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躺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牢房除了看守之人的呼噜,和其他牢房间隙的起身便溺,再无其他声响。 杜君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确认同房的陌生女子睡熟后,刷的一下,把捆绑自己的绳子收到空间。 揉搓一下被捆绑的有些僵硬的臂膀,湿手帕捂住口鼻,从怀里取出两包迷魂香,往空中散去。 地下牢房面积不大,按黄师傅的意思一包即可,但是为了万无一失,杜君决定还是用上两包。 估摸着药效时间,三分钟后,杜君先来到陌生女子身旁,推了推,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迷魂香起作用了。 杜君依旧没有大意,这迷魂香是第一次使用,具体功效是否如黄师傅说的那么惊人,并无把握,秉承着两手准备,摸索着来到牢房门前,左手攥着一把匕首,右手一闪,把锁链收到空间里。 出了牢房,杜君直接奔向长脸大汉,此时大汉正在油灯后面的一张矮床上酣睡,鼾声如雷,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来到了他的床前。 对这个差点害死自己和孩子的男人,杜君眼睛都没眨,双手握紧匕首,自上而下,直直插入男子心脏部位,外面只留个手柄,用了十二分力气,可见对他是有多愤恨。 男子&ldo;啊&rdo;的一声大叫,从睡梦中惊醒,本能的抓住杜君双手,嘴里大喊,&ldo;你…你…是谁?&rdo; &ldo;要你命的人!&rdo; 手随话动,匕首在掌心旋转一圈,方脸大汉猛的挣扎几下,瞪大了双眼,手臂下垂,彻底不动了。 知道有了身孕后,杜君下意识的不敢剧烈活动,以免伤了胎儿。 之所以选择匕首也是有考量的,在安县的那次出手,宋江就怀疑过是杜君所为,武士刀造成的伤口太特殊了,不到紧要关头,逼不得已绝对不能再用。 擦干血迹,拿出手电筒,挨个牢房查看一番,毕竟大汉死前声音不小,杜君不确定是不是有人醒了。 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只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女人,甚至有几个只有几块破布裹身,连衣裳都算不上,身上青青紫紫,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帮子畜生! 不知道害了多少女人! 杜君不是女权主义者,也不是圣母,但是对欺负女人这种行为更看不上。 也没有找钥匙,随手把牢房的锁链都收到空间,一会若是有机会,能救一把是一把。 换上一件深色运动裤,上身套了一件冲锋衣,头发掖在帽子里,戴上一个大口罩,杜君沿着台阶来到暗房大门,向上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倒省了不少麻烦。 这里是一处类似仓库的地方,房子很小,目光所及,地面上堆着一些杂物,应该是起到隐蔽作用。 推开屋门,是一个院子,应该是赌场的后院,仓库对面是牲畜棚,里面黑呼呼的,看不清圈养了什么。 杜君用手电四处照了照,右手边后门用门栓插着,左手边是一排厢房,都黑着,再远的地方就看不到了。 正值月初,月影稀疏,加上云层颇厚,四周寂静无声。 不知道是什么时辰,杜君先把后门打开,留好后路,然后轻手轻脚的去往那一排厢房。 来到屋子后墙外,手指润湿,在窗户上面的纸上弄个窟窿,透过窟窿向内张望,一点点搜索赵冰二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暴露 这排房子有五间屋子,边上的两间是厨房和库房,中间是大堂,只有两间屋子里有人。 确定了以后,杜君拿出黄天霸特制的竹筒,&ldo;噗噗&rdo;两声,把迷魂香吹进去。 又等了片刻,估摸着屋里的人都昏迷过去,卸了窗户,杜君翻身进了一间有人的屋子。 一股男人的臭味扑面而来,杜君揉了揉鼻子,她本身有点洁癖,加上宋江也很干净,这股子男人的汗味加上脚臭混合,让杜君止不住反胃。 强制压下涌上来的酸水,拿着手电,挨个确认。 屋子不大,里面放了四张床,其中一个床是空的,就是说,这屋子里有三个男子。 看其床前搭着的衣服,跟暗室里面那名大汉一样,都是黑色,说明这三人也是赌场人员。 有过一次经验,这次杜君打算换一种打法,移到一名男子的床前,手电一晃,不是自己人,一手死死捂住其口鼻,另一只手匕首直插进气管,男子挣扎了几秒,就不动了,血顺着脖子汩汩而出,转瞬间铺满了床头。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从绑架开始,到杜君出手救人,除掉方脸大汉,她和赌场的过节已经变的不死不休,所以这个时刻,不能有一丝一毫犹豫,削弱对方力量,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亲近的人。 即便这些黑衣人中也有不是穷凶极恶之人,此刻也无法分辨,只能说遇人不淑,遇到杜君,无声无息间做了孤魂野鬼。 再者说了,能在赌场做事的能有几个好人? 如法炮制,很快剩下的二人和另一个房间的四人也随之而去。 杜君擦了把冷汗,幸亏黄师傅的迷药,若不然无法干净利索的解决七个人。 猫腰来到大堂,轻轻拉开门栓,&ldo;嘎吱&rdo;拉开一条缝隙,往前院看去。 正对面一栋二层小楼,左右两边各三间厢房。 靠! 这个赌场规模大的过分了! 杜君不禁暗自恼火,要是按照自己刚才的速度,说不定天都亮了。 突然,&ldo;汪汪&rdo;,&ldo;汪汪&rdo;一阵狗吠,在角落响起。 杜君想都没想,手腕一抖,匕首嗖的一声直奔角落,迅速把门关上。 &ldo;汪汪……&rdo;,事出突然,加上视线模糊,匕首并没建功,狗叫声更响亮起来。 糟糕! 被发现了! &ldo;有人进院了&rdo; &ldo;别睡了,抄家伙,赶紧出来&rdo; 眨眼的工夫,两侧厢房跑出六七个男子,光着膀子,趿拉着鞋,骂骂咧咧的,手里攥着棒子。 &ldo;人呢?人在那呢?&rdo; &ldo;没看见人啊&rdo; &ldo;去找个火把!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找我们赌场麻烦。&rdo; …… 随后,二楼透出光亮,里面的人也被惊醒了。 &ldo;大黑哥他们人呢?怎么没有出来?&rdo; &ldo;是啊,二狗子也没出来。&rdo; &ldo;我去喊他们一声。&rdo; &ldo;等等别动,好像不对劲&rdo; 随着这几句疑问,院子里的人纷纷把目光注视在杜君所在的那排房子上。 按理说,这么大的阵仗,睡得再熟的人也应该醒了,除非 想到那个答案,众人都紧紧攥住了手中的棍棒,眼神也凝重无比。 那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房子,此时漆黑一片,无一丝声响,如同嗜人的猛兽,随时都会扑上来,狠狠在脖子上咬上一口。 赌场的几人如临大敌,短暂的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下来。 经年的逞凶斗狠,迸发出内心的狠厉,无需组织,很默契的呈扇形,围绕在杜君所在的堂屋门前。 倒是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我们地盘撒野。 &ldo;来者何人?&rdo;一道颇具威严的声音突兀的在院子里响起。 &ldo;禀二爷,兄弟们还没发现,只是屋子有古怪,我们怀疑人躲在里面,故而围住门口,以防贼人跑了。&rdo;一个类似小头目的连忙上前说道。 &ldo;二爷,李四说的有些道理,我们不妨等等看&rdo;,二爷身边的一人出口说道。 若是杜君打开门的话,就能认出这个说话的人就是绑架她的高胖男子。 &ldo;去,再拿两个火把,我倒是想知道,云霞县还有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rdo; 随着火把的增加,院子里的人也增加到了十多个,个个摩拳擦掌,试图在二爷面前表现。 至于屋子里的贼人,则完全不放在心上,二爷身边的两人可是大爷的得力干将,崔玉和徐天,人送绰号笑面双煞,成名已久的武林高手。 二人不仅武力高强,更可怕的是聪慧过人,这些年青龙帮能坐稳云霞第一帮派,二人功不可没。 杜君隐藏在门后,不禁暗暗叫苦,没想到已经除掉了八个,还有这么多人。 捏着手里的迷魂香,看来只能孤注一掷,险中求胜了。 &ldo;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二爷说了,饶你不死。&rdo; 笑话,只要踏出这个门口,估计就会乱棒上阵,搞不好还有一张大网呢,当姐姐我傻呢。 杜君丝毫不为所动,仍旧躲在门后,最好是他们进来,占据地形优势,还能多解决俩个。 叫嚣了一阵,屋子里动静皆无。 &ldo;二爷,不行的话,用火攻吧,不出来就熏死他们。&rdo;高胖男子提出一道毒计。 二爷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屋子,思考了一会,&ldo;好,就按你说的办。&rdo; 外面的人有条不紊的各行其事,杜君则着急了,这要是真的用火攻,即便她能躲进空间,但是再过一阵子天就大亮了,赌局的人不在乎,但是她不能不在乎。 只要暗室里那个大汉的尸首被发现,就很容易联系到杜君身上,也将连累到农场。 &ldo;等等,你们退后,我出来&rdo;,杜君从室内压低声音冲外面喊道。 &ldo;二爷,您看&rdo;高胖男子询问道,他本意还是用火攻,但是大爷临走时,特意吩咐青龙帮由二爷代管,不得不再次提醒。 二爷可不理会他的心思,杜君所在屋子,里面的七八个人可都是他的心腹,此时生死不明,刚才高胖男子崔玉提出火攻,他就不想答应,但形式所逼,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贼人已经要出来了,还继续用火,他的人怎么办? 见死不救?那他以后在青龙帮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ldo;听我的命令,所有人退后。&rdo; 第一百五十章 迷倒 崔玉眉头微皱,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蠢货居然还在犹豫不决,眼光一扫,对徐天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二人合作多年,默契十足,接受到崔玉的暗示,徐天悄悄的跟所有人相反,溜向了那排屋子后身。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确保万无一失。 杜君从门缝里看到人们后退后,往后一拉大门,展示在众人面前。 咦!这个人是谁? 杜君全身包裹的很严实,一张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加上冲锋衣上血迹斑斑,即便是崔玉,一时之间也认不出来。 四周火把众多,杜君倒是一眼就看见了高胖男子,还有他身边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四十有余,身材跟童掌柜倒是有一拼,一身暗纹绸缎长衫紧紧贴在身上,因事出突然,长发只用一根素带随意系着。 院子里的其他男子隐隐以二人为中心,手持棍棒呈半圆站立。 这个男子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ldo;二爷&rdo;吧。 不怪杜君这么确定,关键是高胖男子太显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而他又站在&ldo;二爷&rdo;身旁,明显的从属关系。 高胖男子在此,那么矮瘦男子呢? 二人焦不离孟,秤不离砣,这会他去那儿了? 警铃声大响,杜君可不想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 &ldo;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跑到我们赌场来?&rdo; 实在是看不出杜君是什么人,二爷双目一立,气势汹汹问道。 杜君看向房檐,没有发现,白天的时候被大网罩过,但那次是事先安排过,现在临时起意,杜君只能赌上一把,对方还没有设计好渔网之类的东西。 &ldo;我是什么人?难道你的手下没有告诉你么?&rdo; 杜君快速离开屋子,左手放在背后,捏着迷魂香,一步步走向二爷等人。 在室外,只有靠近那帮人,迷魂香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右手缩在袖子里拿着手电筒,打到最大的亮度,唰的一束强光,打在二爷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二爷连忙用手遮挡,&ldo;这是什么?&rdo; 暗器? 不像啊,浑身那里也不疼,就只有眼睛被刺激了一下。旁人可不知他的感受,纷纷靠近二爷身边,这个时候杜君飞快的贴近人群,右手手电不断晃动。 &ldo;啊!&rdo; &ldo;别杀我!&rdo; 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占了上风,被光线照射的人上蹿下跳,左右摇摆,躲藏着这束从杜君手里的暗器,一时间,竟让杜君抓住了空隙,距离跟他们越来越近。 本来屋门和他们也不过二十几步的距离,趁着众人大乱,杜君左手迷魂香不断飘散开来,一包,两包,为了干掉这帮人,也是下了血本,眨眼的工夫,六包迷魂香消失在空气中。 等众人发现那束暗器打在身上,没什么事后,杜君却突然在人前消失了。 四下彻底没了踪影,她又去了那里? 当然是回空间了。 首先,迷魂香起效还要等上一等,杜君可不想被当成活靶子,她的那几招花拳绣腿,还架不住这么多人。 再者说,即便有了口罩遮挡,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一些迷魂香,杜君也得去清醒一下。 有那胆小之人,忍不住肝胆俱裂,双腿发抖,天啊,这贼人到底是人是鬼?居然凭空消失。 即使是武林高手的崔玉也有些发慌,大声安抚道:&ldo;不用怕,此人装神弄鬼,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守在二爷身边,我去看看!&rdo; 说完,大踏步的走向杜君最后消失的地方。 上下左右分别打量,奇怪,这贼人轻功如此高明,江湖上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难道是什么隐士家族出来历练的新人? &ldo;崔玉,那贼人走了么?&rdo;二爷在人群中,探出头来。 刚才可是把他吓坏了,这贼人不仅装束奇特,所用兵器更加怪异,也不知道那道光线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患。 崔玉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四下观察,&ldo;二爷,属下不知,但是不用担心,只要属下在,绝对不会让他伤了你半根毫毛。&rdo; 说话间,徐天从屋子里窜出,&ldo;禀二爷,大黑七人无人幸免,全部命丧敌手,暂时并没有发现其他同党。&rdo; &ldo;废物!全他妈废物!一群人干不过一个人,还让他跑了,还不赶紧去追。&rdo; 听闻此言,二爷暴跳如雷,指着周围的手下破口大骂。 手下众人口不敢言,心里却在鄙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看见贼人,吓的连声都不敢出。 徐天连忙阻止,&ldo;二爷,属下查看时发现,大黑七人都死于床上,房间并无打斗痕迹,我怀疑他们之前中了迷药,才被贼人轻易得手。&rdo; &ldo;你说迷药,确定么?&rdo;崔玉似有所思,在旁边追问道。 &ldo;八九不离十,用迷药的可能性很大。&rdo; &ldo;不好!&rdo; 崔玉刚说完这句话,就看见一名手下摇晃了两下,身子一歪,噗通跌倒在地。 随着一个人跌倒,院子里剩余的手下连同二爷,接二连三的也晕倒在地。 &ldo;崔哥,他们……&rdo; &ldo;别说话,赶紧走,我……&rdo;,崔玉强撑着说了两句,噗通一声也晕了过去。 怪就怪他站立的地方不对,那是杜君最后消失的地方,也是迷药最多的地方,这还多亏他是练武之人,提抗力比起手下强上许多,才能坚持到这个时候。 &ldo;崔哥!&rdo; 徐天大喊一声,连忙上前抱住,试了几次,愣是扶不起来。 也难为他又瘦又矮的,怎么可能扶住比他多一倍的崔玉呢。 随着时间流逝,徐天也慢慢的摇晃起来,就在这时,杜君嗖的一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ldo;我要杀了你!&rdo; 迷迷糊糊的的徐天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嘴里轻声说道。 话语虽轻,但恨意满满,都是这个贼人,害了崔哥,害了他一辈子的兄弟。 特意在空间里多呆了一分钟的杜君,同样被徐天的出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右手向前一送,武士刀力透后背。 &ldo;你……你……&rdo; &ldo;你什么你,人吓人,吓死人的不知道么?&rdo;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救人 擦掉匕首上的血渍,随手把破布扔在地上,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十几具尸体,连那只叫唤的狗都没放过,杜君不禁扶额。 太紧张了,杀的乱了方寸,居然忘了找人确认赵冰二人被关在何处。 算了,还有三个地方没找,正好也看看没有漏网之鱼。 此时天已经有点发亮了,杜君加快速度,在左边厢房发现了的一个上锁的房间。 进去之后,看到二人上身赤裸,浑身青紫,在地上昏迷不醒,杜君不禁暗骂自己妇人之仁。 刚才还为杀人多过而有些内疚,现在恨不得再杀一遍,真是便宜了这帮畜生。 &ldo;赵冰,刘武,醒醒!&rdo; 拍打了一阵,欲唤醒二人,却怎么样也不叫不醒,杜君突然想到,估计二人也中了迷魂香。 果不其然,一盆冷水下去,二人悠悠转醒。 &ldo;我的头好疼!&rdo; &ldo;我也是,咱俩怎么睡着了?&rdo; &ldo;刚才发生什么事了?闹哄哄的。&rdo; &ldo;有小偷进来了吧,这小偷也是傻的,居然偷到赌场来了。&rdo; 二个小子丝毫没有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自顾自的揉着脑袋,有问有答。 心真大啊! 亏得自己和四叔还为他俩担心来着。 &ldo;我脑袋上怎么有水呢?&rdo; &ldo;唉,我也有!&rdo; 杜君实在忍不住了,使劲咳嗽了两声。 &ldo;谁?谁在哪里?&rdo; 也不怪二人没看见杜君,自从找到他俩后,杜君就把手电筒收了,她可不想手下看到她全身是血,形同杀神一般的模样,此时屋子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粗着嗓子,杜君低低说道:&ldo;你俩还能走么?我是你家庄主请来救你们的。&rdo; 短暂的沉默是巨大的狂喜,&ldo;我们能走,我们能走,谢谢庄主,谢谢庄主。&rdo; 杜君不欲多说,以免被发现,&ldo;你家庄主说了,这次事情比较棘手,等天亮后出城门,先去明远找童悦躲一阵子再说。&rdo; 随后&ldo;啪&rdo;的扔下一个荷包,&ldo;这里有十两银子,应该够你俩花的,记得此事不得再提,即便是家人也不能说,以免惹祸上身。&rdo; &ldo;那庄主会不会责罚我们?&rdo;刘武突然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出来办差,就给农场惹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自然有所担心。 &ldo;这个……等你见到你们庄主,自己陈述吧,我做不了主。&rdo; 说完这句话,杜君转身出了屋子,在跨出门口的那一刻,忍不住又提醒一句,&ldo;你们去外面搬两具尸首,体型跟你俩相似,化烂他们的脸,再找套干净衣服,从后门出去,越快越好!&rdo; &ldo;是,前辈!&rdo; 刚才随意瞟一眼二层小楼,没想到居然发现有个身影闪过。 缓步走进这个最大的建筑,一楼有四五个赌桌,一眼望去,无所遁形,杜君转身去了二楼。 二楼上面跟客栈类似,一排的小房间,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 &ldo;吱&rdo;的一声,杜君推开了最右边的房间,床榻,衣柜,一目了然。 一间间看过去,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直到最后一个房间,长长的拖地床幔有轻微的颤动。 原来躲在这里,杜君手持武士刀,刷的一下挑向床幔。 &ldo;不要杀我,求你不要杀我……&rdo; 骨碌碌里面滚出一个身着中衣的年轻女子,看身形瘦小的很,披散着头发,哆哆嗦嗦,脸色苍白,翻身跪在地上对着杜君连连磕头。 砰砰砰,一会的功夫,额头就青了。 &ldo;你先别磕头了,我问问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二楼?&rdo; &ldo;女侠饶命,女侠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你别杀我,别杀我&rdo;,女子不知是否受惊过度,并没有回答杜君的问话,依旧机械的继续磕头。 砰砰砰… 杜君最不习惯时下动不动就磕头,武士刀直接递到女子面前,狠厉说道:&ldo;告诉你别磕了,我再问你一遍,听清楚了,如实招来。&rdo; &ldo;是是是,女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rdo;,女子浑身颤抖,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杜君尽量放缓语气问道:&ldo;你是谁?来自那里?为什么在二楼?&rdo; &ldo;&rdo;奴家…金小莲,来自…金安村,我是被人拐了卖来的,求女侠饶命。&rdo; 说完这句话,金小莲又开始砰砰磕头起来。 对于这种软弱的女人,杜君彻底无语了。 金安村? 那不是郑氏的娘家所在的村子么? &ldo;你们村里有没有一个叫郑东顺的人?&rdo; 天晓得这个女子说的是真是假,杜君正好可以试探一下。 &ldo;郑东顺?&rdo;金小莲停止了动作,喃喃的叫着这个名字。 &ldo;我不知道&rdo;,晃了晃头,疑惑的接着说道:&ldo;村里姓郑的人家只有一个,我们都喊他郑老头,他有三个儿子,年前有个闺女回来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郑…东顺。&rdo; 女子所说的情况基本属实,杜君点了点头,看来她在身份上没有撒谎。 &ldo;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rdo; &ldo;呜呜…我就是被你说的郑老头的三儿子骗来的,他说让我帮他个忙,然后就把我卖到这里了。&rdo;被杜君说中伤心事,金小莲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ldo;靠!&rdo; 原来是郑家的那个&ldo;舅舅&rdo;办的好事,这也都能碰上,杜君忍不住骂出了声。 &ldo;你起来吧,别哭了,告诉我这个楼上还有人么?&rdo; &ldo;没有了,本来我是…陪…二爷的,女侠突然出现,他们都下去了,就留我一人。&rdo; &ldo;那你知不知道赌局的银票都放在什么地方?&rdo; &ldo;我不知道,奴家到了赌局就再也没出去过,他们也没给过银子,不过&rdo;,女子停顿了一下,&ldo;我听过他们说话,银票那些贵重的东西好像都在二爷书房。&rdo; &ldo;书房?是哪间?&rdo; &ldo;在一楼,有个暗门,这个我知道,但是银票放在哪里就真的不知道了。&rdo;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女子身上得到了如此重要的消息。 &ldo;走,带我去看看!&rdo; &ldo;是,女侠&rdo; 随着金小莲,杜君又回到了一楼,在左手边墙上有一幅山水画卷,掀开画卷,是一个狭窄的小门,上面有一把精致黄铜大锁。 &ldo;你退后,但不许离开!&rdo; 金小莲连忙点头,只要女侠不杀她,干什么都行。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抄家 右手一晃,黄铜大锁消失无踪,杜君推开这扇仅能通过一人的小门,进到了赌场的书房。 手电筒打开,照了一遍,杜君对这个书房有了初步的认知。 简单的说,这个书房也可以称之为库房,两排博古架放满了琳琅满目的各式玩意,镶金带银、宝石、玉器、瓷器、字画都有。 博古架前面摆放着一深色书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书桌前还有两把椅子和茶柜。 时间紧迫,杜君也不挑拣,右手火力全开,转瞬间,书房空空荡荡,连个纸片都不见。 影视剧里经常看到财主不都是有暗格么?眼珠滴溜溜一转,杜君对着四面墙叮叮当当一顿敲,还别说,真让她找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个黑盒子。 别说杜君运气好,谁见过暗格大的能藏人的?估计真是为了躲藏的,只是放了东西而已。 也没看黑盒子里面有什么,藏的如此隐蔽,肯定不会亏了自己就是,而且光是那些古董就远远超过赎金一千两了。 若是二爷等人还活着,肯定会抱着杜君大腿嚎啕大哭,姑奶奶啊,你才是真正的劫匪,你一次打劫就把我们二十年的存货一扫而空,你这不是打劫,你完全是抄家啊! 出了书房,金小莲还规规矩矩的站在原位,一动不动,只是点了些蜡烛。 这人倒是个麻烦,她见过自己,保不齐会被人盯上,但是真的若除了她,良心上也说过不去,毕竟她跟绑架赵冰的一伙人还不相同。 得了,还是问问她的意见吧。 &ldo;女侠……&rdo; 杜君摆手阻止,&ldo;别叫我女侠,我来问你,若离开赌场,有什么打算?&rdo; &ldo;我我不能回家,爹和娘会打死我的呜呜&rdo; 哭的那叫一个快速啊,这那里是一个村姑,活脱脱的林黛玉附身啊,眼泪说掉就掉。 杜君攒着眉头,尽量柔和一些,&ldo;我可以给你点银子,做个小营生,也能活下去。&rdo; &ldo;我不会做生意,我已经是二爷的人了,现在二爷死了,我就成了寡妇,是不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的。&rdo;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怎么又扯上寡妇上去了? 杜君不打算再劝说了,时间紧迫,暗室里的女人说不定都醒了。 &ldo;上楼收拾一下,换件衣服,我送你从后门离开,等城门开了,先出城去,以后的事情再说。&rdo; 金小莲畏惧的看了一眼凶神恶煞般的杜君,话在嘴边,也不得不咽下。 杜君就看不上她这种人,有话不能直说么?欲言又止,姐姐我也是女的,不会对你怜香惜玉! &ldo;说,还有什么事?&rdo; 也别怪杜君脾气不好,一天一夜没吃没喝,神经高度紧张,是个人都不会有太好的脾气,何况还是个孕妇。 金小莲被杜君训斥的又想哭了,憋了憋嘴,低下头小声说道:&ldo;我就是想问问城门在那?我没路引,能让我出去么?&rdo; 杜君彻底无语了,这是从哪里找到的蠢货,这是在逃命,你当是旅游呢?居然还能想到路引! 而她也不知道这个赌场在云霞的具体方位,指导不了方位。 还不能不管她,只好按捺住自己的爆脾气,&ldo;出门跟人打听一下,去往安县的城门在那?出了城门,就在附近等我!&rdo; 不能再说下去了,路已经给她安排完了,若人不自救,仅依靠旁人搭救,那只能说这个女子不值得。 等待女子的功夫,杜君收集了一些衣裳,不管男女,只要能穿就行。 送金小莲出去后,整个赌场表面上就只有杜君一个人,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赶紧给自己换上那套来时穿的衣裳,在脸上抹上些血渍,举着火把,转身又回到了后院的仓库。 打开暗室的门,下面依旧黑漆漆的。 &ldo;喂,下面还有人么?&rdo; &ldo;有有人&rdo;,过了一会儿,不知是谁,小声的回应着杜君。 杜君举着火把下了台阶,很快就找到了这群被关押的女人。 她们蜷缩在暗室的最里面,挤成一团,一个个浑身污渍,蓬头垢面。 看到同样是女人的杜君,才稍微放松下来。 &ldo;我们跑吧,上面的人都被杀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rdo; &ldo;你说的是真的么?&rdo; &ldo;他们全都死了?&rdo; &ldo;那个叫大黑的混蛋也死了?&rdo; 一群女人七嘴八舌,争先恐后跟杜君确认。 &ldo;停,你们听我说,是真的,一个也没有活下来&rdo;杜君无法,对着那帮女人大吼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接着举起装衣服的包裹,&ldo;我这里还有几件衣裳,一会赌场再来人的话,我们就真的跑不了了。&rdo; &ldo;我相信这个姐姐说的话,她也是被抓进来的。&rdo;一道清亮的女声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咦,这个声音不就是刚进暗室,关在一个房间里的陌生女孩的声音么? 杜君还没来得及跟她相认。 一个衣着寸缕的女子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上前抓住杜君的胳膊,泪流满面,&ldo;你真的看见那个叫大黑的混蛋,死了?&rdo; 杜君并不知道谁是大黑,但她听到过有人提起这个名字,很确认这个人是他最早杀的那七个人中的一个。 &ldo;是,我确定,他死了。&rdo; &ldo;哈哈,天理昭昭,恶有恶报,我叶三娘终于等到了这天,哈哈。&rdo; 这个号称叶三娘的女人状似疯癫,在暗室里又哭又笑,引得其他的女人也开始嚎啕大哭。 杜君头疼了,能出去了不是好事么?仇人死了不是好事么?你们不急着逃命,还在闹什么幺蛾子啊。 &ldo;哎,哎,你们别哭了!&rdo; 再哭下去,就该杜君哭了,没想到救人也这么麻烦,耽搁的越久,越容易被人发现赌场的异常,到那个时候,就不容易脱身了。 在杜君急不可耐之时,突然,叶三娘一个猛冲,撞在木桩上,自尽身亡。 &ldo;啊!&rdo; &ldo;她死了&rdo; 这又是怎么回事? 明明都能出去了,怎么会死在这里,杜君看到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更让杜君大跌眼镜的是,看到叶三娘自尽,又有几个女人效仿,挣扎着向木桩撞去。 幸亏被旁边的人及时拉住,才避免了悲剧的再次发生。 第一百五十三章 收仆 &ldo;啪&rdo; &ldo;啪&rdo; &ldo;啪&rdo; 杜君上前几步,连续几个巴掌打在那几个准备自尽的女人脸上,用力之极,嘴角即刻就有腥味涌出。 自己想尽办法想救她们,她们居然给了自己更大的耳光。 混乱的场景在杜君雷霆的几个巴掌下,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个很陌生的女子。 &ldo;你凭什么打我?那帮男人欺负我,现在连你这样的女人也开始欺负我?&rdo; 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到杜君的心意,立即就有人冲杜君喊道。 &ldo;凭什么?&rdo; 杜君也火了,气势全开,也不管现在在什么地方,什么时辰,她就是想冲这帮没脑子的女人发火。 &ldo;就凭我打开这扇门,能让你们逃出去,让你们能做个人,堂堂正正做人,而不是像个货物一般,随意买卖!&rdo; &ldo;人贵自知,自己不想活了,一边死去,别耽误想活下去的,言尽如此,你们爱死不死,关我屁事。&rdo; 说完,杜君转身就走。 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就不该多管闲事。 看到杜君离开,那个女人不甘心的又再次喊道:&ldo;哎!你就这样把我们扔下,这算什么,不是说要救我们出去的么?&rdo; 杜君无意再跟这个无脑的女人对话了,简直不可理喻,头也不回,抬脚上了台阶。 我又不是你爹妈,你还想赖上我不成? 还是那句话,人不自救,谁也救不了谁。 &ldo;哎,你看,就是给了点破衣服,开开门,就当自己是救命恩人了,我呸!&rdo; 有人搭腔也有人默默无语,经过杜君的这几个巴掌,倒是没人想到自杀了。 反而开始哄抢那丢在地上的破衣服。 杜君回到后院,天已经大亮,一夜未眠,尤其被经过刚才那个女人的一顿无理取闹,整个人困顿异常。 后院一览无遗,暗室所在的仓房,对面还有一头牛和一匹马,杜君想了想,唰的一下,把马匹收了。 从空间取出一个水盆,倒了些空间水,自顾自的洗漱一番。 在洗漱的空档,暗室里面的女人也开始慢慢的爬了出来。 有感念杜君的,磕头后离开,也有那种无礼的,看到四周无人,撒腿就跑。 对此,杜君心如止水,仅仅是一帮陌生人罢了,也不是真的要她们感恩戴德。 只是经过她们的无理取闹,耽搁了很多时间,杜君不得不再次更改逃离计划。 本来计划是放她们出去后,自己也尽快赶到城门处,尽早离开。 而现在要赶紧收拾利索,换个形象。 收拾完毕后,一转身,发现后面站着三个年轻女孩。 最前面的个子矮矮的,不过十三四岁,后面两个要高一些,灰头土脸的,也看不出长得什么样子。 &ldo;你们是谁?&rdo;杜君警惕道。 之前暗室杜君脸色是带有血渍的,现在洁面后就真是真面目示人了。 &ldo;姐姐,是我,跟你一个牢房的,我们见过面的&rdo;,三人中最小的女孩率先发声。 杜君对这个女孩倒是印象不错,乐观积极,就是有点话痨的潜质。 &ldo;你有什么事?&rdo; &ldo;姐姐,我想以后跟你走。&rdo; 杜君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滚蛋,我又不是百合,跟我走是什么鬼? 小姑娘一看杜君没有表态,连忙接着说道:&ldo;姐姐,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想再回家了,回去的话也会再卖一次,还不如让我跟着你吧,我什么活都能干,真的,别看我小,我还能照顾小孩子呢,我弟弟妹妹都是我带大的。&rdo; 这个小机灵鬼,倒是跟赵秀很像。 &ldo;那你们俩呢?&rdo;杜君跳过小姑娘,问向后面的二人。 &ldo;回夫人,我俩是双生子,我叫翠兰,她是我妹妹翠柳,感激夫人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奴家无以为报,只求夫人收留,必将衔草结环,照顾夫人和小公子,求夫人恩准。&rdo; 二人俯身施礼,由其中一人侃侃而言,吐字清楚,条理清晰,跟普通的乡下女子不同,应该受过良好的培训。 &ldo;我叫金满仓,夫人,你收了我,家里肯定会金子堆满仓的。&rdo; 小姑娘一看杜君没搭理她,反而对后面的二人兴致很浓的样子,立即跳出来嚷道。 杜君瞪了她一眼,小姑娘缩了缩脖子,低头呢喃,&ldo;人家就是叫金满仓么?又没有说错。&rdo; 转向双生子,杜君问道:&ldo;你们没有家人可以投奔么?&rdo; &ldo;回夫人,奴家姐妹自幼父母双亡,被族叔卖为婢女,并不知道家乡在何处,也无处投奔。&rdo; &ldo;那你们有什么擅长的?&rdo; &ldo;回夫人,奴家妹妹擅长针织鞋袜,推拿按摩,奴家则愚笨些,擅长饮食调理。&rdo; 杜君一听就乐了,真是打着瞌睡送枕头,正愁没有合适的人手安排在安县的小家,这就碰到了两个被调教好的成手。 微微一笑,&ldo;我可不算是什么夫人,观你二人言行,应该出自大户人家,我那小门小户,你俩别嫌委屈就行。&rdo; 听话听音,这是杜君答应了。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同时俯身施礼,异口同声,&ldo;谢夫人收留,我姐妹二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温饱足矣。&rdo; &ldo;夫人,那我呢?我也想跟你。&rdo; 金满仓在一边跳脚了,这后来的姐妹俩都要了,怎么就不要她呢? 杜君撇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后门巷子的走向,说道:&ldo;你们三人有谁会摆弄牛车?&rdo; &ldo;我,我,我会&rdo; 还没等杜君说完,金满仓高高的举手示意。 笑话,即便不会也得说会,没看见夫人都不搭理自己么? &ldo;那好,你们把牛车套上,收拾一下,出门后向东走一条街,等我即可。&rdo; 转身之后,杜君回到前院,换上准备好的男装,又化了妆,等了一会儿,听到滴答滴答,牛车出了门。 刚才那些女人出去,肯定会遭到有心人的注意,禀告官府或者赌场的人,很快,赌场的事情就会败露,既然如此,那么就玩把大的,把他们全吸引到这边来,拖延些时间,才好趁乱逃出云霞。 而且,杜君隐隐感觉不放心的是,关押赵冰的房间内的尸体会被人认出来,顺藤摸瓜,也会牵连到农场。 这也是杜君频繁换装的原因,双方经此一事,已是死仇,毫无化解的可能,但是只要能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多给农场些准备的时间,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估算了下时间,杜君在四个房子里都放了点汽油,转瞬间,火舌飞旋,热浪灼人。 杜君则施施然从后门溜出,至于能否被人看见,完全不必担心,赌场周围已经有些人在围观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告诉他们,放火的人是个男人! 第一百五十四章 接头 话说一个晚上,赌场里不时传出惨叫,怎么也没人关注或者报官,除了杜君杀人集中快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围的邻居早就习以为常。 纵横赌场所在地并不偏僻,相反属于闹市区,这么多年,被关押的何止杜君见过的那十多个人,可以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里面传出打骂哀嚎的声音。 欠赌债的,卖儿卖女的,敲诈勒索的,见的多了,听的烦了,也就麻木了,尤其是近两年,随着青龙帮的势力在云霞县一家独大,纵横赌场更是无人敢惹。 杜君大摇大摆的走出赌场后门,其一身短衣打扮的黑色男装,让路过的人纷纷避让,这又是赌场的打手,咱惹不起,躲得起总行了吧。 刚出了赌场的范围,杜君就听见身后有人高喊。 &ldo;走水啦,赌场走水啦!&rdo; &ldo;快取水,赶紧叫人!&rdo; …… 看似很多人在帮忙,实际上雷声大,雨点小,拿着盆的,端着水的,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呸!多烧一会才好,最好都烧光,估计这才是周围邻里的心里话。 话说两头,这边杜君远远的看见了那三个姑娘,迈步上前,一脸憨笑,同时对三人眨了眨眼。 &ldo;大妹,二妹,小妹,都等着急了吧?&rdo; 还没等翠兰回话,金满仓这个小丫头,反而炸了。 一手叉着小蛮腰,一手指向杜君的鼻子,大声呵斥,&ldo;你这登徒子,好不要脸,说谁是你小妹呢?张口就喊人家小妹,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张老脸,比我爹的年纪都大呜呜&rdo; 一番话流利至极,如同演练了无数遍,只是这样泼妇骂街的言语,和她呆萌的萝莉模样,反差实在是太大,一时间,杜君也没反应过来。 她这一大声嚷嚷,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脚步,竖起耳朵,旁边店铺的小伙计也都探出头来。 翠兰连忙堵上她的嘴,在其耳边轻语,&ldo;别再说了,这是夫人装扮的。&rdo; &ldo;啊?夫人!&rdo; 完了,完了,这才刚刚认了夫人为主,转眼就指着夫人破口大骂。 金满仓撇着嘴,赶紧小声道歉,&ldo;夫人,我错了,是我老眼昏花,没看清楚就……&rdo; 杜君一个眼刀子过去,生生让金满仓闭嘴。 这丫头太呱噪了,现在还没出城,还要谨慎些,别被太多人关注。 转头对周围好奇围观的人拱手施礼,憨憨一笑,挠着脑袋说道:&ldo;小子真的是这几位姑娘的哥哥,只是之前有点误会,惹了小妹生气,让各位街坊见笑了,大家伙都散了吧。&rdo; 翠兰也在一旁作证,笑着说道:&ldo;他真是我们大哥,我们兄妹闹着玩呢。&rdo; &ldo;我就说吧,这小子土里土气,怎么可能是拐子?&rdo; &ldo;走吧,没热闹可看了&rdo; &ldo;那个妹妹可不是个善茬,那嘴皮子厉害着呢&rdo; &ldo;就是,看着挺漂亮的,一张嘴就是个破落户,倒是可惜了那张脸。&rdo; 围观的人四处散去,翠兰带着妹妹和红着脸的满仓走上前来。 杜君没空跟小丫头计较,简单吩咐了几句,几人分头行事。 接下来的行程比较顺利,半个时辰后,杜君带着金满仓和翠柳,坐在一个临街的食肆,等待翠兰前来汇合。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ldo;小虎!&rdo;杜君张嘴刚想大喊,随即想到了什么,抬手招呼金满仓过来。 &ldo;去,看见那个小子了么?&rdo;杜君指着黄小虎,跟她说道。 &ldo;就跟他说,东家在找他,别的不用多说,快去。&rdo; 金满仓还因为之前的事情忐忑呢,半天都没敢说话了,现在杜君吩咐她办事,那岂不是说夫人没有怪罪,小丫头痛快的答应了一声,撒开脚丫子就奔黄小虎而去。 &ldo;喂,小哥,我家夫人找你。&rdo; 黄小虎心情正烦躁着呢,打听了半天也没有东家的消息,这都过了一夜,也不知道东家怎么样了? 正走着呢,突然被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伸手拦住,心情烦闷的他,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大手一挥,&ldo;起开,臭乞丐,找别人要钱去。&rdo; &ldo;你你&rdo; 金满仓要气死了。 臭乞丐! 这是今天第二个这么说她的人了,另一个是食肆的伙计,也是这么叫她。 十三四岁,正是最在意外表的年纪,即便是在暗室里无法洗漱,搞得浑身又脏又臭,她也恨外人这么叫她。 她若是搁在平时,小丫头肯定会怼回去,可刚答应了主子,要带这个讨厌的家伙回去。 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愤恨,使劲瞪着黄小虎,咬牙切齿的说道:&ldo;我再说一遍,是我家夫人叫你过去。&rdo; 靠! 夫人?小乞丐的夫人,岂不是乞丐婆,什么时候连乞丐婆也能被称为夫人啦! 还是别跟这疯子似的乞丐折腾了,赶紧找东家要紧,想到这里,周小虎转个弯,准备绕过小乞丐。 金满仓一看黄小虎的动作,就知道他并不相信自己的话,顿时急了,顾不得男女大防,抓住黄小虎的衣裳,急切的说道:&ldo;我家夫人说了,东家在找你,你怎么不听劝呢?&rdo; &ldo;东家在找我?&rdo; 黄小虎的眼睛瞬间亮了,&ldo;快说,你家夫人说的东家在那?&rdo; &ldo;疼疼&rdo; 这次小丫头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ldo;嘿嘿,我不是故意的&rdo;,黄小虎讪讪的放下了双手。 刚才一时情急,抓了小丫头的肩膀,他常年练武之人,手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何况对方只是个小丫头。 &ldo;你就是故意的,先是叫人家乞丐,接着又欺负人家&rdo;,金满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中暗自说道。 抽了抽鼻子,指着杜君所在的食肆,&ldo;喏,我家夫人就在哪里等你&rdo; 话音刚落,黄小虎风一般的冲了出去。 &ldo;哎,这都什么人啊,也不知道等等我&rdo;,使劲跺了一下,小丫头也跟着往回跑去。 一定要告诉夫人,这个臭小子多么的讨厌! 冲进食肆,黄小虎左顾右盼,&ldo;咦,东家在那呢?&rdo; 杜君无语了,她扮个男人就真的那么像么?连身边的人都不认识。 无奈的摆了摆手。 &ldo;你是东家?&rdo;黄小虎迟疑道。 杜君压低了嗓音,&ldo;黄师傅他们好么?&rdo; &ldo;东家,你怎么&rdo; &ldo;坐下说话&rdo;,杜君连忙阻止其继续说下去,食肆里人来人往,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黄小虎是个聪明的,眨眼间就明白了东家的意思,嘿嘿笑了两下,就势坐在杜君身旁。 这次说破大天,也不能让东家逃了。 &ldo;你你怎么跑到那么快?也不知道等等人家?&rdo; 黄小虎坐稳后,金满仓才气喘吁吁的追回来。 &ldo;东家,你在那里找的笨丫头,传个话都传不明白。&rdo; 第一百五十五章 脱身 黄小虎的这句话,成功的引爆了小丫头的火药桶。 &ldo;你你说我笨,你怎么不说自己蠢&rdo; 小丫头气急败坏,眼瞅着就要开启泼辣模式。 杜君连忙喝道:&ldo;满仓!&rdo;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又大声嚷嚷,是想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么? 翠柳一把拉住这个火药桶,在其耳畔说了片刻,小丫头才泱泱的坐到翠柳身旁。 只是一双眼睛依旧狠狠的瞪着黄小虎,看其样子,恨不得从黄小虎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翠柳起身,杜君就不再关注金满仓了。 接触时间不长,但是翠兰,翠柳两姐妹给杜君的印象很好,很稳重,应该很快就能劝住小丫头。 也不知道这短短时间,两个小家伙之间,能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能解释为气场不和吧,杜君无奈的想到。 &ldo;除了你,还有谁在云霞县城?&rdo; &ldo;我师父,还有五个师哥都在,进城的时候约定好了,不管找没找到,午时都要回去碰面&rdo;,黄小虎如实回答。 &ldo;吃饭没有,要不给他们带回去一些吧。&rdo; 杜君的这个建议,还真的说到了黄小虎的心坎上。 东家弄丢了,几个人都没心思吃东西,经杜君提醒,肚子立马咕噜噜有了反应。 杜君笑了笑,还是自己人贴心。 摆了摆手,招呼小二过来,又增加了十个人的分量,一会带走。 说完了黄师傅的事情,黄小虎转向对面的俩个女孩,&ldo;东家,她们是?&rdo; &ldo;她们啊,是我刚收的侍女,以后会经常看见&rdo;,杜君解释道。 随后又补充一句,&ldo;一会还有一个要过来,刚派出去买衣裳了&rdo; &ldo;靠!东家,你真的是被绑架了么?不仅人没丢,还弄回来三个&rdo;,黄小虎心里不禁暗自嘀咕。 吃过午饭,带着一堆打包的吃食,和换上新衣的三个女孩,杜君和黄小虎坐上牛车,五个人浩浩荡荡奔向城门而去。 换了干净的衣裳,三人也简单的在食肆里梳洗了一下,跟之前邋遢的形象大相径庭,竟然都算是美女级别。 翠兰,翠柳一模一样,温文尔雅,一颦一笑,隐隐透着稳重大气的气质。 而小丫头金满仓,五官轮廓更胜一筹,怪不得之前妓院的妈妈要捧她做花魁,人家真是有这个本钱。 小虎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冷眼偷瞄着小丫头。 &ldo;喂!你真是之前那个臭臭的死丫头?&rdo; &ldo;哼!有眼无珠的别跟我说话,烦你!&rdo; 一个有意挑衅,一个斗志昂扬。 听着二人斗嘴嬉闹,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间就到了城门处。 &ldo;东家,守门的官兵好像比进城的时候多了不少?&rdo; 远远的看见出城的人排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黄小虎深感不妙,停下牛车对杜君说道。 &ldo;没事,都镇定点,见机行事,我们车上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rdo; 招呼黄小虎过来,在其耳边轻语一番。 黄小虎听完后,连连点头,东家的这个主意虽然冒险,但说不定真的可以蒙混过关。 过了一段时间,总算排到了杜君的这辆牛车。 一名中年守卫斜着眼睛,不耐烦的问道:&ldo;你们是干什么的?从哪儿来?到哪儿去?&rdo; 黄小虎狗腿似的贴近守卫,用一种男人都懂的眼神,挑眉笑道:&ldo;大哥,我们是明远宋府上的,车上的几个姑娘是给宋二爷贺寿准备的,行个方便吧&rdo;,随手给守卫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守卫缩回手,衣袖里轻轻一捏,这次有了笑模样。 今天不是他当值,可是云霞纵横赌场发生命案,硬是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心里正憋着火呢,有了这块银子,晚上也能要几个好菜,犒劳一下。 再转头看看车上那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上下打量一番,嘿嘿淫笑。 宋府的那个老淫棍倒是好福气,都五六十岁了,这几个小娘子还都是含苞待放的年纪。 宋二爷要是知道他的儿媳,居然用他风流成性作为出城的掩饰,估计能吐出一升老血。 这都是什么儿媳妇啊!往自己公公身上泼脏水! 哎!这怨的了谁?没看守卫大哥瞬间秒懂的样子,就知道您的威名早就传遍了。 这也是杜君和宋江成亲,偶尔提及,别小看守城门的衙役,各个都是八卦高手,对周围的有点名望的府邸,都得做到心里有数,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而宋二爷纵横花丛多年,名声在外,更是被他们私下里羡慕嫉妒恨。 大手一挥,走吧,并好意的提醒黄小虎,&ldo;县里出了命案了,你们上路也要注意点啊。&rdo; 黄小虎一愣,下意识的就感觉命案跟东家有关,连忙道谢称是。 一行五人顺利的出了云霞。 上了官路,皮鞭一甩,牛车咕噜噜,转向安县的方向。 是的,杜君没有直接从去往安县的东城门出发,而是绕了一个圈,又回到西城门附近。 &ldo;东家,咱们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rdo; &ldo;就别问了,一会你就知道了&rdo; 到了西城门,杜君指挥黄小虎驾牛车,前往黄天霸昨日歇脚的地方,自己坐在车驭上,四下张望。 又前行了半里路。 &ldo;停下!&rdo; 跳下牛车,杜君走向路边一个抱成一团,蹲在地上的女子。 披散着的头发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面目,杜君试探着喊了一句,&ldo;金小莲?&rdo; &ldo;啊!&rdo; 女子慌张的抬起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摇头,&ldo;不是,我不是金小莲,我不是金小莲,求求你们,别抓我回去,别抓我回去&rdo; 就这个胆子,也难为她还能出了城,杜君恢复本来声音,尽量柔和说道:&ldo;是别人让我来接你的,上车吧,没人抓你。&rdo; &ldo;是是女侠么?&rdo; 杜君冲她点点头。 没想到,杜君承认后,金小莲却&ldo;哇&rdo;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说道:&ldo;啊我就说女侠是好人,不会骗我,果然没有骗我,你们总算来了,可吓死我了。&rdo; 杜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还好,过了午时,路上没有多少人。 同样姓金,金满仓大大咧咧,没心没肺;而这个金小莲则是小心翼翼,逆来顺受,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耐心等待着金小莲发泄完毕,招呼那三个姑娘搀扶着上了牛车,在路上蹲了半天,腿麻了,站都站不起来。 立在一旁的黄小虎眼睛都瞪直了。 东家,你也太牛了吧,随随便便,又捡了一个姑娘回来。 随后,又看了一眼那个叽叽喳喳的金满仓。 嗯,比起那个爱哭的,还是这个看着顺眼。 所有人上了牛车,皮鞭一甩,再次出发。 这次可真的要回去找天霸师傅了,还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气成什么样呢? 第一百五十六章 青龙帮 还真让黄小虎猜对了,此时的黄天霸在租赁的院子里来回踱步,又气又恼。 气的是东家自作主张,现在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恼的是手下弟子办事不利,出去了半天,楞是没带回来一丁点东家的消息。 反而带回来一个令其震惊的消息。 昨天夜里,青龙帮的总部被人挑了,二十几条人命,临走时还被放了一把火。 再具体的消息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死的人里面都有些什么人,只知道还有一个女的。 作为明远有名镖局的总镖头,对周边的各种势力不能说了如指掌,那也是成竹在胸。 尤其是这个青龙帮,在云霞的这个地界,那就是龙头老大,若没有足够的实力,绝对轻易不能得罪的主。 倒不是他们帮派人手多么厉害,主要是青龙帮和云霞县衙的关系盘根错节,一不小心,就会遭到县衙和青龙帮的双重报复。 现在总部被人灭杀干净,青龙帮岂会善罢甘休,云霞县衙又岂会善罢甘休。 从弟子带回来的消息,黄天霸隐隐觉得,这件事跟东家有关。 不要问为什么? 就是一种直觉。 当杜君在黄小虎的带领下,来到小院时,首先面对的就是黄天霸的咆哮。 幸亏昨晚租赁时,要的是这个独门独户偏僻的小院,原来的主人也在高价租金的诱惑下,去别的人家暂住,否则肯定马上被外人围观。 黄小虎等几个徒弟,对于师父的咆哮早已习以为常,乖乖的立在一旁耷拉着脑袋。 就连火爆脾气的金满仓,也被翠兰紧紧拉住,指给她看,&ldo;没看夫人都没说话么?作为婢子,不能在主子没发话之前,上去跟人家理论。&rdo; 金小莲更是没用,在黄天霸开口咆哮第一句话时,就躲在了翠柳的身后,浑身索索发抖。 杜君挠了挠耳朵,罕见的没有开口反驳,即便地位上她是东家。 因为她知道,黄天霸生气怒吼,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若她站在黄师傅的位置上,面对像她这种不听话的家伙,说不定骂的更难听。 足足有一刻钟,黄天霸才发泄掉心里的怒火,停止了咆哮,喘着粗气问道:&ldo;他俩都出来了?&rdo; 这句话只有他和杜君明白,这是指的赵冰、刘武二人。 杜君讨好的笑笑,点了点头。 事情总算圆满,东家没事,那俩小子也出来了,黄天霸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此时才想起来杜君的身份,还怀着孩子,乖乖的被他臭骂一通,面上一愣,不自在的咳咳两声,掩饰过去。 自己真是老了,竟然在这帮小崽们面前如此失态,实在是太沉不住气了! 转过身去,&ldo;到房间来,我还有事情要问你。&rdo; 杜君如释重负,看到黄师傅进了屋子,才转身跟后面人分配一下。 这个农家小院不大,三间房加上一个厨房,院子里还有些蔬菜,虽然没有成熟,但也能吃了。 看这时辰,赶车回安县不现实,估计要在这里住上一晚,几人把吃食分一下,给牛喂一些草料,然后再烧几个素菜,最后多烧些水,准备晚些时候能洗个澡。 吩咐完毕,杜君乖乖的进了房间,找黄师傅解释。 看着杜君一身男子装扮,黄天霸特别别扭,粗声问道:&ldo;昨天抓你的势力是赌场么?&rdo; 杜君点点头。 黄天霸急了,真是越怕什么,来什么,&ldo;那赌场昨夜发生的血案和纵火跟你没有关系吧?&rdo; 杜君摇摇头,没敢说实话,虽然黄天霸是自己人,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都说出来。 &ldo;那就好!&rdo; 听闻此言,黄天霸深深的吐出一口气。 反而引起了杜君的注意,难道这个赌场身后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连黄天霸这样的老江湖都惧怕三分? 试探着问道:&ldo;黄师傅,那个赌场很厉害么?旁人碰不得?&rdo; 看着杜君一脸无知的样子,黄天霸理了理思绪,斟酌着说道:&ldo;若是一个单独的赌场,倒没什么,主要是这个赌场属于云霞青龙帮,而青龙帮的老大跟云霞县衙的私交甚密。&rdo; &ldo;那不就是官匪一家!&rdo; 杜君一语道破。 黄天霸点点头,&ldo;也可以这么说。&rdo; &ldo;那青龙帮主要都有些什么人呢?&rdo; 杜君想到了那个被称之为二爷的中年男人,若他就是青龙帮的老大,现在已经被除掉了,青龙帮的威胁不也就消失了。 &ldo;据老夫所知,青龙帮的老大姓赵,人们都称为赵阎王,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青龙帮就是他带着他的四个弟弟,在这二十年间建立起来的。&rdo; 虽然这种侥幸很小,杜君还是忍不住接着问道:&ldo;那我昨天见到的男子,他们称呼他为二爷,是不是这个赵阎王呢?&rdo; 黄天霸沉吟了一下,&ldo;应该不是,据你所说,极大可能是青龙帮的二当家,赵阎王的二弟。&rdo; 杜君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自己莫名的居然惹到了这样的帮派,这在现代社会,妥妥的黑社会啊。 怪不得绑架,买卖人口,还肆无忌惮的在闹市区开办赌场。 试探着再次问道:&ldo;若咱们农场和青龙帮对上,谁的胜率大些?&rdo; 黄天霸攒着眉头,怀疑的看了看杜君,&ldo;你怎么这么问?是不是还有些事情瞒着老夫?&rdo; 他并不是没想过杜君会犯下如此大案,但是一个身怀六甲之妇人,真的能杀了整个赌场的人? 这话说出去,估计没几个人相信,他潜意识里更希望这件事是外人做的,而不是杜君。 否则,跟着这种残暴无比的东家,他岂不是害了自己的那十三个弟子。 &ldo;没有,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rdo;,杜君连忙解释。 &ldo;对了,我还没问你是如何从赌场里出来的?赵冰二人又是如何救的?他们现在人呢?&rdo; 杜君把在路上想好的说辞,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总之就是一句话。 人不是她杀的,火也不是她放的,自己被安置在暗室里,机缘巧合的躲过了一劫,还救了那四个姑娘和赵冰二人。 黄天霸对此不置与否,倒也没再多问。 杜君悄悄的擦去一头的冷汗,没想到,严谨起来的黄师傅还真的很吓人,她刚才差点就露馅了。 但是,最纠结的问题,青龙帮和农场,双方真的对上的话,到底谁能赢呢? 黄师傅一直不再提及。 泱泱的,只能回去问问宋江了,他是衙门里的人,估计对这个青龙帮也是早有所闻。 一天一夜没合眼,强打精神应付完黄天霸,杜君匆匆洗了个澡,带着这个疑问,连晚饭都没吃,早早睡下了。 一夜无眠,倒是睡的很踏实,但是青龙帮则是完全炸开了锅,哀嚎一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争辩 青龙帮二爷的宅院,此时却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事出太过突然,但胜在帮众人多,夜幕降临之时,丧事均已安排妥当。 堂屋里摆放着临时的棺材,等正式下葬时,再更换一个更贵重的。 角落里八个身穿袈裟的和尚,一排白蜡的阴影下,敲着手中的木鱼,口中念着往生经,做一场三天三夜的水陆道场。 搭建在院子里的灵堂,赵家其他兄弟和子侄辈身着白色丧服,跪在蒲团上,作为亡者家属,应对前来吊唁的各路人马。 还有一帮黑衣的帮众来去奔忙,倒也有条不紊。 突然,一个小个子帮中弟子,跑到一个跟二爷略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此男子悲痛的面孔异常狰狞,咬牙切齿对着周边的兄弟子侄说道:&ldo;四弟,五弟,子健到二哥书房,我有事情跟你们说。&rdo; 说完,人已经率先出了灵堂。 今日纵横赌场遭此横祸,损失惨重,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当他得知消息,急速赶到赌场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面对的不仅是二哥和帮中十数人的尸首,还有被烧成一片废墟的赌场。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赌场里可是存着青龙帮这二十年的积蓄,就这么一把火被烧的干干净净。 人没了,报仇,让其血债血偿,赌场没了,再建就是,可那些失去的银子呢? 没有了银子,云霞县衙的那些蚜虫,还会关照青龙帮么? 没有了银子,那些墙头草似的帮众,还能死心塌地的给帮中办事么? 别人都以为青龙帮如日中天,作为当家人之一的赵家老三赵山槐,心里明镜的很,那都是建立在银子之上。 要不然大哥也不会费尽心思,花费不菲去当一个什么小小的厘正,还不是为了以后能继续往上爬,保护这一大家子。 若是那天银子送不到位,云霞县衙的那些官老爷,呵呵,肯定会调转枪头,反咬一口。 还有那些常年被自己帮派打压的其他小帮派,没有了银子支撑,恐怕也不会太平。 杜君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临时起意的一次抄家,竟然抽掉了青龙帮的一根脊梁。 只能暗叹一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书房里,赵山槐端着一杯热茶,沉默不语。 &ldo;三哥,你喊我们过来,所为何事?&rdo; 赵山槐抬眼看了看这个说话的男子,是他的五弟赵山岩。 他们五个兄弟,个性各不相同,老大赵山奎狠厉精明,老二赵山克善于理财,而这个老五完全是个愣头青,一根筋,只喜欢打打杀杀。 自己和老四比较相像,介于兄弟之间,既不会太精明,也没有太大野心。 正因为有了自知之明,赵山槐不得不慎重,青龙帮此时不能乱,所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必须集合众人,群策群力。 想到这里,不仅又看向了坐在边角的年轻男子赵敏之。 子侄辈里,也只有大哥的这个二子最像大哥,有勇有谋,这也是把他喊进来的原因。 &ldo;刚才小五回报,暗室里面跑出去的女人,有两个被抓回来了,据她所诉,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打开的门,放了她们出去,对此你们怎么看?&rdo; &ldo;还能怎么看?去抓了那个妇人,回来一审便知。&rdo;赵山岩呼啦从椅子上坐起,拍着桌子嚷道。 &ldo;五叔,不可&rdo;,赵敏之眨巴了一下眯缝眼,摆手阻止。 接着又对赵山槐说道:&ldo;三叔,那个女人只说了这么多?还有别的疏漏么?&rdo; &ldo;我就是怕有所疏漏,已经着小五子,去把那个女人带过来,一会就到,咱们稍等片刻,一起听听她怎么说。&rdo; 书房重新归回沉寂,只有老五赵山岩,不时的扭动身子发出的声响。 过了一会,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被推了进来,&ldo;噗通&rdo;一声跪在地上。 一股尿骚味随之飘散开来,屋内的几人不约而同的捂住了鼻子。 实在是太臭了! 这是从粪坑里捞出来的不成? 要是杜君在场的话,就能认出来这个人就是今天跟她对峙的那个妇人。 只是她怎么会被抓回来呢? 用一个字来形容,蠢! 被杜君放出的女子,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出去后纷纷躲藏起来,生怕再被赌场的人抓回去,更有甚者早早就出了城。 而这个妇人居然跑回了自己的夫家。 她就是被夫家卖掉还赌债的,这突然回去,岂能被夫家接受,尤其是关了一段日子,说不定被多少男人碰过。 一桶隔夜的恭桶,全淋在这个妇人身上。 那滋味,可是格外的酸爽。 这种闹剧正好被路过此地的帮派人员看到,顺势抓了回来。 妇人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跪下后不停的磕头,口中呢喃,&ldo;大爷,大爷,别杀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rdo; 好不容易听完妇人的讲述,打发人带了出去,赵山槐捏着鼻子说道:&ldo;你们看,这个妇人说的是实话么?&rdo; &ldo;应该是实话,不过这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从何而来?二叔真的是她杀的不成?&rdo; &ldo;不可能,最后离开赌场的是一个男人,应该是那个男的干的&rdo;,赵山岩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是一个女人杀了二哥,笑面双煞,还有那么多手下。 &ldo;是啊,仵作也说了,二哥的伤口是一把短兵器,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杀了那么多人,女人不太可能。&rdo; 老四赵山川,在一旁也首次发言,提出自己的看法。 &ldo;咱们人只看见一个男人走出来,说不定那个男人还有同伙,而且我们都忽视了一件事,马厩里面的马不见了,应该是在这个男人出门前就被骑走了&rdo;,赵敏之看到三个叔叔一直纠结这个女人,思考片刻,又提出一个新的思路。 男人?女人?同伙? 到底哪个才是真凶?哪个才是纵火者? 一时间,众说纷纭,谁也无法确定。 最后,帮派争执、雇凶杀人这个念头逐渐占据了上风。 &ldo;敏之,大哥不在,你代替你爹发布一条江湖追击令,凡是关于这次赌场事宜的,只要提供的消息,确实无误,青龙帮重赏。&rdo; &ldo;是,三叔,我马上去办。&rdo; 散会后,赵敏之又私下联系了三叔赵山槐,&ldo;二叔最近可有什么好买卖?&rdo; &ldo;怎么,你怀疑里面别有内情?&rdo; 赵敏之点了点头。 赵山槐摇摇头,帮中之事小一辈了解的并不多,怪不得敏之不知道,&ldo;最近忙于你爹的事情,帮中收敛了很多,只有前几日抓了两只小肥羊,只是可惜……&rdo; &ldo;可惜什么?&rdo; &ldo;也在昨晚被人杀了,连尸首都被烧的面目全非。&rdo; 行凶者若是肥羊的同伴,又怎会杀了肥羊呢? 线索再次中断。 赵敏之并不死心,接着问道:&ldo;肥羊是什么背景?都查清楚了么?&rdo; 敏之怎么对这两只肥羊如此上心? 赵山槐不解的看着侄子,但仍旧为其解惑,&ldo;是安县的一个小农场,事发当日,由笑面双煞亲自去收的利钱,再具体的情况,三叔也不知道了。&rdo; 利钱,在青龙帮就是赎金。 盗亦有道,收了利钱就要放人,但肥羊死了,就是说没有收到赎金,空手而回。 也许是那个农场放弃了赎人,这在绑架肥羊时也时有发生。 毕竟这次这两只肥羊只是两个小喽啰,其价值根本不值一千两。 二人心思各异,但是都没想到笑面双煞不仅拿到了利钱,还带回一只更大的肥羊。 只是当天回来的太晚,没来得及告知,随后一夜之间,赌场被灭口,所有知情者都没活下来,杜君才侥幸的躲过了怀疑。 &ldo;二叔之事,通知你爹了么?&rdo; &ldo;已经着人快马,去赵家村了,相信在出殡之前就能赶到,三叔不用担心。&rdo; 第一百五十八章 蜕变 隔天,睡足了的众人,神清气爽,踏着清晨的阳光,开启了归家的旅程。 杜君等女眷坐在牛车上,黄小虎执鞭,其他男子则是步行。 五月正是游玩的好时候,青草悠悠,鸟语花香,一树一林,自成风景。 耕种的农户,顽皮的孩童,潺潺的溪流,加上老牛的哞哞声,也在舒缓着众人紧绷的神经。 走走停停,临近申时才到达安县县城。 黄师傅带着弟子回农场,杜君则带着四个姑娘进了安县,准备回家。 一路无事,只是杜君发现,离家越近,路人的表现越是奇怪。 女人的眼神带股子蔑视,仿佛看见了什么脏东西,而男人的眼神则是玩味,并不时偷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杜君不禁提高了警惕,虽说她嫁过来的时间不长,跟周围的邻居关系也不甚亲密,但这样被人不怀好意的窥视,还是第一次。 只是离家两天,邻居们的变化完全用大相径庭来形容,难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杜君不禁加快了脚步。 刚拐进自家的胡同,&ldo;啪&rdo;的一盆污水倒在杜君脚下,虽说没溅到多少,但也令人很不愉快。 抬头一看,原来是巷子最边上江家媳妇。 杜君对此人不熟,仅仅点头之交,但平时宋江偶尔提过周围邻里,这江家媳妇嫉恶如仇、黑白分明的性格,杜君倒是记住了几分。 &ldo;你……&rdo;,不是真的要吵架,只是被人溅了一身脏水,最起码的说声对不起吧,这人怎么站在门口,斜着眼睛看着自己,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没想到自己话刚出口,江家媳妇一扭身,&ldo;啪&rdo;的关上了院门,别说抱歉了,直接再给你个闭门羹。 奇怪! 实在是太奇怪了! 自持没招惹这里的邻里,怎么都这个态度? &ldo;夫人,这个女人太可恶了,我敲门骂她一顿。&rdo;看到杜君脸色凝重,金满仓自告奋勇说道。 &ldo;不用了,先回家再说。&rdo; 杜君不担心自己,她怕的是宋江出事。 再次加快步伐,映入眼帘的是自家大门上多了两张告示,白纸黑字,分外显眼。 上前一看,差点没把杜君气个倒仰。 这是谁干的? 这么缺德! &ldo;宋江之妻杜氏,生性放荡,与他人勾搭成奸,珠胎暗结,惧有孕败露,嫁祸于安县捕头,怜宋捕头为人公正廉洁,其妻欺瞒至斯,悲也,叹也!&rdo; 署名:于心不忍之人。 于心不忍? 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要知道这是古代,女子名节大于天,这种告示一出,其目的就是逼死杜君,其心肠何其歹毒。 即便杜君没死,但名声全毁,你可要知道,好的名声需要常年的累计和经营,但毁掉名声只需旦夕之间。 顺带着,宋江的名声也将受到严重打击,一张布告,毁的是两个人。 真所谓杀人不见血! 紧绷着身子,死死咬住嘴唇,攥紧的拳头也在微微发抖,杜君在强忍。 要是那个人敢出现在面前,杀了他的心都有。 我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穿越以来,杜君一直小心谨慎,时刻反省,即便有人命在手,那也都是作恶多端之人,对普通的小恶秉承着小惩即可,点到为止,何时得罪了这么一个躲在暗处放冷箭之人? 一时间,千肠百转,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翠兰四人一直站在身后,观察到杜君异常的举动,亦是十分担心。 这份担心有为杜君的,也有为自己的,若杜君真的如布告里说的那般不堪,那她和妹妹以后也将受到牵连。 &ldo;兰姐,上面写的是什么啊?给夫人气坏了。&rdo; 金满仓不识字,但不代表她愚笨,看到夫人一直呆立不动,忍不住小声的跟翠兰说道。 &ldo;啊?&rdo; 翠兰被小丫头的提问所惊醒,心中不禁有些黯然,夫人失神是正常表现,怎么自己也忘了身为婢子的本分。 和妹妹眼神一碰,翠柳上前搀扶住杜君,翠兰则伸手把布告扯了下来。冷不丁的被人触碰,把杜君从呆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无奈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还是太嫩了些,几句话,就把自己赶进了死胡同,生生不能自拔,越是如此,岂不是就中了对方的圈套? 名声,是什么鬼?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杜君虽然讲不出这句警示名言,但是从历史进程角度来看,当你有了绝对的实力之后,名声还是问题么? 虽然有些偏颇,但从某种角度来说,也不能说全错。 我要变强! 我要变得别人不敢对我泼脏水! 穿越以来,杜君并不算很主动,为了掩饰空间,弄了农场;为了郑氏母女更好的生活,扩大了农场的范围;为了照顾肚子里的孩子,嫁给宋江,一切的一切,都有被动的影子存在。 从现在开始,我要变得主动,更主动,把周遭控制在自己手里。 第一次,杜君对自己的穿越生活定下了目标。 想通了以后,杜君内心释然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ldo;进来吧,我带你们看看我的小家。&rdo;深深吸了一口气,杜君面带微笑说道。 几人鱼贯而入,留在最后的金小莲小心翼翼的把门栓插上。 全程很少言语的她,紧绷的神经才算是稍微放松了些。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应接不暇,身旁的人走马观灯般的更换,更是让她缩紧身子,恨不得钻进地里,减少旁人对她的关注。 她怕,不仅是杀人如麻的女侠,还有刚才愤怒异常的夫人,叽叽咋咋的金满仓,甚至对她很友善的翠兰翠柳姐妹,她都害怕。 就是因为心里的害怕,所以对周遭邻里的眼光更加敏感,头埋的更深。 他们在议论夫人,蔑视夫人,是因为我么? 因为我这个寡妇? 因为我这个不祥之人? 还是…… 知道最后站在院子门口,体会到夫人的愤怒,她才懵懂的理解,原来那些人的讨论、蔑视,是因为夫人。 原来夫人在人们眼中,也是如此不堪的人吗? 那她算什么?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家规 金满仓天生的乐天派,此时正跟在杜君的身后,左右环顾,喋喋不休。 院子不大,收拾的很干净,屋子中的家具也不多,但因为新婚,都很崭新。 翠兰和翠柳也同样在观察周遭的环境,二人素来沉稳,并没有表现的如小丫头一样的兴奋。 从暗室逃出来,看到杜君在赌场旁若无人、气定神闲的洗漱时,二人商量了一番,决定赌上一把。 一则感念杜君的恩情,同时也存有寻求庇护的心思。 在归来的路上,听到男子称呼杜君为东家,态度上也颇为恭敬,对杜君的身份也好奇起来。 直到看到布告,知道夫人的相公是个捕头,也懂得了那些男子态度之所以恭敬的原因,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主家只是个捕头,能保护她们,脱离那个人的魔掌么? 尤其进入这只有两个房间的小院,虽然看着还算殷实,但跟那个人相比,差距实在很大,失落感一直萦绕心间,挥之不散。 不说旁的,这晚上睡觉的地方可怎么安排? 回到安县,杜军并不是没有想到住宿这个问题,但是贸贸然把她们交给郑氏,杜君还真的不放心。 说白了,杜君对这四个姑娘没有信任。 毕竟萍水相逢,不知道各自的秉性具体如何,还是放在自己身旁,说观察也好,试探也好,直至确定没有旁的心思,才敢真的放手。 而且,收下她们,不就是为了照顾自己和孩子的么?自然是放在自己身边最合适。 首先,安排几人的住处,杜君把自己的软塌贡献出来,放在空房间,暂时充当床铺。 被褥之类,当初嫁妆里就有很多,都是现成的。 趁着空档,她自己则去了厨房,从空间内取出些新鲜食材,然后指导翠兰,哪些调料品是什么东西,具体怎么用。 翠兰本身就对厨艺感兴趣,当下表示一定要竭尽所能,给杜君露一手。 当日晚上,宋江还是没有回来,杜君看着一桌子菜,招呼四个姑娘一起用餐。 翠兰连忙摆摆手说道:&ldo;夫人,我们做奴婢的,是不可以跟主人一同上桌的。&rdo; 正常都是主家吃过,她们这些奴婢才能捡着剩菜吃掉,也不浪费。 &ldo;没事儿,今天夫君没回来,就当给你们接风洗尘,再者说了,人多吃饭才热闹&rdo;,杜君丝毫不介意的说道。 话音刚落,金满仓这小丫头就打算坐下,这一桌子菜肴,鸡鸭鱼肉样样都很精致,光看着就很好吃,何况吃到嘴里! 翠兰连忙阻止,&ldo;夫人大度,是我等做婢子的福气,但规矩就是规矩,做婢子的,就要守着婢子的本分,不可逾越,请夫人莫要为难我等。&rdo; 杜君颇有些无奈,这个翠兰看着温温柔柔,与世无争,实则个性倔强,有原则的紧。 只好拿出主人的威严,绷着脸说道:&ldo;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婢子,那么我这个主子发话,是不是都不听了?&rdo; &ldo;这&rdo; 真的不合规矩啊! 虽然感激杜君,对她们这些下人很关照,但是多年的奴婢生涯,还是让她很不适应。 沉吟了一会儿,也吃不准这个新主子到底是什么心思,只好顺从杜君的意思。 有了她的带头,其他人才敢坐下,依稀间,四人以翠兰为首,即使是活泼的金满仓,看向翠兰的眼神也带有了恭敬。 几轮过后,看到杜君并没有特殊的要求,几人也放松下来,同时对杜君也有了一份亲近。 一个平易近人的主子,想来不难伺候。 食不言寝不语,吃过晚饭,燃起蜡烛,杜君把几人召集过来。 有人伺候就是舒服!杜君看着眼前的茶杯感叹。 翠兰姐妹,真的被调教的很好,手脚麻利,安排的事情井井有条,刚收拾完毕,热茶就端了上来。 看着面前站成一排,一水的小美女,杜君心情大好,摆摆手招呼几人坐下。 &ldo;夫人,不可以,那有奴婢和主子平起平坐的道理&rdo;,忍了又忍,翠兰还是开口说道。 杜君也知道不合规矩,但话已出口,怎么随便收回,只好讪讪笑道:&ldo;今天按我的规矩来,明天开始再按你的,行不?&rdo; 翠兰无语,今天她可算见识到了,这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她一个婢子,能有什么办法,还是按照杜君说的办吧。 即便杜君发话,翠兰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仍然占据上风,只在椅子上搭了个边,并没有坐实,其他三人有样学样,杜君对此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强迫四人坐实吧。 &ldo;今天你我相识,能坐到一起就是缘分,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认我为主,我在这里宣布第一条规矩,以后若少爷不在家,我们大家一桌吃饭。&rdo; 石破惊天的第一句话,就把翠兰惊到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俯身施礼,&ldo;夫人,这不可以,这不合规矩。&rdo; &ldo;没什么不可以的,这是我的规矩,我的地盘自然是我做主&rdo;,杜君微微一笑。 翠兰还想再劝,妹妹翠柳在旁拉住姐姐,眼光流转,&ldo;姐,这是主子的决定,咱么做奴婢的还能质疑不成?&rdo; 啊? 唉!既然妹妹都这么说,翠兰也只好放弃规劝,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摸清夫人的脾气秉性再说吧。 重新落座,看着几人都很拘谨,杜君特意挑高语调,浅笑道:&ldo;这第二条呢,就是你们不要叫我夫人,可以叫我少夫人,总是夫人、夫人的叫,感觉自己都老了,我今年也才十七,轮年纪真不比你们大多少。&rdo; &ldo;是,少夫人!&rdo; 四人又再一次起身,俯身施礼。 杜君的这番话,略带顽皮,很轻松的拉近了彼此的关系,连最胆怯的金小莲,都不自控的笑了笑。 &ldo;这第三条呢,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忠诚!&rdo; 杜君在此停顿了一下,环顾了四人一眼,一股冷意从脚底板升起,让人不寒而栗。 &ldo;不管你们因为什么原因要跟着我,但是跟着我就不能背叛,这就是我的家规!&rdo; 第一百六十章 等级 气氛有几分凝重,四人都沉默不语。 杜君的家规并不多,真正说起来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忠诚。 最后竟然是最沉默的金小莲,开口打破僵局,&ldo;少少夫人,我金小莲绝对不会背叛你的。&rdo; 一语道破梦中人,其他三人也是惊醒,纷纷开口表示,绝不会背叛。 杜君理解她们的心思,这个时代最终表示效忠的方式,就是签订卖身契。 几人刚从赌场逃出升天,对卖身契这种制约生死的卖身契,心有余悸。 毕竟做奴婢,可以签活契也可以签死契。 杜君笑了笑,&ldo;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也不会逼迫你们认我为主,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仔细考虑清楚,到底要跟不跟我,若觉得我这个主家不好,也不会为难你们,自会放你们离开。&rdo; 原来还有一个月的缓冲期,听闻此言,几人也暗中松了一口气。 主家的好坏关系到以后的生活,真的贸贸然签了卖身契,若主家不好伺候,最后遭罪的还是自己。 这个话题起得很严肃,很凝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考虑,杜君也不例外。 这四个人是准备放在内宅使用的,品行必须过硬,杜君对此也需要考量,至于卖身契之类,也可以改成协议。 但是在观察期,杜君暂时还不能拿出来。 而且这件事也得跟宋江知会一声,问问他的意见,怎么说那也是一家之主。 夫妻相处之道,贵在沟通,杜君对此还是明白的。 &ldo;谢少夫人体恤!&rdo; 杜君抬手让她们起来。 &ldo;别忙着谢我,若是你们伺候的不好,我也会提前撵你们出去的&rdo;,杜君戏谑道。 &ldo;少夫人不用担心,我等一定会努力做事,不让少夫人失望。&rdo;翠兰再一次施礼回道。 气氛轻松了不少,几人的谈话也随之变得随意了些。 &ldo;我们现在所住的院子,只有夫君和我二人。最近正在找合适的院子,如果找到合适的,肯定马上搬走,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以后没有住的地方。&rdo; &ldo;那我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房间?&rdo;金满仓眼前一亮,满怀希望问道。 &ldo;这个么&rdo;杜君沉吟了一下,&ldo;你问问你翠兰姐,以后你们都归她管。&rdo; 翠兰对此毫不推辞,在这四人当中,她的年纪最大,阅历也最多,当得起这个位置。 &ldo;谢少夫人,翠兰铭记于心,按惯例,请少夫人给我等定下等级,分配一下活计。&rdo; 等级? 杜君并不清楚具体怎么分配,只知道大户人家中的丫鬟,等级森严,她这小门小户的,还需要等级么? &ldo;我出身乡下农家,对内院的事情并不明白,你给我说说,这内院一般都是怎么分配的。&rdo; 翠兰想了想,脆生回道:&ldo;回少夫人,按大夏朝的规矩,下人也分内院和外院,外院是管事、账房、马夫、小厮和仆役等,内院丫鬟和婆子,均以主母为尊。&rdo; 顿了一下,看到杜君津津有味的听着,一咬牙,翠兰接着说道:&ldo;内院有管事妈妈和一等丫鬟,除了要伺候家主衣食住行,还要帮主母打理嫁妆和家主的财物。&rdo; &ldo;丫鬟分成三个等级,外加粗使丫鬟,具体的人数由主家自己定下即可。但约定成俗,一等丫鬟也称为贴身丫鬟,人数不能超过四个,二等丫鬟不能超过八个,三等和粗使丫鬟并无具体人数。&rdo; &ldo;管事婆子负责粗使婆子、守门婆子、采买婆子、库房婆子、厨娘和针线房,若是主家还有其他的主子,也要配上相应的丫鬟和婆子,但数量上不能超过主母。&rdo; 林林总总,说了有一刻钟才说完。 抬头看着主位上的杜君,&ldo;这是大户人家的基本配置,若主家还有特殊需要,也可自行添加。&rdo; 靠,若真的如翠兰所说,那这个大户人家,跟红楼里面的贾府差不多一样了。 杜君被翠兰打击到了,还以为自己混的不错呢,跟这种高门大户相比,自己依旧是个屌丝,啥也不是! 颇有些意兴阑珊,&ldo;哦!那说说咱们自己家,还需要分配么?&rdo; 翠兰也看出杜君兴致不高,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ldo;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们四人也要有个等级分工,否则一旦出了问题,也有追责之人。&rdo; 知道翠兰说的还是有道理的,现在家里人少,事情也少,一时半会还看不出太多问题,一旦搬到了大些的宅院,添加了下人,又将是另一番景象。 思索了一会儿,杜君冷静道,&ldo;翠兰一等,翠柳二等,金满仓和金小莲都是三等丫鬟,再具体的活计分配,过几天找到新宅子后再分配,这几日你们三人听从翠兰就是。&rdo; &ldo;谢少夫人!&rdo; 丫鬟等级一事确定以后,杜君吩咐几人烧水,洗个热水澡,这三天奔波下来,也着实人困马乏。 &ldo;啪啪啪&rdo; 杜君脱了外衣,正准备泡澡时,小院大门被人拍响了。 &ldo;少夫人!&rdo; 翠兰在旁伺候杜君更衣,低语问道。 &ldo;没事,应该是夫君回来了&rdo;,杜君想了想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见金满仓高亢的声音,&ldo;公差来了!快跑啊!&rdo; 外衣都来不及披,杜君掀起门帘,就看见金满仓大惊失色的一张脸,小嘴里还在高喊,&ldo;少夫人快跑,公差来抓你了!&rdo; 随后就听见厨房噼里啪啦的声响,应该是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 &ldo;闭嘴!&rdo;杜君一阵黑线,忙出口呵斥。 这臭丫头,难道想把周围的人家都喊醒,过来看热闹么? &ldo;小君&rdo;,宋江迈步进来,看见杜君,喊了一声。 与此同时,金满仓也不解的看向杜君,&ldo;少夫人,你们认识啊?&rdo; 这个傻丫头,冒冒失失的,翠兰连忙把其拉向一旁,在耳边轻语几句。 瞬间,金满仓闹了个大红脸,赶紧矮身施礼溜了。 &ldo;太丢人了,居然不知道公差就是少爷。&rdo; 翠兰尴尬地笑了笑,上前问安后,也施礼退去。 厨房那边还不知道怎么了,还得赶紧去看看吧。 第一百六十一章 恩爱 &ldo;小君,她们是?&rdo; 本来是想给杜君一个惊喜,没想到风尘仆仆回来,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这家里怎么多了好几个人,而且都是女人? 看着那张布满灰尘的脸,杜君不禁上前拍拍他的衣裳,笑着说道:&ldo;这是给你找到暖房丫头啊,怎么样?是不是都很漂亮?&rdo; 宋江大惊,暖房丫头这种事情,不是杜君最反对的么?怎么会突然提出来? 看着杜君戏谑的眼神,宋江突然明了,这是娘子在跟他开玩笑呢,摸了摸杜君柔顺的头发,拱手答谢,&ldo;多谢娘子体谅,为夫就笑纳了。&rdo; &ldo;你敢!&rdo;杜君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装模作样的呵道,但语气有一股说不出的娇嗔。 &ldo;这不是你说的吗?&rdo;宋江憋着笑,继续挑逗着。 &ldo;哼!我就是试试,看看你是不是花心,没想到,一试就露馅了。&rdo;杜君得理不饶人,小脑袋往旁边一扭,就势就往房间走去。 宋江嘿嘿直乐,几步就跟进了房间,&ldo;好吧,我的醋坛子,为夫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不会再装下其他人的。&rdo; &ldo;还说只有我一个人,没看到刚才某人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rdo; &ldo;那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也就偷偷看了一眼而已,哈哈。&rdo; 打情骂俏了一阵儿,直到翠兰带着满仓,给浴桶里重新添了热水,二人才收敛了些。 &ldo;你怎么过来了?&rdo;只身躺在浴桶里的宋江,突然睁开了眼,看向披散着长发的娘子。 平时都是杜君先洗,今天也不例外,不过这还是杜君第一次过来。 &ldo;切,还不是心疼你,赶紧洗完,好早些歇息&rdo;,杜君一脸嫌弃,刚才她很明显看出宋江脸上的疲惫,这傻小子,深更半夜的,没有路灯,也没有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的黑道,才回来的。 一个人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还是在男尊女卑的古代,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即便杜君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暖,很感激的。 &ldo;不要你帮忙,我很快的&rdo;,宋江极不自在,滋溜一下子整个人都缩到浴桶里,要不是不能憋气,估计脑袋都能扎进去。 &ldo;看你那丢人样,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rdo; 杜君剜了个白眼,试试水温,拿起水瓢,倒在宋江的头上,帮他清洗头发。 宋江不好随意接这个话题,哎!主要是男人和女人,它不一样啊! 幸好,杜君也没在意,夫妻又不是政敌,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的。 &ldo;这几天是不很累?看你眼窝都黑了?上次沐休就没歇着,这次还是这样,不是让我心疼么?&rdo; &ldo;没事,这几天乡下用水,斗械的比较多,过段时间就好了。&rdo; 宋江的这句话引起了杜君的注意,回想一下,也真是的,有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 &ldo;那会不会发生旱灾啊?&rdo; &ldo;不会的,别忘了,咱们可是江南,只有水灾,那里会出现旱灾啊。&rdo; &ldo;那可说不好,刚种的小苗没有水可活不了,即使以后再来了水,过了季节,也无尽于事,那也算旱灾吧。&rdo; 歪理邪说,杜君张嘴就来。 &ldo;呵呵,你说是就是吧,要是真的旱灾,对你的农场有影响么?&rdo; 红烛轻摇,水声阵阵,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温馨又真实。 洗漱完毕,依偎在宋江身边,闻着熟悉的味道,抱着结实的臂膀,感到心里特别踏实。 &ldo;这些女子什么人哪?你买的奴婢?&rdo; &ldo;嗯,都是我刚招的丫鬟,以后我们也成了有丫鬟伺候的少爷和夫人了&rdo;,杜君迷迷糊糊答道。 &ldo;那刚才那个小丫头,为什么见到我就跑?还喊着什么公差来了,要跑什么的。&rdo; &ldo;嘿嘿,我忘了告诉她们,我老公是捕头,所以她不知道。&rdo; &ldo;这几天过得还好吧?&rdo; 等了一会,没听见杜君的声音,扭头一看,好家伙!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睡相,真是太难看了。 可为什么总也看不够呢? 第二天,杜君醒来时,宋江早已不见了踪影。 听到屋里有声音,翠兰脆生问道:&ldo;少夫人,奴婢可以进来了么?&rdo;杜君老脸一红,这都被人堵被窝了。 急急回道:&ldo;进来吧。&rdo; 门帘一挑,翠兰带着水盆走进房间,&ldo;少夫人,水已经打好了,随时都可以用膳。&rdo; 等杜君洗漱完毕,翠兰也麻利的把床铺收拾好了。 坐在梳妆台前,翠兰在身后,看着铜镜里的倒影,随随便便就给杜君挽个新发髻。 &ldo;现在是什么时辰了?&rdo;杜君随口问道。 &ldo;已经过了巳时&rdo; &ldo;啊,那么晚了,你们怎么不叫我?&rdo;杜君大惊,没想到自己睡了那么久,&ldo;相公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吃东西了么?&rdo; &ldo;少夫人和少爷的感情真好,&rdo;翠兰打趣道:&ldo;少爷早起练拳,吃了东西才走的,大约是辰时初,临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不让扰了少夫人,让少夫人多睡会。&rdo; 听说宋江吃了东西,杜君也放心了,&ldo;少爷每天公事较多,还要练拳,早上一定要让他吃饱了才行,饮食方面交给你,他这人有的时候经常忘了吃,你要提醒着点,平时也备点东西,一旦有个突发外出,咱们也不好让他饿肚子。&rdo; &ldo;好的,少夫人,奴婢记下了&rdo;,翠兰浅浅一笑。 别看少夫人有时很强势,但碰到少爷,瞬间变成柔弱的小女人了。 &ldo;你笑什么?&rdo;杜君心情很好,翠兰的手艺很好,新做的发髻也很适合杜君的脸型。 转身瞪了翠兰一眼,&ldo;俗话说,抓住男人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才能保证他不在外面偷吃。&rdo; &ldo;少夫人,你说什么?奴婢听不懂。&rdo; 什么抓住男人,又是胃的,这跟偷吃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一脸懵懂的翠兰,杜君笑道:&ldo;等你嫁人后就知道了。&rdo; 说完这句话,转身去了堂屋,只留下羞臊的满脸通红的翠兰,她这是被少夫人调戏了么? &ldo;少夫人,你奴婢才不嫁人呢。&rdo; 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忙追了出去,还得伺候杜君吃饭呢。 堂屋里还有金满仓那个小丫头,她可不放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震惊 &ldo;一会儿,我带你们去我的农场看看&rdo;,吃过了早饭,杜君吩咐道。 &ldo;少夫人,我们可不可以不去。&rdo;翠兰挣扎了一会,硬着头皮说道。 &ldo;少夫人,我也不想出去&rdo;,金小莲跟在后面,喃喃的说道。 金小莲的个性如此,加上她的经历,杜君理解她的想法,但双生儿也如此抗拒,她就有些不明白了。 &ldo;为什么?&rdo;杜君有些疑惑,看着翠兰和翠柳。 既然已经说出口,翠兰只好继续接着说道:&ldo;少夫人,你也看到了我和妹妹的样貌,我怕……给你带来麻烦。&rdo; 听到她的话,杜君笑了,&ldo;没事儿,既然我带你们出去,那就肯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rdo; 顿了一下,接着说道:&ldo;这里不是云霞,没人敢找我的麻烦。&rdo; &ldo;可是……&rdo; &ldo;没什么可是的,难道你们还想一辈子不见人吗?&rdo; 见杜君如此坚持,翠兰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泱泱的吩咐其他三人,做些准备。 出门时,杜君看见带着面巾的四人组合时,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你们在搞什么?在拍武侠片吗? 真要带你们这样出去,不是焦点也成焦点了。 一股无名之火冲上心头。 &ldo;金满仓!&rdo;杜君厉声喊道。 &ldo;在,少夫人&rdo;,小丫头从后面探出头来。 &ldo;你也不想出门吗?&rdo;对于唯一没有提出不想出门的丫鬟,杜君再次问道。 发现杜君真的在生气,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回答,再说了,她可没有其他三人的顾虑。 &ldo;我没有&rdo;,回答的斩钉截铁。 &ldo;摘掉面巾,跟我走。&rdo; &ldo;是,少夫人!&rdo; &ldo;少夫人,我们&rdo; 眼看着杜君就要和金满仓出门,翠兰急了,带面巾的主意是她提出来的,所以顶着杜君的怒火,也得赶紧解释。 在气头上的杜君那里想听她的解释。 昨天晚上刚定下来的规矩,这才过了一夜,就不打算遵守了? 直接摆手阻止,冷冷地说道:&ldo;不用说了,既然心不甘,情不愿的,那你们就在家里好好待着。&rdo; 说完,大步流星直接奔向院门而去。 &ldo;金满仓!&rdo; 到了院门,发现金满仓还没跟着出来,杜君又冲屋子喊了一声。 &ldo;翠兰姐,你别急,少夫人生气了,我一会儿会找机会跟她解释的&rdo; 正在跟翠兰告别的金满仓,听到那饱含怨气的一吼,麻溜的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来。 听到院门咣当一声,翠兰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ldo;少夫人的脾气怎么这么大啊?我也没别的心思啊,真的不想给她惹麻烦而已。&rdo; 局促不安的金小莲也跟着抹起了眼泪,翠柳看着姐姐,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ldo;姐,你是真心想跟着少夫人么?&rdo; &ldo;当然是真心的&rdo;,翠兰一愣,紧接着回道。 俩人是双生子,又自小一起生活,姐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翠柳就能猜出八九分。 无奈的摇了摇头,&ldo;望你记得今天说的这句话就好。&rdo; 随后拉着金小莲,向门口走去,边走边劝道:&ldo;别哭了,少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好东西,可以熬汤的,等少夫人回来,弄给她吃。&rdo; &ldo;喂!你回来,把话说清楚&rdo;,被翠柳说中了心事,而有些愣神的翠兰,直到二人出了门才反应过来,脸孔微微发烫,难道死丫头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不会的,这才第一天,再说了,我也没表现的很明显啊,不断给自己做着心里暗示的翠兰,晃了晃发涨的脑袋,定了定神。 眼前又浮现出少爷那英俊的脸庞,温文尔雅的举止,这样相貌出色,公职在身,又身家殷实的男子,少夫人那种名声不堪、粗鲁无礼的乡下人怎么配的上? 她只是命好罢了,提前遇到了少爷,要是我……能早些遇到…… 翠兰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嘴角含笑,眼神看向院门,逐渐迷离起来。 她也不想想,杜君是个乡下姑娘,她自己还是一个婢女呢。 出身真的比杜君高么? 也许自己都选择性的忘记了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杜君气哄哄的出了门,无视邻里轻蔑的眼光,大步向城门方向走去。 &ldo;少夫人,等等我。&rdo; 小丫鬟跟在后面一顿小跑,追了上来。 &ldo;少……少夫人,你走慢点,我跟不上&rdo; 杜君哼了一声,看着不到自己肩膀的小丫头,脚步慢了下来,但却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出了城门,杜君心里的这把火才逐渐降了下去,脸上也不再紧绷。 &ldo;金满仓,你今年多大?&rdo; &ldo;回少夫人,我十三了&rdo;,小丫头骄傲的回道,还挺了挺自己的小身板。 十三岁,跟赵秀一样的年纪,要是放在现代,才刚上初一,每天忙着不是追星,就是跟同学玩闹。 &ldo;我记得你是因为你哥,欠了银子才被卖到赌场的,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家在哪呢?&rdo; &ldo;回少夫人,我家在云霞石桥村,家里……还有爹娘,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排行老四。&rdo; &ldo;大哥不知怎的染上了赌,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大姐已经聘了人家,聘礼也都拿去还了赌债,我不是被卖,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办法,为此我娘还哭了好几天呢,嘿嘿。&rdo; 小丫头没心没肺的笑着。 事实真的是她所说的那般简单? 不见的,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真真假假,每个人在人前表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的。 杜君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就当满仓的故事是真的吧。 很快二人到了农场,现在的农场跟以前相比,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拿着草料的妇人、孩童,川流不息,更像是一个市集,端是热闹。 &ldo;东家,你可好几天没过来了。&rdo;守门的李德才看见杜君,远远的就迎了出来。 &ldo;家里有点事儿,农场这几天还好吧。&rdo; &ldo;托东家福,农场一切都挺好的&rdo;,李德才陪在一旁,呵呵笑道。 &ldo;就是送草的人比较多,这会儿比较嘈杂,但吴先生用了新法子,人再多,也没人闹事。&rdo; 杜君&ldo;哦&rdo;了一声,看来那天定下的办法,吴瑜已经开始用上了。 抬眼一瞧,仓库那边人头攒动,但秩序井然,都排着队呢。 &ldo;少夫人,为什么他们叫你东家,而不是叫你夫人呢?&rdo;跟在一旁的小丫头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存在她心里好几天了,黄小虎那些师兄也这么称呼少夫人,现在这中年大叔也这么称呼少夫人。 &ldo;你这丫头好生奇怪,农场是东家的,为什么叫东家夫人?&rdo; 没等杜君回答,李德才大声质问道。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引导 自从黄天霸来农场那天,李德才挺身而出,杜君就对这个守门的汉子有了好感,平时进出的时候也会说上两句。 &ldo;别吓她了,她是我新招的丫鬟,叫满仓。&rdo;杜君微微一笑。 转过头来,&ldo;你跟小虎也算投缘,他没跟你说过么?这个农场可以说是我的嫁妆,跟你家少爷无关。&rdo; 金满仓小脸微微一僵,别扭的说道:&ldo;少夫人,你也打趣满仓,黄小虎那个嘴碎的,什么都说,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说。&rdo; 从云霞回来的路途上,杜君就发现黄小虎有意无意的在金满仓身边打转,俩人都是爱玩爱闹的性子,年纪也小,要是能凑成一对,杜君倒也不介意,反而有机会还会推上一推。 小院只有郑氏坐镇,自从鸡场交出去后,杜君也没再给郑氏安排活计,看见杜君带着个漂亮女孩进来,眼前一亮。 &ldo;君子,你可好几天没过来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rdo; 杜君扶着郑氏的手臂,眼睛微眯,心中念头急转,难道四叔跟娘说了?还是黄师傅不经意被人看出来了? 不,不可能,否则郑氏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 &ldo;娘,哪有什么事,就是月份大了,身子有些笨重,不爱走动而已。&rdo; &ldo;那你还站着干嘛,还不赶紧进屋坐着歇歇。&rdo; 还不是你拉着我,站在院子里的,现在倒是怪到我身上来了。 这话杜君只敢想想,要是真的说出来,保不齐会被郑氏念叨一天。 坐定后,金满仓很自然的站在杜君身后。 郑氏看了看杜君,又看了看小丫头,&ldo;君子,这个小姑娘是什么人啊?&rdo; &ldo;哦!瞧我这脑子&rdo;,杜君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ldo;娘,她是我刚招的丫鬟,叫满仓。&rdo; &ldo;满仓,这是我娘,叫太太&rdo; 金满仓来到大堂中间,对着郑氏的方向,扑通跪倒,规规矩矩磕了一个头,口中恭敬称道:&ldo;满仓见过太太,给太太请安了&rdo; 郑氏何时经历过如此阵仗,这辈子都是她对别人磕头,被金满仓这个动作,吓得惊慌失措,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忙上去把金满仓从地上拽了起来。 &ldo;使不得,使不得,你的心意婶子领了,可别再磕头了,那是折我的寿呢。&rdo; 杜君也被金满仓的行为惊住了,这丫头一直嘻嘻哈哈的,怎么会行跪礼? 心存疑虑,不过面上不显,笑着跟郑氏说道:&ldo;娘,满仓第一次见你,行个跪礼也不为过,你也不必大惊小怪的。&rdo; 接着又对金满仓说道:&ldo;以后家里再碰到旁人,可不许行跪礼,咱家没这规矩,记住了么?&rdo; &ldo;是,少夫人,奴婢记得了&rdo; 郑氏回到座位,还心有余悸,嗔怒了杜君一眼,对金满仓和颜悦色道:&ldo;是啊,满仓,听你家少夫人的,别动不动就跪,刚才都要吓死我了。&rdo; 喝了杯茶,杜君让人喊黄天霸过来议事,郑氏也明白她在这里也没什么用,颠颠的去给杜君做饭去了。 不一会儿,黄天霸大步进了堂屋,瓮声瓮气喊到:&ldo;东家,喊我来有什么吩咐?&rdo; 杜君摆手示意其坐下说话,又让满仓端了杯茶,这才开口说道:&ldo;明远的那批肉牛已经耽搁了些时日,不知黄师傅的四个人选是否已经定了下来,若定了,我想明天就让他们出发。&rdo; &ldo;哦,这个事啊,随时可以,不过有件事情倒是奇怪?&rdo; &ldo;何事奇怪?说来听听&rdo;,杜君也是有些好奇。 &ldo;就是我那两个弟子,本来已经定了他们回明远,被你骂过后反而要求留在安县,还让我跟东家商量一下,可不可以把家眷也给带过来。&rdo; &ldo;还有这种事情?&rdo;杜君不禁惊呼。 黄天霸轻哼一声,&ldo;我也觉得奇怪,所以过来问问东家,是不是给他们施加了什么妖法,才让俩人短期内改了主意。&rdo; &ldo;这是他俩的事,我可不知道&rdo;,黄师傅今天也是怪怪的,杜君不再接那个话题,转而说道:&ldo;还有一件事,练武场筹备的怎么样了?&rdo; 说起这个,黄天霸气不打一处来,瞪了杜君一眼,&ldo;要不是东家自作主张,两天前就弄好了,现在么,还要再等两天。&rdo; 杜君大囧,完了,黄师傅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别往枪口上撞了。 &ldo;那个,你让去明远的护卫过来一趟,我手书一封,送到余府账房,说明缘由,我想余府应该不会为难他们,还有就是去账房找一下童彬,把这个月明远农场的银票带上。&rdo; 一股脑的把事情交代清楚,杜君缓了口气,没想到,转瞬就被黄天霸直接怼了回来。 &ldo;别跟老夫说,我让那帮兔崽子过来,你直接吩咐就是。&rdo; 看到杜君没有反应,他接着说道:&ldo;要是东家没有旁的事,老夫就告辞了,练武场还等着老夫,一大摊子事没做完呢。&rdo; 杜君连忙说道:&ldo;那黄师傅慢走&rdo; &ldo;老夫告辞!&rdo; 看着黄天霸出了院子,杜君才擦了把冷汗。 看来不仅仅是她的问题,估计练武场才是引起黄天霸生气的根源。 &ldo;少夫人,那个黄师傅对你可太不恭敬了,这样的人,怎么还能用呢?&rdo; 金满仓一直待在杜君身后,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气的攥紧了拳头,看到人走远了,才愤愤不平的跟杜君说道。 主子没发话,她就是再生气也不能冲出去跟人家理论,这让一直快言快语的她,憋的很难受。 &ldo;只要他有本事,对农场忠心,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的农场,发发脾气我都会由着他,就怕那种没本事,还自视甚高的人。&rdo; 杜君望着门口,似自言自语,又似跟金满仓解释。 转过头来,看见金满仓满脸的不解,呵呵一笑,&ldo;你听过三顾茅庐的故事么?&rdo; 小丫头摇摇头,别说三顾茅庐,她连故事都没听过。 杜君兴致颇高,看着时辰尚早,对其招招手,&ldo;过来,那我就给你讲讲什么是三顾茅庐。&rdo; &ldo;话说三国……&rdo; …… 一主一仆,一坐一站,一讲一听…… 四个字,一个故事,一个引导…… 第一百六十四章 温馨 临近午时,小院里热闹了起来。 &ldo;大姐&rdo; &ldo;东家&rdo; …… 一群朝气蓬勃的女孩,携手进了院子,看到杜君,嘻嘻哈哈的围拢过来。 赵妍、赵秀、赵佳、童琪、赵灵五个穿的一模一样的青葱少女。 农场的伙食好,加上杜君别出心裁的健身锻炼,每个人的精气神都有很大的提升,配合读书习字的熏陶,远远望去,很难相信她们半年前都是最平常的乡下女孩。 来了正式的教书先生,杜君责令赵妍也去上课,毕竟之前学的时间太短,短期内还看不出差距,但长时间下去,肯定会被其他姑娘比下去的。 再者杜君也有补偿的心理,补偿赵妍没有过的愉快童年。 在杜君眼里,十三四岁正是人生刚开始的年纪,何必活的跟个成人一样累。 &ldo;这是下学堂了吧?&rdo; &ldo;是的&rdo; &ldo;大姐你找的这个教书先生,教的特别好&rdo; &ldo;还特别有意思,我们学的也快&rdo; …… &ldo;咦!这是哪里来的小妹妹啊?&rdo; 眼尖的赵秀,很快就发现了躲在一旁的金满仓。 才十三岁,长的还很娇小,在粗壮的赵秀眼里可不就是&ldo;小妹妹&rdo;一般的存在。 &ldo;还是很漂亮的妹妹!&rdo;,童棋也上前拉住金满仓的小手,笑着说道。 &ldo;赵灵,以后你就不是最漂亮的美女了,改成这个妹妹!&rdo; &ldo;唉,先生真的没有说错,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得旧人哭。&rdo; 年纪最小的赵灵,夸张的抹着眼角,拉长了语调,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这帮小人精,各有各的性格,却能相处融洽,也是一种福气。 尤其是在这个要求女子贤良淑德为美德的时代,一份单纯的友谊,就是一辈子的闺蜜。 随着长大,嫁为人妇,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开怀大笑了。 看到被五个妹妹包围着,平时泼辣无比,此时却囧的满脸通红的金满仓,对她投出求救的眼神,杜君笑了笑,说道:&ldo;她是我刚招的丫鬟,叫满仓。&rdo; 五个姑娘都是乡下出身,花朵一般的年纪,心中还没有门第之分,听说是杜君的丫鬟,那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没有热情,只有……更热情,何况满仓这丫头长的真的好看。 哎!单纯的姑娘们,你们只看见了满仓的漂亮皮囊,要是你们见到满仓叉腰骂街的样子,估计也会大跌眼镜的。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杜君有些受不了了她们的莺莺燕燕,连忙叫停。 招呼赵妍过来,&ldo;二妹,你带满仓去小库房,取些布料过来,从里到外,都要一些。&rdo; 转头对满仓说道:&ldo;满仓,你跟着二小姐过去吧,太多的话,喊人帮你一下,记得一人两套,你们四个人的。&rdo; &ldo;二姐,等等我,我也去看看!&rdo; 开库房的机会,可不多,杜君虽然没说过限制她做衣裳,可二姐那个抠门的,根本不给她机会,都好久没有新衣裳了。 带着这种私心,呼啦啦,赵秀拽着赵佳也冲了出去,这个屋子总算是清净了。 &ldo;东家,我们也告退了&rdo; 看到东家妹妹都撤了,童琪和赵灵对视一眼,默契的上前给杜君施礼准备回去。 杜君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看向面前的两个小姑娘。 童琪从杜君进到农场就开始了读书,现在小小的人儿变得秀气了许多,赵灵则古灵精怪,现在变得也沉稳了不少。 &ldo;赵灵,正好有件事跟你有关,你大哥调到明远了,有机会跟你爹娘说一声,省的他们担心,知道了么?&rdo; &ldo;东家放心,灵儿明白,多谢东家栽培。&rdo; 那里是栽培?分明是躲避,杜君心知肚明,但福祸相依,对赵冰来说,倒也是个机会,就看他是否能把握住了。 午后,把信写好,交给去明远的护卫后,姐妹三人窝在杜君出嫁前的房间。 满仓被打发了出去,她年纪小,也没定性,杜君也不想太拘着她,反正农场也不小,随她玩去,只是要早点回来。 &ldo;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大姐回来,连喝的水都比平时要甜&rdo;,赵秀摇头晃尾的端着茶杯,眯着眼睛感叹道。 那不是废话么?我给你们喝的是空间水,能跟普通的水一样么? 成亲搬出去后,就不能像往常一样,往厨房里添加空间水了,自然就有了对比。 但是几个月下来,郑氏和两个妹妹因为这空间水,也是受益匪浅,最起码,很久没有生病,再加上健身运动,两个小的个头都长高不少。 半年前,赵妍大概一米五五,现在都快有一米六了,赵秀也蹿起不少,只是她比较贪吃,看起来不明显而已。 皮肤颜色也比以前好了许多,算不上白皙,但隐隐透着光泽,配合自信爽朗的笑容,并不算突出的五官也变得生动起来。 &ldo;那大姐就留在农场,不走了&rdo; &ldo;好啊,那我还跟大姐挤着睡,哈哈。&rdo; &ldo;别了,别挤了你侄子。&rdo; &ldo;不行,大姐不让我挤,那我挤我侄子也行……&rdo; …… 看着赵秀跟大姐越说越离谱,赵妍忍不住阻止,说道:&ldo;大姐,你别听秀儿瞎胡闹,最近,也不知道像谁,这破丫头越来越闹腾了。&rdo; &ldo;还能像谁?还不是像娘,大姐,你不知道,你出嫁了,娘找不到你,天天跟我和二姐念叨,什么都要插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rdo; 这有什么奇怪的,以前赵家老宅有做不完的活,那还有时间和精力管你们,现在无事可做,自然会盯着你俩,杜君嘿嘿一笑。 &ldo;怎么,现在就开始闲娘烦了?&rdo;杜君打趣道。 &ldo;那倒不是,我们也明白,娘除了跟我和二姐说说话,给我侄子做小衣裳,其他时间挺闲的,而且最近经常发呆,我都看见好几回了,不信的话,你问二姐。&rdo; &ldo;呵呵&rdo;,杜君看着这个在三姐妹中最机灵的,&ldo;说吧,跟你姐还拐弯抹角的,有话直说!&rdo; &ldo;还是大姐最聪明&rdo;,赵秀讨好的挽住杜君的胳膊,撒娇道:&ldo;我猜娘是想刚子了。&rdo; 第一百六十五章 孝道和婚姻 &ldo;不是才给刚子送了些吃的么?&rdo; 杜君记得很清楚,这件事情在不久前讨论过,怎么今天又旧话重提。 &ldo;我猜,娘担心刚子根本吃不到,你还不知道咱们爹是什么人么?只要奶想吃,肯定都会送到上房&rdo;,赵妍也说出了她的猜测。 &ldo;大姐,我和二姐也商量过,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办法,你这么聪明,肯定能解决这个难题吧!&rdo; 赵秀眨巴的眼睛,做成一脸仰慕的样子。 &ldo;我能有什么好办法,你俩不是不知道,我跟那个家的关系有多僵,要是我轻易插一脚,保不齐会比现在更糟&rdo;,杜君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杜君的话也是事实,两个妹妹的脸瞬间就垮掉了。 不是猜不出俩妹妹的心思,那就是想让她退一步,可退了这一步,接下来呢,是不是要步步退。 两个最终方案,一个就是郑氏时常回去照顾幼子,时间久了,很有可能会跟那个&ldo;爹&rdo;继续生活,杜君对这个问题已经看淡,若郑氏同意,杜君不会当这个坏人。 另一个方案就是把赵刚这个幼儿接过来,那个&ldo;爹&rdo;多半也会跟过来,到时候,怎么面对那个爹,农场里怎么安排,喊他老爷,给他颐养天年? 杜君自问做不到,她的个性,本就善恶分明,看不上那个愚孝,只会窝里横的&ldo;爹&rdo;,对妻子无爱,对子女无爱,说白了就是自私自利。 退一步讲,就因为他是&ldo;爹&rdo;,不管他做过什么,做子女的就一定要原谅,孝顺么? 这算不算是一种道德绑架!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寂静无声,提起这个问题的赵秀也暗暗后悔。 可先生讲过的,&ldo;子欲养而亲不在&rdo;,&ldo;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rdo;说的也很有道理,到底该怎么办呢? 事情由她而起,最终还是由她转移话题。 &ldo;大姐,我就是随便说的,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姐妹只是猜测,还不知道娘是怎么想呢。&rdo; 仗着年纪最小,赵秀拉着杜君的手一顿撒娇卖萌,总算把这件事情遮过去了。 随后又提出一个让杜君觉得匪夷所思的问题。 &ldo;大姐,娘让我跟着二姐开始准备嫁妆,还说了,过了年就要给二姐相看婆家。&rdo; 杜君求证的看了看二妹赵妍,赵妍红着脸,点头称是。 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 这时代女子十五岁出嫁的比比皆是,既然不能扭转,那就好好的跟她们讲讲什么是婚姻吧。 虽然嫁人的时间短,但架不住咱在现代看的多啊,理论上绝对碾压。 杜君认命的揉了揉突突的太阳穴,苦笑道:&ldo;说吧,那你们俩有什么打算。&rdo; &ldo;我还小,不着急,你让二姐先说。&rdo; 赵秀转手就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了赵妍头上,嘻嘻笑道。 赵妍狠狠的瞪了三妹一眼,赵秀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毫不在意。 自己的这两个姐姐,打小就对她很好,根本不在乎赵妍的威胁。 &ldo;婚姻可以说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第一次我们无法选择,但是第二次就必须慎重。&rdo; 杜君看着赵妍,开始谆谆诱导,只有了解了二妹的想法,才好对症下药。 &ldo;大姐,你说的好有道理,我要记下来,给娘看,看以后娘还敢不敢让我找婆家&rdo;,赵秀在一旁夸张的说道。 &ldo;小孩子家家的,一边去,别影响你二姐。&rdo; 飞了一个白眼给三妹,杜君接着看向赵妍,眼神鼓励着。 赵妍羞红着脸,捏着自己的衣角,婉转的喊了一声,&ldo;姐!&rdo;转了过去,背对着杜君。 实在是没羞没臊,那有姑娘家好意思说出自己的要求。 男婚女嫁,只古以来,都是媒人牵线搭桥,父母做主,自己听从就是。 可为什么? 有一种叫不甘心的情绪,在脑子里萦绕,挥之不去? &ldo;都是自家姐妹,说出来不丢人,我们也不会跟外人去说,再者说了,我和你姐夫也帮你参谋一下,别什么歪瓜裂枣的,都能娶了咱家贤良淑德、精明能干的二妹,是不是啊,赵秀,大姐说的对吧?&rdo; &ldo;对,大姐说的对,咱们都知道,媒人一张嘴,能把一个人捧成花,也能踩成泥,根本信不得。&rdo; 俩姐妹连捧带劝,赵妍的心防逐渐坍塌。 一盏茶之后,杜君和赵秀说的口干舌燥,甚至都准备放弃了。 赵妍才扭捏的开了口,蚊子般的细细声音,&ldo;我我想要找姐夫那样的?&rdo; 杜君用力的推着赵妍的脑袋,哭笑不得,&ldo;瞧你这点出息,就这么一句话,都要憋死我和三妹了。&rdo; &ldo;是啊,二姐,你得给我润茶钱,嗓子都冒烟了&rdo;,赵秀跟着在一旁撒娇道。 赵妍脸更烫了,头也更低,再怎么劝也不说话了。 羞死人了,居然当着大姐和秀儿的面提出条件,说的好像自己很想嫁人似的。 但话已出口,再想收回来是不可能的,害羞之余,隐隐也有期待,不知道姐妹是不是会笑话她。 姐夫人很好,对大姐照顾有加,待人和善,这样的夫君才是她想要的。 &ldo;你姐夫当然好了,要不然你姐也不会嫁给他。&rdo; 想起家里的那个&ldo;傻小子&rdo;,杜君不自觉的笑了。 回了回神,整理一下思路,组织一下语言。 杜君慢条斯理的跟赵妍说道:&ldo;你姐夫固然好,但他不是完人,也有他的麻烦,比如他的家世。&rdo; 看到两人仔细聆听,杜君接着说道:&ldo;选夫君,首先要了解自己的脾气秉性,勿好高骛远,也不能妄自菲薄,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rdo; &ldo;我总结了几个方面,可以让你俩借鉴一下&rdo; &ldo;一,男子要有责任心…&rdo; &ldo;姐,什么是责任心?&rdo; 思路突然被赵秀打断,白了她一眼,杜君尽可能的用时下的语言解释道:&ldo;责任心就是他娶了你,就要对你好,对以后的孩子好,对你们的小家要好。&rdo; &ldo;二,要有赚钱养家的能力,养活妻子和孩子的本事&rdo; &ldo;三,品行要好,不能瞧不起女人,更不能打女人&rdo; &ldo;四,要孝顺,但不能愚孝,什么都听爹娘的&rdo; …… &ldo;十五,最重要一点,要相互喜欢&rdo; 林林总总,杜君总结了十五条,说完后,发现二人更迷糊了。 嫁人怎么这么麻烦啊,不仅这个夫君要好,还要观察婆家人的品行,别遇到大姐嘴中说的偏心婆婆,极品小姑子。 还有那个&ldo;伏弟魔&rdo;,也不知道大姐是怎么想到的,&ldo;伏弟魔&rdo;!嘻嘻,太形象了 &ldo;大姐,我怎么感觉你说的这种男子,大夏朝根本没有啊!&rdo;赵秀趴在床上,沮丧的说道。 杜君也意识到这一点,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可话题一打开,愣是完全收不住,就想把她知道的,看到的,想到的东西一股脑的灌输给妹妹,生怕妹妹们没经验,会吃亏。 略有些尴尬的说道:&ldo;我说的这些是一个大的框架,但具体人要具体分析,才知道是不是合适你的那个人。&rdo; &ldo;我再弱弱的问你们一句,你们……那个……来了么?&rdo; &ldo;什么这个……那个的?&rdo; 赵秀一脸懵懂,快言快语问道。 而赵妍看着杜君戏谑的脸,瞬间就明白过来,脸刷的一下,跟蒸熟的大虾似的。 &ldo;大姐,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啊!?&rdo; &ldo;这有什么的,都要经历这一遭的,过来,我再跟你讲讲……&rdo; &ldo;大姐!&rdo; &ldo;哈哈……有人害羞喽!&rdo; 另一个房间里,郑氏把针在头发上抹了抹,又继续做着手里的小儿衣裳。 听到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忍不住嘴角上扬,心里感叹,三姐妹的感情真好,转念间,又想到了还在赵家老宅的幼儿,眼神又再次黯淡下来。 &ldo;哎!&rdo; 第一百六十六章 毁人名声 与此同时,赵彩儿挺着肚子,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正焦急的等待着二叔回来。 也不知道,那个被带了绿帽子的捕头,会不会恼羞成怒,休了那个身败名裂的贱人? 一想到杜君被人撵出家门,赵彩儿就忍不住开怀大笑。 这是报应! 你都嫁人了,还在勾引我相公的报应! 徐哥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把他夺走! 你……更不行! 自从赵山奎当上厘正,就不再帮她跟杜君作对,赵彩儿为此还生气了好几天。 可现在身子重了,出门都费劲,又怎么去报复杜君? 闹挺了几天,也就歇了心思,只能孩子生下来再说。 直到四月底的某一天夜里,徐利锋醉醺醺被人搀扶回来,躺在床上,嘴里还在不断呢喃着。 &ldo;杜君!我知道了,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退婚,原来你外面早就有了相好的,你看不起我,看我穷,看我没出息,才不要我的……&rdo; &ldo;嘿嘿,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跟人有了孩子,亏得我还想着你,还以为我对不起你……&rdo; 看着眼前烂醉如泥的相公,听着他嘴里的呢喃,赵彩儿气的浑身发抖。 这就是我死心塌地要嫁的徐哥哥!? 这就是我喜欢到骨子里,使尽各种手段,才娶了我的徐哥哥!? 为了你,我众叛亲离,家破人亡。 为了你,我受尽婆婆和小姑子的嘲讽。 为了你,我挺着肚子还要给二叔陪笑脸。 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还在想着你的前未婚妻,那个贱人!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听着他轻微的鼾声,赵彩儿不禁悲痛欲绝、泪流满面。 这一刻,她恨自己有眼无珠。 恨徐秀才余情未了。 更恨杜君阴魂不散。 要不是她,徐哥哥就不会说出让她痛彻心扉的那些话。 隔天,徐秀才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暗暗有些后悔。 昨天跟吴瑜在酒桌上,不经意间谈到了杜君,得知杜君嫁人,又办了农场,心情郁闷,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知道自己有醉酒后说胡话的毛病,怕引起赵彩儿的误会,小心翼翼的跟赵彩儿问道:&ldo;昨天跟书院旧友,多喝了两杯,回来没说错话吧。&rdo; &ldo;没有,你回来就睡了,什么话都没说。&rdo; &ldo;那就好,那就好&rdo;,徐秀才心有余悸的说道。 &ldo;是不是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rdo; &ldo;没有,没有&rdo;,徐秀才连连否认,抬头看看屋外的太阳,&ldo;时辰到了,我去书院&rdo;,说完,落荒而逃。 看着徐秀才夺门而出的背影,赵彩儿不禁露出苦笑,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吃饭后,二叔的小女儿赵娴被派过来,陪赵彩儿说话。 赵娴今年才十一岁,自小生活在安县县城,打心底里就看不起这个来自赵家村的表姐,尤其是这个表姐成亲前就大了肚子,让她在周围朋友面前丢尽了脸面。 可不知道为什么,爹和娘特别看中这个不要脸的表姐,甚至比三叔家的弟弟还重视,还给她配了一个丫鬟。 凭什么!? 我还没有呢! 若不是娘答应过,等表姐生下孩子,就送她一朵相中很久,都没舍得买的珠花,她才不会天天过来,看那张让她丢人的脸呢。 &ldo;表姐,昨儿刚瞧了一个热闹,我跟你说说。&rdo; 进屋看见表姐赵彩儿,恹恹的躺在床上,赵娴努力调整表情,佯做欢喜的说道。 哼!真当我看不见你那嫌弃的眼神么? 赵彩儿心知肚明,二叔之所以收留她,完全是看在徐利峰是个秀才,秋闱很有可能会考取举人。 这也是她不敢跟徐利锋对质的原因。 若输,则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可能。 &ldo;谢谢表妹惦记,赶紧说说,是个什么热闹,也让表姐开心一会。&rdo; 赵娴借口天热擦汗,甩开表姐拉着自己的手。 又不是亲姐妹,装的那么亲密干嘛!? &ldo;我跟表姐说了,表姐肯定也会跟我一样,觉得是那个女的活该!呵呵。&rdo; &ldo;哦!表妹这么一说,倒勾引我的兴致了,赶紧说吧,别卖关子了。&rdo; &ldo;行,是我亲眼所见的,咱们这条街拐角有个王寡妇,跟婆家一起生活,自持有几分姿色,不知怎的,勾搭上别家男人,有了身子,被婆家人撵了出来,你说,这种跟人勾搭,坏了名声的女人最后什么下场?&rdo; 看到赵彩儿没有回答的意思,赵娴自顾自的接着说道:&ldo;呵呵,我就说表姐猜不到,投井自尽了,就是可惜了那口井,死了人,再也不能用了。&rdo; &ldo;是挺可惜的&rdo;,赵彩儿随口附和。 又是这套把戏! 话里话外的讥讽,自从进了二叔家,同类的说辞,换汤不换药,已经不少于十次了。 有几分姿色,委身男子,有了身子,那一句不是在暗中嘲笑我未婚先孕。 名声大损,投井自尽,那是哪个女人太笨,抓不住那个男人的心。若是我就绝对不会是这个下场。 脑子里灵光一闪,好像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被疏忽掉了。 &ldo;表姐,表姐&rdo;,喊了两声,赵彩儿呆呆坐在床上,毫无反应。 &ldo;哼,还不搭理人了&rdo; 赵娴站起来转身就走,反正今天已经来过了,娘那边也好有了交代,是表姐先不理人的,这事不怨她。 赵彩儿还在苦苦回想刚才一闪而逝的灵光。 …… 名节尽毁,投井自尽!? 对,就是这句。 又思索了片刻,赵彩儿无奈的发现,杜君好像对名节不在乎。 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她了么? 不对,似乎又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杜君已经嫁人了。 你不在乎名节,那你相公难道也不在乎么? 虽然她对宋江为什么会娶一个大了肚子的杜君,百思不得其解,但并不妨碍她制定新的计划。 只要能对付杜君,也只能对不住那个捕快了,谁叫你娶了那个贱人呢。 随后,从二叔那里打听到五月初二,宋江会去乡下,而杜君也经常不在家。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赵彩儿立即手写了两张布告,许以重金让丫鬟出去找个人贴在杜君的家门上。 原先以为能贴一天,没想到杜君也因事没有回来,那两张布告足足贴了三天。 哈哈哈 这是什么? 这就是天意! 老天都看不过眼,要惩罚你这个贱人! 所以才会急切的盼着二叔回来,她要知道那个捕快得知自己的娘子,有那样不堪名声时,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是暴怒?还是甘心带着那顶帽子? 此时此刻,宋江如她所愿,正在衙门里听着下属的汇报,可脸上确毫无异样。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县衙流言 宋江自进衙门后,径直前往周县令的书房。 一路上,发觉遇到的每个人,看向他的眼光都怪怪的,里面包含着震惊、错愕甚至幸灾乐祸。 难道出去的这几日,衙门里有事情发生?宋江心想。 到了书房门后,看见值守的&ldo;大嘴王&rdo;,这可是有名的包打听,衙门里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能说上一二。 招呼其过来,宋江问道:&ldo;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怪怪的?&rdo;。 &ldo;大嘴王&rdo;远远的看见宋江过来,心里就&ldo;咯噔&rdo;一下。 哎呦!怎么这么倒霉呢! 怪不得刘三非要跟我换班,原来他知道宋捕头今儿回来。 还不能不回话,毕竟宋江还是他的上级,硬着头皮,苦笑着脸说道:&ldo;没事,跟平时一样,没什么事。&rdo; &ldo;真的?你可别欺瞒&rdo; &ldo;大嘴王&rdo;都要哭了,&ldo;真的,小的怎敢欺瞒呢!&rdo; 衙门里真的没事,有事的是你啊! 可是这事不能说,起码不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去。 &ldo;宋捕头,你不是要找县令大人么?我这就给你开门&rdo;,说完,不等宋江反应,直接就把书房的门推开了。 看着&ldo;大嘴王&rdo;一脸谄媚的嘴脸,宋江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回想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案子,好像没什么纰漏啊! 摇了摇头,还是别自己琢磨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顶多被大人训斥一番。 抱着这样的念头,宋江抬脚进屋,拜见周县令,汇报这段时间安县范围内发生的各类案件进程情况。 一切如往常一样,周县令平静的听完了宋江的汇报,并没有出现其所猜测的训斥。 难道是我想多了? 衙门里没事? 宋江暗自纳闷。 宋江汇报完毕后,周县令扔过来一个卷宗。 &ldo;这是两天前,隔壁云霞刚发生的大案,杀人纵火,死了十多个人,还被烧了个精光,你拿回去好好翻看一下,并知会你的那些手下,巡逻时加强警戒,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即上报,切记,不可轻举妄动!&rdo; 宋江拱手称是,随即快速翻看了这个卷宗。 卷宗不长,寥寥几千字,很快翻看完毕。 抬起头来,直视周县令。 &ldo;大人,此命案可是近些年少有的大案,是什么人干的?云霞那边可有什么怀疑对象?&rdo; 周县令叹了一声,&ldo;命案发生在午夜之后,歹人手法利落,残忍迅速,没有惊动周围人家,只知道最后出现的是一个面生的年轻男子,就再没有太多有用的消息,不过,从命案发生的地点来说,初步判断为江湖仇杀。&rdo; &ldo;所以让你加强巡视,这种江湖人士,来无影去无踪,若不到安县最好,所以千万别打草惊蛇,否则按此案件的手法,那些江湖人士绝对会大开杀戒,咱们小小的安县,承受不起这种杀戮。&rdo; &ldo;是,大人,小的即可吩咐下去,确保安县无恙&rdo;,宋江抱拳郑重承诺。 周县令看着宋江那张瞬间凝重的脸,老怀安慰,随即想起那个传言,不仅为这个年轻人感到惋惜。 要是当初,自己那不省心的女儿唉,算了,都过去了,说什么都晚了。 话锋一转,随即说道:&ldo;公事要紧,但家事也一样重要,别让人钻了空子,下去吧。&rdo; 冷不丁的,突然被大人提到家事,宋江一愣。 但是面对县令大人,自然不好多问,抱拳后转身离开。 满怀心事的宋江,回到自己做事的房间,召集所有手下衙役,把云霞发生命案一事,向他们通告一声。 秉承县令大人的宗旨,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和安县百姓。 待所有人退去后,宋江单独把心腹手下康达留下。 联想到进衙门后,众人的奇异眼神,和县令大人提及的家事,宋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在他不在的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前几日下乡,康达则留在县衙看守,并没有跟随前去,若真的有事情发生,他肯定知道。 宋江开门见山,直接问道:&ldo;康达,这几天衙门里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么?&rdo; &ldo;头儿,你你多想了,没事,真的没事发生&rdo;,康达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这种事情,让他这么说? 难道直接跟头儿说,你家小娘子在外面给你戴帽子了? 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作为宋江的心腹,他是最了解头儿的,别看平时温文尔雅,真要动起手来,那也是不要命的主。 只要是个男人,就不能忍受头上颜色变了,何况是自己家的这个头儿呢。 搞不好,真的能把那个小嫂子打死。 那可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想到这儿,康达闭紧嘴巴,不在多说一个字。 自持了解属下秉性的宋江,一看到康达的这个模样,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事瞒着自己呢。 顿时勃然大怒,&ldo;啪&rdo;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ldo;康达,我宋江自问对你不薄,拿你当自家兄弟,没想到,你竟然连句实话都不说。&rdo; &ldo;头儿,我我没有,我说的就是实话,真的没有事情发生。&rdo; &ldo;好!好!好!&rdo; 宋江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冷冷的转过身子,&ldo;你不说是吧,我自会去问别人,我就不信天下就没人跟我说句实话。&rdo; &ldo;头儿,你&rdo; &ldo;连句实话都没有,我还算你的头儿吗?出去!&rdo; 看这架势,头儿肯定会再找其他人的,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把事情说出来,还能劝劝头儿,别冲动。 &ldo;好吧,既然头儿想知道,那我就实话说了吧,只不过,听完之后,头儿千万别意气用事。&rdo; &ldo;你只管说你知道的,至于其他的,我自会看着办。&rdo; 康达无奈的看着宋江的背影,断断续续的将布告一事,告诉了宋江,期间也添加了一些规劝之言。 原来如此! 怪不得那些人看着都怪怪的。 只是,布告贴了三天,那三天,娘子去了哪里? &ldo;无稽之谈,此事无需再谈,下去吧。&rdo; &ldo;头儿,你要想开点,搞不好此事真的是旁人污蔑小嫂子的呢。&rdo; 一语中的,康达无心而发的一句话,反而让宋江陷入了沉思。 这事能是谁干的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招供 杜君和妹妹们聊天,忘了时辰,结果就是带着满仓,在城门堪堪将要关闭时,才大包小裹的回了安县。 但心情明显很好,一点也不觉得累。 进了小院,翠兰带着翠柳、小莲赶紧迎上来,接过二人带过的包裹。 &ldo;少爷回来了么?&rdo;杜君随口问道。 &ldo;回少夫人,少爷早就回来了,在房间里呢&rdo;,翠兰小心翼翼的应道。 从少爷进门,翠兰就发现其心情不好,后来借口送茶,进房间伺候,更是被宋江一口回绝。 早上出门时,少爷心情很好,此时如此,难道是因为那张布告? 记得她和少夫人一起回来时,才看见的那张布告,而这几日少爷外出,肯定不在家,否则布告也不会还贴在院门上,那就是说,今天少爷心情不好,多半与那张布告有关。 仔细推敲了前因后果,她得出了这个结论。 面对心情愉悦的少夫人,身为贴身丫鬟,要不要跟她提个醒呢? 纠结了几秒,翠兰决定还是不要说,静观其变,说不定这是她的一个机会呢? 杜君那里知道,刚招的贴身丫鬟居然起了那样龌龊的心思,还乐呵呵的说道:&ldo;哟!今儿回来的挺早啊,这里是给你们准备布料和鞋袜,翠柳这几天辛苦点,帮大家做两套换洗衣裳。&rdo; &ldo;是,少夫人&rdo;,翠柳躬身应道。 &ldo;少夫人,要用膳么?&rdo;,翠兰见缝插针说道。 &ldo;先不用,我去看看你家少爷,回头再说&rdo; 说完,杜君率先进了房间。 房间内没有点蜡烛,有些昏暗,宋江拿着本书,靠在床沿上,一动不动。 &ldo;咦!今天回来的早,是不是累了?&rdo;,杜君一边把手里的包袱收好,一边跟宋江说道,那个包袱是临走时郑氏塞给她的,都是些小儿衣裳。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那傻小子回话,杜君才反应过来,宋江今儿表现很异常。 若是平时,她进了院子,宋江就会出来迎接,可刚才她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一直都在说话,没理由宋江听不到啊。 &ldo;是不是衙门里有棘手的事情,不好解决?&rdo;杜君走到宋江身边,试探着又问了一句。 宋江&ldo;啪&rdo;的把书合上,两眼直盯着杜君,一句话不说。 这个女人,自从她进了院子,他就想冲出去,质问一番,他办差的那三天,她去了哪里? 可是院子里还有四个丫鬟,只能强压着这股冲动。 他就想看看,杜君什么时候能发现他在等她,给他一个解释。 可她呢,进了房间,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去收拾什么破包袱,理都没理他一眼。 我算什么? 你不是应该上来给我解释清楚!? 杜君被宋江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想了想说道:&ldo;是不是饿了?我把娘拿来的衣裳收拾好,咱们就可以吃饭。&rdo; 宋江快被眼前这个女人气死了,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饭! &ldo;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事跟我说?&rdo;压着脾气,宋江决定还是给杜君一个机会,尤其是在&ldo;别的事&rdo;这三个字加重了语气。 &ldo;别的事?&rdo;杜君咀嚼着这三个字,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没别的事啊。 看着娘子骨碌碌转着眼珠,冥思苦想的样子,宋江还是忍不住提醒道:&ldo;在我办差的那三天&rdo; &ldo;在你办差的那三天?难道你知道了?不会吧,这个时代办案有那么快么?赵家村那场屠杀,到现在还是没有头绪,怎么我去云霞一趟,公差就变得精明如斯。&rdo;杜君心里不断猜测、推翻、纠结,脸上表情变化多端,十分精彩。 宋江快被杜君的表情气乐了,&ldo;说,那三天你去了那里?干什么去了?&rdo; &ldo;我我哪儿也没去,就在家里&rdo;,杜君死鸭子嘴硬,硬挺着不说。 这能说么? 说你娘子去了云霞,得罪了青龙帮,杀了十几个人,最后还放了一把火,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我才没那么傻! &ldo;是么?你不说,那我就去问你的四个丫鬟,听她们的口音,可不像安县本地人&rdo;,宋江一本正经的说道。 坏了,怎么忘了这茬了,这傻小子是捕头! 杜君懊恼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小心翼翼的问道:&ldo;我若真说了,你要答应我,不能生气,行么?&rdo; &ldo;那来的条件?你要是不说,我这就去把那个叫翠兰的喊过来,你信不信。&rdo; &ldo;我信,我信还不行么?&rdo; 面对宋江的威胁,杜君只能举手投降。 真的要是把翠兰叫来,反而说不清楚了。 杜君白了傻小子一眼,真是的,那么精明干什么,&ldo;还不就是农场的事,赵冰被人绑架&rdo; 杜君从接到绑架信开始讲起,交赎金反被对方掠走,关押在暗室,不明就里的情况下,被人搭救,还随带着收了这四个丫鬟的事情,真真假假的给宋江说了一遍。 最后,杜君从怀里掏出一张纸,&ldo;喏!这就是绑架赵冰的人送来的勒索信,再不信的话,四叔和黄师傅也可以给我作证。&rdo; 原本只是想诈一下,没想到短短三天,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宋江听完杜君所诉,本就信了大半,本能的接过勒索信,查看了一番,更是对杜君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结合周大人的话,宋江第一次感谢那些江湖人士。 要不是哪些江湖人士突然出手,此刻他就再也见不到娘子了。 伸手拉过杜君坐下,温柔的问道:&ldo;那你知不知道,绑架你们的是什么人?&rdo; &ldo;逃出来后,黄师傅才告诉我,好像是青龙帮。&rdo; 敏感的感觉到宋江情绪的变化,杜君扭捏着回道。 &ldo;那你有没有受伤?&rdo; &ldo;可能我福大命大,倒是没有受伤,不过我的那四个丫鬟就不一定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呢&rdo;,杜君不想在纠结于这个问题,开始转移话题。 &ldo;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反而自己去冒险?你把为夫放在什么位置?&rdo; 杜君显然并不想放过杜君,一个个问话接踵而来。 &ldo;额!&rdo; 我能说刚开始的时候就没考虑让你知道么? 杜君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ldo;首先,我当时并不知道绑匪来自哪里,也许就在安县,而且信里也说了,不能告知衙门,但是告诉了你,不就相当于告诉衙门了么?我怕绑匪在衙门里有内应,或者一直监视衙门,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行动。&rdo; &ldo;而且,我答应过大壮兄和周院长,要好好照应赵冰和刘武他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怕一旦衙门有行动,绑匪会不会真的杀了他们俩,所以才亲自缴赎金。&rdo; 第一百七十章 风暴 在小院的另一个房间,翠柳和小莲一脸震惊,看着她们面前,侃侃而谈的金满仓。 &ldo;你……你说的都是真的?&rdo; &ldo;当然,这都是我金满仓亲眼所见,还能有假?&rdo; 金小莲和翠柳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同样看到的是震惊。 满仓带回来的消息,完全打破了二人固有的观念。 少夫人居然在经营一个颇具规模的农场! 这让极少有机会出村子的金小莲,和围绕着原主人打转十多年的翠柳,很难想象。 少夫人跟他们差不多年纪,却比她们能干太多,即便是少爷的农场,可管理着有四五十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下午杜君回家晚了,其中还有金满仓的小小功劳。 左右无事,金满仓在农场里四处溜达,不知不觉,就把农场逛了个遍。 先溜达到养鸡场和养兔场,里面的仆役得知她是东家的丫鬟,也都没有为难她,反而还带着她转悠了一圈。 天呐,这到底有多少只呢?只见一排排整齐的笼子,里面装满了鸡和兔子,还分成不同大小的来养,据说都是少夫人的主意。 之后,拐来拐去,又发现了中午见过的几个女孩,和一帮同龄的男女在练习着她看不懂的&ldo;武术&rdo;。 童琪几人告诉她,这叫&ldo;瑜伽&rdo;,是东家教的,柔韧筋骨,塑造体型,尤其适合女孩子练习。 还告诉她,她们这帮人十六岁之前都不用干活,只要每天早上跑五里地,然后就去上课了,东家还专门给她们请了先生,读书识字。 以后还有专门的护卫教她们武功呢。 随着童琪的指点,她看见了练武场,也见到了上午那个凶巴巴的黄师傅,正领着人在干活呢。 最后,她又看到了给下人仆役的正在建的房子,虽然只能远远的看上一眼,不能近前,可是熙熙攘攘的工地,初具模型的房子,实实在在的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养鸡场的婆子说,这是给他们准备的,有单人屋子,还有一家人的屋子,甚至还有专门给下人准备的&ldo;食堂&rdo;,&ldo;澡堂子&rdo;。 遇到的每个人,都很匆忙,但他们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言语中提及少夫人,更是感恩戴德,称赞有加。 一切的一切,彻底颠覆了金满仓的想象。 回来的路上,金满仓尝试着跟少夫人提及,她也想读书识字,没想到少夫人一口答应,只是可惜,她不能跟童琪她们一帮女孩一起上课。 &ldo;童琪那几个,最少也学了三个月,你跟她们一起的话,跟不上进度,但是一个月后,农场会再开一个新的&ldo;班级&rdo;,就招收你们这种没学过的。&rdo; 虽然她不明白少夫人嘴中的&ldo;班级&rdo;,是什么意思,但是,能有机会,可以读书识字,已经让金满仓乐不思蜀了。 看着面前二人大为震惊的样子,金满仓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相信,下面的话只会让二人觉得更加的不可置信。 &ldo;再跟你们说一个更厉害的,这个农场是……少夫人的嫁妆……&rdo; &ldo;啊!那少夫人不是比我们村最有钱的刘员外还有钱?&rdo;金小莲忍不住惊呼道。 不满被人打断,满仓瞟了小莲一眼,鄙视道:&ldo;你们村的刘员外算什么有钱人,要我说啊,咱家少夫人肯定比他有钱的多,而且这个农场只是少夫人比较小的一个,还有一个更大的在明远城呢。&rdo; 突如此来的重磅消息,让一直很稳重的翠柳也不淡定了,&ldo;那么说,少夫人的娘家肯定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了。&rdo; &ldo;这我倒是没打听到,只看见了少夫人的娘,和她的两个妹妹,没听过少夫人的爹,不过,我看她们穿的都很普通,就比我们好一点,也没有有钱人的架子。&rdo;满仓想了想,如实说道。 过了一会儿,看了看还在沉默的二人,满仓好像做了一个决定,突然说道:&ldo;不知你俩怎么想,少夫人这个主子,我是认定了,不管以后是做丫鬟还是婆子,只要少夫人不嫌弃,我就跟她一辈子。&rdo; 翠柳诧异的看着金满仓,刚跟少夫人出去了一天,就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 &ldo;我……我也要跟着少夫人,一辈子&rdo;,身边的金小莲也开口说道。 &ldo;翠柳姐,你呢?&rdo;满仓问道。 若少夫人真的如满仓说的那么好,跟随少夫人,也不失是一条出路,可是,想到在堂屋里的同胞姐姐,翠柳苦笑了一下,&ldo;我还得跟我姐姐商量一下,少夫人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考虑,现在还不着急。&rdo; 看来,她得找她的好姐姐,好好说一下,少夫人并不是姐姐想象的只是一个依靠少爷的普通乡下女子。 翠兰并不知道她的妹妹在为她苦恼,她把包裹送进了房间,就去了堂屋,期待宋江和杜君会发生点什么,所以并没有听到金满仓所描绘的场景。 估计听到了,她也不会在意,反而会认为这是杜君在给她们下套,签下卖身契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冰释前嫌 听完这番话,宋江也不得不承认,杜君考虑的很仔细,也很现实。 可情感上却很难受接受,在出事的第一刻,他就被排除在外,事后,若不是因为布告一事,杜君是不是准备瞒他一辈子,都不让他知道。 思及此处,不免沮丧。 是自己太差了么? 娘子宁可和农场管事、护卫商量,亲身涉险,也不愿意和他说。 感觉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杜君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ldo;滋&rdo;了一声,才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宋江唤醒了过来。 &ldo;弄疼了吧,对不起&rdo;,拿起杜君的手,轻轻吹着,并连忙道歉。 &ldo;嗯,有一点疼&rdo;,杜君攒着眉头,看着一脸心疼的傻小子,&ldo;你刚才在想什么呢?想到那么入神!&rdo; &ldo;没没想什么。&rdo; 言辞闪烁,明显没说实话。 &ldo;这不公平,你忘了我说过的,夫妻相处之道在于坦诚,再说了,我都把实话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不能瞒着我啊?&rdo;杜君不依不饶,娇嗔着强迫宋江说出来。 这个疙瘩,一定要解开,否则会影响夫妻之情。 对娘子的温柔笑意,宋江很快败下阵来,略带沮丧的说道:&ldo;娘子,我是不是很没用,帮不了你。&rdo; &ldo;瞎说!&rdo;杜君斩钉截铁的否决,并站起身,抱着宋江,全身心的给他安慰。 心理学里说过,男人自我否定时,伴侣一定要给与鼓励,不能在他脆弱时,还一味的指责谩骂,那只会让男人丧失勇气,极有可能一蹶不振。 所以,婚姻里,女人不仅要扮演妻子的角色,有时候还要扮演母亲、女儿、知心大姐甚至情人。 &ldo;这件事是个意外,因为你的身份我才有顾忌,并不是你口中说的没用。&rdo; &ldo;你忘了,前些天,你帮我做的那些规章制度,还有你帮我找的黄师傅,没有他和他的弟子,我也不敢冒险啊,这也说明了你很厉害的,别多想了,嗯?&rdo; 杜君的哄劝,很快起了作用,宋江从起初的挣扎,慢慢缓和下来,不再乱动。 抬起头来,&ldo;你还没跟我说那个布告的事呢?&rdo; &ldo;哦&rdo;,杜君一声惨叫。 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一直想不起来,原来是这个啊。 讪讪的道歉着,&ldo;昨晚跟几个丫头聊天,然后就……给忘了&rdo; 忘了!? 对此,宋江都无语了。 这种事情放在别的女人身上,恐怕早就哭天抹泪,无法出门了。 也就自己家的这个异类,居然给忘了,真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说她粗心吧,可农场打理的井井有条。 说她细腻吧,可她对女人在乎的东西一点也不在乎。 成亲久了,相对更了解她。 不在乎吃穿用度,不在乎地位高低,不在乎异样眼光,只在乎她的农场。 现在又加上一条,不在乎名声好坏。 这还是个女人么? 宋江自己都怀疑。 刚得知布告一事后,处理完手中事宜,匆忙赶回家,还想着安慰一下。 没想到,人家起床后就去农场了。 &ldo;布告之事,对你名声影响很大,你真的不在乎?&rdo;宋江不死心,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ldo;谁说我不在乎&rdo;,杜君眼睛一瞪,接着说道:&ldo;我在乎的是大名声,而不是这种扑风做影的小名声,与其为了名声而争辩,还不如踏实做些实事,让实事打脸,才更爽快。&rdo; 大名声? 小名声? &ldo;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rdo; &ldo;现在还不能透露,等我把事情办成了,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rdo;,杜君耸了一下肩,两手一摊,耍赖笑道。 看到娘子淘气的模样,杜君有样学样,也耸了一下肩,两手一摊。 &ldo;好吧,既然你不说,那我就等着了&rdo; &ldo;哈哈哈&rdo; 房间里传来二人开心的大笑,坐在堂屋里等着看笑话的翠兰傻眼了。 这是个怎么情况? 难道她猜错了? 少爷心情不好,不是因为那张布告? 看来少夫人还是很有心计的,这才多长时间,少爷就被她哄好了。 听着里面传来笑声,翠兰心里五味杂陈,使劲的绞着手里的帕子。 &ldo;翠兰,可以吃饭了,你把饭桌摆进来吧。&rdo; 突然,里面传来杜君爽朗的声音。 翠兰一激灵,本能的回应,&ldo;是,少夫人,马上就好。&rdo;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心机女 &ldo;翠兰,是不是有心事?&rdo; 今天早上起来,杜君就发现翠兰有点心不在焉,念及其表现不太出格,并没有出言询问,可弄个发髻,楞是过了一盏茶时间,还没弄好,杜君忍不住询问道。 &ldo;啊!&rdo; 出神的翠兰,突然被杜君唤醒,下意识的手一颤,一小绺头发直接被拽了下来。 看见自己手中的一绺秀发,翠兰彻底清醒过来,吓的脸色发白,噗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ldo;少夫人饶命,少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错了……&rdo; 杜君捂着被拽的疼痛的头皮,忍不住恼怒,&ldo;你……&rdo; 但看到翠兰瑟瑟发抖,可怜兮兮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ldo;下去吧,我自己来!&rdo; &ldo;少夫人,我……&rdo;,翠兰还欲再说,看到杜君已经闭上了眼睛,只好讪讪的闭上了嘴,退了出去。 等房间里没有了声音,杜君把眼睛睁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道:&ldo;你就是没有被人伺候的命!&rdo; 翠兰推出杜君的房间,一屁股坐在堂屋里的椅子上,双目呆滞,泪流满面,口中喃喃自语:&ldo;完了,完了,少夫人不会再用我伺候了!那我怎么办?&rdo; 自从昨晚,翠柳和她夜谈后,翠兰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少夫人不仅手段了得,嫁妆还如此丰厚,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来如此!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少夫人出身乡下,名声不堪,少爷对少夫人还是百般维护,就是因为那丰厚的嫁妆。 少爷,你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我为你感到不值。 想了一夜,翠兰自怨自艾的得出结论。 所以刚才给杜君梳头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少夫人,她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少夫人没有了那份嫁妆,少爷是不是会放弃少夫人,而会多注意到我? 毕竟我比少夫人年轻、漂亮,温柔贤淑、勤俭持家,还有一手好厨艺…… 这个念头一冒头,就像疯长的野草,令她止都止不住。 就在她想得入神的时候,被杜君突然打断,才失手薅掉一绺头发。 翠兰呆呆的坐着,沮丧和懊恼像潮水一样涌来,忍不住想到,&ldo;若少夫人真的恼了我,不用我伺候,以后我和少爷,岂不是更难接触见面,少爷就不知道我的好。&rdo; 正在她懊恼不已的时候,翠柳从厨房走过来,本想问问姐姐少夫人何时用膳,却没想到看到姐姐在堂屋里抹眼泪。 &ldo;姐,你怎么了?可是少夫人责骂与你?&rdo; &ldo;没有,是姐姐我犯了错,被少夫人赶了出来&rdo;,翠兰抽噎道。 看着姐姐如此伤心,作为双胞胎之一的妹妹,心里自然也不好受,昨日刚升起的对杜君的好感,也下降了一个台阶。 &ldo;姐,别哭了,这就是我们作为奴婢的命。&rdo;翠柳劝慰道。 &ldo;我去问问少夫人,是否用膳,一会儿换我伺候,你去收拾一下,别让少夫人看出你哭过。&rdo; 翠兰和妹妹哭诉,至始至终也没有提及她为什么被杜君赶出来,下意识的隐瞒了这件事。 当杜君用膳时,发现在一旁伺候的是翠柳,还楞了一下。 &ldo;怎么是你?翠兰呢?&rdo; &ldo;回少夫人,姐姐身体不舒服,今天换我伺候。&rdo; 杜君&ldo;哦&rdo;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看来翠兰真的是病了,否则也不会找人替换,那么梳头那件事也算情有可原,杜君也不打算再追究了。 吃个饭而已,对她来讲,谁在旁边伺候都一样,即便无人也无所谓。 可杜君表现出的无所谓,在翠柳眼里,那就是对下人的藐视,无缘无故打骂了贴身丫环,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心中对杜君的观感更下降一层。 唉!金满仓那小丫头还是太嫩,太容易相信人,被人给骗了,还不自知。 主仆二人在这种心情迥异的情况下,吃完了早餐。 翠柳平时话不多,杜君也没发现异样。 早饭后,周小虎到带来一个好消息,一直在寻找的院子有了眉目,并且,今天就可以看房。 杜君大喜,随即收拾妥当,带着金满仓,与朱小虎一同前往。 在安县县城住了一段时间,杜君才搞明白,安县和大夏朝所有的城池类似,也是由东西和南北两条大路给分割成四个区域。 依照南贵北商西贱东平民这个规矩,杜君目前住的是安县东侧,而现在要去的地方则是南侧,也是文人名流、致仕官员集中的地方。 看见中人,杜君乐了,还是个熟人,打过一次交道,最初的那批仆役就是从他手里购买的。。 &ldo;呦!这不是杜掌柜吗?好久不见,小老儿给你见礼了。&rdo; &ldo;叶叔,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做房屋买卖的中人,早知如此,省得我走不少冤枉路。&rdo; 二人相互施礼后,杜君接着说道:&ldo;都说熟人好办事,叶叔,帮我介绍介绍吧。&rd o; &ldo;杜掌柜还是那么快人快语,小老儿就托大,帮杜掌柜的掌掌眼,但最后要还是不要这个院子,还得杜掌柜亲自拍板。&rdo;叶利华依旧圆滑的很,说话滴水不漏。 &ldo;那是自然,叶叔请&rdo; &ldo;杜掌柜请&rdo; …… 随后杜君在叶利华,滔滔不绝的介绍中看过了这个院子。 总体来讲,尚算满意。 这是一个典型的二进小院,外表不算新,内部格局明显翻新过,比较特别的是小院后面有一片大的空地,完全可以再建两排房子,那就变成三进的院子了。 叶利华精明的看到了杜君眼神的变化,笑着说道:&ldo;杜掌柜,这个院子最大的好处,就是这片宅基地,加盖两排房子,那价格可就翻倍了。&rdo; &ldo;哦!那原房主为什么不盖呢?明显占便宜的事情,我想不光是你我能看明白的。&rdo; &ldo;明人不说二话,这个院落原本是安县县衙原主簿幼子的,可不知惹了哪路神仙,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大街上,后来就有些风言风语,说这宅子的风水不好,会使人得疯病,所以才会出售的。&rdo; &ldo;但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这个宅子并没有那个问题,真实情况是那幼子看上个花魁,没成想花魁有了相好的,两人为了花魁争风吃醋,院主薄大人气愤之余,把人送到外地调教,此事说来隐晦,又非光彩之事,百姓以讹传讹,才传出疯病一事。&rdo; 被人扒光了衣裳? 那不就是自己干的好事么? 杜君作为事件的当事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 没想到当初的一次恶作剧,竟然逼着原房主远离安县,现在还要买了他的房子。 不过杜君对此,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你调戏谁不行,偏偏不长眼,调戏到姐姐头上。 &ldo;行了,叶叔,你的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只要价钱合适,这宅子,我要。&rdo; &ldo;还是杜掌柜爽快,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仲人那份钱我不要了,二百八十两,这可是安县县城最好地段的院子,又大又安静。&rdo; 杜君眼珠转了转,点了一下头,这个价格唯实不贵。 &ldo;叶叔,我想尽快搬过来,什么时候叫上原房主,办一下房契的事。&rdo; &ldo;三天后,直接去衙门办理就是,原主簿大人在衙门里人头熟,应该很快就能办好。&rdo; 叶利华摸着他那并不长的胡子,笑呵呵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收获 离开新宅院时,杜君询问了第二批下人的情况。 叶利华呵呵笑道,&ldo;杜掌柜且宽心,此事老夫一直放在心上,届时会带最好的一批人,给杜掌柜挑选。&rdo; &ldo;这次别弄太多孩童,这批人是准备送到明远的,带着孩童不合适&rdo;,杜君着重强调。 四叔心肠软,恶人还是让她来做吧。 叶利华点头称是,但绝对不打包票,处事圆滑的他,知道杜君和她的农场面冷心热,也不会太难为他。 杜君也晓得她说的那番话作用不大,但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别让这老货把农场当凯子,想什么时候坑一把就坑一把。 心思各异的两人,到了路口各自分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小虎突然问道:&ldo;东家,今儿还回农场么?&rdo; &ldo;怎么?农场有事?&rdo; &ldo;也不算大事,只是吴瑜大哥让我带个口信,布告栏的计划已经做好,等东家过目。&rdo; &ldo;哦!这样啊&rdo;,杜君似有心事,想了一下,说道:&ldo;回去跟他说,我明天过去,让他中午抽空过去一趟。&rdo; &ldo;那那我回去了啊&rdo; &ldo;回吧,我这边暂时没事&rdo;,杜君心不在焉的说道。 &ldo;那那我真的走了啊&rdo; 杜君这才察觉出不对经。 黄小虎的这话不是跟她说的,好像是跟满仓那小丫头。 而小丫头出了奇的没有跟黄小虎斗嘴,沉默的很,好像今天一直都很沉默。 哎,少年维特之烦恼! 杜君自顾自的猜测着。 随着黄小虎无精打采的离去,杜君带着金满仓回到了家。 &ldo;我有点累了,休息一下,你们别来打扰&rdo;,说完这句话,杜君滋溜进了房间,还把门关上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ldo;少夫人怎么了?&rdo; &ldo;没事啊,可能是累了吧&rdo;,满仓面无表情的回道。&ldo;哎呦,我们的小满仓出去一趟,看来也是累着了,赶紧进屋,你翠柳姐在裁衣服呢,赶紧选个自己喜欢的色儿&rdo;,翠兰上前挽住满仓的胳膊,笑着打趣道。 不料,小丫头冷不丁的把胳膊抽了出来,冷冷的看着翠兰,&ldo;翠兰姐,少夫人人很好,你别做出让她失望的事。&rdo; 丢下这句话,小丫头旋风一般,冲进了房间,留下了一头雾水的翠兰姐妹和金小莲。 &ldo;姐!?&rdo;翠柳盯着她双胞胎大姐,充满疑惑的问道。 和满仓接触时间不长,可这小丫头极好相处,今天如此反常的态度,难道在她没看见的地方,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 &ldo;谁知道这小丫头抽的哪门子风,说的什么胡话,&rdo;翠兰不自在的抽出手帕,就势在身上拍打几下,&ldo;可能在外面受了委屈,拿你姐出气呢?&rdo; 抬起头对上妹妹明显不信的眼神,心里暗骂满仓多事。 烦躁的说了句,&ldo;行了,行了,我是你姐,你还不相信我么?厨房还炖着汤呢,不跟你们在这呆着了。&rdo; 说完,一扭一扭的离开了。 &ldo;翠柳姐!&rdo; 回头看见金小莲拉着一张哭丧的脸,看来这个胆子最小的丫头,又被吓着了。 &ldo;走吧,我姐和满仓闹着玩呢,过一阵就好了&rdo; 进了厨房,翠兰&ldo;啪&rdo;的把门关上,依靠着门框,喘着粗气,不停地拍打着胸口。 依仗着姐姐的身份,强行离开,但翠兰心知肚明,妹妹不信她。 可她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露出马脚,居然让那个讨厌的金满仓看出来了。 真是她看出来的么? 不会是少夫人设下的圈套吧? 只能说心思龌龊的人,看别人的眼光也同样龌龊,杜君此时才没那闲功夫搭理她呢。 她在干嘛呢?数钞票!嗯,也可以说数银票。 在新宅院转悠的时候,杜君跟正常女人一样,立马开始在脑子里幻想怎么布置新家。 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在云霞的那一批战利品,那可是两排古董啊。 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愚蠢,这才迫不及待的赶回了家。 进了空间,看见那两个博古架,上面摆放着的各种古董,杜君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古董啊,要是搁在现代,不知道要换多少人民币呢。 小心翼翼的把古董一个个检查一番,收好,这才注意到角落里一个黑色的盒子。 这是她在暗格里找到的,当时没时间看,就随手丢在空间里。 现在时间充裕,自然要好好查看一番。 坐在草地上,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就是银票,一沓沓,绿色的全是银票。 耶发财喽! 一张张翻开,五十二张,全是一千两面值的银票。 五万二千两! 再加上那些古董字画,虽然不知道价值几许,但也不会太少。 杜君笑的嘴都合不上了。 她的两个农场,加在一起还不到五千两,现在这实打实的五万多两,能再办十几个跟明远一样的农场。 这个念头一出,杜君又怎么可能不兴奋。 等等这是什么? 翻到最后一张银票时,盒子里一个黑色的本子露了出来。 难道是赌场经营的账本? 带着这种怀疑,杜君翻看了几眼。 没想到,几秒过后,杜君呆若木鸡。 这不是赌场的账本。 这是青龙帮这些年贿赂官员的账本。 里面清清楚楚记载了,何年何月何时,送给何人多少多少银两。 里面的官员,不仅有云霞县衙的,还有明远城的,甚至还有别的州的。 这一个小小的册子,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加以利用,绝对能在达州掀起一场官场风暴。 官员和黑帮份子相互勾结,就这一条,就够某些人吃上一壶的。 看过大夏朝律法的杜君知道,大夏朝对此类事件,处罚起来绝不手软,甚至说的上是残酷,往往会株连很多人。 而官场是一个讲究人脉和交情的地方,更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青龙帮为什么要做这个账册?为什么要保留这个账册?他们要做什么? 一系列问题接踵而来,砸的杜君晕头转向。 良久,回过神来,杜君把这个账册收好,在不知道如何利用的情况下,此事绝不能外泄。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内鬼 安排好悲痛欲绝的爹娘后,赵山奎转身踏进大堂。 随着他的进入,堂屋里或坐或立的二十多名男子,神情一紧,肃穆而立,一言不发。 环视一周,来到他专属的位置上。 &ldo;大哥!&rdo; 听到最熟悉的称呼,赵山奎的眼珠,扫向右手边的第一张空椅子。 那里是他二弟的位置。 如今,人去椅空。 再也见不到了! 而且椅子后面也是空荡荡的,人影皆无。 其他的三张椅子上,坐着剩下的三个弟弟。 至于那些子侄辈,则分别站立在他们各自爹的身后。 家族议事,子侄辈根本没有坐着的权利。 &ldo;老三,这几日辛苦你了&rdo; 赵山槐不禁苦笑。 一声辛苦! 看似感激,实则狠狠的一个巴掌。 大哥在怪他! 怪他无用! 四天了,还是没有那帮江湖人士的消息,那怕是一丁点儿。 倒是有几个想浑水摸鱼的,核实消息是假的后,被打了出去。 他也纳了闷了,人过留名,雁过留声,那帮人难道能上天入地不成? 云霞县都要被翻了个遍,愣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ldo;弟惭愧!&rdo; &ldo;这话不要对我说,你应该跟他说,跟你二哥说。&rdo; 阴森森的声音,传荡在整个大堂,也传进每个人的耳朵、心里。 &ldo;二弟的仇,要用血来还,传令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人找出来。&rdo; &ldo;是,帮主!&rdo; 所有人躬身到底,口中喝道。 &ldo;老三,老四,老五,还有敏之留下,其他人出去&rdo; 呼啦啦,人群散去。 大堂里只剩下青龙帮的核心首脑。 &ldo;大哥!&rdo; 赵山奎一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ldo;知道你们尽力了,但是此时,青龙帮不能退,还要比往常更强势,才能震慑住那帮蠢蠢欲动的家伙,并且稳定帮众。&rdo; 还是大哥聪慧,洞悉一切,自己刚提个头,大哥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本来还想劝说大哥收缩一下的赵山槐,讪讪的退了回去。 &ldo;二弟的身后事,你们三人办的不错&rdo;,话题一转,&ldo;但二弟一生无子,你们三人商量一下,寻个孩子过继给他,也算有了香火继承。&rdo; &ldo;至于他后院的那些女人,都远远的发卖了吧&rdo; &ldo;是,大哥!&rdo; 连着处理完二弟的身后事,赵山奎捏了捏鼻梁,昨天刚回来,紧接着就是出殡,现在处理完毕,自然问起了帮中之事。 &ldo;赌场那些东西还在么?&rdo; 赵山槐摇了摇头,&ldo;说起来也是很奇怪,我和敏之都去查看过,按说大火过后,金银玉器之类还会存在,可现场却没有发现,我们认为,在放火前,账房就被人搬空了。&rdo; 赵山奎沉默了一会儿,&ldo;敏之,你怎么看?&rdo; 这个儿子在后辈中,是最为看重的,也是把他留下的原因。 &ldo;爹,三叔说的是实情,火被扑灭后,我和三叔就带人进去看了,果真如此,当时外围都是自己人,外人进不来。&rdo; &ldo;我不要听废话!&rdo; &ldo;帮中有内鬼!&rdo;赵敏只躬身回道。 此话一出,堂屋里更静了,只有赵山奎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 内鬼? 事情大条了! 良久,一个声音传出,&ldo;何以见得?&rdo; 赵敏之抬起头,看着他爹,不悲不喜的回道:&ldo;账房位置隐蔽,除了极少的帮中核心,他人并不知晓。&rdo; 说道这里,赵敏之停了下来,示意他爹,还要说下去么? 核心成员,就是屋里的几个人,还有他们的心腹。 再说下去,肯定会引起众人的不满和猜忌。 赵山奎看了看下面的三个弟弟。 这三人,不会出卖青龙帮,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 沉声道:&ldo;接着说下去&rdo; &ldo;是&rdo;赵敏之再次躬身,并向三位叔叔也一躬到底。 &ldo;纵火之人,取走那些文玩金银,敏之认为,只是一个幌子,他的目标是那本账册!&rdo; &ldo;而知道账册存在和其藏身之地的人,寥寥无几&rdo; &ldo;所以敏之大胆猜测,之前追查的江湖人士,他们的身后是那些被写在账册之上的官员。&rdo; &ldo;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了解到账册一事,担心事情败露,故而请了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在我们面前上演了一场江湖恩怨引起的杀人纵火案件,让我们误以为是江湖仇杀,而忽略了真正的幕后之人。&rdo; &ldo;至于内鬼,就是把账册消息泄露给那个官员的人&rdo; &ldo;哼!&rdo; 赵山岩最先沉不住气,冷哼了一声,呼啦一声站了起来。 &ldo;大哥,你不会是怀疑我们三兄弟吧?还是说,你就怀疑我,三个兄弟中,就我说话没把门的,但是账房的事,我可以对死去的二哥发誓,绝不是我干的。&rdo; 赵山奎站起身来,上前就是一脚。 赵山岩一米八的壮汉,直接就飞了出去,可见赵山奎的这一脚用了多大的力气。 &ldo;咳咳,大哥,你&rdo; 赵山岩趴在地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ldo;蠢货!&rdo; 踹完五弟,赵山奎又回到座位上坐定,&ldo;要是自家兄弟都不信,你们还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早就去陪老二了。&rdo; 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ldo;把你们叫过来,是为了商量怎么把内鬼找出来的,不是相互猜忌的。&rdo; 说完,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这小子,太沉不住气了,精明有余,历练不够。 内鬼一事,事先他并不知情,但是在兄弟面前,还不得不帮儿子把这个事圆回来。 &ldo;敏之所说内鬼一事,你们怎么看?&rdo; 赵山岩从地上爬起来,梗着脖子说道:&ldo;既然说有内鬼,那就查,若是让我知道是那个王八羔子通风报信,我亲手拧断他的脖子。&rdo; 有了老五的表态,老三和老四也不好再出言反对。 只是,赵山槐谨慎些:&ldo;大哥,若大张旗鼓的搜查内鬼,会不会在帮中引起猜忌,各自提防,此事还需秘密进行才是。&rdo; 赵山奎欣慰的点了点头,心说,经过老二一事,老三也成长了不少。 &ldo;敏之,此事是你提出来的,你可有解决办法?&rdo; &ldo;禀父亲,孩儿有一计献上&rdo; 众人听完后,不约而同的对赵敏之有了忌惮。 这小辈别看年纪小,可下手真黑,被他盯上的人,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要是赵敏之知道,因为他的一个主意,让几个叔叔都有了防范之心,估计绝不会出这个风头。 会议后,赵山槐单独去见了大哥。 &ldo;大哥,赌场没了,下个月他们的香火,&rdo;赵山槐下巴一抬,指向云霞县衙的方向,&ldo;咱还给么?&rdo; 赵山奎自然知道老三的意思,不假思索的回道:&ldo;不但给,这半年的还要多给。&rdo; &ldo;大哥&rdo;,赵山槐顿时急了,&ldo;可咱们的银钱都是二哥管的,现在人没了,银子也找不到了,我们拿什么给啊?&rdo; &ldo;这你不用担心,这笔银子我先出。&rdo; &ldo;大哥,那可不是小数目,三万两呢!要不我和四弟、五弟也合计一下,看能拿出多少来。&rdo; 赵山奎抬手示意三弟闭嘴,接着说道:&ldo;让那个老五,去一趟乡下,把欠咱们赌帐的都收回来,你跟老四也注意点码头,特殊时期,别让那些小帮派占了便宜。&rdo; &ldo;是,大哥,我知道怎么做了,你放心吧,码头那边,我会盯紧的,绝不会出事&rdo;,赵山槐郑重承诺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创新 看着着手中的计划书,杜君频频点头。 计划书做的不错,把闹事那天所说的都涵盖进去,还增加里不少条款,看的出,这次吴瑜是做了功课的。 &ldo;啪&rdo;的合上,杜君浅笑道:&ldo;行,就按你上面写的办,具体人手,还是找四叔帮忙&rdo; 吴瑜心中欣喜,这份计划书,他用了三天时间,还咨询了不少当地的农户、妇人,结合农场的要求,做出来的。 当初在竞聘教书先生一职时,败北。 他一直憋着这股劲,杜君是看在赵树林的面子上,才给了他一个仓库的闲职,现在他要用别的方式来证明,他也是有能力的,能为农场真的做些实事。 &ldo;谢东家,我这就去找四叔,争取尽快弄出来。&rdo; 说完这句话,吴瑜转身就准备退出去。 可是,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又转了回来。 &ldo;东家,做衣裳的那个比赛,准备什么时候开始?&rdo; &ldo;哦!可是有人提醒?&rdo; 要知道,制衣比赛可不是仓库的管辖范围。 &ldo;就是那个王大丫,自从东家说过了比赛一事,每次见到都会问一下,什么时候开始?&rdo; &ldo;哦!&rdo; 脑子里浮现出爽朗大姐的模样。 杜君沉吟了一会,&ldo;这样吧,让她们现在就可以报名,具体比赛日子,会提前三天在红榜上贴出。&rdo; &ldo;这事还是交给你办,一事不烦二主,你也回去想想流程,起个响亮点的名头,务必热热闹闹的。&rdo; 这是东家看重自己的表现吧? 吴瑜躬身施礼:&ldo;属下必不负东家嘱托,但既然是比赛,就要有评审,还有衣裳的样式,属下对此并不在行。&rdo; 杜君明白吴瑜顾忌什么,摆摆手让他安心。 &ldo;评审你不用担心,届时我自会安排,只是样式么?&rdo; 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吴瑜,看的吴瑜心里一阵发毛。 东家! 你是女的! 你这样盯着我一个外男,合适么!? 杜君可没有什么顾忌,打量吴瑜的同时,脑子里一直在琢磨。 做大件的衣裳,用时长,不合适比赛,但是做小件的手帕、荷包也没什么意思。 这些女工做惯了的,也看不出差距。 &ldo;围裙&rdo; 杜君灵机一动,冒出这个名词。 这是她突然想到的,在养鸡场巡视的时候,听到两个女工私下里闲聊,说衣裳脏的太快,来不及浆洗。 有了围裙,岂不是能解决这个问题。 &ldo;东家,你说的&ldo;围裙&rdo;是什么样子?&rdo; 只见过襦裙、褶裥裙的吴瑜懵了。 &ldo;你没见过?&rdo;杜君诧异道。 &ldo;恕属下孤陋寡闻,一直在书院读书,对这些衣裳之类懂得不多,&ldo;围裙&rdo;还是第一次听说。&rdo;吴瑜郑重其事说道。 &ldo;你们不懂,那就好办了&rdo;,一听这话,杜君乐了。 最好是没人见过,那样才更加公平,也能看出女工的手艺到底如何。 怎么我们不懂,反到好办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吴瑜懵懵懂懂的退出了堂屋。 &ldo;少夫人,外面有一个称你表哥的人求见,李叔让他外面等候了。&rdo; 满仓看吴瑜走了,连忙跟杜君汇报道。 &ldo;表哥?&rdo; 杜君楞了一下,却想不出此人是谁? &ldo;让他进来吧。&rdo; 不一会儿,满仓带着一个年轻男子进了院子。 哦!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大姑家的大伟表哥。 &ldo;表妹,现在见你可比以前困难多了。&rdo; 还没到近前,就听见表哥戏谑的声音。 杜君也连忙站起,迎了上去,&ldo;表哥现在也学会打趣小妹了,还不快屋里请。&rdo; &ldo;表妹,你&rdo; 石大伟指着杜君的肚子,目瞪口呆,惊讶无比。 半个月前是他亲手送杜君出嫁的,可现在 看样子,至少四五个月以上了。 不怪石大伟惊讶,任谁也想不通半个月前的新嫁娘,转瞬就成了大肚婆。 一则他和杜君并不熟悉,送亲是二人首次见面。 二则杜君怀像不显,加上嫁衣很肥大,又遮挡了不少。 如今到了五月,天气转暖,杜君又换了单衣,自然就很明显了。 杜君大囧,被人当面指出来,还是第一次,即便做过很多次心理暗示,面上还是很尴尬。 得亏满仓机灵,小嘴一张,&ldo;少夫人,我去看看茶烧好了没有,您和表哥进屋吧。&rdo; &ldo;哦,你去吧&rdo; 转头又对石大伟说道:&ldo;表哥,别傻站着了,有话进屋再说。&rdo; &ldo;哦,哦&rdo; 直到坐在椅子上,满仓端茶上来,石大伟才回过神来。 &ldo;表妹,你……&rdo; &ldo;表哥&rdo; 杜君直接截住话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满仓。 &ldo;你先下去,有事再喊你&rdo; &ldo;是,少夫人&rdo; 石大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太冒失了,讪讪的搓着满是老茧的双手,不再言语。 待满仓退去,杜君才正式的跟他解释道:&ldo;表哥,不要多想,这个孩子是相公的,他是孩子的亲爹。&rdo; &ldo;哦&rdo; 石大伟本想再多问几句,但看到杜君凝重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下。 看这架势,舅母是知道情况的。人家亲娘都管不了,你这个表哥又有什么立场讲话。 纠结片刻,最终打消了探究的欲望。 杜君更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笑着问道:&ldo;表哥这次还是送笼子的吧,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些木工活,你帮我看看。&rdo; &ldo;哦,表妹是要做床还是柜子?&rdo; &ldo;都不是,我画了一些草图,你坐着等我一下,马上回来。&rdo; 说完,转身进了房间。 昨天看完新住处,杜君就冒出一个念头。 这片空地不做他用,就弄成锻炼身体的场所。 而家具,既然在空间里的不能拿出来,那么就自己设计,做出现代的风格。 杜君不得不承认,她想家了! 想她在现代的家! 她要改造出一个现代的家! 也许不完美,也许不完整,但至少能缓解这种思乡之情。 回去以后,刷刷几笔,刚刚画了几副草图,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ldo;这是什么?&rdo; &ldo;婴儿车,也就是把小孩放进去推走的车。&rdo; &ldo;那这张是什么?&rdo; &ldo;婴儿床,小孩子睡觉的地方。&rdo; …… &ldo;那这张呢?&rdo; &ldo;这张是衣柜&rdo; &ldo;那这个呢?&rdo; &ldo;衣架,把衣裳搭在上面,就不用叠了,还没有褶。&rdo; 石大伟越看眼睛越亮,忍不住抬头看着杜君。 &ldo;表妹,这些都是你想的?&rdo; &ldo;嗯&rdo;,杜君大言不惭的应道。 反正当下就我一个穿越的,谁也不会指出来。 良久,石大伟突然冒出一句话。 &ldo;表妹,你是不是想做一个家具铺子?&rdo; &ldo;嗯…嗯?&rdo; 表哥你什么意思? 我可没那个想法,一个农场都要累的我跟狗似的。 还开家具铺子?你饶了我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家具 &ldo;表妹,我是认真的。&rdo; 就知道你是认真的,我才不做。 杜君头摇的像波浪鼓一样。 &ldo;唉!那真可惜了&rdo;,看到杜君态度坚决,石大伟一脸惋惜的说道。 这些家具真的那么好么? 在这古代也能卖的出去? 带着这种疑问,杜君试探性的问了一下表哥。 却不料,石大伟用种像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她。 &ldo;表妹,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呢?&rdo; 说着,随手抽出一张草稿纸,&ldo;你看,这就是你说的组合衣柜。&rdo; &ldo;衣柜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吧,可现在的衣柜又大又沉,你表嫂总说找东西费劲。&rdo; &ldo;你画的这个,就是几块板子,随手那么一拼接,速度快,放东西也醒目,若在柜面上雕刻点图,找个漆工涂上桐油,作为嫁妆,既有面子,还大方实用,价格绝对低不了。&rdo; 石大伟越说越兴奋,就好似组合衣柜已经在他面前出现了一般。 杜君呵呵苦笑了一下,这算不算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原本只是想给自己谋福利,没想到却把表哥的野心,勾了出来。 不过,杜君也承认,她被表哥的狂热激情所感染,动了心思。 不就是一个家具铺子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干了! 姐姐我现在不差钱! 而且隐隐的,杜君更想把这种简约的家具风格,在当下推行开来。 它跟农场不同,这是变革,是前行。 &ldo;这个是为了我刚买的宅院准备的,还是一个草图,等过两天,我把尺寸量好,给你一个正式的。&rdo; &ldo;不过,这几天,你先帮我做四张床,我现在就把尺寸给你。&rdo; 回屋,几笔又画了张单人床,标明了尺寸大小,递给了石大伟。 接过来看了一眼,倒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只是比较简洁,跟组合衣柜风格一致,没有挂床幔的部分,就跟个长一点的桌子似的。 随口问了一句,&ldo;为什么要四个?给什么人用?&rdo; &ldo;喏,你也看见了,我那小丫鬟,还有三个你没看见呢!&rdo; 听闻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ldo;表妹,你现在越来越像个财主了。&rdo; &ldo;只要不是土财主就行&rdo; &ldo;哈哈&rdo; 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石大伟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他要告诉爹娘,表妹又帮家里找了一条财路。 满仓举着烛台轻轻的放在书桌上,杜君一愣,抬起头,望着窗外,&ldo;咦,天都黑了,少爷回来了么?&rdo; &ldo;少爷还没回来,少夫人,您也歇歇吧,从农场回来,就一直在画图,已经两个时辰了。&rdo; &ldo;哦,怪不得眼睛这么酸&rdo;,杜君揉了揉眼睛,接着问道:&ldo;你怎么过来了,翠兰呢?&rdo; &ldo;翠兰姐在厨房煲汤呢,我看她没空,就自己过来了。&rdo; 语气有些酸,可此时的杜君脑子里还是那些图纸,根本没听出小丫头口中的弦外之音。 少夫人啊,少爷被人惦记上了,你怎么还不上点心! 小丫头暗暗替杜君着急。 连续三天,满仓跟着杜君,也实实在在的看见了杜君的辛苦。 今天上午见过两个人后,下午还要在农场里巡查一圈。 用杜君的话来讲,转转,心里踏实。 虽然不知道有钱人是不是都这样生活,但是满仓还是心疼自家少夫人,这还大着肚子呢,就有人惦记上少爷了。 &ldo;你去忙吧,我再画一会儿,等少爷回来一起吃饭&rdo;,说完,杜君又趴到图纸上了。 满仓给了杜君一个大大的白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脚步轻移,退出房间。 听到院子里传出男子的声音,杜君迅速把桌子上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办公用品收拾了一下。 搞得自己跟做贼似得。 宋江推门而入,&ldo;小君,听翠兰说,你还没吃饭?&rdo; &ldo;嗯,还不是因为要等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晚?&rdo;杜君横了他一眼。 &ldo;吃过饭……再告诉你&rdo;,宋江兴致颇高,随口戏谑道。 杜君一脸玩味,&ldo;哟,还学会卖关子了啊?&rdo; &ldo;嘿嘿嘿&rdo;,宋江陪笑道,&ldo;只要娘子去吃饭,那为夫就卖一回关子又如何?&rdo; …… 俩人打情骂俏,却没注意到,一旁伺候的翠兰,双手握拳,攥的紧紧的…… 月上树梢,一壶清茶,烛火摇曳,紧紧相偎。 &ldo;这是你画的?&rdo; &ldo;怎么样?&rdo;杜君紧张的问道,&ldo;画的还行吧?&rdo; 她那会什么画画啊? 水墨丹青用毛笔勾勒,讲究的是意境。 她画的,在宋江眼里,就是涂鸦,惨不忍睹。 看着杜君满怀希夷的眼神,话还不能讲的太直白。 &ldo;哦&rdo;,仔细斟酌着词汇,还是做不到昧着良心,勉强吐出两个字,&ldo;还行&rdo; 还行!? 还行是什么鬼? 一把夺过图纸,杜君气哼哼的。 什么人啊,我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到你嘴里就是&ldo;还行。&rdo; 你个土包子,不懂的欣赏! 姐姐我画的可是立体图和平面图,讲究的是写实、直观。 跟你这时代完全不同的,好不好!? &ldo;咦,生气了?&rdo;捅了捅杜君,&ldo;你还没告诉我,这格子是干什么的呢?鸟窝?&rdo; &ldo;滚&rdo;,杜君直接爆了粗口,怎么就这么讨厌呢?就没见过这么气人的! 拿过那张纸,指着上面,大吼道:&ldo;这是储物空间,懂不懂?就给你放那些臭袜子的!&rdo; 话一出口,杜君楞了。 这不是现代,这是古代,你居然这么吼你相公。 呵呵,休了你都是好的! 略带心虚的瞧向宋江,心放下一大半,还好,还好,宋江没在意,却在盯着那几张图纸。 赶紧贴上去,讨好般给他解释:&ldo;这是我设计的家具,衣柜还有书桌,婴儿床,以后还有地板。&rdo; 随着杜君的指点,宋江渐渐看明白了。 不过,真的好丑! 四四方方,都是格子,跟书架有一拼,这值得娘子兴奋么? 可话,还不能跟娘子直说。 这就是二人阶层不同,欣赏的角度不同。 无关对错,成长的环境不同,理念亦有所偏差。 杜君不管前世今生,都是最低层的普通人,而宋江虽然是宋府庶子,但在做捕快之前也一直住在宋府,他所欣赏、所接受的都是相对繁杂的奢华品,对杜君这种平民路线的东西,自然就看不上眼了。 良久,宋江发话,&ldo;怎么,你的农场不干了?想换个行当?&rdo; &ldo;说什么呢?&rdo;这话杜君可不依,直接怼了他一拐子,&ldo;农场是我的根,这个就是副业,随带着玩的。&rdo; &ldo;娘子,这样你岂不是会很辛苦?&rdo; &ldo;我只负责出点子,具体的有工匠来做,那里来的辛苦?&rdo; 杜君斜着眼睛看向他,很奇怪,宋江好似一直在反对 可是为什么呢? &ldo;依我对你的了解,势必躬身,木工活灰尘很大很脏,你能受的了?&rdo; 宋江慢条斯理的说道,一计不成,再来一计,这次直指杜君死穴。 你不是爱干净么? 这下看你怎么破! 呵呵,杜君笑了。 死人堆里都爬过来了,还怕脏!? 太小瞧人了吧。 &ldo;多大点事啊,回来让小莲洗洗就好了&rdo;,杜君随意的回道。 洗洗!? 灵光一闪,怎么能忘了最重要的两个物件呢? 浴桶和马桶! 马桶就不提了,但是这浴桶让杜君深恶痛绝。 半人高的圆形浴桶,若是进去,只能半蹲着,或者曲腿侧坐。 这让目前大着肚子的她很是别扭。 若是设计成现代的那种单人的浴缸,不就可以解决了么? 抱过宋江的脑袋,&ldo;啪&rdo;的亲了一口,&ldo;相公,你太棒了,我知道我要做什么了?&rdo; 宋江一脸懵逼,我什么也没做啊? 看着杜君兴奋异常,也不好再泼冷水,就由着她闹腾吧。 那个衣柜他也看了,莫名的觉得不是很容易做成。 等过了一年半载,娘子的这股子热情下去了,也就没事了。 再说,还有几个月,孩子也出生了,娘子更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想这什么破&ldo;简约版家具&rdo; 第一百七十六章 浴缸马桶 第二天,杜君没有出门,在家奋笔疾书。 浴缸的想法很好,实际操作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若还是用人工一桶桶的倒掉,完全看不出跟以往的浴桶有太多区别,只不过就是变大的木盆而已。 可若是要方便使用的话,至少要三个方面需要解决,管道、密封还有废水处理。 马桶就更不用说了,水箱、冲水的弯曲管道,都是难题。 陶瓷工艺! 翻遍了所有的风俗地理方面的书籍,制作陶艺方面的介绍寥寥无几。 颓废的把笔一扔,人不由的烦躁起来。 第一次想正儿八经的做些变革,却什么也做不了。 无力感如海浪般袭来,压在胸口,让人呼吸停滞。 转了几圈,还是无法缓解那种挫折感。 &ldo;满仓,跟我出去一趟。&rdo; 带着全套的厨房用品,满载而归,杜君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白朝城! 这个在达州境内,距离明远最远的城池,盛产瓷器。 其中以白瓷最为出名,号称洁白如雪,细腻如粉。 当然杜君对这种贵重瓷器不感兴趣。 她感兴趣的是当地的陶艺水平,能否制作合适的管道。 &ldo;我要出远门,去白朝&rdo; 宋江回来时,面对的就是堂屋里锅碗瓢盆和杜君的&ldo;无理取闹&rdo;。 &ldo;胡闹&rdo;,难得的宋江板起了脸,&ldo;也不看看你的肚子多大了?要是出了好歹怎么办?&rdo; 低头一看,晕! 怎么把这个&ldo;球&rdo;给忘了!? 舔着脸缠着宋江,&ldo;我就去几天,很快就回来,真的,我发誓!&rdo; &ldo;真想去?&rdo; &ldo;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真!&rdo;杜君点头如捣蒜。 &ldo;那好,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去?&rdo;宋江嘿嘿一笑。 哗啦,杜君递过来一张纸,&ldo;喏,就是为了这个?浴缸和马桶!&rdo; 又是两个新鲜的词! 这两天,娘子已经搞出了好几个新名词了,这&ldo;浴缸&rdo;和&ldo;马桶&rdo;又是什么? 看着宋江疑惑的小眼神,杜君懊恼的拍拍前额,你这傻子,一着急就得意忘形,什么都秃噜出去。 指着图纸,用宋江能听懂的话普及,&ldo;喏,这个就是&ldo;浴缸&rdo;,洗澡用的,比浴桶要大,可以躺着&rdo; &ldo;这个是&ldo;马桶&rdo;,就是出恭用的,用水一冲,就干净了,以后就不用打着灯笼去外面的净房了。&rdo; &ldo;浴缸&rdo;好解释,看图就能明白,可这劳什子&ldo;马桶&rdo;,为啥要加一个歪七扭八的管子? &ldo;你说的这个&ldo;浴缸&rdo;和什么&ldo;马桶&rdo;,跟白朝城有什么关系?&rdo; &ldo;谁说没关系?&rdo;杜君眼一瞪,&ldo;关系大着呢?&rdo; &ldo;你看,洗过澡,要倒水吧,我在底部放一个软木塞,然后&rdo; &ldo;还有这个马桶也是,都需要这个下水管道&rdo; &ldo;等等,什么是下水管道?&rdo; 印象中,下水就是指的那些不吃的内脏,怎么又跟管道联系上了? 杜君乐了,不怕你问! 就怕你不问! 只要你问,我就能给你忽悠瘸了。 &ldo;给你看的都是在外面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这个下水管道是埋的地下的,把废水导往外面。&rdo; 一边说,一边在图纸上把管道画出来,一目了然,简单明了。 宋江怎么说也是秀才出身,自然看的明白,可是这跟白朝有什么关系呢? &ldo;为了管道!&rdo; &ldo;管道!?&rdo; 宋江都想骂娘了,娘子,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一句,一句的抻着有意思么? 前面的铺垫也够了,杜君赶紧进入重点,没看宋江的脸色都不对了么! &ldo;管道,我想用陶瓷,当然不是那种贵重的陶瓷,是粗陶,陶器轻便、防水、光滑,便于成批生产。&rdo; &ldo;而且上面的浴缸和马桶,最好也是陶瓷,不需要顶级白瓷,一般的就行。&rdo; 听完杜君的所有解释,宋江对此很不理解。 不就是一个洗澡和出恭么!何必整的那么麻烦? 又要去白朝,又要找瓷窑定制,还要在地下埋管道,莫不如找个婆子,这点活计一会就做完了。 &ldo;娘子,如此兴师动众,就为了这两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有些本末倒置了吧&rdo;,宋江忍不住客气的规劝道。 要是对面坐着的是康达,宋江绝对指着鼻子大骂,你就是有点钱,不知道怎么花了,这给你嘚瑟的。 &ldo;怎么就本末倒置了?&rdo;好不容易想好了解决办法,却被人一口否定,杜君自然要反驳。 &ldo;人出生开始,吃喝拉撒睡,那样不重要?&rdo; &ldo;这是人之根本所需,有需就有求。&rdo; &ldo;求什么?肯定是更好的生活和享受啊!&rdo; &ldo;有个能舒舒服服的大浴缸,谁还喜欢憋屈的蹲在桶里?&rdo; &ldo;有个没有异味的马桶,谁还喜欢蹲在臭气熏天的大缸上?熏的一身臭味。&rdo; 被杜君这么一描述,宋江的眼前出现了那个天天出现在他面前的大缸,浑身一激灵。 画面感太强,不忍再想。 即便有些认同,但还是觉得不值,语气却缓和了下来。 &ldo;那也不至于为了这点滴的享受,花上数倍的代价吧?&rdo; &ldo;你别忘了我的身份&rdo;,杜君眨了眨眼,笑着说道,&ldo;我是商人,你看过那个商人赔本赚吆喝的。&rdo; &ldo;不说咱们安县,就说明远城,有多少富户人家,那可都是我们的潜在客户。&rdo; 得,又一个新鲜名词!不过这次宋江听明白了。 你这是盯着那些有钱人呢。 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听杜君的架势,这两个东西都不能太便宜了。 &ldo;那还不简单&rdo;,杜君转了转有些发麻的脖子,&ldo;大夏,以孝行天下,只要咱们打出一个孝顺爹娘的名头,那些以孝子自居的富户好意思不买么?&rdo; &ldo;你这不就是奸商么?&rdo;宋江讽刺道。 &ldo;非也,非也,算不得奸商,只是一种营销手段,再者说了,给他们一个孝敬的机会,说不定还得谢谢咱们呢。&rdo; 宋江笑了,&ldo;就没见过你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奸商!&rdo; &ldo;别转移话题,都跟你说明白了,你到底让不让我去。&rdo; &ldo;看来昨天我说的话,真是没说错,事必躬身&rdo;,宋江顿了一下。 &ldo;不是还有不少手下么?让他们替你跑一趟,不是一样的么?何必自己那么辛苦。&rdo; 杜君吐了一下舌头,向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哎!又一次被自己的愚蠢打败了。 守着金山而不用,你到底是有多蠢!? 宠溺的摸了一下娘子的脑门,&ldo;为夫还有个建议?&rdo; &ldo;咦!说来听听&rdo;,杜君来了精神。 &ldo;记得白大哥吧?&rdo; 宋江这么一说,杜君立马就想起了成亲时见过的云峰五君子的老大白海春,点了点头,这人她记得,很有正人君子的风范。 杜君眯缝着眼睛看着宋江,姓白,白朝城?二者不会是有什么联系吧? 宋江很肯定了点头,确认了杜君心中所想。 &ldo;不会吧,这么巧,这也太顺了吧,想什么就有什么&rdo;,杜君心道。 宋江的下一句话就把这种幻想扑灭了。 &ldo;想什么美事呢,白大哥可不是做瓷器生意的&ldo;,话锋一转,&rdo;不过他的本家就在白朝城,想来帮你介绍个手艺不错的瓷窑,还是能办到的。&rdo; &ldo;哎,我就说么,我没那个好命&rdo;,杜君苦笑道。 &ldo;事情没你想的简单,我先给白大哥修书一封,找到合适的瓷窑,你这边再派人动身,更妥帖些。&rdo; 杜君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自然点头称是。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主仆隔阂 转眼到了给新宅院更换房契的日子。 打早上起来,杜君就觉得不顺。 原本计划是,宋江在衙门,更换房契由他出面。 可宋江却说道,这几日因为云霞县赌场的案子,安县加强防范,他要巡视恐怕抽不出时间。 好吧,既然是自己做的孽,那么恶果就由自己来尝。 面对着宋江抱歉的小眼神,小手一挥,放行。 谁让咱是贤良淑德的好娘子呢! 原本约定原房主的时间,大概是上午巳时,也就是十点左右。 农场是去不成了,杜君梳妆完毕,依在床头,拿本书打发时间。 估摸着时间快到了,翠兰拿着一张纸推门而入。 &ldo;少夫人,奴婢拟了一份厨房所购清单,请少夫人过目。&rdo; 今日的翠兰穿了一件藕荷色的新襦裙,衬托着她姣好的面容和曼妙的身材,清丽无双。 杜君心情不错,拿过清单一瞧,心里翻江倒海,再也高兴不起来。 这份清单的内容,前面倒也寻常,都是厨房常见的米面油盐酱醋,只是越到后面,越让人琢磨不透。 鹿茸! 血燕! 阿胶! 百年参龄的野生人参一根! 最离谱的是,明目张胆的四个大字,虎鞭两根! 还有一些杜君搞不清楚的药材。 不仅种类繁多,数量更是惊人,多数以二十斤以上起步。 这是要开药店的节奏么? 杜君和宋江,二人都不喜口腹之欲,口味偏淡,青菜为主,偶尔从农场拿些肉食,作为调剂。 加上杜君在空间里的米面调料很多,所以成亲半个月,基本上没花多少钱。 如今突然多了四口人,厨房原有的储备不够,加上杜君也不再方便从空间随意取出,补充清单前部分的食材很正常。 但是后面的那些补品,她可从来没提过,是翠兰自作主张?还是宋江要求的?这需要问清楚。 &ldo;翠兰,后面的补品和药品是少爷吩咐的么?&rdo;杜君平静问道。 翠兰轻轻一拂,&ldo;回少夫人,俗话说药补不如食补,少爷和少夫人如此辛劳,奴婢看在眼里,却苦于身份帮不上忙,故而想做些药膳给少爷和少夫人补补身子,尤其是少夫人,有了身子,更要好好调理一番。&rdo; &ldo;故奴婢擅自做主,把这些补品和药材添加进去,请少夫人责罚。&rdo; 原来如此! 是自己误会翠兰了。 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为了给自己和宋江调理身体。 但杜君并不打算给宋江进补,一是宋江比较年轻,没到那个岁数。 二是杜君做健身教练时,运动营养学是必须懂的,她知道如何搭配,既有营养又不会过剩。 &ldo;那也不需要这么多吧,还有,这个百年野山参,也是必须的么?&rdo; 翠兰浅浅一笑,&ldo;少夫人,但凡有些家产的大户人家,都会在府中留有一批药材,以备不时之需,毕竟好药材是可遇不可求的。&rdo; 看到杜君并没有反驳,翠兰接着说道:&ldo;至于人参,少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女子产子风险极大,接生时大户人家的女子,都会含一片在舌下,可保母子平安,而且山参的年份越久,效果越好。&rdo; &ldo;哦,这里还有这么多门道&rdo;,杜君沉吟了一会儿,&ldo;药材和补品,我自会处理。&rdo; &ldo;不过&rdo;,话锋一转,杜君指着清单上的一条问道,&ldo;板油三十斤,这是怎么回事?记得你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这个家不吃猪肉。&rdo; &ldo;回少夫人,规矩奴婢自是记得,只是有些点心和菜肴还是加些猪油,味道才纯正,所以……&rdo;,翠兰轻声回道。 &ldo;所以你就再次擅作主张,是,还是不是?&rdo;杜君的语气带有一丝严厉。 生气不光是饮食习惯释然,更重要的是,翠兰身为贴身丫鬟,并没有在意她的话,当它是耳旁风。 翠兰深深一拂,诚惶诚恐道:&ldo;对不起,少夫人,奴婢再也不敢了。&rdo; 并没有让她立即起身,盯了她几秒,才再次开口问道:&ldo;这次是不是还要我上街采买?&rdo; &ldo;啊啊?&rdo; 翠兰一时没反应过来,杜君的话题转折也太突然了。 连忙回道:&ldo;谢少夫人体恤,奴婢姐妹铭记五内。&rdo; 得,一句话,把翠柳也捎带进去,明确告诉你,&ldo;少夫人,翠柳也不会跟你出去的。&rdo; 体恤!? 体恤你妹!? 我才不想体恤呢! 杜君被翠兰的一句话,气乐了。 咱俩谁是主?谁是仆? 采买是你的本职工作好不好? 来了安县快一周时间了,双胞胎姐妹愣是没出过院子,杜君对此都有些无语了。 金小莲的情况特殊,杜君能理解,但是这姐妹俩,杜君理解不了。 大好年华,真的要在这内宅虚耗殆尽不成? 私底下单独相处时,杜君也问过,为什么不能出去? 就因为长得好看?怕被抢了去? 对于这个答案,杜君自是不信的。 可二人的嘴巴很紧,对于自己的出身来历、因何进了赌场等事情,一概避而不谈。 问过两次无果后,杜君也不好再打听对方的隐私,许是戒心太强,对自己信任度不够,杜君也只能如此对自己安慰道。 但人与人相处的基础,是坦诚,是知根知底。 杜君把她能展示的东西,都展示在四人面前,相对于满仓和小莲,双胞胎姐妹的秘而不宣,让本应接触最多的翠兰和杜君,反而亲近不起来。 恭敬而疏离,是目前二人之间的真实写照。 连带着翠柳,跟杜君也不亲热,所幸,姐妹二人经验十足,加上杜君的小家也真的没太多活计,这几日倒也打理的井井有条,服侍的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在这一刻,杜君有了一丝后悔的念头。 倒不是后悔救了二人出来,而是后悔自己当时太草率。 在没有摸清楚二人的底细和秉性的情况下,贸贸然的就把人带了回来。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看着还立在自己面前的翠兰,挥挥手,让其唤满仓进来,到时间去衙门更换房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更换房契 当杜君和满仓匆匆赶到时,就看见叶利华正搓着手在县衙门前转圈呢。 &ldo;叶叔!&rdo; &ldo;杜掌柜,你怎么才来啊?&rdo;一看到杜君,叶利华眼神一亮,快走几步,上前就是抱怨。 随即压低声音说道:&ldo;一会儿进去后,别左顾右盼,也别吱声,看我眼色行事。&rdo; 咦?什么状况! 怎么搞得跟地下党接头似的!? 杜君刚想问清楚,叶利华则已经转身往县衙大门走去。 得,还是按叶叔说的做吧! 顶着一头雾水,杜君紧跟着叶利华进了县衙大门。 这是宋江工作的地方,还是正宗的政府职能部门,相当于现代的县政府。 杜君怎么可能忍得住,放弃参观的机会。 进了大门,正对面是七八十平的一个大堂,应该是喊升堂的地方吧,杜君不禁恶趣味的想道。 里面没人,显得很空旷,一个黑色的长桌,配上一把同色系的高背宽椅,&ldo;明镜高悬&rdo;这种电视剧里出现的匾额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副对联左右相称。 匆匆一撇,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杜君就被叶利华引到大堂旁边的一个月亮门。 进去之后,眼前是一排排房子,分别标记着工房、税吏、水利、马科等等不同的字样。 三扭四拐,最后来到县衙深处的一个小房间,房科,也就是后世的房产局。 时下百姓买卖房屋田地,并不喜来衙门,除却本身对衙门的畏惧,还有的就是衙门要备案并收税,税率是总价的百分之三到十六不等。 至于到底多少,就看你给胥吏塞多少银子了,而且这个银子还是卖方所出。 赵家村的宅院就没有来衙门备案,只是签订了房契,并不规范,但是安县的这座宅院,杜君坚持备案,是为了给宋江置办一份家产。 言归正传,进了房科,里面坐着一名穿着灰色长袍,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正和胥吏聊的火热。 看见叶利华带着两个女子进来,二人停止了攀谈,齐刷刷的把目光放在了大着肚子的杜君身上。 &ldo;哼!&rdo;络腮男子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别说站起来相迎,动一下都欠奉。 什么意思? 就这素质,还做过安县主薄? 杜君疑惑的眼神看向叶叔。 叶利华同样尴尬,心中暗骂,死倔头,要不是看在你家主子的份上,要多远滚多远。 可作为一手托两家的仲人,还不能得罪,脸上依旧挂着笑,&ldo;李兄,王胥吏,这位便是买家,宋捕头家的。&rdo; 这话也在暗示二人,别太过分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宋捕头还在呢! 姓王的胥吏倒是很会做人,立马从桌子后站起来,笑道:&ldo;早就听闻宋捕头娶了一位样貌标致的娘子,今日得以相见,才发现不仅是样貌标致,还持家有道,这么快就置办了宅院,实在是可喜可贺!&rdo; 叶利华借坡下驴,嘿嘿附和道:&ldo;王胥吏说的在理,咱们杜掌柜精明能干,福泽深厚,宋捕头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rdo; &ldo;那是,那是,这小日子刚开始,以后肯定能红红火火的。&rdo; &ldo;谢胥吏吉言,宋捕头年轻有为,杜掌柜善于经营,肯定越过越好。&rdo; 俩人视若无人的夸奖,倒是把杜君和哪位络腮胡子冷落在一旁。 杜君无所谓,当面被人赞誉,坦然接受,毫无心虚之感。 而络腮胡子坐不住了,你俩玩的开心了,老子我不开心。 &ldo;咳咳&rdo;,使劲咳嗦两声,把屋里人的视线聚在自己身上,&ldo;钱带来了么?&rdo; 叶利华递给杜君一个眼神,杜君心领神会,从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交给满仓。 满仓上前,把银票交到了络腮胡子手上。 几张银票,确认无误,络腮胡子把一个荷包放在了王胥吏的面前。 这应该是二人之前商量好的税钱。 把荷包一收,王胥吏掏出两张房屋买卖的契约。 标准模板,只需要填写几个空白位置就成。 络腮胡子上前,拿起毛笔,蘸上墨水,唰唰几笔,一气呵成,然后把笔一扔,眼神挑向杜君,意思是,上来吧,该你签字了。 杜君大窘,这毛笔字还真的拿不出手。 无法,只得求助王胥吏代笔。 王胥吏对此倒是无所谓,顺手的事,还能卖个人情。 至此,这桩买卖才算完成。 看着新鲜出炉的房契,杜君心情很好,拜谢了王胥吏,带着满仓和叶利华,转身出了房间。 没想到,刚走了没两步,就被那个络腮胡子从后面追上,丢下一句&ldo;无知村妇,不守妇道&rdo;后,扬长而去。杜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登时心中大怒。 &ldo;喂!你什么意思?&rdo;杜君冲着其背影喊道。 络腮胡子却听而不闻,径直往前大步走去。 &ldo;喂!你站住&rdo; 第一千七十九章 隐情 杜君还想再说什么,拦住那个无礼的中年男子,却被叶叔一把拉回,急速低语道:&ldo;杜掌柜,别在这里吵闹,这是县衙!&rdo; 一句话就让杜君哑火了。 这是宋江工作的地方,不能给宋江丢脸。 理智回炉,但这口气没消,&ldo;叶叔,主薄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rdo; 联想到进衙门前,叶利华特意在门前嘱托,杜君更加确认。 &ldo;主薄?&rdo;,叶利华呆滞一下,随即笑道:&ldo;误会了,那个人不是主薄大人,只是他的一个管家。&rdo; &ldo;有这样的管家,也说明那个主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哼!&rdo; &ldo;杜掌柜稍安勿躁,那个李管家虽然古板,倔强,但还算中正之人。&rdo;难得的,叶叔反驳道。 &ldo;中正之人?我看不见得,莫名其妙倒是很适合他!&rdo; 叶利华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年轻人啊,火气就是大! &ldo;杜掌柜的真的误会他了&rdo;,看到杜君还欲还嘴,连忙接着说道:&ldo;你听我把话说完!&rdo; 看到叶利华严肃的一张脸,杜君也发现自己有些过了,点头示意叶叔说下去。 &ldo;我比你只早来一刻,那时李管家已经到了,见到我后大发脾气,直言宅院不卖了。&rdo; &ldo;小老儿好说歹说,才安抚下来,究其缘由,竟然是&rdo; 说道这里,叶利华埋怨的瞪了杜君一眼,&ldo;竟然是因为买家是杜掌柜你!&rdo; &ldo;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认识他!&rdo;杜君更懵了,怎么跟自己扯上关系。 &ldo;是,我也知道你们二人素未谋面,可可前几日安县流传很广的那个布告,写的可是杜掌柜你啊。&rdo;叶利华吞吞吐吐的说完这句话。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但是今天还必须跟杜君解释清楚了,免得双方误会。 哎!这都什么事啊! 听闻叶叔的这番话,杜君也彻底明白过来。 怪不得那个李管家对自己阴阳怪气,原来根源出在那布告上! 再仔细一想,来的路上,包括在房科,也不时有人探头探脑的过来瞧上一眼。 当时不明白,现在却都懂了。 这些人是来看她的,看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的。 想到这里,杜君对那个贴布告的小人,仇恨更是加深了一层。 对着叶利华深深一拂,倒是把叶利华惊的够呛,&ldo;杜君谢叶叔信任!&rdo;杜君的这句话发自肺腑,在谣言满天飞的情况下,还有人站在自己这一方。 不管是虚情也好,假意也罢,杜君都要承这个情。 刚出县衙大门,在一个拐角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出手拦住了杜君主仆。 &ldo;请问你是宋江宋捕头的娘子么?&rdo;小丫鬟身着翠绿色襦裙,抬着一张巴掌大的秀气小脸,仰望着杜君。 &ldo;我是,你是谁?&rdo; &ldo;奴婢文青,奉我家小姐之命,请宋娘子过去。&rdo;自称文青的小丫鬟低眉顺眼的回道。 &ldo;哦!?&rdo;杜君沉吟了一下,&ldo;你家小姐是……&rdo; 小丫鬟轻轻一拂,&ldo;请宋娘子见谅,我家小姐的名讳,奴婢不能多嘴。&rdo; 看杜君还在倾听,连忙接着说道:&ldo;我家小姐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见你一面,宋娘子别多想。&rdo; 多想!? 呵呵,杜君真的没多想。 她只是好奇。 穿越大半年了,这是第一次有&ldo;小姐&rdo;来找她。 这个小姐,会不会是所谓的大家闺秀? 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步步生莲、柔若无骨,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会来形容的一群人。 冬集梅雪夏烹茶,秋收花蕊春熏香。 小丫鬟自己也纳闷,平白无故的,小姐怎么会招见一个名声不堪的妇人。 但是,这话她是不能问出口的,否则会招来小姐的怒斥。 正在其冥思苦想,怎么挽留杜君的时候,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 &ldo;你家小姐,距离这么远吗?&rdo; &ldo;不远,不远,请随我来。&rdo; 小丫鬟兴高采烈的,带着杜君绕到衙门后面的一条街。 &ldo;少夫人,你不怕是歹人么?&rdo;满仓贴近杜君,低声问道。 了解满仓为何担心,杜君微微一笑,解释道:&ldo;能派人在衙门口专门等待,一说明她在衙门有眼线,毕竟,我是临时决定来县衙办事的。&rdo; &ldo;二是一直盯着我的人,若是歹人,下手的机会特别多,何必挑在县衙门口,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反而引人注意。&rdo; 杜君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在前面引路的小丫鬟回过头来,呵呵笑道:&ldo;宋娘子说笑了,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rdo; 巷子里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小丫鬟径直走向一个大宅院的后门,嘴里还笑呵呵道:&ldo;宋娘子,我们到了。&rdo; 这不就是县衙的后门么? 何必绕一个大圈子? 还是那个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第一百八十章 情敌 带着这个疑问,很快就见到小丫鬟口中的小姐,周倩兮。 周倩兮怎么会知道杜君在衙门呢? 这太简单了。 县衙屁大点地方,人多嘴杂,从李管家进来办房契一事,宋捕头娘子可能会过来的消息就传遍了。 何况还有个认识杜君的王媒婆,在里面搅风搅雨。 有关杜君的流言蜚语传播出来后,可把王媒婆得罪了,走在路上也被人指指点点,说她昧良心,为赚银子,楞把宋捕头推进火坑。 为此,她手里好几个找她相看的人家,都婉言改口,宣称再等等看,不着急。 天地良心啊! 宋江的婚事,她可什么都没干啊! 可这种事有嘴也说不清楚,只能越描越黑。 王媒婆心中憋着这股火,现在看到当事人,可不赶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凑巧的是今天周县令外出会友,唐夫人也跟着进行夫人社交,周倩兮才有机会单独见见她的&ldo;情敌&rdo;。 当然,这些事,杜君是不知道的。 即便是知道,也只能报以&ldo;呵呵&rdo;二字,都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照例通报后,杜君被文青引进了屋子。 正午的阳光很足,强烈的光线对比,让周倩兮不由的微眯双眼,看着站在堂下的杜君。 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人很高大。 这点倒不是自夸,杜君的身高在当下的女子中算蛮高的。 而周倩兮则一直以娇小玲珑自傲,这一眼,就把杜君化为粗俗野蛮之人。 反而她最在意的容貌,在阳光的反射下,看得不是很清晰。 文青看到小姐的表情,暗道一声不妙,自从小姐风疹好了以后,添了个新毛病,见不得强光,手忙脚乱的赶紧把门关上。 周倩兮并没有出言让座,杜君也摸不透这位县令千金的路数,不好妄动,毕竟她爹是宋江的直属上级。 抬眼望去,十五六岁的年纪,双头髻上插着一枝精致的步摇,随着脑袋轻轻晃动,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大大的丹凤眼,璀璨生辉,肤色略有些苍白,脸庞还稍微带有点婴儿肥。 再看身上,一身儿嫩黄的云锦襦裙,袖口和领口用金银线刺绣点缀,华美而不俗气,包裹着明显发育略晚的娇小身材。 房间里光线暗淡下来,周倩兮总算看清了她的&ldo;情敌&rdo;。 皮肤黝黑,容貌极为平常,周身上下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身形更是五大三粗,一点女人的韵味都没有。 完全是个乡下丫头,也不知道宋江怎么就会看上了她,心中更是对杜君鄙夷有加。 若是杜君知道对面的周倩兮这么看待自己的话,估计会生撕了她。 &ldo;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单独跟宋夫人说。&rdo; 周倩兮端起身边的茶杯,眼皮都没抬一下,慵懒的吩咐道。 &ldo;是,小姐。&rdo; 文青脆生回应,并过来拉扯满仓。 &ldo;少夫人,我……&rdo; 满仓那经历过这些,从进入县衙后宅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唯恐出错。 现在更是吓得语无伦次。 &ldo;没事儿,满仓,跟她下去吧,相信县令的千金,不会为难到我一个有了身子的妇人。&rdo; &ldo;哼!&rdo;周倩兮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蔑。 &ldo;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胆色,比你身旁的小丫头强多了。&rdo; 看到满仓瞬间胀红的脸,杜君轻斥道:&ldo;下去,在门外等候!&rdo; 周倩兮的态度很傲慢,杜君对这种娇小姐也深感失望。 这样没有教养的县令千金,哼哼,也不过如此。 也不打算跟她过多纠缠,待两个丫鬟出去后,杜君轻轻一拂,开门见山直接问道:&ldo;不知县令千金唤民妇过来,所谓何事?&rdo; &ldo;所谓何事?&rdo; 周倩兮呵呵笑了一声,端起茶杯又润了润喉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ldo;就是想看看宋捕头娶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原来真是一个乡下人,端的让人失望之极!&rdo; 高高在上的姿态,平缓的语调,不带一丝温度,说出的话尖酸刻薄之极。 如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会带给旁人什么感受。 杜君怒极反笑,这小丫头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不成!? 失望也好,开心也罢,这都跟你有什么关系! &ldo;现在你也看见了,那民妇就告退了。&rdo; 说完,杜君转身就要出去。 在这里呆的每一秒,都在考验着她的耐性,若不是考虑到宋江,这种无理的小丫头,杜君连这种场面话都懒着说。 &ldo;站住!&rdo; 周倩兮没想到杜君居然当着她的面转身离开,立即开口喝道。 &ldo;我让你离开了么?真是没有规矩!&rdo; 杜君站定,背对着周倩兮,自问自答,&ldo;我是你家下人么?不是吧,凭什么要守你的规矩?&rdo; &ldo;你你信不信,我让我爹,叫宋江休了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rdo;周倩兮一时被怼,恼羞成怒说道。 此话一出,即便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火气,何况本事脾气不算很好的杜君。 呵呵一笑,&ldo;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看清自己的位置再说话,别平白惹人厌恶。&rdo; 随即转过头来,冷冷的盯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千金小姐,&ldo;信不信,我现在就从这后宅走到前院去,让大家认为,县令千金和民妇交好,你说到那个时候,人们是信你,还是信自己的眼睛?&rdo; 你不是喜欢规矩和名声么? 那姐姐就用这两条,整死你! 反正我是不在乎的,但是我不信你不在乎! &ldo;你&rdo; 周倩兮被杜君反手一将,反而楞在当场。 交好? 开什么玩笑? 我堂堂县衙千金,会跟你这个名声狼藉、品行败坏的女人交好? 那样的话,传出去,我的名声,我的闺誉肯定也会被毁掉的。 这个可恨的女人! 我周倩兮何时吃过这么大的亏,被这样的一个女人要挟! 周倩兮狠狠的瞪着,眼前还在浅笑,却无比坚定的女人,如果她的眼神是刀子,这个时候,杜君肯定碎尸万段了。 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叉,一个充满戏谑,一个满是怨恨。 不一会儿,周倩兮败下阵来。 她赌不起! 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赌上自己的名声,不值得! 想到此处,大声的冲门外喊道:&ldo;文青,把宋夫人带走,我不想再看见她!&rdo; 就这点道行,也好意思出来混,杜君斜着看了她一眼,不等文青动手,直接推门出去了。 &ldo;啊!你敢瞧不起我!&rdo; 出了房间的杜君,随后听见背后传来的咆哮声,对着满仓担忧的眼神,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转而跟着胆战心惊的文青,缓步出了后门。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发卖 回去的路上,满仓还是担心不已。 &ldo;少夫人,那个县令家的小姐,会不会让县令大人为难少爷?&rdo; 在房间外守候的她,自然听到了自己主人和那个骄横小姐的争执,虽然时间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ldo;没事,不用担心&rdo; 杜君安慰着说道,其内心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那个小姐找我过去,真的就是为了见我一面,讥讽一番? 换位思索,杜君自持做不到。 自己又不是道德标兵,管别人家事作甚? 虽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杜君更倾向于此事跟宋江有关。 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桃花债? 俩人彼此相恋,被棒打鸳鸯? 还是某些人的单相思? 一时之间,理不清还剪不断 强打精神回到小院,翠兰开门迎了上来。 看见杜君和满仓两手空空,一愣,随即满面笑容说道:&ldo;少夫人,累了吧,快进屋歇着,我去打盆水来。&rdo; 五月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起来,杜君又都是中午时分出去办事,此时也的确又热又累。 下午睡了一觉,晚上等宋江回家时,餐桌上只有几个简单的小菜。 &ldo;哟,今天清淡了点,少夫人吩咐的?&rdo; &ldo;回少爷,不是少夫人吩咐的,是厨房里实在是没吃的了,所有才&rdo;,翠兰立在一旁吞吞吐吐的回道。 宋江成亲后,并不了解家里的柴米油盐,一切都交给杜君打理。 现在听到翠兰这么一说,皱起眉头,&ldo;你是怎么做贴身丫鬟的,就这么服侍少夫人?给她吃这些?没吃的,不会去跟少夫人支点银钱,去采买么!?&rdo; 一连串的质疑砸的翠兰晕头转向,原本还抱着看杜君笑话的念头,没想到确被少爷的一把火烧到了自己。 宋江可不是杜君,还会照顾翠兰等人的情绪,他可是地道的本土人士,没有人权一说。 在他眼里,下人就是下人,随意训斥更是平常,何况今天的这个状况,本就是翠兰的错误。 翠兰都要哭了,没想到平时温和以对的少爷,也有这么严厉的时候。 哭丧着一张脸,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说,你让她怎么说? 说少夫人没买来?那你是丫鬟,你怎么不去采买?那不是更加惹少爷生气么? 不说,那就是自己背这个锅。 同样会让少爷恼火,那这些天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电光火石间,翠兰还是决定说出来,&ldo;少少夫人本来说去采买的,后来可能给忘了。&rdo; 这也是实话,只是把责任都推在了杜君身上。 咦!回来这么久,怎么没看见娘子,四下环顾一下,&ldo;少夫人呢?&rdo; &ldo;少夫人还在房间,没起来呢&rdo; 没等翠兰说完,宋江几个大步,已经跨进自己的房间。 看见躺在床上,酣睡如怡的杜君,宋江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轻轻坐在床榻边,手指缠绕着披散下来的秀发,良久,一时忍不住,摸了摸娘子睡熟的脸庞。 &ldo;嗯!?&rdo; 感觉到脸上的异样,杜君挣扎着睁开眼,慵懒而沙哑的说道:&ldo;你怎么回来了啊&rdo;,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迷糊的小模样,更吸引的宋江蠢蠢欲动,靠近杜君的耳边,吐气如兰,&ldo;傻丫头,该起来吃饭了!&rdo;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可见娘子今日累的狠了。 就这样,一个睡着,一个守在一旁,夕阳的余晖洒在二人身上,岁月静好。 半个时辰后,杜君才悠悠转醒。 &ldo;你怎么在这?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rdo;一睁开眼,就是一连串的问号。 &ldo;看你睡的熟,就没忍心&rdo;,手里还在揉捏着秀发,温柔回应,&ldo;今天受委屈了吧?&rdo; &ldo;委屈?&rdo;一个大大的问号出现在杜君面前,晃晃还迷糊着的脑袋,&ldo;没有啊,没什么委屈啊!&rdo; 这傻丫头还想瞒着他呢! 午后回到县衙,就有好事者把在房科内发生的一幕,添油加醋的给宋江讲了一遍,眼中藏着掩饰不住的嘲弄。 心系娘子的宋江,对自己懊恼异常,怎么这几天忙的,就忘了那布告流言的事了呢! 处理完手头的公务,提前赶回家,就看见牵挂着的娘子,居然没心没肺的睡着了。 见杜君不想提及,宋江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追问,宠溺的问道:&ldo;那睡醒了,是不是该吃饭了?&rdo; &ldo;哦!&rdo;环顾窗外,才发现自己中午回来倒头就睡,现在天已经开始擦黑了。 &ldo;老公,我忘了采买,今天家里没吃的了!&rdo;杜君心虚的主动承认。 &ldo;怎么是你挺着肚子自己去采买,你那四个丫鬟呢?她们是干什么的。&rdo; 适才就对翠兰的话有疑问,现在更是要求证一番。 &ldo;她们&rdo; 好意思说自己心软,指使不动么? 说出来好像很丢人啊! 杜君下意识的就替她们辩解道:&ldo;反正今天我要出去,就顺便准备采买点东西,跟她们无关。&rdo; &ldo;真的是这样?&rdo; &ldo;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do;杜君一瞪眼,然后从枕头下拿出一张清单。 &ldo;你看,翠兰还是很为我们着想的,让我采买一批补品和药材,我不明白这些东西,正好你在,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必须要买的。&rdo; &ldo;嗯,是么?那我看看&rdo;,宋江一边说着话,一边接过清单。 清单不长,一会儿的工夫就看完了。 但宋江的脸色确严肃了起来。 良久,冒出一句话。 &ldo;把翠兰发卖了吧。&rdo; 没有询问,很认真的说了一个决定。 杜君正在穿外衣,听闻,诧异道:&ldo;为什么啊?翠兰干的好好的,干嘛要卖了人家,再说了,我还没跟她们四个签卖身契呢!也没那个资格。&rdo; &ldo;那就别签,直接让她走吧!&rdo; 宋江还在坚持己见。 &ldo;那你是不是要给我个理由?我知道这些补品价格不菲,不会按照上面的单子买的,花不了太多银子。&rdo; 一听就知道杜君想歪了,宋江无奈的笑了笑。 不怪杜君无知,若不是他出身于宋府,又做了两年的捕头,这份清单他也看不懂。 第一百八十二章 隐患 看来有必要跟杜君说说这内宅的阴狠手段了,省的被旁人设计,自己还不自知。 &ldo;你说的银子,也是一个理由,你知道么,若按照上面的数量采买,至少要五千两。&rdo; &ldo;啊,这么多?&rdo; 听到这个数字,杜君也被吓了一跳。 五千两银子,基本是杜君固定资产的总和。 宋江郑重的点了点头。 &ldo;也许翠兰也不知道值这么多银子吧。&rdo;杜君略有心虚的说道。 在她潜意识里,已经相信了宋江所说的话,既然翠兰能提出这些东西,肯定多少也了解价格。 &ldo;娘子说的在理,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大户人家里面,除了采买管事之外,厨娘,也是最容易贪墨银两的位置。&rdo; &ldo;尤其是补品和药材,偷偷克扣一部分,再倒卖到外面去,主子根本察觉不到。&rdo; 经宋江如此解释,杜君瞬间明白其中的道理。 其实很简单,药材和补品,用量多少,根本无法考究,全在厨娘的一念之差。 见杜君明白过来,宋江接下来更是说出了骇人听闻的内容。 &ldo;贪墨银子事小,但清单上的几种药材,生生相克,对妇人尤其是有身子的妇人,伤害极大。&rdo; &ldo;翠兰提出做药膳,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药性相左。&rdo; 杜君对药材一窍不通,略有迟疑,&ldo;也许就是个巧合呢,药材种类多,药性也各不相同,再说你也不是学医的,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rdo; 娘子还是心善,太容易相信人,宋江摇摇头,心道。 &ldo;小君,你别忘了我出身于宋府,还有这两年的办案经验,内宅妇人的争斗,不亚于外面的血雨腥风。&rdo; &ldo;而且手段更加隐蔽,用食物的相生相克来争宠甚至害人,在内宅的争斗中,屡见不鲜。&rdo; &ldo;你看&rdo;,把杜君招在身边,指着其中的三种药材,&ldo;这三种混在一起食用,会让人身体虚弱。&rdo; 又指着另两种说道:&ldo;他俩一起吃的话,会有妇人小产甚至血崩的可能,极容易一尸两命。&rdo; 杜君被宋江的话惊到了,抬头看着宋江的眼睛,&ldo;这……这是巧合吧?&rdo; 宋江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ldo;我也希望是巧合,但这两种方法,在内宅中也是不常见的,鲜少有人知道,若不是我……&rdo; 说到这里,宋江停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苦笑了一下。 若没有这些手段,他的兄弟姊妹,不会少于三十个。 同时,也在庆幸,幸亏知晓了这些手段,才能更好的保护娘子。 杜君摸着肚子,一阵后怕,如果真的如宋江所言,那她……和孩子都会将会很危险。 可是,为什么呀? 扪心自问,杜君对翠兰已经做到最好,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救她出火坑,提供衣食住行,没提过任何一个苛责的要求,难道还不够?还想方设法弄死我? 一个古版农夫与蛇的故事,现实的摆在眼前,让杜君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宋江拉着呆滞的娘子坐回床上,亦有几分自责。 娘子出身乡野,对这种大户人家内宅的争斗手段了解的太少,难怪她会如此震惊。 而且,翠兰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人,也是为了以后的孩子而特意准备的,肯定会更加心寒。 &ldo;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对我?&rdo; 杜君喃喃自语,亦是在问自己,亦是在问宋江。 宋江一脸苦笑,原因,他猜到几分。 无他,就是自己。 从杜君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翠兰是一个从小生活在内宅院里的婢女,这种人的心思,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因为他亲娘,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 婢女的出路无非两条,一是嫁给家生子,二是给主子做侍妾。 看来,这两条路翠兰都不准备选,她选择了直接上位。 再仔细回想起来,翠兰每天辰时不到,变着法子做的早饭,还有给他准备的洗漱用品,显然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隐晦的说了自己的猜测,杜君不禁苦笑,摸着宋江的俏脸,&ldo;相公,没想到你还挺招人惦记的。&rdo; 适才想过好几种可能,比如说是青龙帮的内应,卧薪尝胆; 再比如说是江湖弟子,下山历练,准备替天行道; 万万没想到,根源就在傻小子身上。 &ldo;说什么呢,又没正形。&rdo; 宋江俏脸一红,别扭的躲过杜君的咸猪手,正经道:&ldo;说说吧,怎么处理翠兰?&rdo; 经过宋江的解释,杜君也冷静下来,坐下后斗争了很久,其中换位思考,也想明白了翠兰的想法。 简单点,就是找个依靠,换个活法,不想一辈子做奴婢。 &ldo;你说吧,这次按照你说的办&rdo;,杜君略有沮丧。 这个翠兰,真傻! 做一辈子奴婢的这个想法,杜君压根就没想过。 杜君想的是过两年,孩子独立些后,就给备些嫁妆,正正经经的放出去,顺便在农场里安排个职位,以后生活也有保障。 而翠兰也是,太着急了,还没打听清楚主人家的来历,就冒冒然的出手。 若是她知晓宋江的过往,相信以她的聪明程度,肯定不会如此轻松被人看出破绽。 宋江有过被背叛的经历,对杜君的想法感同身受。 &ldo;别多想了,我知道怎么做,那三个丫鬟怎么处理?&rdo; 杜君想了想,试探说道:&ldo;翠兰走了,估计翠柳也不会留下,剩下的满仓和小莲,我看着还好,还是留下吧。&rdo; 宋江对叽叽喳喳的满仓,感觉也不错,而那个叫小莲的丫鬟,基本属于隐形人,没什么印象。 既然娘子开口,那就留下,有了翠兰的前车之鉴,想来也不会有胆子做什么手脚,而且娘子的身子越来越笨重,身边也的确是要有人陪伴。 糟心的事情有了解决办法,俩人都有些饿了。 &ldo;回来的时候,买了些果子,今晚就将就一下吧,等天明的我去给你买炊饼。&rdo; 当宋江拿着水果回房间,杜君已经从空间里拿出些易存储的糕点出来。 &ldo;你在那里藏的?&rdo; &ldo;秘密!&rdo; 呵呵……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剔除 翠兰在堂屋里守了许久,也不见宋江出来,无奈之下,只好收了晚餐。 一直等到宋江从房间里出来,让她去洗水果,翠兰就明白今晚少爷和少夫人,都不会再出来吃晚饭了。 回到四人住的房间,依靠着墙壁,看着在烛光下边做衣裳边嬉闹的三人,恍如隔世。 曾几何时,她也像满仓一样,一心为了主子而练习各项技能,心无旁骛。 做吃食,一双小手满是冻疮,做采买,夜深人静时核查账目,熬汤药,两天两夜没睡觉 这种小事做的太多,太多,多的她都不记得了 可那个时候,不管多累,多苦,她还是开心的,任劳任怨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她也在问自己。 想来想去,翠兰突然笑了,原来自己早就知道,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自从善心的老夫人过世之后,作为老夫人的近身丫鬟,失去了庇佑,她和妹妹被分给老爷和少爷之后,她就开始变了。 能不变吗?敢不变么? 十五岁后,姐妹俩出落的越来越水灵,她就在担心,她和妹妹的命运。 不求富贵,只求安稳,可是没想到那对道貌岸然的父子,竟然起了那种龌龊心思。 一个四十多岁的丑陋男人,一个油嘴滑舌的色中恶鬼。 想到那两个男人的丑恶嘴脸,翠兰眼冒精光,银牙紧咬,浑身打颤。 大被同眠,一龙双凤,还得服侍父子二人。 亏得她和妹妹在府中,殚精竭虑伺候了那么多年,结果竟落的如此下场。 若不是她机敏,偷听到这对父子的谈话,此时她和妹妹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只是没想到的是,辛苦逃出来后,又被另一个恶人看上, 还是相同的路数,相同的龌龊念头。 若不是那个恶人的婆娘厉害,她和妹妹的清白早已不在。 傻傻的自己,还对那个婆娘感恩戴德,以为碰到了好人。 转身就把自己姐妹卖到了赌场,现在又变成了这户人家的奴婢。 这就是命吧,翠兰深深的叹了口气。 少夫人要长相没长相,要名声没名声,可人家就是命好,嫁给少爷,被少爷宠上了天。 而自己和妹妹如花容颜,温婉可人,却颠婆流离,为奴为婢,一辈子无父无母,无所依靠。 命运何其不公! 若是自己做了少夫人,就能给妹妹脱离奴籍,以后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听到房间传出叫水的声音。 也不知道少夫人有什么毛病,一个乡下女人,还那么矫情,每天都要洗澡。 不耐烦地答应了两声,喊上小莲去厨房烧水。 清早起来,翠兰照例去厨房,却突然发现少爷没在院子里练功。 奇怪,这大清早儿的,人去哪儿了呢? 难道还没起床? 胡思乱想之际,转头看了看厨房仅剩不多的食材,却没有一丁点儿做饭的欲望。 心情沮丧的她,简单的做着几个小菜,突然,院门被推开了。 探头一看,少爷拿着一个大食盒,大踏步的走了进来。 &ldo;翠兰,今天不用做饭了,我给你家少夫人和你们带了一些吃的。&rdo; &ldo;啊……啊!?&rdo; 原来少爷是给少夫人买早饭去了,翠兰依着门框,不禁红了眼睛。 何时有人也能如此对自己,该有多好。 早饭时,宋江特意吩咐金小莲,去新宅院打扫。 这是要对翠兰姐妹下手了吗?杜君心想,也不知道宋江会怎么做?是不是太快了。 昨夜问了好久,这家伙就是笑笑,一句实话都不说,郁闷! ………… 当午后,杜君带着满仓和小莲回来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翠兰、翠柳的身影。 &ldo;累了么?&rdo;宋江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还搞笑的拿了个勺子,&ldo;今天娘子尝尝我的手艺如何?&rdo; &ldo;呀!少爷,你怎么做饭呢?翠兰姐呢?&rdo;满仓很有眼力价的跑了过去帮忙。 &ldo;翠兰和翠柳,被我送到明远,看宅子去了&rdo;,宋江狡黠的对杜君眨了眨眼,随口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满仓还是很高兴的,&ldo;哦!那以后就由我和小莲照顾少夫人吧,我们会很尽心的。&rdo; &ldo;是吧,小莲?&rdo; 转头问向躲在杜君身后的身影。 &ldo;姐,我们以后怎么办?&rdo; 翠兰抱着包裹,扭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安县县城,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有懊恼,有气愤,有后悔,还有无奈 交织在一起。 &ldo;念在相识一场,少夫人为你俩求情,这件事就不再计较,但是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安县。&rdo; 想起少爷临走时说过这句的绝情的话,不禁苦笑一下,还是棋差一招啊。 摸了摸怀里的一包银子,&ldo;没事,我们换个地方,凭你我的手艺,还是能好好活下去的。&rdo; 夕阳西下,牛车咕噜噜缓慢地一路向东 等待的不知是什么样的命运。 第一百八十四章 学徒 今天可把杜君累坏了,主要累的是嘴。 说了一整天,把她下一个阶段的工作都布置下去了。 早上出门后,绕一个大圈,把眼泪汪汪的小莲送到了新宅院。 &ldo;少夫人,满仓,你们晚上一定要来接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rdo; 杜君都无语了,这个小莲还真打算缩在壳里,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和满仓折返去了城外的农场。 几天不见,农场又有了新变化。 在农场和官道相连的小路两侧,树起了两块板子。 走近一看,原来是吴瑜的红黑榜。 黑榜上除了月初闹事的黄彩妮以外,又多了两个陌生的名字,估计也是不太守规矩的。 而红榜上则是制衣大赛的信息,写的非常详细。 &ldo;东家!&rdo; 杜君转过头去,&ldo;四叔,你这是从工地回来啊?&rdo; 四叔浑身灰蒙蒙的,精神却十分的好,对着杜君呵呵笑道:&ldo;是的,房子快建完了,正准备找东家问问,什么时候搬过去呢?&rdo; 杜君想了想,&ldo;新房子潮湿,还是等段时间吧,不过,家具之类可以提前搬进去,另外食堂的东西也可以准备一下。&rdo; &ldo;我也是那么想的,你马婶天天去食堂转悠,比我这管家还上心呢。&rdo; 提起马婶,真的好久都没见过了,&ldo;四叔,走,进屋,找你还有几个小事商量。&rdo; 转过头对满仓吩咐道,&ldo;去把吴瑜和刘婶、王先生、黄师傅、童彬给我喊来,堂屋开会。&rdo; &ldo;是,东家!&rdo;满仓调皮的改了称呼,撒腿就跑。 待刘婶最后赶到,六人碰头会正式开始。 首先咨询了草料供应和牧草的移植情况。 四叔称三十亩地已经完全平整完毕,牧草已经移植到三块不同区域,但暂时还不能大面积收割。 接下来刘婶也汇报道,&ldo;兔场的草料供应足够,甚至开始有富余,需要控制一下,免得浪费。&rdo; 杜君想了想,对吴瑜问道:&ldo;草料的事,你怎么解决?&rdo; 对此吴瑜早有准备,&ldo;东家,其实这个事刘婶子不提,我也要说的,现在农场的名声越来越广,送来的草料也越来越多,兔场肯定会用不完的,而且随着牧草面积的扩大,外购的草料会大大减少&rdo; &ldo;停!&rdo; 杜君不耐烦的打断,这种车轱辘话在坐的都明白,不需要重复。 文人的迂腐,有的时候还真的挺让人头疼的。 &ldo;说重点,我要的是解决方法。&rdo; &ldo;是,东家&rdo;,吴瑜略有尴尬,整理一下措辞,尽量简洁。 &ldo;在牧草供应不上的日子,由兔场给出每天的草料斤数,分给红榜上表现好的人家。&rdo; 这不就结了?省的前面罗里吧嗦一大堆。 &ldo;四叔,刘婶,你们认为呢?&rdo; &ldo;办法可行&rdo; 见几人无其他意见,杜君最后拍板,&ldo;这件事交给你处理,和刘婶,童彬确定好斤数和人家,对于不合作的人家,做好安抚,别以损伤农场的名声为代价。&rdo; 说完了草料的事,接下来的今天的重头戏,也是杜君思量许久才定下决心要做的。 &ldo;我想借助这次制衣大赛,给农场招一批学徒。&rdo; 学徒工四月底的时候,宋江就提及过,不过杜君一直下不了决心。 因为学徒可以说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尤其是重体力的作坊之类,更是喜欢这种学徒。 十岁冒头的小孩,从最底层打杂开始,到正式出徒,还要给东家做上不定期的很多年。 这个年限,完全是东家的一念之差,在最初做学徒的时候,就签订好的,基本上都是十年以上。 年限到了,是不是就可以自立门户了? 也不一定。 因为可能攒不下钱,去再开一个作坊,只能在作坊里继续做事。 学徒的待遇极低,没出师的日子,没有报酬,还从家里拿粮食过去,作坊只提供一个住的地方,并且逢年过节还得给师傅送礼。 正式出徒后,待遇也是正常月钱的一半,直到你干满签订的期限。 就是这样的苛刻的条件,还是有许多穷苦人家集全家之力把孩子送过去。 不为别的,就是给孩子找一本手艺,有了手艺,才能成家立业,娶亲生子,整个家才有希望。 冷不丁的抛出这句话,所有人都楞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明远农场的人员基本上差不多了,现在又要招学徒,招多少,往哪里安置,后续一系列事情怎么安排?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杜君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把她的一揽子学徒计划,一一解释给几人。 听罢,所有人包括站立一旁的满仓,都呆若木鸡。 东家的这个计划,实在是有些过于大了,不是着眼于目前的农场规模,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整个大夏王朝,后续的二三十年。 尽管内心疑虑重重,可是想到东家所描述的画面,依然会怦然心动,热血沸腾肿么办? 就如东家所言,&ldo;人都有梦想,人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rdo; 东家一介妇人,都敢把未来设想的那么远,没道理,我们这些男人还比不上一个女人。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在思量自己&ldo;部门&rdo;的得失。 没错,这次杜君把&ldo;部门&rdo;这个名词也带里进去。 黄天霸、王杰生、吴瑜第一次参加农场的议事,还是参与这样核心的议事,自然想的就更加多了。 &ldo;君子,我有个问题,女学徒为什么规定她们二十岁以后成亲,最多生三个孩子?&rdo;刘婶首先发问。 她是女人,自然很容易想到女子面对的问题。 杜君浅笑一下,&ldo;刘婶,我用六年的时间,精心培养,可不是为了她们嫁人生孩子的。&rdo; 看着刘婶一脸的不赞成,杜君接着说道:&ldo;我们要记得,我们是商人,商人逐利,天经地义。&rdo; &ldo;而且你知道么,在我的设想里,管一个州的财物人员的月钱是多少?&rdo;杜君戏谑道。 &ldo;多少?难道比童四哥的还高?&rdo; 财帛动人心,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ldo;四叔目前的月钱是四两,财物人员最高的可以是四叔的十倍,四十两。&rdo; &ldo;你说,我给那么高的月钱,她们会舍得回去生孩子么?即便她们想,她们的夫家都不一定让。&rdo; 第一百八十五章 筹备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大概的框架建立,每个人也都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杜君布置了最后的作业,三天内,各个部门上交一份部门计划书,仅限达州。 内容是近期到一年内的展望,还包括人员规划,定额,月钱等。 速度最快的后勤部,红榜很快就贴了出去。 本月十八,在农场举行第一届&ldo;巧手杯&rdo;制衣比赛。 此事一贴,一场始料未及的风暴,滚雪球般在安县县城和各个村镇迅速扩展开来。 &ldo;哎,你听说了么?兴旺农场的制衣比赛。&rdo; &ldo;当然知道了,我都报名了,前二十名负责一年四季的衣服呢。&rdo; ………… &ldo;哎,你听说没,县城边上的兴旺农场要招学徒啦。&rdo; &ldo;我还不知道,有啥消息赶紧说说。&rdo; ………… &ldo;啥,还要女学徒?为啥啊?&rdo; &ldo;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包吃包住六年,还让读书识字,肯定想让女娃嫁到那个农场里呗!&rdo; &ldo;就要十岁的男娃和女娃&rdo; &ldo;这可怎么办呢,我家妮子正好十岁,可我这手艺不行,得了,我去找我表嫂,她手艺好,让她去参加,然后送我家妮去做学徒。&rdo; ………… 农场里。 &ldo;啪&rdo;的一声脆响,趴在桌子上假寐的黄小虎和两个师哥,吓的一哆嗦。 哭丧着抬起笑脸,&ldo;师父,你就饶了徒弟吧,真写不出来了……&rdo; &ldo;别喊我师父,喊我部长,跟你们说几遍才能记住!&rdo; 黄天霸怀里抱着根竹鞭,斜着眼睛瞧了瞧徒弟们写的&ldo;鬼画符&rdo;。 丢人! 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都不忍直视。 三天期限一到,当天参加会议的各个部门,都上交了一份计划书,只有他的被驳回。 的确,跟别的部门相比,他薄薄两页,跟别人动辄十几页的计划书相比,差的太远。 这还是他想绞尽脑汁想出来的。 痛定思痛,把它手下会写字的三个徒弟都就喊了过来,集众人长短,可是底子太薄,憋了两天,才写成这个奶奶样。 &ldo;去,把王先生的师弟喊过来,让他帮我们誊写一下,再润润色。&rdo; &ldo;好嘞,师父……&rdo; &ldo;嗯…!?&rdo; &ldo;不,是部长,小的这就去,绑也给他绑过来。&rdo;说完,黄小虎撒丫子直奔门外。 这两天可把他憋坏了,让他拿笔写字,莫不如让他蹲一天马步呢。 而且,听师傅的话有话外的意思,东家准备在秋后给农场所有的人&ldo;补课&rdo;。 哎,再像以前那么自由自在的日子,可就没了。 算了,先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先搬救兵吧。 看着徒弟仓茫逃窜的背影,黄天霸却笑了。 得亏离开明远,遇到了东家,这帮皮猴子,以后也有了好的归宿,不用干刀尖舔血的日子。 回头对那俩个徒弟喝道,&ldo;收拾一下,别坠了我们保安部的名声。&rdo; 呵呵,也不知东家脑袋是怎么想的? &ldo;部长&rdo;,听着就那么舒坦! ………… &ldo;哎,你们俩,挺胸抬头,腰杆给我直起来&rdo; &ldo;收肚子,屁股也紧紧&rdo; &ldo;哈哈……&rdo; 午时,鸡场和兔场相邻的小路上发出爽朗的嬉笑声。 &ldo;别嬉皮笑脸的,按大小姐说的,挺胸抬头,收腹提臀,让外人也看看,咱们农场的女人都精神着呢。&rdo; &ldo;是,刘部长!&rdo; ………… 一时间,农场内外,街头巷尾,田间地头,妇人扎堆。 嘴里念着,心里想着的都是杜君的这次制衣比赛。 赞叹的,质疑的声音纷纷扰扰,但兴旺农场这块牌子,彻底在安县创出了名头。 回家时,周边的邻里也笑着跟杜君打招呼,完全不见了前些日子的冷言冷语。 而制衣比赛前期,最忙碌的是由吴瑜带头,赵丰、周致明、孙天成这些新面孔,组成的制衣大赛筹备小组。 选场地、制条幅、借桌椅、采买布料、联络杂技班子,还要接受报名,筛选,剃除手艺略差的妇人。 没办法,来报名的人太多了,加上前期已经报名的,五天之后,人数已经超过了五百人,而且越是临近比赛日期,远处报名的人越多。 杜君也闲不着,跟上班一样,完全扎根在农场,和四叔一起,整合调度,缺查补漏。 搬家的事情只能延后,幸好小莲在满仓的鼓动下,终于鼓起勇气踏出家门,每天去新宅院打扫,安置些简单的东西,也解决了杜君的后顾之忧。 &ldo;娘子,今天周县令还跟我提起你们农场,这次制衣大赛的事儿呢。&rdo; 宋江站在床头,帮杜君绞着湿辘辘的长发,一边说道 &ldo;哦,县令大人怎么说?&rdo;难得宋江主动帮忙,杜君一脸享受回应道。 &ldo;他说,你们农场这次大赛人员挺多,让我安排人手,维持一下,别出乱子。&rdo; &ldo;倒是让县令大人费心了。&rdo; 杜君沉吟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道:&ldo;周县令倒是个好官,就不知道他的家人……品行如何?&rdo; &ldo;那我倒是不了解,夫人都在内宅,我一个外人接触不到。&rdo; 宋江随口接道,没有停顿,也没有犹豫,就跟说起旁的没关系的人一样。 是我想多了?还是这个傻小子根本就不知道?杜君暗自猜测。 宋江也暗自松了口气,周小姐召见杜君的事,他早知道,就怕杜君想歪了,一直没敢提及。 没想到,过了好几天,杜君突然发问,还好他反应够快,娘子应该不会怀疑。 &ldo;这次比赛弄这么大仗势,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rdo; &ldo;这……你怎么猜到的?&rdo; 杜君也不想在上一个话题上纠结,眨眨眼,调皮的问道。 &ldo;很容易啊,这次比赛会让农场的名声大震,联系到你之前说过的大名声,小名声的问题,我猜想肯定有关联。&rdo; 没想到自随口一说,宋江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杜君转过身去,&ldo;啪&rdo;的一声,&ldo;这是奖励你的,老公&rdo; 宋江擦擦嘴唇,笑了笑,这种亲昵的小动作,自成亲后,娘子经常偷袭,现在已经开始慢慢习惯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早产 在杜君紧锣密鼓的筹备比赛,忙的不可开交之时,却有人因此而心情沮丧,闷闷不乐。 可谓一家欢喜几家愁。 赵娴蹦蹦跳跳进了赵彩儿的房间。 &ldo;表姐,过几天有一个制衣比赛,可热闹了,可惜,你大着肚子去不了。&rdo; 看着小表妹乐此不疲做着&ldo;幼稚&rdo;的把戏,赵彩儿也乐于奉承两句。 自从二叔带回那个令其不快的消息,她已经有十多天没出门了。 万万没想到,杜君那个贱人,给男人带了绿帽子,那个捕头居然都能忍下来。 怪不得徐哥哥,心里还想着她! 端是手段高明! 所有男人都被其玩弄于股掌。 &ldo;哦,是么?那表妹多玩一会儿,回来跟表姐说说,怎么个热闹法子,也让表姐高兴一下&rdo;,赵彩儿有气无力的回应道。 &ldo;你&rdo;,赵娴气极。 这个赵彩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还会跟她斗斗嘴,可最近,都顺着她说话,真的变得好无趣。 不屑的瞟了一眼,&ldo;好的,表姐,等我从兴旺农场回来,肯定会好好跟你讲讲的。&rdo; &ldo;你说什么?什么农场?&rdo; &ldo;疼,疼表姐你放手,放手啊!&rdo;赵娴大喊大叫,眼泪都要出来了。 不就是随口说了一句话么,表姐就跟疯了似的扑上来抓住自己胳膊,手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了。 &ldo;啊啊!?&rdo; 被表妹惊醒,赵彩儿惊慌失措的松开了手。 抽出被掐红的胳膊,赵娴就势从赵彩儿的床上蹦了下来。 对着如遭雷击的表姐,大喊道:&ldo;你是不是疯了?好端端的掐我干嘛?&rdo; 赵彩儿眼珠转了转,似乎恢复了几分生机,喃喃着嘴唇,良久,才发出声音。 &ldo;赵娴,表姐错了,不该抓你&rdo;,停顿了片刻,鼓足勇气,又颤抖着声音接着说道:&ldo;刚才你说的是哪个农场?表姐没听清楚。&rdo; 赵娴可没空关注表姐的变化,还在低头揉着变红的胳膊,不耐的回道:&ldo;还能是哪个农场,不就是最近刚冒出来的兴旺农场么?&rdo;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鄙视道:&ldo;那个东家跟你一样,也是个大肚子女人。&rdo; 赵娴本意是刺激一下表姐,都是大肚子女人,人家能做的风生水起,自家的表姐只会躺在床上,什么也不干。 没想到她的话一落,对面的赵彩儿,突然捂住了肚子,脸色变得惨白,&ldo;疼我肚子疼!&rdo; &ldo;又装模作样&rdo;,赵娴根本不无所动,冷眼瞧着表姐。 这个招数已经用过好几次了,害的她每次都被爹爹责罚。 &ldo;表妹,肚子好疼,好像要生了&rdo; 赵彩儿已经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整个人佝偻在床上,鬓角很快就被汗水打湿了。 &ldo;真的假的!?&rdo; 赵娴嫌弃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但还是试探着近前两步,&ldo;你别骗我啊,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rdo; 赵彩儿根本听不到表妹的碎碎念,她所有的关注点都在肚子,感觉到下面湿漉漉的,咬牙说出几个字,&ldo;喊舅母,我要生了!&rdo; 发现表姐不像装的,赵娴也晃了,她才十二岁,那见过这种场面啊。 跌跌撞撞的奔房门而去,却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下,直接摔在门口,顾不得疼痛,扯着嗓子嗷嗷的喊道:&ldo;娘,娘,表姐要生了,你赶紧来啊!&rdo; 顿时,一句话就让平静的主薄府里炸开了锅。 赵彩儿身量娇小,身子骨并没长开,加上有了身子后一直都是卧床静养,体力有限,又提前发作,这头一胎生的并不顺利。 幸好二叔赵锐早早的就吩咐赵刘氏,请好了稳婆,家里也做了些准备,短暂的慌乱之后,随着稳婆被请进来后,烧水、抬人,一道道指令下去,院子里开始变得有条不紊起来。 徐利峰也被人从书院喊了回来,站在院子里,看着一盆盆的热水端进去,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明明应该是下个月才生的,怎么会提前了呢? 听到房间里赵彩儿撕心裂肺的喊叫,急的他在院子里团团打转。 赵锐也被人从衙门里喊了回来,看着徐利峰的样子,不禁想起了他年轻时分,也是这样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拍拍秀才的肩膀,安慰道:&ldo;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没有几个时辰是生不出来的,走,我们去前院等消息。&rdo;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六个时辰,稳婆都哑了嗓子,才堪堪传出来孩子孱弱的哭声。 因为提前发动,时间又长,赵彩儿没等看孩子一眼,就脱力昏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午时,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问道,&ldo;是不是儿子?&rdo; 赵锐特意请的奶妈,抱着孩子笑吟吟上前来,&ldo;表小姐,恭喜啊,是个千金!&rdo; &ldo;啊!&rdo; 顾不得产后虚弱,赵彩儿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气力,撑着手臂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急急喊道:&ldo;不会的,算命的说过应该是儿子的,你们骗我,你们所有人都骗我!&rdo; 奶妈被赵彩儿吓的呆住了,愣愣的站在原地,紧紧的抱着孩子,一动不动。 房间里的动静很快就把外面的人,吸引了过来。 徐利峰对孩子是儿子还是闺女反而不在意,略有失望,被赵锐劝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 反正他还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生下儿子。 二婶赵刘氏也跟了进来,连忙到了床边劝阻,&ldo;哎呦,彩儿,这月子里可不准哭,那要是要哭坏眼睛的。&rdo; &ldo;二舅母,我的命好苦啊!&rdo; 赵彩儿抱着赵刘氏,眼泪哗哗的,越劝越多,止都止不住。 心心念念的儿子,怎么就变成了闺女! 没有儿子傍身,原本就不待见她的公婆,能放过自己么? 没有儿子傍身,徐哥哥还会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百依百顺么? 还有那个死贱人,杜君,岂不是会更加猖狂,更加看不起她! 悲由心起,思量过度,不一会儿,赵彩儿又哭晕了过去。 不提赵彩儿因生了闺女而引起的人仰马翻,赵家村,此时的赵家老宅,也因为杜君的制衣大赛再起波澜。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怀鬼胎(一) 王氏恶狠狠瞪着桌子上的一大包吃食,心里对郑氏早就骂开了花。 搅屎棍,就知道送些不值钱的破烂点心,卖都卖不出去,也不知道送点银子回来。 &ldo;娘!&rdo; 赵树贵唯唯诺诺的喊了一声。 &ldo;喊什么喊,你娘还没死呢,嚎什么丧。&rdo; 王氏心气不顺,随手捡了一包最不起眼的油饼,直接丢给桌上,&ldo;喏,拿去吃吧,别说老娘我克扣你一点吃的。&rdo; &ldo;哎!&rdo; 赵树贵赶紧答应,乐颠颠的上前去,伸手拿了回来。 还真应了杜君姐妹的猜测,郑氏送过来的吃食,都被她们的爹,喜滋滋的孝敬给了祖父母。 而每次王氏也都象征性的给他一点,可就是这么一包,也能让赵树贵乐上半天。 拿着这一包油饼,再弄点粥,赵刚和他就能吃上两天了。 再等两三天,那个婆娘,还会送些新的过来。 刚分家的那段时间,郑氏和女儿们也都走了,他和赵刚彻底没人搭理。 衣服没人给洗,饭也不会做,还要顾着自己的那几亩地,幸亏小妹过来搭把手,日子才糊弄过去。 直到半个月前,郑氏托人送些吃的,他的日子才算好过了些。 还是娘心疼他,看他过的不好,也开口同意让他搭伙,随便做些汤水给儿子吃。 所以婆娘做的那些点心,孝敬爹娘也是应该的。 回到自己黑乎乎的屋子,小儿赵刚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呢。 转眼间,郑氏再次离开,又是一月有余,赵刚重新变的脏兮兮的。 家里没有人陪他玩,外面的小孩没人跟他玩,索性,赵树贵出去干活时就把幼子锁在家里。 &ldo;赵刚,起来吃饼子&rdo; &ldo;是娘送来的么?&rdo; 小不点一听有吃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脑袋乱蓬蓬的头发,巴掌大的小脸上,黑豆般的小眼睛,眨也不眨盯着爹爹手中的油饼。 只有娘做的东西最好吃,可是好多都被祖母拿走了,这还是二哥赵银告诉他的。 赵树贵罕有的流露出淡淡温情,&ldo;是你娘孝敬你祖母的,祖母看你小,特意让爹拿给你吃的。&rdo; 赵刚还是太小了,根本听不明白,爹爹说的是什么意思,在他的眼里,只有爹爹手里的油饼。 接过饼子,使劲咬了一大口,满足的抬起头,&ldo;爹,娘做的真好吃,比祖母做的好吃&rdo; &ldo;别胡说,你祖母做的也一样好吃&rdo;,赵树贵训斥道。 赵刚低着头,一声不吭,瘪着嘴,默默的吃着饼子,小脑袋瓜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ldo;娘,在那呢?告你个好事&rdo;,刚进院子,从娘家串门回来的小王氏,就扯着嗓子喊道。 &ldo;还能有什么好事,降到咱们这个家&rdo;,王氏拍打着衣裳,眯着眼睛从屋子里走出来。 分家后,赵金的伤势好了许多,现在已经能下地,跟着他爹做些轻省的活计了,小王氏的心情自然也就跟着好了许多。 再加上赵树利从中穿针引线,王氏和小王氏本身的姑侄身份,婆媳二人除了不在一起吃饭,旁的跟以前一样。 但是是不是真的能跟以前一样,谁也不挑明,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说破了也没什么好处。 小王氏斜看了一眼西屋,&ldo;娘,进去我跟你说,肯定是个好事&rdo; &ldo;别糊弄我啊,否则饶不了你!&rdo; &ldo;哪能啊,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消息&rdo;说着话,俩人搀扶着进了王氏的房间。 不一会儿,就听见屋里传出王氏嗷唠的一嗓子,&ldo;这怎么可能?&rdo; 小王氏连忙阻止婆婆的大呼小叫,&ldo;娘,你小点声,你还真想让听见不成?&rdo; 头一歪,示意婆婆,大哥赵树贵还在家呢! 王氏心虚的按着起伏不定的胸脯,瞪大了那双一直耷拉着的三角眼,压低了声音,&ldo;桂香,你说的都是真的?杜君那个贱丫头,真的养了一百多人?&rdo; 我嘞个乖乖,贱丫头的那个农场,两个月前她还去过呢,也没看见那么多人啊,怎么现在还搞出这么大的名头?还要弄什么比赛? 真是有钱没地花,也不知道孝敬她这个祖母! 可这话,她只能想想,绝对不敢再说了,尤其是得知杜君嫁给了一个捕头,官家人之后。 桂香是小王氏的闺名,早在回来的路上就相好了主意。 凑上前去,神秘道:&ldo;那还能有假?我娘也是你嫂子,都是实在亲戚,还能骗咱们不成?&rdo; &ldo;而且王家村已经有不少人过去报名了,但是听说那个农场要求挺严的,也不是谁去都行。&rdo; &ldo;这不就求到咱们这块了么,再怎么说,杜君那丫头也是老赵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咱们好好跟她说说,直接给咱几个名额呗!&rdo; 王氏脖子一梗,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道:&ldo;怎么?你不怕被那贱丫头打出去啊?还要上赶着捧她的臭脚?&rdo; &ldo;娘,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咱们之前对杜君的脾气那是不了解,才造成的误会。&rdo; &ldo;再者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办这个大赛,若还敢对咱们动手,就不怕名声不好听?我们也不是白占几个名额,咱也都会做衣裳不是?&rdo; &ldo;而且那可不是一套衣裳,那是十几套呢,从里到外,连鞋袜都有,娘你也不想想,这得多少银子,世上哪有便宜了外人,让自家人吃亏的道理。&rdo; 看着婆婆摆着一张冷脸,小王氏把前后因果关系,都跟婆婆说了一遍。 也不是非得要婆婆同意,但是她和杜君的关系并不好,但是家里还有人跟杜君关系不错啊。 那个人就是小姑子赵树芳。 这个事若想成,只能由赵树芳出面,所以,小王氏才苦劝婆婆。 提到银子,王氏心动了,皱着眉头,&ldo;我去找那小贱人,她能给我名额不?&rdo; &ldo;娘,这点小事,那用的着你亲自出马啊&rdo;,一看有门,小王氏连忙奉承道。 &ldo;其实这事,娘和我出面都不好,家里最合适的人,是小姑子,她跟杜君和大嫂的关系都好着呢。&rdo;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心怀鬼胎(二) 王氏把头摆的跟拨浪鼓似的,&ldo;不行,不行,树芳马上要出嫁了,不能随意抛头露面。&rdo; &ldo;娘,你还真打算把小姑子,嫁给马婶家的那个二儿子啊?&rdo;小王氏一愣,随口问道。 &ldo;那当然了,你马婶说了,给我三十两银子做聘礼呢&rdo;,王氏三角眼一立,斩钉截铁的说道。 若不是分家了,王氏还不敢如此大方的说出来,一方面是显摆,另一层含义也是在敲打小王氏。 &ldo;这就是嘴里经常挂着,最心疼的老闺女,为了银子,还不是塞给一个混混&rdo;,小王氏心里鄙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 不管是作为儿媳还是侄女,她都没有立场劝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皆是如此,由不得她这个晚辈多嘴。 也只能在心里感叹,小姑子的命不好,以后自求多福。 还没等小王氏想好怎么应对之时,就听见房间外面传来赵树芳的声音。 &ldo;娘,我不嫁,你要是非要我嫁给那个混子,还不如让我绞了头发做姑子去。&rdo; 不知何时,赵树芳站在了王氏的房间前,偷听到她娘对她婚事的安排。 按捺不住心中愤怒,直接推开门,冲王氏喊道。 作为村里长大的女娃,对村里的男子知根知底,若是一个还不错的人,赵树芳也没意见,毕竟她已经十七了,早就该嫁人了。 可那个人是个偷鸡摸狗的混子,即便再孝顺,她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ldo;你嫁不嫁,由不得你说了算,我让你嫁,你就必须得嫁!&rdo; &ldo;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开始,就给我在家里绣嫁妆,那也不能去&rdo; 王氏丝毫没有推女儿入火坑的内疚感,站起来对着老闺女就是一顿训斥。 &ldo;娘,你不讲理,我去找爹做主!&rdo; 说完,赵树芳抹着眼泪,就势要冲出院子,去地里找赵礼仁。 她不相信,她娘糊涂,她爹也会糊涂到把她嫁给马婶家的混子。 &ldo;去吧,去找你爹,你爹要是不同意,我能答应马婶么?&rdo;王氏站起来,冲着院门处的闺女喊道。 &ldo;娘!&rdo; 赵树芳顿住了,良久才慢慢转过身子,泪如雨下,颓废的蹲在了地上发出&ldo;呜呜&rdo;的哭声。 许是赵树芳撕心裂肺的嘶吼,充满绝望和无助,触动了王氏的某根神经。 不自在的躲避着女儿的眼光和质问,嘴里喃喃道:&ldo;二混子比以前好多了,而且,就嫁在村里,我和你爹也能帮衬一把。&rdo; 似解释,也似安慰,但是对赵树芳,有用么? 被自己最亲的人,在背后算计,痛彻心底。 因农场制衣大赛,引起震动的可不止赵彩儿和赵家老宅,还有一帮素不相识的人。 原因何在? 利益! 比如县城城北的张家铁铺,此时也聚集了周边好几家作坊和商铺的管事。 七八个人,坐成一团,喝着小酒,嚼着花生米,嘴里谈论的还是农场,可并不是称赞,而是埋怨。 &ldo;张哥,你说说,兴旺农场这么一弄,以后我们还怎么招学徒啊?&rdo;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留着一缕山羊须的男子。 若是童四叔在此,一定会认出这个人,恒通米铺的小当家。 他嘴里喊的张哥,是这次聚会的召集人,一个近五十的粗壮汉子,也是这张家铁铺的当家人。 许是常年打铁,除了浑身力气极大外,脸庞也被熏成黑红色,与粗狂长相不同的是,为人尖酸刻薄,睚眦必报。 对手下的学徒也是极尽压制,不仅活多,月钱少,更重要的是签订学徒的时间很长。 十年学徒,再加上为铁铺做工十年,尽管条件苛刻,可作为安县最大的铁铺,被送来的学徒还是络绎不绝。 可现在,突然冒出来的兴旺农场,也开始招收学徒,开出的条件比他好太多了,一下子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也算有自知之明,凭他一家来对抗农场,肯定是不行的。 这不,就把周边招收学徒的店家都召集起来,一起想办法对抗。 滋了一口酒,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环顾了在座的几位。 &ldo;诸位,这学徒,可不是我铁铺一家之事,跟在座的各位都有关系,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传了多少辈了也没变过,可现在那个兴旺农场,愣是横插一杠,坏了规矩,我托大,召集大伙,商量商量,怎么处理?&rdo; 有人奉承,自然就有人唱反调。 一个青衣长衫的男子,轻叩着茶盏,头也没抬,平缓道:&ldo;早知道张师傅喊我们老哥几个过来,是商量这个事,云某人就不来了。&rdo; &ldo;云掌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do;张铁匠脸色一沉,毫不客气的问道。 &ldo;没什么意思&rdo;,自称姓云的男子抬起头来,白白净净,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实则在座的人都知道,此人已经年过四十,只是保养得宜,看着年轻。 &ldo;也不瞒大家,也瞒不住,兴旺农场在小店订了全年的布匹,是我云彩坊最大的主顾,在这里商量对付人家,不好,违背了我云彩坊的做人做事的本分,话不投机半句多,云某人告辞。&rdo; 说完,不顾张铁匠眼神中透露的警告意味,站起来就向门外走去。 他的铺子学徒很少,对农场的敌意淡了许多,这次赶过来,过是因为都在一片区域做买卖,给张铁匠一个面子罢了。 还真以为怕了他不成!? 到了门口,突然又转身看向在座的几人。 张铁匠心头一松,心头暗自讥讽,哼!装什么清高,这么快就反悔了,还不是跟我们想的一样。 老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ldo;云掌柜,你是聪明人,这是想明白了吧,来,来,赶紧回来坐下,咱们大家伙好商量一下。&rdo; 云掌柜却没有接他的话,而且对留有山羊胡的男子说道:&ldo;孙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劝你一句,据我所知,兴旺农场在恒通米铺,也是个老主顾,若是他们得知你在商量怎么对付农场,其后果不用我说,我想……你爹也不会饶了你。&rdo;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心怀鬼胎(三) 山羊胡男子脸一白,随即梗着脖子硬撑道:&ldo;我现在是为了米铺好,我爹知道了,他也不会说我。&rdo; &ldo;好,好&rdo; 云掌柜嘴角含笑,连说了两个好字,也不再劝。 看在老友多年的面子上,自己好言相劝,既然对方不领情,那就由着他吧。 至于以后是死是活,端看他的造化。 随着云掌柜的离开,又有三名跟农场有生意瓜葛的掌柜,借口告辞而去。 转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寥寥四人。 不是他们不想一走了之,而是他们从事的营生都是以重体力为主,对学徒的依赖性更强,这个难题,让他们避无可避。 意兴阑珊之下,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在商言商,农场的做法,无可厚非,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即便是想撕破脸,但对方东家是一个女人,好男不和女斗,传出去对他们的名声也不好。 更不要说,农场东家的相公还是县衙的宋捕头。 作为商户,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公家的人,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无奈之下,三人只得告退。 张铁匠怏怏不乐,回到屋子里,唉声叹气。 这次集会,不仅没有达成联盟,反而搭进去一坛子酒水。 虽说不是什么好酒,但加上花生米,也有一百多文,抵得上学徒的半个月月钱了,想想都肉疼。 张掌柜的婆姨沈氏倒是个好的,无奈做不了主,看着相公愁云满面,只得好言相劝。 &ldo;要不,给咱家的学徒,也提点月钱……&rdo; 话没说完,就被张掌柜给顶了回来。 &ldo;提什么提,老子教他们的是手艺,能干一辈子的手艺,岂是劳什子农场能给的。&rdo; 气头上的张掌柜总算是抓住了一个出气筒,对着老婆子就是一顿喷。 算了,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是不管了,一片好意,被老伴当面驳回,沈氏也是心灰意冷。 刚从外面打听回来,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这月钱给的也太高了吧。 那个农场最低的下人,伙食费就有三百文,而且每个月还有月钱拿,最少的都是五百,若是学徒,岂不是更高!? 相比之下,铁铺不仅不供吃的,月钱也只有三百文,跟人家的下人都比不了。 怯怯的看了老伴一眼,多劝无益,沈氏只得把剩下的话咽回到肚子里。 张掌柜虽然对外人刻薄尖酸,但对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妻还算敬重,也不是没考虑过提钱的事。 铺子里的学徒自从农场传出消息后,都没了干活的心思,当他看不到么!? 只是一想到提月钱,他就肉疼,还是想想,再想想吧。 看是否还有别的法子…… 与此同时,安县城北,李府一座大宅院落里,一群跟张掌柜截然不同的一伙人,也在谈论着突然冒出来的农场和杜君。 这伙人足有十七八个,各个衣着华贵,装扮得体,谈吐不俗,但年纪颇大,最年轻的也有五十岁以上。 若是宋江在此,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安县乡绅富户、致仕官员和清贵的书香门第,所组成的所谓上层人士。 经年累积,数辈经营,突出特点是家大业大,子孙满堂,外加田多,地多,佃户多。 若他们联手,动动手指,安县都将是一场地震。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自己认为的。 假如杜君在此,肯定会说,&ldo;呸!就是一帮老古董,还是那种自以为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rdo; 他们又是为什么聚集在此呢? 那就要看看上位坐的是那尊大佛了。 李鸿斌,庆运年间进士,官拜尚书中书侍郎,正四品下,比周县令高了六级之多,二十年前告老还乡,官威犹在,所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 每月中旬,所有人都会聚集于此,互通有无,加强联系,这已经成为了李宅的一个传统。 不知为何,话题说着说着,就聊到了风头正劲的制衣比赛。 &ldo;你确定绣云娘子,也要参加这个制衣比赛?&rdo; 坐在最上位的耄耋老者,满头白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轻轻放下茶盏,眼皮都没抬,略有沉思的问道。&ldo;那还有假?我家夫人亲口所说,绣云娘子休憩数日,推了所有的拜访,就为了参加这所谓的比赛。&rdo; 一名身穿墨绿长袍的男子摸着他黑白掺杂的短须,夸张的说道,眼神里流露着淡淡的笑意。 &ldo;有意思,有点儿意思,绣云娘子,成名已久,没想到这次居然自降身价,参加一个小小农场的比赛,到是让我对这个比赛有了一点点期待,哈哈。&rdo; 一名穿着暗金色长袍的老者随口接道。 &ldo;承纪兄,小弟对比赛倒没什么兴趣,只是有所担心,这个农场如此大张旗鼓举办比赛,给出的月钱又很高,会不会影响明年佃户的耕种。&rdo;墨绿长袍男子拱了拱手,对暗金长袍男子说道。 他的这番话引起了在座很多人的共鸣。 诚然,他们很多人都是一家之主,代表着人数众多的族人。 看似家大业大,风光无限,可同样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尾大不掉,不敢轻易转型。 为了保险起见,更多的是把银子置换成田地,佃给农户,来维持家族的日常用度。 被称为承纪兄的暗金长袍男子,哈哈一笑,毫不在意,&ldo;柳员外,这话你可问错人了,在座的各位,谁不知道我金承纪对哪些俗物概不关心,你呀,还不如问问李侍郎李大人,咱们这帮人,可都听他的。&rdo; &ldo;是啊,我们都听李侍郎李大人的&rdo;,周围的几人也随声附和。 &ldo;李大人,你就给说说吧,我看哪,你要是再不说,柳员外非得急哭了不可。&rdo; 金承纪对着上位的耄耋老者笑呵呵说道。 &ldo;承纪兄,你都过了耳顺之年,怎么还如此跳脱,也不怕小辈笑话。&rdo; &ldo;笑话就笑话,承纪这辈子就没在乎过这些虚名,浪荡惯了,也不会改了。&rdo; 李侍郎对这个年少相识,相交数十载的承纪,甚是头疼,却毫无办法,摇了摇头,只能随他去了。 第一百九十章 心怀鬼胎(四) 转过头来,眯着一双老眼,环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ldo;老夫早已致仕多年,远离朝堂,别再用侍郎称呼老夫了。&rdo; 众人嘿嘿一笑,不予应之。 李侍郎的确致仕很久,但是人家有个好儿子,户部正三品,比其他爹当年的官位还高。 &ldo;柳员外,你刚继任家主之位,老夫托大,在这里嘱咐你几句。&rdo; 柳员外连忙从椅子上弹起,深深一躬,&ldo;李大人折煞柳某人了,您吩咐就是,柳某人必将铭记于心。&rdo; &ldo;作为家主,要行事周全,深思熟虑。切记勿自乱阵脚,人云亦云。&rdo; &ldo;纵观在座的各位,那一个家族,不是经历风风雨雨,才走到今天。一个小小的没有底蕴的农场,又岂会动摇我们的根基。&rdo; &ldo;蚍蜉撼树,自不量力!&rdo; &ldo;权当一场闹剧罢了,这样的例子,这么多年,安县发生的还少吗?站的越高,摔的越狠,各位且等等看吧。&rdo; 停顿了一下,端着茶盏喝了一茶接着说道:&ldo;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在这里,我给你们透个底儿。&rdo; &ldo;犬子家信中提到,今年北方大旱初露端倪,朝廷有心,在秋收后迁移难民。我等地处江南,富庶之地,深受皇恩,理应为朝廷分忧解难。&rdo; &ldo;届时,诸位还担心佃户问题吗?&rdo; 李侍郎不愧做过朝廷命官,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既彰显了自己的为国为民的品质,又解决了当下的难题。 毕竟,这些乡绅,多数因祖宗庇佑得以做个富贵翁,其本身并无真才实干,眼光也不够深远。 李鸿运在这点上看的很清楚,也时常点拨一二。 维护好这帮草包,也为在户部的儿子在朝堂上增加一下政绩。 那个农场,若是可以为我所用,招收些难民,倒也不错,若是不能,除去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 明远城宋府。 一场针对宋江和杜君的阴谋,也在慢慢酝酿。 当着那么多同窗的面动手,让他下不来台,这口怨气憋在宋恒的胸口,足足两天。 返回明远的当天,就杜撰了一套说辞,准备狠狠在宋二爷面前告宋江一状。 没想到的是,宋二爷病了,而且病的极重。 和府上下,只有主母方夫人可以近前伺候,旁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包括他和李姨娘。 半个月后,服用了大量珍贵药材和大夫的全力救治,宋二爷才九死一生,堪堪从阎王殿爬了出来。 人是救了回来,可身子骨却大不如前,不能说骨瘦如柴,但也差不多。 大夫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半年内,宋二爷必须静养,戒嗔戒躁,否则即便是大罗金仙前来也无计可施。 就这样,宋二爷被抬进了方夫人的缘菊堂,外人一律不见,过上了罕见的没有莺莺燕燕环绕的日子。 宋恒那个恼啊,却无计可施,更不敢贸然求见。 即使能见到他爹,目前这个情况,他也不能报复宋江。 宋二爷可是他的钱袋子,也是他最大的依仗,若是没了宋二爷,他就是个屁,啥也不是。 别看他在宋江面前咋咋呼呼,不可一世的样子,可他不傻,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只能把那股怨气暂时按下,等宋二爷身体好转之后,再做打算。 这日晚上,宋恒一人躲在酒楼喝着闷酒。 这段时间,没了宋二爷的银钱支援,仅靠家中妻妾做的那些锈活,和几个陪嫁铺子的营生,手头颇紧。 连最喜欢的小相好,凭澜苑的玉莲,都好久没摸过了。 一想到玉莲那柔弱无骨的腰肢,吹弹可破的脸蛋,一股欲火直奔下面而去。 摸了一下怀里干瘪的钱袋,嗖的一下,这股欲火也随之憋了回去。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一仰脖,一杯水酒下肚,脑袋更晕了。 眯着眼睛,对着空荡荡的大堂,狂喊道,&ldo;小二,再给大爷上壶酒!&rdo; &ldo;九爷,你都喝了三壶了!&rdo; 年轻的小二苦着一张脸,无奈的提醒着。 宋恒近日喝酒,皆是赊账,点的还是他们小店最好的酒水,加上几盘下酒菜。 掌柜的发话了,若再赊账,就从他的月钱里扣,谁让他那天好死不死的答应了宋恒的第一次赊账。 他的那点月钱那够宋恒这么花啊,再者说,宋恒以前也没赊过账啊,还是他们酒楼的老主顾呢,他也是为了酒楼着想。 哎,说多了,都是泪。 &ldo;怎么?你家酒楼不卖酒了?还是说看不起老子,以为老子给不起酒钱。&rdo; 宋恒的舌头都大了,瞪着有些发红的眼睛,扯着嗓子冲小二喊道。 &ldo;哎呦,九爷,真是误会了,我是怕你喝多了,家里夫人担心。&rdo; 一听提到夫人,宋恒来劲了,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说道:&ldo;别跟我提她,烦死了,整天就知道哭,改天就休了她。&rdo; 不就是拿家里的两个小铺子抵押了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举起右手的大拇指,在小二眼前晃悠一圈,嘚瑟道:&ldo;瞧见了没?祖母绿的玉扳指,一千五百两,放心,你九爷有钱,哈哈&rdo; 小二忙不迭的奉承道,&ldo;是,九爷是大富大贵的命,跟咱们这帮子小老百姓没法比。&rdo; 心里却鄙视,有钱赶紧把帐结了呗,在这装什么大爷! 要说宋恒虽然手头颇紧,但也不至于穷到赊账的地步,究其原因,就在这个玉扳指上。 这段日子,在明远的纨绔子弟中流行玉扳指,而且点名指性的必须是前朝的玉扳指,宋恒作为其中一员,又岂能甘于人后。 无奈囊中羞涩,羞于见人,今儿刚找到门路,抵押了两个铺子,咬咬牙买了这个玉扳指。 可是被家里的妻妾发现后,各个哭天抹泪,看着就让人心烦。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后悔,打古董店出来,他就后悔了,只是看到狐朋狗友羡慕的眼神,打死,这话也不能说出去,这才溜达出来喝闷酒,边琢磨着有没有来钱的门道。 没成想,越喝越多,越喝越烦躁,弄钱的主意,愣是一个也想不出,正烦躁着呢,小二这倒霉催的,撞枪口上了。 &ldo;还是你小子乖巧,去,再给我拿酒去&rdo; 宋恒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得,这位九爷压根没提酒钱的事,小二还踌躇着没有离开,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声音给救了。 &ldo;小二,去拿酒来,这桌算我的&rdo; 小二回头这么一看,乐了,这位爷可是真的有钱的主,今晚的酒钱有着落了。 &ldo;祁爷,稍等,小的这就给你取来。&rdo; 说完,一溜烟的直奔账房而去,有了这位爷,终于可以把宋恒的欠账都还上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心怀鬼胎(五) 宋恒趴在桌上,抬起涨呼呼的脑袋,眯缝着眼睛,定睛一瞧,咧着大嘴,就嚷嚷了出来。 &ldo;哟,这不是宋祁,宋三哥么?&rdo; 宋祁一身象牙白的儒衫,端的是玉树临风,俊俏无比。 手中折扇一开,&ldo;宋恒,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rdo; 英国公府和宋府关系紧密,二人自然是自小就认识的,但宋祁乃英国公府嫡子,跟宋恒这个庶子也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熟悉。 听闻宋祁真的是在跟自己说话,宋恒混沌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一半,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深深一躬,&ldo;宋恒给三哥见礼&rdo; 等宋恒施礼完毕,宋祁才施施然开口说道:&ldo;自家兄弟,何必拘泥礼数呢,起来吧。&rdo; 宋恒喝的迷迷糊糊,根本没看得见宋祁眼中的鄙视,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 二人重新落座,小二也送上了新的酒菜,退了下去。 这时,宋恒才反应过来,这大晚上的,宋祁突然来找自己,应该不是单纯的找他喝酒。 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摇摇头,索性不想了。 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ldo;宋三哥,不知深夜来访,所谓何事,只要是我宋恒能做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do; 宋祁优雅的把折扇放在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抿了一口,端是把名门公子的做派摆了个十足。 放下酒杯,笑了笑,状似无意的问道:&ldo;听说你前段日子,去安县给你十弟宋江送贺礼去了?&rdo; 冷不丁的,抛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宋恒已经无法淡定了。 宋祁和十弟宋江是何等关系? 难道是宋江气不过,找宋祁来给他出气不成? 心中更是气恼异常,安县那笔账我没找你算,你居然联络外人,真当我宋恒好欺负不成。 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宋祁的再一次问话,却让宋恒稍微降低了心防。 &ldo;那就是说你们兄弟的关系很好了?&rdo; 讪讪笑道:&ldo;我们是挺亲密的,在书院时就很亲密。&rdo; &ldo;那你可知道,安县最近的流言,可都是关于你十弟的?&rdo; 宋恒愕然,下意识的问道:&ldo;流言?什么流言?&rdo; &ldo;你不知道?&rdo; 看着宋恒不似作假的模样,宋祁沉吟了一会儿,才再次说道:&ldo;其实这件事,小十也算是被骗了,谁也想不到他娶的娘子居然是那种人。&rdo; 虽然他并不相信那个流言,可是为了达成计划,也只能装作不知。 宋祁的话,说一半留一半,急的宋恒百爪挠心,迫不及待想要获知&ldo;真相&rdo;。 &ldo;宋三哥,你就赶紧说吧,我可看不得我兄弟被人玩弄。&rdo;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想的确是,巴不得宋江被人骗了才好。 &ldo;这话好说不好听啊!&rdo;宋祁压低了声音,一脸无奈,欲言又止,手指轻敲着桌面泄露了他内在的纠结。 他有点不确定了,是不是要听从好友的话,把那件事告诉宋恒。 因为他从宋恒的表情里看出的是幸灾乐祸,是急不可耐。 这可不像关系亲近的兄弟,应该流露出的表情。 所以,他有些迟疑了。 这个宋恒真的能帮其达成计划么? &ldo;没事,我会找机会好好规劝十弟一番的,宋三哥你就说吧。&rdo; 好好劝慰? 呵呵,不落井下石,就是我宋恒仁慈了! 略微迟疑,宋祁决定从另一个角度审视宋恒和宋江的关系。 &ldo;你对那个新弟妹了解多少?&rdo; 咦!这不是在说宋江这小子么?怎么又扯上那个女人身上? 宋恒实话实说,&ldo;这个毕竟是弟妹,我作为宋江的九哥,也不好打听,所以并不熟悉。&rdo; 宋祁一合计,这话也对,呵呵笑道,&ldo;是我这个问话,有些孟浪了,为兄自罚一杯。&rdo; 说完,一饮而尽,宋恒也连忙陪了一杯。 再次斟满后,宋祁又把话题扯到了杜君身上。 他这次是带着好友的嘱托,对那个精明、谨慎的女人倒是没什么恶意,只想单纯的想做成一笔生意。 外人看着现在的英国公府宾客如云,高屋建瓴,又何曾知道里面的人夜夜难眠。 银钱再多,于英国公府也只是锦上添花,他们此时最想要的是政绩,是功劳。 若再没有亮眼的功绩,为朝廷立下功劳,国公府的这个匾额,就真的毁在他们这辈不肖子孙手上了。 可是他和大哥宋钰,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有心无力,既不能上阵杀敌,延续先祖的荣光,学识上也不是惊艳绝绝之辈。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只是在府衙挂着一个有名头的闲职,其权限甚至连宋府的两个嫡子都比不上,又上哪里寻觅亮眼的功绩? 这几年,四处碰壁,走投无路之下,通过好友的指点,杜君进了他的视线。 如好友所言,杜君这个女人没有明面上的背景,暗地里的靠山又很难查到,若真的跟她交好,从她靠山那里收购一批战马,那可是大功一件,而且数量越大,功劳越多,说不定,皇上龙颜大悦,还能保住英国公府这块牌匾。 急病乱投医,可见宋祁和大哥宋钰是何等心焦。 就在发愁没有机会可以拉近和杜君的关系时,好友告知,二叔家的庶子宋江,娶了杜君进门。 这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而且还是实打实的亲戚关系。 可一时半会儿,他和宋钰都走不开,并且跟宋江这个庶子同样也不甚熟稔,不好贸贸然登门拜访,只好把目光盯在了去安县送贺礼的宋恒身上。 兄弟成亲,亲自前往,关系一定不一般。 这点,他的好友也是这样认为,所以宋祁才会深夜找上宋恒,目的是绕一个圈,通过宋恒联系上宋江,凭借表兄弟和好友的双重关系,再跟杜君洽谈战马一事,会更稳妥一些。 &ldo;你这个弟妹,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宋江娶了她,不吃亏,反而弄好了,对宋府也会是一个助力。&rdo; 听到宋祁第二次提到杜君,宋恒也来了兴趣,&ldo;还要请教宋三哥,我那十弟媳到底做了什么营生,居然能进了您的法眼。&rdo; 这倒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杜君明面上的情况,只要有心,稍微一打听就都能知道。 听完宋祁的介绍,宋恒眼珠一转,加加减减,弟妹的嫁妆差不多有五千两。 怪不得宋江那小子,在我面前装情深,那么维护那个女人,原来是看上了她的嫁妆。 若是我把这个女人弄到手,嘿嘿,那不就是说,至少有五千两 宋恒猥琐的表情,引起了宋祁的警觉,看来有必要和好友商议一下,重新审视宋江和他九哥的关系。 于是,剩下的时间,宋祁对于宋江的流言一概不提,只谈风月,而宋恒似乎也忘记了这回事,两人推杯换盏,倒也融洽。 只是宋祁不知晓,他的这番话,已经引出宋恒这条贪婪的毒蛇。 若是早知会是这个结果,他肯定什么话也不会跟宋恒说。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也无法逆转,一场针对杜君和宋江的阴谋,就此缓缓拉开了序幕。 多年以后,宋祁得知事情真相,恨不得抽死自己。 就因为自己和大哥思虑过度,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而害了英国公府和宋江夫妇,当然,这都是后话,在此不提。 第一百九十二章 搞定评审 杜君此时,并不知道,她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会让周围的人都盯上了她,更不知道的是,在暗处的一条毒蛇开始张开了它的毒牙。 此时的她,还在农场跟着吴瑜,做最后的检查。 明天就是五月十八,制衣大赛正式开始的日子,作为比赛的发起人,杜君坚持流程完善,力求公平、公正、公开,并确保所有报名的女子人身安全。 经过前期的筛选,最终可以参加比赛的人数定在了二百人。 别小看了这二百人,那可是从一千多人中一点点筛选出来的,尤其是最后一天,吴瑜哭死的心都有。 看了一天的荷包,听着姑娘媳妇或温柔或粗暴的恳求,心里对杜君的怨念越来越大。 这就是一个得罪人的活,而且得罪的还全是女人! 要知道,他还没成亲呢,这时候得罪了这帮女人,等他相看娘子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刁难。 因为要得罪八九百人,几乎涵盖了安县县城和周边所有的村镇,他的恶名估计早就传开了。 杜君可不知道身边的这位心中的碎碎念,还在不断思索可能会发生的突发事件,以及解决办法。 只有行事更周全些,才能保证比赛正常进行。 这次比赛的场地,设在在刚建好的练武场,四四方方的,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面积,早已被整理干净。 东西两边各搭了硕大的凉棚,作为选手等候区,既可以遮风挡雨,也免的被太阳晒到。 若真的发生天气不佳的话,也可以把比赛放在凉棚里举行。 练武场的北面,也设立了一个小棚子,是这次比赛的评委区,里面已经摆上了三套桌椅。 巡视完今天的最后一站,杜君还是比较满意的,很多布置比她设想的要好。 回到小院稍作休息,准备迎接今天的最后一位客人。 &ldo;大姐,你就让我做评委吧&rdo;,赵佳跟个小尾巴似的,只要逮到机会就会缠上来撒娇。 自从开始筹备制衣大赛开始,赵佳就盯紧了这个位置,这两天更是加紧了痴缠,无奈杜君就是不松口。 被她缠的无法,杜君只好先指派她去烧水,沏茶,先打发出去。 在最近的一些事物中,杜君有意无意的开始减少亲近之人的工作量。 这里面也有自己的考虑,最为重要的是,杜君不想把农场变成家族产业。 虽说当下很多人以家族为傲,但是杜君非土生土长,更加明白家族产业的弊端所在,而且这个弊端已经开始露出苗头。 在这次筹备过程中,或多或少有些人的亲戚,登门求制衣女工的或学徒的名额。 慑于杜君的严谨,没有人求到杜君面前,但是也给杜君敲响了警钟。 现在只是开始,若以后农场越办越多,分布越广,员工的需求量增大,任人唯亲的这个弊端也会越来越明显。 看来,大赛之后,要好好规划一番,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既不能寒了大家的心,又不能让众人在亲戚中难做,这是个平衡,搞不好,只能由自己出面做这个恶人了。 坐在堂屋里的杜君,揉了揉头壳,这种折磨人的事情,还真是伤脑筋。 好在时间不长,终于等来了今天要见的客人。 &ldo;君子&rdo;,刚进院门,就听见大姑赵树枝扯着嗓门喊道。 &ldo;哎,大姑&rdo;,听到喊声,杜君自然不好再坐着等,毕竟还是小辈,出了房门,上前迎接。 今儿来的可不是大姑一人,邀请的是大姑一家六口。 一眼就注意到杜君高高的腹部,赵树枝稍微愣了一下,即便有大伟的提醒,还是被惊到了。 几步窜了出来,低语道:&ldo;哎呦,你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这都几个月了,还这么折腾。&rdo; 这个&ldo;折腾&rdo;,不仅有埋怨杜君出来相迎,更多的还是制衣大赛。 金石村的人,都知道农场的东家是她侄女,这段时间,来拉关系的人也很多,不过都被她推了,为此还得罪了好多人,包括她那几个不着调的妯娌。 得罪了又能怎么样?又不靠你们吃饭,但是这种事情,还是要让君子早点知道的好,别稀里糊涂的招了些不该招的人,来的路上,赵树枝就合计找机会提醒一下侄女。 杜君含笑不语,大姑这看似埋怨,实则关心的话让她很暖。 这个大姑,当真接触不多,但是少有的明白事理,杜君对这点很是欣赏。 跟大姑后面的家人一一打过招呼,回到堂屋,待众人落座后,赵树枝环视一圈,&ldo;君子,你娘呢?&rdo; &ldo;我跟娘说过了,今天有客人,这个时辰,估计在厨房做晚饭呢。&rdo; &ldo;啊?你有客人,怎么不早说,我和你表嫂这就去帮你娘拾掇拾掇&rdo;,说完,赵树枝撸胳膊就准备出去。 杜君连忙拦住,哭笑不得,&ldo;大姑,表嫂你们别动,我说的客人就是你们。&rdo; 赵树枝嗔怒了一句,&ldo;我们算什么客人啊,你还叫我大姑呢,咱就是一家人。&rdo; 姑侄俩刚闲聊了没几句,从进屋后一直板着脸的姑父石耀祖,瓮声瓮气的突然冒出一句话,&ldo;大侄女,我不同意办家具作坊!&rdo; &ldo;你这死老头子,这事咱们回去再说,行不?别在这为难君子。&rdo;大姑急了,连忙阻止。 自从大伟带回去那几张家具图纸后,老头子跟儿子之间就势同水火,互不相让。 自己虽然不懂这些木匠的活计,但是儿子说的也有道理,家具哪能一成不变,这都多少年了,打从她嫁到石家,看到的就是哪几种家什,二十年过去了,还是那几种,说实话,这次她是站在儿子这边的。 而且,她也看明白了,侄女杜君是个有能耐的,能办大事的,这一年,想办的事,那个没办成? 这么大的农场,说办就办,还有一个更大的没开始呢,这种事,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既然侄女都说了这个家具作坊能行,那肯定吃不了亏,可这死老头子,在家里就吵吵,没想到,出了门还是那个脾气。 &ldo;那我也要说明白了,咱不能办就是不能办&rdo;,石耀祖梗着脖子,还是坚持己见。 &ldo;你这事咱回家再说行么?&rdo; 眼看大姑和姑父当面就开始了顶牛,杜君把眼神递给表哥,眉毛一挑,意思是说,表哥,咋回事? 石大伟坐在椅子上,小脸也很严肃,抬手轻轻晃了晃。 杜君瞬间懂了,点了点头,这是没谈好呢,怪不得少言寡语的姑父,会直愣愣的甩出一句话出来。 &ldo;姑父,大姑,你俩别争了,家具作坊还得再等等&rdo;,源头出在自己身上,杜君赶紧制止劝道。 &ldo;君子,你姑父就是这么个人,倔着呢,你放心,大姑回头会好好说说他,一定把你想做的家具作坊弄起来&rdo; 看大姑还欲说下去,杜君连忙插话,&ldo;大姑,你别说了,家具作坊的事情真的不急,我今天请你们过来,是有别的事情请你们帮忙。&rdo; &ldo;啊啊!?别的事?&rdo;赵树枝一愣,她家还能有什么事能帮君子呢? 杜君被大姑呆萌的表情一弄,忍不住笑了,&ldo;是啊,我这次请你们过来,是为了明天的制衣大赛&rdo;,看到大姑还欲说话,杜君选择长话短说,以免再起波澜。 &ldo;我想请表嫂做评委&rdo; 说完这句话,长吐了一口气,没想到,大姑一家子都是急性子。 &ldo;啊我!?&rdo;坐在离门最近的石李氏都懵了,怎么说着说着,话题转到她这里来了。 怀里抱着的小石磊,可不管他娘怎么想,依旧扭着小身子,口齿不清的喊着,&ldo;娘,娘&rdo; 看到所有人的眼光都盯着自己,石李氏下意识的连连拒绝,&ldo;表妹,我不行的,不行的。&rdo; 赵树枝也反应过来,也是拒绝道:&ldo;君子,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我们也不能仗着亲戚的身份给你惹麻烦。&rdo; &ldo;我连你表嫂想参加比赛都没让,你这突然让她做评委,岂不是更会让人说闲话。&rdo; 大姑一家越是为自己着想,杜君越是感恩,&ldo;大姑,任人唯亲可不是我杜君的风格,而且这个评审也是我深思熟虑才决定的。&rdo; &ldo;第一,表嫂的手艺,我信的过,第二,你们一家人的品性,我更信的过,所以,你就别推辞了,让表嫂试试吧。&rdo; &ldo;可是&rdo;赵树枝还想说什么。 &ldo;大姑,评委这个位置,我可是谁都没给啊,现在都空着呢,你不会让我明天唱空城计吧&rdo;,不得已,杜君只能把耍赖都加上了。 &ldo;娘!&rdo; 虽然不懂杜君嘴里的&ldo;空城计&rdo;是什么,但是看到自家婆婆在犹豫,石李氏顾不得尊卑,也得开口求道。 这次过来,还以为是来玩玩的,没想到突然杜君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责任,她有些怕,怕做不好,更怕见到太多的陌生人。 看着表嫂为难的样子,杜君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把表嫂单独叫到了里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忽悠加保证,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让表嫂点头。 评审事情终于按照杜君的想法,得以圆满解决,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晚上热热闹闹的开了一大桌,赵妍、赵秀一帮女孩子穿插其中,围着那个最小的小石磊,闹个不停。 席间,大姑拉着杜君的手,背着众人,嘀咕了半天,惹得郑氏吃味,直呼杜君好像是大姑家的闺女。 &ldo;你要是不要,我这就把杜君拉我家去,给我当闺女,到时候,就怕某人不舍得。&rdo; &ldo;赶紧拉走,这闺女我不要了。&rdo; &ldo;哈哈哈&rdo;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天制衣大赛正式开始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比赛临近 五月十八,制衣大赛正式开始的日子,天还蒙蒙亮,农场里面就开始忙碌起来。 杜君打着哈欠,由着满仓给她挽发,虽然技能没有多好,但是杜君的技能更差。 &ldo;今天的天气怎么样?&rdo; &ldo;回少夫人,奴婢看过了,今儿是个好天气,天上一丝云彩都没有。&rdo; 听到这话,杜君也算放心了。 到了古代,也算真的了解&ldo;靠天吃饭&rdo;这句话的本意了。 &ldo;少夫人,怎么不多睡会?&rdo;看到杜君发愣,满仓关切问道。 昨天吃过晚饭,杜君又和石大伟商量了半天,把前段时间画好的浴桶也交给他,虽然跟现代的成品相比,只能算半成品,但是杜君不会放弃家居这块的市场。 她深信,姑父不同意是暂时的,只要能做出合适的产品,卖出去,姑父肯定会转变的,毕竟是能赚钱的营生。 &ldo;睡不着,大家伙都忙起来了,我这个东家也不能闲着&rdo; 转过身去,指着自己的眼底,&ldo;满仓,帮我看看,是不是有黑眼圈?&rdo; 黑眼圈? 少夫人又开始弄新名词了。 满仓左看右看,拿不定主意,&ldo;少夫人,没看见一个圈啊,就看着有点青。&rdo; 杜君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怎么千挑万选的是这么一个笨丫头啊! &ldo;去,到厨房煮一个鸡蛋,再回来&rdo;,杜君嫌弃道。 &ldo;哎,我这就去!&rdo; 鸡蛋?难道是少夫人饿了?带着满腹心事,满仓坚定的去执行杜君的指令。 趁着房间无人,杜君嗖的一下进了空间,找到几样合适的化妆品,给自己装扮一下。 今天是农场的大日子,作为东家,是要在人前露脸的,哪能随便顶着一张素颜出现。 等满仓拿着鸡蛋,和一托盘早餐回来时,杜君已经换好了衣裳。 &ldo;少夫人,你自己上妆的么,好漂亮!&rdo; &ldo;是吧,我也觉得自己挺漂亮的&rdo;,杜君厚着脸皮自夸着。 这次杜君跟成亲时,又用了点睫毛膏,加上眼线的配合,眼睛变的大而有神,人自然漂亮了,当然心情也是美美的。 &ldo;嗯&rdo;,满仓由衷的点头,&ldo;少夫人就应该经常打扮一下,把少爷迷得晕头转向才好呢。&rdo; 吃过早饭,就陆续听见外面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 杜君眉头一紧,&ldo;满仓,现在什么时辰了?&rdo; &ldo;回少夫人,现在大概刚过辰时。&rdo; 为了照顾偏远的村子,杜君特意把比赛的时间定在了巳时,按理来说,这个时间外面应该没什么人才对啊! &ldo;走,我们出去看看&rdo; 别是出了什么意外才是? 等杜君出了小院的大门,乐了。 为啥啊? 对面的那条官路两旁,一家挨着一家,都是做吃食和小玩意的摊子。 这是把农场当庙会了吧! 索性离比赛还有些时间,何不去逛逛? 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一个熟人,&ldo;庄嫂子,你怎么也出来摆摊了?&rdo; &ldo;哎呦,这不是杜掌柜么?&rdo;庄嫂的大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响亮。 吓得杜君连忙示意其小点声,这么大庭广众的,可不希望成为被关注的焦点。 庄嫂好似也被自己的大嗓门吓到,捂着嘴偷乐,还真的压低了声音,&ldo;这还不是托了杜掌柜的福气,你们今天的比赛,整个安县都会来不少人,我就和我家那口子商量了一下,今天就过来卖包子。&rdo; 杜君听完后,四下看了看,还真的如庄嫂所言,人还真不少,不仅是女子,还有不少的汉子也穿插其中。 若是再等上一个时辰,估计人会更多。 &ldo;买卖好不?&rdo; &ldo;好着呢,没看我现在两屉包子都卖没了,我家那口子已经回去拿了,我现在就是守着这个摊,别一会儿没了&rdo;,庄嫂乐呵呵说道。 杜君低头一看,还真是啥也没剩,想了一下,笑道:&ldo;庄嫂,那我也捧个场,中午给我农场留十屉包子吧,也好尝尝你的手艺。&rdo; &ldo;那就多谢杜掌柜了,保证个个皮薄馅大,香死了个嘞!&rdo; &ldo;你我相识一场,说谢谢就见外了,我怕你忙不过来,所以只要了十屉,庄嫂别生我气才是。&rdo; &ldo;那哪能啊,杜掌柜的能看上我家的包子,已经是烧高香了,哪还能生气呢。&rdo; 被庄嫂的热情感染,杜君转头吩咐满仓,&ldo;一会儿去告诉马婶,中午就别做饭了,让她在这里挑些干净的店家,今天就买着吃,权当感谢这些给咱捧场的小店。&rdo; &ldo;是,少夫人,我一会就去告诉马婶子。&rdo; 又稍微转了转,杜君回了农场,把刚看见的情况跟黄天霸说了一下,着重加强维持秩序,保护农场的人身安全。 尤其练武场的南边,莅临官道方向,完全开放,预留给外来人参观的地方,万不可疏忽大意,发生拥挤踩踏事件。 时间一点点过去,参加比赛的妇人陆续的也由专门负责引导的人领到了练武场安置下来。 吴瑜带着人还在进行最后的检查,大姑、郑氏、表嫂等亲近之人在堂屋里陪着杜君,几人有说有笑,反观杜君,却越来越紧张。 手中的讲演稿已经被手汗浸透,脑子一片空白,怎么背也记不住。 吴瑜写的是什么破玩意! 文绉绉的,太难记了! 不怪吴瑜,只怪杜君,怂了! 从小到大,从现代到古代,人生所有的会,不管是少年时的班会,还是工作时的例会,她都是个只需乖乖听话,偶尔还能在底下玩个手机的小角色。 现在把她推在前面,让她去面对几百人讲话,还是没有麦克,没有扩音器的讲话,她也怂! &ldo;少夫人?&rdo; 还是离她最近的满仓,发现了杜君的异常。 &ldo;啊啊!?&rdo; 如被从梦魇中被惊醒,杜君茫然的看向满仓,再看向四周。 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ldo;满仓,是不是快到时辰了?&rdo;,又深吸了一口气,&ldo;走吧,我们去练武场&rdo; &ldo;少夫人,那这稿子?&rdo;满仓举起那张被杜君扔在地上的那张纸,问道。 &ldo;不背了,我自由发挥!&rdo; 第一百九十四章 大赛伊始 当杜君带着满仓进入练武场时,尽管已经做过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黑压压的人群惊到了。 一大群身着朴素的妇人,挽着个小包袱,或形单影只,或成群,挤在东西两个棚子里,偶尔也有那好奇的,探出头来,看着空荡荡的评审席。 评审席上挂着一条由红绸所制的大条幅,长约七八丈,宽一丈,上面书写着,兴旺农场第一届&ldo;巧手杯&rdo;制衣大赛几个大字。 评审席的后面也增加了不少桌椅,摆放着果盘和茶盏。 而更多围观的人,则是拥挤在练武场的南边,由一条黄色的彩带,把选手和围观者隔离开来。 目测足有五六百人,叽叽喳喳,远处看去,影影绰绰,也不知宋江带人来了没有? 黄师傅的所有弟子,则在黄彩带内维持秩序。 练武场的地面没闲着,密密麻麻摆着三十六盘的炮仗,靠近东北方向,坐着杂耍班子的乐手,所有的一切,代表着比赛已准备就绪。 &ldo;东家!你来了&rdo;,吴瑜小跑着来到杜君面前,边喘边擦着额头上的汗。 这一大早上,可把他忙懵了,所幸,到现在为止,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ldo;四叔,接人回来了么?&rdo; &ldo;回来了,带着人去小院了,说一会儿跟太太一起过来。&rdo; &ldo;那现在参赛人员都到位了么?&rdo; &ldo;嗯&rdo;吴瑜翻了一下随身带的花名册,&ldo;还有一个没到&rdo; &ldo;哦!&rdo;这倒是个意外,&ldo;还有多久到巳时?&rdo; 吴瑜转身看了一眼,特意为了这次比赛,准备的一个日晷,&ldo;还有一刻&rdo; 杜君默默换算了一下,那就是还有十五分钟,&ldo;若超时没到,按晚到处理。&rdo; 本意直接说弃权的,但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晚到,否则又得给吴瑜解释什么是&ldo;弃权&rdo;。 说完,转身欲走,不料,却被其拦住。 &ldo;东家,不可&rdo; &ldo;为何?&rdo;杜君不解,没见过吴瑜如此唐突的一面。 &ldo;因为那个晚到的人是,是绣云娘子&rdo;,面对杜君疑惑的眼神,吴瑜的声音越来越低。 绣云娘子? 杜君仔细想了想,没什么印象,肯定没听过 &ldo;她很特别么?&rdo; 吴瑜的脸庞瞬间疑似浮出了两块红晕,眼神闪烁,&ldo;她在安县很出名的,大户人家的夫人都请她做衣裳。&rdo; &ldo;哦&rdo;杜君拉长了音调,&ldo;除了做衣裳,是不是长得还很漂亮?&rdo; &ldo;嗯&rdo;,吴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惊醒抬头,&ldo;东家你怎么知道?&rdo; 果然如此,男人是视觉动物,即便是这个书呆子也不例外。 杜君嫌弃的斜了他一眼,德行!又看了看外围的那些男人,略有感触,&ldo;恐怕今天来看比赛的人中,也有不少人是奔着她来的吧?&rdo; 吴瑜尴尬的挠了挠头,嘿嘿陪笑,并不应是,但那表情泄露出的答案,不言而喻。 &ldo;算了,还有点时间,再等等吧&rdo;,杜君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正巧,四叔带着一个老者,和郑氏等人联袂而来。 &ldo;周院长,可把你盼来了&rdo;,杜君笑着上前施礼。 &ldo;宋娘子,老朽,可不受不起你的这一拜&rdo;,周院长哈哈大笑,戏谑道。 &ldo;送娘子?&rdo;杜君呆愣一秒,才反应过来,原来周院长说的是&ldo;宋娘子&rdo;。 自打成亲以后,这个称呼真就没几个人这样喊过,也难怪杜君陌生。 &ldo;周老,你又捉弄人家&rdo;,杜君也不生气,反而娇嗔道,&ldo;所以今天就倚仗周院长了。&rdo; &ldo;就属你会顺杆爬&rdo;,周院长指了指杜君,心情不错,&ldo;童管家,前面领路。&rdo; &ldo;四叔,带周院长和表嫂到评审席&rdo; &ldo;满仓,给太太也带过去&rdo;,杜君一一吩咐道。 转瞬,巳时已到。 吴瑜一招手,鞭炮开道,舞狮随后,三十六盘,那真是震耳欲聋,加上舞狮队锣鼓喧天,生灵活现的表演,预示着制衣大赛正式开始。 &ldo;首先,我代表兴旺农场,感谢咱们今日到场的选手和场外的宾客,你们的到来,让农场热闹非凡,蓬荜生辉。&rdo; 担任此次比赛司仪的王杰生率先出列,拿着一个由白纸卷成的&ldo;喇叭&rdo;,对周围人说道。 神奇的&ldo;喇叭&rdo;,加上一番亲近的开场白,把人们的视线迅速拉回到比赛中来。 与此同时,十余个下人搬搬抬抬,在练武场地的东西,各摆放了二十套桌椅,并围城一个圆形,在评委席的右侧也放了一溜桌子,上面呈现的是棉、麻、绸缎各种颜色的布匹。 如此奇怪的比赛方式,加上别出心裁的&ldo;喇叭&rdo;,一时无人猜透,农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ldo;大家伙别盯着那些布料,也都看看我&rdo;,观察到人们的反应有些分散,王杰生颇为搞怪的喊了一嗓子,引得人们哄堂大笑。 &ldo;我下面要讲的是这次比赛的流程,各位,尤其是参赛的女子,更要认真听哟&rdo; 王杰生在下面侃侃而谈,风趣幽默,评委席上,杜君和周老也在窃窃私语。 &ldo;宋娘子,我这几个弟子,用的可还顺手?&rdo;周老板一脸傲娇的问道。 &ldo;周老,您亲自挑选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只是&rdo;,杜君谄媚着笑脸,&ldo;还有么?&rdo; &ldo;没有,没有,你当老夫那里是聚宝盆啊,随手就给你几个。&rdo; &ldo;小气!&rdo;杜君翻了一个白眼,惹得老爷子哈哈大笑。 刚才也是随口一问,没准老爷子心情好,又能漏下来几个不错的人手呢。 爷孙俩在上面斗嘴,下面的王杰生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 &ldo;下面,由我们安县育童院的周院长,给大家讲两句。&rdo; 周老收敛了笑容,缓步来到武场中央,以他多年经商的口才,对付杜君这个比赛,完全不在话下,寥寥数语,就把场面搞得热闹异常。 &ldo;最后,有请我们农场的庄主,做最后的讲话。&rdo; 终于轮到了自己,杜君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环视了练武场一周。 而周围的人,不管是那些参赛的女子也好,外来参观的也罢,对褒贬不一、神秘莫测的杜君,也同样好奇,慢慢的,人们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站在练武场中间的女人身上。 一身天蓝色的襦裙,套在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身上,腹部呈隆起状态,也证实了其就是兴旺农场主人身份的传言。 至于其他,因距离问题,看的就不是很清楚了。 接过&ldo;喇叭&rdo;,杜君深吸口气,笑了。 &ldo;各位兄弟姐妹,叔叔婶子,我杜君在这里,给大家见礼了&rdo;,说完,屈膝,深深的一拂到底。 随后又转向东西两个凉棚,&ldo;作为答谢各位的厚爱,今天来参加比赛的女子,不管是否能成为我农场的制衣女工,每人五百文,比赛后可以到账房领取。&rdo; 哄的一声,所有人都震惊了,五百文,还是每个人,很快就有人算出来,杜君一次性的就发了一百两银子。 好大的手笔啊,有人懊恼,也有人眼红,不管怎么说,杜君要的效果达到了,东西两个凉棚的女人们都很激动。 这还没开始干活呢,就有五百文,若是真的能进了这个农场,月钱肯定不会少。 看向场中的杜君,都有些眼热。 这个东家到底是多有钱啊? &ldo;我在这里,是要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即便我们是女子,但是我们赚的钱不一定会比男人少。&rdo; &ldo;所以,别躲在男人身后,站出来,用你们的双手,用你们的心,给自己,也给你们的子女创造一个好的生活。&rdo; &ldo;相信你们,有这个能力,也一定会做到&rdo; &ldo;记住,女子当自强!&rdo; 这句话才是杜君今天说话的重点,但是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懂得。 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ldo;最后,我宣布,第一届巧手杯制衣比赛正式开始!&rdo; 第一百九十五章 突发状况(新年快乐) 接下来的流程进行的很顺利,抽签分组,随机安排比赛顺序,以刘婶的手下十名女工做模特,配上简单版本的围裙,让参赛选手有个参照,在此基础上自由发挥,最大限度的发掘参赛者的潜力和观察基本功。 当然,在这其中,也不乏让人惊叹的地方,每一个环节都有杜君的理念和影子。 如考虑到女子识字的不多,杜君特意采用了用标了数字的布料来抽签。 二十人一组,合计十组,出场顺序也打破常规,采用随机方式,两组一同来比赛。 再比如为了防止后面的组别有了参考,在比赛时会用一个厚布把凉棚的视线遮挡住。 选用的模特也是体态、身高各不相同。 而给予选料,裁剪,制衣的时间又很短,这些都考验着选手的眼力,速度和创意。 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新颖别致的选择措施,让围观的人大开眼界。 这也是杜君坚持的原则,力求公平、公正、公开,同时,也增加比赛的趣味性和观赏性。 同时配合司仪王杰生或煽情或调侃的说话方式,很快在人们心目中树立起农场东家是一个除了有能力,还很关心属下的良善形象。 &ldo;搞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那帮子下人,这个东家是个好人啊!&rdo; &ldo;我倒是觉得这个东家脑子不一般,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点子是怎么想出来的?&rdo; ………… 有人称赞,自然也有人质疑。 就比如混在人群中的张铁匠,撇着嘴冷笑道:&ldo;还不是些女人的小把戏,为了博一个名声,哗众取宠,真是无不不用其极,可见为人品行不端。&rdo; &ldo;呦,这不是张掌柜么,你老倒是品行端正,不用跟人家庄主一样,送一百两,给你家学徒提提月钱也行啊!&rdo;人群中也有那深知张铁匠底细之人,直接怼了过去。 &ldo;你……&rdo; 张铁匠气急,这是当着矮子说身高,直击他的痛脚啊,可是当着周围很多人的面,还不能跟此人争执,只能硬咽下这口气。 &ldo;哼!无知小儿,眼里只有银子,你可知我那是手艺,可以干一辈子的手艺!&rdo; &ldo;手艺再好也没用,得有命享才行……&rdo; ………… 不理会张铁匠和他人的争执,练武场上风云变幻,已经过了四轮比赛。 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突然,一道尖厉的女子声音从围观者的身后响起,&ldo;等等,谁让你们开始比赛的?&rdo; 紧接着,伴随着一阵&ldo;让开,让开&rdo;男子的训斥声,外围传来一阵骚动。 事出突然,杜君攒着眉头,抬手示意王杰生暂停比赛,抬眼看着混乱的方向。 此时,后来者已经穿过人群,出现在黄线面前,正在和维持秩序的黄小虎还有几位师兄,发生争执。 吴瑜略有些慌张,跑了过来,&ldo;禀东家,县衙衙役带着绣云娘子到了,是不是让他们进来?&rdo; 说完,抬头看向东家,热切的等待杜君的答复。 杜君没有立即回复吴瑜的请求,反问道:&ldo;宋江也跟他们在一起么?&rdo; &ldo;啊啊!?&rdo;吴瑜一时语塞,含糊道:&ldo;好像在吧。&rdo; 刚才望见绣云娘子,一时兴奋,没注意看旁边还有些什么人。 杜君斜了他一眼,本来就对那个什么绣云娘子没好感,现在更甚。 &ldo;宋娘子,老夫建议,还是让她们进来吧&rdo;,没想到,旁边的周老突然发声说道。 杜君沉吟了一下,周老见多识广,为人老成持重,能这么建议,其中肯定有他的考量。 &ldo;吴瑜,叫小虎放行,让她们进来&rdo; &ldo;哎!我这就去&rdo; 吴瑜大喜,快速说完这句话,撒腿就跑。 杜君都有些纳闷了,那个绣云娘子,能有多漂亮,才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还算稳重的吴瑜变得如此跳脱!? 一会儿的工夫,吴瑜带着两名女子,四名衙役,还有宋江,一行人出现在杜君面前。 我靠!好大的阵仗! 这是杜君对绣云娘子第一印象。 抬眼看向一行人中,如被众星捧月般对待的艳丽女子,从女人的角度看去,装扮上倒是有几分姿色,艳而不娇,身姿如弱柳扶腰,手拿一方圆扇,白色轻纱拂面,看不清其具体容貌,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周身那冷傲无比的气质,和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 身旁边是一十七八岁的女婢,一身水绿色襦裙,面相上看倒也佳丽一枚,穿戴得体,此时正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杜君。 &ldo;你就是那个东家?谁让你开始比赛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娘子还没到么?&rdo;,文文静静的装扮,清秀的模样,一张嘴却咄咄逼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杜君没有搭理她,反而把目光放在了宋江身上。 眼神一挑,开口道:&ldo;宋捕头,请问这是怎么回事?能否给我们个解释?&rdo; 看到杜君没有理睬她,女婢急了,&ldo;哎!你这人怎么回事?跟你说话呢?没听见还是聋了?&rdo; 杜君听闻微微皱了皱眉,这个女婢太嚣张,若不是傻子,就是有所倚仗,背景深厚,并不惧怕她这个农场的东家,乃至言语无所顾忌。 一个婢女,能有什么倚仗? 无在乎就是她的主子,可一个有背景的主子,为什么还要参加制衣比赛? 这不是很矛盾么? 观其外表,并不是缺钱的主,而名气,从吴瑜的表现来说,肯定也是名声在外。 不为名,不为利,那还能为了什么? 还是专门来挑事的? 想到这里,杜君的眼睛眯了起来。 既然杜君开口称呼他为宋捕头,宋江也不好在人前以娘子称呼,只能公事公办。 &ldo;杜掌柜,因县令夫人召见,绣云姑娘耽误了时辰,特此让宋某人转告。&rdo; 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 倚仗的是周大人! 杜君瞬间明了。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也不能让宋江为难,反正选择权在自己手里,不让她入围就是,瞬间杜君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对那个所谓的绣云娘子也坦然起来。 转头面对那个一直没发出过声音的绣云娘子,浅笑说道:&ldo;那就请绣云姑娘到旁边等候,一会儿可参加比赛。&rdo; 吴瑜也连忙伸手示意,点头哈腰的恭请绣云姑娘去东面的凉棚。 西边凉棚站着的都是已经比赛完毕的女子。 可绣云娘子动也没动,依旧笔挺的站在原地,而她身边的婢女却杏眼一翻,手臂一挥,指着东面凉棚,再次发话。 &ldo;你什么人啊?怎么想的?我家姑娘冰清玉洁,能跟那群女人站在一起么?&rdo; &ldo;啊……啊!?&rdo; 吴瑜楞了一下,随即偷瞄了绣云娘子一眼,&ldo;姑娘说的对,那……你看……&rdo; 环顾一周,也没发现可以遮阴的地方,此时自己过了午时,室外的温度已经很高了。 &ldo;你什么你,让你做点事都做不好,怎么办事的&rdo;,绿衣婢女伶牙俐齿,看了看四周,满面怒容,&ldo;喏,那边挺凉快的,就去那边吧&rdo;。 随着她的手指,吴瑜一看,暗道,我的姑奶奶啊,你也真会找地方,那是评委席所在的凉棚。 不管是东家,还是太太,都不是他能做主招惹的。 这不是给自己出难题么? 看着吴瑜苦着一张脸,阴沉不定,绿衣婢女跺了下脚,讽刺道:&ldo;怎么得,那个地方,我家姑娘去不得么?早知这么寒酸,还不如把轿子带来了,省的跟一群乡下人挤,也不知道这些人多久没洗澡了,一身汗臭,别熏了我家姑娘。&rdo; 这话说的已经越来越刻薄了,即便吴瑜这种仰慕绣云娘子的人,也不禁涨红了脸,结巴道:&ldo;你……这是……欺人太甚,那是我们东家的地方,不是参赛选手应该去的。&rdo; 绿衣婢女看了一眼评委席,发现那个女人并没有发怒的迹象,眼白一翻,转头对吴瑜训斥道:&ldo;哎!你个书呆子,我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我们姑娘可是安县绣功最好的,还参加什么比赛啊,不过是过来看看罢了,随便看看你们农场的东家是个什么德行。&rdo; 在婢女说话的时候,绣云娘子一直沉默不语,明显放任自己的婢女,或者说,通过婢女的言语,来表明她的态度。 令人不解的是,不仅是她,包括她身边的四个衙役,也都没有出言制止。 &ldo;呦!我什么德行?用得着你一个贱婢来评论!&rdo; 说着话,杜君已经站了起来,悠悠说道,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刚才,若不是表嫂和周老在桌下死死压制,在婢女的这一段话之前,杜君就按耐不住了。 妈的,你这是来挑场子的吧? 宋江暗道不好,完了,娘子这语气,完全是要发飙的节奏! 虽然他还没看见过娘子发飙,可不代表他不知道,郑氏在私底下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了。 &ldo;你说谁是贱婢!?&rdo; 绿衣婢女听闻毫不示弱,斜着眼睛,继续挑衅道:&ldo;你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还敢骂我。&rdo; &ldo;好,好,好&rdo; 杜君轻拍手掌,微笑着连说了三个&ldo;好&rdo;字,挣脱表嫂再次拉住自己的手,走下评委席。 郑氏等人也都站了起来,准备规劝一下。 虽然这个婢女说话难听,但是这还在比赛呢,闺女啊,咱不能因小失大啊! 杜君用一种看死人的眼光,看向那个婢女,笑道:&ldo;姑娘,你很好!你有种!&rdo; 若深知杜君个性的人看到,就知道这是在发怒的边缘了,杜君笑的越是温柔,一会的火气也会越大。 &ldo;娘子!&rdo;宋江顾不得旁人的眼光,上前拉住杜君,低语劝慰,&ldo;别跟她一般见识,为她生气,不值得。&rdo; 现在最郁闷的就是他了,根本搞不清这个绣云娘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周大人,为什么要下令保护她? 一边是自家娘子,一边是大人的命令,他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杜君狠狠甩开宋江的手,瞪了他一眼,&ldo;起开,这里没你事,回头再跟你算账。&rdo; 虽然不明白宋江为什么要阻止她,但是,娘子被人当面辱骂,作为相公,不是应该挺身而出的么? 否则要你这个男人有什么用! 说完这句话,看向那四个保护绣云娘子的四个衙役,冷冷的问道:&ldo;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rdo; 四人乃衙门另一位捕头的属下,看到杜君对自己的相公也是不假颜色,相互看了一眼,一个看似头目的人抱拳施礼,&ldo;杜掌柜,我们是奉了周大人之命,负责保护绣云姑娘。&rdo; &ldo;保护绣云姑娘?&rdo;,这句话在杜君脑子里转了一圈,瞬间就抓到了破绽。 &ldo;你们确定周大人,让你们保护绣云姑娘?&rdo;杜君再次确认,眼珠转了转,又问了一遍。 &ldo;是&rdo;,那个小头目想了一下,郑重确认道。 &ldo;那就好&rdo; 杜君微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面对绿衣婢女,语气中不带一丝温度,&ldo;冤有头,债有主,有胆子惹祸,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rdo;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转变 &ldo;你……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是绣云姑娘的人。&rdo; 面对杜君的冰冷的眼神,绿衣婢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小脸一绷,胸部一挺,傲娇的直盯盯看着杜君。 杜君冷笑一声,随即大声喊道:&ldo;黄小虎!&rdo; &ldo;东家,属下在!&rdo; 听到杜君呼喊,黄小虎吆喝一声,应声出列。 &ldo;把这个贱婢给我留下,其他人围住绣云姑娘。&rdo; &ldo;是,东家&rdo; 手一挥,招呼一声,几个师兄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 适才阻拦绣云姑娘时,他和师兄们就被那个刁蛮的绿衣婢女挖苦讽刺一番,为了农场着想,这帮汉子都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听到杜君吩咐,虽然不明白东家的做法,但不妨碍执行命令。 绿衣婢女是刁蛮,但绝不是傻子,此时听到杜君的吩咐,心下一惊,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居然这个庄主会直接动手。 而她作为绣云姑娘的婢女,能被派出来跟杜君叫板的人,自然向来是胆大泼辣的,又岂会乖乖的被杜君拿住。 &ldo;怎么?说不过我,就准备动手,这不是心虚又是什么?还真对得起人尽可夫四个字。&rdo; 面对黄小虎的抓捕,绿衣婢女依旧不改泼辣本色,身子左右摇晃,极尽全力躲避,并逐渐向绣云姑娘身边靠近。 黄小虎都要哭了,他毕竟是个男子,面对刁钻的婢女,还真的不能随意碰触,因为只要有身体接触,就被婢女吃的死死的。 &ldo;哎!你往那摸呢?&rdo; &ldo;拿开你的脏手,不然我喊你非礼……啊!?&rdo; 突然,一声渗人的惨叫,直震人心。 听见惨叫,所有人瞬间转向发出声音的位置,目光所及,只看见杜君冷着脸,面无表情的一圈一圈在自己手腕处,缠着一根皮鞭,而下垂鞭梢的位置,已经明显变了颜色。 反观那个婢女,一脸惨白摔倒在地上,摸着自己的小腿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发髻也散了,珠花也掉了,小腿的疼痛让她的五官扭曲变形,惊恐连连,再也看不出适才的有恃无恐,而其左小腿处,裙摆破碎,血迹已经渗透了出来。 原来是杜君看到黄小虎对付这个刁蛮的女婢,有些吃力,从空间里取出鞭子,顺手打了过去。 这一鞭可谓含怒而发,用尽了全力,不是为了震慑,就是为了伤人。 &ldo;杜掌柜,你这是做什么?&rdo; 小头目原本还在跟农场的几个护卫僵持,此时也脸色大变,尤其令其震惊的是,这个女庄主的心狠手辣,他看的很清楚,那个女婢的腿,不残也是重伤。 她这是要造反! 念及此处,心惊的他,&ldo;唰&rdo;的一把抽出腰刀,厉声喝道。 因只是临时任务,故而只有他带了把腰刀,其他三人皆赤手空拳,若真的和这几个人动手,还真说不好是否能占据上风。 拿着刀的手在不断的打颤,心里忍不住大骂周县令,你这给我安排的是什么活,也不看看这都是什么人? 两个女子,年纪都不算大,绣云姑娘,看着冷清冷面,主奴二人却在他人地盘上行事乖张,嚣张跋扈,而那个一直笑言兮兮的女庄主更是一言不合,就能直接上鞭子,堪称胆大妄为,丧心病狂。 现在的女人都疯了不成? 这是世风日下,还是他老了,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绣云姑娘的眼神,依旧冰冷,可细看之下,还是能发现一丝变化,其手中的圆扇被双手用力攥紧,显示了她的内心绝没有表面展现的那么平静,只是掩饰的很好罢了。 杜君扒开一个护卫的肩膀,进了那个小圈子,直面小头目和绣云姑娘,嘴角上翘,冷笑道:&ldo;我帮你们保护绣云姑娘,维护她的名声,难道……也错了么?&rdo; &ldo;胡说八道,你适才出手伤人,我等皆亲眼所见,还敢说是为了保护绣云姑娘,如此黑白颠倒,我老刘倒也是第一次见,信不信我等回去禀告县令大人,治你个伤人之罪。&rdo; &ldo;可以,随便你回去禀告,即便你不敢说,我也要上告你等渎职之罪。&rdo; &ldo;保护,可不仅仅只是保护绣云姑娘不受伤害,还要保护姑娘的名声。&rdo; &ldo;而刚刚,在场的人均看见有人借以姑娘婢女的身份,目中无人,挑事生非,进而败坏姑娘的名声,而你们,奉命保护她的人,却一丝阻拦也没有,简直是不称职到了极点。&rdo; &ldo;你说,我是不是要去告你?&rdo; 杜君缠好了皮鞭,两手打着节拍,眼带讥讽,一字一句,慢悠悠的对其说道。 &ldo;你……这是强词夺理。&rdo; 刘姓头目一时语塞,被杜君带沟里去了。 怎么你出手伤人,最后却变成了是我的错?这世上还有王法么? 想出言反驳,却又找不出杜君话中的漏洞。 转了转眼珠,气急败坏的转而看向宋江,&ldo;宋捕头,你的职务最高,这件事小的还是交给你负责吧,但是刘某人还是要提醒你一下,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周大人的指令,万不可因杜掌柜是你的娘子,就徇私枉法,偏袒自家人。&rdo; 得,这是你的家事,我还不管了呢,你们夫妇自己玩去吧! 这个黑锅谁爱背,谁背,只要别牵扯我就行。 在杜君第二次开口询问衙役的来意时,宋江就猜得了杜君的想法,这是要以周大人的命令为借口,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只是他也没料到娘子居然会突然出手,把事情闹大。 现在听到刘姓头目口中的推诿,脸上也是不禁苦笑。 周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昨儿还支持农场的这个比赛,今儿转身就弄出一个绣云姑娘,把一个好端端的比赛弄成这个样子。 可刘姓头目的话也说到了点子上,现在他的确是衙门里目前在场职务最高的,出手伤人的还是他的娘子,这个事就只能由他来解决。 &ldo;老刘,农场这方面我可以担保,没有伤害绣云娘子的意思,把刀收起来吧,刀剑无眼,别真的伤了人,在周大人面前说不过去。&rdo; &ldo;好,我就听宋捕头的!&rdo; 刘姓头目从善如流,唰的把腰刀插了回去。 这就彻底没了他的事,转而看向宋江,是如何解决这个事情。 安抚了那四个衙役,宋江又转过头,对在气头上的杜君使了一个眼色,劝慰道,&ldo;看在为夫的面子上,事情就到此为止如何?得饶人处且饶人。&rdo; 看到宋江说话了,围在杜君身边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劝慰起来。 整个事情转变的太快,谁也没看见杜君从哪里拿出的皮鞭,更没想到居然会亲自上阵。 但事情已经发生,于事无补,郑氏和大姑、周老等人,心惊之下,也不敢随便说话,给杜君和宋江带来麻烦。 只能站在其周围,为其打气,现在看到事情有了转变,自然会帮着宋江劝慰。 &ldo;君子,别意气用事,听你相公的话,别再闹了。&rdo; &ldo;是啊,东家,今天可是我们农场的好日子,别为那种贱婢生气,气大伤身,也不值得。&rdo; &ldo;这件事跟绣云姑娘无关,都是那个婢女的错&rdo; ………… &ldo;停!&rdo; 麻蛋,还有人为那个女人说情,杜君瞪了一眼吴瑜,这个没脑子的家伙! 若没有那个女子在背后撑腰,婢女能私自做主? 环视一周,一张张熟悉而焦急的脸,心头的火气也只能强摁下去,人也清醒过来。 惩治那个贱婢,还有她的那个主子,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ldo;好,我没问题,就是不知道绣云姑娘怎么看?&rdo;杜君冷冷的说道,视线落在了那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过声的女人身上。 面纱上的梅花,很美,可从面纱后面出来的话,端是无情之极。 &ldo;春芝自作主张,以下犯上,借我之名得罪庄主,得此后果乃咎由自取,奴家不予追究。&rdo; &ldo;不过,也幸得庄主深明大义,聪慧异常,戳穿了她的真面目,及时挽救了奴家的名声,否则奴家还会被其蒙骗,奴家在此谢过。&rdo; 说完,郑重其事的对着杜君深深一拂。 站起来,又接着说道:&ldo;但念其跟我数载,主仆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奴家返回后,自会返还卖身契,至于以后是生是死,与我与关,皆是她的命。&rdo; 她的一番话,却让在场的人,如坠冰窖。 不仅杜君愣住了,就连刘姓头目也愣住了。 还是那个身姿妖娆的美人,还是那双顾盼飞扬的双眸,冷则冷也,自有一番风情,也使得其追求者众多。 可没想到,她不仅表面冷清,心也是冷的。 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好毒的心肠。 自己的婢女受伤,不仅不会给其医治,而是借此直接赶了出去。 &ldo;小姐,你怎么可以呜呜&rdo; 摔在地上的春芝自然也听到了自己小姐的决定,瞬间面如死灰,嚎啕大哭。 也许此刻她的心,比她的腿还痛吧。 而她的小姐,还在自顾自的跟杜君说道:&ldo;至于这次比赛,奴家深感抱歉,就不参加了。&rdo; 说完,对着刘衙役轻轻一拂,&ldo;烦劳官差大人,带奴家和婢女离开!&rdo; &ldo;啊啊!?&rdo; 刘衙役从呆愣中惊醒,警惕的看了绣云姑娘一眼,又转头看向杜君和宋江。 &ldo;杜掌柜,宋捕头,那刘某人就先行一步了,告辞!&rdo; &ldo;慢走,不送!&rdo; 看着那依旧挺拔的背影,步履从容,宛若无事发生,杜君却深陷其中。 莫名其妙的过来,又莫名其妙的离开,这个女人要做什么? 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萦绕心间。 挥之不去。 第一百九十七章 誓言 &ldo;娘子?&rdo; &ldo;啊?&rdo; 宋江也同样感觉莫名其妙,但是他抽离的很快。 看见身边的娘子还在发愣中,忍不住叫了一声,把神游万里的杜君从迷雾中喊了回来。 看了看宋江,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杜君才反应过来。 比赛还没远远没有结束,不仅还有一组没有比赛,优胜的前二十名,也没有选出来。 而自己输了! 看似强势反击了绣云姑娘的挑衅,实则还是输了! 因为不管她来,还是走,杜君都是输家。 这是个圈套,在绣云姑娘踏进农场的第一步起,就早已经注定了结局的圈套。 而自己还傻傻的,自以为是的往里面钻。 想明白了的杜君,深吸了口气,自嘲了一番,目光又重新变得坚定。 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击而已,算的了什么,遥想当年,姐姐我可是从丧尸中杀出来的! 简单的安抚了郑氏等人几句,杜君伸手把王杰生的&ldo;喇叭&rdo;拿了过来。 适才,绣云姑娘的那一幕,可能远处围观的人看不清楚,但这东西凉棚的近二百名女子,则实实在在的看了个明白。 面对杜君突如其来的皮鞭,和那声惨叫,让很多人都白了面孔,有些不知所措。 后悔者,有之,而且绝对不在少数,同情者,也有,更多的人则是在观望,观望那个站在人群中,挺拔着身子的大肚子女子。 拒绝了所有人的跟随,杜君缓步来到了练武场中央,手中那轻轻的&ldo;喇叭&rdo;也变得沉重起来。 整个练武场慢慢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缓缓的聚焦在这个女人身上。 拿起&ldo;喇叭&rdo;,杜君深吸口气。 &ldo;各位姐妹,刚才大家也看见了,我杜君也不藏着掖着,知道你们肯定被吓坏了。&rdo; &ldo;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想法,对我刚才的举动是赞成,还是反对,但是我有一句话,要跟大家讲。&rdo; &ldo;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偿还!&rdo; &ldo;这就是我杜君,最真实的性格,也是我的底线和做事原则!&rdo; 说到这里,杜君停顿了一下,再一次环视一周,这次包括了农场现有的员工和下人。 &ldo;你们害怕,想逃离,很正常,人之常情,我杜君不会拦着,也不会责备,更不会事后借机生事,农场的大门就在你们背后,随时可以离开。&rdo; &ldo;但是&rdo;,杜君一个转折,接着说道:&ldo;若你们信我,能带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就请留下来,我杜君虽然是个女人,但说过的话,绝对说到做到。&rdo; 铿锵有力的独白让整个练武场,变得更加的安静,风吹过凉棚,布料被带起的呼呼声,在此时,竟然异常刺耳。 后面站着的,不管是郑氏也好,周老也罢,跟杜君亲近的人都在暗暗祈祷,祈祷奇迹发生,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也懂得,杜君为了这次比赛付出了多少。 而东西凉棚里面的每个人都在默默思考着杜君的话,是否真实,是否真的会如她所述,不会事后反悔。 或者真的能有更好的生活。 这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也许对她们改变不大,也许会翻天覆地。 这是一场博弈。 宋江看着场中那个挺拔的身影,突然之间,好像更加明白了杜君口子所说大名声,小名声所带来的责任感。 这是一副重担,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得起的重担! 突然,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西边凉棚里传出。 &ldo;那个女东家,我能退出么?我家上有老下有小&rdo; 杜君不待她说完,微笑面对西边凉棚,&ldo;可以,这是你的自由,我不会阻拦&rdo; 这时,那个说话的女子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看其装束,应是已婚,瘦瘦小小的身子,一身带着补丁的旧襦裙,浆洗的已经褪色,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向杜君。 &ldo;赵丰!&rdo; 杜君这次没有再喊吴瑜过来,不知为何,她对吴瑜今天的表现很失望。 &ldo;哎!东家,我在&rdo;,赵丰作为替补人员,一直在后面候着,此时听见东家呼唤,几步就跑了过来。 &ldo;带这位娘子,做一下登记,然后去账房找童彬支取五百文!&rdo; &ldo;是,东家!&rdo; &ldo;东家,这钱我不能要,不能要&rdo;,瘦小娘子猛地抬头,涨红了脸,连声拒绝。 本来第一个主动退赛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又怎能拿钱呢? &ldo;没事,看你年纪应该比我大,我就喊你一声大姐&rdo;,杜君笑了笑,&ldo;承诺是早前就定好的,自然要遵守,而且也是因为我们农场办事不利,让你受惊了,这钱你拿的理所应当。&rdo; 几番推辞,杜君还是坚持己见,瘦小娘子无奈,只好答应,深深一拂,转身跟赵丰去办手续了。 杜君挺着肚子,对着远去的瘦小娘子,同样施礼谢过。 有了瘦小娘子的首例,很快,人群中就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 急的郑氏和大姑等人,坐在后面,直抹眼泪。 君子,命太苦了,好不容易办了一个比赛,还弄成这个样子。 每一个离开的选手,杜君都会深深施礼谢过。 时间一点点过去,慢慢的,离开的人越来越少。 又等了一盏茶时间,再没有人离开,杜君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若真的发生,所有的参赛选手,都选择离开,那么这次农场的比赛,则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不知,那是不是绣云姑娘,想要看到的最终结果。 抛开心中杂念,杜君看向东西凉棚,不管是已经参加完比赛的,还是没有比赛的选手,都有选择离开的,但剩下的还有一半左右。 &ldo;东家,对不起,若不是我的主意,今天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rdo;,突然,西边凉棚了冲出了一个女子,对着杜君俯身就跪在了地上。 东家被其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哦!原来是王大丫,王大姐。 而此时的王大丫,却没有了初识时分的爽利,眼睛红红的,还在不断的擦拭着。 她都懊恼死了,从哪个绣云姑娘进了农场,打断比赛开始,比赛就偏离了轨道,而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更是让人应接不暇,直到最后,看着一个个女子离开,杜君还挺着肚子站在场子中央,她的眼泪就没停过。 不是没想过,早些出来,可是,她怕杜君误会,怕杜君以为她也想离开,只能忍着,再忍着 直到再没有人离开,她才冲了出来。 她想过了,也决定了,即便就剩下一个人,她也不会离开。 &ldo;王大姐,你赶紧起来&rdo;,杜君站了很久,腿已经有点站不住了,但还是使劲的拉起了王大丫。 &ldo;王大姐,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没组织好,辜负了大家,辜负了大家对农场的信任。&rdo; &ldo;东家,你啥也别说了,不管你要不要我,我都跟着你干&rdo;,王大丫抹着眼泪,看着杜君,郑重发誓道。 &ldo;好,那不管这次你有没有被选中,我都收你&rdo;,被王大丫这样的一番话冲击,杜君心中的失落感也降低了许多,无奈的答应道。 令杜君没有想到的是,农场的比赛颇有些虎头蛇尾,而她的那一番发自内心的誓言,却消无声息的在安县流传开来,为杜君增加了另一层色彩。 第一百九十八章 周大人 赵丰统计的结果很快送了过来,参赛人员一百九十九名,离开八十七人,没有比赛的那两组,也只剩下不到三十人。 杜君会如何抉择? 自然还是坚持往前走,跟周老和表嫂紧急磋商后,让马婶给选手送些吃的,稳定情绪。 在此期间,杜君带着农场的人,甄别、剔除、筛选,忙成一团。 所幸前期准备还算充分,没有大的纰漏。 又把最后的两组合成一个大组,进行最后一场比赛。 临近未时三刻,最终结果才新鲜出炉。 最后,由王杰生念出最后的名单,随着爆出的一个个数字,其代表的女子也站在了练武场中央。 抬眼一看,燕瘦环肥,还真是可以用这个词这么形容,没有因长相、身材来区别对待,完全看的是手艺。 正应了杜君在这次比赛中设定的原则,公平、公正、公开。 也让一些不是很服气的女子,暗暗闭上了嘴巴,毕竟现实摆在面前,让人没有了反驳的借口。 而且这批女工的年纪跨度也很大,从十四五岁的妙龄少女到四十多岁,祖母级别的妇人都有。 尤其是哪个年纪最大的妇人,听到王杰生喊出代表自己的数字时,更是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直接嚎啕大哭,无人得知她经历过什么,此时的心情又是如何。 或许是压力释放后带来的欣喜,也许是感叹自己能被他人赏识 不管怎么讲,对于留下的这一百多人,对于农场的这次比赛,是认同的,对于这个比赛结果,绝大多数也是认同的。 从这个角度来讲,杜君的这次计划倒也算取得了成功。 时辰已经不早了,杜君简短的做了安排,这批人加上没有入围的王大丫,后天辰时到农场报道。 至于其他没有被选上的女子,杜君也承诺,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寻找合适的活计。 后续安排选手离开,则交给了周致明、孙天成统筹安排,住在安县县城的,可以结伴回去,至于远的村镇,农场早备好了牛车,马车,力求每个人都能安全到家。 而童彬也不在账房猫着了,带着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大箱子,里面装着准备好的一袋袋钱币,正笑眯眯的等待着选手来领取。 看到农场如此安排,为她们着想,不管有没有被选上,所有选手皆是感恩。 华灯初上,热闹了一天的农场,终于归于了平静。 杜君更是罕见的没有洗漱,依靠着床头就沉沉睡去,连等候小莲烧水的工夫都没来得及,可见今日累的狠了。 &ldo;少爷,少夫人睡下了。&rdo; 自打杜君睡着后,满仓就一直盯着院门,看见宋江出现,连忙上前告知。 宋江没有陪杜君一起,而是比赛结束后,先回了衙门交差。 &ldo;哦!睡了?&rdo; 宋江略有所惊讶,随即一想,也就明白了。 压低了声音,&ldo;那少夫人吃东西了没?&rdo; 满仓摇了摇头,担忧道:&ldo;少夫人说没胃口,什么都没吃。&rdo; 宋江低下头,思考了一下,&ldo;明天去找个大夫,给你家夫人把把脉。&rdo; 满仓急了,&ldo;少夫人是病了么?&rdo; &ldo;没有,就是看她累了,把个平安脉,调理一下,你再去厨房熬些易克化的粥备着,等少夫人醒了,就能吃些。&rdo; 吩咐完毕,没有再理会还在疑惑中的满仓,抬脚进了房间。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也要捋捋。 回了衙门,周大人为什么避而不见呢?还是其中有什么他不了解的隐情? 他脑子中思索的周全福周大人,此时正坐在衙门后宅的房间里,端着茶杯,眉头紧锁。 今天接到刘姓头目的汇报时,他就知道坏事了,而且这里面,估计还有他那宝贝闺女,在中间横插了一杠子。 衙役的确是他派出去的不假,也的确要求保护好绣云姑娘,可那是因为看在女儿的苦苦哀求下,迫不得已才答应的。 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时心软,被旁人钻了空子。 宋捕头那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清楚的,还以为是他两面三刀,在玩弄权术呢。 &ldo;以后别叫那个,叫什么绣云的姑娘登门了。&rdo; &ldo;咦!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rdo; 唐夫人刚端着一碗小厨房做的莲子羹进来,就听见自家相公,硬邦邦的没头没脑的甩过来一句话,一时之间竟有些呆住了。 成亲这么多年,相公很少提及女子,更别提是不相干的女子,难道是? 相公起了什么歪心思?要纳了那个绣云? 唐夫人随手把莲子羹放在桌子上,脑子里不停翻转。 绣云姑娘的确国色天香,怪不得老爷动了心思。 只能怪自己不争气,没为相公生个儿子。 罢了,防了那么多年,还是被别的女人钻了进来。 一时之间,唐夫人越想越心凉,瞬间眼眶就红了起来。 而周全福坐在原地,冥思苦想,还是没想到合适的说辞,等了一会儿,又没见夫人过来,转过身子,就看到了老妻抖动不止的背影。 哎!一时大意,怎么又在夫人面前提到了旁的女子。 这个醋坛子,肯定又开始了胡思乱想。 说起来,周全福对此也是深感无奈,夫人持家有道,温柔娴淑,大方得体,受到不少同僚的赞誉,可谓宜室宜家的典范。 可就一样,让其受不了的是,不能在其面前提及别的女子,更别说看了。 而且这种情况,随着年纪的增加,愈演愈烈。 连房中伺候的丫鬟也都换成了婆子,而且还是那种长相难看,岁数又大的婆子。 而他也从没动过纳妾的心思,故而对夫人的举动大多一笑了之,还徒增了些夫妻情趣。 &ldo;夫人&rdo; 周全福站起身来,扳过唐氏,果不其然,满眼的幽怨,汩汩而出。 &ldo;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rdo; &ldo;哼!不是才怪呢,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有了贤妻还想着美妾,我才不信呢。&rdo; 周全福一阵头疼,看夫人这个架势,就知道没有半个时辰,是哄不好的。 &ldo;夫人,你听为夫给你道来。&rdo; &ldo;我才不要听,那些臭男人的花言巧语,如今你也学会了么?要拿来哄骗媚儿。&rdo; 媚儿是唐夫人的闺名,很少有人得知,只有她特别难受时,才会提及年少时,那个被人称赞的名字,同时,也在提醒周全福,他们当年是经过多少磨难才走到一起的。 周全福苦笑了一下,暗道,媚儿的醋坛子,还是那么打翻,也在庆幸,当年自己的执着和媚儿的勇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们当年的运气。 温柔软言,耳鬓相伴,半个时辰之后,唐夫人才瞪大了眼睛怒道:&ldo;你怎么不早说,害的媚儿白担心一场。&rdo; &ldo;我倒是想说,你可给了我机会,让我说话&rdo;,看着夫人破涕而笑,依旧娇媚如往昔的容颜,周全福忍不住揶揄道。 &ldo;哼!&rdo;输人不输阵,唐夫人转过身子,背对着相公,心头也是一阵懊恼。 这份懊恼,不仅有对自己的,还有对女儿的,更多的是对那个绣云姑娘,还有那个风头正劲的杜君的。 这里头又有杜君什么事呢? 这话可就要从今日绣云姑娘辰时登门说起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唐夫人 绣云姑娘登门这件事,她是知道的,更是她首肯的。 清晨,女儿派丫鬟禀告,刚做好的齐胸襦裙有处地方需要修改。 那还了得,那可是为了女儿七月份的及笄礼,着人于裕州都城特意订做的,唐夫人不疑有他,拿张帖子派出婆子,就去寻了绣云姑娘。 要说这绣云姑娘,在安县可以说是一个传奇,无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可突然间,就在上层贵夫人中流传开来。 人人都以有一套绣云姑娘亲手缝制的襦裙,而被旁人高看一等,渐渐的,尤其是这两年,不仅是在安县,在周边的云霞县、明远城,也都打出了名号。 相传,绣云姑娘的这门手艺,是皇宫里最好的绣娘手把手教的,也有传言,制作襦裙并不是绣云姑娘最拿手的,最拿手的是一手绣活,那叫一个活灵活现,据说有的人家为了等绣云姑娘的锈活,甚至推迟了儿女的亲事。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但绣云姑娘的名声,在达官贵人、乡绅名流中流传甚广,而这制衣的价钱也被抬成了天价,但还是应接不暇。 原本唐夫人也想让绣云姑娘做女儿的这件及笄襦裙的,毕竟早几年,绣云的名气还没这么大时,二人颇有些交情在,知根知底,女儿自小也很喜欢黏着绣云。 可绣云递出话来,要赶制手中一副大绣图,恐怕并不能亲手为其制作,才让唐夫人打消了念头,转而寻觅了别处。 兜兜转转,出了问题,还是要求到绣云姑娘。 至于绣云的惊人容貌,唐夫人倒不是很担心,毕竟绣云早已经过了双十年华,而且为人极为冷淡,对男人更是不假颜色,这点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所以这几年,周全福愣是没见过也没提及这个名字。 至于绣云来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去了农场,指使婢女明嘲暗讽,这点她也想不通。 但是,不管怎么说,肯定跟那个宋捕头的娘子有关。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原本就对杜君没什么好感,特别是这段时间,安县四处传播农场的消息,更是让唐夫人这种传统的,以相夫教子为目标的大家闺秀,深宅贵妇所不齿。 一个女人,成亲后,不想着怎么好好伺候相公,还挺着肚子在外面招摇过市,搅风搅雨,你的三从四德呢?都丢到那里去了? 可是,这话她不能跟周全福说,因为她了解自家相公的心思。 正直年富力强,在县令的位置上已经待了近十年,内心里要说没有一丝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可她娘家能动用的关系,基本在上一次调动时,已经消耗殆尽,安县又是多年的农业大县,产量四平八稳,想要产量在近期突飞猛进,更是不可能的。 若再没有好的表现,这期任满,恐怕就要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而这次农场的横空出世,给了相公一个机会。 她还清楚的记得,相公在床榻上谈到农场时,那兴奋的表情。 并不是有多看好一个小农场,而是想通过农场来刺激一下,安县多年一成不变的一潭死水。 作为妻子,即便唐夫人对杜君不喜,对农场心存疑虑,多年的生活还是提醒她,要支持相公的决定,这才是贤内助应该的表现。 &ldo;老爷,你是深陷其中,没有看到事实的真相&rdo;,唐夫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适才仔细想了想,若事情真的如相公所言,应该跟女儿无关,顶多就是挑拨两句,算不上大错。 而绣云姑娘,即便真的挑衅在前,也不该由宋江娘子出手,在那个女人眼里,可还有上下尊卑?可还有伦理王法? &ldo;哦!夫人有何高见?&rdo; 周全福听闻,倒是一脸玩味笑道,左右他也想不到好的办法,听听也无妨。 &ldo;谈不上什么高见,只是我觉得,这些都是宋江娘子的错。&rdo; &ldo;咦,夫人为何这么说?&rdo;看到夫人如此肯定,周全福倒是真的来了兴趣。 &ldo;老爷,我帮你分析一二,你看奴家说的可在理上&rdo;,唐夫人媚眼一收,郑重说道。 &ldo;第一,不管绣云姑娘是否真的如老爷所言,唆使婢女出言挑衅,宋江夫人都不应该出手惩戒,她不是官差,又不是那个婢女的主子,何来的权利,去惩戒一个别人家的下人,此为不仁。&rdo; &ldo;第二,她能在所有人面前动手,可见她深知老爷心思,并不会因此而恼怒于她,相信在这其中,也有宋江宋捕头的一份功劳,将老爷的心思告知,她才无所顾忌,持宠而娇,此为不义。&rdo; &ldo;第三,如此不仁不义之人,奴家担心,她能否担当的起老爷对她的信任,还望老爷多加思量。&rdo; 周全福沉默不语,认真品尝着夫人的话中含义,良久,没有回应。 夫人此番说辞,虽然有为绣云姑娘脱罪之嫌,但其中的一个关键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信任宋江,让他揣摩出了我的心思,才引发的这个事件? 看到相公脸上阴沉不定,唐夫人接着说道:&ldo;老爷,退一步说,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别的隐情,是你我所不知道的?&rdo; &ld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do; &ldo;若绣云姑娘和宋江娘子本身就有仇呢?只是我们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罢了。&rdo; &ldo;这&rdo; 周全福这下也不确定了,细思量,夫人说的话,也是有可能的。 &ldo;那夫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理?&rdo; &ldo;老爷,你真的是当局者迷&rdo;,唐夫人媚眼一扫,掩唇笑了笑,&ldo;这件事不管是谁对谁错,也没有上公堂让你断案,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不知情就是了。&rdo; 一句惊醒梦中人,周全福哈哈大笑,&ldo;夫人,你真是我的贤内助啊!&rdo; &ldo;但是,老爷,别怪我多嘴,对宋江宋捕头,你也要有所提防,花些心思才是。&rdo; 第二百章 顺势而为 &ldo;夫人,你这是多虑了,宋江……&rdo; 话说一半,周全福却突然停顿了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唐夫人还在侧耳聆听,&ldo;宋江怎么?老爷倒是往下说啊!&rdo; &ldo;唉!为夫不能再说了,只有一句,宋江身后也有撑腰之人,此时交好,他日对为夫仕途,说不定也是一个助力。&rdo; 唐夫人妙目闪闪,略有所思,&ldo;好,那就听老爷的,莲子羹凉了,我去给你换一碗去。&rdo; 城北,李宅。 &ldo;她真的这么讲?&rdo; &ldo;是,老爷,老奴也怕听错了,还多找了两个人,也是一样的&rdo;,一名青衣老者躬身称道。 &ldo;呵呵&rdo;,李鸿斌轻笑一声,耷拉着眼皮,左手食指敲击着桌面,口中琢磨着老仆带回来的那句话。 &ldo;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还之&rdo; &ldo;此话若是由一个男人说出来,也算霸气,但是女人么&rdo; 想到这里,李鸿志停顿了一下,沉吟片刻,&ldo;管家,传我的口信,去告诉那些人,五月节快到了,今年改吃素宴。&rdo; &ldo;老爷,你这是?&rdo;老管家疑惑道,只是一个养些畜生的庄子,老爷是不是太过重视了? &ldo;只是试试那个农场,有什么底气,你去吧!&rdo; 对这个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仆,李鸿斌深信不疑,随口为其解惑道。 &ldo;是,老爷!&rdo; 看着老仆的背影,李鸿斌合上了饱经沧桑的双目,喃喃私语,&ldo;别让我失望,安县太平太久了,也该动动了。&rdo; &ldo;老婆子,你说,养些畜生真的那么赚钱么?&rdo;张铁匠捅了捅躺在身边的沈氏。 自从农场回来后,他就一直神不守舍,眼前晃悠着都是童彬带来的那一箱子铜板。 一百两啊!他这个县城最大的铁铺,一年精打细算,累死累活的,都不一定有那么多,一下子就被那个女庄主随手赏掉了。 哎呦,光是想想那些白花花的银子,他都觉得肉疼。 这还不算农场为了比赛,而特意准备的凉棚,布匹等物,估计整体下来,绝不会少于一百五十两。 沈氏早已经睡下了,被张铁匠一捅,睡眼朦胧,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明白,随口嘟囔了一嘴,&ldo;当家的,你也想开农场不成?&rdo; 开农场,这个主意,张铁匠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 不过,回到家仔细一琢磨,又被他放弃了。 家里祖祖辈辈都是铁匠,实在是想不出有谁会摆弄那些牲畜。 而且,一想到今天的农场规模,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银子呢,万一没弄好,岂不是把祖宗多年的基业给扔了? 但是到了晚上睡觉时,左思右想,又开始摇摆起来。 跟张铁匠一样,存有开农场想法的人家,在安县不在少数,这也注定了今夜将是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 相反,劳累数日的杜君,倒是睡了一个安稳,直到隔天巳时才悠悠转醒。 &ldo;少夫人,你可算是醒了,再睡下去我都要担心了&rdo;,听到房间里传出动静,满仓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这小丫头,越来越活泛了,连她也敢打趣。 杜君抻了抻睡的发麻的懒腰,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ldo;少夫人,今儿有什么安排?&rdo; &ldo;今儿?&rdo;杜君想了想,笑道:&ldo;今儿无事,咱们也沐休一天吧&rdo; &ldo;那奴婢告个假&rdo;,满仓上前收拾被褥,边跟杜君说道:&ldo;一会儿给少夫人找个大夫来,这可是少爷临走时着意吩咐的。&rdo; &ldo;为什么要给我找大夫?&rdo; &ldo;可能是少爷看少夫人太累了,心疼呗!&rdo; &ldo;你这小妮子,牙尖嘴利,以后也不知道谁能收了你去&rdo; &ldo;我才不嫁呢,我呀,早想好了,一辈子就伺候少夫人和少爷,以后再伺候小少爷。&rdo; &ldo;哟!那有人要打一辈子光棍了,哎,真是可怜!&rdo; &ldo;那有什么可怜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rdo; 主仆二人,在房间里笑闹了一阵,服侍杜君吃过早饭,满仓就出门了。 这次请来的还是上次见过的哪位老大夫,一回生,二回熟,把过脉后,杜君和老大夫也攀谈起来。 要说,这个孩子还真是省心,自从显怀后,除去偶尔的胎动,平常很多妇人遇到的问题,杜君都没有遇到。 老大夫姓陈,看着杜君并不太大的肚子,微微皱了皱眉。 &ldo;宋娘子,胎儿已经快八个月了,你是不是吃的太少了?&rdo; &ldo;少么?&rdo; 杜君眼珠转了转,该吃的叶酸、维生素、钙片、鱼肝油好像都吃了,应该不算少了吧? &ldo;怎么不少?别怪老夫多嘴,看了那么多妇人,就没见过谁家妇人比夫人你的肚子小&rdo;,随后有补上一句,&ldo;又不是那没钱的穷苦人家,娃小,生下来可是要遭罪的。&rdo; 杜君前世今生,也是第一次生孩子,空有现代理论,哪能跟这种经验丰富的古代大夫相比。 尽管不是很服气,也只能舔着脸,跟大夫讨教一番。 幸好,医者仁心,古代的大夫跟现代的大夫要好上许多。 半个时辰后,杜君拿着陈大夫的那张写满了补药的药单,彻底傻了眼。 我嘞个天啊,真要把这么多药吃进去,不得补成个大胖子才怪! 不说这些补药,别的一些东西,真的要抓紧时间准备了,比如产婆和产房,还有婴儿床。 而且八月,一年中最热的日子里,坐月子也是要人命的。 看来搬家,势在必行,而且越快越好。 月上黄昏,宋江回来后,杜君就把搬家一事搬上饭桌,进行了商讨。 其实也没那么繁琐,主要看宋江那天沐休,也就是两天后,根本没有去翻看什么黄历。 为什么这么快呢? 难道杜君不在乎黄历,难道古代的宋江也不在乎? 呵呵,那是因为杜君使出来的&ldo;杀手锏&rdo;。 &ldo;相公,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黄道吉日&rdo; 就这一句甜言蜜语,宋江完败,举手投降。 看的在一旁伺候的满仓,目瞪口呆,真心佩服。 &ldo;少夫人,你也太厉害了吧!&rdo; 第二百零一章 制衣女工 五月二十日,许是载入农场发展里程碑的日子。 初到异世,杜君就狠狠的吐槽过这个时代的衣服,还自作聪明的进行了更改。 可随着待的时间越久,越发现当初的自己是那么的愚蠢! &ldo;纨绔子弟&rdo;,用这四个字就能诠释古代的服饰。 古代人上身穿的叫&ldo;衣&rdo;,下身穿的叫&ldo;裳&rdo;,所谓裳就是大裙子。 也就是女子穿的襦裙,男子穿的长袍。 有钱人为保暖,两条小腿各套上长筒袜,这种袜子叫&ldo;绔&rdo;,更有钱的用细滑的丝织品做袜子,就叫&ldo;纨&rdo;。 而到了杜君穿越过来时,服饰已经有了改变,也就是中衣,替代了&ldo;绔&rdo;和&ldo;纨&rdo; 但是这个中衣就跟现代的秋裤是一个性质,正经大户人家还是隐藏在襦裙和长袍里面的。 而自己设计的裤子,估计在郑氏的眼里,就是厚些、布料好些的&ldo;中衣&rdo;而已,亏得自己还曾沾沾自喜过很久。 每当看见下人们穿着自己设计的&ldo;中衣&rdo;在做事时,杜君都有一个古怪的念头,这算不算是最早的&ldo;内衣外穿&rdo;? 今天,杜君正式要向这个传统的服饰领域,发起挑战。 这个挑战,并不是要取代襦裙和长袍,而是给大家多一种选择。 在杜君的眼里,这些服饰,美则美矣,但是实用性,真的跟现代没法比。 除去浪费布料,不管是做事,还是骑马打仗,都很不方便,还不保暖。 到了农场,带着大赛选出的二十一人,来到了新的食堂。 只见这个食堂,由八间屋子连成一片,中间完全打通,除去做饭的灶间,还有仓储室,洗配间,剩余的五间才是留做吃饭的地方。 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始投入使用,里面的桌椅板凳也是全新的,没有油渍等赃物,正适合这群女人在此做衣裳。 而从农场的二进小院,一进入这个全新的宿舍区域,制衣女工的眼睛就不够看了。 若说比赛时,对农场有了一个认识,就是有钱,那现在,就多了一个认知,这个东家心善,这么多的房子,竟然都是给下人准备的,甚至还看见了独门独院。 这样的房子比她们自己家的都好! 无形中,更加坚定的确认,只要好好跟着这个东家做事,肯定亏不了。 &ldo;东家,这些个小桌子是干什么的?&rdo;进了食堂,王大丫首先开口问道。 &ldo;哦!你说这些啊,就是吃饭的桌子&rdo;,杜君嘿嘿笑道,眼底深处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骄傲。 是的,没错,就是骄傲。 这是她在古代第一次大规模制作了现代的东西,虽然还有些差距,但是那种熟悉和亲近,却让杜君很舒服。 因为食堂的桌子,是仿制现代食堂做的四人桌,配上对应的椅子,整齐划一,分成两列,像极了当年的大学食堂。 而且相对古代吃饭的桌子,要矮了许多,但是更方便,也不枉杜君软磨硬泡,让表哥加紧赶制出来。 &ldo;我的天啊,东家,农场也太好了吧,吃个饭也这么讲究?&rdo; &ldo;咱们做事也方便,坐在就能干活&rdo; 七嘴八舌的赞叹声,不时在耳边响起。 杜君把手一挥,&ldo;行啦,各位姐妹,先找个地方坐一圈,我给你们先开个会&rdo; 满仓一直跟在身后,上前给杜君拿了把椅子。 &ldo;首先,我先讲讲规矩,若哪位姐妹觉得太严,可以在我说完后,选择离开&rdo; 看着这些年纪不等的女子,杜君没有客套,直接说出主题。 食堂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近距离打量着年纪不大的东家。 &ldo;无规矩不成方圆,第一呢,咱们是雇佣关系,我们彼此不熟悉,我也不能天天盯着你们,所以我先钦定了一个代理组长,由她来替代我管理你们。&rdo; 虽然不太明白杜君嘴里的&ldo;代理组长&rdo;是什么,但是下一句话都听明白了。 这就是个管事吧! 杜君环视一圈,微迷双眼,厉声喊道:&ldo;王大丫!&rdo; &ldo;哎,我在,东家&rdo;,听到杜君召唤,王大丫连忙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ldo;我知道肯定有人不服气,凭什么啊,这个女人手艺又不是最好的&rdo;,杜君没有再理会王大丫,反而对那些女子唠起了家常。 &ldo;那我就告诉你们,这次比赛就是王大丫建议举办的,你们今天能来到农场,挣一份工钱,也是有她的一份功劳在。&rdo; 为什么杜君先把王大丫提出来,除去明面上的原因外,还有的就是对那二十人并不了解其秉性。 女子跟男子不同,不管是因为眼界也好,个性使然也罢,争执相对会比较多,这是不争的事实,避免不了。 尤其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最容易滋生小团体,相互对抗,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杜君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而王大丫这个人个性爽朗,为人正直,正好可以起到调节缓和的作用。 &ldo;当然,若是她做的不够好,你们也可以找我,申请换掉&rdo;,随后杜君又补充了一句。 &ldo;东家,你放心,我肯定会做好的&rdo;,王大丫神色激动,拍着胸脯保证。 那些女子对此也没有异议,多半合计着,不过是干十多天的活计,谁做管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ldo;第二呢,就是上工时辰的问题&rdo;,杜君停顿了一下,心算了一下,又接着说道,&ldo;从辰时到未时六刻,中间有吃饭休息半个时辰。&rdo; &ldo;东家,像我住的村子,比较远,怎么办?可不可以带回家做?&rdo;,一个二十多岁,一身浅粉襦裙的年轻妇人,焦急的问道。 这个问题,一下子戳中了某些女子的心底。 若能拿回家做,还能照顾一下家里,而且晚上也可以挑灯做活。 其实,这也是杜君最为难的地方,这些人算不上专职制衣女工,顶多算是擅长而已。 &ldo;最好不能&rdo;,杜君为难的摇了摇头,&ldo;起码前几天不行&rdo; &ldo;那东家&rdo;,年轻妇人还欲再请求,毕竟这份工来之不易,工钱估计也不会低。 杜君摆摆手,示意她不需多说,&ldo;先听我把话说完&rdo; &ldo;这批衣裳要的比较急,这是一方面,我怕你们来不及,另一方面,这次制衣工艺我会做些调整,跟你们平常做的襦裙不同,未必很快就能学会,需要几天时间适应一下。&rdo; &ldo;但是,若你们能学会了这些工艺调整,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合格的,我也不是不通人情,可以拿回去做。&rdo; 杜君没有把话说死,还是给了她们一个缓冲,也让几个从村子里出来的女子,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ldo;第三呢,我这人在比赛时也跟大家交代过,我的个性,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但是若想着偷懒耍滑,浑水摸鱼,我杜君也不会再留你们,这点望你们能切记。&rdo; 郑重的把三条纪律说完,杜君也留了点时间,让这些人考虑一下。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提出离开,杜君才展开笑颜,接着说道。 &ldo;其次,我再跟大家说说&ldo;待遇&rdo;,也就是你们每天在农场都能得到什么。&rdo; &ldo;吃,中午农场是提供午饭的,这点你们不用担心,而且相信不少人,也知道,我们农场的伙食还是不错的。&rdo; &ldo;住,若是想回家住,我不拦着,若是因路远,农场可以提供住的地方,当然也会再包你们早饭和晚饭。&rdo; &ldo;行,做工期间,若家里有急事,农场的牛车、马车都是现成的,可以把你们送回去,保证不耽搁。&rdo; &ldo;钱,我不敢打包票,那要看你们的手艺,和你们做了多少件衣裳,但是肯定比你们想的要多。&rdo; &ldo;怎么样?我能替你们想到的就是这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讲出来,一起说说。&rdo; 杜君挑了挑眉毛,笑呵呵的问道。 说实话,这种待遇,在安县地界已经是很好的了,别说她们这种做短工的,就是长工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ldo;东家,我有个问题,能问么?&rdo; 杜君抬眼一看,有些印象,原来是比赛那天,那个蹲在地上大哭的四十多岁的婶子。 &ldo;说吧,婶子,有什么问题,咱当面解决&rdo;,杜君鼓励道。 大婶还穿着比赛那天的那套破旧衣裳,躲在人群的边缘,很腼腆的站起身来,&ldo;东家,我就是想问问,若没做好,把料子弄坏了,是不是要我们赔钱?&rdo; 这个问题很犀利,杜君还真的是没想过,不过,还是很快的回道:&ldo;只要不是故意弄坏的,都不用赔钱,这点你不用担心。&rdo; &ldo;哦!我会很小心的,肯定不会弄坏的&rdo;,大婶连连承若。 接着大婶,又有个穿着青色碎花襦裙的胖妇人站起身来,&ldo;东家,我想问问学徒的事情,怎么安排?&rdo; 说了那么久,关键的问题,终于来了。 &ldo;学徒,我还是要的,但是我在这里,会稍微做一下调整。&rdo; 听到调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也不知道这个调整,是好是坏! &ldo;这也是,我们农场管家给我提了个醒&rdo; &ldo;你们每个人提供的名额不是两个,而是变成四个&rdo; &ldo;为什么变多了?农场需要那么多学徒么?&rdo; &ldo;原因也很简单,还是为了筛选出最好的学徒,也不是不相信大家的人品,但是若真有那心存侥幸之人,给我们送来不太合适的,愚笨的,农场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rdo; &ldo;同时,这个调整也是为了你们着想,相信这段时间,肯定有亲朋好友会求上门来,推脱了谁家,也不合适,对吧,那这个坏人,就由我们农场来做吧。&rdo; 杜君微笑着,尽可能的一字一句,有理有据的跟所有人解释清楚。 既表明了农场的态度,也站在她们的角度,帮忙分析,力求双方达成一致。 &ldo;那你这不是骗人么?当初说好了,就给两个名额的&rdo;,胖妇人急了。 她过来参加比赛,就是为了给家中的那个胖儿子找条出路,没想到,学徒的条件居然变了。 &ldo;是,这点的确是农场的疏忽,在此我表示很抱歉,但是&rdo;,杜君停顿了一下,眼珠滴溜溜一转,&ldo;我相信这位嫂子送来的孩子肯定是出类拔萃,不会是滥竽充数的那种。&rdo; &ldo;我&rdo;,胖妇人一时语塞,讪讪的坐了回去。 第二百零二章 奇装异服 滥竽充数,四个字,堵住了胖妇人的嘴,同时也堵住了很多人的小心思。 剩下的时间里,又讨论了几个相对无关紧要的问题,一上午的时间匆匆而逝。 安排王大丫,带人去吃午饭,杜君也回小院稍微修整一番。 下午的安排,才是向传统的服饰领域,发起挑战的关键。 为什么这么说呢? 你看杜君准备的第一个物件就晓得了。 胸罩! 没错,就是这个物件! 甚至连宋江都没见过。 当然跟现代的没法比,这是杜君自己缝制的简易版,但是作为新生事物,估计能在古代掀起一阵波涛骇浪。 古代女子,遵从三从四德,追求内敛含蓄,一件红色成亲时穿的肚兜,很多时候就是这个时代,女子一生唯一穿过的吸引相公的物件了。 当然,青楼女子不算此列。 拿杜君亲事经历举例,郑氏在其成亲后,就不耐其烦的让杜君套上束胸,恨不得把那两块肉压平压扁了才好呢。 而杜君也观察到,时下女子外出时,也多数都是含胸,极尽可能降低存在感。 可它是女子的一个特征,又怎么真的能抹杀掉呢? 响鼓需用重锤,若想突破原有的古代服饰,只能剑走偏锋,改变人们的观念。 吃过午饭,又聚集在食堂,这个时候,摆在杜君面前的物件,就让人看不懂了。 满仓这次学乖了,从小院&ldo;顺&rdo;了一个茶壶过来。 杜君满意的斜了小丫鬟一眼,笑着看向这些制衣女工。 其内心也在打鼓,不知这些女子见到她手中的东西,会是个什么反应? 众人也很好奇,交头接耳。 东家手里的东西好怪异,小小的,两个袋子,还有几根布条,这是干什么的? 面对大家伙好奇的目光,杜君此时怎么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感! 硬着头皮,鼓足勇气,深吸一口气。 &ldo;这个是胸罩!&rdo; 话一出口,压力骤减,随后杜君自在的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一个比划的动作,会引发那么大的轰动。 &ldo;啊!&rdo; &ldo;啊!&rdo;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骤然响起,一声比一声尖利。 杜君听着都直皱眉头。 靠!你们要不要这么夸张!? 还真不是夸张,随着那几声尖叫,所有的女子,不管是已成亲生子的妇人,还是未成亲的姑娘,全都涨红了脸,死死盯着脚下,打死都不敢抬头。 杜君盯着面前的一群&ldo;鹌鹑&rdo;,真的是彻底无语了。 哎,我也是女的,在我面前,用得着如此害羞么? 杜君啊,杜君,你当谁都跟你一样,穿越过来的不成! 良久,还是王大丫壮着胆子,抬起跟猴屁股有一拼的大红脸,苦笑道:&ldo;东家,那个胸一定要做么?&rdo; 杜君沉默了,看来自己还是心急了,&ldo;这个不做,我就给你们展示一下&rdo; 听到这句话,很多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若是东家坚持,不得已,只能放弃这份工了。 &ldo;东家,你可吓死我了&rdo;,王大丫拍着胸脯,也是一阵后怕。 东家的胆子也太大了,那就这么明晃晃的,展示,哎呦,想想都臊死了。 杜君无法,只能先收起胸罩,随带着把三角短裤也都收了起来,估计这个物件,她们也接受不来。 哎!我的三点式,就这么泡汤了! 一时之间,杜君颇有点意兴阑珊的意味,随手拿起了最让她痛恨的&ldo;秋裤&rdo;。 这个就很好解释了,只是跟平常做的中衣有些许的差别,裤管变窄,加了几个兜兜和裤袢,前面又开了个口子。 虽然不一样,还是能接受的,看着杜君毫无生气的那张脸,众人皆低头研究,不敢多言。 生怕那句话说错了,刺激东家,别一会再拿出什么让人害羞的物件。 裤子很简单,很快就看懂了。 随后,杜君又拿出两件素色短上衣,衬衫样式,分男款和女款,让大家研究。 这两个完全是现代产品,只在钮扣上做了点手脚,样式肯定是女工们从没见过的。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ldo;东家,这针脚做的可真好,不仅密实,还规整。&rdo; 能不一样么? 那是机器做的,杜君暗暗翻了个白眼。 &ldo;我让你们关注的是样式,可看好了?能不能学下来?&rdo; 一会儿工夫,反馈回来了。 &ldo;东家,别的都好办,就是这硬邦邦的东西,不是很好弄。&rdo; 杜君伸头一看,哦!原来是领子啊! 对此,杜君也是一筹莫展,她更是门外汉。 可作为东家,还不得不回应,&ldo;这个你们可以一起琢磨,双层布料,或是浆洗,多想想,肯定能找到合适的方法,咱们不急于一时,还有别的看法么?&rdo; 众人相互看了看,均摇摇头,有些问题会在制衣过程中被发现,现在反而说不清楚。 最后,杜君拿出一件白色纯棉圆领恤,&ldo;这个是穿在里面的,替代中衣的,也比较简单,但是要做的比较贴身。&rdo; &ldo;比起外面穿的,至少要小一号才行,你们也拿去看看吧。&rdo; 在女工们研究的同时,杜君也突然发现了个问题,那就是型号! 农场男女老幼皆有,总不至于挨个过来量体裁衣吧。 而女工们量尺寸,多数依靠经验,用手来量,极不精确。 尤其现在人多手杂,每个人手掌大小不一,更容易出现偏差。 看来,还得给她们弄个&ldo;皮尺&rdo;才行。 令杜君没有想到的是,正是她的&ldo;皮尺&rdo;,才把制衣行业推向了标准化,为日后的产业化和规模化,打下了基础。 更令杜君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很简单的做个衣服,结果用了五天,把农场折腾的人仰马翻,才把各种数据整理好,这还亏了她空间里有大量现成的成衣,可以参考。 但效果也是挺显着的,终于初步弄出了古代版本的、、号衣裳的具体数据。 为什么不直接套用现代的型号呢? 两个字就能解释,矮和瘦! 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不仅女子矮,男子也不高,极少有胖子出现。 这段时间,杜君也教会了这帮女工,怎么测量腰围、臀围、胸围、肩宽、臂长等等,虽说是个新鲜事物,还不能立即学以致用,但是打下了这个烙印,相信不久的将来,会越来越熟练的。 许是杜君的忘我工作状态带动了这帮女工,不管是安县县城的,还是远处村镇的,都会陪到最后一刻,甚至就住在了农场。 而搬家,也在杜君的歉意中,由宋江出面悄悄弄好了,甚至没惊动农场的人。 第二百零三章 完美绣云 &ldo;小君,趁热赶紧喝碗鸡汤吧!&rdo; 抬眼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宋江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郑氏特意做的鸡汤。 知道杜君忙,郑氏除了惦记赵刚,剩下的大多数心思都放在了给杜君补身子的吃食上,变着花样做着适合孕妇的吃食。 这不,今天制衣那边刚理出头绪,杜君能早点回去,郑氏就让满仓带回了满满一食盒的好东西。 对于搬家,杜君这个女主人,反而没有小莲上心,连宅院的匾额都没做,家里的家具更是没添置太多,整个房子显得空落落的。 当然,等表哥那边的家具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ldo;谢谢相公!&rdo; 放下手头的鹅毛笔,坐在软塌上,杜君小口抿着鸡汤,甜鲜适口,而且上面没有那层浮油,肯定是细心的宋江在端上来之前,就撇了出去。 郑氏可不惯着闺女的习惯,在她眼里,鸡汤越肥越好,不仅能让孩子再胖点,日后闺女下奶也顺当。 虽然不清楚,这几日杜君忙什么,可架不住看到小桌上铺满了写满数字的纸张,就能想象到知道娘子有多辛苦。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娘子整日忙碌,他的心里却越来越失落。 好似,他在这个家,越来越没有了位置,自己也越来越不像自己。 虽然知道不应该那么去想,但是止不住。 有些时候,也会忍不住羡慕娘子,羡慕娘子那想做就做、敢打敢拼的个性,明明比自己还小上那么几岁,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却比男人还有勇气,去挑战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即便有挫折,有困境,也从不放弃。 尤其是娘子的那句&ldo;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偿之&rdo;的铿锵誓言,在安县县城广泛流传,让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在打听杜君,打听农场。 反观自己,两年多了,还是一个不入流的捕头,真的配的上娘子么? &ldo;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rdo;喝了一会儿,发现宋江没有了动静,杜君抬头问道。 &ldo;啊!?&rdo;宋江被突然惊醒,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刚才的自己,又陷入梦魇中了。 &ldo;真的不想,让岳母搬过来照顾你?&rdo; &ldo;你真的没事?&rdo; 适才宋江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迷茫,让人看的很清楚,回答的更是言不由衷,杜君关切的问道。 &ldo;真的没事&rdo;,宋江也发现自己那个借口很拗口,这个问题早已和杜君商量过了,只好尽可能的装作若无其事,笑道:&ldo;可能是看你喝鸡汤,我也饿了&rdo; &ldo;那好吧,娘给我拿了不少呢,你让满仓去给你盛点&rdo; &ldo;真的没事?&rdo; &ldo;没事,就是有点慌神,别大惊小怪的&rdo; 晚饭时,应该是因那碗鸡汤垫底,杜君恹恹的看着一桌子菜,迟迟不动筷子。 &ldo;小君,你让我查的那个绣云姑娘,有了点眉目。&rdo; &ldo;嗯?&rdo; 杜君扭头看着还在慢条斯理吃东西的宋江,立马就来了精神。 那件事过去了好几天,若不是突然被提起,她都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多知道点情报,总是好的,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站在身后伺候的满仓,也凑了过来,&ldo;少爷,你说说吧,她为什么要欺负咱们少夫人啊?&rdo; &ldo;若你好好吃饭,为夫就告诉你!&rdo;,宋江眨眨眼,打趣道。 知晓相公的心思,杜君扒拉了几口,抬起头讨好道,&ldo;这下可以了吧,赶紧说,别再卖关子!&rdo; 面对杜君的无赖行为,宋江叹了口气,宠溺的看了看娘子,把他这几天了解的情况一一道来。 &ldo;这个绣云姑娘,在安县倒算个特别的存在。&rdo; &ldo;五年前独自一人来到安县,今年已经二十多了,但具体多大,没人知道,我也不好去主薄那里调取,只是从其周围的邻里那里打听的。&rdo; &ldo;当时租赁了一个小院,靠制衣和刺绣的手艺,现在已经扩大成了一个三进的院子,靠的就是那些富家大户人家的女眷,不仅仅在安县,云霞,明远城也有不少人家追捧,也算名声在外。&rdo; &ldo;据周围邻里所述,其深入简出,极少出门,即便出门的话,也会用面纱拂面,所以这五年来,基本上没人看见她具体长得是什么样子,不过私下都传长得不丑。&rdo; 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看了眼杜君,发现娘子没有露出特别的表情,才接着往下说道。 &ldo;奇怪的是,这些年一直没有嫁人,也没有亲戚往来,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而且也从未传出婚配音信,家里只养着一些婢女和绣娘,甚至守门的也是女的。&rdo; &ldo;风评很高,出门遇到男子,都会绕道躲避,若碰到那种难缠的浪荡子,也只是让婢女出面,从不与之纠缠。&rdo; &ldo;早些年也有人上门提亲,只不过都被婉言拒绝,随着年纪和名声越来越大,提亲的人也少了许多,但即便如此,追随者还是很多,反而成就了其洁身自好的名声。&rdo; 等了一会儿,发现宋江没有了补充,杜君就更纳闷了。 若真的如宋江描述的那般,名利双全,洁身自好,还有着不错的人脉关系,这样的女子岂不就是当下的人生赢家。 那她为什么会找我这个小人物麻烦呢? 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对此,宋江和满仓也是一头雾水。 &ldo;是不是还有别的方面,是咱们忽略掉的?&rdo;杜君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ldo;也许吧,时间太短,我们也只能从外面打听到这些&rdo;,宋江倒是习以为常,对娘子的疑问做着解释。 &ldo;相公,你说,这个绣云姑娘会不会与那张告示有关?&rdo;沉默了一会,杜君突然问道。 宋江对那个告示也暗中查过,但一直没有具体指向,听闻杜君所言,略微思考下,&ldo;也许也有这个可能&rdo; 屋子里一片寂静,三人都在苦苦思索。 &ldo;算了,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知道了这么一个人存在,我们当心点就是&rdo;,杜君烦躁的把手一摊,大声嚷道。 &ldo;也好&rdo;,宋江对此,也只能这样处理,转头对满仓吩咐道:&ldo;以后你家少夫人出门,你要盯紧点,知道了么?&rdo; &ldo;知道了,少爷!&rdo; 第二百零四章 戏弄相公 临睡觉前,在杜君的强烈,再强烈的请求、卖萌、撒娇和威胁,招数用尽,就差满地打滚的情况下,宋江才涨红着脸帮杜君洗了个澡。 说帮忙,也不过是递了块毛巾而已。 就这么简单的动作,愣是让杜君说的口水都要没了,累的跟狗似的。 不过,这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只要有机会,杜君都会借机戏弄一番,顺便吃吃豆腐。 但是,今天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要做。 &ldo;娘子,我的中衣呢?是不是又被你给我收起来了&rdo;,浴桶里的宋江看着屏风上空无一物,无奈的喊道。 对这个经常玩弄小把戏的娘子,宋江都有些无语了,旁人家都是男的去调戏娘子,可在自己家,彻底颠倒,他反而是经常被调戏的角色。 &ldo;嘿嘿&rdo;,披散着长发,穿着粉色中衣,杜君从屏风后探出头来,&ldo;给你拿衣裳,没问题,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rdo; 肯定没好事! 宋江心知肚明,眯着眼睛笑道&ldo;好吧,你说,我答应你。&rdo; &ldo;那你先闭上眼睛!&rdo; &ldo;搞什么?神神秘秘的!&rdo; 嘴上嘟囔着,不过,还是顺从的闭上了眼睛。 &ldo;我让你睁开,你才能睁开啊!&rdo; &ldo;嗯,行,听你的&rdo; 随后,宋江侧着耳朵,听见了衣箱翻动的声音。 肯定是娘子,又给我做了件新的中衣,宋江摇摇头,忍不住猜到。 自打成亲后,宋江也算见识了杜君的洁癖有多可怕,原本他有两套中衣可以轮换,可是杜君愣是在这一个多月里,给他置办了各种颜色的十几套,还美其名誉,要看&ldo;花美男内衣秀&rdo;。 也许,这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才会处心积虑,花样繁多的为你置办吧。 当宋江还在感叹时,&ldo;当当当&rdo;,耳边响起杜君搞怪的声音。 &ldo;睁开你那双漂亮的眼睛吧!&rdo; 宋江被娘子无厘头的言语,弄得哭笑不得,睁眼一看,果不其然,一沓崭新的白色中衣,已经放在杜君手上。 &ldo;娘子,我的中衣已经够多了,你怎么又做新的?&rdo; &ldo;这不一样&rdo;,但怎么不一样,杜君没在往下说。 &ldo;那你放一边吧,一会儿我换上&rdo; &ldo;好嘞!我等你呦!&rdo;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盏茶时间,宋江还是迟迟没有从屏风后走出来。 杜君依着床头,上眼皮碰下眼皮,已经困得不能自己。 &ldo;老公,你怎么还不出来啊?&rdo;慵懒着的长音在房间里乍然响起。 &ldo;这就出来,别催!&rdo;回应杜君的则是紧张而又局促的声音。 话音刚落,宋江红着脸,扭捏的跟个新娘子一般,穿着圆领恤和四角底裤走了出来。 &ldo;哇哦&rdo;,杜君眼前一亮,夸张的大喊一声。 &ldo;老公好帅!&rdo; 宋江都要被杜君弄哭了,涨红着脸,呆板的扭动了一下身子,&ldo;娘子,要不,还是换回来吧,这个我穿着实在是&rdo; 他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当他拿到这套&ldo;中衣&rdo;时,就知道又被娘子&ldo;坑&rdo;了。 &ldo;坑&rdo;这个词也是最近学会的。 短! 任何地方都短! 就没有长的地方,好像还很小! 胳膊,小腿都露在外面,就像没穿衣裳一样。 这是给他穿的么!? 若对面是男子在,宋江也无所谓,但是面对杜君,嗯还是很不得劲。 杜君可不管相公此时会怎么想,一骨碌,从床上爬下来,绕着宋江左看右看,不时还要上下其手,拍拍打打。 这可是第一批实验品,作为东家,自然会以权谋私啦! &ldo;说说,穿上这件衣服,有什么不舒服的,赶紧告诉我,我好拿回去好好改改!&rdo; &ldo;娘子,你说话归说话,别上手,行么?&rdo;,宋江喘着粗气,涨红着脸,咬牙切齿说道。 &ldo;哦!&rdo; 听到宋江有些异常,杜君&ldo;嗖&rdo;的收回了那只惹祸的手,讪讪笑道:&ldo;骚瑞,我忘了!&rdo; 禁欲期的男人伤不起啊!还是少惹为妙! 等宋江深吸了几口气,脸上也没那么滚烫后,杜君才舔着脸上前问道:&ldo;说说吧,这套衣裳怎么样?&rdo; &ldo;不怎么样!&rdo; &ldo;哎!你可别瞎说啊,我可是我费了好几天才弄出来的,当我容易么?&rdo; 看着杜君一脸正经,宋江也收敛了怒气,中肯的评价道:&ldo;你瞧,太短了,伤风败俗!&rdo; &ldo;那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不过就是比以前的短了些而已,该挡住的地方,一点也看不见。&rdo; 宋江被杜君的话气乐了,&ldo;娘子,你还想看见什么?&rdo; 杜君一囧,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赌气道:&ldo;不跟你抬杠,我跟你说说这套衣服的用处。&rdo; 被娘子这么一搅和,宋江也没初期那么害羞了, 几个跨步坐到床边,盖上被子,斜看向杜君,&ldo;你说吧,我听着,看你还有什么歪理!&rdo; &ldo;好,那我就说说&rdo;,杜君顺势也坐了回来。 &ldo;你看,天气眼看着越来越热,农场的人还得做事吧,出汗多,但外衣不好经常洗,有了这套小衣服,就方便多了。&rdo; &ldo;娘子,你别胡乱瞎说了&rdo;,宋江笑道,&ldo;难道你不知道,你每次胡编的时候,眼珠都转向左边么?&rdo; &ldo;啊!我怎么不知道!?&rdo;杜君一脸震惊,讶异道。 &ldo;别忘了我是你相公,你的小把戏还是收收吧,我要听的是你真实的想法!&rdo; &ldo;嘿嘿&rdo;,杜君尴尬的笑了笑,讨好的凑上前去,&ldo;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看天气热了,晚上睡觉全身都是汗,短点不是凉快么?&rdo; 对于这点,宋江倒是能接受,随口接着问道:&ldo;还有别的理由么?&rdo; 啊!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么? &ldo;上一个理由也不算是借口&rdo;,杜君狗腿般指着宋江的腋窝解释,&ldo;你看,天热的话,这个地方出汗也多,下人们干活,穿的都是粗棉布或麻布,很容易刮伤,有了里面的这层,一是能吸汗,二也能减少受伤,我说的没错吧。&rdo; 随后又补充一句,&ldo;下面的那个也是一样的道理,反正谁疼,谁知道!&rdo; 宋江哭笑不得,&ldo;娘子啊,这话在房间了讲讲就行,千万千万别在外面跟人说。&rdo; &ldo;是不是当我是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还是晓得啦。&rdo; 摸摸宋江的胳膊,吃了块豆腐,杜君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接着说道:&ldo;你是我老公,又是在自己房间,别人看不见,听不着的,怕什么!而且,这个东西又是穿在里面的,除非你想给旁人看。&rdo; &ldo;别瞎说,当你相公是什么人啊!&rdo; &ldo;哈哈&rdo;,凑近宋江的耳边,吐气如兰,搞得耳朵痒痒的,可说出的话,确让宋江差点蹦出来。 &ldo;老公,我还能给你做出更紧身,更性感的呦!要不要试试!&rdo; 虽然不太明白杜君的话中含义,可搭配上那贱贱的表情,宋江瞬间懂了! 有妻如此! 肯定会被气死的 不过第二天,起床时,宋江摸了摸自己的那身新&ldo;中衣&rdo;,还是比较满意的。 杜君有了身子,怕热,早早的二人就换了薄被,可每天还是会被热一身汗,反而有了这套&ldo;中衣&rdo;,舒服多了。 看着还在酣睡的那张脸,忍不住轻吻了一下,&ldo;谢谢你,娘子!&rdo; 第二百零五章 荷花鸡 到了农场,每当想起昨夜宋江的囧样,杜君都会忍不住嘴角上扬。 &ldo;少夫人,可是有什么好事?&rdo;满仓跟在身边,故作欣喜。 话虽如此,可想到少爷早起后的表现,其内心的担忧,却在一点点扩大。 哎! 别不是发生那个了吧。 咦!光是想想,她都觉得害羞,可是少爷和少夫人的表现,又引得她不得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都怪太太,总是耳提面命的跟她说,害的她越来越 杜君此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发现跟班丫鬟,双颊那疑似害羞的红晕。 &ldo;没有啊&rdo; 杜君矢口否认,自家老公的窘态,还是自己留着的好,旁人即便亲近的丫鬟,也不能知道。 今天的任务不多,把昨日计划好的衣裳数量,下发给了代理组长王大丫。 至于女工们怎么分配,那是代理组长的事,杜君不再参与。 而且这么几天,制衣女工都要把杜君逼疯了,也让她认识到一群人,若是固执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不就是一个四角底裤么?说破大天,就是不干,气的杜君都要跳脚骂娘了。 后来还多亏了王大丫,在里面和稀泥,中和一下,四角底裤变成了六分裤,都超膝盖了,那帮女工才勉勉强强接了这个活。 想到那天的辛苦,杜君心安理得的在郑氏的房间里晒晒太阳,毕竟要劳逸结合,就是根绳子也不能绷的太紧,何况是大活人呢。 但是老天却看不过眼了,很快,院子里就传来四叔洪亮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焦急的味道。 &ldo;东家,你在里面吧!&rdo; &ldo;哎!&rdo;深叹了口气,杜君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嘴里还在跟郑氏诉苦,&ldo;娘,女儿咋就天生的劳碌命呢!&rdo; 郑氏抢先一步回应了四叔,没理会杜君的小小抱怨,在她眼里,现在的好日子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还好意思诉苦? 满仓也站在地上,捂着嘴看着杜君鲜有的撒娇憨态。 &ldo;赶紧出去,四叔没事不会找你的!&rdo; &ldo;你还真是我的亲娘!&rdo; 又抱怨了一句后,杜君整理了一下衣裳。 她也只有在郑氏面前,才会流露出小儿女的依赖,出了这个房间,又要重新变身城严肃谨慎,为了生计而努力的东家。 &ldo;四叔,什么事这么着急?&rdo;看见四叔满脸的汗,估计是跑着来的,杜君也有点诧异,赶紧问道。 &ldo;东家,大事,出大事了?&rdo;四叔没有正面回应,而是皱着一张老脸,急切的说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瞬间让杜君也有点懵,不过很快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ldo;四叔,慢慢说,什么大事啊?&rdo;转而对跟在身后的满仓吩咐,&ldo;去,给四叔倒杯茶。&rdo; 满仓也被四叔吓到,有点不知所措,接到指令,急匆匆跑了出去。 &ldo;东家,老夫不喝茶,给你看看这个&rdo;,不待杜君拒绝,手里就被塞进一沓纸。 &ldo;嗯&rdo;,杜君满心疑惑,随手翻看了一下,都是近期五月节安县周边大户人家的订单,鸡鸭兔羊都有。 这算是什么大事? 真是被你吓死了,杜君略有埋怨的瞧了四叔一眼。 还以为农场出了人命官司呢! 那才是大事! &ldo;四叔,就这个,不是好事么?&rdo; &ldo;哎!东家,怪老夫没说清楚&rdo;,四叔大口喘了几下,&ldo;这些单子,今天都被退了。&rdo; &ldo;退了?&rdo; 这倒是有点奇怪! 农场的牲畜质量一直很稳定,极少出现退货,尤其是大单子退货。 &ldo;问过他们,为什么要退么?&rdo; 杜君也感到有点严峻,手里的这些单子,大概有十几张,基本上涵盖了安县所有的大户人家。 为什么杜君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是因为前几天童彬嘚瑟的跟杜君汇报过,这批为五月节准备的订单,超过了过年的数量。 &ldo;老夫打听过,他们的采买说今年主家改吃素宴,所以不要肉了&rdo;,四叔苦着脸回道。 &ldo;哦,是这么回事啊!&rdo; 看着东家毫不在意的样子,四叔以为杜君没明白后续的影响,顿时急了,&ldo;东家,这可不是小事,现在场子里鸡和兔子,还有马上就要送来的鸭子,每天的料钱,也要花不少银子的啊!&rdo; 关于这点,杜君当然知道,而且想的更远,&ldo;四叔,酒楼方面有没有什么变化?&rdo; 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跳到酒楼上去了,不过四叔不明白,还是据实应道,&ldo;酒楼还没什么反应,只是天气热了后,要的量也比以前有所降低。&rdo; 这很正常,新鲜的菜蔬瓜果成熟了,必然会冲击一下肉蛋市场。 &ldo;好的,四叔,我了解了,你把小虎给我喊来,我找他办点事&rdo;,杜君眼珠一转,立马就有了主意。 不就是让人们吃肉么? 多简单的事! 而且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跟那个绣云脱不了关系。 这就准备开战了是么? 来吧,信不信姐姐我弄死你! 实际上,真的跟绣云没有关系,但是,那又如何,我让你躺着也中枪! &ldo;东家,那这些订单?&rdo; 看杜君轻描淡写,毫无压力的样子,四叔也轻松不少,但是还忍不住想知道,东家会怎么卖掉那么多牲畜。 &ldo;交给我处理,保证都能卖光,甚至还可能不够呢!&rdo; 好吧,既然东家不说,那肯定有东家的道理。 四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认命的去找小虎去了。 杜君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了写写画画。 要是说杜君真的没有一点压力,那也不现实,只是真的没有四叔想的那么大而已。 杜君从哪来的? 现代过来的。 现代什么最多? 美食肯定榜上有名。 杜君虽然不是吃货,不过架不住咱见识的多。 而且电光火石间,还真的让杜君想到了一种美食,荷花鸡。 当初在育童院时,杜君就想起过这种美食,无奈当时季节不对,只能想想。 现在给了杜君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而且什么东西在天热的时节最好卖,作为北漂一族又是底层的杜君,自然就会想到&ldo;烧烤&rdo;。 不管是牲畜的那个位置,都能变成美味的烤串,而且利益比起整只出售,还多了不少。 毕竟古代有个&ldo;坏习惯&rdo;,吃的肉类多以整只为主,尤其是鸡鸭等小型肉类。 这就导致很多不是那么富裕的人家,吃不起,或者不能经常吃,进而限制了农场的出货量。 之前杜君也给那些酒楼建议过,但是人家不采纳,这件事也只好作罢,总不能逼着人家几个掌柜的都听你杜君的吧。 但是,在做成这件事之前,还需要几个关键的地方,需要解决。 第二百零六章 孜然粉 &ldo;东家,你叫我!&rdo; 不一会儿的工夫,黄小虎就出现在院子里。 自从制衣大赛开始,杜君每天都在农场里转悠,作为贴身保镖,也没了用处,杜君就让他去陪黄师傅去了。 &ldo;稍等片刻&rdo;,杜君在房间里喊道,&ldo;满仓,给小虎倒杯水&rdo; &ldo;哎,谢东家&rdo; 还是东家心疼,知道好多天没看见满仓那丫头了,周小虎心情愉悦。 杜君这会可没那龌龊心思,她的思绪都沉浸在回忆里。 无烟烧烤,好像不行,需要薄皮管道,那就只能做室外烧烤了。 实际上室外烧烤效果更好,味道也更香,想着想着,杜君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还有一个,做烤全羊,怎么样? 荷花鸡,也需要铁帘子 至于兔子和鸭子,那就做成风干的吧 初步设想好,下面就要做图纸,找人订做,然后就是调料 半个时辰后,黄小虎带着杜君的图纸,还有耳提面命的指令,出门了。 &ldo;君子,农场没事吧?&rdo; 郑氏一直在关注着堂屋里发生的一切,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一直躲在屋里没敢出来。 现在听到小虎也出去办事后,才悄悄的怯生问着闺女。 &ldo;啊,没事&rdo;,杜君一愣,&ldo;不过,我马上就要回县城,等我回来再说。&rdo; 目送杜君主仆出门,郑氏看到床上铺满的小碎布,又想起了杜君的一句玩笑话。 &ldo;要是有尿不湿就好了&rdo; 尿不湿!? 那有那种东西,还是给我外孙准备尿布吧。 杜君主仆一路急赶,首先去了药房。 &ldo;陈老!&rdo;杜君首先施礼。 &ldo;哟!宋家娘子,你怎么亲自来了?&rdo; 自从开了那张补药的方子,一直没见杜君派人过来,对此,陈大夫还对杜君生过一阵闷气。 摆明了,不信老夫的医术不成!? &ldo;今儿是来拿补药的吧?我早就让小徒抓好了&rdo; 听闻,杜君一阵黑线! 陈大夫,您老是多久没卖出药了?至于这么热情么? &ldo;陈老,您稍等,我今儿过来,是想买点别的&rdo; &ldo;别的?&rdo;陈大夫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冷笑道:&ldo;宋家娘子,可是不信老夫的医术?&rdo; 这话怎说的? 杜君也有点懵,&ldo;没有啊!&rdo; &ldo;哼!还说没有,那老夫给你开的药,为什么不拿?反而要拿别家的?&rdo;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但是,杜君还真没法辩解,难道要告诉这个满面怒容的老头子。 怕苦,所以不想吃!! 估计能被喷死! &ldo;陈老,我&rdo; 杜君一下卡壳了,实话不能说,假话没编好。 若不是看在你秉承负责的态度,姐姐我才懒得搭理。 &ldo;您老这有孜然么?&rdo; &ldo;嗯?&ldo;自然&rdo;没有&rdo; &ldo;您老这有八角么?&rdo; &ldo;嗯?没有&rdo; &ldo;您老这有桂皮么?&rdo; &ldo;嗯?桂皮是什么?&rdo; 杜君头大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陈大夫比杜君还郁闷呢,宋家娘子的药材,怎么都没听说过?难不成,他真的老了? 一直站在陈大夫身后,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徒弟,突然小声问道:&ldo;师父,那个桂皮是不是香桂啊?&rdo; 一语惊人梦中人,更是让杜君恍然大悟。 这些调料,在古代的名字,和现代的也许不一样。 连忙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三种调料,&ldo;陈大夫,你看看,就是这三种,您这有么?&rdo; 陈大夫没好气的看了杜君一眼,但还是瞧了瞧杜君手里的&ldo;药材&rdo;。 &ldo;嗯,香桂,补元阳,除积冷,通血脉,主心痛,胁风,胁痛,温筋、通脉、止烦、出汗。&rdo; &ldo;八月珠,辛,温中理气,健胃止呕。&rdo; &ldo;枯茗,驱风散寒、暖胃健脾、利水逐水、散消水肿。&rdo; 罗里吧嗦,一大堆药理,就是没有杜君最想知道的答案。 &ldo;陈老,您给个痛快话啊,到底有还是没有啊?&rdo; 杜君急了,陈老的药房属于安县最大的,也是药材最齐全的,若今儿在这里找不到,不得已只能去明远试试运气了。 可一来一回,再加上配置,调味,时间上就有些紧张了。 陈大夫被杜君的语气,气的一扭头,&ldo;哼&rdo;了一声,看望他处。 居然敢小瞧我! 还是小徒弟知道自己师父的脾气,最见不得病患不遵医嘱,自作主张。 如前些日子,主薄大人的侄女,本身胎像不稳,郁结于胸,还不听从劝慰,好生静养,情绪大起大落,导致胎儿不足月而生,气的师父一天滴水未进。 忙不迭的上前替师父打着圆场,&ldo;宋家娘子,你要的药材,我们柜上都有,你要几两,我给你称去。&rdo; 杜君霸气的一挥手,&ldo;我都要了,有多少,我要多少&rdo; 这下,连陈大夫都看不下去了,这是药材,你当是你家出的兔子呢? 咳咳了两下,&ldo;宋家娘子,虽说你点的药材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也不宜多食,更不宜在有了身子的情况下多食。&rdo; 杜君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东西,要我多吃,我也不能多吃。 但是面上还得感谢老大夫的提醒,&ldo;我是给农场预备的,不是给我自己。&rdo; 这还说的通,陈大夫也知道杜君的农场,现在有不少人,也就不再多言。 经过这个小插曲,杜君带着买回来的,一共才二十几斤的调料,和从陈老那里借来的&ldo;药碾&rdo;&ldo;药杵&rdo;,一起回了宅院。 陈老怕杜君主仆拿不动,还特意吩咐徒弟帮着一起送过来。 闻着这几种,味道浓郁的&ldo;药材&rdo;,满仓拧眉疑惑的问道:&ldo;少夫人,我们买这些药材干什么啊?&rdo; &ldo;哈哈,现在保密,但是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会爱上这个味道。&rdo; 说完,又吩咐道,&ldo;把小莲也叫来,把这几种调料,都碾成沫,越碎越好。&rdo; 虽然不明白,满仓还是坚定的去执行杜君的指令。 晚上,宋江下了值,回到家时,首先就被满屋子的怪味,刺激的打了两个喷嚏。 &ldo;娘子,你又在做什么?&rdo; &ldo;孜然粉!&rdo; 杜君捧着手里的小纸包,讨好的迎上前来,&ldo;赶紧帮我闻闻,那个味道最相似?&rdo; 第二百零七章 烧烤准备 鼓弄了一下午,又是碾,又是杵,然后又是按照不同比例配置孜然粉,杜君连带着两个丫鬟,已经是一身的药味,根本就辨别不出配好的孜然粉和原装的孜然粉气味是不是相似。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现成的鼻子,杜君能放过,才怪呢! 当然原装的孜然粉,是从空间里弄出来的。 宋江不以为然的挨个闻了闻,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杜君执拗的认为其中一个是正宗的,但还是挑出了一个相对比较接近的&ldo;配方孜然粉。&rdo; 杜君将信将疑,皱巴着小脸,左手原装,右手配比,左嗅嗅,右闻闻,还是拿不定主意。 不对啊,这份跟原装的差很多啊,难道我的嗅觉出问题了? 良久,还不见杜君有所反应,宋江大手一捞,&ldo;娘子,你是准备在院子里待一天么?&rdo; 杜君这次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晕!已经近黄昏了。 低头一瞧,小桌子上瓶瓶罐罐,惨不忍睹,还放着十七八包不同配方的&ldo;孜然粉&rdo;。 &ldo;其实为夫认为,你莫不如拿到陈大夫那里,让他鉴别一下,岂不是更好?&rdo; 闻言,杜君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头的烦躁。 这叫什么,这不就是守着宝山讨饭吃么? 转眼间心里有了新的算计,更看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ldo;孜然粉&rdo;了。 &ldo;小莲,拿一份配料过来,我们今天加餐。&rdo; &ldo;是,少夫人&rdo;,小莲喏喏的应道。 自从翠兰姐妹消失后,小莲逐渐成了这个家的全权丫鬟。 为什么叫全权丫鬟呢? 采买,烧菜,打扫,洗衣,家里所有的活,基本上都包了。 所幸的是家里人丁单薄,物件也少,杜君和宋江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她一个人悠悠然的,无人管束,反而乐在其中。 就像一个藏在硬壳里的蜗牛,慢慢的伸出了触角,开始探知外面的世界。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杜君也警告过宋江,冷眼旁观就好,别强硬的促使改变。 毕竟她是从那样的一个环境里出来的,还需慢慢适应。 晚饭时分,新鲜出炉的孜然羊肉和孜然鸡架成了所有人的新宠。 在忍受了初期的怪味后,居然会食指大动,不自觉的就会多吃两块。 尤其是宋江,在鸡架端上桌的那一刻,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嫌弃,后来,在杜君的强迫下,吃了几块后,反而他吃的最多。 美食无国界,如今还要补充一句,美食无时空! 看到众人的吃相,杜君心里最后一块大石头也有了着落,剩下的,就看黄小虎那边是否给力了。 黄小虎那边,好死不死的直接慕名寻到了张铁匠所在的铺子,张家铁铺,百年老店。 听闻是兴旺农场,张铁匠这心啊,咯噔一下,脸上也稍稍带了点不自然。 难道是有人通风报信,把自己推出去当替罪羊? 还是农场派人来寻自己麻烦? 一时间,思绪万千,如万马奔腾挡都挡不住。 黄小虎可不知晓面前这位看似憨厚的铁匠心里头的弯弯绕绕,径直的把图纸在张铁匠面前一摊。 &ldo;掌柜的,你看这个物件,你这铺子能接不?&rdo; 铁匠铺子,除却常规的农具外,还接这种特制的活计,这不,黄小虎就找上来了。 &ldo;啊?……哦!&rdo; 原来是生意上门,张掌柜瞬间收了旁的心思。 拿起图纸,凑在眼前,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看了一遍。 很简单,不过是个铁皮槽子,加了四跟腿而已。 &ldo;没大问题,铺子能接&rdo; 黄小虎大喜,不亏是安县最大的铁匠铺,东家交代的最重要的物件,这么快就被接了。 随手又递出一张图纸,&ldo;掌柜的,看看这个!&rdo; 嗯!还有? 张掌柜接过来一看,哦!不过就是一根小铁棍,两头尖,中间扁,砸平就行。 &ldo;行,包我身上,这算添头,就不要钱了&rdo;,张铁匠难得大方一回,也算跟农场结个善缘。 &ldo;那小的先行谢过&rdo;,没想到这家铁铺掌柜的如此大方,周小虎咧开大嘴一乐,&ldo;就先来一千根吧!&rdo; 我去! 一千根! 你咋不早说! 张铁匠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让你多嘴,让你多嘴,掉进去了吧。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农场的银子是那么好赚的?这是在给你下套呢! 胸口这个疼啊,一千根,那得多少银子? 这这简直是拿刀,剜他的肉。 懊恼的低头一瞧,转眼有了主意。 铁皮槽子还没议价,届时找补回来就是,反正都是新物件,要多少银两,还不是由自己的一张嘴! 哈哈一笑,&ldo;没事,权当张家铁铺跟农场结个善缘!&rdo; &ldo;多谢掌柜的成全!&rdo; 黄小虎心里还在乐呢,这家掌柜的,真好说话。 &ldo;还有最后一个物件,您老再给掌掌眼?&rdo; 随后把手里最后一张图纸递了过去。 这次,张铁匠坚决不再多嘴了,打眼一瞧,就是个蒸东西的,也不难。 接下来,周小虎把东家所要物件的规格、数量跟张掌柜交代清楚。 并转述了杜君的原话,越快越好,价钱好商量。 张铁匠,那可算老奸巨猾,最得意的就是这样急活,装模作样,又是掐,又是算的,最终给出了一个价格。 周小虎这个二愣子,哪是张铁匠的对手,几番讨价还价,终被新物件,需要做新模具或者损耗多等借口忽悠过去。 其实,这事也不怪周小虎,四叔来了也一样,张铁匠说的那几个借口,也是货真价实存在。 只不过人家毕竟是老师傅,多年的手艺都要成了精的,加上杜君所要的物件的确不难,容易倒模。 一盏茶后,目送周小虎崔头丧气的出了铺子,张铁匠憋着笑,冲后院大喊一声,&ldo;老婆子,今天做点好的,再打二两小酒!&rdo; 嘿嘿,这笔买卖,至少能挣十两银子! 出了铁匠铺,黄小虎的下个目标是安县的杂货铺。 买木炭! 天热了以后,木炭比起以往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些人家煲汤,熬药之类,杂货铺里还是有些存货的。 只是东家要的量很多,看来,今天要多跑几家才行! 就在杜君和黄小虎,跃跃欲试,准备大展拳脚之时,天公不作美,连连续续下了三天的雨。 不过,也给了杜君一点整理农场的时间。 猫在房间里两天,写写画画,涂涂改改,终于把一直想做的雇工管理手册、下人管理办法还有学徒工的管理,都规整出一个章程。 看着这几样东西,杜君也清楚,这只能是目前阶段所用,以后农场扩张,产业变多后,还要不停地修改,添加。 第三天,急性子的杜君,实在等不及了,在宋江的陪伴下,风雨兼程,又来到了农场。 第二百零八章 分权 杜君拄着眉头,静静而坐,看着底下人移动桌椅。 适才,被郑氏的唠叨神功伤的体无完肤,头疼,得缓缓。 四叔已经出去喊人了,只要在农场做事,非仆役,都要过来参会。 &ldo;来,小君,喝杯热茶,暖暖身子&rdo; 扭头一看,宋江这个傻小子,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ldo;谢谢,你也坐吧,一会也帮我参谋一下。&rdo; 许是下雨的缘故,农场里的活计不多,很快,人就到齐了。 挤挤丫丫,也有了二十多号。 待众人找到位置后,杜君也开始了今天的会议。 没有开场白,直入主题,众人也都习惯了这样的方式。 &ldo;农场发展到今天,于各位的付出分不开,在下深感荣幸,能结识你们。&rdo; 环视一周,在场之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现场变得寂静无比起来。 &ldo;把大家召集过来,也是有几个事情,要在我生孩子之前定下来,以免后期出问题。&rdo; &ldo;第一个呢,就是学徒问题。&rdo; 一听到这个话题,有些人的眼神瞬间就亮了。 &ldo;我知道,你们承受不少来自亲朋旧友的压力,看到农场月钱还不错,也想把他们的孩子送来,对吧?&rdo; &ldo;我在这里,直接告诉大家,现在不管你们送来多少个孩子,只要适龄的,农场都接收。&rdo; 听闻这个消息,某些人,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但是,也有些人变得若有所思。 人生百态,角度不同,所思亦不同。 &ldo;但是&rdo;,杜君拉长了语调,浅浅一笑,笑不达眼底。 &ldo;我只会从中挑选最合适的二十名,依旧是十男十女。&rdo; 啊!? 脸上的笑容转瞬僵住,为什么啊?东家! 但也有些人暗地里松了口气。 &ldo;是不是觉得少了?&rdo;杜君又看了看众人。 摄于杜君平日的说一不二,底下人都没敢出声反对,只不过某几个人,还是很在意杜君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ldo;因为我要的是最好的,绝对不能滥竽充数,更不能凭借农场的裙带关系或亲戚关系。&rdo; 杜君一字一句,慢慢的解释给众人听,也是在给他她们提醒。 &ldo;即便是我娘推荐的孩童,若不合适,我也不会要的。&rdo; 郑氏抿了抿嘴唇,没有吱声,眼神也黯淡下来。 若不是今日闺女提及,她还不好张嘴,赵家村里已经有好几户人家,找到了她和刘家妹子,这个人情,太为难了。 &ldo;至于怎么选拔,就在下个月十号揭晓,所以这段时间,你们把想到农场做学徒的孩子,统一上报给赵妍吧。&rdo; &ldo;另外,我再提醒一下,不要打那些制衣女工手中名额的主意,还有,作为你们的福利,孩子的年纪可以上下浮动一岁,也就是说,九岁到十一岁的孩子都可以。&rdo; 打完了巴掌,然后要再给个甜枣,杜君紧接着说起了第二件事。 也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人事变动! &ldo;上次做过一个小型的会议,规划了以后农场按部门划分职权,今天除了上次的五人外,还会增加几个部门。&rdo; 几个? 新进农场的几人相互看了看,这样岂不是说,我们也有机会!杜君没跟他们反映的时间,直接颁布。 &ldo;人力部,孙天成,负责农场人手的招揽和分配。&rdo; &ldo;是,东家!&rdo; &ldo;采购仓储部,周致明,负责的还是农场对外的采买和仓库的保管。&rdo; &ldo;是,东家!&rdo; &ldo;后勤保障部,马&rdo; 喊了半年的马婶,竟然说不出名字。 &ldo;我娘叫马三丫&rdo;,还是童棋看出杜君的窘态,出口解围。 但是,这种解围真的好么? 马三丫,这个称呼,还不如马婶好听呢。 &ldo;东家,万万不可,我们一家子&rdo; 马婶也呼啦站了起来,战战兢兢,哆嗦着嘴唇,吓的愣是说不出话来。 后勤保障部,是什么东西,她不懂,但是那个&ldo;马&rdo;字,她听的清楚。 东家是要要她做那个部长! 老头子是管事,大儿子也是管事,小儿子是财物部部长,对于这些,已经是烧高香了,现在连她也 杜君摆摆手,阻止了四叔接下去要说的话,&ldo;马婶那个位置,我早已定论,现在多说无益,反而要给马婶选个名字才是正理。&rdo; 几番推脱,最终还是杜君一锤子定音,大家也知道了马婶原来有名字,叫马兰花。 好有乡土气息的名字! &ldo;后勤保障部,马兰花,保障所有人的衣食住行,这个面很广,不会很容易&rdo;,杜君意味深长的说道。 &ldo;哎!东家,我&rdo;,马婶,哦!现在叫马兰花,已经捂着嘴,泪流满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ldo;明远农场,童悦,代理管事,负责农场的一切事物。&rdo; &ldo;赵冰,刘武,暂时不做特别安排,跟着童悦,等明远后正式成立,再论功行赏。&rdo; 呼啦啦,说完了人事调动,看着旁边黯然神伤的赵妍等女子,杜君浅浅一笑。 作为大姐,当然知道几个妹妹的心思,但是农场的事务是有连续性的,女子成亲后又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所以只能抱歉的说道:&ldo;女子,在没有成亲之前,最高只能任农场部门副手,但是&rdo; 杜君还是不忍心,停顿了一下,&ldo;但是,若成亲后,还能出来做事,会根据能力给与相对应的位置。&rdo; 最后,杜君又再一次看了看在座的每个人。 &ldo;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别藏在心里&rdo; 现场一片寂静。 突然,一道男子声音乍响,&ldo;东家!我想知道我还差什么?&rdo; 抬眼一看,哦!原来是少年赵丰。 赵丰在底下坐不住了,凭什么? 都是最早跟着东家的,四叔一家都是部长,我家一个也没有。 爹没有,我没有,大哥也没有! 少年心急了,涨红着脸,出声问道。 对于赵大壮一家,杜君也是有自己的考量,主要是和大壮的三年之约,是杜君很想尝试的一项措施。 摊子大了,光靠自己一人,独木难撑! 这也是家族企业最容易衰落的原因。 一个核心,利弊相伴! &ldo;这个&rdo;,杜君斟酌着词汇,尽量婉转些,&ldo;我和你爹有一个别的约定,有时间我们可以单独谈谈,或者找你爹也行。&rdo; &ldo;哦!&rdo;原来是这么回事,赵丰懵懂的坐了下去,暗道回头一定找爹爹问清楚才行。 否则,绝不服气! 凭什么比他晚进来的人,都已经是部长级别了,他还是个小兵。 接下来,针对农场的现状,杜君把人手和部门的范围,也做了详细的规划说话。 刘婶的生产部,分管鸡鸭兔牛羊所有的牲畜,人手也是最多的。 而有的部门,则完全是光杆司令,比如教育部,只有王杰生一根独苗。 部门确定后,杜君才把她手中的雇工管理手册拿了出来。 交给宋江,给大家读一遍,遇到不清楚的地方,由她再来讲解一番。 内容繁杂,林林总总,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才算初步的讲解完毕。 里面不仅包括各个部门的职责范围,权利大小,还有农场各项的运作流程。 一时之间,很多人都没弄清楚,但至少有一点,那就是农场里不管是外面采买,还是内部消耗,都要有单据可查,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了。 因为,财物部有权限查看监督每笔银钱的流向和使用。 没有异心的人,自然无所谓,但是若想浑水摸鱼,则要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了。 奖惩制度,福利制度,也正式写在了雇工管理手册里。 惩罚之重,福利之高,也成了一把悬在众人头顶的一把利剑。 按照这本管理手册,生产部和财物部为一级部门,其余都是二级,待遇上也做了分别对待,其中四叔的月钱最高,为八两银子,其他的按照不同的级别,也做了相应的调整。 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兴趣的,最诧异的是杜君在手册里提到了退休和沐休二词。 沐休好理解,做事满十天,可以沐休一天。 而退休则是一个完全新的词汇,在杜君的解释下,男六十,女五十岁,就可以退休荣养,并且跟据在农场做事的年限,按一定比例给与退休月钱,直到过世为止。 不做事,还有银子拿,这是一个颠覆性的政策,连宋江读到这里,也被杜君的想法吓了一跳。 古时大户人家,对仆役也有荣养之说,但是那只能对那些感情很深、功绩较大的仆役如管家、奶妈之类。 而杜君的所思所想,针对的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雇工而已,那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虽然心存疑虑,不知娘子,从哪里来的勇气,要担负起一帮毫无关系的人,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宋江只能把这份疑虑压在心底,暗道回去再问。 当然,想拿到退休银子,也不是很容易。 首先的一条,就是要跟农场签订雇工协议,中途退出,则享受不到这份荣养。 其次,在雇工期间,不得违反农场的各项规定,损害农场利益,给农场造成重大损失,否则,不仅没有了这份荣养,甚至还要加大惩罚力度。 有奖有罚,倒也说不出什么不字。 罗里吧嗦,杜君解释的口干舌燥,众人也从起初的欣喜兴奋中逐渐冷静下来。 东家的想法很好,但是若想做到,还需做事多年才行。 &ldo;对这个雇工管理手册,还有什么疑问么?&rdo; 等了一会儿,看到无人发问,杜君霸气的一挥手,&ldo;所有部长级别以上的留下,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rdo; 随后看到郑氏也起身要走,连忙道:&ldo;娘,你和妹妹,还有相公都留下,剩下的事跟你们也有关系。&rdo; 第二百零九章 部长会议(一) &ldo;哦!&rdo; 郑氏没多说话,老实的坐回原位。 宋江也没动,这也是他首次参加农场的会议,对于娘子的雷厉风行和强硬之姿,相对众人的唯命是从,感观更甚。 &ldo;把大家留下,也是把一些近期的具体事情再次强调。&rdo; &ldo;这次,我会按照时间顺序,给你们讲解分配一下,若有不明白的,可以直接提出疑问。&rdo; &ldo;在这里面,我会提及具体负责的部门,但是也会少量涉及到其他部门,届时大家自行解决。&rdo;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虽然给他们分配了职务,但是短期内,还不能脱离她这根拐杖。 说完,杜君从怀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ldo;近期事件列表&rdo;。 &ldo;六月初一,所有的仆役,还有雇工,更换到新房子、换夏装,此事由四叔和马部长负责。&rdo; 杜君呵呵一笑,又想到了马兰花,这个浓郁乡土气息的名字。 &ldo;是,东家!&rdo;四叔郑重承诺。 &ldo;六月初二,送肉牛,外加近两个月备下的笼子,也一同送去,此事由四叔统筹安排,许人手不够,找镖局或者散工,可自行决定。&rdo; &ldo;是,东家!&rdo;,童四叔再次站起。 &ldo;六月初五,新进六十名仆役,由孙部长和四叔配合,这一次,要尽可能的挑些年轻能做事的,后续事宜包括去衙门登记和人员分配,由马部长和刘部长跟进。&rdo; &ldo;是,东家!&rdo;这次改成孙天成承诺道。 &ldo;六月十号,新进学徒考核,由王部长先拿个章程,选一批有潜质的孩子,至于收录后的问题,还是由后勤部长跟进。&rdo; &ldo;是,东家!&rdo;王杰生郑重承诺。 可怜的马婶,脸都吓白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怎么所有的事好似都跟自己有关。 &ldo;六月十五,传统的五月节,针对大户人家改吃素,我们会推行一种新菜,加大安县对肉食的需求,此事,涉及的部门包括后勤、仓储和市场部,回头我会再跟你们详谈。&rdo; &ldo;东家,我们农场也要做酒楼生意么?&rdo;四叔突然开口问道。 杜君摇了摇头,&ldo;你这个问题,相公也问过,我的回答是不做,因为胖叔对我有知遇之恩,余府对我们有提携之意,我们不管做人还是做事,不能昧着良心,所以还是做本行,但是以后可能会涉及别的行当。&rdo; 在这档口,杜君用这样的一番回答,一是阐述自己做人做事的原则,同时也是给以后农场的经营打下一个伏笔。 制衣、家具、陶瓷,这三个行业已经开始酝酿,不知何时就会出现。 看到大家没有异议,杜君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ldo;六月十五以后,开发新的城池,首当其冲的是白朝城,由市场部负责,今年的目标是再买下一个农场。&rdo; &ldo;至于明年,我希望是剩下的两个城池也有我们的农场!&rdo; 哇!这可是农场最新动态,必须记下来。 底下几人相互看了看,眼神中都有了神采。 东家实力强劲,作为手下,才更有干劲。 说着说着,杜君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吴瑜,很直白的说道:&ldo;吴瑜,你有一个很致命的问题。&rdo; &ldo;啊!?&rdo; 吴瑜茫然的抬头看着杜君,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他有什么问题,居然成了东家嘴里,致命的问题! 其他人面面相觑,眼中也带有着同样的疑惑。 吴瑜这后生,在制衣大赛上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最后因绣云姑娘,有了些瑕疵,但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话已出口,杜君就没打算轻易放过吴瑜。 他身上的这个脓包,必须挑破,挤出来,否则,后患无穷,毕竟他还是有一些长处的,杜君也不想轻易放弃。 &ldo;就是和女子打交道,心肠太软,容易偏离方向,被人牵着鼻子走。&rdo; &ldo;第一次是那个割草的悍妇,第二次是绣云姑娘,在处理事情时,带上了自己的喜好,今天直白的给你指 出来,也是望你引以为戒,不要再犯同样的问题,否则,你这个部长,我随时都能给你换下来。&rdo; 毫不留情的话,一针见血,像一柄重斧,砸在吴瑜身上。 &ldo;东家,我&rdo; 吴瑜&ldo;唰&rdo;的一下,闹了个满脸通红,想辩解,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能说什么? 说他没有!? 可是绣云姑娘的那场闹剧之后,身边的几个人包括东家,都不再搭理自己,原本以为是几人妒忌,原来根源竟是 &ldo;呵呵&rdo; &ldo;哈哈&rdo; 周围的几人,听闻后,均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尤其黄天霸,黄老爷子捧着肚子,都要掉地上了。 杜君原本也不想在众人面前,揭开吴瑜的短处,可是,以他温吞的个性,若不用些强烈的刺激,估计这辈子都会栽在女人身上。 尤其是他现在的职务,市场部,那是一个面临无数诱惑的部门。 杜君想的很多,也很远,因为在这个时代,谈买卖都避免少不了去酒楼,甚至去青楼楚馆。 若对方使用些妖艳女子相劝,吴瑜这个市场部的嫩书生,会不会因此而放弃原则,做出令农场受损的事情。 对此,杜君也不敢打包票!而且,她也阻止不了别人的这种行为。 所以,只能约束自己的手下,若解决不掉这个问题,那只能忍痛割爱,换一个人替代。 今天在众人面前,给吴瑜剥掉面子,还有个用意,就是让吴瑜快速脱掉书生的架子,前提是,他能挺过去的话。 在一旁的宋江,呵呵笑过两声后,一下子惊住了,转头看向杜君,心道,娘子,你这样直接说出来,真的好么? 而杜君自从说完那番话后,就一直盯着吴瑜在看。 周围人的嘲笑,像魔音入耳,源源不断进到吴瑜的耳朵,脑子和心底,瘦长的脸庞一阵红,一阵白,实在是羞愧难当,几番挣扎,吴瑜呼啦站了起来,&ldo;东家,我&rdo; 看着杜君的眼睛,本能脱口而出的&ldo;告辞&rdo;二字,硬生生的被压制了回来。 第二百一十章 部长会议(二) 因为,他从杜君的眼睛里看见了失望,看见了怜悯。 不! 不要! 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他永远也忘不了,被赶出书院的那一刻,路上的人看他的眼神,那明晃晃的怜悯和可怜。 这也是他为什么放弃了书院,而在杜君农场做事的原因。 &ldo;东家,我不会让你失望!&rdo; 几个字,轻轻的,也是重重的,砸在自己心底。 这是对自己的承诺,也是对东家的承诺。 &ldo;好,我信你&rdo; 同样简洁的回答,杜君对吴瑜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又对所有人郑重警告道:&ldo;好了,吴瑜的事情到此为止,出了这个门,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的闲言碎语。&rdo; &ldo;是,东家!&rdo; 尽管不太懂得杜君和吴瑜之间对话的深意,众人还是异口同声答道。 &ldo;采购仓储部!&rdo; &ldo;在,东家&rdo;,周致明起身应道。 杜君摆摆手让他坐下,&ldo;你这个部门,实际上是由采购和仓储两部组成,从今天开始,我不管外面别的铺子怎么做,我农场的采购,必须要有文书,标明各项数据,而且要落到实处,若对方发生拖延或以次充好,我们也有凭证,追究对方的责任,懂我的意思么?&rdo; &ldo;是,东家,致明明白!&rdo; &ldo;好!&rdo; &ldo;财务部,童彬&rdo;,说完采购仓储部,杜君又瞟向了年纪最小的部长。 &ldo;东家,有事请吩咐&rdo;,童彬起身施礼应道。 &ldo;以后的月钱分发,直接交给各个部长即可,由他们自己发给自己的下属,财物部要把更多时间放在核查上。&rdo; &ldo;是,东家!&rdo; &ldo;那老夫可就清闲了&rdo;,四叔呵呵笑道。 &ldo;此话怎讲?&rdo;杜君疑惑道。 &ldo;以后就只有守门的李德才归我管,岂不是很清闲。&rdo; 杜君转念一想,还真是,所有人都分给各个部门了,四叔手下还真没有直接的属下。 有了四叔的穿插,众人也纷纷从适才吴瑜的事情中走出来,气氛也变得很平静。 &ldo;最后,教育培训部和保安部&rdo;,杜君看着王杰生和黄老爷子,平时最清闲的两个部门。 &ldo;你们的任务也不轻,除去现有的孩童以外,农场以后所有的学徒和仆役,都要开始进行读书和身体训练,从中选拔出合适的人员补充进其他的部门。&rdo; 随后又增加了一句,&ldo;当然,也可以进你们自己的部门,这就看你们怎么培养了!&rdo; 说完了这次部长级别会议的内容,杜君往后一靠,环视一周,心道,嘿嘿,怎么样?以后就没有之前那么清闲了吧! &ldo;还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rdo; &ldo;东家!&rdo;马兰花迫不及待的第一个站出来,沮丧道,&ldo;活计太多,干不过来,怎么办?&rdo; 杜君噗嗤一声,乐了,&ldo;简单,二个选择,第一&rdo;,随着话音,手指指向孙天成,&ldo;找人力部要,你需要什么人,由他来帮你!&rdo; 刹那间,几乎所有人都盯向了孙天成,那眼神,跟小刀子似的,恨不得从他身上刮下一片肉来。 这下,轮到孙天成哭了! 东家,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这部门还缺人呢! &ldo;第二&rdo;,杜君没让大家等太久,接着说道,&ldo;我妹妹赵妍那里的几个女孩,还有王部长手里的几个孩子,也都识文断字,你们可以抢啊!谁下手快,就是谁的!&rdo; 刷刷刷,几双狼一般的眼睛,又盯准了赵妍和赵秀。 反而马婶安安然坐下了,呵呵,我家还有个童棋,怎么也轮不到你们! &ldo;大姐!&rdo; 叠声哀怨,扑面而来。 此时,赵妍和赵秀才明白大姐的用意,原来如此啊! 这算不算是羊入虎口啊! &ldo;我要二小姐!&rdo; 还不等二人的哀怨落地,抢人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ldo;二小姐应该是我们财务部的!&rdo; 你缺人,我也缺人啊! 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一番唇枪舌战,赵妍几人被瓜分完毕,连郑氏也被刘婶揽入怀中。 &ldo;老姐们,还是咱俩搭档,干活有劲!&rdo; 出人意料的是,吴瑜也出手了,选了一个还在读书的女孩,徐小月,十四岁。 王杰生也坦然,这女孩算是那帮仆役孩子中最好的了。 至于其他,年纪还太小,只能放弃。 而马兰花笃定的亲闺女,被自家相公的一句&ldo;娘俩不能在一个部门&rdo;给弄没了。 气的马婶乍着胆子,把宋江笼络了过去。 对此,宋江只能无奈的点头应是,但宣称只能在沐休的时候,过来帮忙。 &ldo;其实,还有第三条路可走&rdo;,看到场面重新稳定后,杜君悠悠然又继续说道:&ldo;你们可以从仆役中培养,或者发动你们的亲朋好友,但有一点&rdo; 杜君补充道:&ldo;若是那个人不适用或者办差出来差错,我还是会追责到你们头上!&rdo; &ldo;东家!&rdo; 众人一阵抗议,还以为东家出的是什么好点子呢! 原来如此! 若真的如东家所言,底下人办错事,也算在自己身上,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傻子才会干呢! 几个人心照不宣的彼此点了点头。 很快达成协议,嗯,不招就是。 &ldo;不要求我&rdo;,杜君笑了笑,但是怎么看,怎么有一种诡异的味道存在。 &ldo;最后,跟你们说一件切身相关的事情,八月份,若没有培养出合适的人替代你们,你们嘿嘿都发送到明远去!&rdo; 我嘞个去,这才是最狠的吧! 这岂不是,不招都不行? 此招一出,除去四叔和童彬稳坐钓鱼台外,其他人都有危险。 当然,也都知道杜君这句话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水分在的,不过,架不住真的要送一批人过去,关于这点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若是现代人,可能会感觉无所谓,到任何地方都是做事,只要给工资就行,但是古代人,更注重根源所在,故土难离,若真的被调往明远,回不回的来还真是两说呢。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不远的将来,他们这批人,去的可不是临近的明远,而是更远的地方,面临更大的挑战。 第二百一十一章 假仆役 会议结束后,众人呼啦一下,步履匆匆的夺门而出。 联络自己的下属也好,构思今后的计划也罢,由着他们去折腾。 &ldo;累了吧?&rdo; 不知何时,宋江已经站在杜君身后,温润的指肚在杜君太阳穴上画着圆圈。 杜君毫无形象的摊在椅子上,看着院子地面上不时冒出的水泡,感叹道:&ldo;框架帮大家立起来了,至于以后能否历经风雨而不坍塌,还要看造化。&rdo; 难得看到娘子软弱无力、信心皆无,与适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那种洒脱豪情更是相差万里。 宋江心疼道:&ldo;怎么突然开始相信宿命?&rdo; &ldo;不是相信,而是一时感叹罢了&rdo;,良久,又接着说道:&ldo;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相比他们的努力,我反而是最不称职的。&rdo; 杜君说的是实话,众人看她镇定自若,侃侃而谈,那不过是因为她是异界的一缕幽魂,有着旁人无法接触到的世代累计的经验罢了。 有了这些经验,不亚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换做任何一个有脑子,不甘平庸的人,都可以做到。 只不过这些,宋江听不懂,任何人也听不懂。 接下来的日子,农场显得异常忙碌,马车进进出出,很快的,杜君就看到了几个陌生人。 着满仓打听,皆是几个部长自外面寻来,能去明远做事,又经过人力部考察后签订的&ldo;临时工&rdo;。 至于能否如愿,还要看这两个月的表现。 其中还有孙义和王华彪的娘子,不知是何时,已经从明远迁到了农场。 看来,这帮小子,平时还是太放松了,压榨的不够啊!杜君暗暗想到。 四叔一家也搬到了新家,独门独户,马婶乐的合不拢嘴,怎么算也是有了自己的小家不是。 不过也有例外,原本刘婶也在搬家之列,但考虑到郑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留在小院,跟郑氏作伴。 小院少了好几口人,一下子沉寂下来。 原有的两排宿舍,在王杰生的主导下,也开始了改造。 六十多名学徒,原有的讲堂明显不够用了,再加上学徒的住宿,杜君略一沉吟,就把这两排原宿舍交给了教育部。 有人欢喜有人愁,原还打两排宿舍主意的马婶,也只好冥思苦想,给五号补充进来的仆役安排住处,缘由涉及到财物较多,天天追在儿子童彬屁股,就一件事,要钱! 一天天,这娘俩追的是鸡飞狗跳,令人啼笑皆非,反而让人感觉农场充满了勃勃生机。 期间,也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事情发生。 表哥那边也派人送来了一车兔笼子,杜君把学徒工的课桌、黑板、讲台也都画了图纸随车带了回去,并告知表哥,以这几类为先,兔笼可以先放放。 鸭场也由王招财送来了今年的第一批收获,满满的三百只肥鸭子。 与此同时,也带来了一个让杜君意想不到的事情。 赵家老宅又出事了。 这次出事的是小姑赵树芳,逃婚,目前下落不明。 &ldo;什么时候的事?&rdo; &ldo;昨天夜里,刚下大定,人就没影了&rdo; 杜君&ldo;哦&rdo;了一声,示意了解,挥挥手让王招财去找黄师傅,许久不见,俩师徒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待王招财退出后,杜君忍不住担心起来,小姑赵树芳从没有出过赵家村,她能去那呢? 不管是大姑家,或者去书院找小叔,再或者逃来农场,所有人都能收留,就担心这丫头躲到旁人想不到的地方,就是想帮忙都没有办法。 就在杜君为赵树芳担心的当口,赵树芳此时人已经来到了农场。 但是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农场。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是赵树芳连夜逃出老宅后,就打算投奔杜君这里。 她想的很清楚,不管是藏在大姐那里,还是三哥的书院,最后肯定会被娘找到的,也只有侄女农场这里,王氏不敢肆无忌惮的进来找人。 而她也没打算一辈子都躲着娘,最多三个月,等三哥参加完科考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那个家,也只有三哥是真心疼她的,肯定不会让她嫁给马家的那个混混。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哥哥,想起来就心寒,一丝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大哥更心狠,反而劝自己听娘的话。 怪不得大嫂连刚子都不要,也要离开那个家。 &ldo;三个月,只要躲三个月就行!&rdo; 赵树芳嘴里呢喃着,又抬头看了一眼兴旺农场的大门,抱着自己连夜收拾的小包袱,蹲在离农场大门不远的路边,绞尽脑汁。 可是要怎么才能混进去呢? 为什么用混,而不直接进去呢? 她,若是真的大摇大摆的从正门进去,保不齐那个娘很快就能知道消息,来农场要人,她是来躲避的,最好不能让王氏知道,而且也不能因为她让侄女为难。 而现在因为连夜出逃,身上的裙子也被挂烂了,发髻也散了,反而不用担心一眼就被认出来。 正在发愁没机会的当口,一大群人的出现,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群人,男女老幼均有,衣衫破旧,神情紧张,看架势明显往农场大门走去。 好机会! 赵树芳眼珠一转,把头发抓的更乱些,神情木讷的跟在了这群人身后,混进了农场。 只要进了农场,找到侄女就好办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跟着这群人并没有看到杜君,反而被领到了一个青年男子面前。 站在人群后面,透过间隙,赵树芳看见一个瘦小的四十多岁男子,对那个青年男子点头哈腰,神情谄媚之极。 两个男人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不长时间后,就听见那个瘦小男子冲人群喊道:&ldo;十五岁以下,三十五岁以上的人,向后退。&rdo; 呼啦啦,人群有了变动,赵树芳还是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ldo;有读过书,识字的么,可以向前来&rdo;,又一声吩咐,接踵而来。 赵树芳,这么多年,跟着三哥,多多少少还是认识几个字的,闻言使劲的向前挤去。 叶利华看着面前几个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的男女,突然,发现了一个很陌生的女子,低着头,披散着头发。 皱了皱眉,暗自不满。 明明出发前已经告诉过,一定要收拾利索了,别给新东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怎么这个女子还怎么邋遢! 但是,当着孙天成的面,也不好出言训斥,只好咳咳两声,满脸堆笑解释着,&ldo;出来的急了些,发髻散了,回头一定好好训斥。&rdo; 孙天成没有理会叶利华的解释,反而对这个唯一识字的女子产生了兴趣。 他可清楚的记得,马婶子在临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的,要给她寻觅一个识字的女子。 随手一指,&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赵树芳低着头,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别人的回应,茫然的抬头,左右看了看。 &ldo;不用看了,说的就是你!&rdo; 还是那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在赵树芳面前响起。 叶利华急的直跺脚,这陌生的姑娘,是谁家送来的,怎么有些呆呆傻傻的,回头一定要找那几个老哥们说道说道。 为了这次农场的大批仆役,他一个人吃不下,碍于面子,又联合了好几个同行,一起给凑出来一百四十多人,弄好了这笔买卖,那可就是半年都不用做事了。 还不能在买家面前提醒,只能狠狠的瞪着赵树芳,挤眉弄眼,心想,丫头,你倒是赶紧说话啊! &ldo;我!?&rdo; 赵树芳有点懵,怎么突然就看上她了? 下意识的吐出一个假名字,&ldo;赵君&rdo;,也是杜君在赵家老宅原来的名字。 &ldo;你认得字?&rdo; 赵树芳点点头。 &ldo;好&rdo;,孙天成从身边拿起一张纸,&ldo;你把这个给读一遍&rdo; &ldo;哦!&rdo; 赵树芳接过来一看,不难,也就是幼儿启蒙的文章,三哥以前教过她。 清清嗓子,一口气轻声朗读完,就被孙天成叫到了一边等候。 接下来,就再没有人搭理她了。 只见孙天成,拿出一张张不同的文章,递给剩余的号称识字的男子。 选出几个人后,又对那些不识字的人,用了几个不同的方法考核,很快,赵树芳身边就多出了很多年轻的面孔。 然后,茫然的站了一个时辰,眼看着那个瘦小的男子,又是作揖又是好话连篇的,搞得年轻男子摇了摇头,又选了些人出来,这才带着没有被选中的人,乐呵呵的离开了。 同时,赵树芳也注意到,身边这些被选中的人,都面带笑容,而那些没有被选中的人,一个个哀声叹气,甚至有几个女子当场抹起了眼泪。 瘦小男子走后,赵树芳这些人,被分成男女两堆,那个青年男子站在中间,巴拉巴拉说了半天,赵树芳才反应过来,她是被当做仆役,被侄女的农场给买了下来。 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但是总算是顺利的混进了农场。 心想着,只能再等机会,去见侄女或者大嫂一家。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三个月之后,当然,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杜君拿着孙天成刚送上来的新进仆役名单,听着其汇报,不住地点头。 这次收的仆役,比她当初那批好了很多,男四十六人,女十八人,另外不可避免的,还是被叶利华&ldo;赠送&rdo;进来十二个孩童。 对此,杜君只能无语的笑笑。 这个叶利华,典型的奸商,但是也不算坏人,算准了我会心软,才会这么做吧! &ldo;这批人尽快分配下去,熟悉农场的活计,另外&rdo;,杜君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ldo;让马婶多费费心,那些有家眷的尽量劝说,在安县租赁个院子。&rdo; 随着人员的增多,不可避免的住房出现了紧张,而且,这批年轻的部长都未成亲,杜君也只能未雨绸缪,提前做些准备,毕竟农场不可能再建房子,也不想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试做 农场的一切,均以杜君设想的方向在前行,六号那天,心心念念的炉具也在期盼中送到了。 &ldo;东家!定做的那几个铁箱子到了,是……送库房么?&rdo; 周小虎穿着崭新的蓝色保安制服,冲到杜君面前。 这次换装,杜君大致按照仆役、保安和管事,把上衣分成棕、蓝、白三个颜色,裤子统一为黑色。 至于学徒则是青红二色,王大丫带着那些女工还在加紧缝制。 &ldo;送什么仓房啊,都给我搬进来&rdo;,杜君一愣,转而大喜,扶着满仓的手就来到院子里。 张铁匠正带着几个小学徒在院门口卸货,转身看见一个挺着肚子的妇人款款而来,都不用问,肯定是这个庄子的东家。 几步来到杜君面前,一脸的褶子,都快挤成菊花了。 &ldo;庄主好!鄙人姓张,乃张家铁铺的掌柜。&rdo; &ldo;额!&rdo; 没料到半路突发插出个张铁匠,即便心急看到成品,杜君也不得不停下,跟这个一身汗味的汉子寒暄几句。 屏住呼吸,僵硬着回道:&ldo;张掌柜好!&rdo; 张铁匠一心交好,自然不肯放过机会,兴奋的张开满嘴的黄牙,吐沫星子如天女散花般,不住地夸赞自家的手艺。 &ldo;庄主,不亏是女中豪杰,眼光就是独到,一下就相中我们张家铁铺,不是老夫自夸,在这安县县城,所有铺子只敢说第二,不敢认第一,那是为什么啊,还不是我们张家铁铺,百年老字号,童叟无欺,手艺更是最好的&rdo; 一时间,体味、汗味、口臭味混合在一起,差点没把杜君熏死。 说实话,因为杜君喜洁,农场的人自然会投其所好,不能拂了东家的颜面,已经很少有这种味道的人,站在面前了。 花费半天唇舌,好不容易请走了这尊大佛,杜君转身对黄小虎嗔怒:&ldo;以后再也别去照拂这家铺子。&rdo;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的黄小虎是一头雾水,看着东家逃一样的快步离开,挠了挠头,一拍脑门,转眼瞪向张铁匠离开的方向。 &ldo;老匹夫,你黑我银子!小爷…我我跟你没完!&rdo; 若是张铁匠知道他的那一番夸夸其谈,会引起这样的后果,不知道是不是会后悔死。 ………… 围着烧烤炉子转了一圈,杜君忍不住点头,暗自称赞。 别看那个铁匠一身邋遢,可这手艺还真不是盖的,比起想象中好了许多。 炉子四周用铁水封的很严密,边缘也都细细的打磨过,扦子和铁锅也都看着不错。 &ldo;满仓,找几个人把这些东西都清洗干净,再在院里把这口锅搭上。&rdo; 自打这锅搬进院子,满仓就蒙圈了,这口锅,可太大了! 堪比食堂的最大的炒锅! &ldo;是,少夫人!&rdo; 虽然不懂杜君要做什么,但是并不妨碍其执行命令。 &ldo;小虎,你去食堂挂账五只鸡,五只鸭,再去育童院跟周院长讨几张大的荷叶,一定要新鲜的!&rdo; &ldo;是,东家!&rdo; 黄小虎领到命令,也撒腿跑了。 为什么是挂账呢? 那就要从农场建立之初,杜君就坚持内外账分开说起,包括食堂所用从农场生抽的肉蛋,也要按市价计算,这条规则一直延续至今。 其目的只有一个,保证农场的独立性。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杜君又大着肚子,不能上前帮忙,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随着中午临近,郑氏等人也一一归来。 每个人见到那口大锅,还有那些不知用途的铁皮箱子,都会讶异一番。 &ldo;君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啊?&rdo; &ldo;呵呵,保密!&rdo;杜君眨巴眨巴眼睛,戏谑道。 不过,这个秘密根本就没保住多久,农场的人很快就全知道了。 因为从那天开始,每天辰时过后,小院都会燃起浓烟,走近些,还会闻到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味,就知道东家在做新吃食,清蒸荷花鸡和风干鸭了。 不过,正所谓隔行如隔山,杜君的好运也似乎被用光了,连续七天,在四叔越来越皱紧的眉头,和郑氏、刘婶、马婶又增加了两位厨娘通力合作,浪费了近百只鸡鸭的情况下,总算是将将做出记忆中的味道。 用马婶略带夸张的语言描述就是,&ldo;东家,从来没有想过,吃鸡还有吃腻的那一天。&rdo; 能不腻么? 一天三顿鸡肉,外加刚出锅时还必须品尝,偶尔再来上一顿烧烤,还是鸡! 连吃七天,谁吃谁腻! 抬头看向屋檐下,那一排等待最终风干的鸭子,杜君也不禁苦笑连连。 自己真的么有做吃货的潜质,以后,这种海口还是少夸为妙,免的害人害己! 不过,若这批风干鸭制作成功,那么风干兔亦不远了。 &ldo;大姐,你在看什么?&rdo; 杜君侧身一让,赵秀捧着根烤好的鸡爪子出现在眼前。 小嘴油腻腻的,肯定又没少偷吃,话说回来,这次幸亏是想到了烧烤肉串,才勉强保住了颜面。 &ldo;下午的瑜伽课是不是又偷懒了?&rdo;杜君故意板起面孔问道。 &ldo;才不是&rdo;,赵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油渍,眯起了眼睛,讨好着说道,&ldo;赵佳让我问问大姐,学徒工的名单弄好了,什么时候在红榜上张贴。&rdo; 哦,是这么回事! 王杰生的速度,还挺快! 要知道,这次的学徒入场考试,可以说是步步机关,层层入套,积分计算也还蛮复杂的。 &ldo;大姐,你还好吧?&rdo;看到杜君在发呆,已经过了好一会,还在怔怔出神,赵秀忍不住轻声提醒道。 &ldo;哦!我没事&rdo;,杜君从沉思中恢复过来,&ldo;等过了五月节吧,记得写清楚开课日期。&rdo; &ldo;嗯,主道&rdo;,赵秀嘴里嚼着鸡爪子,含糊的应着。 &ldo;这些烧烤的东西,隔天就别吃了,对身子不好&rdo;,看着三妹鼓囔囔的脸颊,杜君攒眉,不赞成的说道。 &ldo;嗯,就这一根,吃完了就不吃了&rdo;,赵秀吐出一根鸡骨头,讨好般的挤了挤杜君。 &ldo;不过,大姐,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吃法的,什么都能烤,还好吃,就像我,从来不吃爪子的也稀罕那个味道了&rdo;,说完,又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似乎在回味那个味道。 &ldo;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rdo;,杜君宠溺的拍了拍赵秀的脑门儿。 没想到,这个亲腻的动作,竟使得赵秀如炸毛的鹦鹉,扑腾着两只胳膊就飞了出去,嘴角还念叨着。 &ldo;大姐,你跟二姐学坏了,都喜欢打我的头,等我变傻了,嫁不出去就好了,是吧!&rdo; &ldo;呦!三妹想嫁人了!&rdo; &ldo;才没有呢!&rdo; …… 姊妹俩笑闹了一会后,杜君笑道:&ldo;别在我这儿贫嘴了,交代你个正事,把吴瑜、周致明还有马婶&rdo;,转念一想,&ldo;加上王杰生,都喊过来,开个小会。&rdo; &ldo;我知道啦,五月节么!去安县县城卖烤串和荷叶鸡。&rdo; 说完,摆摆手,极为潇洒的转身向院外走去,到了院门处,忽然一个转身,&ldo;大姐,那个荷叶鸡挺好吃的,为什么你总说味道不对?&rdo; 额! 杜君楞了一下。 还没等杜君反应过来,赵秀已经跑没影了。 那是家的味道,小妹,你不懂!杜君胸口一闷,不禁苦笑的摇了摇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学徒测试 王杰生听闻东家召唤,什么话都没问,抱着学徒工的花名册,急急忙忙的往小院赶去。 一边走一边想起前几天学徒测试时的场景,不禁哑然失笑。 也不知道东家是怎么想出那些匪夷所思、令人防不胜防的测试方法,还有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评分手段,光是想起来就忍不住让人佩服不已。 自接到测试任务后,王杰生仔细回想了安县及周边私塾和铺子招收幼童的办法,加上他在育童院多年的启蒙经验,很快的就把测试方案交到了杜君手上。 但是迟迟不见回音,直到临近测试的前一天,杜君才把他和农场五朵金花赵秀无聊时自封的叫到了一起,探讨起这次测试。 在王杰生上交的测试方案上,能看的出,绝对是下了一番苦功,也有一些亮点,若拿到私塾或者平常的铺子招收学徒,基本可以,但是,杜君觉得还不够。 在她的设想里,这些学徒是为了农场的将来而准备的,不光是要有做事的能力,灵敏的头脑,更重要的是要打造成一个团队。 所以对这些孩子的品行,比智力更为看重。 &ldo;喏,我添加了一些新的想法,你们拿去参谋一下,看看能否可行&rdo;,说完,杜君拿出一份补充方案交到王杰生手里。 接过来一看,王杰生傻掉了。 &ldo;东家,这这&rdo; &ldo;这&rdo;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主要是里面的内容真的有些颠覆了三观。 直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其中一个内容,也是最有争议的一个。 在东家的设计里,每个房间同时进几名孩童,而在地上会&ldo;遗落&rdo;一个放了些银子的荷包,从而观察这几个孩子的表现。 若按正常的想法,肯定是捡到荷包并上交的人,品行上乘,但是东家没有那么评分,而是分成了那么几类。 一是,劝说所有孩童,把荷包上缴或留下的人,会有高分。 二是,坚持自己主见,不随波逐流的人的会有高分。 三是,顾全大局起码在王杰生眼里是这样认为的的墙头草,或者没说没主见的是中分。 最差的是,捡了荷包,事后上缴的那种。 这个评分等级,不仅王杰生看不懂,连带着农场五朵金花也看不懂。 &ldo;大姐,为什么啊?捡了东西,不上交还能得高分?&rdo; &ldo;呵呵,你们还是看的只是一个表面&rdo;,杜君端起茶杯,老神在在的喝了一大口,才接着说道:&ldo;他能在短时间内,劝说其他素不相识的孩子,跟他一条心,这说明什么?&rdo; &ldo;说明他口才好,脑子活泛,还有亲和力,作为农场这样一个做买卖营生的,主要就是跟人打交道,这种人是天生的营销高手,哦,也就是你们口中,天生的买卖人。&rdo; &ldo;当然&rdo;,随后杜君又补充道:&ldo;若是用武力威胁的,除外。&rdo; 几人听完后,面面相觑,眼睛里透漏的还是不可置信的怀疑,但是在杜君的强硬姿态下,也只能妥协。 一下午的时间,王杰生精心制作的测试方案被改的面目全非,最后确定下来有五个项目,每个项目从零到十分,对每个进行入场测试的学徒进行打分。 十号一早,兴旺农场再次成为安县人眼中的焦点。 来自不同村镇的孩童,还有他们的家人,在农场门口聚集,足有三四百。 制衣女工推荐八十四名,农场内部推荐一百零二人,争夺仅有的六十个名额,竞争不可谓不激烈。 辰时,王杰生带着五朵金花,出现在黑压压的人群面前,无人知晓的测试就已经悄悄开始了。 为了公平起见,杜君着意强调了公平和保密,连同王杰生,知晓这次测试内容的六人,昨夜都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在小院休憩,就是为了防止泄露。 五朵金花,拿着写好测试孩子名字的布条,穿插在那些孩子中间,并不时回到院子中填写各自的得分。 第一项,初次见面分。 在孩童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其在手腕系上布条,表面是确认,实则观察他她们的第一反应,是否有感恩之心。 确定完人数后,带着孩子们去往教育基地,那两排原宿舍房间,随机组队,两男两女,并分发点心,当然这个点心数量不是正好能均分的,这也是第二项测试内容,友善之心。 第三,也就是用荷包测试学徒的贪婪之心。 在两个空房间,孩子们四人一组,王杰生带着五朵金花暗中观察,也正是这种暗中查看,看出了这些孩子不同的品行,分值也一下子拉开很多。 至此,王杰生才明白东家的良苦用心,内心更是折服。 人生百态,在这些已经不能算是懵懂的孩童身上,体现的是淋漓尽致。 有拿到荷包,就准备上缴的;也有默默均分的;更有甚者,有两个孩子直接威胁他人,独吞的。 第四项才是真正的面试,观察孩子们的反应能力和语言交流能力,与平常私塾收幼童很接近,暂且不提。 最后一项,是拉着这些孩子,在练武场进行跑圈,而且跑圈的数量还很多。 当王杰生拿到这个项目时,也是大吃一惊,以他的体力,都不一定能跑下那多圈,何况是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 但是东家坚持己见,毫不退让,&ldo;这个测试不是看他们能否跑下来,而是这个小组能否上下一心,团结一致,尤其在有两个女孩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我们可以拭目以待。&rdo; 果不其然,当王杰生通俗易懂的讲解完比赛规则后,四十七个小组的表现,完全可以用大相径庭来形容。 因为内部推荐的女孩,相对少了一些,轮到后面组队时,已完全是男孩所组成,听闻后表现的有些跃跃欲试。 而那些有女孩的小组,有的开始嫌弃不已,有的则是根据规则制定战略,相互打气。 因为规矩说的很清楚,是按照小组最后一个人到达,来计算成绩。 当比赛正式开始后,场面更是花样百出,有斥责的,有拉拽的,甚至有背起一起跑的,当然也有一马绝尘的出现。 看着这些孩子林林总总的表现,王杰生才明白杜君嘴里说的,&ldo;团队之心&rdo; 当他们累的瘫在地上的时候,代表着他们的测试已经结束,各自的分值也已经产生。 经过几天的核算、对比,今天,他就要把这份汇总交到东家的手中,在这份名单里,还真的出现了几个表现很亮眼的男孩女孩,很期待再次见到他她们。 第二百一十四章 烧烤前夕 当他赶到小院时,才发现里面还坐着其他几个部长。 难道今天喊我过来,不是为了学徒的事宜? 抱着这个疑问,王杰生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杜君从房间内被满仓搀扶着走了出来。 进入六月之后,胎儿明显的开始变大了,每次站起坐下,都需要满仓在旁边搀扶一下。 &ldo;东家!&rdo; &ldo;东家!&rdo; &ldo;大家都到了啊&rdo;,杜君看了一下,随口说道。 &ldo;这次把大家喊过来,是为了后天,也就是五月节的事情。&rdo; 五月节!? 王杰生当然知道,但是这件事,跟他这个教育部,好似没什么关系吧? 很快,杜君就为王杰生解答了心中的疑问。 &ldo;你是要我的弟子们去骗人?&rdo; 王杰生连&ldo;东家&rdo;都没称呼,呼啦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更是震惊无比。 东家不是一直自诩公平、公正、公开么? 怎么现在开始背道而驰!? 杜君此时也是尴尬无比,被自己的下属当面质疑,无疑当众打脸,那滋味啧啧也是够酸爽的。 要说她的这个想法,还真的是让赵秀喊人之时的突发奇想,事前无人知晓,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好看的笑容,&ldo;王部长,你先别激动,让我把话说完。&rdo; &ldo;好吧,东家请讲&rdo;,王杰生站立起来后,就清醒过来。 你小子是不是找死呢,跟东家对着干,肯定是这几天核对分数,把脑子也核算丢了。 &ldo;俗话说的话,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也要看时机和时间&rdo; 看到几人并不明白,杜君接着解释道:&ldo;这次烧烤和荷花鸡,试做的时间长了些,才勉强做出了可以接受的口味,但是若要想让安县里面的百姓接受,还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而我们最缺的就是时间,所以,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权宜之计。&rdo; 听闻东家的解释,王杰生心里安定了许多,但还是有一丝顾虑在,&ldo;东家,我不懂买卖,但是让我那几个弟子,拿着烤串在街上走上一遭,真的能帮农场卖出去么?&rdo; 这个问题,在座的另外几位部长也同样担心,对此,杜君选择了实话实说。 &ldo;这个我也说不上是不是好法子,但是,总归要做点什么,不可傻傻的坐等,而且&rdo;,杜君话锋一转,&ldo;人们都有从众心理,嗯,也可以解释成跟风。&rdo; 接连说了两个新名词,弄得几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懂东家的这个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 看着几人茫茫然的样子,杜君就明白了,还是没听懂,只好更通俗一些,说的更浅白。 &ldo;就跟你们现在身上穿的中衣一样,刚开始都嚷嚷着不舒服,现在是不是好多了。&rdo; 此话一说,王杰生等三个男子,脸腾的红了。 东家! 是不是太彪悍了,当着我们的面,直接说到了中衣,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倒是反应最慢的马婶笑了,&ldo;东家,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刚开始换装,厨房那帮子女工还不想要呢,现在可好,追着我身后,想多要两件,是这么个理不?&rdo; 话糙理不糙,杜君淡然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马婶的话。 若说起换装,还是后勤部的马婶最有发言权,当打开仓库,看到完全不同制式的衣裳时,她自己都发蒙,没法子,跟了杜君这个强硬的东家,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众人责备的眼神分发了下去。 结果,别的部门不说,她自己所在的部门,对这套新的制服还是很满意的,尤其是做饭的女工,炉火一起,就是一身的汗,黏在身上,尤其是私处更是难受的很。 而现在这套中衣,细棉布制成,重量轻不说,样式也奇怪,还贴身,而且穿上后很易清洗,再加上外面那层麻织的衬衫,的确凉快又方便。 杜君看了看三个男子,对自己的口不择言也有点后悔,不过,能让他们明白,也算值了。 沟通好王杰生后,杜君把目光对准了市场部吴瑜,&ldo;先前让你找的那几个位置,可都找好了?&rdo; &ldo;不辱所命,属下已经跟周边的人家打了招呼,保证那几个位置没有旁的摊贩。&rdo; &ldo;好&rdo; 杜君满意的点点头,对剩余的二人说道:&ldo;马婶,明天厨房出两个婆子,到我那个宅子里,串那些肉串,还有我们之前定下的数量再增加一些,两只羊,一百只鸡,留四十做荷花鸡,剩下的也都运到宅子去。&rdo; &ldo;至于那些盆盆罐罐,木炭之类,也要早作准备,多加些人,争取在午时,我们的烧烤摊子就能置办上,剩余我没说到的,你和周致明再好好确认一下。&rdo; 说到人手,马婶就乐了,随着第二批仆役入了农场,她和生产部,可是瓜分了大半还多,尤其是她手里还有个认字的姑娘,那可是帮了大忙。 大手一挥,&ldo;东家,人手没问题,就是一百只鸡,是不是有点多了?&rdo; 要知道,最初定下的数量才不过六十只,已经大大超过了她的想象,没想到,临了,东家还要再次增加。 能卖的掉么? 要知道,现在天气热了,即便是腌制的那些肉串,放的时间也不能太久,故而有此一问。 对于这点,杜君倒是不担心,实在不行,还有空间可以盛放,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且,经过几天不间断的烤制,培养出黄小虎等差不多十多个会烧烤的,时间和火候也都掌握的不错,她有种预感,这次一定会在安县打出一片市场来,况且她,还让周致明准备了灯笼和烛台! 这是午餐,晚餐加宵夜的节奏。 准备的量少,引发的轰动就小,那怎么引起那五家酒楼的注意呢!? &ldo;没事,保证明天都能卖掉&rdo;,杜君毫不在意的应道。 &ldo;大姐&rdo;,在一旁静听很久的赵秀,突然喊道,&ldo;你们商量了半天,怎么没有收账的账房在呢?&rdo; &ldo;呦!&rdo;杜君呆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对面的四名属下,&ldo;咱们好像真的没说到价格吧!&rdo; 马婶哈哈笑道:&ldo;还真是的,一直忙活怎么卖了,还不知道卖多少钱呢?&rdo; 缘由赵秀的提醒,几人又埋首研究了一番肉串的价格。 不算不知道,一算,连王杰生这种不通商务的人,都暗暗乍舌。 看着一两文钱很不起眼的肉串,但是所赚的银钱,相比平时出卖整只鸡和羊,只多不少,隐隐呈双倍之势。 这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养一只鸡,相当于养了两只,还省了很多饲料钱。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出师不利 禁不住赵秀的软磨硬泡,杜君无奈的应承,&ldo;好吧,你们五个人,作为收钱兼跑堂,各自守一个摊子。&rdo; 权当给几个姑娘放个假吧,否则,这小丫头,还不知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能放她回去呢。 回到安县的宅院,小莲笑容可掬的端上热茶。 &ldo;少夫人,累了吧!还是等少爷回来一起用膳么?&rdo; 这几日,家里又添加了两个下人,一个厨娘,一个粗使婆子,小莲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算是有了手下。 &ldo;嗯&rdo;,杜君淡淡一笑,算是应答了小莲问话,&ldo;孜然粉都准备好了么?&rdo; &ldo;回少夫人的话,安县的那些都已配好,至于云霞来的药材,还有少量多余的。&rdo; &ldo;嗯,很好,辛苦你了,我先回房躺会儿,少爷回来记得叫我。&rdo; 吩咐完毕,杜君直起身子回了房间,连续多日奔波,劳心劳力,只有回了家才感觉自己有多累。 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杜君主仆二人来到离家最近的一个烧烤点。 吴瑜不在,看其身上的白衬衫,杜君知道是他的一个本家兄弟,正带着两个农场新来的男仆搭棚子。 他的这个本家兄弟,杜君听说过,但没打过交道,是这段时间刚招进来的。 杜君不认识人家,不代表&ldo;临时工&rdo;不认识杜君,转身的工夫,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杜君主仆,忙不迭的小跑过来,&ldo;小的吴天牛,给东家请安了。&rdo; &ldo;吴瑜呢?&rdo; &ldo;表哥他,不,吴部长他在望江阁那边,东家有事,小的寻他来就是。&rdo; 反应还算机敏,说话也知分寸,杜君暗自在心中给其评价。 既然吴瑜不在,杜君也不打算多待,嘱托了几句,要与周围的人家打好关系,在白衬衫男子的恭送中,返回了自家宅院。 与旁的吃食不同,烧烤更适合黄昏之后,配上一壶浊酒,三俩好友相聚,颇有一种把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味道。 但是考虑到当下百姓的作息习惯,和对烧烤的陌生感,杜君只能忍痛割爱,提前在中午售卖。 只有越来越多的百姓接受了这种物美价廉的食物,改变了恒古不变的作息时间,才是烧烤这门生意真正大火的时候。 宅院中,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摆上了部分食材,为了防止食物变质,杜君特意嘱托马婶,食材一定要分成几批送到即可。 支援的两个女仆外加五朵金花,十一个年纪不等的女子,此时也没有了身份的高低贵贱,切的切,串的串,说说笑笑,倒也热闹,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午时。 期间,吴瑜早已着人取了一批肉串,分发到五个摊点,难得的是,为了这次烧烤试卖,重获东家信任,他还是首次放下书生的架子,像一个商人,从选点到搭建,所有的事情均亲力亲为,丝毫没有推脱之意。 &ldo;大姐,该轮到我们五朵金花上场了吧?&rdo;,赵秀伸着舌头调皮道。 杜君坐在屋檐下一个特制的藤椅上,淡然的抬头看了看天色,说了一个地点,也就是离宅院最近的 那个烧烤点,问道:&ldo;是那朵金花去啊?&rdo; &ldo;东家,是我!&rdo;童琪扭捏着举起手来,被东家直面称呼为金花,生性活泼的她,极少的表现出如此羞涩。 心里更是忍不住暗恨赵秀多嘴,本来是几个女孩的玩笑之语,现在愣是沦落成农场的笑柄,实在是交友不慎啊! &ldo;好嘞,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rdo;,杜君双手撑起,从藤椅中站了起来,随后又对跟班满仓吩咐道,&ldo;你留在宅院里,两边随时照应些。&rdo; &ldo;是,少夫人!&rdo; 满仓自然知道杜君话中含义,拂身恭敬答道。 跟着杜君这位主子的日子,已经超过月余,耳濡目染之下,满仓对杜君的佩服之情更甚,性子也逐渐变的沉稳了许多,更多的时候,是在默默的观察着杜君的言行举止,默默的学习着。 希望有一日,即便不能如主子一样,拥有这么大的农场,但是独立、坚强这种品性,还是能学到几分的。 杜君带着五朵金花,一行六人出了宅院,各自确定方向后,和童琪来到了那个烧烤摊位。 此时的摊位,跟早上看到的场景自是截然不同,原本杂乱的场地上搭建了一个很大的棚子,足有五六十平米,身穿棕色上衣的男仆正站在炉子前,衣袖高高挽起,汗流浃背的翻动着手中的肉串,孜然粉特有的香味也随之扑面而来。 为了这种孜然粉,杜君在听取了宋江的建议后,专门去寻了陈大夫,虚心请教,令人意外的是,陈大夫还在&ldo;正宗&rdo;孜然粉里挑出两种不在配方说明书上的药材。 怪不得,自己总是不得真髓呢! 原来里面还有这个猫腻! 杜君不禁暗暗诽谤,生产&ldo;正宗&rdo;孜然粉的厂家,让她走了多少的弯路。 配方改良后,杜君又根据安县当下的饮食习惯,增加了一点点的胡椒粉和细盐,这才算是大功告成。 烧烤炉的前面,站着一排五六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小家伙们时而耳语一番,推搡一下,再转而看向他手中的肉串,并不时的吞咽着满溢的口水。 串工身后整齐的摆放着四五张桌子,刚到午时,其中的一张桌子上,已经有了四名客官。 烧烤炉旁边放了一个木板所制的告示,一张大大的红纸,书写着今日所售卖烤串的价钱,由低到高,从一文钱到二十文一串不等。 挨着告示板的是一个放了少量炭火的炭炉,一个不大的铁锅正咕嘟嘟冒着热气,里面是包裹完好,熟透了的荷叶鸡。 杜君满意的点了点头,摊子不大,倒是一切有条不紊,井井有然。 &ldo;东家,我去帮忙做事了&rdo;,童棋小声的请示杜君。 &ldo;去吧,注意安全。&rdo; 嘱咐了一句后,童琪红着脸飞一般的跑了进去。 &ldo;哟!东家来了&rdo;,突兀的一个声音,在杜君耳边乍响。 扭头一看,还是吴瑜的表弟,心里就明白了,这个摊点由他负责。 按事前的计划,每个摊点,由四人组成,一个负责人、两个串工和一个收钱兼跑堂的&ldo;金花&rdo;。 &ldo;你叫什么名字?&rdo;杜君正式问道。 &ldo;回东家,小的也姓吴,大名吴天牛,族中排行第六,大伙也都叫我吴小六,东家喊我小六就行。&rdo; 吴天牛自来熟的介绍着自己,黝黑的脸庞上,汗珠混杂着黑色的炭灰,吧嗒吧嗒,在衬衫上砸出点点灰迹。 天气真是太热了,若是改成黄昏后开业,能凉爽不少,杜君心中动容,但面上不显,眼神一瞟,&ldo;这桌客人是什么时辰来的?&rdo; &ldo;他们啊&rdo;,吴小六嘿嘿一笑。 &ldo;自称与宋捕头相识,看见咱们农场的摊子开业,特意过来捧场的,已经坐了有一会了。&rdo; 自从换装后,农场的人通过衣着,很容易被外人认出,杜君虽然并不要求,出了农场也一定要穿制服,但是众人慢慢习惯了这种穿着,反而长袍变得越来越没有了机会。 &ldo;哦!这样啊。&rdo; 杜君想了一下,不记得宋江是否跟自己说过,又仔细看了看那桌的四个男子,确认没有见过。 而自己已婚妇人的身份又不好上前攀谈,沉吟一会,&ldo;有空的话,去后面人家讨些井水,凉快一下,顺便也弄些凉茶给客人镇着。&rdo; &ldo;好的,东家!&rdo;吴天牛恭身答道,即刻起身去执行命令。 许是这个烧烤点位置设在富裕的居民区,人流量不大,杜君站了会儿,只看见那些孩子在烧烤炉前打转,路过的成人多数只是瞧上两眼,然后就离开了。 肉食,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是很有吸引力。 &ldo;这可怎么办?&rdo; 看着头顶的太阳,又看了看稀稀拉拉的人流,杜君不由得有些暗暗着急。 &ldo;这肉串可不比别的,放久了就臭了&rdo; &ldo;东家!?&rdo; 顺声扭头一看,还是吴小六,洗了把脸又凑了过来。 &ldo;东家,小的有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rdo;,看见杜君皱紧的眉头,吴小六谨慎的问道。 &ldo;有话就说,不必藏着掖着&rdo;,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销售不好,此话一说,连杜君自己都觉得语气有点冲。 反倒是吴天牛丝毫不介意,脸上依旧带着笑,&ldo;我早前在周围打听了一下,这些人家家境都还不错,小孩子也是经常买了东西再出来给钱。&rdo; &ldo;你是说……&rdo; 杜君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不就是赊账么!? 即便要不回来,也比放在外面卖不出去要好,权当给周围人家免费品尝了。 此时再看向吴小六的眼光里,就与之前大不相同了,有惊喜,也有鼓励。 &ldo;东家明白就好&rdo;,吴小六狡黠的笑了笑,没再往下说。 &ldo;好,这事就交给你办,做好了有赏!&rdo; &ldo;谢东家!保证办的漂漂亮亮的。&rdo; 在杜君为摊子卖的不好而苦恼的当口,别的摊位却因为卖的太好,而同样发愁。 第二百一十六章 大卖(一) 望江阁作为安县最大最好的酒楼,必然设在人流往来密集的区域,此时正当午时,也是酒楼客流最多的时辰。 二楼临窗的一个书香气息浓厚的包间,角落里,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身着淡粉衣华衣,白里透红,薄施粉黛,头插蝴蝶钗,满头青丝用发带束起垂于脑后,独留一缕顽皮的拂在胸前,水葱似的玉指在乌黑的古琴上挑摘、剔劈、勾托、抹挑,琴音绕梁,轻歌袅袅: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包间中央一张乌檀木所制的圆桌旁,四名身着锦袍,头戴员外帽的老者,正闭目侧耳倾听。 一曲终了,久久不能回味。 良久,还是一身着黛紫色长袍,一缕白须的精瘦老者,率先睁开了浑浊的三角眼,冲对面的满面红光,一身红底金丝长袍的男子奉承道:&ldo;承纪兄,还是你有手段,能请动青石城的静瑶姑娘,为我等抚琴一曲,实乃三生有幸。&rdo; 对面男子却没有接他的话,而是一摆手,唤来贴身小厮,吩咐道:&ldo;送静瑶姑娘回去,路上人多,别被旁人冲撞了才是。&rdo; 粉衣女子闻言,让一婢女收拾好古琴,款款上前,矮身一拂,轻启朱唇,&ldo;奴家清瑶,先行告退!&rdo; &ldo;静瑶姑娘慢走,恐家母早已等不及了。&rdo; 待小厮走后,被称为承纪兄的男子,才对黛紫长袍老者说道:&ldo;子文兄,适才所言差异,静瑶姑娘乃桃花坊花魁,岂是小弟我能请的动的,那是老夫人的功劳,小弟在此可不敢抢了这份功劳。&rdo; &ldo;哦!原来是金老夫人,那实在是失敬,失敬&rdo; 黛紫长袍老者与身边两位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ldo;是啊,想当年,金老夫人和桃园夫人的渊源,在整个大夏朝,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话&rdo;,一青衣长衫老者跟着附和道,但是语气中若有若无的,似乎含着一股子醋味。 被称为子文兄的老者似乎想到了什么,耷拉着三角眼,&ldo;承纪兄,若为兄记得不错,过了五月节,很快就是金老夫人的寿宴了吧,不知今年可准备了那些有趣的玩意,也让老夫等人一睹为快。&rdo; 话音刚落,那两个人也看向了主位的金丝长袍男子,也就是金承纪。金承纪早已过耳顺之年,其家财之多乃安县首富,自原配夫人过世后,多年来一直没有续弦,为人虽然跳脱些,但极其孝顺,每年的老母寿诞,都会广邀亲友,戏台高筑,遍请大夏境内有名的戏班子,热闹一番。 故此,三位老者才会如此关注。 毕竟,安县只是个小地方,很少有机会能遇到外面戏班子的名角。 &ldo;子文兄说笑了,小弟那有那个本事啊&rdo;,金承纪一本正经的应道,&ldo;而且今年家母大病初愈,又年事已高,经不得那些吵闹,今年准备简单点,办个家宴就是&rdo;。 不管是真是假,三人听闻,皆有些意兴阑珊,不过,那是人家的家事,外人也不好指手画脚。 &ldo;说起家宴,也不知道李大人怎么想到,好好的,非要举办什么素宴!&rdo; 四人中,唯一没有说话的身穿灰色福文长衫的黑胖老者,突然口吐怨言。 &ldo;哈哈,尚明兄,知道你是无肉不欢,可是那是李侍郎,李大人的口谕,咱们还是莫要违背的好&rdo;,见其说话触及忌讳,青衣老者忙为其解围。 &ldo;不过&rdo;,话锋一转,&ldo;承纪兄可知李大人此举,意欲何为?&rdo; &ldo;这个&rdo; 金承纪摸着并不长的斑驳胡须,不禁叹了口气,&ldo;总所周知,李大人和我的私交甚密,但是这次恕在下无能为力,猜不出李大人的用意。&rdo; &ldo;不过,李大人总不能害我等,在座三位,只要听从就是,又何必操那个心呢?&rdo; &ldo;也是,只要跟着李大人,何必我们自己操心呢&rdo;,没有打听出心中的答案,青衣老者面有不虞,随口附和着。 &ldo;来,苏兄,别为了口腹之欲而坏了李大人的计划,况且,今日金兄做东,又请了清瑶姑娘献唱,咱们是不是应该浮上一大白,敬金兄一杯才是&rdo;,黛紫长袍老者也跟着打圆场,对黑胖老者说道。 黑胖老者在他那句话说完,面露悔意,听闻端着酒杯,站起身来,&ldo;承纪兄,小弟就是个粗人,莫要见笑才是。&rdo; &ldo;好!&rdo; 金承纪满饮了一杯,看了看三人,若有所思的接着说道:&ldo;你我四人相交数十载,秉性如何,老夫还能不知?又何必试探呢?&rdo; 此话说的太直白,三人一时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的确,在金承纪进来之前,三人确实商议了一番,借着这个机会探探底。 &ldo;不过&rdo;,金承纪看了看一桌子的吃食,&ldo;也怪不得苏兄惦记,这望江阁,有两三个月没换菜单的吧,吃来吃去,还是那几样,看来要不了多久,安县最好的酒楼就要易主喽。&rdo; 此话一出,也算是给三位找了个台阶下,自然就有人接着说道,&ldo;还真是,安县那几个酒楼每个月都能推出一道新菜,反而号称安县最好的望江阁止步不前。&rdo; &ldo;自从童掌柜走了之后,这望江阁的水准,还真的是每况愈下,实在是令人唏嘘。&rdo; &ldo;哎!为他人担忧,作甚,来金兄,小弟敬你一杯。&rdo; 一时间,推杯换盏,似乎刚才的试探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黑胖老者突然嗅了嗅鼻子,看着对面的三人,眼神发亮。 &ldo;承纪兄,子文兄,乔羽兄,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rdo; 被称为乔羽兄的青衫老者哈哈一笑,&ldo;尚明兄,是不是又闻到了什么美味佳肴?&rdo; 要是说起吃,在座四人中,也只有这位黑胖的尚明兄最为热衷,看他的表情就明了,故而有此一说。 &ldo;还是乔羽兄明白老夫的喜好。&rdo; 黑胖老者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对方的揶揄,转身对自己的小厮说道:&ldo;去,问问小二,酒楼出什么新菜式了,叫上一份。&rdo; 不一会儿,小厮蹬蹬蹬跑了上来。 &ldo;老爷,不是望江阁出了新菜式,而是街口出了一家小摊子,卖的吃食有些特别,有几位客官自己带了上来,故而&rdo; &ldo;哦!&rdo;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反而引起了黑胖老者的注意。 &ldo;特别?有何特别?&rdo; &ldo;小的也说不好,看着就是烤出来的肉,但闻着味道有些特别。&rdo; 烤肉啊! 黑胖老者听闻后,兴致立减。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卖(二) 他家祖上是以卖猪肉起家的,所以这辈子吃的肉那真的是不知几何。 但是话已出口,不好被驳了面子,只能兴致缺缺的吩咐道:&ldo;那就去割上一斤,带回来尝尝!&rdo; 等了一会,不见小厮动身,微微皱了皱眉,脸色冷了下来,&ldo;可是身上没带银两?&rdo; &ldo;那倒不是&rdo;,小厮一看老爷的脸色,就知道是误会了,连忙解释,&ldo;老爷,这家摊主卖的东西是一串串的,肉很少,小子在算计,一斤要多少串呢?&rdo; 哦!原来如此,黑胖老爷脸色稍缓,不耐烦的说道,&ldo;这有什么好想的,那就来十串吧!&rdo; 小厮撇了一眼自家老爷的肚子,暗道,老爷,十串估计都不够你一个人吃的,他可是看见了,就那么小小的几块肉而已。 但看着老爷的架势,还不敢再多嘴,自家老爷的脾气可不算好,说多了回去肯定挨打。 不一会的工夫,小厮带着小二托着一个托盘,上面还蒙着一块白布,就上来了。 进门后赶紧解释,&ldo;老爷,哪家摊主给的肉实在是太少了,小的做主,多要了点。&rdo; 多要,能多多少? &ldo;端上来吧!&rdo; 随着白布帘子的打开,强烈的孜然香味铺面而来,眼前呢,则是一大把铁签子,上面的东西不一而论,凡凡总总,不下于七八种。 黑胖老者瞪了小厮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多要了点? 小厮嬉皮笑脸的,没敢吱声,但是从自家老爷的眼神中,看得出,这趟差事办的不错,老爷没怪罪。 其实,这还只是要了其中的一部分呢,时间太赶,人家摊主来不及做。 &ldo;来吧,都尝尝吧,我家小厮不会办事,估计把人家摊子的东西都买了。&rdo; 黑胖老者嘴上招呼着,自己随手拿起一串羊肉,肥瘦相间,色泽诱人,看着就很好吃。 &ldo;咦!&rdo;吃了一口,黑胖老者的眼睛亮了,&ldo;是羊肉,膻味没了!&rdo;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不是不知道羊肉的好处,但就是不喜那股子膻味,没想到,今天这肉串给了他一个惊喜。 跟他截然相反的是小厮的表情,当看见老爷随手拿的是羊肉串时,小厮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刚想提醒,可老爷,嘴太快,已经吃下去了。 吓的小厮侧着身子,不忍直视,心中暗暗后悔,老爷啊,上面那么多种,你怎么偏偏就选了羊肉呢? 没想到,没等到老爷的训斥,反而是称赞,这心啊,才总算回到肚子里去。 弯着身子跟老爷解释,&ldo;老爷,您真是慧眼识珠,羊肉串可是哪家摊子最拿手的,摊主说过,羊肉不膻的秘方就在那调料上。&rdo; &ldo;而且,咱这次上来的不仅仅有羊肉,还有鸡心、鸡胗、鸡皮、鸡爪、鸡头。&rdo; &ldo;哟,那我吃完这些,岂不是吃了一只整鸡!&rdo; &ldo;嘿嘿,若是再等一会,还有鸡脖、鸡翅、鸡腿、和鸡骨架,那样,老爷才算吃了一只整的&rdo;,看到老爷心情不错,小厮调皮的跟自家老爷说笑着。 &ldo;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下去给老爷我买回来&rdo;,说话的工夫,黑胖老者已经七八串下了肚,显然对这新奇的吃食还是很感兴趣。 &ldo;哎!小的这就下去催催!&rdo; 小厮一溜烟下了楼,黑胖老者又吃了两串,一抬头,笑了。 &ldo;承纪兄,子文兄,乔羽兄,让你等见笑了,老夫生平就这点嗜好,你们也尝尝,真的不错。&rdo; 三人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这朱尚明,多少年如一日,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这老家伙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呢。 三人象征性的各自取了一串,放在嘴里,不由得频频点头。 这味道,的确跟平时吃的烤肉不一样,吃一口,满口生津,味道、火候都掌握的不错,就是这卖相,差了点。 年纪越大,越注重养生之道,吃了几口后,三人都放下了,只看着朱尚明还在大快朵颐。 &ldo;你们怎么不吃了?&rdo; 很快,朱尚明便发现了三位老友的异样,开口问道。 &ldo;咳咳,烤肉不宜多食,易上火,尤其是我们这些上了年岁的人&rdo;,被称为乔羽兄的青衣老者开口解释道。 &ldo;哦!这样啊&rdo;,朱尚明泱泱的放下了手中的肉串,深感遗憾。 &ldo;要是有不上火的东西就好了&rdo; 话音刚落,小厮去而复返,又带回了一个托盘,听闻自己老爷这么说,嘿嘿一笑。 &ldo;老爷,还是您有口福,这就给你拿回一个不上火的东西&rdo; 随着话落,托盘又放在了老爷的身边,上面是一个用荷叶包裹的很严实的呈椭圆形的吃食。 又是没有见过的吃法! 朱老爷子黑胖的脸上,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 作为一个吃货,只要是没见过的吃食,都会引起他的兴趣。 &ldo;这又是什么?&rdo; &ldo;还是那家小摊子做的,名字就叫荷花鸡&rdo;,小厮恭敬的回道。 &ldo;荷花鸡,有点意思!&rdo; &ldo;那小的就做主,给老爷打开一个尝尝?&rdo;小厮饶有兴趣的问道。 &ldo;好,打开&rdo; 随着外面的荷叶被一层层打开,一只完整的鸡出现在众人面前,光看外表,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朱老爷子眉头微蹙,却没有再说话。 小厮也没有再解释,在楼下,摊主就告诉过他,这种吃食的妙处,在于吃了之后才知道。 三下五除二,一只鸡很快就被分解成大小不一的小块。 买都买了,难道还能扔了不成?朱老爷子象征性的拿起一块鸡肉,放在嘴里,品尝一下味道。 嗯,鸡肉很有嚼劲,瘦而不柴,本身的香味中又增加了荷叶的清香,隐隐的还有点海鲜和蘑菇的鲜味。 那是杜君在整鸡腌制时,腹腔里塞进了干贝和蘑菇,造成的味道混加。 虽然没有烤串那么强烈的刺激吗,但不失为一道美味,尤其适合他这样的老者。 朱老爷子点了点头,今日小厮的差事办的不错。 &ldo;来,你们三人也都尝尝,别都看着我吃&rdo;,朱老爷子大手一挥,指向了三位好友。 三人无奈,也只好捡了几块小的,稍微尝了尝,倒也对这道荷花鸡称赞有加。 朱老爷子乐了,有什么能比找到好吃的更令他兴奋,尤其那三个嘴刁的也称赞不错。 伸手招过小厮,&ldo;去,再去订一些,拿回去给那帮小孙孙吃。&rdo; &ldo;给我们三人,也各带一只&rdo;,紫袍老者紧跟着说道,三角眼一立,&ldo;怎么就你有孙孙,我们三人就没有了么?&rdo; 小厮一愣,看着自家老爷,朱老爷子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ldo;是,老爷,我这就下去,让他们多做些&rdo; 第二百一十八章 砸摊(一) 随着楼上包间的开开合合,小厮带着托盘不断地爬上爬下,烤肉的味道不断飘出,弥漫了整个望江阁。 &ldo;那个东西真的好吃?&rdo; 同样的疑问,在每个食客的脑子里盘旋、打转。 熟知望江阁格局的人,更是抛出一个劲爆消息。 &ldo;那个包房是李府李侍郎大人专用,只招待那些非富即贵的人。&rdo; 哦!? 原来如此。 既然李大人喜欢吃,那肯定是好东西,绝对错不了。 片刻之后,食客们开始三三两两的直奔烤肉摊而去。 那个最先拿着烤肉进来的人,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老子再三跟你们说好吃,没人信,现在看见李大人在吃,你们就全信了,不就是瞧老子没钱么! 随着食客们的蜂拥而至,口耳相传,一时间,摊子面前人群激荡,更是吸引了越来越多路人的注意。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连带着十只荷花鸡,很快销售一空,急的赵秀忙不迭的让人加紧补货。 没错,这个摊子就是赵秀在管账,倒霉催的碰到了朱尚明,忙的是人仰马翻。 而她的二姐赵妍,此时,却遇到了麻烦。 一个十四五岁,俏皮的双头髻上插着两朵水红色的绢花,身着同色系浅红色襦裙的小丫鬟,带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气势汹汹的站在摊子面前。 &ldo;让你们搬走,已经算是高抬贵手了,还等什么呢?&rdo; 赵妍从后面挤了出来,一身的月牙白绣着月季的襦裙,已经变的污迹斑斑。 一声娇喝,&ldo;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搬走?&rdo; 这个摊子的买卖,既不像杜君邻家的那个那么清闲,也不如望江阁那边的火爆,不温不火,食客不断。 争吵声刚起,坐下的食客纷纷提出结账,赵妍无法,只能先去收了帐再管其他。 而且这种场合,本不应由赵妍这样的女孩出面。 不料吴瑜作为市场部部长,要在五个摊子间巡视,刚走不久,而此处摊子的负责人,是由刘婶介绍的本家亲戚刘欢成,没撑过半盏茶时间,就被这小丫鬟连带着婆子们,挖苦加讥讽的败下阵来。 不是他太弱,而是对方太强,张嘴闭嘴都是男女之事,实在是难以应对,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跑进去求助赵妍帮忙。 &ldo;哟,跑了个汉子,相好的来帮忙了。&rdo; 根本不用小丫鬟说话,自有后面的婆子直接搭腔应道。 &ldo;你放放肆&rdo;,本来想爆粗口的,可为了农场的名誉,话在舌头上转了一圈,硬生生的改成了&ldo;放肆&rdo;。 赵妍小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ldo;放肆!?我今儿就是放肆了,你又能拿我怎样?&rdo; 小丫鬟无视赵妍眼中的怒火,又上前走了一步,直视比她高半头的赵妍。 &ldo;跟你们说过搬走,为什么不搬?&rdo; &ldo;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我们搬&rdo;,赵妍跟着杜君这大半年,被人尊称二小姐,性子也不再是以前在赵家老宅时那般懦弱,杏目一立,&ldo;况且这个摊子,已经交了税钱,是受衙门认可的。&rdo; &ldo;我管你们是不是被衙门认可&rdo;,小丫鬟夸张的在鼻子两侧扇了扇风,&ldo;我只知道,你们就是一帮奸商,也不知道在哪弄的东西,不干不净,我们姑娘心善,看到你们做买卖,还特意吩咐我们姐妹来捧个场,结果呢,害的我们好几个人腹痛不止。&rdo; 还有这事? 赵秀转头看向烤串的男仆,&ldo;你记得她们有人买过烤串么?&rdo; 男工据实应道:&ldo;我才接手,没见过她们。&rdo; 实际上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前面那个串工是否卖过,他也不知道。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他自然不能把这句话说出去。 赵妍是自己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ldo;怎么,敢做不敢当啊?&rdo;小丫鬟得理不饶人,冲背后一使眼色,立即就有个婆子拿着一把签子递了过来。 &ldo;这就是我们姑娘让我们买东西时留下的,别跟我说,你连自家摊子的东西都不认识。&rdo; 赵妍都不用去辨认,这就是肉串的签子! 上午自己还亲手碰过,那有不认识的道理。 而且这批签子样式很特别,是专门为了这次烤串单独制作,除了最初的一千只外,后期又增加了四千只,可以说在安县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ldo;自然认的,是我们摊子上的,但是请问你们姑娘是谁,凭什么一口认定,是吃了我们的东西引起的腹痛?&rdo; 腹痛一事可大可小,为了农场,赵妍的语气软了下来,谨慎的问道。 虽然大姐常说,不惹事但不能怕事,但是若真的是因为这些烤串,把人吃坏了,作为农场,自然脱不了关系。 没想到,她的退让,在小丫鬟的眼里,那就是怕了,是心虚,于是气势更盛,嚣张回道:&ldo;我们姑娘!?&rdo; &ldo;呵呵&rdo;一笑,转向外面看热闹的人,大声说道:&ldo;可不是你们这帮乡下人可以随便打听的。&rdo; 小丫鬟的这次转身,很快就被吃瓜观众认了出来。 &ldo;你瞧,那不是绣云姑娘家的婢女么?&rdo; &ldo;是啊,你不说,我还没看出来。&rdo; &ldo;这绣云姑娘,不是刚跟农场闹掰了么,怎么还会让婢女买人家的东西吃?&rdo; &ldo;可能是不知道这个东西吃完会腹痛吧。&rdo; &ldo;保不齐之前是个误会,绣云姑娘人那么好,想缓解一下关系,没想到,哎,好心没好报。&rdo; &ldo;你说的也有可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rdo; 一时间,围观人群说什么的都有,但是,许是这个摊子距绣云姑娘的宅院近些,周遭的议论多以称赞绣云的多,相对的,农场就稍显下风。 &ldo;听到没有?百姓们怎么说,卖的东西不干净,你这个摊子,还不赶紧给我撤了&rdo;,有了周围人的支持,小丫鬟有恃无恐,大声挑衅着赵妍。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周遭的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百姓,也跟在后面起哄。 &ldo;撤掉!撤掉!&rdo; &ldo;搬走!搬走!&rdo; 一时间,群情激昂,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第二百一十九章 砸摊(二) 当赵秀知晓那个姑娘是绣云时,就明白今天的事请,乃对方有备而来,不会轻易罢了。 且不管是不是真的让人吃坏了肚子,因为绣云,这个罪名农场就不能背。 &ldo;慢着!&rdo;赵秀也提高了声调,面向围观的人,侧头瞪了小丫鬟一眼,&ldo;你说是因为我们的烤串,引起腹痛,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说道说道。&rdo; &ldo;刚才在我们摊子上,吃的人也不算少,可为什么只有你们家的人出了问题,别人都没事!?这是其一&rdo; &ldo;其二,腹痛的原因尚不明确,你们却一口咬定是我们的问题,这又是为何?&rdo; &ldo;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众所周知,绣云姑娘和农场不和,相信大家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我也可以说,这次就是你们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陷害我们农场,。&rdo; 小丫鬟俏脸一绷,并没有回应赵妍的问话,而是直接接着赵妍的话讽刺道:&ldo;啧啧啧,陷害你们农场,笑话,真是个笑话!&rdo; &ldo;在座的谁不知道我们姑娘名声好着呢,会陷害你们这帮乡下人,也太抬举自己的了吧。&rdo; &ldo;我也不跟你们多说废话,降了小姑奶奶的身价,两条路,要么赔银子,要么搬走,自己选吧!&rdo; 小姑奶奶!? 赵妍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跟自己差不多大,居然自称小姑奶奶! &ldo;不赔银子,也不搬走,两条路,本姑奶奶都不选!&rdo; 你敢自称小姑奶奶,我就敢称姑奶奶,哼!辈分上也要大你一辈! 话音一转,&ldo;腹痛的原因多了,由不得你在此信口雌黄,造谣生事,得去找大夫问问清楚才是,若真是因为我们摊子的原因,自会给你赔偿,但若不是,哼哼,谁也不能给我们身上泼脏水,自会拉着你们姑娘上衙门,咱们好好理论理论。&rdo; 呦!没想到这个丫头,还真是个难缠的。 不管是找大夫,还是去衙门,姑娘吩咐的差事,可都算是办砸了! 小丫鬟眼珠一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冲背后那个递签子的婆子使了个眼色。 婆子轻轻点了点头,拉着身边的另三个同伴,慢慢向外围退去。 此时,双方的争执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外面围观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她们几个婆子的退出,消无声息,并没有引起赵秀的注意。 小丫鬟继续跟赵秀在前面用言语对峙着,可心思却完全放在了外围的婆子身上。 也不知道她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面对强硬起来的赵妍,还不能太过分心,让人抓住言语中的把柄。 所幸,她的担心很快消失。 接连几道女子高亢的惊呼,从人群后面传来。 &ldo;有小贼!&rdo; &ldo;小贼偷了我的荷包!&rdo; …… 随着喊声,人群瞬间变的混乱起来,纷纷查看自己的荷包。 小丫鬟嘴角一翘,一个侧身,躲到了摊位侧面。 就在赵妍还在疑惑时,伴随&ldo;哎呦&rdo;&ldo;别挤&rdo;,前排几个看热闹的男女,直接扑倒在赵妍身上,连同前排摆放的肉串和托盘等物,更是直接滚落一地。 &ldo;哎呦,二小姐!&rdo; 躲在后面的刘欢成,再也无法猫着了,三步并成两步,把被压在最底下的赵妍救了出来。 不知是被碰疼了,还是看着散落一地的肉串心疼的,赵妍抬起尚显稚嫩的面庞,眼里噙着泪水,透过混乱的人群,很快就锁定了那个小丫鬟。 看着那张幸灾乐祸的脸,赵妍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ldo;卑鄙!&rdo; 被人群压住的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那小丫鬟会提前侧身离开,那是因为这场混乱就是她主导的,毁了这个摊子。 隔着闹哄哄的人群,粉衣丫鬟听不清赵妍嘴里说的是什么,不过,无外乎是那么几种。 摊子被推倒,姑娘交代的任务也完成了,粉衣小丫鬟傲娇的扬起那张秀气的脸庞。 &ldo;早就让你们搬走,非得不搬,现在想搬都没得搬了!&rdo; 甩下一句风凉话,跐溜挤进人群,溜了。 若她还敢待在原地,保不住赵妍真的会上手。 看着摊子一片狼藉和那几个诚惶诚恐的男女,赵妍攥紧了拳头,绣云,我赵妍跟你没完! 这次只是损失了些肉串,所幸的是,滚烫的烧烤炉子跟人群还有一段距离,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ldo;二小姐,你看…现在怎么办?&rdo;刘欢成苦着脸站在一旁,怎么就那么倒霉,第一次差事就办砸了。 赵妍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看着这个无用的男人,冷声说道:&ldo;先收拾一下,我去找东家商量。&rdo; 当赵妍含恨起身,找杜君商量对策的时候,城北一大片宅院的东南角,绣云姑娘专用的绣房内,却是一片宁静。 一个纤细的身影,身着水兰色齐胸襦裙,正趴在一付宽大的绣棚面前,芊芊玉手带着彩线上下翻飞,如水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绣图,很快,一朵沾染着露水的玉兰花,跃然于手下,吐露着芬芳。 &ldo;绣云,一个时辰,该歇歇了&rdo;,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绣云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柔声问道:&ldo;江嬷嬷,春归可回来了?&rdo; &ldo;回姑娘的话,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rdo; &ldo;差事办好了?&rdo; &ldo;是&rdo; 绣云满意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一头乌黑的秀发在头顶挽了一个最简单的飞云髻,上面斜插着一支缀了红宝石的碧绿翡翠凤头钗,随着身子的走动而前后摇曳,更衬托出气肌肤白皙,五官完美。 只是,浑身的气质冷若冰霜,与适才做锈活时的温柔可人,简直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来到净手处,早有婢女听到屋内动静,准备了温水。 对于绣娘来说,一双手甚至比命还重要,尤其是绣云这样的顶尖绣娘,维护起来更是一丝不苟。 一盏茶后,水温降了下去,绣云伸出双手,婢女赶紧给手上涂上手油,再用温好的细棉布仔细包裹起来,这套护手的流程才算完成大半。 转身之后,柳叶眉微微一蹙,缓缓开口说道:&ldo;江嬷嬷,还有何事?&rdo; &ldo;姑娘,老奴有一事未明,求姑娘解惑&rdo;,随着话音,一名五十余岁,周身上下极其利索的老嬷嬷,上前搀扶着绣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整个过程绣云沉默不语,深邃的眼睛波澜不惊,似已习以为常接受着老嬷嬷的服侍。 待绣云坐稳,老嬷嬷深叹了口气,看着自小长大的姑娘,除了在刺绣时偶尔会流露出女儿家的娇态,其他的时候,似在胸口存放了一块坚冰,整个人变得异常冷漠,心头也是一痛。 &ldo;姑娘,不能放手么?&rdo; &ldo;放手?&rdo;绣云冷笑一声,缓缓说道:&ldo;嬷嬷,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rdo; 江嬷嬷噗通跪倒在地,低着头,颤声道:&ldo;老奴没有,老奴只是只是心疼姑娘,为姑娘不值!&rdo; 良久,屋子里再没发出声音。 &ldo;不值?呵呵&rdo; &ldo;那什么才是值得的?&rdo; &ldo;像我娘一样,那就值了?&rdo; &ldo;结果,还不是一样,不值。&rdo; 平缓而清冷,似在回应嬷嬷,也似在回应自己 &ldo;姑娘,那不一样!&rdo; &ldo;没什么不一样的&rdo; 绣云冷冷的抛下一句话,转而盯着跪在地上的江嬷嬷,&ldo;嬷嬷,看在你曾是我乳娘的份上,又是初犯,便饶了你这一回,但是以后,我不想再听到同样的话,否则,秋水便是你的下场。&rdo; &ldo;是,多谢姑娘&rdo;,江嬷嬷身子紧绷,双手似要扣进地砖里,眼泪如滚珠般滴落。 这还是她疼惜了二十几年,当亲闺女般对待的小姐了么? &ldo;去找个机会,露点风声,给外面那帮酒囊饭袋,就说我绣云被人欺负,却不知对方底细,终日以泪洗面,卧病不起。&rdo; 第二百二十章 哭诉 &ldo;大姐?&rdo; 适才在刘欢成面前硬撑的面具,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彻底崩碎,眼泪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了。 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孩子。 &ldo;二小姐!?&rdo; 满仓被突然出现的赵妍吓了一大跳,这才走了不长时间,二小姐怎么回来了? 而且妆也花了,衣裳也破了,还哭得如此凄惨! 难道是被!? 不会的,不会的,青天白日,歹人再猖狂也不敢,二小姐人这么好,肯定不会的。 满仓使劲的晃了晃脑袋,似乎要把刚才想到的可怕念头甩开。 赵妍可不知她的一番表现,被对面的满仓联想到那个方向了,抹着眼泪,哽咽道:&ldo;大姐人呢?&rdo; &ldo;少夫人,她&rdo;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听到哭声,从房间内走出的杜君打断了,&ldo;赵妍,你是怎么了?&rdo; &ldo;大姐!&rdo; 赵妍如乳燕归巢般,一下子就扑在杜君怀里,委屈、难过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刹那间,哭得不能自已。 在赵妍扑向自己的那一刻,杜君就侧身避开了赵妍的熊抱。 小姑奶奶,你忘了你姐还大着肚子了吧,你这不管不顾的,搞不好真的会一尸两命。 抱着赵妍,杜君眼神示意了一下,满仓自然明白,退了出去。 轻轻拍打着赵妍的后背,等其发泄了一会儿,情绪稍微稳定后,杜君才再次开口,柔声劝道:&ldo;别哭了,先进房间,有什么事跟大姐说,大姐为你做主。&rdo; 刚看见赵妍时,杜君和满仓的想法很相似,故而用眼神把满仓支开。 她这个二妹性子很坚强,极少出现这种情绪崩溃,不管不顾的情形,但是在不知道发生具体什么事情之前,杜君还是提醒自己,尽量不往那个方向去想。 不过,若真的有人不开眼,敢欺负赵妍,我不介意让你当太监,杜君在心底暗暗发誓。 &ldo;大姐!&rdo;赵妍从杜君的怀里抽离,哭过一场后,人也清醒了不少,担忧的看着杜君,&ldo;刚才,我没碰到侄子吧!&rdo; &ldo;咋了,现在才想起来,你大姐怀着身子呢&rdo;,杜君故意奚落道。 &ldo;大姐!&rdo;赵妍别扭的扭过身子,羞臊无比,刚才实在是太丢人了,不光大姐看见了,满院子的下人也都看见了,这以后,还让她怎么做人啊! 杜君可不管这别捏丫头心里头怎么合计,看了看其一身脏兮兮的,无奈的再次喊过满仓,打水给赵妍收拾一下。 即便真的被人调戏了,也不能这么邋邋遢遢,蓬头垢面的。 就像自己常跟妹妹们说的那样,咱不惹事,但不能怕事,若真的出事,那就好好想办法解决呗。 待赵妍收拾完毕,杜君已经在房间里等了一会了,看到二妹进来后,已经做好心理建设的杜君,直接平淡问道:&ldo;说吧,出了什么事?&rdo; &ldo;大姐,我我&rdo; 赵妍别扭了半天,也说不出口。 让她怎么说? 说她被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丫鬟欺负了,摊子也被砸了,这是不是显得她太没用了!? 杜君最看不得这种扭扭捏捏,断然开口,打断了赵妍的这种跟挤牙膏似的说话方式。 &ldo;说吧,是那个混小子敢欺负我妹妹,看我不打断他的第三条腿。&rdo; 虽然不明白大姐嘴里说的第三条腿是什么意思,但是混小子这三个字,听的很清楚,瞬间就明白了大姐话中的意思。 &ldo;大姐,你说什么呢&rdo;,赵妍猛的娇嗔一声,脸上也布满了红晕。 气急败坏的赶紧解释,&ldo;那有什么混小子?是个女子,跟我一般大的女子!&rdo; &ldo;女子!?&rdo; 杜君看了看赵妍娇羞的模样,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冒出一个更加不可思议的念头。 赵妍虽然是姐妹三人中长相最普通的一个,但是有个优点,皮肤很嫩,经过这半年多的滋补,变得白皙了许多,这稍微一害羞,脸上就能看出淡淡的红晕。 妹妹不会是百合吧? 否则,你一个小姑娘,谈到别的女孩,有什么可害羞的? 虽然她对百合并无歧视,前世健身房里多了去了,还有人跟她表白过,但是妹妹啊,这可是古代,你这样做,是不是太太惊悚了点。 赵妍并不知道,她的一番表现,在大姐眼里,已经演化成一个完全不同的版本,否则肯定会扑上去,亲手掐断杜君的脖子。 有你这样的大姐么?就不能把我往好点的地方想? 什么百合啊,她只是听到混小子这三个字,本能的羞臊而已,而且这三个字,还是大姐你自己说出来的。 &ldo;嗯&rdo; 赵妍低着头,绞着手指,很惭愧。 丢人啊,跟了大姐多半年,天天习武锻炼,以大姐为样子去模仿,却生生被人家给戏耍个遍,这话要怎么跟大姐说呢? 赵妍的表现,让杜君更是脑洞大开,头壳忍不住突突的疼。 妹妹啊,你真的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杜君用手指轻摁着太阳穴,冥思苦想。 这事不好办啊,我这块无所谓,但是娘郑氏那里,肯定说过不去啊。 又看了一眼别扭的赵妍,深叹了一口气。 妹妹既然能把这个秘密跟自己分享,不管怎样,还是要帮她一把,毕竟取向问题,不是赵妍本身的错。 不过,妹妹这感情生活,是不是藏的也太深了些,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若不是今天的这一回哭闹,还不知道要瞒多久呢。 &ldo;说吧,那个女子是谁?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rdo;杜君无奈的问道。 &ldo;什么女子?什么发展?&rdo; 赵妍瞪大了双眼,一点也不明白大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ldo;就是说&rdo;,杜君尽量谨慎的想着措辞,别伤了妹妹的自尊心,&ldo;你中意的那个女子!&rdo; &ldo;大姐!&rdo; 赵妍大喊一声,简直要气疯了,还中意的女子,要是有把刀,她恨不得划花那张得意的脸。 使劲的跺着脚嚷道:&ldo;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rdo; 完了,还是伤到了,杜君担心的想到,赶紧闭上嘴巴,决定暂时别刺激妹妹了,等了解了全部事实后,再作打算。 赵妍喊了一声后,停顿下来,发现大姐不说话了,而是用一种很怪异的眼光看着她。 有震惊,还有怜悯,更多的是鼓励。 &ldo;好吧,我说!&rdo;赵妍低下头,细若蚊蝇,&ldo;是我办砸了差事,那个摊子,被绣云那个女人,派人给毁了。&rdo; &ldo;不是,等等,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rdo;杜君一愣,诧异说道。 赵妍抬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嘟囔了一遍,只不过这次声音更小。 不过,杜君倒是听清楚了,心头一松,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害的自己虚惊一场。 上前揉了揉赵妍的脑袋,&ldo;说吧,具体怎么回事?现在摊子那边怎么样了?&rdo; &ldo;姐,你怎么不生气?&rdo; 赵妍没有回答杜君的问话,反而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的杜君,好似第一次看见一样。 这不正常? 大姐的脾气,那可是相当火爆的,按正常来讲,现在不是应该打上门去么,怎么会这么平静? &ldo;谁说我不生气?&rdo; 杜君的声音很急促,直接给赵妍怼了回去。 转而看向窗外,手覆着腹部,语气略有低沉,&ldo;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rdo; &ldo;而且,你不奇怪么?俗话说有因才有果,绣云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到底为了什么呢?&rdo; 这个问题,不仅赵妍答不出,就是杜君和宋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沉默了一会儿,赵妍把刚才摊子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杜君汇报了一下。 最后问道:&ldo;大姐,那个摊子,现在怎么办?还开么?&rdo; 杜君思索了一下,&ldo;这两天先别管了,找人看着摊子,别被人顺手摸羊就行,至于剩下的四个摊子让黄师傅再派三个人,加强保护一下。&rdo; &ldo;嗯,那好吧,我回去让他们收拾一下,再去找黄师傅。&rdo; 赵妍沮丧着一张脸,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变得无精打采。 哎!大姐肯定对我失望了,心有芥蒂,若不然也不会把摊子关了。 杜君可没心思理会妹妹的情绪变化,她的思绪被宅院的嘈杂声音吸引了过去。 &ldo;满仓,发生了什么事?&rdo; 没等来满仓,反而是小莲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ldo;少夫人,你快出来吧,他们都要打起来了!满仓姐快压不住了。&rdo; 第二百二十一章 开创新河 真是岂有此理! 我倒是想看看是谁,居然在我家,还敢如此放肆! 杜君脸色一沉,呼啦一下站了起来,吩咐道:&ldo;赵妍,跟我出去看看!&rdo; 还没等赵妍反应过来,人已经跨步出了房间。 &ldo;额!&rdo; 小莲懵了。 不对啊?她的话还没讲完呢!少夫人怎么就好像气势汹汹的出去了。 刚冲到院子里,杜君就发现事情真的不对劲! 怎么四个摊子的负责人,还有吴瑜都在? 而且各个脸红脖子粗的,难道那四个摊子也出了事情? &ldo;东家!&rdo; &ldo;东家!&rdo; &ldo;少夫人&rdo;,满仓从几个男人中挤了出来,苦着一张脸,&ldo;少夫人,你可来了,肉串不够了,还是由你分吧,奴婢实在是夹在中间,无法做主了。&rdo; 杜君听完也是一愣,这是什么情况? 不够了? 按说不能啊! 正常分析,过了午时,吃东西的人相对会少很多,这段时间,重点在于穿肉串,为晚上的销售高峰做些储备,而不是售卖才是。 吴瑜上前施礼,&ldo;东家,是这么回事,望江阁那边今天卖的出奇的好,加上小六那边卖的也不错,王部长的那几个孩子也很卖力气,我们四个摊位的存货都不多了,非本意要为难满仓姑娘。&rdo; 三言两语,把事情说的明明白白,跟在赵妍身后的小莲满脸通红,我也想那么说的,可少夫人,你走的太快了。 杜君瞬间就明了,为什么满仓会苦着一张脸。 这些肉串的分配是交代给她负责的,数量不够,自然就会引发分歧。 &ldo;好了,事情我已经知晓,首先,我想知道,那种肉串卖的最快?&rdo; &ldo;回东家,跟预先设想的一样,是羊肉串&rdo;,吴瑜一本正经回应道。 嗯,的确,不管是那个时代,孜然和羊肉都是绝配。 抬头看了看天色,正色道:&ldo;现在大约是未时,所有人都别歇着,两刻钟,全力穿羊肉串,至于其他的,均分。&rdo; &ldo;两刻钟后,赵妍把你那个摊子的人,也带回来帮忙穿串。&rdo; &ldo;满仓,一会农场还有批货送过来,告诉他们,再弄两只羊,越快越好,城门关闭之前一定要送进来。&rdo; &ldo;小莲,也给你一刻钟,去周围找找干活利索的妇人,不管能否找到,时间到了,都要回来。&rdo; &ldo;吴瑜,再去增加一部分的酒水,最好是果酒。&rdo; &ldo;是,东家&rdo; &ldo;是,少夫人&rdo; 随着几道命令的执行,厨房里面立刻嘈杂起来。 杜君揉了揉眉心,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脑子里不停的过滤着摊子上的一切物件,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尽量在城门关闭前弄好。 否则,到了晚上,各种店铺关门结业,可就来不及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考验杜君的时刻也终于到了。 除去赵妍的那个摊子,剩下的四个均已在棚子的四角挂上了灯笼,不能说亮如白昼,但是在安县县城,也是少有的夜间摊位,明晃晃的灯笼,相距很远都能看的见,果酒也都用冷冽的井水给镇上了,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东家嘴中经常念叨的销售高峰的到来。 白日的喧嚣慢慢落幕,家家户户逐渐燃起了油灯或蜡烛,炉灶上,热气腾腾,屋顶上,炊烟渺渺,街面上的行人脚步匆匆,越来越稀少。 吴瑜环顾周围的一切变化,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来。 当初就不应该由着东家的性子弄什么夜间摊位,这么多肉串,若是卖不出去,放到明天可就全坏了! 杜君也是同样心存忐忑,食不知味的简单吃了几口,就在宋江的陪伴下,慢步挨个摊子视察。 与此同时,一个普通的人家,一四五岁的小儿正流着口水,缠在爹爹身后,讨要吃的。 &ldo;爹爹,那个肉串可好吃了,子健哥给了我一块,我还想要。&rdo; 年轻的爹爹被他缠的无法,一把捞起抱着自己大腿不放的小儿,转头对自家娘子说道:&ldo;稚子可说真的,价钱贵不贵?&rdo; 自家娘子自然知道相公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ldo;贵倒是不贵,一文钱的也有,二三文的也有,就是肉不多,就给他尝个鲜吧,已经缠了我一下午了,吵得我头壳都疼。&rdo; &ldo;那还真不贵!&rdo;年轻爹爹宠溺的看了看怀里的孩子,&ldo;臭小子,一会吃完饭,带你去吃!&rdo; &ldo;哦!我要吃肉串喽,我要吃肉串喽!&rdo; 小孩子可不管爹娘的心思,只要有吃的,就很开心的叫了出来。 &ldo;小慧,一会你也跟着去吧,就当溜达消食了&rdo; &ldo;嗯,听你的&rdo;,年轻娘子嘴角含笑,瞟了一眼自己的相公。 &ldo;老婆子,农场那个烧烤今天开张,咱们是不是应该捧个场啊?&rdo; 吃过饭后,张铁匠光着膀子,手拿蒲扇,站在院子里纳凉,一边跟自家婆娘沈氏说道。 农场也算张家铁铺是一个老主顾了,在第一批货做好后,又增加了五千支签子,虽然肉少,但也是块肉不是。 而且以后说不定还有活呢,为了这个原因,听说这次摊子开张,张铁匠咬牙准备送些东西过去,维护一下关系,但是那个管事的愣是放出话来,摊子太小,东家特意申明,不收任何一家的贺礼。 奇怪! 很奇怪! 从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把送礼的拒之门外的! 这要是放在我身上,不管是做什么买卖,肯定来者不拒。 张铁匠为农场心疼的同时,也在琢磨,这不收礼,以后再打交道,是不是不太好啊! 为了这个,愣是琢磨了一天,连做事都没了心思,到了晚上,才下了个决定。 不收礼,那就跟别的酒楼开张一样,去吃一次不就行了。 &ldo;呦!这可是难得&rdo;,沈氏笑道。 随后又补上一句,&ldo;把那几个孩子也带上吧,这大晚上的,就咱俩出去吃,是不是不好啊!&rdo; &ldo;不行&rdo;,张铁匠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反对,&ldo;一大家子,出去吃,那得花多少钱?&rdo; &ldo;我听儿媳说了,那个摊子卖的东西不贵,就几文钱。&rdo; &ldo;真的!?&rdo;张铁匠听闻自是不信。 那些铁器在他手里卖出去的,几十两银子呢,几文钱的买卖,那得卖多少年,才能挣回来啊! &ldo;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rdo;沈氏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自知老妻的秉性,张铁匠犹豫了片刻,试探着说道,&ldo;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少,那就把几房孩子都叫出来,但是若不是的话,就给咱俩买点,别的谁也不给。&rdo; 哼,别想占老子便宜,自己媳妇孩子自己管,又不是没有私房。 如张铁匠这般心思,变相恭贺的商户人家还有不少,毕竟农场几十号人的衣食住行,商业往来少不了要打交道。 除此此外,宋江作为县衙的捕头,在安县也有两年有余,结识的人更是五花八门,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有不少人打算捧个人场。 大幕落下,吃过晚饭的人陆陆续续出了门,随着烤串特有的香气飘荡,四个摊子前,人流逐渐上扬。 花上十几文钱,就能吃上样式新颖,物美价廉的烤串,还能坐在棚子里感受着户外的习习微风,喝上一口井水镇凉的果酒,解了一身的暑气,这点小钱,花的很值。 而且相对酒楼,小摊子更为惬意和随性,放下了带了一天的面具,与相熟的亲友,大声的聊聊近况,喝杯水酒,酣畅淋漓。 吃不了的烤串还能带回家去,给孩子香个嘴,给娘子多一分惊喜,当真是一举数得。 杜君的烧烤摊子,如同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给素日里单调安静的安县县城夜晚,增加了一个喧嚣的去处,这时候大伙才发现,原来晚上的生活也可以如此精彩,而不单单是掐着时辰上床睡觉。 第二百二十二章 烧烤后续 当杜君二人巡视到最后一个摊子时,摊位上已经坐满了人,吴瑜也在里面跟着忙活,看到东家,几步窜了出来,擦着额头,边跟杜君汇报。 这一次,吴瑜彻底服了,由起初觉得卖不出去而跳脚,没想到后来,变成人太多忙不过来而跳脚,短短一个时辰,变化如此之快,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 &ldo;东家!桌椅不够了,我在周围几户人家租借了几套,嘿嘿,人家都不要钱,给几个肉串就行&rdo;,吴瑜一边汇报,一边偷乐。 杜君听闻一喜,&ldo;多给几个也无妨,邻里邻居的,有事可以多照应。&rdo; &ldo;另外,你在这几个摊子间多跑两趟,肉串别囤积,越早卖完越好。&rdo; &ldo;收摊后,找个地方带今天的伙计吃点饭,少喝酒,记我账上,跟大伙道声辛苦,明天过节可能还要更忙些,那五个丫头,也找人送我家去,知道了吧。&rdo; 杜君把想到的事情一一吩咐。 吴瑜笑的见眉不见眼,不管任何时候,东家都想着手下人。 &ldo;是,东家,保证五朵金花平安送到府上。&rdo; 回去的路上,宋江忍不住问道:&ldo;小君,你是怎么确定晚上会卖的更好的?&rdo; 作为捕头,安县的夜晚是什么样子,他再清楚不过,除了几个面摊馄饨摊,剩下的就是几个老字号的酒楼,稀稀拉拉,惨淡经营。 自得知娘子不仅要弄夜摊,甚至还要开到子时,宋江不无担心。 但娘子的个性,他更是清楚,说好听点是坚持,不好听那就是倔强,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为此,私底下宋江都不知道拜托了多少人,今天一定要给娘子捧场,如此这般,还是担心食客太少,杜君会因此而着急,故而也一直陪伴,以防万一,他能在一旁劝劝,安慰一下。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夜里真的有人出来吃喝,而且人数还不少。 如此看来,娘子真的是天生做买卖的有福之人,令人不服不行。 额! 这要我怎么回答? 我们那个时代,到了晚上就是这样热闹啊! &ldo;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当然要找点事做啊!&rdo; 一句玩笑过后,杜君直接挽上了宋江的胳膊。 宋江大囧,有心挣扎,却又担心娘子多虑,不挣扎的话,又怕被相熟的人看见,传出有伤风化,一时之间,僵硬的进退不得。 而杜君根本没想太多,这货只是单纯的心情好,本能反应罢了,一时忘了这是古代。 况且乌漆墨黑的没察觉到宋江的窘态,对她而言,这是极其正常的亲昵表现,根本就不值得大惊小怪。 脑子里还在顺着刚才的问话,接着胡说八道给宋江洗脑。 &ldo;你想想看啊,像咱俩这么恩爱的夫妇,都很少有机会晚上出来溜达,更别说其他人了,是不是,我这是在给他们创造一个契机。&rdo; &ldo;呦!那么说,他们被你挣着钱还得对你感恩戴德?&rdo; &ldo;那是必须的!&rdo;杜君骄傲的拍了拍胸脯,可惜夜太黑,看不见那骚包的表情。 宋江被娘子逗乐了,&ldo;你看看满大街的,谁像你这么自夸?&rdo; &ldo;嘿嘿,你不夸我,那我自己夸夸还不行啊,你看谁家娘子有我厉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挣钱养家,还要负责貌美如花。&rdo; &ldo;噗!哈哈……&rdo;,宋江直接笑喷了。 &ldo;宋江,你够了啊,难道不是么?人家说的是很认真的!&rdo; 临近亥时,五朵金花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相互搀扶着跨进宅院。 看着大姐房间一片漆黑,赵秀欲哭无泪。 姐,我错了,我不该逞强! 求放过! 现在的她,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累! 累的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ldo;二小姐,三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少夫人还一直惦记着呢!&rdo; 赵秀摆摆手,叹了口气,示意满仓,别千万别跟我说话。 而赵妍毕竟是五人中最年长的,强牵着脸上的肌肉,哑着嗓子,&ldo;满仓,大姐和姐夫都睡了吧。&rdo; &ldo;嗯!不过少夫人让我跟你们交代一下,明天不用早起,午时前起床就行,小莲在周围找了几个婆子,可以帮忙穿串,还有就是厨房备好了热水,留着给姑娘们泡脚,解解乏。&rdo; 听到赵妍沙哑的嗓音,满仓用极快的语速交代清楚,以便五个女孩休息。 这一天,连她这个打杂的都累的受不住,何况在外面摊子上站了一天。 &ldo;谢谢满仓,先打点水,给几个小的洗漱一下,赵秀,陪二姐把帐做出来。&rdo; &ldo;二姐,我才发现,你比大姐还狠!&rdo;赵秀有气无力的申诉着。 赵妍艰难的吞了口口水,面无表情,无视赵秀的苦苦哀求,连拉带拽的就进了房间。 今日事今日毕,这是大姐在她进账房的第一天就下的死命令,作为妹妹,没道理不执行。 再者说,早些知道卖了多少钱,也能给明天鼓舞士气。 夜更深了,宅院一片寂静,只有一个房间,还在散发着昏黄的烛光。 具体俩姐妹什么时辰睡的,没人知道,第二天一早,看见的只有赵秀微肿的双眼,和其看向二姐赵妍时,眼底流落出的深深怨恨。 唉!可怜的娃,被赵妍虐的都神情恍惚了,还没地方说理去。 &ldo;啊……&rdo;,出了房间,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气,揉了揉双眼,才注意到宅院里又多了几张新面孔,忙不迭的缩了回去。 好丢脸! 怎么没人提醒我! 抓了抓已经是变成一团稻草似的头发,赵秀忍不住想仰天长啸。 &ldo;赵秀,还在磨蹭什么,赶紧出来吃饭,一会还得去摊子呢!&rdo; 二姐的声音如鬼魅般如影随形,赵秀顶着一张苦瓜脸,直接飞扑在杜君身旁。 &ldo;大姐!&rdo; 如泣如诉! 我要告状!控告这个没良心的二姐!她欺负我! &ldo;好啦,知道昨天卖了多少钱不?&rdo;一句话堵得赵秀哑口无言。 眨了眨双眼,露出一个呆萌的表情。 &ldo;大姐,你今天好好看,我去洗漱。&rdo; 天啊! 昨晚她干了什么?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看着赵秀落荒而逃,杜君和赵妍不厚道的乐出了声。 怎么家里会出了一个这样的傻妹子啊! 俩人对着笑了笑,又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ldo;大姐,昨天一天卖的差不多就有六十两,咱们为什么不继续下去?&rdo; 在赵秀扑过来之前,杜君正在和二妹安排烧烤的后续计划,但是对此,赵妍很不理解。 &ldo;你忘了我在部长会议上说得那番话?&rdo; &ldo;那倒没忘,只是有点可惜&rdo;,赵妍实话实说。 一天六十两,一个月就是一千八百两,除去成本,也能剩下三四百两,这个钱基本上就是多赚的。 杜君对此倒是看得很开,&ldo;傻丫头,没什么可惜的,咱们吃肉,也得给别人留点汤才行,而且咱们也没那个精力,长期做下去,眼光要放长远些,不要计较一时得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以后还有更好的买卖,等着你呢。&rdo; &ldo;大姐!那好吧,我听你的,谁叫你是东家呢?&rdo;,赵妍学着大姐以前的样子,双手一摊,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ldo;调皮!你也学会打趣大姐了!&rdo; 第二百二十三章 寻求合作 五月节,算是一年之中比较重要的节日。 烧烤摊子延续了昨天的火爆,高歌猛进,到晚上收摊时,售卖量比第一天还要高出一大截。 之后的几日,逐渐回落,但是总体来讲,是一门值得做的买卖。 杜君也不忍心累着那五个丫头,忙过最初的几日后,都打发回去了。 摊子上添了黄师傅的几个弟子,兼任个跑堂的,倒也忙的过来。 杜君也跟着歇息了几天,待在家里,连大门都不出。 小丫鬟很不解,为此还问过杜君,结果少夫人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等! 等!? 等什么? 不过,少夫人不说。 杜君的确是在等,而且她等的人也快到了。 自那个烤肉摊子出现以后,所谓冤家路窄,最快反应过来的就是安县的六家酒楼。 那个女人用烤串来小试牛刀,是准备开酒楼了么? 跟农场打交道最多的他们,不由得异常担心,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因为他们可算是亲眼见证了农场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半年多的时间里,是如何发展壮大的,其速度之快,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有钱、有人、再加上这种奇怪的烤肉,若是真的要开酒楼,也就在这一两个月! 而且,他们深信,这个女人会的可不止这么几招。 毕竟,从四月开始,每个月童管事的都会给他们一个新的菜式,据说也都是那个女人想出来的。 菜单子都能随便白给,要是自己开了酒楼,那岂不是新菜式满天飞? 安县地方就那么大,人口也就那么多,这几日的烤肉大卖,就已经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他们的买卖,若再开一家新酒楼,哎!还有我们的活路么? 这一日,五家酒楼的掌柜,齐聚迎松阁,也就是徐掌柜的酒楼,一起商谈对策。 至于望江阁,那是明远余府的产业,跟他们这种本地成长起来的酒楼不挨着,再加上和农场的渊源颇深,故而排斥在外。 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商量出太好的办法。 怎么压制? 肉蛋?人家自己产。 伙计?人家学徒都收了六十个,还能差招收几个伙计! 大厨?人家根本不用,随便几天就能上手学会了。 至于跟着也弄烤肉?呵呵,就不怕人家断了你的牲畜供应,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几位也都是在酒楼做了半辈子的老人了,愣是拿人家没办法。 无奈,大势已去,只能祈祷农场所开酒楼的速度慢一些,多留些时间,让他们回去督促自家大厨,勤练手艺,或者用降价等手段来留住那些老食客了,这就是几人心照不宣,各自为政的事了。 同时,也在偷偷跟童管事打听,农场打算准备在什么位置开酒楼? 毕竟,位置将直接关系到自家的营生。 但是,童管事放出的话,却让所有关注此事的人大吃一惊。 什么? 农场将放弃烧烤,更不准备开办酒楼,而是要寻一个合作方,做为安县烧烤唯一合作伙伴。 那关于合作方的选择,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诚意。 有意做这门买卖的人,需做一份计划书,在二十五日之前递交到杜君手上,最终结果,也是由东家来确认。 时下的人不明白,其实说白了就是投标。 此话一出,诸家哗然。 计划书!? 计划书是什么鬼? 还需要诚意!? 凭你们农场和望江阁的渊源,不就是明摆着便宜望江阁么?又何必故弄玄虚! 有这种心思的人不在少数,但是私下里会怎么做,就没人知道了。 只需一份计划书,就有可能建立合作关系,若成了,那可是一门相当挣钱的营生,即便不成,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写写又何妨? &ldo;东家,话已经递出去了,就是不知道那家会不会上&rdo; 上钩?不对。 上当?也不合适。 这话……该怎么说? 因为他知晓东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要是说起这个人选,还是他推荐的呢。 &ldo;再等等看吧,还有两天,要是他无意,只能选另一家了&rdo;,杜君淡然回道。 还好,最后一天,杜君终于等到了那个心仪的合作对象。 隔了一天,六月二十六,一大早,童管家就亲自去把人请了过来。 &ldo;徐掌柜,真是让我好等啊!&rdo; &ldo;宋娘子,早&rdo; 得知童管家来寻自己,徐掌柜就有种预感。 农场的这次合作,十之八九会落在我的头上。 递交计划书是一回事,但是事情真的成了,就是另外的一回事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选择我的迎松阁? 与望江阁有没有关系? 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陷阱吧? 来的路上,任凭他想破了头,琢磨里面的缘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不得不说,坐稳安县酒楼第二把交椅的徐掌柜,是一个相当谨慎之人,心思十分通透。 并没有因为这突然上门的好事,迷失了心智,更不会因为农场是一个女人当家而放松警惕。 在商言商,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若今日杜君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让他信服,宁可不做这个买卖,也不能让辛劳了半辈子的酒楼被人算计得逞。 存着这个念头,徐掌柜静下心来,要&ldo;好好&rdo;跟这个女人聊聊。 宾主落座,满仓奉上茶水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杜君和徐掌柜两个人。 在不知农场真实意图之前,还是不要表现的太急切,要静观其变,以免落了下乘。 徐掌柜打定心思,端起茶盏,轻轻的拂去水面上的茶梗,神色平静如水,动作不急不躁,&ldo;不知,宋娘子叫老夫前来,所谓何事?&rdo; 额!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杜君看了看喝着清茶,老神在在的徐掌柜,眉头一蹙,难道他对这门生意不感兴趣?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否则也不会有计划书一事。 逐决定说得更直白些。 &ldo;我是说,我想跟徐掌柜合作,一同做烧烤这个买卖。&rdo; 时下不管做什么营生,与人见面不得三请四推,客套一番,听闻此言,徐掌柜养气功夫再好,也架不住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 不好再矜持下去,拱手施礼,淡淡笑道:&ldo;蒙宋娘子不弃,瞧得上迎松阁,不过,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望宋娘子不吝赐教。&rdo; &ldo;徐掌柜客气,请讲。&rdo; &ldo;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言词中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宋娘子担待一二。&rdo; 徐掌柜再次拱手,正色道:&ldo;安县酒楼以望江阁为个中翘楚,且与兴旺农场渊源颇深,有此等珠玉在前,宋娘子又何必舍近而求远,要寻迎松阁合作呢?&rdo; &ldo;若说起渊源,的确如徐掌柜所言,望江阁占了先机,但是,促成今日你我二人能坐在一起商谈,实则是另一番缘由。&rdo; &ldo;哦!另一番缘由?那在下更要洗耳恭听了&rdo;,徐掌柜客气的回应道。 &ldo;说起这番缘由,在下还要多谢徐掌柜当日的鼎力相助,所以这次合作,也算是投桃报李,徐掌柜对此不必多虑。&rdo; 听闻此言,徐掌柜似乎明白点了什么,一双精明的眸子转了转,没再言语。 这几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太大,还需回去后多加思量。 这里面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要从六月初的账目检查说起,在上个月的账目汇总里,杜君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幕,外欠迎松阁五百两。 一时不解,把童彬喊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五月初的那场绑架。 当时农场银子不凑手,童四叔只能外出去借银子,这点杜君是知道的。 但里面发生了些她不知道的隐情,四叔并没有告知。 在杜君心里,原以为关系很近的望江阁,却只借了五十两,而迎松阁的徐掌柜则一下子拿出了五百两,孰亲孰近,高下立判。 唤过四叔,从侧面也发觉了近期望江阁的异常,最明显的是,杜君好心给的菜谱,望江阁的安掌柜反应很冷淡,反而催促大厨多推些猪肉类的菜肴,似乎在抵制着什么。 联系到之前胖童叔的提醒,杜君对那个本就无多少好感的安掌柜更是厌恶。 没想到他在后面还搞这些小动作。 杜君本就不是受气的个性,再加上徐掌柜的这五百两人情,顺水推舟,就把这个合作的机会让给了迎松阁。 你敢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先给你拉下安县酒楼第一的位置再说,届时看你怎么跟余府交代。 话说到这里,杜君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徐掌柜也起身告辞,至于烧烤合作的事宜,表示三日后会跟童管事具体协商。 对此,杜君也表示理解。 毕竟,若真的能合作,牵扯的事情也不少,也要给徐掌柜一定的时间考虑清楚。 刚休息没一会儿,小丫鬟满仓兴高采烈的跑进来,一脸雀跃,&ldo;少夫人,你那个木匠表哥派人给你送东西过来了,有好几车呢!&rdo; 杜君大喜,&ldo;去,吩咐他们,小心卸货,这十几天,除了等徐掌柜,总算是等来了一件正经事。&rdo; &ldo;啊,少夫人,那你办的那件事是不正经的呢?&rdo; &ldo;你个小鬼丫头,是不是找打啊!&rdo;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不正经的事 杜君的确在等徐掌柜,但是依照她折腾的性子,又怎能安安静静的一直等着,什么也不干呢。 在这段相对清闲的日子,杜君还是做了几件&ldo;不正经&rdo;的事。 第一件,找惠仁堂的陈大夫估算了预产期,千祈万求的央告,在生产的时候一定要赶过来镇守,以防万一。 这是大事,不要说古代医疗技术落后,即便是现代,生孩子还有一定的危险性呢。 杜君在这件事上态度十分坚持,决不妥协,把陈老大夫气的胡子都一翘一翘的。 从没看见妇人生产,大夫还要在场,那是很不吉利的,至多是遇到大出血或者难产,派人来请就是。 纠缠了半日,陈大夫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下来,临走时,给杜君开了一堆补药。 杜君翻了翻白眼,这算不算赤裸裸的报复! 第二件,还是通过陈大夫,推荐了两个经验丰富的接生婆。 杜君派人请来,亲自询问,又增加了数条要求,惹得立在一旁的满仓满腹疑虑,少夫人,你确定你这是第一次生孩子么?怎么说的头头是道,连接生婆都点头称是。 第三件,在满仓和小莲的提心吊胆中,恢复了产前瑜伽。 前段时间,为了烧烤事宜,杜君不得已停了一段时间,两个小丫鬟为此还高兴了好久,少夫人总算是没再折腾那些奇怪的动作了。 没想到,刚消停一段时间,少夫人又开始摆弄了,而且,这肚子越大,看的就更为惊心动魄。 为此,杜君还严令二人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少爷宋江。 第四件,责令王大丫改名,然后交代了上秋准备的内衣和裤子,此举令王大丫忍俊不禁。 就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东家! 不过看在丰厚月钱的份上,王大丫还是答应了杜君,回去找人换一个名字。 实际上,杜君也是随口开个玩笑罢了,况且,王大丫,王大丫的叫,也实在不好听。 第五件,在弄烧烤时,杜君就发现当下的调料里没有辣椒,找了好久,也未寻觅到,没办法,只好用麻椒替代。 但是麻椒又怎能替代辣椒的刺激? 酸甜苦辣咸,正宗的五味之一,缺了它,实在是一大遗憾。 为此,杜君特意从空间里弄了些干辣椒,搓一搓,收集了辣椒籽,交给小莲,让她找个地方尝试着种一下。 若能长出来,以后烧烤的味道也会大大提升,但是杜君对此也没太上心,因为她自己根本就吃不了辣,这也是为什么才发现当下没有辣椒的原因。 最后一件,烧烤寻求合作人的消息,引来的不仅是安县那六家酒楼的关注,还有不少小的行商脚店,也都跃跃欲试,试图分一杯羹。 杜君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但是却不能把这个机会给他们。 这其中,就包括了有几面之缘的庄嫂。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杜君当面就说出拒绝了的话。 &ldo;庄嫂,这个机会我觉得你不合适&rdo; 虽然抱有一线奢望,但被如此直白的告知,庄嫂即便个性再大度,也不仅脸上不太好看。 尴尬了笑了笑,起身就准备告辞,不料,确被杜君一句话给叫住了。 &ldo;庄嫂,别怪我说话直,烧烤店不是外面看着那么容易,我就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当天卖的不好,剩下的那些肉串你怎么处理?&rdo; 庄嫂愣了一下,踌蹴道:&ldo;那我就就做成包子&rdo;,说完这句话,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ldo;那我就少上点肉,不就行了么?&rdo; 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既然宋娘子都说了不可能有这个合作,庄嫂也不是那做作,小心眼的人,很敞亮的再次应道。 杜君摇了摇头,叹道:&ldo;我的傻嫂子啊,你知道那一串鸡心,就要五只鸡,你让我剩下的东西卖谁去?&rdo; 话不说不明,庄嫂才发觉自己想的简单了,讪讪的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ldo;你还是坐下吧,我好好跟你说说这里面的道道,然后再给你出个主意&rdo;,看到爽朗大气的庄嫂难得的囧样,杜君心中一乐,接着说道。 &ldo;哦!那我听妹子的&rdo; 外面天阴阴的,杜君也是真心喜欢庄嫂的个性,难得的跟她说起了几句心里话。 &ldo;我先跟你说说成本,也就是我花了多少本钱才弄得这个烧烤。&rdo; &ldo;那能有多少?不就是个铁皮盒子,加上点炭火,再弄上点肉么?&rdo; &ldo;所以我才喊你傻嫂子&rdo;,杜君鼻子一紧,瞪了庄嫂一眼,随即举起了手掌。 &ldo;五两?&rdo;庄嫂大惊,我的个娘啊,那点东西,就要五两银子! 杜君呲笑一声,&ldo;五两!五两连个零头都不到,至少五十两!&rdo; 庄嫂夸张的捂着胸口,张着大嘴叫道:&ldo;宋娘子,你可别骗我?五十两能买多少肉了,我还是知道的,就当羊肉贵一些,也用不上那么多吧!&rdo; 杜君摇了摇头,又是一声长叹,&ldo;你可知,为了这几个摊子,单单让伙计们练习,我用了多少东西?&rdo; 这次没等庄嫂回应,杜君嘴角微微泛起一个弧度,接着说出答案,&ldo;半个月时间,二百多只鸡,两天杀一只羊,这还不算那些作料配方,浪费了多少药材,你算算,够不够五十两。&rdo; 听闻杜君所言,庄嫂真的是瞪大了双眼,使劲的拍了一下大腿,疼的自己龇牙咧嘴的,&ldo;我的天啊,这个东西这么费事,妹子,听姐的,万万不能卖便宜了!&rdo; 杜君摆摆手,阻止庄嫂继续说下去,&ldo;嫂子,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杜君虽是女流,也绝非贪财之人,讲的通透些,主要是为你考虑,这里面不仅有后续的问题,前期的投入也不少,免得嫂子误会我。&rdo; &ldo;哎,我周鹊燕又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知道你为我好,心领了,不过&rdo;,话锋一转,&ldo;姐姐我是个急性子,刚才妹子说要给我出个主意,不知是什么好主意?&rdo; 杜君呵呵一笑,&ldo;我倒是有个想法,但是做不做还需你自己拿主意。&rdo; 这个想法还是缘由四叔闲聊时偶尔提起,农场的那帮人现在吃下货,都要吃腻了,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ldo;你也知道,烧烤用的最多的还是羊肉,除了肉以外,羊的其他部位,比如说肝,你们包子铺可以拿来做成卤味或者拌成小菜,若再配上清粥,是不是也能多挣点银子。&rdo; &ldo;当然,我没去过你家的那个包子铺,只是看见嫂子你,突发奇想,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也别怨我就是&rdo;,最后杜君补充道。 &ldo;你这是为我着想,感谢还来不及,哪能说出怨你的话&rdo;,庄嫂嗔道,&ldo;不过,这个我得回去跟我家相公商量一下才行,我可不像你,自己就能做主,一旦有了消息,不管做还是不做,都给你来个信。&rdo; &ldo;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不用担心价钱,我肯定给你一个超低价,保证你吃不了亏。&rdo; 将心比心,杜君自然知道庄嫂担心什么,故而提前说清楚。 听闻此言,庄嫂哈哈大笑,&ldo;哎呦,看来这件事,我还占了天大的便宜,若此事成了,我每天三炷香,谢谢你这活菩萨。&rdo; 杜君被庄嫂的荒诞想法弄得苦笑不得,&ldo;去,别折了我的寿才是,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rdo; 庄嫂走后,满仓看杜君心情很好,不禁好奇,边收拾茶盏边问道:&ldo;少夫人,你对这个小嫂子,怎么这么好啊?&rdo; 杜君含笑沉吟一会,缓缓说道:&ldo;这个我也说不好,可能是脾气相投,再加上她是我的媒人吧!&rdo; &ldo;媒人,不是周院长么?我听他在制衣大赛的时候说过&rdo; &ldo;她可比周院长早的多。&rdo; 杜君眼神看向屋外,不禁想起了当日和傻小子的第一次相遇 第二百二十五章 赵树贵登门 在杜君全身心的投入烧烤事业时,六月十六,也就是烧烤进入安县的第三天,她&ldo;爹&rdo;赵树贵,带着幼子赵刚悄无声息的蹲在了农场院墙底下。 能看的出来之前爷俩明显梳洗过,赵树贵身穿一套不太合身的墨绿色粗棉短衣短褂,赵刚则是一套簇新的青色小衣,脚下一双红色虎头鞋,冲天小辫高高束起,小手紧紧牵着他爹的衣角,一双酷似郑氏的眼睛骨碌碌直转,四处打量,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讲,都是那么的新奇。 &ldo;爹,你不是要找娘么,娘呢?&rdo;一道软糯的小儿特有的声音传到赵树贵耳朵里。 &ldo;刚子别吵,一会你娘就出来了,记得爹跟你说的话么?&rdo; &ldo;记得。&rdo; 六月的天,热的非常快,一个多时辰后,小赵刚满头大汗的趴在赵树贵腿上昏昏欲睡,赵树贵自己也是大汗淋漓,不时抬抬头,瞧瞧大门。 刚子他娘怎么还不出来呢?要是这娘们一天都不露面,回去怎么跟娘交代,娘可是发话了,拿不到银子就不能回去的,也不知道那个死丫头在不在里面赵树贵等的心烦气躁,脑子里也是翻来覆去的想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也好有个应对的法子才行。 打心眼说,他不愿意来此一遭,这偌大的农场,不仅有杜君那个煞星,还有不少下人,若真的碰到,少不得会有一场皮肉之苦,无奈小妹赵树芳逃婚离家之后,马婶带着家中二个儿子见天的堵着老宅的大门,要么交人,要么退聘礼。 交人? 上那交去? 赵树芳逃婚当天夜里,王氏就带着全家,在赵家村里里外外找了个遍,结果别说人,连影子都不见一只,后来,又去了金家村和县里的书院,王氏撒泼打滚,翻箱倒柜,招数用尽,也没从赵树枝和赵树林那里翻出赵树芳的一丝行踪,反而弄得大姐和三弟颜面尽失,几乎是被石木匠一家和书院轰出来的。 不过,出去一趟,倒也不是一无所获,当看到赵树枝家新建的高屋大瓦,院子里还养着十多个木匠,王氏就知道这大姑爷家是发财了,而那个财神爷就是那个死丫头,也不知道这半年多走了什么狗屎运,看样子过的是越来越有钱了。 呸!有钱了也不知道孝敬我这个正儿八经的亲祖母,反而帮衬非亲非故的石木匠。 回家的路上,王氏越想越气,你不是有钱么,那聘礼就应当由你来出。 也不知道王氏的脑回路是什么结构,反正她就是那么想的。 客官要问了,那马家的聘礼不是收了么,直接返回去不就解决了么? 那你是不了解王氏的秉性,她啊,十二属性都不挨着,属貔貅的,只能进不能出,平时都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瓣花,又怎么会舍得到手的聘礼飞了,那简直是拿刀捅她的心窝子。 不过,她也晓得跟杜君的关系,势同水火,要是她大张旗鼓的去讨要,别说银子了,连包银子的包袱皮都弄不来,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杜君不给,不是还有那个赵刚娘呢,那人耳根子软,好骗,几句瞎话就能让她乖乖的把银子奉上。 有了这个主意,王氏迫不及待的把赵树贵喊了过去,对付这个儿子,都不用太多废话。 随意承诺一句,&ldo;你要是能把这银子弄来,以后娘就辛苦点,包了你们大房父子二人的伙食&rdo;,就让赵树贵感恩戴德,热泪盈眶,拍着胸脯发誓,一定从刚子娘手里把银子弄到手。 多少年了,爹和娘终于发现他赵树贵的好,他才是老宅最孝敬的儿子,思及此处,他忍不住又伸了伸脖子,看向大门。 就在他等的越来越不耐烦时,临近正午,郑氏和刘婶二人才联袂从外面回来。 原来不在院子里啊?赵树贵心想。 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推醒了小儿,&ldo;去,去喊你娘&rdo; &ldo;娘!?娘在那呢?&rdo; &ldo;你看,那个不就是你娘么?&rdo; 赵刚睡眼朦胧,顺着他爹的指点,一骨碌爬起来,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边跑边喊,&ldo;娘,娘&rdo; 这几天,孩子们都不在,小院越发安静,只有郑氏和刘婶二人,正商讨着做些什么吃食,就听见一个弱弱小小的稚子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是谁家的孩子? 二人不约而同的转头一看,咦,是赵刚! 郑氏惊喜交加,几步就跑了过去,一把抱起幼子,&ldo;刚子,你怎么来了?是你一个人来的么?还有谁跟着你呢?&rdo; 一连串急速的问话砸的赵刚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加上在太阳下晒了一个多时辰,趴在郑氏怀里,人就有些蔫蔫的。 &ldo;娘,爹爹也来了。&rdo; 呃!他他来干什么? 郑氏紧紧的抱住了赵刚,神情紧张,四下查看。 &ldo;刚子娘,杜君那丫头在里面么?&rdo; 赵树贵佝偻着身子,在赵刚跑过来的方向现出身影,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就是杜君。 实在是,真的怕这个闺女,心里已经有阴影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宁可顶着正午的太阳,和赵刚在外面暴晒,也不敢凑到小院正门找人的缘故。 &ldo;你问君子干嘛?&rdo; 赵树贵讪讪的笑了一下,没好意思回应。 刘婶这时候也已经来到郑氏身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再看了看趴在郑氏肩头蔫蔫的赵刚,惊道:&ldo;郑姐姐,我瞧着刚子有点不对劲呢,该不会是中了暑气了吧。&rdo; 听闻此言,郑氏连忙看向怀里的孩子,果不其然,赵刚的小脸上苍白无比,额头上还挂着一层汗珠。 &ldo;她刘婶,这可怎么办啊?&rdo;郑氏顿时慌了,焦急的问道。 &ldo;别急,赶紧送屋里去,先喝点水,我去场子里拿点绿豆汤。&rdo; &ldo;哦!谢谢她刘婶&rdo;,郑氏谢过后,转身狠狠的瞪了赵树贵一眼,&ldo;刚子要是有了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饶过你!&rdo; &ldo;这个时候,别跟他计较了,还是赶紧顾着点刚子吧&rdo;,刘婶劝道。 看着孩子娘抱着赵刚快步进了院子,赵树贵被郑氏骂的微微一怔,踌蹴了一会,也跟着进了院子。 刚子是他的命根子,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杜君在不在了,幸好,进了小院,消无声息,什么人都没有。 郑氏可没工夫理这个不着调的男人,一门心思全都放在了幼儿身上。 喂水,擦身,灌绿豆汤,好一顿忙活,赵刚的小脸才恢复了一点血色,躺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ldo;郑姐姐,别急了,刚子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rdo; 看着睡着了的赵刚,郑氏忍不住后怕,抓着小手,始终不敢撒开,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流淌,刘婶见此,不得不再次劝慰。 &ldo;谢谢你,她刘婶,刚才可把我吓坏了&rdo;,郑氏抹着眼泪道谢。 &ldo;咱姐俩还说啥这些外道的话&rdo;,刘婶拍了拍郑氏的手,眼神一撇,&ldo;外面还坐着一个人呢,你看&rdo; 哦!郑氏这时才反应过来,擦干眼角的泪痕,&ldo;她刘婶,你陪我去看看,我一个人,还是有些怕。&rdo;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刘婶还能说什么? &ldo;没事,我陪你过去&rdo; 坐在堂屋里的赵树贵,并不太担心赵刚中暑,这种事情,乡下孩子都经历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心思还是集中在银子这件事上,一个人坐在堂屋,环顾着周遭的摆设。 虽然来过一次,但是那次没有进来,也就没注意到屋子里还有什么。 这次不一样,郑氏和刘婶都没空理他,自然要看个清楚。 杜君本不是喜奢华之人,无奈这个堂屋平时也要作为对外接待的地方,成亲后,在四叔的强烈要求下,更换了一批桌椅,墙上也增加了两幅书法,靠近杜君房间的那面墙边还多了一个博古架。 上面摆放着一些装门面的书籍和几个小型古董,都是农场开业时,那些宾客的贺礼,在杜君眼里并不值钱,可加起来也至少五十两银子以上。 一直都知道那个看不上眼的闺女富贵,可没想到这么有钱,这不就跟村头闲汉常说的员外家一样了么? 赵树贵贪婪着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也在不断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那娘是不是就还能跟以前一样,给他做吃的、洗衣裳、照看刚子,那他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把那几亩地拾掇好一些,到了上秋,也能多打些稻子。 要是能把那个娘们带回去,就更好了。 想起那个娘们,赵树贵喉节忍不住上下动了一下。 郑氏更丰腴了,尤其是这两个月,只要杜君在农场吃饭,郑氏都会变着花样做些好吃的,滋补的,不料碰到了杜君这个怪胎,死活还是保持着先前的习惯,再好吃的东西,也保持着八分饱,多一筷子都不吃。 看着剩下的好东西,郑氏心疼,舍不得扔,更怕坏掉,只能自己使劲的多吃些,所以造成的后果则是杜君成亲后的这两个月,郑氏把自己养胖了不少。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拿钱 &ldo;你来有什么事?&rdo; 赵树贵顺着声音抬头一看,郑氏倚在门框,夏日剪裁的白色衬衫,紧紧的嘞在胸前,凹凸有致,竟然比起刚成亲时还要诱人。 &ldo;咕噜&rdo;一声,喉结又上下动了一次。 当兵有三年,母猪赛貂蝉,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夸张,但话糟理不糟,况且此话放在正值壮年的赵树贵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碰过女人了。 看见赵树贵双眼发直,呆呆的盯着自己,郑氏厌恶的侧过头去,加重语气再次问道:&ldo;你这次过来,又要做什么?&rdo; 赵树贵如大梦初醒般,身体僵硬的在椅子上扭了扭,梗着脖子瓮声瓮气的说道:&ldo;我饿了,给我做饭去&rdo; 此话一说,郑氏低着头默默无语,连刘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打个圆场,&ldo;郑姐,走吧,咱们不吃,一会赵刚醒了,也是要吃的。&rdo; 话音刚落,没想到赵树贵却手指一抬,对着刘婶喊道:&ldo;你去做饭,她不能走。&rdo; 刘婶本身就比郑氏爽利,又加上在农场的半年,一直都是做着管事级别,人更是自信了许多,直接就怼了回去,&ldo;凭什么郑姐她不能走?&rdo; &ldo;她要是走了,赵刚谁管?&rdo; &ldo;你&rdo; 刘婶正要接话,手臂被郑氏一把抓住,喏喏的说道:&ldo;妹子,求你了,你去做饭吧,我想看着刚子。&rdo; 刘婶凑近郑氏耳边,轻声道:&ldo;郑姐,我是担心你一个人,一旦这个人发疯,你怎么办?&rdo; &ldo;没事,厨房就在小院,有什么事我喊你&rdo;,郑氏眼神闪烁,盯着地面,并不敢看向关心她的刘婶。 等女儿出了月子,她就回去照顾赵刚,这个念头一直折磨着她,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她也想跟赵树贵说清楚。 &ldo;你真的行?&rdo; &ldo;没事,你去吧,快点&rdo; 二人商议完毕,刘婶眼神警告了赵树贵一眼,转身去了厨房。 堂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在椅子上坐着,悠闲自在,一个倚着门框,低着头,双手紧张的搓着衣角。 良久,二人都没出声。 &ldo;啪&rdo;,赵树贵拍了一下扶手,站了起来,郑氏浑身一个哆嗦,更是动都不敢动。 这是二人自杜君穿越,带走郑氏后,第一次单独见面,到了这个时候,郑氏猛然发现,没有三个女儿在身边,她对这个成亲近二十多年的男人还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赵树贵几个大步来到郑氏身旁,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贪婪的闻了闻女人的味道。 香! 真香! 话说郑氏自从碰到了杜君这个怪胎,也被逼着经常洗澡,自然比在赵家老宅时,干净了许多。 感受到身边男人的怪异,郑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夹紧双臂,双腿发软,尽量避开赵树贵的靠近。 想逃,却不敢,更是没有了力气。 突然,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覆在了她的胸前。 &ldo;啊!&rdo; 郑氏大惊,随即赵树贵的另一只胳膊,绕过来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的喊叫。 &ldo;你要是想把所有人都喊来,看你光着身子,那你就叫吧&rdo; 赵树贵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脑子,一句话就把郑氏钉在了原地。 根本来不及再挣扎,郑氏惊恐睁大了双眼,直接被赵树贵拖着进了房间。 一盏茶之后,容光焕发,心满意足的赵树贵,掖着衣裳,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眼神微眯,似乎还在回味女人的滋味。 马家大兄弟说的没错,要想娘们乖乖听话,就把她弄上床,之后,那还不就是任自己捏扁搓圆。 不过,这娘们的身子可比以前舒服多了,想到这里,不禁又瞧向了郑氏的房间。 这娘们怎么还不出来?磨磨唧唧的。 房间里,郑氏已经换好了衣裳,只是头发还有些凌乱,呆呆的坐在床边,任由眼泪飞溅,思绪万千。 这个畜生! 就该千刀万剐,扔油锅炸了! 他怎么可以在儿子面前,做那档子事。 一只手无意识的一遍一遍抚摸着小儿的熟睡的小脸,幸亏儿子没醒,否则,还让她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良久,无奈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罢了,这就是你的命,迟早都要回去的,那是你男人,是你儿子的爹,那种事避不掉的。 &ldo;郑姐,可以出来吃饭了&rdo; 正当赵树贵等的不耐烦,准备再进去拉郑氏时,刘婶从厨房传出声音。 &ldo;哎!就来&rdo; 回应一声,郑氏使劲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又抿了抿散乱的头发,出了房间。 男女不同席,吃饭时,刘婶就觉得郑氏怪怪的,可具体哪里怪,又说不出来,心里猜到,许是因为赵刚爹的缘故,也不好多嘴询问。 吃过午饭,郑氏又是一番恳求,无奈刘婶只能先行离开,但还是嘱托守门的李德才注意点屋里的动静,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赶紧去寻她。 观察到院子里只剩下郑氏一个人,赵树贵的胆子也大了许多,酒足饭饱后,坐在杜君平时坐的位置上,对站在堂下的郑氏,又找回了一家之主的感觉,趾高气扬的说道:&ldo;娘让我过来,跟你拿三十两,不,五十两银子。&rdo; 赵树芳的聘礼只有二十两,王氏临出发前,借口买了些嫁妆,给赵树贵定下的数量是三十,在她眼里,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没想到,赵树贵看到屋里的摆件后,灵机一动,又增加了二十两。 多出了二十两,爹娘肯定会夸赞他会办事,比老二强。 &ldo;五十两银子!?&rdo; 即便郑氏已经有了决定,会跟这个男人回去,但也被这个数目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怒视着赵树贵。 &ldo;我那有那么多?&rdo; &ldo;你没有,你那能干的大闺女有啊,不够你去找她要。&rdo; 听到赵树贵这么说,郑氏下意识的脱口而出,&ldo;这事不能找君子,否则……你一两银子都拿不到。&rdo; &ldo;你……&rdo; 贱婆娘说的对,若这事真的让那个搅屎棍知道了,别说银子,挨一顿打都有可能。 刚升起的嚣张气焰一下就被扑灭,连带着要求也跟着下降,&ldo;算了,身上有多少,都给我带回去。&rdo; &ldo;我……我身上只有不到六两&rdo;,郑氏喃喃说道。 按理来说,郑氏吃住都不花钱,应该不至于这么少,但是自从跟娘家联系上后,每个月都要给郑刘氏送点过去,再加上四月初次被王氏搜刮过一回,这六两还是这两个月攒的。 &ldo;怎么会那么少?那个&rdo;赵树贵拧着眉头,看着郑氏,一语不发。 六两,太少了,连娘的一半要求都没达到,回去没法交代啊。 &ldo;那个搅屎棍不是给你月钱么?钱呢,都去哪了?&rdo; &ldo;我给我娘家了&rdo;,郑氏一个哆嗦,喃喃说道。 啪的一声,赵树贵怕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ldo;啥?给你那个穷了吧唧的娘家,你这个败家娘们,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rdo; 郑氏被赵树贵突如其来的喝骂吓了一跳,佝偻着本就不高的身子,不敢言语。 这么多年,每次赵树贵发火,郑氏都是这样,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越反抗,打的越重,现在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叫骂了几句,看着郑氏不言不语,赵树贵火气愈发上扬,起身就想揍这个婆娘一顿,不想被守门的李德才一句话唤醒。 &ldo;太太,有什么事吗?&rdo; 郑氏连忙回道:&ldo;没事,德才,你去忙吧&rdo; &ldo;哦,那好,有事你喊我&rdo; 郑氏打发了李德才,赵树贵也被一盆冷水浇下,清醒过来,这是农场,不是他的赵家老宅,由不得他随便打人。 压了压火气,冷着脸,面无表情,&ldo;六两太少了,最少也得十两。&rdo; &ldo;哦!那我试试&rdo; 过了一会,郑氏拿着一个小布包走了出来,里面是她两个月攒的银子和两根银簪子。 &ldo;他爹,你别都给娘,自己也留着点,不是说都分家了么。&rdo; &ldo;别磨磨唧唧的,给我拿来&rdo;,赵树贵根本不理会郑氏的念叨,一把扯过布包,翻看了一下,转手塞进怀里。 &ldo;再跟你说个事,树芳逃婚,给娘都气病了,她要是敢来找你,就把她绑起来送回去,知道了么?&rdo; &ldo;树芳?树芳为什么逃婚,娘给她配了什么样的人家?&rdo; 赵树贵心情很糟,胸口憋着的那口气正没地撒呢,双眼一瞪,骂骂咧咧的说道:&ldo;行了,这事是你这娘们该管的么,按我说的办就是,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帮树芳,看我不到打断你的腿,还有,这点银子不够,再弄点银子,三天后,等我过来取。&rdo; &ldo;三天?&rdo;三天时间,让她上哪去整四十两银子啊?郑氏大惊,看着赵树贵。 &ldo;看我干什么&rdo;,赵树贵嫌弃的看了一眼郑氏,随手一指哪个墙角的博古架,&ldo;再给我拿两个罐子带走。&rdo; &ldo;他爹,不行啊,哪个是有数的,君子回来就能看出不对劲&rdo;郑氏苦着一张脸,为难的说道。 &ldo;实在不行,我把下两个月的月钱先支出来,三天后,在农场西边的小树林给你带回去。&rdo; 这个建议很合赵树贵的心意,正好他也不想跟杜君见面,让杜君知道他来过,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郑氏。 郑氏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只要闺女和男人碰不上就行。 &ldo;还还有个事,过两个月我就会回去。&rdo; &ldo;回去?回去干吗?&rdo; 在赵树贵眼里,农场的日子可比家里好太多了,就中午那顿饭来说,有鱼有肉,要不是跟搅屎棍关系太僵,他都有赖下了不走的冲动,怎么这娘们还想回去。 &ldo;你一个男人家的,那会照顾孩子,我想回去,照顾赵刚,你没看他瘦的。&rdo; 提及赵刚,郑氏的眼圈又红了。 赵树贵想了想,郑氏回去也行,赵刚有人照顾,他也能抱着个女人睡觉,但还是提醒道:&ldo;随便你怎么想,但是回去之前,一定要把这五十两给我弄出来,知道么?&rdo; 郑氏点头称是,心里暗想,实在不行,只能把那支金簪拿出来当了,只要别让杜君知道就行。 唤醒了赵刚,又弄了些吃食,装了几只风干鸭子,这才把赵树贵父子俩送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裂痕 &ldo;大哥,听说你要回赵家村?&rdo;赵山岩跨入账房,直言不讳的问道。 这个账房,也是赵山奎的书房,平时一直空闲着,故而在赌场重建还没有完工的情况下,临时变更为账房。 &ldo;你们几个先出去&rdo;,赵山奎瞪了这个莽撞的五弟一眼,对屋里的两个账房先生说道。 &ldo;是,东家&rdo; 二人自是不敢多待,连忙退了出去。 自从赵敏之提出&ldo;内鬼&rdo;一说,青龙帮内部震动,人人自危,但四兄弟之间再也不负之前的和睦,这是赵山奎始料未及的。 要说赵敏之的计策,也说不上多高明,简单的来讲,就是让每个能接触到帮中核心机密的亲信,分别供出他们认为的内鬼,筛选出得票最高的几人,缩小范围,再逐一调查。 若能自正其身,自然排除,若不能的话,则极有可能是内鬼。 这个计策倒也不失稳妥,当场的几个兄弟也都没反对,毕竟谁也不想在身边卧着一条隐藏的毒蛇,不知何时就会咬上一口,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调查了半个月,楞是没有找出这个&ldo;内鬼&rdo;,这就有些令人难以捉摸了。 难道这个&ldo;内鬼&rdo;不在这些亲信之中? 可别忘了,知晓帮中私密的可不仅仅是这些所谓的亲信,还有他们四兄弟,还有那些逐渐长大成人的子侄。 逐渐的,帮中核心之间开始相互提防,相互猜忌,看向任何人的眼光里都带有怀疑的意味,争吵不断发生,甚至还发生了两次小规模的械斗。 若再这么查下去,绝对会引发兄弟们离心离德,进而帮中大乱。 赵山奎不愧为帮中老大,察觉到苗头不对,当机立断,指定了一个&ldo;内鬼&rdo;出来,即二弟的一个不太引人瞩目的新手下,才把这次的调查遮了过去,草草收场。 要说起这个被栽赃的&ldo;内鬼&rdo;,也不算真的冤枉,调查中发现,他和二弟的一个侍妾,二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奸情。 暗地里给二弟带绿帽子,这种事怎么能忍? 借由&ldo;内鬼&rdo;一事,帮中举行公审,先拔了舌头,再三刀六洞,挑断手筋和脚筋,扔到荒郊野外,任由其自生自灭。 至于那个侍妾,灌下一杯毒酒,黄泉路上亲自跟二弟赔罪去吧。 原本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但是那个该死的侍妾,在临死前爆出一个令所有人没想到的秘密,青龙帮的二当家,赵山奎的亲二弟,天阉! 天阉是什么? 那就是生为男儿身,却做不了男儿本能做的事,怪不得连娶带纳那么多女人,最后连个蛋都没留下。 坏事做尽,断子绝孙,天理昭昭,报应不爽,瞬间,带有这种幸灾乐祸的流言蜚语传遍了云霞的大街小巷,茶楼酒坊,青龙帮也跟着成了云霞县的一个笑话,变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而且这个留言很快就传到了为次子奔丧而来的赵五爷耳朵里,气的老爷子差点当场吐血身亡,赵山奎勃然大怒,直接乱棍拍死了照顾老爷子的几个丫鬟。 他自是不信二弟天阉,但无奈,青龙帮势力再强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为了扭转这个被动的局面,他亲自出手指挥手下弄垮了几间散播谣言最厉害的商家,再重拳出击,狠狠的打压了一下别的帮派,流言才在明面上消失殆尽,至于暗地里会怎么说,那就无人知晓了。 在病榻上躺了一月有余,赵五爷的病情算是被控制住了,但若想大好,已是不太可能。 为了防止老爷子再听到什么流言,赵山奎思虑良久,决定陪同一起返回赵家村,先远离这是非之地,同时也有他作为赵家村里长,不好太久不露面的私人缘由掺杂其中。 两方一结合,逐初步定于七月初返回,没想到,这消息刚放出去,五弟就不请自来。 &ldo;是啊,有什么问题?&rdo; &ldo;大哥,快意恩仇方是男儿本色,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兄弟联手,把那几个碍眼的家伙弄死,云霞不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么?你干嘛非要回那个鸟不拉屎的村子,做那个芝麻官大的里长?&rdo; 快意恩仇方是男儿本色,也不知道这小五从哪听到的一句戏词,就跑到我这里卖弄,赵山奎不禁苦笑。 自二十年前在云霞立足后,赵山奎就责令过几个兄弟,家中男丁一律进学堂,即便不能考取功名,也不能大字不识。 三个弟弟都很遵从,也只有当时这个最小的五弟,依仗年纪小,几个哥哥们宠溺,不学无术,前后不知打跑了多少先生,大了后,赵山奎也无心再管,毕竟,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ldo;老五,你是真不知大哥的心思?&rdo; &ldo;嘿嘿,兄弟我当然知道了,但是&rdo;,赵山岩呵呵一笑,&ldo;跟大哥出去干架,才威风,不像三哥,四哥憋憋屈屈的,打的一点都不畅快。&rdo; &ldo;老五,大哥再跟你说一遍,刀尖舔血的日子不能跟我们一辈子,月满盈亏,我们青龙帮能发展到今天,那是我们谨小慎微,不碰那些我们惹不起的势力,惹不起的官员才勉强存留下来,你当真以为那些官兵动不了我们么?人家是不想动,但凡我们做了惹他们不高兴的事,青龙帮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我这么说,你可明白?退一步讲,即便不为我们自己着想,也得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着想,为我们的爹娘着想。&rdo; &ldo;哦,好吧,我听大哥的,大哥让我打,我就打,大哥让我退,我就退。&rdo; 良久,赵山岩才憋出一句带有情绪的话,很明显,他并没有理解大哥话中的深意,只是一味的习惯性听从而已。 赵山奎看着还在沮丧的五弟,摇了摇头,兄弟几个里面也只剩下一根筋的老五,还在一门心思的想着打打杀杀,扩大青龙帮,至于剩下的兄弟子侄,估计眼睛里更看重的是在帮中的势力。 &ldo;老五,我问你,赌坊重建后,交给谁比较好?&rdo; &ldo;大哥,你问我?&rdo;赵山奎手指指向自己的鼻子,瞪着牛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赌场可是青龙帮的钱袋子,帮中一半的花销均来源于此,可谓重中之重,但跟我没关系啊,赵山岩心中大喊。 不过,大哥问了,还不得不说,吭叽了半天,憋出了俩字,&ldo;四哥!&rdo; 听到那个意料之外的名字,赵山奎沉默不语,这些天为了赌场,老三和几个子侄没少跟他套近乎,没想到,随口跟老五一说,倒是给了他另一个惊喜。 老四赵山川,身处帮中并不显眼,背后也没什么势力,倒是新赌场管事最好的人选。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李府 在杜君满怀希望迎接那批家具时,城北李府大堂,老管家刚刚退下。 李鸿斌捏起桌子上一块桂花藕荷糕,放入嘴里,软糯清香,正适合他的年纪克化,忍不住点了点头,这次儿子找来的厨娘手艺不错,很合他的口味。 大堂很静,下人们都知道这位老太爷的习惯,吃过东西,要在太师椅上微眯着休憩一会,此时,大堂外面传出的窸窸窣窣的嬉笑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李鸿斌抬了下沉重的眼睑,慢悠悠说道:&ldo;去,看看,谁在外面。&rdo; &ldo;是&rdo;,一个中年男仆应声而出。 转眼的工夫,中年男仆返回,对李鸿斌回禀道:&ldo;禀老太爷,是大少爷府上的三少爷过来请安的。&rdo; 哦,这个时辰,抬眼看了看屋外炙热的阳光,李鸿斌双眉一蹙,&ldo;喊他进来见我。&rdo; &ldo;是,老太爷,三少爷已在门口候着了,我这就去请。&rdo; 不一会,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腰系淡紫色腰带,上面系着一块碧绿玉佩,脚穿五色祥云薄靴的清秀少年款款走了进来。 躬身一拜,&ldo;不孝孙儿李余浩,给祖父请安。&rdo; 声音清亮,不疾不缓,透着一股少年郎的朝气。 此子正是正三品户部侍郎李仲熙的嫡幼子李余浩,也就是李鸿斌的嫡孙。 昨晚刚到安县,安置妥当后,时辰已晚,故而还没来得及给李鸿斌请安。 李鸿斌冷眼打量着小少年,今年刚满十二岁,施礼后脊梁挺得直直的站在堂下,相貌上跟长子有三分相像,更多的地方像长媳,皮肤白皙,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波澜不惊,鼻子很小巧,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让人一看就有想要亲近的感觉,也许这就是血脉的缘故。 李余浩自进了大堂也在观察着祖父,这个已经有十年没见过的老者,家族中的定海神针。 须发皆白,满脸的皱纹如沟壑般分布,身姿端正,坐在大堂中唯一的太师椅上,身穿暗纹青竹的墨绿长袍,花白的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爹爹常说,祖父是最守规矩的,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大堂里的装饰很朴素,正对面的主位上只有一八仙桌和一把太师椅,八仙桌上是一个茶壶外加一盘明显用过的点心,桌子上面呈背景的是一副长约丈许的水墨丹青,一副百鹤图,寓意好,技艺更好,因相邻较远,看不见画者的落款,但是能被祖父放在大堂之上,肯定不会是无名小卒,一只只仙鹤或引颈高歌,或水中觅食,衔鱼捉虾,灵动至极。 大堂两侧摆放着一排乌檀木所制的高背靠椅,靠近门的这一侧,则是在地上摆放了几盆翠绿的盆栽,几个下人垂手而立,身子纹丝不动,随时待命。 就在李余浩还在暗中观察时,李鸿斌突然发问:&ldo;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余浩,你可知其中道理?&rdo; &ldo;回禀祖父,此话出自荀子劝学篇,讲的是不把半步一步积累起来,就不能走到千里远的地方,不把细流汇聚起来,就不能形成江河大海,爹爹时常提醒,孙儿莫不敢忘&rdo;,李余浩恭敬的解释道。 李鸿斌进士出身,学识自然不差,对嫡孙的解释很满意,微微点了点头。 在孙儿这个年纪,遇到长辈提问,能做到态度不卑不亢,从容沉静,已颇有儒家风范;解析文章,意简言赅,成竹在胸,可见在功课上亦下过苦功。 基于这两点,李鸿斌觉得有必要敲打两句,以免其骄傲自满。 &ldo;满招损,谦受益,世上聪慧之人千万,最终脱颖而出,身居庙堂的又有几人。&rdo; &ldo;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望汝勉之,切记!&rdo; &ldo;祖父用心良苦,余浩谨记,莫不敢忘&rdo;,少年闻言再次一躬到底。 对这个家族中年纪最小的孙子的一番考核,李鸿斌很满意,语气也随之缓和了许多。 &ldo;适才与何人嬉戏?&rdo; 李余浩小脸一热,心里懊悔不已,有心搪塞,但一想到这是祖父的府邸,人多眼杂,又怎能真的被遮掩过去,只能选择实话实话,别扭的应道:&ldo;二伯家的余立表哥!&rdo; 说完这句话,头深深的埋在胸口,他怕看到祖父失望的眼神。 余立! 听到这个名字,李鸿斌也深感头疼。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而恰恰这个李余立,就是李府最难念的经。 李鸿斌膝下育有二儿一女,长子李仲熙也就是李余浩的爹,官拜户部侍郎,虽然跟他爹一样,都挂着侍郎的头衔,可品级要高出一块,且入仕二十余年,历年官员考核均是优,才一步步的从芝麻大的小吏升到现在的位置。 今年不过五十岁,为人低调隐忍,做事严谨,在朝中风评也一向很好,待今明两年,现户部的老尚书致仕后,极有可能成为六部中最年轻的尚书,前途可谓不可限量。 次子李仲坤资质一般,没有他大哥那么耀眼,三十岁勉强中了举人后,从国都古云迁回祖籍安县,做了一名教员,这些年教书育人,倒也勤勉,不能说桃李满天下,但也培育出几名进士,在他爹李鸿斌的扶持下,做了安县唯一的国立书院的山长,倒也不算辱没了李家的家风。 至于孙子一辈,李仲熙有嫡子三人,除了这个天资聪颖的李余浩因年幼尚未下场一试身手外,嫡长子李余扬,嫡次子李余鹏均有功名在身,其中李余扬跟他爹一样,亦考取了进士,李余鹏稍差些只是举人。 李仲坤呢,嫡子只有两个,长子李余呈亦有举人功名在身,现如今还在书院备考,准备今年的府试,这是他的第二次府试,据次子描述今年极有希望考取进士。 一个府邸,祖孙三代,就出了三名进士,三名举人,这个比例,不要说在安县,就是放在整个大夏朝亦是风光一时无两。 换一个角度说,李府能在安县呼风唤雨,跟李府人才辈出不无关系。 治学严谨,家世渊远,无人不对李鸿斌敬佩有加,但如他适才所言,满招损,谦受益,次子李仲坤的幼子李余立,成了这个历代书香门第家族的另类存在。 同样是五岁启蒙,旁的孩童半年至多一年,启蒙所学的文章早已熟烂于心,而李余立用了三年,才磕磕绊绊的通读过关,此举令李鸿斌失望至极。 谆谆教导、打骂责罚、名师点拨,李鸿斌和次子轮番上阵,到现如今年满十三岁,八年光阴,愣是一点长进也看不出来,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 若说此子蠢笨,亦说不通,李余立生性好动,自小喜好舞刀弄枪,对武之一途甚是痴迷,府中藏有的兵书兵法,策略典籍早已被其翻看过无数遍,对行军打仗,攻城略地亦能提出自己的见解,绝非囫囵吞枣,照猫画虎。 而且此子性情极好,至纯至孝,深知家族对其的期望,对祖父和爹爹的责罚从无怨言,依旧恭敬有加。 加上早些年尚年幼时,为了博病榻上的祖母一展欢颜,三番五四涉险,差点丢掉性命,是亡妻生前最疼惜的孙子,连带着李鸿斌对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孙子亦是又爱又恨,在老妻西去之后,着意次子请了武术教头,算是成全了李余立的心思。 李鸿斌自然不会当着李余浩的面,讲述另一个孙子的不是,况且李余立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兄友弟恭,才会让族人凝聚在一起,变得更加强大,牢不可破。 板着脸说道:&ldo;你刚来安县,让余立尽尽地主之谊游玩一番自是应该,但不能耽搁学业。&rdo; &ldo;是,祖父教诲,孙儿记下,论语有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孙儿不愿做那种只会在书院里读书的书呆子,此番归宁,除去祭祖之外,亦有爹爹让孙儿多加游历,体会民间疾苦,增长见识之意。&rdo; 李余浩深呼一口气,心有余悸,父亲临别赠言,着重强调祖父年事已高,切勿冲撞,刚才一直担心来着,没想到祖父还是很和气,并没有生气。 听闻李余浩提及那个令他无比骄傲的长子,李鸿斌眼神柔和了下来,一晃也有三年,父子俩没见过面了,平时只有书信往来,内容报喜不报忧,他也曾为人子,岂会不懂其中的缘由。 现在孙子站在面前,自然要多问问长子的情况,温声问道:&ldo;这几年,你爹爹的身体可好?&rdo; 随后又补充一句,&ldo;切勿拿不实之言搪塞,我要听到实话。&rdo; 呃!? 祖父好精明啊! 原本脱口而出的托词,瞬间被吞到了肚子里,李余浩腆着笑脸,心想爹啊,对不住了,祖父实在是不好糊弄,我只能挑些能说的说了。 &ldo;禀祖父,父亲大人身体尚好,只是在夏秋交替之时,会偶尔咳嗦,这两年寻到一名医,已好了许多。&rdo; 李鸿斌微微颔首,&ldo;那就好,咳疾乃仲熙多年旧疾,若想根除,非一日之功,我府上还有些补药,待你返回时,记得来寻。&rdo; &ldo;余浩代父亲多谢祖父体恤&rdo;,小少年再次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谢。 李鸿斌眼底鲜少的露出愉悦的光彩,看着这个少年,似乎透过他,看见了长子一般。 大手一挥,洒脱道:&ldo;行啦,下去找余立玩去吧,安县不比国都古云繁华,但民风淳朴,景色亦不同,就让祖父看看你的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会有什么样的感悟吧!&rdo; 李余浩无比尴尬,对着祖父躬身拜倒,&ldo;那恕孙儿先行告退,明日再来请安。&rdo; 第二百二十九章 尝鲜 &ldo;余浩表弟&rdo; 李余浩刚从大堂出来,经过第一道月亮门时,就听见一个公鸭嗓在喊他。 都不用猜,肯定是余立表哥。 李余浩无奈的摇了摇头,扭转了身子,果然是这厮。 昨日因马车临时出了点问题,错过了城门关闭的时辰,直到天彻底黑透,他才带着几个小厮婢女进了安县的李宅。 一群人人困马乏,还没等管家安置好住处,这个表哥就跟闻着味而来的苍蝇一般,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身短衣打扮,黝黑的面庞,小牛犊子一般壮实的身体,怎么看也不像是读书人,更为夸张的是,仅仅只比他大上一岁,居然比他高出半个头,实在是让人情何以堪! &ldo;表哥&rdo;,李余浩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ldo;怎么了?是不是祖父训斥于你,告诉表哥我,我自有办法帮你应对&rdo;,李余立不大的&ldo;枣核眼&rdo;倒竖,一双蒲扇般的大手用力的拍着胸膛,发出令人心惊的嘭嘭声响。 表哥,你别把自己拍死了才是,李余浩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这个灾星,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昨晚硬是拉着自己,黑灯瞎火的在李府宅院里转了大半宿,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带自己参观。 娘希匹的,参观? 参观就不能在白天么?非得大半夜的转悠,不知道还以为是两鬼呢? 害的自己睡得太迟,结果早上没起来,耽误了给祖父请安。 &ldo;哎,你倒是说话啊,祖父怎么着你了?是罚跪,还是藤条啊&rdo;,看到表弟不待见自己,李余立毫不介意,追在身后嚷嚷道。 爹爹可是答应了,这次只要招呼好从古云来的表弟,就送自己那把垂悬已久的青偃弯月刀。 青偃弯月刀,那可是开国功臣护国公曾使用的的一把利器,辗转流传到了祖父手里,祖父又传给了爹,所以这把刀一直挂在书房,他已经求了好多次,爹爹都没松口,没想到这次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再者说,表弟可不是表面上给大家看到的那种循规蹈矩的人,还是很合我胃口,即使没有青偃弯月刀,也会好好招待的。 &ldo;我要去看书了&rdo;,李余浩头也没回,冲表哥摆摆手说道。 他一点也不想跟表哥纠缠,困着呢,回去补个觉再说。 &ldo;啊,看书啊,那我不打扰你了&rdo;,听到书这个字,李余立一个头两个大,追赶的脚步戛然而止。 挠了挠头,真是无趣,怎么又是一个书呆子,大哥如此,没想到刚觉得有点古灵精怪的表弟也是如此。 眼看着李余浩已经走到拐角,马上就要在眼前消失,不死心的他,冲表弟喊道:&ldo;那下晌,我带你去吃好东西。&rdo; 李余浩对此不置与否,没答应,也不拒绝,只是在心里感叹,好东西?古云可是国都,大夏各地美食云集之地,还能有什么好吃的我没见过,不过……算了,权当陪陪表哥吧。 &ldo;你没说话,就当你答应了啊&rdo;,李余立冲空无一人的拐角喊道。 跟班的小厮尴尬无比,怎么就跟了一个这么没脑子的主子,没看见新来的少爷,明显不想搭理你么。 李余立可没有小厮的觉悟,转过头问着这个跟了自己六七年的小厮,&ldo;你说,下晌咱们请表弟吃什么好?&rdo; 得,这主子还没个主意呢,就把话放出去了。 习惯了这个大大咧咧的主子的做事风格,小厮转了转眼珠,讨好的说道:&ldo;要不,还是去哪个烧烤摊子吧。&rdo; &ldo;不去&rdo;,李余立一扭头,直接拒绝。 贴身小厮自然知道自己主子的秉性,不就是跟摊子的小姑娘斗嘴,斗输了么!凑上来腆着脸讨好道:&ldo;少爷,你瞧表少爷从古云,很远的地方来到安县,咱们是不是要好好招待,但是古云那是什么,那是国都,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肯定都吃腻了,吃烦了,咱就要给他找个新鲜的才行,什么是新鲜玩意,不就是烧烤么?不光在安县是头一份,甚至在明远这也是头一份,那样也显得少爷有诚意不是。&rdo; 李余里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没言语,但也没反驳,小厮就知道少爷动心了,逐决定再加一把火。 &ldo;还有那个小娘,伶牙俐齿,上次少爷是不屑与她争辩,现在不同了,表少爷读书多,让表少爷帮少爷出口气也是好的啊。&rdo; 听到这话,再看着挤眉弄眼的小厮,李余立一巴掌拍在小厮肩膀上,手劲之大,差点没把小厮拍趴下去。 哈哈大笑道:&ldo;好,就听你的,去订个位置,过了晌午就过去。&rdo; 小厮疼的龇牙咧嘴,心道,该,让你不长记性,还敢往少爷身边凑,又挨揍了吧。 不过为了那些烤串,也值了,自家的这位爷可不是那小气的,对身边的下人那是相当的好。 脸上还维持着之前的笑模样,&ldo;好嘞,小的这就去,让他们给少爷留个好座。&rdo; 好不容易捱过了晌午,李余立再次出现在表弟面前。 经过一上午的补觉,李余浩缓了过来,对于这个实在太过执着的表哥,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复之前的冷淡。 因为他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那就客随主便,听从安排就是。 或者说,爬山涉水半个月,人都到了,何必闹得大家没脸,权当为了爹爹,也不能跟二叔家的这个表哥起了嫌隙。 粗心的李余立可看不出对面表弟温文尔雅面孔下那淡淡的疏离,对于他而言,陪好这个弱书生表弟,就是完成了任务,代表着即将到手的青偃弯月刀。 所以,他看着表弟的脸,那就是等于看着心仪已久的青偃弯月刀。 就这样,在旁人眼里,很亲密的表兄弟,相携着带着的小厮走出李宅的大门。 到了外面,李余立的表情再次丰富了起来,故作神秘的跟表弟献宝,&ldo;这次带你去吃的,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保证你在古白没吃过。&rdo; 李余浩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乡巴佬,古白城内,达州这边的厨子不能说一抓一大把,但是也不下百十人,酒楼更是无数,所有的招牌菜都尝遍了,你这小小的县城还能有哪些酒楼更好不成,不过面上仍佯做欣喜,拱手施礼,&ldo;那就多谢表哥,费心为小弟操劳,待他日到古白,表弟一定在最好的酒楼叫上一桌,给你接风洗尘。&rdo; 听闻此言,李余立再心粗,也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对小厮的建议更是臭骂一番,僵硬的嘴角笑道:&ldo;哎,你我表兄弟,何必拘泥于那种虚情,今儿是带你尝尝鲜的,安县刚出来的小吃。&rdo; 第二百三十章 表哥请客 李余浩愕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作为朝中三品大员的嫡子,何时沦落到吃路边的小摊子了,这要是让他的那些同窗知晓,还不得取笑他三天三夜! 不过这种愕然被他掩饰的很好,转瞬即逝,面带笑意回应道:&ldo;行,我听表哥的。&rdo; 听到自家少爷答应,贴身小厮不干了,&ldo;三少爷,你&rdo; 李余浩微微转头,眼睛眨了眨,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小厮咻的一下讪讪的闭上了嘴。 少爷,我可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忘了,临出门时主母吩咐过,万不可随便吃那些路边的小摊子,否则回去,小的我被打板子都是小事,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像他这种贴身小厮,都是从小培养,七八岁时就一直跟着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也特别的忠心。 李余浩自然知道小厮的心思,心是好的,但是,你这不是让表哥下不来台么? 果不其然,李余立尴尬的挠了挠头,建议道:&ldo;要不,就不去小摊子了,咱们去望江阁摆上一桌?&rdo; &ldo;表哥,我那奴才不懂事,胡乱插嘴,我带他给你陪个不是,&rdo;说完还正式的对李余立拱了拱手。 才接着说道:&ldo;这次爹爹让我回乡祭祖,兼而亦有民生民情观察的考量,所以,权当为了完成爹爹的嘱托,也得走上一遭,何况,表弟我对这种新鲜的吃食很感兴趣,出来一趟,错过了岂不可惜。&rdo; 李余浩寥寥几语,浅笑着就把事情圆了回去,还给表哥找了一个很好的台阶,观察民生民情。 其言辞恳切,有理有据,李余立那蠢脑子怎么可能斗的过一肚子弯弯绕绕的表弟,嘿嘿一乐,还以为自己无意间帮了大忙,抬起一只蒲扇,带着风声,眼瞅着就要落在李余浩肩膀上。 昨夜刚见面的时候就吃过一次亏,现在肩膀还隐隐作痛,怎么可能再次中招,早就预防着,在李余立抬手的当口,身子一侧,堪堪躲过一劫。 抬起笑颜如花的清秀面庞,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这个表哥吃的都是什么,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要是再来这么一次,今天的课业可就完不成了。 李余立巴掌落空,还稍微呆愣了一下,对上表弟那无辜清澈的眼神,脑子也在画魂,怎么感觉表弟早有防备! 暗暗摇了摇头,否定道,肯定是自己眼花了,大家表兄弟,怎么会有戒备之心。 转过身来,照自家小厮抬腿就是一脚,&ldo;小允子,去让老吴头先烤着,小爷到了就能吃。&rdo; &ldo;喏&rdo; 适才一路上整个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后悔的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让你嘴欠,让你贱,瞎出什么馊主意,把自己坑了吧? 哎呦,少爷的脸跟个调色板似的,一会阴一会晴的,这可如何是好? 晚上回去啥话别说,直接领板子,估摸着还能少挨几下,若是少爷想起来,那可就惨了。 就在他暗自揣摩,胡思乱想之际,得了主家吩咐,立马撒丫子直奔烧烤摊子而去。 心里乐不得的离这两位爷远点呢,就算是为了屁股着想,也得赶紧求求吴哥,把烤串弄得好吃些,最好,让俩位爷忘了今儿这事才好。 摊子距李宅不远,又走了一会,拐过一个街角,李余浩就看见了表哥嘴中提及的摊子,心里的石头稍微落下来点。 还行,远看这个摊子,还挺新的,就是不知道一会儿吃的东西是否干净。 抱着这个念头,在表哥的指引下,二人很快找到个位子坐下,一个衣着略微奇怪的小二,麻利的上了一壶凉茶,冰冰凉凉的茶水入腹,李余浩才抬眼正式打量这个摊子。 摊子不大,凉棚下只摆了五张桌子,除去他们和小厮的两桌,只剩下一个空桌子,看来买卖还不错,李余浩的心又定下来不少,毕竟过了晌午,还能有食客,那就说明这家摊子起码人气不差,吃食方面还是有一定保证的。 摊子的侧面是一个铁皮槽子,一个伙计似乎在正翻动着什么,里面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说不清楚的刺鼻味道,弥漫在空气中,相距很远都能闻到,而表哥的小厮在旁边和一个穿白色短衣的年轻男子嘀嘀咕咕,有点远,也不知道二人说些什么。 再扫了一眼那两桌客人,心里明了,哦,原来是这样的小吃,还的确没见过。 过了一会儿,小允子颠颠的跑过来,对着李余立讨好道:&ldo;少爷,吴哥说了,今天农场特供了些牛肉串,咱要不要也叫上几串?&rdo; 牛肉? 李余浩有些诧异,一般来讲,这牛肉可都是富贵人家偶尔能吃的上的,并不常见,没想到这个摊主还有这份能耐,怪不得表哥非得嚷嚷来这边吃。 李余立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瞪了一眼,&ldo;废什么话,按老规矩来。&rdo; &ldo;好嘞,小的明白!&rdo; 小允子撤了后,李余浩端起凉茶,敬了一下,笑道:&ldo;看来表哥常来,不知有什么好介绍的。&rdo; 李余立嘿嘿一笑,压低声音,眼神里透着戏谑,却说到了另外一件完全不搭界的事。 &ldo;其实这个摊子的出现,跟祖父有关。&rdo; 嗯!? 祖父!? 祖父跟这小摊子能有什么渊源? 李余浩眉头一蹙,一时之间,几个念头涌出,又被其一一否决。 抬眼看向表哥,一双&ldo;枣核眼&rdo;早已眯成了一条缝,五官更是挤在了一起,滑稽的就差在脸上写上几个大字&ldo;求我!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rdo; 李余浩玩心大起,就那么笑眯眯的盯着表哥,我就不信了,你这厮能憋住不说。 等了一会,李余立的整张脸都僵硬了,内心更是挫败无比,唉,表弟怎么就不问我呢? 他本就不是能藏住秘密的性子,再加上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叹了口气,自顾自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ldo;料到你猜不出,为兄就不难为你了,五月节,祖父不知为何下了一道吩咐,让安县所有的大户人家今年改吃素宴,而这个摊子的东家开了一间专门养牲畜的庄子,这素宴一推出,买卖自然要受些影响,不过这东家也算厉害,很快就弄了这个摊子,据说卖的比之前还要好。&rdo; 听罢,李余浩彻底服了。 实在是甘拜下风!五体投地!甚至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时的心情。 这种隐晦的事情,旁人躲都来不及,你竟然…在对头的地盘上,就这么毫无遮拦供出来,真的不怕被人家揍死? 况且,听你话中的意思,对那个东家还颇为欣赏,换句话讲,那就是祖父没拿捏住人家,输了。 祖父!可不光是我的祖父,那也是你的祖父! 你是不是站错队伍了? 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充斥全身,李余浩瞪着双眼,看着表哥,一句话都不想说。 况且这话根本没法接,你让我怎么说? 是夸那个东家聪慧呢? 还是赞祖父阴差阳错逼出个新鲜玩意? 正在他绞尽脑汁应对表哥之际,吴天牛带着刚烤好的肉串及时出现,算是帮他解了围。 &ldo;李家少爷,你要的东西给你上来了。&rdo; 随着话音,一盘各种说不清楚内容的烤串出现在李余浩面前。 &ldo;老吴头,我的规矩你可还记得?&rdo;看到东西上桌,李余立毫不客气,抓起一根塞在嘴里,含糊的说道。 老吴头? 李余浩抬头仔细看了一眼这个身穿白色短衣的男子,明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到了表哥嘴里,就成了老吴头? 无可奈何的再次叹了口气,突然发现,到了安县的第一天,叹气的次数似乎比平时一年还要多! &ldo;吴…吴小哥&rdo;,让他跟表哥一样喊人家吴老头,真是喊不出口,想了半天,改成了小哥,后面的话就顺溜了许多。 &ldo;吴小哥,你能跟我说说这都是什么做的么?&rdo; 吴天牛倒是不介意别人如何喊他,在他眼里,玩笑似的称呼,反而透着一股子亲近。 &ldo;哎呦,公子,可别喊我什么小哥,跟李家少爷一起来的,喊我吴老头或者小六都行&rdo;,吴天牛热情又不失礼貌的跟李余浩寒暄几句,随后就开始介绍起桌面上的吃食。 在来农场之前,小的时候家里穷,他也是十二三岁就出来做各种活计,接触的人多了,惯会察言观色,打李余浩进摊子起,就知道这小少年不是本地人,而且知书达理,言语上更是谨慎了三分。 读书人规矩多,人也精贵,对这入口的东西也更仔细。 但若是拿东家的话来讲,那就是,贱人太过矫情。 &ldo;咱们摊子的东西都是自己养的,主要以羊肉为主,按东家的要求,又分成纯瘦,半肥半瘦和全肥的三种,口感也是各不相同,今儿听说李家少爷赏光,又特意弄了些牛肉串,剩下的就是鸡胗、鸡心、鸡翅等这些,每样都没敢多拿,看爷喜好那种,咱随时可以添加&rdo;,吴天牛一边分拣着,一边暗中观察李余浩的表情。 好多读书人是不吃内脏的,可架不住李家少爷荤素不忌,但这位新来的小爷,可还不知是否习惯。 在吴天牛介绍的当口,李余浩也学着表哥拿起了羊肉串,尝试了一口,还别说,鲜嫩多汁,那种特别的味道掩盖了羊肉的膻味,带点微微的焦脆和麻辣,算是这次出游遇到的为数不多可以称之为可口的吃食。 还没等他说话,李余立直接接口道:&ldo;老吴头,不用顾虑太多,吃不了的还有小允子呢。&rdo; 小允子站在一旁,听闻此言,一个踉跄差点没栽到地上。 当初怎么就瞎了眼,跟了个这么没心眼的主子,即便是实话,也不是这么个说法啊,恨不得当场捶足顿胸,实在是心塞啊!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出招挑衅 李余浩看着埋头苦吃的表哥,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厮个性如此,并不是针对他一人,莫名的对表哥的印象,转变了许多。 默默的拿起了一个肉串,陪着表哥。 一盏茶之后,李余浩已经吃好了,端起了凉茶,而表哥还在大快朵颐,他是练武之人,食量自然比书生要大的多。 这时,一个身着朴素的年轻孕妇带着一个水灵的侍女远远地走了过来。 &ldo;东家?你怎么过来了?&rdo; 一声东家,把李余浩哥俩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ldo;怎么,我还来不得?&rdo;,杜君瞧向笑的一脸谄媚的吴天牛,揶揄道。 &ldo;瞧我这张嘴,真是该打,总是说错话。&rdo; 吴天牛嬉皮笑脸的就势轻拍了下脸颊,杜君明明知道是假的,也不阻拦,权当逗逗闷子。 &ldo;小姐&rdo; &ldo;东家&rdo; 摊位上的其他三位手下,也紧随其后纷纷给杜君见礼。 要说起这个称呼的改变,还源于近期发生的一个小插曲。 某一日,协助穿串的一位姓孙的婶子很好奇的拉住满仓,&ldo;满仓姑娘,我听你们经常喊二小姐,三小姐,那为什么喊&rdo;随之眼神往杜君那里一撇,&ldo;东家为少夫人呢?&rdo; &ldo;怎么,有什么不对么?&rdo; 满仓一怔,自从她被杜君带回来,就一直被告知如此称呼,也从没想过有什么问题,疑惑的问道。 &ldo;也没什么不对,但是&rdo;孙婶子低下头,讪讪的,欲言又止。 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太多事了,人家的家事,自己只是个临时帮工,竟然大言不惭的想跟人家提醒,也怪自己的性子,一点也藏不住事。 &ldo;婶子,没事,你就说吧,权当咱俩闲聊,我家少夫人不会介意的&rdo;,满仓自然看出孙婶子有退缩之意,上前挽住胳膊撒娇道。 孙婶子抹不开满仓的痴缠,别扭了一会,似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般,深吸一口气,郑重道:&ldo;婶子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里服侍过一段时间,若是有什么说的不对的地方,满仓姑娘可别怪我。&rdo; &ldo;婶子是为我好,我又岂是那是非不分之人&rdo;,满仓嬉笑着,对婶子继续游说。 &ldo;那我就说了啊&rdo;,孙婶子神色复杂的又重复了一遍。 满仓这次没回答,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也很好奇,孙婶子究竟要说什么。 &ldo;你孙婶这辈子就是心直口快,看到不合规矩的事情就爱叨叨几句,我看你们家也算有些钱财,手下人也不少,所以这规矩就得按大户人家的规矩立起来。&rdo; &ldo;少夫人这个称呼,一般来说是夫家的下人称呼娶进来的娘子,而你们家恰恰相反,我观察到你和小莲,还有外面的那些男子,基本上都是你家夫人陪嫁过来的,照老理来说,你们应该称你家少夫人为小姐,宋捕头为姑爷才对,这样也能区分从属关系。&rdo; 事后,满仓把这件事当成趣事,在杜君和宋江吃晚饭的时候提起,杜君对此不置与否,反倒是宋江静静地思索了好一会儿。 当天夜里,宋江就把这个称呼之事,当做一件大事跟杜君商量,他考虑的更多的是,日后若回明远,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人,杜君的这个身份称呼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纠缠。 杜君磨不过宋江的郑重和坚持,也只好遂了他的心愿,也许宋江说的是对的,毕竟那个明远的宋府,他更熟悉,自然有他的考量在。 为此,杜君还特送了点小恩小惠,谢谢孙婶子的提醒,把孙婶子乐的合不拢嘴,就这样,农场的人对杜君也换了称呼,东家或者小姐。 &ldo;东家&rdo;,黄小虎也见缝插针的挤上前来,给杜君见礼后,眼神却一直围着满仓在打转。 满仓冷哼一声,傲娇的扭过头去,就见不得黄小虎那色咪咪的模样,跟个膏药似的黏在身上,撕都撕不下来。 而自家小姐还似乎有意把她和那色坯子凑成一对,实在是说不上什么滋味。 她还不想嫁人,最起码几年内不想嫁人,在小姐身边多服侍一段时间,也能多涨一番见识,不过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姐说。 杜君不知道自己的贴身婢女有了如此的念头,她这会子过来,实际上很简单。 早上见过徐掌柜后,又忙着接收了石表哥特意打制的家具,分配、安置过后,错过了时辰,合计着拿只荷花鸡加餐而已。 不过,很不凑巧,摊子上刚卖光,吴天牛力邀东家稍坐一会,并打发了一个烧烤的伙计,到临近的摊子上调换一只。 从杜君来到烧烤摊到坐下,时间很短,也就几分钟,李余浩对这个表哥口中称赞有加的女人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番,结论是,只能用毫无妇德、粗俗不堪这几个字来形容。 就这种人也值得表哥称赞? 轻蔑扫了杜君一眼,抬手碰了碰满嘴油腻的表哥,轻声道:&ldo;是不是该回去了,别让祖父担心。&rdo; &ldo;嗯&rdo;,李余立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啪的扔在桌子上,吩咐道:&ldo;小允子,赏给你们了&rdo;,说罢,端起一杯凉茶,解解油腻。 &ldo;谢少爷&rdo;,站着伺候了那么久,等的就是这个,小允子看着桌子上剩的不少肉串,眉眼弯弯,忙不迭的恭敬称是。 就在小允子带着李余浩的小厮躲在一旁狼吞虎咽时,两个身着考究的年轻男子来到摊子上。 &ldo;二位稍等一下,一会就有位子了&rdo;,吴天牛满脸堆笑,上前招呼道。 &ldo;你们东家在么?&rdo;其中一个身穿褐色长袍的男子出言问道,声音压的很低,带着一股子不耐。 &ldo;东家!?&rdo;吴天牛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这二位恐怕不是过来吃东西,而是找东家麻烦的。 当即语气也硬朗起来,挺直腰板冷笑道:&ldo;我们东家岂是尔等想见就见的,还不赶紧离开,否则我要喊人了。&rdo; 杜君主仆距离吴天牛很近,自然听的清楚明白,满仓探出半个身子,看了一眼那两个男子,随即跟杜君禀道:&ldo;小姐,这两个人近日一直在宅院周边出现,小莲和我都见过。&rdo; &ldo;哦&rdo;,杜君简单的回应了一下,笑了,看来是有备而来,且看看再说。 &ldo;藏头藏尾,莫不是心虚?&rdo; 褐衣男子没理会吴天牛的警告,反而跟身旁的青衣男子说道。 &ldo;何止是心虚这么简单,简直就是啧啧啧,实在是羞于出口&rdo;,青衣男子打开随身携带的纸扇,挥动几下,眼神却似不经意的往杜君那边看去。 不都说这个女人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开打么? 怎么今天有些反常,没有对手,下面的戏还怎么演下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来者不善(一) 在他有所顾虑时,他的同伴可没闲着,隐隐还有一种兴奋。 为了今天,他们二人已经筹划了一段日子,只要能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个女人的底细透漏出去,让她身败名裂,绣云姑娘绝对会对他们高看一眼,甚至成为入幕之宾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此处,褐色男子就忍不住热血上涌。 &ldo;羞于出口?&rdo;他突然拔高了声调,挑衅的看了一眼吴天牛,又转向自己的同伴,&ldo;来来,说说看,怎么个羞于出口。&rdo; 男子的这一声大喊,很轻易的就把还在摊子上逗留的几桌客人吸引了过来,默默竖起耳朵倾听,是何等劲爆的消息。 李余浩眉毛往上挑了一挑,拉拉表哥的衣袖,低语道:&ldo;表哥,事情有变,我们该走了。&rdo; &ldo;没事,看看再说,在安县没人敢招惹李府,你就安心坐着吧&rdo;,李余立大包大揽,毫不在意的应道,眼睛看都没看表弟,直勾勾的盯着事情的发展。 今而那喜好斗嘴的小娘不在,就已经够无趣的了,现在能碰到更好玩的,若是错过,岂不可惜! 要知道,传闻那个女东家,可是火爆脾气,一言不合,就能当着几百人的面,也敢掏鞭子打人的主! &ldo;咳,咳&rdo;,青衣男子暗示了同伴一声,皱了皱眉,示意其情况有变,先缓缓观察一下,再出手也来得及。 但是他的这位同伴,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暗示,还关切的询问道:&ldo;怎么,是不是被烟呛到了?&rdo; 这个白痴! 当初怎么就选你来呢! 青衣男子一阵无语,脸都气白了,克制着自己转过头去,不去看这个家伙,他怕他忍不住会踹死这个笨蛋。 咦!跟之前想好的流程不一样啊,褐衣男子也有点懵了,眨了眨眼睛,怎么个情况啊,轮到你说话了。 吴天牛一看对方二人哑口,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个机会,赶紧招呼黄小虎对周围慢慢围拢过来,看热闹的百姓进行驱散,不管这二人准备要说什么,观其架势,肯定对东家和农场的名声会有损。 若是平时打个架闹个口角,这种方法倒也正确,不过,此时这么做,却有点欲盖弥彰的嫌隙,特别是几个听到&ldo;羞于出口&rdo;四个字的人,肯定是不想走啊。 为什么? 无他,兴旺农场的女东家,最近在安县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已经在人们心里留下了烙印,颇具有传奇色彩。 而名人的八卦消息,自古以来,就已足够吸引着人的眼球,何况是羞于出口的八卦,更是让人浮想联翩,又怎么舍得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所以说,吴天牛和黄小虎的这番做法,非但无用,反而给了那两个男子一点时间,借此机会,低头商量着改变一下策略。 很快,一个新鲜的作战策略应运而出,既然你不主动出来迎战,那么就逼着你出来,看你届时还有何话可说! &ldo;各位,各位,稍安勿躁,听我兄弟说一言&rdo;,还是褐衣男子先出头,对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大喝一声。 &ldo;都知道兴旺农场越近很是风光,又是制衣大赛,又是新式烧烤,家大业大,但书有未曾经我读,事无不可对人言,今日我兄弟二人冒着被排挤,被打压的危险,冒天下之大不为,也要把那个女东家的虚假面具撕下来,还大家一个是非曲折,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rdo; 一番激扬人心的讲演,端是把他们抬上了道德的制高点,也唬的围观的百姓一愣愣的,面面相觑。 那个女庄主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会被人堵上门来叫阵,惹得众人更是交头接耳,迟迟不愿挪开脚步。 &ldo;小姐&rdo;,满仓急的手心都是汗,眼珠子乱转,反倒是小姐一点也不着急,还能笑的出来,看那两个男人在眼前信口雌黄,大放厥词。 &ldo;稍安勿躁,看看再说,先把吴天牛和黄小虎带回来&rdo;,杜君吩咐着小丫鬟,顺手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既然对方敢于在大庭广众说出那样的话,肯定是掌握了什么东西,但是,是什么呢? 沉吟了一会儿,杜君想不出来,那就再观察一会,看看这两个挑梁小丑说些什么,只要找到其中的漏洞,就能一击即中,即可化解眼前的困局。 若真的不管不顾的冲上前跟他们对峙,反而落了下乘,还会有危险,想到这里,杜君的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隆起的肚子。 特殊时期,绝对不能莽撞行事,这也是为什么赵妍的摊子被人打砸,杜君会选择隐忍的原因。 褐衣男子话音刚落,青衣男子也施施然上前一步,依旧挥舞着手中纸扇,给人的感觉却又是另一番滋味,语气也不负之前男子的激昂,而采用了平缓甚至是惋惜的语调说道:&ldo;如我兄弟所言,对于这个异军突起的兴旺农场,我们兄弟也只有敬佩,尤其当家的还是个女人,更是不易,但是可惜,事实就是事实,真相是抹杀不掉的。&rdo; 说着,还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发出一连串的叹息,欲言又止。 围观之人中自然有人开始接话,&ldo;说啊,可惜什么啊?&rdo; &ldo;是啊,别说一半话,接下来是什么?&rdo; 闹哄哄的叫嚷声起此彼伏。 青衣男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眼瞧着群情激昂,百姓的好奇心被勾引起来了,也不再拿乔,手中纸扇一合,叹道:&ldo;罢了,罢了,得罪人的事,还是由我们兄弟二人担当就是。&rdo; &ldo;前些日子,我们偶然间听到了一份消息,初闻之余,一时大为吃惊,那个精明能干的女庄主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们自是不信,但说此话之人信誓旦旦,有理有据,由不得我等不信,在此情况下,为了女庄主的名声着想,我等还亲自前往查问了一番,其中艰辛,就不在这里跟各位一一道来,实在是来之不易。&rdo; 听到这里,杜君忍不住的乐出了声,心想,要是把这个人送去说书,绝对是个人才,阴阳顿挫的一番讲述,引人入胜,让人不自觉的就会跟着听下去。 果不其然,围观的人一个个的都闭上了嘴巴,眼神紧紧盯着青衣男子,生怕漏掉了一星半点,摊子前是一片安静。 青衣男子在此停顿了一下,瞟了杜君一眼,又接着说下去。 &ldo;这个女庄主就是离县城颇远的赵家村人,家有薄田二十余亩,世代以种田为主,爹娘祖父祖母健在,祖父赵礼仁,祖母王蓉,爹赵树贵,乃赵家长子,娘郑秀娥,乃云霞县人士,嫁于赵家近二十年,我说的这些,皆有据可查,诸位若不信,亦可自行查验。&rdo; &ldo;说到这了,大家可能会想,这种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人家,怎么会置办下一个农场这样的产业?这里我不得不提一下女庄主的身世,在她五岁那年,因家贫无力供养,不得已过继给了赵家村的另外一个姓杜的人家,初闻时,我等亦是唏嘘不已,深感命运之不公也。&rdo; &ldo;不过杜庄主倒也因祸得福,杜家夫妇一生无子,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疼爱,乃至在临终前,还给她定下一门在我等看来是相当不错的亲事,夫家姓徐,年少得志,十七岁那年就中了秀才。&rdo; 随着他的声音起伏,循循诱导,层层铺垫,众人跟着了魔似得,被他带到了这个故事中来。 杜君也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截止到目前为止,此人所诉基本属实,没有太大偏差。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来者不善(二) &ldo;原本只待三年孝期一过,今年秋收后迎娶过门,不料…杜庄主在去年十月末,突然展现了她不凡的能力,发了一笔横财,至于横财来源,村子里传出各种谣言,在下也不好多加揣测,有兴致的人可自行了解。&rdo; &ldo;随后杜庄主又结识了望江阁的原掌柜童天寿,借而和明远城的名门望族之首的余府达成了交易,一起兴办农场,众位可能还不知道,一个规模比安县大上数倍的农场正在明远筹建。&rdo; 这也是事实,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只要有心就能发现蛛丝马迹,杜君有些搞不明白了,这个男子说了这么久,陈诉了她这大半年的所有过往,究竟最后到底要说什么? 眉头紧锁,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许多。 青衣男子暗中也观察到了杜君脸上的变化,眼神中暗藏一股杀机,阴阴一笑,心道,小丫头,别怪我心狠,只怪你得罪了不应该得罪的人,如今我让你知道什么才是捧得越高,摔的越狠。 &ldo;安县能出现杜庄主这样的生意好手,说出来也是我们安县的福分,但是…&rdo; 杜君精神一震,重点来了! &ldo;杜庄主的为人,却也令在下瞠目结舌。&rdo; 这次,青衣男子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接着说道:&ldo;常言说得好,万善德为本,百行孝为先,千百年来,老祖宗传下来的这句话亦令我等震耳发匮,孝都做不到的人,何以谈德?&rdo; &ldo;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即便做的不合自己的心思,亦不能对父母心怀怨恨,更不能拳脚相加,而我们的杜庄主,竟然……竟然生生打断了亲爹的一条胳膊,并唆使强迫亲娘与亲爹合离,拐带两个未及笄的妹妹离家出走,是造成亲爹伤残,夫妻相隔,父女分离这桩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rdo; &ldo;嗡&rdo;的一下,围观的人群都要炸了,义愤填膺,群情激昂的开始声讨杜君。 &ldo;呸,这种不孝女,匡我们还以为她是好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rdo; &ldo;要是我,老子生下来就给她掐死,省的霍霍人间。&rdo; &ldo;要我说啊,那家爹娘对她还是挺好的,养儿不知父母恩,太丧良心了。&rdo; &ldo;呸,她哪有什么良心,都叫狗吃了。&rdo; ………… &ldo;小姐&rdo;,满仓急得都要哭了,别人不了解,她看的很清楚,小姐对太太那可以说是掏心掏肺的好,怎么到了那个男人的嘴里就成了大不孝。 至于小姐的亲爹,肯定是做了什么让小姐伤心的事,不是小姐的错,满仓毫无理由的坚信。 &ldo;别着急,继续往下看&rdo;,杜君嘴角微微上翘,一把摁住满仓,同时眼神扫了一眼吴天牛和黄小虎,示意其不要冲动。 若是青衣男子想用孝道来打倒她,那就太容易对付了。 不就是演戏来博取同情吗?演戏谁不会,太小儿科了。 但杜军观察男子神态,笃定这个人还有后招。 青衣男子看似神态自若,但心里也在暗暗吃惊,这个女人太沉着了,甚至没有一丝发怒的迹象,难道她还有什么别的倚仗,能化解不成? 那就再下一剂猛药,看你如何应对。 清了清嗓子,青衣男子打开纸扇再次开口说道:&ldo;杜庄主的孝道不堪入目,只是其人品低劣的一小部分。&rdo; &ldo;在下在调查过程中,还有一些疑惑一直未曾解开。&rdo; &ldo;据村里的老人讲,杜庄主下生时也很平常,没有天降祥瑞之类的奇异景象,这些年平淡无奇,恪守本份,从不做出格之事,只是近一年内像换了个人一般,脾气暴躁,嚣张跋扈,不仅退了亲事,开办农场,还养殖了多种我们安县本不存在的牲畜。&rdo; &ldo;试问,杜庄主的银钱就从何而来?&rdo; &ldo;也许有人会提醒,她与明远的余府存有合作关系,是余府给予的银钱。但是,据我所知,余府并没有提供哪怕一两银子。&rdo; &ldo;再比如说,杜庄主大着肚子嫁给了我们县衙的宋捕头,而宋捕头的家境,相信在场的很多人都了解,并不足以支持杜庄主的农场。&rdo; &ldo;但是,我等在与村里的老人聊天过程中,还发现一个鲜为人知,并极少被人关注的细节,杜庄主的养父杜志远,曾在金国呆过十七年,一直给金国人伺候牛羊这些牲畜。&rdo; &ldo;所以在这里,我们需要杜庄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养的这些牲畜又是从何而来?&rdo; 一环套一环,层层推进,直接把银钱、牲畜、金国和杜君用串在一起,让人不得不联想到它们之间的关系,进而引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上,那就是内奸! 推翻前朝统治,建立大夏的近二百年,两国之间的纷争就从未停息过,金国地广人稀,一片广袤的草原,典型的游牧民族,逐水而安,不事生产,居无定所,倚仗骑术高明,和逞凶斗狠民族特性,时不时的越过边界,烧杀抢掠,令人防不胜防。 尤其是光景不好的年份,草原上牧草不丰,这种情况更是司空见怪。 而大夏和金国的边防线,又拉的很长,不得已只能重兵布防几个重要的军事要地,确保领土不失,对于那些防守不到的地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金兵长驱直入。 所幸的是,金兵在抢到一定数量的财物后,就会返回茫茫草原,这么些年,虽然也发生过几次大规模的战斗,两国间就在这种匪夷所思的状态下&ldo;和平相处&rdo;。 只是苦了那些边民,像是韭菜一样,被割过了一茬又一茬。 即便安县这种远离战场的地方,也不知道送去了多少少年儿郎,永远埋骨他乡。 大夏百姓对金国的恨意,是埋在每个人的骨子里,流在血液里的,对那些出卖大夏的内奸更是恨之入骨。 如今,发现他们的身边隐藏着一个这样的内奸,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随着青衣男子的振臂一呼,所有的百姓包括哪些懵懂的孩童,都要冲出来找杜君偿命,场面处于失控的边缘,情景对杜君很是不利。 第二百三十四章 解围 杜君冷冷的看着青衣男子,若是眼神能杀人,那个男人身上绝对是千疮百孔。 &ldo;你大爷的,你他妈阴我!&rdo;咬牙切齿,直接爆了粗口。 内奸!? 内奸你个头! 奶奶个腿的,今儿不抽死你,姑奶奶跟你姓! 她原本就是耿直的个性,再加上末世的历练,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虽然平日里别人敬她一尺她能还你一丈,但真有人惹到了头上,那也绝不会就此放过。 &ldo;吴小六,带满仓到后面去,黄小虎跟我走&rdo;,杜君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吩咐道。 &ldo;小姐,我&rdo;,满仓一听就知道小姐要出去,可是外面那么多人,一旦有个闪失,伤了小姐,那可如何是好?不料刚开口就被吴天牛一把拉到后面去了。 &ldo;别给东家添乱,找机会出去,把小虎的那三个师哥召集过来&rdo;,寥寥几语,迅速把满仓拉回现实。 &ldo;哎,吴哥,照顾好小姐,我现在就去&rdo;,没等吴天牛回话,满仓红着眼眶,紧紧抿着双唇,沿着墙角,从边缘溜了出去。 小姐,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咱们农场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听到东家的吩咐,黄小虎也打算出言相劝,但是看到杜君面沉如水,也只好把劝慰之言压了下来,心存忐忑陪在杜君身旁,同时告诫自己,就是拼死也得护的东家周全。 随着杜君带着黄小虎缓步走出,青衣男子眼神微眯,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讥笑,似乎才发现杜君的存在般,惊讶的喊出了声。 &ldo;哟,原来杜庄主在呢,恕在下眼拙,一直没瞅着您。&rdo; 他这一声&ldo;杜庄主&rdo;,就好比那一滴水进了油锅,瞬间就炸开了,围观百姓齐刷刷的抻着脖子盯在了杜君身上,看看这个名声大噪的内奸长什么模样。 虽说杜君就在附近住,但搬到这个宅院时间不长,兼之除了待在农场就是宅在家里,不认识她的人倒是十之八九。 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么!穿的也很简单,不施粉黛,面容清秀,身量高挑,唯一的特点就是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这样的人能是内奸么? 短暂的怀疑后,对金国的世仇开始占据了上风,不知是谁起的头,举起拳头镇臂高呼。 &ldo;奸细!&rdo; &ldo;奸细!&rdo; 尾随着那个声音,其他的百姓目露怒火,不分男女老幼,也纷纷加入,举起拳头开始高喊。 &ldo;奸细!&rdo; &ldo;奸细!&rdo; 嘈杂的嗡嗡声,让杜君更是心烦,环顾一圈,眼底闪过的只有深深的鄙视,这种人,就跟末世初期的那些死守家里等救援的人,有什么区别?一帮怂货,只会跟着人喊喊口号,真要是敢上来比划比划,我还能佩服佩服你们。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吴天牛带着两个烤串儿的伙计也冲了上来,和黄小虎一起,四人拉起了一条防线,把杜君和百姓分隔开来。 杜君深吸口气,看向那两个陌生男子,褐衣男子尖嘴猴腮,瘦的跟麻杆似的,青衣男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相,白白净净,举止温文尔雅,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没有寒暄,没有迟疑,杜君神色平静,很肯定的问道:&ldo;你们俩是谁派过来的?到底想要干什么?&rdo; 两名男子对视了一下,眼神交流后,褐衣男子一声冷笑,倨傲道:&ldo;杜庄主,现在才想起跟我们哥俩攀交情,是不是有些晚了?&rdo; &ldo;攀交情?&rdo;杜君笑了,嘴角一歪,摇了摇头,似乎自问自答,&ldo;是不是太抬举自己了,跟两个躲躲藏藏,连名字都没有的鼠辈,需要什么交情?&rdo; &ldo;你……&rdo;褐衣男子有些恼怒,连带着青衣男子的脸上也不好看,恶狠狠说道,&ldo;别扯些没用的,赶紧把你的来历讲清楚,若有一丝不失,嘿嘿……&rdo;,话语中明显带上了一丝威胁。 &ldo;我要是不说呢?你能奈我何?&rdo;杜君看着这两个男子如跳梁小丑般,反问道。 &ldo;不说&rdo;,男子冷笑一声,&ldo;那就别怪我等以多欺少,欺负你一个女人,届时压你去衙门,可就由不得你不说了。&rdo; &ldo;去衙门,就凭你们?&rdo;杜君讥讽一声,又扫了一眼那个青衣男子,正色道:&ldo;最后一遍,你们是谁派来的?意欲何为?&rdo; &ldo;这话应该是我等问你才是吧?你跟金国什么人联系?怎么联系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兄弟也不是那赶尽杀绝之辈,自会跟县令大人求情,饶你一命。&rdo;青衣男子打开了纸扇,很惬意的说道。 好!很好!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机会已经给过,是你不知道珍惜而已。 杜君摸了一下左手的手腕,皮鞭瞬间从空间里抽了出来,唰的一下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鞭花,&ldo;啪&rdo;的一声,两个男子的脸色马上变了。 &ldo;说,还是不说?&rdo;杜君厉声问道。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调查了这么多东西,能不知道杜君的脾气么? 千防万防,才挑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个女人还是毫无顾忌。 虽然做过最坏的打算,但是事到临头,二人还是有些胆战心惊。 那鞭子抽到身上,还不得疼死啊,要知道,绣云姑娘的贴身婢女,一鞭子腿就断了! 就在二人面面相觑,心神剧颤,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外围传来一声大喊,&ldo;小君,住手!&rdo; 这一声,无亚于天籁之音,逃过一劫的二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宋江推开围观的人,冲了进来。 &ldo;交给为夫处理,相信我&rdo;,看着娘子发红的眼睛,宋江一把夺过鞭子,紧紧握住还在发抖的那双手,宋江一阵后怕。 幸好来得及时,否者这一鞭子抽下去,事情就真的没有缓转余地了。 &ldo;你怎么来了?&rdo; 杜君问完,就看见满仓气喘吁吁的跟了进来,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这丫头找来的。 果不其然,满仓带着哭腔扑上来,&ldo;小姐,吓死我了,你没事吧!&rdo; 第二百三十五章 霸气护妻 溜出去不久,满仓就遇到了正巧要回家的宋江,心中大喜,小姐这下有救了。 急忙冲上前去,拉着宋江的衣袖就往回跑,&ldo;姑爷,赶紧去救小姐,小姐都要被人欺负死了。&rdo; 宋江被突然出现的满仓拽的一个踉跄,脸色不渝,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根本就没关注满仓嘴里说些什么,稳住身子,攒起眉头,&ldo;等等,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你先跟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家小姐呢?&rdo; 满仓可不管姑爷的脸色如何,在她心里,杜君比姑爷重要多了,那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通往新生的引路人,站在街上瞪着宋江,不管不顾的大声喊道:&ldo;小姐被人冤枉是金国奸细,正被一群人打呢,你还一点也不着急&rdo; 话没说完,肩膀突然被一双大手死死摁住,谁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管什么礼义廉耻,忽闻杜君有危险,宋江脑子里嗡的一下,瞪圆了双眼,死死看着她,厉声问道:&ldo;你家小姐人呢?&rdo; 满仓一怔,本能的回道:&ldo;离这儿最近的烧烤摊子,有两个男人说小姐是金国奸细&rdo; 呃,人呢? 听到地点后,宋江剑一般的冲了出去,那里还会理会她的絮絮叨叨。 看着姑爷矫健的在人群中穿插而去,满仓急的直跺脚,吴哥还让她喊人呢,如今她是去还是不去呢? 算了,姑爷是衙门里的人,肯定能护着小姐的,思及此处,满仓撩起裙角,又折返了回去。 宋江轻轻的把皮鞭收了回来,对着杜君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眼底的关怀一览无遗,&ldo;你没事吧?&rdo; 都没发现他的声音有着些许的发颤。 适才飞奔的路上,不知道有多担心,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唯恐看到一副满仓所说的场面,至于结果他都不敢去想,幸好来的及时,双方只是对峙,没能打起来,心里庆幸的同时,也对满仓有了点埋怨。 这丫头,说话能有点谱么! 简单的四个字,如抽掉了杜君的勇气一般,委屈、埋怨、愤恨交织在一起涌上心头,瞬间杜君的眼圈就红了,别扭的转过身子,死死咬住下唇,眨巴双眼,微微抬起头颅,倔强的不想让宋江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可颤抖的双肩,出卖了她的一切。 杜君在哭,她在强忍。 自穿越而来,她都是一个人在战斗,拼着命的在战斗,为自己,为郑氏,为农场的每一个人,像一个不能停歇的陀螺,拿着鞭子不停的鞭策自己,可没人知道她有多累。 杜君她并不聪慧,也没有特殊的才能,她只是看不惯周遭的一切,做衣裳,弄家具,办农场,推烧烤,看似为了赚钱,实际上是为了改善周围人的生活。 当然里面也存着自己的私心,她不是圣人,也做不到圣人那样的情怀,她在怀念,怀念现代的生活,怀念现代的家,所以用这些古人看不懂的东西,来寻求心中的安稳和慰藉。 但这种私心与明面上的初心并不违背,但是当那些百姓口口声声喊着&ldo;奸细&rdo;&ldo;奸细&rdo;的时候,像一把把飞来的钝刀,生生扎在心上,剜着肉,淌着血,在这一刻,杜君扪心自问,值么? 你这样做,值么? 为了这帮子愚民,值么!? 她委屈,迷茫甚至愤恨 宋江简单的一句问候,让这种情绪酝酿到了顶点,这个时候杜君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快淋漓的哭上一场,不在乎任何一个人的眼光,不再去想任何一件事情。 这种情绪无人可懂,满仓不懂,郑氏不懂,宋江亦不懂。 众人皆醉我独醒,这种悲哀,谁又能了解。 宋江看着娘子抖动的双肩,心疼的无以复加,从不轻易言败的他,能感受到娘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深深的哀伤,却无从下手,这种无力感,让这个精壮的汉子紧紧的攥住了拳头,目眦尽裂。 &ldo;宋捕头,杜庄主是金国奸细,你别被她迷惑了&rdo;,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围观的人群中发出。 &ldo;奸细?&rdo;,宋江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着一张张陌生的,冷漠的或者幸灾乐祸的脸,忍不住大声喝道:&ldo;谁说的,是个爷们就给我站出来,别在后面搞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点脸不。&rdo; 面对宋江突然爆发的怒火,被视线扫射的人无不低头躲过或左顾右盼,没有人敢正面对视。 这个男人疯了,若现在胆敢贸贸然冲出去,搞不好被揍一顿都是轻的,而且揍了也白揍,没看见那身皮么,那是衙门的人。 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皆如此。 宋江憋着的这股火又岂是一句话就能发泄完的,娘子是什么人,作为她的夫君,又岂会不知。 踱着脚步,面色阴沉的,缓缓走在围观的人群面前,&ldo;怎么没人说话了,刚才的那股劲都去哪了?不是叫嚣着我家娘子是奸细么?要绑了她去衙门么?怎么人呢?出来啊!&rdo; &ldo;不要仗着人多势众,就想着能欺负我家娘子,扪心自问,谁家奸细能像我家娘子一般,建农场,办学堂,给你们找活干,让孩子有书读,告诉我,这样的奸细,大夏朝欢迎,越多越好。&rdo; &ldo;今天,我把话撂这,以后,要是再看见你们拿奸细的话说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价,别怪我宋江不客气,咱们直接衙门见。&rdo; 一番霸气侧漏的护妻宣言唬的围观的人面面相觑,这年头惹什么人也不能惹衙门的人,那不是寿星老上吊找死么。 若说现场最尴尬的还属青褐二人,筹划了那么久,眼看着就要把杜君拖下水,结果却因为宋江莫名其妙发了的一顿火而功亏一篑,这让二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早知如此,拼着挨一顿鞭子,更加坐实了杜君&ldo;奸细&rdo;的身份,实在是悔之晚矣! 青衣男子犹豫片刻,对同伴褐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褐衣男子会意,硬着头皮上前对宋江躬身施礼,笑的实在是僵硬无比,&ldo;宋捕头,这都是一个误会!&rdo; 第二百三十六章 &ldo;误会!?&rdo;宋江一挑眉,若有所思的重复道。 这两个人,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甚至对褐衣男子还模糊有些印象,毕竟他是做捕头的,平时接触三教九流的人也比较多。 真的是误会么?他又不是没见识的毛头小子,这三年的捕快生涯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兼之能把那么坚强的娘子气哭,岂是轻飘飘的一句误会说过得过去。 但事情经过并非他亲眼所见,自然不能偏听偏信男子的一家之言,谨慎起见,还得有个自家人出来说话。 环顾四周,也就满仓那个丫头他最熟悉,开口喊了过来。 满仓是什么人,那可是伶牙俐齿的小机灵鬼,扶着杜君坐好后,听到姑爷召唤,小钢炮一般就蹿了出去,噼里啪啦干净利索脆,把今天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个透通。 从满仓的讲述中,宋江逐步梳理出整个事件的脉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淡。 拙劣的开场,先扬后抑的手段,用百姓做筹码,一步步把娘子推向事先准备好的陷阱。 如果这都算误会,那真正的误会又将如何!? 是不是杀了人说声对不起就没事了? &ldo;好了,你先退下吧&rdo;,宋江平静的语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愤怒亦或压抑。 &ldo;是&rdo;,满仓深深一拂,临走前,还狠狠的瞪了那两个男人一眼,就是他们,把小姐都给气哭了。 待满仓退下,宋江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看上对方一眼,那两个男子也是心怀鬼胎,静等宋江开口。 唯一难受的就是褐衣男子,眼珠乱窜,实在是猜测不出这宋捕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 &ldo;表弟,怎么不打了?&rdo;李余立拉了拉李余浩的衣角,一脸不解的问道。 小哥俩坐在摊子里,算是极少数从头看到尾的看客,十三岁的他权全看个热闹,根本没看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若不是适才表弟跟他低声说的那几句,他早就撸胳膊上前和杜君拼命了。 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奸细!李余浩别看年纪不大,但相当早慧,又是一直生活在国都古白,见识比表哥高出了不止一个层次,这种小伎俩,略一思考,就明白了这两个男人的企图。 对这二人嗤之以鼻的同时,对杜君这个粗俗女人更是印象大跌。 若此女行事毫无令人诟病之处,何苦招来他人的揭露与讥讽,不料,峰回路转,宋江的护妻之言中的一句话让他起了丝丝变化。 办学堂!? 身为读书人的他自知读书花费不菲,若这个事情是真的,岂不是说明这个女人还尚有良知?或是其他隐情,逐决定还是留下来再看看,许是爹爹常说的人性多变。 摊子前发生的事情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围观的人群中亦不乏聪慧之人,三三两两开始交头接耳,评论也从适才的一面倒转向对那两个男子此举用意的怀疑。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盯着一个已经成亲怀孕的女人,意欲何为? 再者说,若你真的怀疑那个女人是奸细,大可直接上衙门,又何必登门披露,打草惊蛇呢? 嗡嗡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宋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身为捕头,自然也会利用百姓的舆论进行反击。 沉默许久,始开口问道:&ldo;这位公子,试问是否乃柳家中人?&rdo; 褐衣男子一怔,心中警铃大响,讪讪道:&ldo;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日谈及宋捕头娘子事宜,跟鄙人身份无关吧。&rdo; &ldo;话不能这么说&rdo;,听闻褐衣男子如此回答,宋江心里就有了规划,嘴角挂起一丝冷笑,&ldo;公堂之上,亦要对双方之人进行身份核对,以免造成随意诬告,冤假错案,今儿你对我家娘子诸般指责,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透漏,又岂能证明你所言非虚,非故意挑起事端,恶意诽谤,置我家娘子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地。&rdo; &ldo;藏头藏尾的鼠辈,连名字都不敢说,还自持什么正人君子,我呸!&rdo;吴天牛亦在旁边跟着叫道。 &ldo;说话跟狗屁一样臭,也敢找我家小姐麻烦&rdo;,有了宋江在场,黄小虎等人自然也无需害怕围观之人冲击杜君,缓出空来,出言骂道。 &ldo;你&rdo;,褐衣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指着黄小虎等人,怒目而斥,&ldo;你们这帮下等人,有何资格得知本公子名讳,真是不知所谓。&rdo; &ldo;好,好,好&rdo;,宋江拍着巴掌连说了三个好字,冷笑一声,&ldo;那就请公子移驾县衙,请周县令来裁决今日之事吧。&rdo; &ldo;不过&rdo;,话锋一转,&ldo;届时还要请公子想好如何应对,为何私自调查我家娘子,及隐瞒不报&ldo;奸细&rdo;之事。&rdo; &ldo;你!!&rdo;褐衣男子粗气连连,顾不得再保持风度,大袖一甩,与青衣男子对视一眼。 青衣男子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今日这事说到底只是猜测,并无实质性证据,若真的对簿公堂,落败的可能性极大,甚至还能坐实肆意诬告之罪名,一切皆前功尽弃。 &ldo;是非公断,自在人心,我等岂能和你等自甘堕落之人狡辩,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rdo;输人不输阵,褐衣男子甩下一句狠话,就冲围观的人群冲去。 &ldo;姑爷!&rdo;,黄小虎等人连忙伸手一拦,好不容易占据了上风,哪能让你轻易离去,同时看向宋江,开口询问道。 &ldo;让他们走!&rdo;不料,却听到宋江如此简短的回答。 &ldo;姑爷!&rdo;,黄小虎朝着宋江大吼了一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姑爷是疯了不成,就这么轻易的放任离去,那小姐受的委屈,岂不白受了? 不仅黄小虎等人诧异于宋江的表现,青衣褐衣男子也同样不解,不过此地不可久留,趁着黄小虎等人惊诧的空隙,扒开人群就窜了出去。 等黄小虎发觉时,人已经消失在茫茫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宋江叹息一声,回转身子,非不愿强留二人,实则他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第二百三十七章 促膝长谈 今日若真的把二人扭送县衙,银钱和牲畜的来源必然成为堂上辩驳的关键,即便赢了官司,也是两败俱伤,那又何必还留二人在此呢。 作为杜君的枕边人,心细如发的他,自然察觉到娘子身上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拼音识字、马桶浴盆、新式家具、服饰更改,还有那些奇怪的农场框架,部门名称,对下人的态度等等,涉及面之广,见识之多,如刻在骨子里,信手拈来,并无一丝刻意。 有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娘子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娘子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待人接物的方式,都与这个朝代女子的规范大相径庭,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但这也是她吸引他的地方。 所以只要娘子没做出危及朝廷,危害他人的事情,他将一直秉承着娘子不说,他亦不会主动询问的这样一个状态,算是夫妇之间一种微妙的平衡吧。 他害怕,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他与娘子之间是否还会回到当初,这点无人能知! 哭过之后,杜君轻松了许多,也不禁嘲笑了自己一番,何时开始变得如此软弱,没有担当。 擦干眼泪,太阳依旧从东方升起,人也还是要向前看,待宋江回来后,简单的吩咐了吴天牛几人,四家烧烤最后一天出摊,横竖已经找到合作方了,任性一把又如何。 嘴上放下了,但心中却还是有点难过。 黄昏过后,微风渐起,吹动着树桠,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宋江端着亲自下厨做的一碗手擀面,进了房间。 &ldo;小君,起来吃点东西吧,你晚饭一口没动,晚上肯定会饿的。&rdo; 回家后,一直呈挺尸状的杜君闻言,从床上探出头来,深吸了口气,牵强着露出一个笑容,&ldo;这面不是韩婆子做的。&rdo; 没想到一下就被戳穿了,宋江憨厚的笑了笑,&ldo;这是为夫做的,肯定没有厨娘做的好吃。&rdo; 韩婆子就是新来的那个厨娘,手艺还是不错的。 呃,没想到宋江还会这一手,杜君会心一笑,整个人暖暖的,有夫如此,贤妻何求。 &ldo;谢谢&rdo; &ldo;跟我还说谢谢,你个傻瓜&rdo;,杜君心情好,连带着宋江的心情也不错,忍不住揶揄道。 杜君撑着坐起来,小口小口的慢慢喝着面汤,咸淡适宜,清淡可口。 这还是刚成亲的时候,两人一起动手做过饭,杜君告知宋江自己的口味,没想到,过了两个多月,他还记得。 喝了几口,杜君就放下了,看着烛光里宋江的侧影,满怀深情的再次说了一声,&ldo;谢谢&rdo; 这句谢谢,谢的不仅仅是这一碗面食,更多的是感谢宋江当众公开对自己的保护,要知道能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找到这样的一个男人,何其幸也。 即便是到了现代社会,也同样如此,不是说好男人很少,而是男人多半性格内敛,在外人面前很难放下所谓的面子,所以,宋江今日的表现,才显得难能可贵,更让杜君感恩。 &ldo;说什么呢,不就是一碗面么,值得你这么多次谢谢&rdo;,宋江似没察觉到杜君的异样,边收起了碗边说道。 &ldo;你坐下来,我有话跟你说,话说我们好久没说悄悄话了&rdo;,杜君拍了拍床沿,看着宋江撒娇道。 宋江无语的瞧着娘子,顺从的坐了下来,其实他和杜君每天睡前都要交流很长时间,用娘子的话讲,这是婚后恋爱,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名词,不过相对夫妇间的相敬如宾,他很喜欢现在的这种小日子,不用礼教束缚,随心所欲,随遇而安,话题无边无际,偶尔几个无关大雅的戏词俚语,引得娘子或嗔或喜,真实而有趣,这才是食遍人间烟火的样子。 &ldo;说吧,我听着,是要说今天弄来的家具么?&rdo; 杜君抬眼看了崭新的&ldo;组合家具&rdo;,端是丑的无以复加,不过作为新生事物,还是值得杜君自豪的,这可是在她这个&ldo;门外汉&rdo;的指导下做出来的,再丑也是美的。 摇了摇头,郑重的问道:&ldo;今天那两个男人提出的问题,你是不是也想知道答案?&rdo; 宋江抓起杜君的柔夷,温柔的回道:&ldo;你不想说,我就不问,当你觉得我有必要知道的时候,我相信你会告诉我的。&rdo; 要不要这么暖心啊,这个小傻子开窍后,现在情话越说越顺溜,杜君脸颊都不禁有点微微热,就势抽回了手,摸了摸宋江的额头,揶揄道:&ldo;没发热呢,怎么开始说胡话了。&rdo; &ldo;我说的是真心话,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想对别人说的话就不用说,别难为自己&rdo;,宋江平缓的诉说着自己的观点。 但是听在杜君耳里,内疚感却蹭蹭的往上涨。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不能说,实在是太耸人听闻,怕你根本接受不了,不过,杜君还是决定说一点出来,这在她回家后就一直琢磨的问题。 &ldo;你还记得五月初,农场被人绑架勒索的事情么,我有点事没说实话&rdo;,杜君说完,转身在枕头底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宋江,&ldo;你看一下&rdo; 宋江一愣,随即看到塞在手里的一个装订成册的东西,疑惑的看了看杜君,得到肯定的示意后,随手翻看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翻看了几页,宋江就明白了这个东西的价值。 抬起头,看向杜君,震惊的问道:&ldo;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拿来的?&rdo; 杜君心知肚明,宋江所说的哪里指的是什么,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ldo;当时我拿的时候,是一个盒子,里面还有五万多两银票。&rdo; 用这个东西,来掩盖银子的来源问题,算是权宜之计,但也是事实。 宋江此时哪里还会理会银子的事情,手里的这个本子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只要交上去,云霞县十年内的官员,包括明远城的大部分官员都会被牵扯进来,绝对会在达州官场上引发一连串的震动,怪不得娘子咬紧牙关也没敢透漏半点风声。 第二百三十八章 开解 &ldo;娘子,这个东西千万不能泄露出去&rdo;,良久,宋江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废话,杜君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这点常识我还是知道的,除非有了万全之策,如若不然,性命难保。 而且这个性命不仅包括自己的,连带着身边所有亲近之人都会有危险,任谁也不能冒这个风险,再说了,也不敢随意上交,交给谁都是个问题。 宋江想的比杜君要深远的多,这个账本明面上是上面的几十个收受贿赂的官员,实则上会牵扯更多,大夏对于官员的品行要求很严格,并且实行同族连坐,从几十个小吏背后深挖下去,朝野也会震荡一番,但官场上的事情娘子不懂,也就不跟她深说了。 &ldo;这个东西放在我这里没用,想来想去,还是交给你处理吧,但是银子我已经花了,别想着再找补回来&rdo;,杜君一脸财迷样的说道。 听到这样一番奇谈,让宋江哭笑不得,典型的拿着大饼换芝麻,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也就只有他家这个懵懂的娘子能干的出来。 再次抚上杜君的小手,眼底闪过一丝宠溺,娘子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可见信任有加,虽然迟到许久,但扪心自问,这种事情他亦会反复思量,不会轻易告知,有了这层认知,也就放下了心中小小的芥蒂和不快。 笑了笑道:&ldo;还是你收着吧,一是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你的,理当物归原主,二是我除了这个衙门就是这个宅子,也没其他地方存放,一旦流落出去,事情可大可小,莫不如还是由你保管。&rdo; 杜君想了想,也对,空间独一无二,放在她这里自然是最保险的,至于宋江,何时来翻看都很方便,也就没再这个问题上再多纠结。 收起了账本,忍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杜君还是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事情,&ldo;今天的那两个人你也不认识么?&rdo; 想到那两个人,杜君就郁闷不已,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最近两个月不好的事情就没断过,先是出了绑架,后来又蹦出个绣云姑娘,再来就是莫名其妙的素宴,加上今日的二人提及的奸细风波。 作为一个曾经坚定无比的无神论者,杜君甚至的都想去拜菩萨了,话说连穿越这种事情都能出现,拜个菩萨反而是变成了小事一桩,也不是那么令人无法接受。 宋江还是坐在床沿上,沉吟了一会,&ldo;那个穿褐色长袍的人,我有点印象,但是没接触过,也不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至于青色长袍的那个,完全没印象,应该不是安县本地的。&rdo; 这话说得跟没说区别不大,杜君仰头长叹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ldo;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姑奶奶我一定把他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大恨。&rdo; 宋江一挑眉,呵呵一笑,并没放在心上,这种类似发誓的话杜君经常在他面前提及,但事后并无任何行动,权当娘子生气之后的无心之言,当不了真。 &ldo;烧烤摊子不做了,以后有什么打算?&rdo; 轻易被宋江转移了话题,杜君挠着宋江带有后茧的大手,轻松道:&ldo;你也知道我的本意,农场弄烧烤只是权宜之计,现在已经找到合作方了,迎松阁会接手继续下去,所以这块已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rdo; 迎松阁!? 宋江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酒楼也是略有诧异,倒不是说迎松阁不好,但是牵扯酒楼,望江阁岂不是最佳选择! 难得板起了脸,郑重说道:&ldo;娘子,做人不能忘本,你别忘了你的农场是怎么起家的,再者明远城那边的农场还要仰仗余府,现在这么做,岂不是有过河拆桥的嫌疑。&rdo; &ldo;怎么会?&rdo;杜君也瞪圆了眼睛,&ldo;余二爷不是那种是非不分之人,我只是想教训一下安掌柜而已,再说了跟余府合作,酒楼只是开胃小菜,余后才是大餐,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难为我的。&rdo; 宋江无奈的摇摇头,对杜君这种率性而为,丝毫不考虑后果的行为,也只能甘拜下风,他倒是很想知道娘子听到下面的消息,会不会后悔。 存了这个念头,宋江意味深长的看着杜君,&ldo;今儿得到消息,余府二爷大概会在月初来安县视察,届时肯定会找你,你先想想怎么应对吧。&rdo; &ldo;二爷要来?你怎么现在才说?&rdo;杜君嗔怒了宋江一句,随即想起谪仙般的余二爷,忍不住嘴角上翘,这算不算否极泰来? 宋江在明远生活多年,自然知道余二爷对女人的吸引力有多大,一看杜君的表情就知道娘子犯了花痴,极其不忿,伸手在杜君眼前晃了晃,佯做吃醋道:&ldo;哎,想什么呢,你都成亲嫁人了,是我宋江的娘子。&rdo; &ldo;啪&rdo;,杜君直接拍掉那只捣乱的手,咬了咬下唇,满脸春色的斜瞥了宋江一眼,拉着长腔叹道:&ldo;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说的就是我跟余二爷的孽缘。&rdo; 这番矫揉造作,惹得宋江冷战连连,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嫌弃的看了杜君一眼,讽刺道:&ldo;算了吧,就你长得这个样子,也就我忍得下,可别想着去霍霍其他人了。&rdo; &ldo;怎么?老娘我长得很丑么?&rdo;这句话算是捅到了马蜂窝上,杜君杏眼一立,气势汹汹的叉腰问道。 &ldo;嗯,不好看&rdo;,宋江上下打量了杜君一眼,不知死活的又补上一句,还顺带着点了点头,颇有些郑重其事的意味。 &ldo;宋江,今天老娘不杀了你,就跟你姓!&rdo;,石破惊天的一声大喊,从房间内传出很远。 &ldo;你本来就跟我姓啊,你是宋娘子&rdo; &ldo;有种你别跑&rdo; &ldo;有种你别追&rdo; &ldo;你不跑我就不追&rdo; &ldo;傻子才不跑呢,哈哈&rdo; 西厢房里,满仓和小莲相视一笑,脸一红又低下了头,对上房里传出的声音置若罔闻,显然都已经习以为常。 这个家里,也只有姑爷能逗得小姐如此开怀大笑,借此也希望小姐能忘掉今日发生的不快吧,满仓不禁想到。 第二百三十九章 余二爷要来了 与此同时,望江阁安掌柜的房间内,桌子上两只崭新的蜡烛发出昏黄的烛光,堪堪笼罩着面积不大的地方,桌子两边各坐了一名男子,其中一个是身材消瘦的中年安掌柜,另一个则是身着青衣长衫的翩翩俏公子。 良久,安掌柜才长叹一声,苦笑道:&ldo;可惜了,功亏一篑。&rdo; 至于他所说的可惜,指的是什么,估计也就他们俩人知道。 青衣男子对此倒是不置与否,手中纸扇啪的一合,语气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ldo;本就是顺手而为的一点小把戏,也没奢望能达到什么目的,就是玩玩而已,没什么可惜之说。&rdo; 顿了顿,换了个话题又接着说道:&ldo;不过,安兄,你这半年的业绩可不怎么好啊,比起上一任掌柜,差了半数之多,可有点说不过去了。&rdo; 安掌柜心里一紧,但是,这能怪他么? 主子让他远着点那个女人,多用些猪肉,他都做到了,可食客不买账啊,安县又不是只有你一家酒楼,再加上最近烧烤火爆,推出了宵夜之说,有点闲钱的都去捧场,价格不贵,还能纳凉打发时间,这业绩能好才见了鬼了。 但是这话,跟眼前的青衣男子不能说,别人不知道此人是谁,他可清楚,这是主子的智囊,轻易不能得罪的主,否则,会有一百八十种死法等着你,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脸上讪讪的赔笑道:&ldo;这几个月是差了点,不过,已经让大厨研制了些新的菜品,过段日子就能推出,届时肯定会追回来的。&rdo; 至于是不是能追回来,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但也只能这么说,青衣男子对此也不是很在意,用扇子柄敲了敲桌子上散乱的账本,浅浅一笑,&ldo;行了,业绩好坏直接关系到你明年的位置,也不是沈某人该管的,这次过来还是为了二爷的那件事,主子可是说了,不容有失,望安掌柜的多上点心,别总惹主子不痛快,连带我们也跟着挨骂。&rdo; &ldo;是,是,安某定会竭尽全力,完成主子的嘱托&rdo;,安掌柜的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了下来,对着自称姓沈的青衣男子深深一躬,直接弯成了九十度。 &ldo;好啦,安掌柜不必多礼,起来吧&rdo;,嘴上说的甚是客气,可连屁股都没抬一下,仅仅用纸扇示意了一下。 试过了&ldo;新式浴桶&rdo;,宋江嘴上不说,心里也在暗暗称奇,这个东西说难不难,说简单就是一句话的事,怎么就一直没有人想起来弄呢? 想到这里,又抬头看了看正在跟长发纠缠不已的娘子,高呼一声,&ldo;小君,还是让为夫来吧。&rdo; 也是奇了怪了,能想出&ldo;新式浴桶&rdo;的人,按理来说应该聪慧才是,可自家娘子却总跟自己的那头长发过不去,总是嘟囔着太长了,不好打理,要剪剪,若不是他拦着,估计都能剪成秃子了。 说秃子,那是有些夸张,但是杜君真的很讨厌这头长发,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打理的,又浓又厚,长得还快,在这个没有洗发水的年代,仅靠着那点点皂角,怎么能清洗干净呢?这让有点洁癖的杜君很是龟毛。 尤其是成亲后,在宋江的眼皮子底下,更是什么小动作都不敢做,搞得她时时刻刻都觉得头发有一股子怪味。 &ldo;给&rdo;,心情烦躁的把牛角梳丢给宋江后,杜君赌气的坐在椅子上,任凭宋江帮忙打理。 宋江好笑的看着别扭的娘子,一边梳理,一边问道:&ldo;你还没说怎么和余二爷交代呢,按理说,你要是不得意那个安掌柜,跟余二爷说说就是,怎么能赌气把烧烤摊子直接给了迎松阁呢?&rdo; 享受着相公的特别服务,杜君的心情也被梳理的清爽起来,闭着眼睛说道:&ldo;你还记得风干鸭么?&rdo; 呃,怎么扯到那个上面去了,宋江不解,但是也没接着问。 不一会儿,杜君的声音再起,&ldo;等风干鸭的工艺完善了,接下来就是风干兔了,日后跟余府的生意主要靠这两个,通过水路运到北方,再进一步的话,若是能联系到军方,也就是你们口中说的兵部,直接送到大夏守军,你说说,那将是多大的一盘买卖,怎么可能还在意眼前的蝇头小利&rdo; 话没说完,就听咣当一声轻响,杜君睁开眼睛,迷糊的往后看了一眼,只见宋江瞪大了双眼,手中空空如也,牛角梳早已不见踪影。 &ldo;娘娘子&rdo;,宋江的声音都有些发颤,&ldo;你怎么会想到兵部?&rdo; 杜君眨了眨眼,很认真的回道:&ldo;当然是兵部人多啊,等农场的产量上去了,那不就要找人多的地方卖么!&rdo; 理直气壮,而且说得还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宋江颇为无语的摇了摇头,暗道,宋江啊宋江,你真是魔怔了不成,居然相信娘子的胡言论语,许是关心则乱吧。 宋江的小动作又岂能逃脱杜君的眼睛,阴森森一笑,问道:&ldo;是不是不信我?&rdo; &ldo;那里,我信,我一直都信&rdo;,宋江敷衍道。 哼!杜君转过身子,&ldo;不信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的。&rdo; 若说起卖风干肉给兵部,还是今日那两个男人给的灵感,杜君想起原主的养父提过,守边防的官兵日子过得极其艰苦,冬天更甚,别说肉食,蔬菜也就寥寥几种,天天只有饼子果腹,保证饿不死就是,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形成有效的战力。 想到这个情况,杜君就动起了歪脑筋,原本设计风干肉就是为了进军北方市场,何不再进一步,直接卖到军队呢,军队的人数可是以十万为基数,就算十个人吃一只,也足够杜君的农场忙活大半年的了。 唯一的麻烦,就是在兵部要找到渠道,但那个就不是杜君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远在明远城余府宅子里的余二爷忽然一个喷嚏,擦了擦鼻子,暗自腹诽,这是谁又在念叨我呢,缓了一下,皱着眉头又接着查看安县这边的账目。 第二百四十章 出名 &ldo;表姐&rdo;,赵娴拿着一只含苞欲放的荷花蹦蹦哒哒跑了进来。 赵彩儿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头上带着抹额,怔怔的看着床幔上的花纹出神,自从早产生了个女儿后,这种状况时常发生。 听到声音,赵彩儿转了一下眼珠,看向赵娴,有气无力的说道:&ldo;你来了&rdo;,算是打了个招呼。 赵娴也没在意,俯下身子,用手指挑逗着躺在赵彩儿身边,正睡得香甜的小外甥女徐浅浅,柔声道:&ldo;浅浅,姨姨来看你了,别睡了,起来跟小姨玩,好不好。&rdo; 赵彩儿和徐利峰的长相都是比较俊秀的,小婴孩的五官完美继承了爹娘的长相,配合着白嫩莲藕般的小胳膊小腿,煞是惹人怜爱,赵娴这段日子里,也会时不时的过来照看一下,对这个亲娘所不喜的婴孩是倒是发自内心的多了几份疼爱。 越是疼爱这个婴孩,越是反感表姐对外甥女的冷淡,她家只有她和大哥两个孩子,也没有所谓的重男轻女,反而缘于她是女孩,自小更是被赵锐夫妇和大哥呵护着捧在手心里长大,挑逗了会,才转向赵彩儿,问道:&ldo;表姐,你还是没奶么?&rdo; 赵彩儿侧身看着那个睡相十足的&ldo;讨厌鬼&rdo;,毫不掩饰对女儿的厌恶之情,淡淡的应道:&ldo;没有。&rdo;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生完孩子后的她奶水很少,下奶的汤汤水水也喝了不少,也不见效,勉强喂了一个月,就实在是挤不出一滴来,幸好二叔一家早有准备,提前选好了奶娘,倒不至于饿着了这个孩子。 &ldo;哦&rdo;,赵娴似乎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料,低下头又抓起外甥女的小手,也不管她是否能听得懂,怜爱的说道:&ldo;我们的浅浅好可怜哦,就吃了娘亲一个月的奶。&rdo; &ldo;她有什么可怜的,还不是吃的挺胖的&rdo;,赵彩儿瞥了一眼,继续淡淡的说道,&ldo;你今儿过来有什么事?&rdo; 这明晃晃的无礼取闹,打算赶人的节奏,若是放在赵彩儿生产之前,赵娴肯定会拂袖而去,甚至还会讥讽几句。 但如今因那日自己的多嘴导致表姐早产,而被其娘亲赵刘氏训斥后,其内心对表姐也多了一份内疚,故而对赵彩儿的表现出来的冷淡是百般隐忍,压着内心的不快,递过荷花献宝道:&ldo;表姐,我这不是刚从育童院那边回来,给你带回来一株荷花,给你找个瓶子插起来吧,过几天就能开了。&rdo; 对此,赵彩儿也不置与否,只拿眼神冷冷的看着表妹,任凭折腾。 如今的她,一点和表妹斗气的力气都没有,这段日子她正为徐家头疼呢,婆婆托人找了相公,直言出了月子,就得搬回赵家村,不好一直打扰赵主薄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公婆和小姑的嘴脸,她就不想回去。 再说了赖在二叔家,吃穿不愁,身边不仅有奶娘,还有专门伺候自己的丫鬟,又不用做事,若真的回了赵家村,这一切都将一去不复返,让已经习惯了被人伺候的赵彩儿,分外舍不得。 关键里面还掺杂着相公的态度,也让赵彩儿心生不满,说什么要替他尽孝,呸,公婆还不到四十岁,身体比她还硬朗,居然好意思让她回去伺候,不就是看她没出生个儿子,就开始想法子这么作践她。 为了这个,这几天一直跟徐利峰怄气,思来想起,辗转反侧,甚至开始有了一丝悔意,当初为什么不听爹娘的话,拼死拼活的非要嫁到徐家。 就在她自怨自艾的时候,赵娴手脚利索的不知从哪里找了一个瓶子出来,又折了些院子里的花草,娴熟的在瓶子里摆弄,&ldo;表姐,今天听到一个事,你肯定会感兴趣,我给你说说啊。&rdo; 看着瓶子里那只粉中透着白的荷花花苞,在翠绿欲滴的花草陪衬下,愈加娇嫩挺拔,赵彩儿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暂时抛弃了那些令她头疼的事情,露出了自赵娴进来后第一个笑容,&ldo;你说吧,我听着,权当解解闷。&rdo; 这是把我当成说书先生了不成,还给你解闷,赵娴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做了一个深呼吸,背对着赵彩儿,手中不停,开口说道:&ldo;昨儿,那个最近很出风头的农场东家,原来跟你一样,也是赵家村人,被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男人堵上了门,揭了老底,不仅不孝顺长辈,还撺掇爹娘合离,当真是太不孝了。&rdo; 嗯,怎么又是杜君?她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个东家是谁,赵彩儿嘴角一翘,心里冷笑一声,不由自主的竖起耳朵,接着听下去,只要杜君倒霉,她就高兴。 &ldo;甚至还有人说她是金国派过来的奸细,当时好多人都想上前打她,不过她身边有不少手下,都给拦住了。&rdo; 赵彩儿冷哼一声,贱人就是命好,这也能让你逃过一劫,&ldo;那后来呢?&rdo; &ldo;后来,那个庄主的相公来了,大家伙才知道,原来她相公是县衙里的捕头,也就没人敢上前了。&rdo; 赵彩儿眼眸一暗,这帮子怂货,捕头连个官都不算,居然这也害怕,&ldo;后来呢?&rdo; &ldo;后来,那个捕头可霸气了,直言娘子的事就是他的事,谁要是想对他家娘子有歹意,必须先过了他这关&rdo;,赵娴拍了拍手,看着最后的杰作,满意的转过了身,接着说道:&ldo;然后那两个男人也被训斥跑了。&rdo; 等了一会,不见赵娴再说话,赵彩儿狐疑的问道:&ldo;就这些?&rdo; 这也太简单了吧,那个贱女人最后落得什么下场,你还没说呢。 &ldo;嗯,就这么多&rdo;,赵娴眨了眨眼,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有了一丝红晕,声音也越来越低,更像是跟自己说话,&ldo;县里都传,以后找相公就要找那个捕头那样的,关键时候能护着自己的娘子。&rdo; 这可不是县里传开的,而是上午她跟几个闺中好友一起,在育童院游湖的时候,大家不经意的说出来的,毕竟她也十三了,虽然没明说,但娘亲已经话里话外的开始给她寻摸婆家了。 要是能找到那个捕头那样的相公就好了,想到这里,赵娴的脸更红了。 存了这种想法的适龄女子可不止赵娴一人,接下来的日子里,宋江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收到各种女孩子家的小玩意,更有甚者,巡街时还会碰到各种状况的女孩,不是崴了脚,就是被偷了荷包。 起初不是很明白,在经过康达的指点后,哭笑不得,这种艳福实在是让人无福消受啊。 第二百四十一章 空间暴露 六月二十七,自从烧烤开始,没资格赖床的杜君总算是睡足了一个安稳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ldo;小姐,今天有什么安排?&rdo;趁着早饭的空档,满仓探个身子见缝插针的问道。 看着小丫头一脸讨好的表情,估计就是有了安排,杜君略一思索,开口笑道:&ldo;今天就当奖励你们这些日子辛苦,放个假。&rdo; 话音未落,满仓小脸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随着杜君的口中一个&ldo;但是&rdo;,吧嗒又掉了下来,哭丧着脸,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ldo;我有那么难为你们么?&rdo;,杜君腹诽了一句,&ldo;但是,姑爷出衙门前一定要回来。&rdo; 哦!原来如此,满仓瞬间满血复活,腆着脸应道:&ldo;我们午饭前就回来。&rdo; &ldo;我们?&rdo;这次轮到杜君呆滞了,宅院里就四个下人,这是要给我准备空城计么!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办些&ldo;见不得人的事&rdo;。 打量了满仓两眼,忍不住好奇问道:&ldo;你们准备干什么?&rdo; 没想到小丫头俏脸一红,讪讪道:&ldo;小姐,你就别问了&rdo;,随后又似怕杜君想歪了,补充了一句,&ldo;就买些女子时常要准备的东西。&rdo; &ldo;哦&rdo;,杜君若有所思的挑一下眉,不怀好意的盯着满仓,这次,小丫头真的红霞漫天了。 好不容易脱离了杜君的魔掌,小丫头飞一般逃出了房间,拍了拍绯红的脸颊,急促的做了几个深呼吸,心里忍不住埋怨起韩婆子来,就怪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好丢脸啊。 满仓的话给杜君提了个醒,回到房间,摊开本子,唰唰唰,在下人管理手册上进行了些更改,幸好前段日子考虑到新买了一批下人,人心浮动,这个手册暂时搁浅,没有公布,若不然还得麻烦一回。 &ldo;小姐,我们要出去了,还有别的吩咐么?&rdo;刚写完,满仓脆生生的在院子里喊道。 巴不得你们赶紧走呢,杜君连忙应道:&ldo;没事,你们走吧,注意点安全。&rdo; 怎么感觉小姐好像很着急似的,满仓转了转眼珠,想了一下,&ldo;我们会尽快回来的。&rdo; 待满仓领着三人出门后,杜君利索的换上了衣裳,赶紧去办她那见不得人的事。 经昨日二人的提醒,杜君也发现了自己有许多不谨慎之处,但事已至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出了城门,直接来到农场西侧的小树林,环顾了一大圈,没有看见外人后,从空间里调出了二十五头肉牛,这是给明远的最后一批货,也是目前为止最让人怀疑的东西,毕竟别的牲畜农场里都已经自产自销了,只剩下这个说不清楚。 小皮鞭一甩,哒哒哒,赶着这批肉牛上了官路,殊不知,杜君走后不久,一棵大树后伸出个脑袋,看向牛群离开的方向,确认杜君没有回头后,噗通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 &ldo;妖怪,妖怪&rdo;,赵树贵眼神涣散,哆嗦着惨白的嘴唇不停的念叨着,冷汗如雨一般瞬间就湿了衣裳,一股尿骚味由下自上缓缓飘出。 良久,苍白的脸上眼珠略微转了转,似又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猛然惊醒,&ldo;啊&rdo;的一声大喊,疯了一般从地上跳起,直奔远方跑去。 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杜君对身后小树林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长久以来,空间里的牲畜都是从哪里赶出来的,一直都平安无事,此时正赶着牛群晃晃悠悠的到了农场门口。 守门的李德才听到声音,飞快的从院子里跑了过来,都不用杜君吩咐,扯着嗓子喊了几句,就把牛群赶到了它们应该去的地方。 杜君欣慰的笑了笑,抬脚进了院子,不料,却与郑氏来了个顶头碰。 &ldo;娘,你这是?&rdo;杜君狐疑的打量了一眼郑氏,穿戴很整齐,手里还拎着个青皮包袱,这是要出门还是咋的。 郑氏下意识的把衣袖往,里缩了缩,以防被女儿看出点什么,眼皮微微下垂,不敢直视杜君的目光,讪讪道:&ldo;哦,君子回来了。&rdo; 怎么就这么巧呢,马上就到了和赵树贵小树林碰面的时辰,杜君就回来了,难道是有人告密不成? 别怪娘,不是娘想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娘也不想去,但不去不行啊,赵刚还小,他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就在她还在纠结的时候,忽然听到杜君问道,&ldo;娘,你手里拿的包袱装的是什么?&rdo; 杜君是不太聪明,但是郑氏表现的也太明显了,像低头认错的小学生,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她整个人都不对劲。 &ldo;啊!?&rdo;郑氏慌乱的抬起头,随后又低下眼眸,承认道:&ldo;是给你爹拿点东西,君子,我&rdo; 杜君眉头一蹙,随即舒展开来,肯定又是赵家老宅那边起了什么幺蛾子,借着赵刚的手跟郑氏要点东西,算了,为了点东西让娘为难不值当。 &ldo;娘,不是说过了么?给赵刚捎带点吃的,随便你,咋还紧张起来了呢&rdo;,杜君状似无意的点拨道。 &ldo;哦,哦,对&rdo;,郑氏恍然大悟般连连称是,嘴角僵硬的尴尬笑道,&ldo;我就是给赵刚送些东西的,怕你不愿意,所以才&rdo; 杜君也不点破,郑氏身上的那点银子,能有多少她还是有数的,最多不过十几两,即便全给了那边,也无所谓,不过这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ldo;那你赶紧去吧,注意点安全,要不要我找个人陪你&rdo;,杜君神态自若的说道,似乎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ldo;不用,不用&rdo;郑氏连忙摆了摆手拒绝,状是解释又接着说道,&ldo;那个车把式跟我都熟了,娘交给他就行。&rdo; &ldo;那好吧,我先进屋了,今天还有好几个事要忙呢。&rdo; &ldo;你忙你的,我去去就回&rdo;,郑氏心里有鬼,口中连忙催促杜君说道。 看着杜君进了堂屋,郑氏紧了紧身前的包裹,暗暗下了决心,给完这次,就再也不给了,过两个月回村,自己也得留几个钱傍身,那种身上没一文钱,看人脸色的日子实在是过够了。 思及此处,又看了看胸前的包裹,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先接点绣活做做吧,把刘姐的这十两银子还上,再想其他的吧。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动则以 看着屋檐下一排排的风干鸭,杜君陷入了沉思。 这种肉食原本就是在供大于求的情况下,缓解农场压力一种应急手段,换个口味,也的确能供给周边的县市,但是昨日夸下了海口,要提供给兵部,那就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保质期。 达州位于整个大夏版图的中间偏东,从安县出发到裕州,大概就要走上两个月时间,再加上分给边防守军的时间,至少要三个月才行,三个月,而现在这种正常风干的肉食,保质期也就一个多月,怎么能让保质期延长呢? 温度,湿度,密封,无外乎这三方面。 湿度,可以用稻草,生石灰来吸收潮气,密封的话,用油浸,或者像松花蛋那种,外壳用泥巴混合稻壳包裹? 温度,越往北方越冷,也干燥,那在零下的温度下运输,岂不是天然的冰箱!冻肉干也是一条出路。 最不济的话,还有空间可以存储,保质期可就无限延长,当然这个是最后的手段。 除了肉以外,是不是也可以做些干菜,一起运过去,给官兵添点营养 正在暗自琢磨,逐渐有了点眉目的时候,&ldo;东家,你找我&rdo;,四叔的一声招呼,把杜君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ldo;四叔,坐,倒茶自己动手&rdo;,杜君随手招呼一声。 现在小院里人越来越少,郑氏和刘婶都是干惯了一辈子的人,也不习惯下人伺候,所以唯一的一个婆子也被调走了,杜君面前的这壶茶还是郑氏临走时留下的。 童四叔呵呵一笑,看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对东家没太大受影响,想来那些安慰的话也就不用说了,听到杜君的话也不在意,他跟着杜君的时间最早,也了解东家的脾气,没有外人时从不摆架势,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ldo;四叔,我又想到一个营生,可以增加农场的收入&rdo;,看到四叔坐定,杜君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童四叔眼前一亮,这刚刚推出的烧烤,就是东家的主意,农场收益增加一倍有余,没想到,这么快东家又想到了新的营生,隐隐的在心里也有了期待。 要说这段时间,农场最高兴的人,非童四叔莫属,家里四口人在农场各处担任着重要职务,搬了新家,收入相比一年前简直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走在那都有人恭维的喊一声&ldo;童管事&rdo;,那股子高兴劲甚至在家里吃饭时,偶尔想起都会笑出声来,四十多年,第一次感觉到人生有奔头有干劲儿,就跟喝了几十年的陈酿一般,特别畅快。 对东家,还有那本家侄子,那是打心眼里感谢和佩服,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自己。 所以,不管杜君说什么,他都是第一个赞成的,他相信东家,只要跟着东家走,他这批元老级别跟着东家开疆拓土的,肯定亏待不了,何况东家本就是个奖罚分明的仁义之主。 &ldo;请问东家,是什么营生?&rdo;童四叔兴奋的问道。 &ldo;喏&rdo;,杜君手指一指房檐,&ldo;就是那个风干产品。&rdo; &ldo;这个&rdo;,虽然不算是一盆冷水泼下,但是童四叔内心还是有丝丝失望,那个风干鸭已经做出了一段时间,除了农场里的人尝鲜时吃过两次,再也没人动了,毕竟有新鲜的,谁还要去吃那硬邦邦的鸭肉,不过转念一想,东家既然能说到这个不起眼的东西,那肯定是有东家的考量,先听下去再说。 打定主意,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ldo;这个不知东家准备怎么做呢,农场又需做些什么配合?&rdo; 杜君略一沉吟,想了一下,&ldo;风干鸭之类,可以扩大范围,变成风干鸡,风干兔和风干牛羊肉,简单的可以供给周边的县市,不做主菜,就当零嘴,也就是平时当个小点心之类,只不过它是肉而已。&rdo; 童四叔微微颔首,这个主意不错,尤其是牛肉干,自古以来就有,只是安县耕牛太少,市面上不多见。 杜君声音波澜不惊,稳稳的按着自己的节奏说下去,&ldo;长远的呢,打算直接卖到兵部,卖到夏金守军那里,这将是一笔大买卖,而且是长期稳定的买卖。&rdo; &ldo;什么?&rdo;童四叔啪叽一声,差点没坐到地上去,表情怔楞,暗自画魂,这话是他听错了,还是东家说错了,卖到夏金守军那里,这怎么可能? 夏金守军,只要能送过去,要多少我给多少,这是任何一个有良知的大夏子民会做的,但是要卖到兵部,可能么? 咱一没权二没人,甚至都不知道兵部的大门冲那开,是不是想的有点太远了。 看着童四叔呆愣的模样,杜君会心一笑,她怎么会不知道四叔心里在想些什么,这个表情跟宋江如出一辙,&ldo;四叔,我没说马上就要卖到兵部去,但是这是个远景规划,还需慢慢谋划。&rdo; 四叔擦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长叹了一口气,东家啊,东家,你这消息太惊悚,真的会吓死人的。 &ldo;说到卖到北方去,现在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需要尽快的解决,那就是怎么保存,而且还要保存的时间长些,这样我们才能比别的人家多了几分胜算。&rdo; 接下来,杜君把她刚才想到的关于风干肉的保存方法,还有三个关键点一一跟童四叔说明,说透。 一个时辰,在回答了童四叔若干个毫无营养的问题后,杜君才把这尊仍然懵懂的大佛送了出去,不懂没关系,南方有腊肉,北方有肉干,现在家里的下人也是天南海北的都有一些,再去咨询一下,多方面结合,总结出一套适用的方案,还需进行至少半年的实验,才能知道效果如何。 走之前,杜君委托四叔把黄天霸和王杰生给叫过来,再通知所有的部长和赵大壮,下个月初,进行一次部长例会。 狠狠的灌了一大杯茶水,杜君在堂屋里走了几圈,活动了一下筋骨,静等二位部长的到来,同时也再次梳理一下思路,这次不是为了农场,而是为了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一动惊人 昨日入夜,借着皎洁的月光,杜君胳膊撑起侧卧着,温柔的用一根手指从宋江的额头,划过眉峰、鼻梁、嘴唇,直至结实的胸口,轻轻的抚摸着这个躺在身边的男人,今天若没有他,事情还真的不好收场,也是难为他了。 这就是她的古代相公,个不高,也不算帅,更没有显赫的身世,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在最关键的时候,他能挺身而出,替你撑起一片天,就凭这一点,他就是最好的。 杜君凝视很久,感觉到肚子里的不时胎动,又平躺了回去,头一靠,尽可能的离这个男人近一点,宋江睡相很好,黑色的夜让他卸掉了白日的面具,安详的像个孩子,浅浅的均匀呼吸,伴随着胸口的每一下起伏,都会带给枕边人满满的安全感。 感受着床幔在微风的带动下轻轻摆动,杜君睁着双眼,看着黑黑的床顶,毫无睡意。 回想今日那两个突如其来的男人所说所作的一系列内容和举动,那种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敌意,除之而后快的举动无不在提醒着杜君,她似乎在不经意间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做了某些人的绊脚石。 若不然如何解释两个完全陌生的男子,会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把她这半年多的变化和底细摸的一清二楚。 可到底得罪的是谁呢? 杜君脑子飞快的旋转,审视穿越而来的八个多月,从青龙帮、绣云姑娘、陌生男子、到心怀不满的安掌柜,一个一个如跳梁小丑般的蹦了出来,是这些人本身,还是其背后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没有浮出水面的其他势力存在,想了很久,杜君也想不出答案。 还有一个问题,这些浮出水面的人,为什么要找我,找农场的麻烦,总得有个原因吧? 名? 除掉我和农场,名声上有好处?这是疯了么! 谁不知道我杜君脾气火爆,一言不合就挥鞭子揍人的主,为了出名不要命,没人那么傻,可能性不大。 利? 鼓弄农场的初衷只是本着隐匿空间这个秘密的心思,后来扩大也只是想帮着身边人改善生活而已,即便如此,只要上点心就能发现,这只是一个能挣点闲钱的营生,所赚银两跟那种世代累积的大户人家完全没法比,除了青龙帮,其他三个似乎跟钱财也木有关系。 除掉名和利,那还能有什么呢? 电光火石间,一个名词出现在杜君脑海里,金国奸细! 这个词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况且那两个男人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为了给我安上这个罪名么? 金国!?我!?牲畜!? 呸!呸!呸!你才是牲畜呢,杜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突然,好像有一条线把这几个词连在一起,杜君眉头轻蹙,答案似乎清晰起来。 十有八九是因为马匹!!! 不要问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女人的第六感。 那么有些事情就能说的通了,这些人如宋江的表哥宋祁一样,笃定了她手里有马匹来源,故而要么拉拢,要么毁之。 马匹在大夏真的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仅价格昂贵,而且常常有市无价,特别是草原上出产的战马,品相好的上千两都不一定买的到,并且随着两国互市关闭时间的延长,战马作为战略物资更是紧俏无比,当然这点对于生于达州的杜君还并不太了解。 这个答案就像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解开了杜君的重重迷惑。 垂下眼眸,杜君嘴角牵扯出一丝讥笑,忽而张开,如星辰般璀璨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管你是拉拢也好,毁之也罢,你们他妈的问过我了么? 真当我是个软柿子,谁他妈的都想来捏一下是吧?若你们这帮魑魅魍魉再敢跳出来,那我就敢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干你们个天翻地覆,永世不得安生。 在心里骂了足有十分钟,这股怒气才堪堪被压了下去。 她本身就是那种倔强而又不吃亏的性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偿之,接二连三的吃了好几次暗亏,要不是因为有了孩子能忍到现在,早就掀桌子了! 既然摸到了对方的企图,那么这就是一场游戏,主动权可不会一直都落你们手中,愤怒过后,杜君闭着眼,开始慢慢思索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 总是被动接招也不是个事啊,不经意间触碰到宋江的腱子肉,一个新的计划应运而生。 这不是古代么,不是一个讲究夫荣妻贵的时代么?好,那姐姐就遵从这个时代规则,好好跟你们玩上一场。 &ldo;东家,你叫我们?&rdo; 男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杜君转过头去,看见的是黄天霸和王杰生正联袂刚进了院子。 &ldo;你们来了&rdo;,杜君一指椅子,轻声道,&ldo;自己找把椅子坐吧&rdo;,自己也踱步回到了主座坐定,这才抬眼打量两个人。 &ldo;谢东家&rdo;,二人一拱手坐定,双双看向杜君。 这段时间,杜君一指在忙于烧烤那边的事情,跟他们二人倒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黄师傅黑了许多,但腰板笔直,人也精神了许多,而王杰生倒是还好,只是瘦了些。 &ldo;今儿把你们二位喊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新进的那批下人中有没有合适的好苗子,可以培养的。&rdo; 听闻此言,二人对视一眼,不明所以,这种事情不应该是找人事部么?怎么会找到他们头上? 黄天霸是个粗人,说话也从不拐外抹角,抬手一拱,&ldo;东家,可否把话说的通透些,也让黄某人明白东家的心思&rdo;,王杰生也随之微微颔首。 杜君沉吟片刻,这件事事关重大,但能相信的人也只有眼前的这些人,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上一试,才知道行与不行。 &ldo;我的意思是,让你们留意一下,有没有可以参加科举的好苗子,不仅是文官,武举也要,昨天的事情相信黄师傅已经知道了,农场这边要想安稳,不仅要有银子,也要有权,有后台支撑,要不然我们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肥肉,谁想吃都能来吃一口。&rdo;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内忧外患 王杰生闻言一愣,东家什么时候开始对科考感兴趣的,我怎么不知道,转头看了一眼黄师傅,黄天霸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他回去再说,那件事昨晚黄小虎才告诉他,看样子王杰生还不知道。 没有得到答案,不明所以的王杰生转了回来,瞧了一眼杜君,低下头坐在椅上上沉默许久,才谨慎开口说道:&ldo;东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提及参加科考,但科考之路不好走,而且时间也会很长,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有可能,短时间内不见得会成为农场的助力。若东家担心无良宵小捣乱,内的有黄师傅师徒,外的亦有明远余府这块招牌庇护,属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还要舍本逐末去培育自己的势力。&rdo; 王杰生的这一番话,也是站在农场角度上,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弊端,而且他还有几句话没说,农场说白了就是一个杜君的嫁妆,跟家主宋江没有关系,即便要培养几个读书人来改换门庭,是不是也得等小少爷出生长大以后再说? 关于这点杜君自然也考虑到了,科考的难度比现代读大学要难上不止十倍百倍,真应了那句话,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是为了长远考虑,这条路还真的非走不可。 长叹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劝道:&ldo;难,我也知道,也知道这条路不好走,尤其还是为了农场,这些学苗更是不好找,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十年,二十年,我们可以依附别人,但是过了十年,二十年呢?人心易变,那个时候我们怎么办,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那为什么不靠自己?&rdo; &ldo;所以,不管多难,我们都要做,难道你们希望看到某一天,我们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打下的江山,被一帮不相关的人寻各种借口吃拿卡扣,而且我们还得陪着笑脸,双手奉上?&rdo; &ldo;这怎么可能?大夏律法严明,何人敢如此大胆,东家多虑了&rdo;,王杰生心头一惊,下意识的反驳道。 黄天霸老爷子则不然,脸色凝重,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王杰生,心中暗叹,此子聪慧是聪慧,但还是太年轻了,经历的太少。 商场如战场,比拼的可不仅仅是流于表面的东西,很多时候还要看其后台是不是够硬,权利是不是够大,人脉是不是够广,对此,老爷子反而选择支持东家的做法,毕竟这么些年的走镖生涯,这种因权势相逼而家破人亡的事件屡见不鲜。 &ldo;怎么不可能?&rdo;杜君冷冷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连绣娘那种原本底层的女人都敢上门挑衅,旁的势力还有什么不敢的。 即便是法律法规健全的现代社会,以打压小,资本运作,股权更迭,以权谋私这类吞并事情都层出不穷,何况是在皇权当道的古代,律法对于某些权势而言,连张白纸都不如,人家若想要害你的话,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冲锋陷阵。 &ldo;黄师傅,你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跟王部长说说吧&rdo;,杜君没有给王杰生再发言的机会,直接对黄天霸说道。 &ldo;是,东家&rdo;,黄天霸似乎有点理解杜君的苦衷,答应一声,接着跟王杰生描述了昨日发生的一切。 事情并不复杂,黄师傅很快的用三言两语把杜君被人挤兑,群起而攻之的过程说了一遍,还着重提到了东家被气哭。 杜君面皮一囧,这死崽子黄小虎,咋啥话都说呢,就不知道给你东家留点面子! 东家是什么人?在农场所有人的眼里那就是妥妥的能人,要是用现代词汇的话,那就是绝对的女汉子,能把女汉子气哭了,那得被挤兑成啥样才行!!! 王杰生的眉毛越皱越紧,听完黄师傅的叙述后,一股热血上涌,隐藏在书生骨子里的血性被激发了出来,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冲杜君深深一躬身,嘴里发狠道:&ldo;东家,你发话,你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rdo; 他是一个感恩的人,成年后对养育他长大的育童院不离不弃,但没背景,没人脉,只能做些零散的账房或者抄个书本来贴补,到农场的这几个月,也是他最安稳的几个月,不但月钱高,也不用担心生计,不用看人脸色,听着孩子们朗朗读书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那种充实感让他感觉有奔头,有冲劲。 这样的日子是谁给他的,是东家,东家受辱,作为属下又岂能龟缩在一旁心安理得享受着东家带给自己的实惠,而坐视不理,毫无作为。 杜君连忙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搀扶,一脸动容道:&ldo;先生严重了,杜君受不得如此大礼。&rdo; 再次落座,黄天霸老爷子亦发话了,直着脖子青筋暴起,&ldo;东家,这事我也应了,不就是调教几个兔崽子么?让他们去当官,又不是拿刀子架脖子让他们上战场,即便是上战场,那也是大夏男儿应该做的,是他们的荣耀。&rdo; 杜君微微颔首,心里也是感动异常,原本准备劝说的托词也用不上了,目视二人,缓缓说道:&ldo;不管这个计划能否成行,我在这里也要先谢谢二位支持,同时也做下承诺,即便我们以后真的能培养出一些官员,也绝不会让他们违背良心,为了农场而做出有损大夏的事宜,我们的目的依旧不变,只是自保而已。&rdo; 二人听闻,也是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关于这点二人倒是不置与否,但东家能光明磊落的率先提出,顾虑亦跟着少了许多。 &ldo;实际上这个计划对农场本身也有好处&rdo;,杜君顿了顿,&ldo;从内部来讲,不管是读书还是练武,在他们没有功名之前,依旧也是我们农场的一份子,只是我们是在帮他们找一条出路,不至于埋没了他们的才能,同时也可以用他们的事例激励其他人奋发图强,力争上游,以免固步自封,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rdo; &ldo;对外部讲,也是农场回馈世人的一个方法,士农工商,商人一直被人诟病为唯利是图,奸诈无比,我们就用这种方法来反驳这种长久以来形成的观念,给商人正名,告知世人,商人除了会赚银两,也同样有良知在。&rdo; 说到这里,杜君忍不住想吐槽一下,要说这商户也是倒霉,不管在哪个朝代都被统治者列为最低等的,一旦缺钱了,就找个借口杀一批,财物充公,你怎么不敢找你的那些大臣们,他们可比商户肥多了。 还是没背景惹得祸,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寻人影踪 在杜君殚精竭虑的开始准备反击之时,李余浩携表哥正在跟祖父做着例行的请安。 &ldo;昨儿,听说你们出去了?&rdo;,李鸿斌端着一个洁白如玉的茶杯,碧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眼皮都没抬,低声问道。 &ldo;回祖父,昨日表哥相邀,孙儿亦想见识一下安县的风土人情,故而并未推脱,还望祖父见谅&rdo;,李余浩对此并无意外,躬身恭敬回道。 &ldo;那说说吧,都有哪些见识?&rdo; 这是在考察他的观察力么? 李余浩沉吟片刻,&ldo;安县清静祥和,百姓安居乐业,恪守本分,县令对此功不可没,不过&rdo;,说到此处,他顿了一下,也拿不准主意是不是应该说出来。 &ldo;不过什么?&rdo; &ldo;请恕孙儿无礼,昨日和表哥在街边瞧了一场热闹,有失大家风范。&rdo; 李余浩看了一眼身边的余立表哥,还是决定说出来为妙,这里毕竟不是古云城,莫要欺瞒,搞不好祖父早就知道,只是在试探他罢了。 想到这里,眼珠转了转,慢条斯理的把从昨日出门到归府缓缓道出,他乃读书人,记忆力甚好,一盏茶过后,才把整个事件慢慢还原讲述完毕。 包括那两个男人的先扬后抑,杜君的奔溃痛哭,宋江的护妻之言,皆托盘而出,整个过程条理清晰,语速平缓,亦无增减,没有夹带丝毫个人主观意见。 李鸿斌耷拉着眼皮,细细聆听,不时颔首抚须,亦没有出言打断,直至李余浩全部说完后,才睁开浑浊而精明的双眸,看着站在堂下的稚子,甚是满意。 为官之道,带上主观臆想乃是大忌,这个孩子表现的不错。 &ldo;经此事,你二人有何见解?&rdo; 李余浩又转头看向表哥,长幼有序,还是让表哥先说。 在李府,李余立最怕的祖父,打进屋后,就一直收缩身子,降低其自身存在感,没想到还是没逃过一劫。 深吸一口气,枣核眼微眯,处在变声期的公鸭嗓在堂下响起,&ldo;回禀祖父,虽然那两个男子有意挑衅,但观其言行,言之凿凿,过错一方肯定还是在那个女庄主身上,乃不孝不义之人,恳请祖父告知县令大人,这种人决不能手软姑息。&rdo; 李余浩的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不过转念间就想通了,表哥一直生活在安县李府,自然会顺着祖父的脾气秉性回应,看来表哥也不是表面上展现的那种鲁莽之人。 心里有了主意,也就知道了应该怎么回复祖父,待表哥说完,李余浩躬身一拜,朗声说道:&ldo;余浩赞同表哥所言,请祖父禀告县令大人,对这个女子进行严查,以防金国奸细遗漏,危害我朝安危。&rdo; 听完二人所言,李鸿斌摸着花白的胡须,久久不语,心里亦有一丝失望。 这个失望乃是针对这个刚来不久的孙子,人云亦云,惯会察言观色,毫无个人见解。 &ldo;余浩,此乃你的真心话?&rdo;李鸿斌决定再给这个报以厚望的孙子一个机会,语气冷冽,再次问道。 李余浩一愣,随即确认道:&ldo;回禀祖父,孙儿句句属实,发自肺腑,绝无半点敷衍之意。&rdo; 李鸿斌长叹口气,语气淡淡的,但说出的话,却令李余浩大惊,&ldo;余浩,吾对尔甚是失望。&rdo; 这是怎么回事? 李余浩不解,但此时并不是深究之时,扑通一声跪拜于堂前,仰头说道:&ldo;孙儿愚笨,令李府蒙羞,恳请祖父提点。&rdo; 李余立一看表弟跪了,他那敢还站着啊,也连忙跪倒,&ldo;孙李余立亦恳请祖父点化。&rdo; 良久,跪立的二人才听到祖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ldo;你二人可知,那个女庄主的相公是何人?&rdo; 两兄弟俩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神中,只能看见迷茫之色,难道那个不起眼的捕头身后还有了不得的背景不成? 带着这个疑问,二人再次叩首,&ldo;余浩余立愚钝,但请祖父解惑。&rdo; 李鸿斌也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ldo;此子名叫宋江,来自明远,其大伯出身于英国公府,他虽然只是二房的一个庶子,但为了英国公府世代忠良的名望,也绝不会迎娶一个有着金国奸细嫌疑的女子入门,毁了这二百余年累计的清白,所以日后你们在考虑事情时要更周全些。&rdo; 李鸿斌胆敢如此确定,也是缘由宋家人几代人谨小慎微,不敢跨雷池一步,对祖上的荣光极其维护。 &ldo;况且,一个从未离开过达州的女子,假若她真是金国奸细,她跟谁接头,有何凭证,她又为什么会甘心做奸细,这些你们都想过没有?一个人会做错事,无外乎爱恨情仇,功名利禄,你们再想想,那一条适合她?&rdo; 人有多面,岂能一言概之,李余浩皱了皱眉,其内心并不完全赞同祖父所言,但嘴上仍然恭敬回道:&ldo;多谢祖父教诲,余浩铭记于心&rdo;,表哥李余立也忙点头跟着称是。 人老成精,李鸿斌岂会看不到孙子蹙起的眉头,并不点破,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栽了跟头后才能理解,横竖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好深究,颔首道:&ldo;君子欲纳于言而敏于行,尔等切记,下去吧。&rdo; 待二人出去后,李鸿斌静坐许久,忽然一招手,老管家立刻躬身到位,&ldo;去查查那两个男人什么背景,越详细越好。&rdo; &ldo;是,老爷&rdo;,老管家领了吩咐,躬身退后出了大堂。 看着老管家的背影,李鸿斌一只手指轻轻敲着茶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县衙捕快房,康达正瞪着牛眼,气势汹汹的瞪着宋江,&ldo;头儿,你就这么放过那俩鳖孙?&rdo; 自头儿成亲后,作为宋江心腹的他,爱屋及乌,杜君经常送些吃的用的,不值什么钱,但这份情他领,听到小嫂子出事,今日第一时间就蹦了出来,扬言要给小嫂子出了这口恶气。 不料头儿并没有找那两人麻烦的心思,而是要秘密调查! 调查什么? 他想不通。 宋江无可奈何的长叹了口气,&ldo;不放过,又能怎样,还真的把他们送到这儿?&rdo; &ldo;那有何不可?拉到衙门,让兄弟们卖把子力气,一顿水火棍下去,看他们招不招,那里还需这么麻烦?&rdo;,康达拧着眉头,颇不以为然的说道。 宋江看着自己的属下,不耐烦的吩咐道:&ldo;让你查就查,哪来的这般废话,查到结果再跟我汇报。&rdo; &ldo;头儿&rdo;康达拖着长音高喊一声,随后看见宋江不为所动,气的扭过了脖子,叹息了一声,&ldo;好,我去查&rdo;,撂下一句话,转身大步出去了。 &ldo;这个家伙&rdo;,宋江在背后小声的嘀咕一句,无奈的摇了摇头,康达这个属下十分的热心肠,就是有的时候太过耿直,这点让人头疼。 坐下后翻看着近日的卷宗,脑子里却回想着那两个男子的长相,其中的那个褐衣男子,似乎是柳家七公子,昨日当场没戳穿,就是为了现在去查查他们的老底。 毕竟连着几次跟娘子沾边的案子都查不出眉目,让他这个做捕头的脸上无光,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他还琢磨着给娘子一个惊喜。 第二百四十六章 试探宋江 徐掌柜自从见过杜君后,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回到了迎松阁。 随即发生的金国奸细一事,又把老爷子难的够呛,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既惦记着烧烤这门挣钱的营生,又怕跟杜君合作遭来骂名,想了两天,一咬牙一跺脚,六月二十八未时三刻,才顶着两个黑眼圈上了门。 杜君可没有老爷子的那个心思纠结,没有了你迎松阁,后面不还有四家酒楼么,实在不行,就找安县的那些大户人家合作,我就不信了,银子多了还咬手咋的。 横竖只要不是望江阁就行,想通了的杜君反而一身轻松,惬意的等着徐掌柜上门。 昨日跟王杰生、黄天霸通过气后,杜君又马不停蹄的查看了教室和练武场,培育孩童的目标有了变化,这两个地方理所当然的也会进行改变。 转了小半天,琢磨出一个大框,练武场是杜君最熟悉的,前世的大半时间都泡在体育馆,再加上军旅片看到也不少,无外乎是体能训练、格斗、攀爬、越野跑等等,随便说说都能说上一天不带重复的。 至于教育这块,缺口就比较大了,首先是师资,光有一个半吊子的王杰生是撑不起来的,只有启蒙之后送往正规的书院才行,其次科考所需的书籍种类繁多,数量亦不好掌握。 带着这些问题,杜君趴在房间内专门预留的书桌上又开始了奋笔疾书,当然是她拿手的练体,针对男女分不同年龄阶段打基础。 杜君有自知之明,她会的东西更多的是体能的训练,顶多可以加上现代军队的一些管理手段,而冷兵器时代的刀枪剑戟,骑马射箭完全是另一个范畴,这些一股脑的都预备留给宋江,由他处理。 &ldo;姑爷,您回来了&rdo;,听到外面传来满仓的声音,杜君低着头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夫妻相处之道不在于那些虚礼,况且杜君也做不到以夫为天的贤良淑德,又何必为难自己一个大肚婆呢。 &ldo;你家小姐呢?&rdo;宋江问道。 &ldo;在房间,已经呆了一下午了……&rdo;满仓的声音压的很低,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还吩咐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小丫头很是担心。 须臾,宋江掀帘而入,映入眼帘的就是咬着笔杆,皱巴巴的一张脸,不禁玩味道:&ldo;娘子,你这是要考状元么?怎么看你比我在书院时还努力?&rdo; &ldo;考状元?&rdo;,杜君后知后觉的咀嚼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苦笑道:&ldo;可不就是在考状元。&rdo; 嗯? 宋江换上常衣,换上了一双杜君特意交代小莲做的&ldo;拖鞋&rdo;,踱步看了过来。 几眼过后,揶揄道:&ldo;怎么,黄师傅不尽力么,还需你自己亲自做计划?&rdo; &ldo;不是&rdo;,杜君呈大字型瘫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头,坐了一下午,略有烦躁的回道:&ldo;黄师傅人很好,你别瞎说,我只是帮着做一下规划,变得更有条理些罢了。&rdo; 随后拿起一张纸,啪的拍在桌子上,嬉笑道:&ldo;喏,这个就交给你了。&rdo; 宋江定睛一眼,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但是标题却把他惊到了,&ldo;农场科考计划书&rdo; 这是什么鬼? 心头不解,审视的目光在杜君身上打量了一番,&ldo;你不是对科考深恶痛绝么?&rdo; 他可还记得不久前,二人聊天时,娘子对科考不屑一顾的态度,摇头晃尾说着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腔调,怎么现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 &ldo;此一时彼一时,且不可同日而语&rdo;,杜君颇为无奈的拽了一句,突然说道:&ldo;相公,你入伍吧!&rdo; 直不楞登的一句话,前言不搭后语,把宋江弄得一怔,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到入伍一事。 &ldo;娘子,何出此言?可是有人在外面说了什么?&rdo; 不怪他会这么想,昨儿还好好的,今儿怎么就提到当兵入伍这件事上来。 &ldo;你来&rdo;,杜君没直接回答,而是撑着胳膊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拉着宋江坐在软塌两侧,隔着一张小方几,凝视着宋江的双眼,正式道:&ldo;相公,我要跟你承认错误,长久以来太疏忽你的感受了。&rdo; 宋江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手放在杜君额头上试了试温度,&ldo;没发热啊,怎么竟说些胡话来。&rdo; 杜君嫌弃的啪的打掉那只咸猪手,幽怨的看了一眼傻小子,&ldo;没跟你闹,说正经事呢。&rdo; &ldo;好,那我就好好听听娘子嘴中的正经事&rdo;,突然被娘子说中了心事,宋江稳了稳心神,估计这就是娘子的一次心血来潮,上扬的嘴角掩饰着,正襟危坐,笑着说道。 杜君看着那张俊俏的脸庞,没来由的开始泄气,也许,太武断了,也许,他并没有那样的心思,更多的,是不舍,是牵挂,参军入伍,不止是流血流泪流汗,光耀门楣,更可能是埋骨他乡,只要想到这里,杜君的心就揪成一团。 等了半晌,只见娘子眼波流转,却沉默不语,宋江绷不住了,揶揄道:&ldo;是不是没话说了,就知道你这性子,想一出是一出,还是跟我说说你的那个科考是怎么回事吧。&rdo; 杜君倔强的转过头去,心中大骂不已,你个二百五,就你这情商,活该你没老婆,嘴上则是别扭的说道:&ldo;哼,又被你看出来了,真没劲。&rdo; 宋江嘿嘿一笑,指着杜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ldo;你呀,你……&rdo; &ldo;我,我怎的,反悔是女人的特权,你想要还没有呢!&rdo;杜君斜睨一眼,索性破罐子破摔,强词夺理起来。 &ldo;行,你咋说都行,我不跟你争&rdo;,宋江看着杜君的肚子,眉眼弯弯,一副宠溺的模样。 连个架都吵不起来,真没劲,杜君抻着衣袖,心头懊恼,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究竟想要什么。 原本的计划是让宋江从军,她在安县帮着调教一批手下送过去,可事到临头,杜君犹豫了,安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考虑的是男人的面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敲定迎松阁 面子这东西既不当吃又不当穿,可男人有的时候会把它看的比命还大,宋江别看他每天笑眯眯的,就以为他性子好,那是事不关己,倘若真的放在自己身上,还不定怎么回事呢! 还是欠思量啊,容我再想想。 看见娘子又在发愣,宋江亦想起杜君的提议,虽不知娘子的想法从何而来,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念头萦绕在他心头,已经有段时间了。 温柔乡,英雄冢,娘子时而温柔,时而霸气,时而爽利,时而冷漠,像一张大网,牢牢的锁住他的视线,像一团模糊的迷团,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她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面孔。 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古灵精怪又特立独行,似有情又无情,偶尔眼底流露出的辛辣狠厉,让宋江毫不怀疑倘若没有亲情的羁绊,相信以她的聪慧能干,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生活的很好。 可在他心底还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这种感觉就像两个小人在拿着旗子各执一词。 挥着小红旗的小人说着你要珍惜现在的日子,不能离开现在的枕边人,挥着小蓝旗的小人说着你不要一直沉迷女色,重振声威乃是身为宋家儿郎与生俱来的责任,切不能忘! 公说公的理,婆说婆的理,反复纠缠,分不清胜负。 夫妇二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 良久,还是杜君打破了这个寂静,把农场关于科考的一揽子计划托盘而出,包括前因及日后的打算。 当然,暂时没把宋江计算在内。 宋江虽是庶子,但毕竟是大户人家出身,耳濡目染下对于商场官场争斗看的比杜君深远的多,乍然一听,心惊的同时亦有丝丝困惑,要知道,一个书生的束修往往就是举全家之力,且十数年之内都不一定会见成效,而观娘子张嘴可不是一俩个人,而是一批! 一批人,那得多少银两?农场能承受的住么? 即便是英国公府那样的功勋人家,也不敢随随便便就供几十人,十多年的束修。 况且,娘子自己也承认,人心难测,倘若那些学子真的获取了功名,何人能保证对农场没有二心,届时娘子将如何自处,如何面对? 不过,面对杜君兴致勃勃,志得意满的样子,宋江暗地里撇了撇嘴,且让娘子碰碰南墙也好,省的想东想西,大不了以后帮她收拾一下残局。 抱有这种敷衍的态度,宋江也没跟杜君说太多有建设性的提议,不过还是答应做一份科考计划书。 听闻徐掌柜上门,杜君把练体计划书一丢,招呼满仓上茶点,小莲也端盆水进了屋。 这天气太热了,加上身子愈发笨重,一会的工夫,杜君就得净一次面。 &ldo;徐掌柜,让你久等了&rdo;,杜君搭着小莲的手缓步出了房间说道。 &ldo;无碍,无碍,是老夫来的突然,唐突了杜庄主才是&rdo;,徐掌柜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待杜君坐定,寒暄片刻,徐掌柜道出主题,&ldo;烧烤一事,老夫思量许久,还是多谢杜庄主成全,你看,这合同?&rdo; 杜君淡淡一笑,&ldo;哦,合同已经拟好,在四叔手上,至于其中细节,由他来跟你详谈,你看可好?&rdo; &ldo;甚好,甚好&rdo;,徐掌柜喜上眉梢,跟女人谈生意哪有跟男人自在,虽然这个女人的确有几分本事。 不料,杜君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ldo;徐掌柜,不担心我是金国细作?&rdo; &ldo;杜庄主切莫开此玩笑话&rdo;,徐掌柜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讪讪道。 杜君颇有些无奈,自嘲道:&ldo;也是我脑子愚笨,缓了两天才想出怎么应对那个流言,徐掌柜见多识广,何曾听过一个细作,是死蹲在一个地方一呆就是十七年,不挪窝的呢?况且又没权,又没钱,还嫁给了一个县衙的捕头为妻,金国人是不是傻,这样的细作要来有什么用?既不能提供军务情报,也不能在朝堂上搅风搅雨。&rdo; 话锋一转,殷切望着徐掌柜,似唠家常般,&ldo;况且那日二人来路不明,藏头藏尾,谁知道是不是别的人家嫉妒生恨而搞的把戏,就是为了让我的农场开不下去,要知道,这段时间可是一直有人盯着我,盼着我出些差池才好。&rdo; &ldo;所以今日跟徐掌柜道来,也是借你老酒楼人头广,帮我这妇道人家也说道说道,压一压这股子邪风。&rdo; 徐掌柜不由得松了口气,仔细想想,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这安县离金国十万八千里,又无军队驻守,宋捕头也接触不到核心机密,但是,若万一呢? 片刻后推辞道:&ldo;杜庄主,这件事可大可小,老夫一家有老有少,恐担不起这个重托,还请另请高明,不过,老夫相信杜庄主的为人,绝不是那金国细作。&rdo; &ldo;无妨&rdo;,杜君摆了摆手,垂下眼眸,语气淡淡的,&ldo;那就祝迎松阁生意兴隆,我们合作愉快。&rdo; &ldo;谢杜庄主吉言&rdo;,徐掌柜站起拱手随后告辞而去。 待满仓送人归来,冲杜君忿忿不平道:&ldo;这个徐掌柜也是的,就这一点小忙也不帮,真是气死了。&rdo; 杜君瞥了一她眼,回道:&ldo;人家帮你是情分,不帮乃本分,有何可说的?&rdo; &ldo;那……那烧烤给他了,以后还不知道能帮他赚多少银子呢&rdo;,小丫头小脸气鼓鼓的,边低头收拾茶盏边说道,明显还是不服气。 杜君玩心大起,用手指戳着满仓的脸颊,笑道:&ldo;我们是合作关系,他赚钱,农场也一样赚钱啊。&rdo; 看着满仓跳开,顿了一下,接着开口,&ldo;人和人之间交往分三步,相识相处相交,这事啊,得慢慢来,急不得的。&rdo; &ldo;小姐,什么意思啊?&rdo;满仓一头雾水,接着刨根问底。 杜君白了她一眼,伸出左手,&ldo;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先扶我回房间,以后再跟你解释,还有一摊子活等着呢,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能干完,我的这个腰啊,都要撅折了。&rdo;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七月计划(一) 烧烤一事告一段落,随后两天四叔把合同签定,送到了杜君手上。 这次合作,杜君不仅控制着烤肉的数量,还控制着两个秘密武器,孜然粉和食用油,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知识产权,万不能所有的东西都交给徒弟,指不定会饿死几个师傅。 孜然粉不言而喻,食用油比当下百姓使用的猪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刷上一遍,颜色鲜亮,且没有异味,至于担心是否供应的起,那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一个大超市的油都在杜君手里攥着呢,还怕什么!况且,烧烤使用的油也不多,一桶能用上好久。 用了点小手段,把两样东西改头换面,以超级贵的价格推了出去,至于以后,会不会涉及到食用油领域,杜君还没想到,这个时候,她正忙着呢。 忙什么? 第二次部长级会议,添上了好久不见的赵大壮和替代出差未归的吴瑜的助手吴天牛。 就是二人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小心翼翼中又带着一丝丝兴奋,手足无措的坐在了最边缘的位置上。 这次只有各个部长外加编制外的赵大壮,一共才九个人,主持由四叔担任,杜君则在主位上拿出一个本子,准备做些记录。 秉承了东家的风格,简单的开场白后,接下来就是各个部门在六月份的工作汇报。 部门分工只有一个多月时间,并不是所有人都习惯于这种方式,杜君从他们的汇报中也嗅出了一些企业常见的毛病,比如人浮于事和铺张浪费,虽然只是一个苗头,也给杜君提了个醒。 此外,雇工和仆役的矛盾也开始崭露头角。 除去这些,也有好消息传出,经过一个月的努力,牧草全面铺开,完全能供应上农场草料的需求,甚至隐隐还有富余,再有的就是第二批仆役素质不错,进步很快,初步掌握了几个场子的运作流程。 一个时辰后,杜君憋着笑听完了赵大壮磕磕绊绊、语无伦次的汇报后,这次会议的第一个主题才算正式结束。 沉吟片刻,杜君开口狠狠道:&ldo;对于那些不服管教的刺头,偷懒耍滑的我建议是孙部长先去摸底,集中起来交给黄师傅,由黄师傅操练起来,往死了练,练到他们兴不起反抗的念头为止,倘若还有不服的,那就杀鸡儆猴也好,杀一儆百也罢,该撵的撵,该卖的卖,咱们是农场,不是善堂,至于怎么操练?&rdo; 阴阴一笑,&ldo;回头黄部长我再跟你详谈。&rdo; &ldo;是,东家&rdo;,黄天霸冲杜君拱了拱手,随即坐下,心里却突然升起一丝狐疑,是我眼花了么?适才东家的表情,看着似乎有些瘆人啊。 &ldo;至于财务部提出的铺张浪费,由你们起个章程,三日后交上来,我看一下再做决定&rdo;,说到这里,杜君环视了一圈,&ldo;我的意见是该省的省,该花的花,别养成大手大脚的毛病,但也别抠唆的让人看不起,这里面有个度的问题,你们自己衡量一下,做出一个合适的范围供大家参考。&rdo; 说完了上个月的问题,杜君打开本子,进行本月的工作安排。 &ldo;老规矩,明远的最后一批肉牛已经准备好,这几天就准备送过去吧,还是交给四叔负责。&rdo; &ldo;既然牧草已经能供应的上,计算一下,是不是要开始准备干草,为冬季和明年开春做些储备,这个事由生产部门自行决定,另外还要准备一部分牧草运往明远,是带土运输还是怎么做,简单做些实验,看看怎么做能在这样热的天气下保证牧草存活。&rdo; 说完这两项,杜君看看本子,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精光,下面的才是这帮人今儿最关心的问题,任谁也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自己的名字。 &ldo;月中,第一批调往明远的名单,想不想知道都有谁?&rdo;杜君拿着本子,卷成一个圈,在手掌上拍了两下,对着众人逗趣道。 经过一个月的缓冲,故土难离这个观念对某些人来讲已经产生了动摇,思来想去,不过就是两天的路程,有能远到哪里去?对派往明远也没有了起初的抵制和恐惧。 &ldo;东家,你就说吧,让谁去谁就去&rdo;,马兰花第一个举手表决。 她是最早跟着杜君的,也一直做着后勤,半年多下来,算的上轻车熟路,现在又添了一个能干的&ldo;赵君&rdo;做帮手,已经能撒开手去看儿子了。 有了马婶的带头,其他人或真心或顺应的也都纷纷开口称是,难道说不想去,东家就真的会放过你? 想多了不是,还是听天由命吧! 杜君也没再兜圈子,径直点将,&ldo;财务部,生产部,后勤部,仓储采购部各出一个负责的,至于干活的仆役,你们自行解决,我就不插手了,五日后把人员名单交到人事部手上,对了&rdo;,杜君转向角落里的赵大壮,着重指出,&ldo;大壮那边也得出一两个人,把明远的养鸭场搞起来。&rdo; &ldo;是,东家,我跟着去明远&rdo;,赵大壮连忙起身,上个月赵丰已经托人把口信送到了,这次过来也是给东家通报一声。 &ldo;哦!你去,这边的养鸭场留给谁负责,是嫂子么?&rdo; 对于这个答案,杜君并不吃惊,兴旺养鸭场从选址到运营,赵大壮亲力亲为,他是最好的人选,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次这么痛快就应承下来。 &ldo;对,是我家婆娘,她跟我那两个本家,完全能做得下来&rdo;,赵大壮挠了挠头,憨厚的说道。 &ldo;行,不耽误事就好,回头你跟刘婶商量一下,几种牲畜不同阶段的,都带上一些,至于数量多少,争取两个月后可以部分出栏&rdo;,这是一个新问题,刘婶初闻脸色一白,的确没合计到这个问题,然后再听到有两个月缓冲期,暗自长叹一声,松了口气,脸色稍微好了些。 还是疏忽了,幸亏君子想的周全细,这见天的就围绕着怎么培训新来的仆役,忘了这茬。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七月计划(二) 杜君话音刚落,仓储部长周致明站了起来,一脸的纠结,看了杜君一眼又迅速的低下了头,为难道:&ldo;东家,我那里没有合适的人。&rdo; 杜君眉头一蹙,随即舒展开来,周致明个性实在,做事踏实,颇受四叔推崇,这次烧烤时间紧,任务重,小伙子临危受命,做事井井有条,杜君对他的印象也很好。 &ldo;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rdo;,杜君放缓语气,温柔说道。 周致明抬头看了一眼杜君,还好,东家没生气,深吸了口气,恭敬回道:&ldo;仓储采购部也招了助手,但前段时间一直忙于烧烤摊子,对做事流程不甚熟悉,属下担心我去明远后,他们担不起这个担子。&rdo; 哦!原来是这样,杜君摆手示意其坐下,沉吟了一下,周致明的担心不无道理,仓储采购部涉及方方面面,吴瑜撤了以后,只剩下一个他一个能写能算的,说到底,农场发展速度过快,合适的人手短时间内还是缺! 环视一圈,问道:&ldo;关于周部长提出的困难,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rdo;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低头不语,唯恐祸及自身。 仓储部这副担子不好干,识文断字不说还得稳重认真,每天大量的单据需要核对,出错容易但做好极难,别一时推荐了人去再给自己惹麻烦。 看着这帮鹌鹑,杜君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用猜就能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没穿越之前她自己也是如此。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枪打出头鸟这种类似的论调不论是在职场或是学生阶段,都是明哲保身的手段,即便是有心出头,也还得照顾周围其他人的情绪,这是国人的通病,没想到到了这个时代依旧躲不过去,但这种事情又不是原则性问题,只能疏不能堵。 清了清嗓子,杜君看着这几个人,语重心长的说道:&ldo;各位,我心中的农场是一个团结友爱,散发着少年朝气,有活力有冲劲的一个集体,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对外我们就是一个拳头,不管杀向何方,这个拳头不能散,而你们,就是这个拳头的五根手指,拳头硬不硬,就看你们这五根手指是不是能抱成一圈。&rdo; &ldo;今天,我们明面上是帮周部长解决困难,实际上往深了想,也是在帮你们自己,兵强马壮,说明什么?说明你们有调教属下的能力。&rdo; &ldo;明远这个庄子弄好以后,接着的马上就是白朝城的庄子,我不相信,你们会一直安心窝在安县这个小地方,看着其他的兄弟不断的被委以重任而无动于衷,甘愿碌碌无为过一生,倘若真的有这样的人,那只能说,我杜君当初错看了你们,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同理,不想往上爬的下属也不算是好下属。&rdo; &ldo;你们想往上爬,同理,你们现在的手下也是一样,他们也希望有机会能往上晋升,我暂时不知道你们手里都攥着些什么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若我真的想动他们,你们拦得住么?换个角度讲,我要是你们的属下,我会希望我的上级能帮我争取一个机会,让我感激你的机会,就像一句俗话说的,闺女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套在这个事情上不也是同样的道理么?&rdo; &ldo;不要担心会不会胜任这个问题,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小打小闹的损失农场还是能承受的起的,不为别的,因为我们年少,因为我们经验尚浅,就包括我自己在内,不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成长么?&rdo; &ldo;言尽于此,给你们点时间,慢慢考虑下,给我个答案&rdo;,说完,杜君往后一靠,准备歇息一下,也好好观察一下这几个年轻部长的表现。 &ldo;东家&rdo;,没等靠严实呢,角落里的吴天牛猛地站起来,高声喊道:&ldo;市场部推荐两个人,赵丰和徐晓月可以一试。&rdo; 这就对了,杜君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少年就应该有少年该有的冲劲,怎么能活的跟垂暮老爷子似的,哪还有什么盼头。 话说完毕,吴天牛一屁股坐了回去,心情激荡,面红耳赤,他在这个屋子里资历最浅薄,进农场还不到一个月时间,本不是应该由他出这个头,但是小伙子十分精明,听话听音,揣摩出了东家的心思,正好这段时间市场部吴瑜去了白朝之后,也实在没太多事情,热血上涌,赌上一把,若不是大字不识一箩筐,他都想毛遂自荐,把自己顶上去了。 还是会读书好啊,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看王杰生一眼,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拜访一下才是? 没人知道此时吴天牛的心里活动,但是有了他的带头,其他的七个部门亦开始纷纷推荐,一时间,不少于二十人的名单出现在杜君面前。 最搞笑的是,童四叔也来凑趣,摸着稀疏的几根胡子,笑眯眯的说道:&ldo;老夫只有一个守大门的,要不让我试试?&rdo; 闻言,众人皆是哈哈大笑不已。 趁着这股子气氛很好,杜君对王杰生下了一道特别的吩咐,摸摸这二十人的底,然后在红榜上张贴招聘启事,不拘出身,大肆招聘账房、掌柜和教书先生,条件就是年纪要轻,有一定学识,最好能去往外地谋生。 光靠农场现有人手介绍亲朋好友,已经不能满足农场的需求了。 这时,守门的李德才在堂屋外对童四叔招了招手,告罪后,二人在门前嘀咕了几句,不大一会,四叔返回,递给杜君一封信,压低声音说道:&ldo;是望江阁那边送过来的,指定东家接收。&rdo; 杜君对此有所猜想,随手打开信封一看,果不其然,明天,也就是七月二日,余二爷到安县,在这封安掌柜的信里,点名指性的邀请杜君晚宴作陪。 折好信件,塞回信封,杜君沉思片刻,明天的这场晚宴算不算是一场鸿门宴呢? 第二百五十章 管理仆役(一) 等大家伙稍微冷静下来后,杜君拿出了今天的重点,更改了几版一直不见天日的下人管理手册,交到了王杰生手里,由他给大家讲解。 对于仆役,杜君一直处于一种矛盾的心里,一方面是入乡随俗,不管是自己的宅院还是农场,都需要一大批人手打理,另一方面卖身为奴,成为主家的私人物品,生杀大权皆用薄薄的一张纸掌控,这个认知让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她于心不忍,许是进入末世时间尚短,良知未曾泯灭,做不到对于生命的蔑视。 当然,她也做不到圣人级别,本着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理念,也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杜君对手下的一百多个仆役的衣食住行都会考虑到,私心里更多的是把他们当成招来的工人对待。 王杰生拿着那本下人管理手册,读着读着,越来越感觉不对劲。 他是没有下人服侍,但不代表没见过啊,前面的篇幅跟正常的大户人家类似,不被主,不欺瞒,但后面怎么 说不好什么感觉,就觉得这本册子出自两个不同的人之手。 &ldo;仆役男女成人后,可自行婚配,需禀告主家,查明并非胁迫即可。&rdo; 读到这里,王杰生狐疑的回头望了杜君一眼,东家,你确定是这么写的?不是你拿错了什么? 杜君微微颔首,这的确是她写的,前面多数由宋江执笔,后面的这些是由满仓那天去买女人用品而产生的灵感。 仆役,顾名思义,男女都有,还都正值青壮年,男婚女嫁避免不了,还不如提前给他们定个规程,省的半夜挠墙,又费纸,我这个主家好吧,多为你们着想,杜君悠然自得的美着。 &ldo;家生子,仅限于爹娘都是仆役身份,在其成人后,观其品行,合格后按雇工身份做事。&rdo; &ldo;爹娘一方身份为仆役,其子女皆为平民身份,若想赎身嫁娶,需赔偿农场五倍卖身银子即可。&rdo; &ldo;女子在经期可以申请休息,各个部门不得强制安排活计。&rdo; &ldo;女子在生产前后,有三个月至六个月不等的假期,月钱照平时的百分八十发放,假期完毕后,女子每天有一个时辰喂奶时间,不算旷工,直至婴孩满一周岁为止。&rdo; 越往下读,王杰生的声音越小,脸上的温度越高,东家,你这都写的是啥啊!?求放过!!! 连带着坐在下面的几个年轻部长亦同样脸面发烫,垂下眼睑死死的盯着脚面,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为好,更别说早已嫁人生子的马婶和刘婶,早已满脸羞臊的把头深深的埋在胸口,要是能有个地洞,估计都能钻进去。 实在在太羞人了,东家咋啥都往上面写呢,还让男人当着面读出来! &ldo;最后一条,不论仆役,成家后均不得无故殴打娘子相公,发现一例,直接辞退或发卖,若夫妇二人实在过不下去,可以申请合离。&rdo; 简单的解释了一遍,王杰生涨红着脸,放下手册,告一声罪,咻的一下直奔茅厕而去。 至于是不是真的那么急,就无人知晓了。 杜君笑了,挥挥手让几个人也都去方便一下,一盏茶后再回来讨论这个册子。 当那帮小子们蜂拥而出之后,刘婶二人才抬起了头,对视一眼,极其默契的呼啦一下跑到杜君身边分列左右。 &ldo;东家,最后那几条千万,千万不能放在册子里&rdo;,左边的刘婶急急说道。 &ldo;要不然你的名声就全毁了,甚至都会被浸猪笼&rdo;,右边的马婶紧接着补充道。 看着二人大惊失色,如临大敌的模样,杜君一愣,至于这么严重么?这都是女人正常的生理现象,有什么可避讳的?难道避讳了,就代表着没有,不会发生? 对着杜君迷糊的小眼神,二位婶子那还能不知道,这个东家这又是开始犯倔了。 &ldo;君子,了解你的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女子好,不了解你的直接说你不守妇道,那都是好听的,不好听的我都说不出口&rdo;,刘婶嫌弃的看了一眼杜君,语重心长的开始劝说。 &ldo;对啊,东家,刘姐说的对,咱不能好心办了坏事,还惹得一身臊,那就一点也不值当了,何苦来的呢&rdo;,马婶再次补刀。 &ldo;再说了,你写的那些也实在是太让人害羞了,哪能当着男人的面就这么直愣愣的说出来,你没看见那帮小子们,一个个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rdo;,说到这,刘婶又剜了杜君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ldo;停!&rdo;看见马婶还欲再劝,杜君连忙举手投降,瞪大了双眼,问道:&ldo;马婶,刘婶,咱们女人本来就挺难的,为什么女人还要为难女人?&rdo; &ldo;这&rdo;,马婶一下卡壳了,对啊,为什么啊?看了看旁边的刘婶,刘婶对此也是没有答案。 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ldo;女人三从四德,那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么,那有什么为什么啊?&rdo; &ldo;对啊,你看&rdo;,杜君一指刘婶,无奈的歪了一下头,&ldo;三从四德,从哪来的?男人要求的。&rdo; &ldo;女诫女训谁写的?男人。&rdo; &ldo;七出之条,又是谁发明的?还是男人。&rdo; &ldo;他们为什么给我们做了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还不是为了寻欢作乐、三妻四妾找借口,那我们女子干嘛呢,傻乎乎的捧着那些条条框框,把男人捧上天,还不断反省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对,做的不够好,为什么?&rdo; &ldo;还不是我们不够独立,不管是经济上还是思想上都必须要依附男人,才把这些混账男人惯的不像话,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女人的奉承,还在不断打压蹂躏女人呜呜&rdo; 一说到这个话题,杜君就有一肚子的话要倾诉,来到这个朝代,切身体会到整个社会对女性的各种不公平,让这个来自异域的灵魂憋屈的已经处于发疯的边缘,不吐不快。 不料,刘婶慌里慌张用手一下把杜君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脸色惨白,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汩汩而出,湿漉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杜君,拼命的摇头,示意杜君别再说下去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管理仆役(二) 与此同时,马婶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面向西方,嘴中喃喃不停:&ldo;各路神佛,我家东家邪灵附身,胡言乱语,信女马兰花诚心拜过,各路神佛千万莫怪,千万莫怪,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rdo; 我靠!你们这这是把我当场妖怪了!? 虽然是有些激进,但你们也太夸张了吧,杜君当场彻底石化,一群群乌鸦嘎嘎叫着从脑门上飞过。 缓了好一阵子,脑子才回归正常,眨了眨眼睛,呆滞的看着二人,往前走一步是天才,往前走两步那就是疯子,现在的我在她们二人眼里,估计就是叛经离道的典范,彻头彻尾的疯子。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人不自救孰能救之,你也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一股深深无力感涌上心头。 愤怒!? 不至于,也没有愤怒的理由,眼界的高低局限了人的思想高度,她们都是最普通的农妇,相夫教子,以夫为纲已经融进骨子里,成为了其本能的反应,猛然间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有这样的表现很正常。 杜君拿下刘婶捂住自己的那只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歉意道:&ldo;刘婶,马婶,那来的的邪神附体啊,赶紧起来,只是我看不得咱们女人受苦,有点心急,言语失当罢了,你们这又哭又跪的,岂不是折煞侄女。&rdo; &ldo;真的不是邪灵附身?&rdo;马婶转过头来,心有余悸,犹自不信。。 &ldo;那里来的什么邪神,会找我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rdo;,杜君无语,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叹了口气,还得打起精神把二人稳住。 &ldo;那你把把那几条都除去,我才相信你不是脏东西上身&rdo;,马婶跪在地上,进一步提出要求。 &ldo;啊?&rdo;没想到这档口,马婶还是念念不忘那几个条例,杜君一怔,又转头看了看刘婶,刘婶亦是满怀希夷的望着她,眼底也流露着同样的期盼。 杜君没来由的心头一阵烦躁,后槽牙咬的生疼,索性把头扭向一边,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大声喝道:&ldo;好啦,怕了你们了,我撤,我撤还不行么?&rdo; 马婶看了一眼刘婶,刘婶对她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东家已经生气了,还不见好就收? 马婶连忙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到杜君身边好生劝慰一番。 小院本就不大,堂屋里的这番动作,又怎能瞒得过那几个男子,过了一会儿,刘婶看杜君情绪稳定了许多,才摆摆手让那几个男子进来。 杜君并不是生两位婶子的气,而是在跟自己较劲,怎么办点事就这么难呢,可是再生气又能如何,也不能撂挑子不干了,再说两个婶子也是为她着想。 尽管出现了插曲,可会议还得继续下去,生活不仅要有诗和远方,还有苟且和妥协。 平复了一下纷乱的情绪,杜君努力调整着脸上的表情,端坐在上面,看得出,几个部长适才也没闲着,在外面已经想好了对策。 四叔和黄师傅两个最年长的人作为代表,简单的陈诉了一些意见,浑浑噩噩中,杜君也只能接受众人的好意,况且四叔等人说的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升米恩,斗米仇,再大的善心也架不住人性的贪婪,莫不如施加一些小恩小惠,在下人们给农场作出一定贡献时,再论功行赏也不迟。 讨论到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杜君也没再坚持,只保留了仆役婚配主家不会过多干涉这一条,夫妻和顺,对农场也有好处,看在东家的面子上,四叔亦不好全盘否定,最后算是默许了。 杜君也反省了一下自己,实在是太心急了,恨不得一下子把现代所有的条框都搬到这个时代来,若不如徐徐图之。 当晚,托满仓的福,宋江很快知道了娘子怏怏不乐的原因,感叹娘子心善的同时,也是&ldo;狠狠&rdo;劝慰了一番,才把杜君的那股子怨气消散。 临睡前,宋江突然问道:&ldo;你知道那两个男子是谁么?&rdo; &ldo;谁?&rdo;杜君摆弄着该死的长发,白了他一眼应道。 宋江嘿嘿一笑,&ldo;一个姓柳,乃柳家的家主的一个侄子,另一个只知道是从明远来的,具体是什么人还不知道,好似在望江阁出现过一次,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rdo; &ldo;望江阁?&rdo;杜君一个激灵,蹙着眉头,盯着宋江,&ldo;不会跟余府有关吧?&rdo; 不是说怕余府,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跟余府沾边,不管从哪个角度讲,余府对自己还是不错的。 &ldo;这个还不知道,也许就是在哪里打个尖而已&rdo;,宋江顺了顺杜君的长发,宠溺的分析道。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杜君嗯了一声,垂下眼眸忍不住自嘲道:&ldo;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有些敏感,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有点杯弓蛇影了。&rdo; &ldo;对了,明天余二爷过来,要在望江阁一起吃个饭,你去么?&rdo; &ldo;人家是来看你这个女财神,跟我没什么关系&rdo;,宋江嘿嘿一笑,随即又嘱托道:&ldo;明天好好打扮一下,再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知道么?&rdo; &ldo;咦!现在连你也嫌弃我脾气不好了,是吧?&rdo; &ldo;没有&rdo;,宋江连忙否认,抱着杜君的头向自己的方向靠近一点,嘴中笑着说道:&ldo;还不是担心你的身子,别忘了,还有一个月就生了,别气个好歹的,到时候受罪的可是你。&rdo; &ldo;算你识相&rdo;,杜君斜着瞥了他一眼,身子也主动再靠近一些,手掌不自觉的摸向腹中的胎儿,你这臭小子,赶紧出来吧,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耽误你娘多少事啊,你要是敢不乖,一天抽你八遍 像似回应恶毒的娘亲,小家伙很不老实的使劲踢了好几脚。 呦,你这皮小子,还敢反抗不成? 杜君忍俊不禁的轻轻的又拍了回去,待其老实了,才在宋江的耳边吹气道:&ldo;老公,是不是该给这个家伙起个名字了?&rdo; &ldo;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倘若是个儿子的话,那就叫宋公明,随他爹爹我,公正严明&rdo; &ldo;不行&rdo;,没等宋江说完,杜君嗷的一嗓子高声打断,&ldo;不行,绝对不能叫宋公明这个名字!&rdo; 若不是夜深灯灭,伸手不见五指,宋江一定会发现杜君此时的一脸狰狞。 宋江,宋公明,这是父子俩? 别骗我读书少,宋江,字公明,水浒传里写的清清楚楚,那就是一个人的名字! &ldo;那那你说用什么名字?&rdo;突然被打断,宋江也有点懵,不就是一个名字么,娘子的反应似乎有点大啊! &ldo;随便你起什么名字,只要不是宋公明就好&rdo;,杜君躺在床上,无厘头的应道,脑子一乱,脱口而出&ldo;宋,宋,宋子观音都比它好听。&rdo; 送子观音!? 宋子观音!? 你确定比宋公明好听,宋江疑惑了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女人,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咧着嘴淌着口水蹒跚的迈着小短腿走过来,一个声音在旁边高喊&ldo;宋子观音!&rdo;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画面实在太惊悚,不忍直视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蹊跷 难得的看见姑爷顶着两个黑眼圈出门,满仓呲溜一下窜进杜君的房间,面露担心之色,边收拾床铺边状似无意的试探道:&ldo;小姐,姑爷可是昨夜没睡好?&rdo; 天知道她多难为情,可太太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规劝小姐和姑爷,月份大了,万不能做那档子事,思及此处,小丫头的脸又红了起来。 宋江起床不久,杜君也跟着起来了,实在是早上的阳光太足,直射床榻,躺在上面跟烙煎饼没什么两样。 身着中衣,趿拉着拖鞋,坐在梳妆台前,瞥了她一眼,心中何尝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但夫妇之间的亲密又怎能随便跟人分享,哪怕贴身的丫鬟也不行,故轻佻揶揄道:&ldo;是不是想嫁人了?需要我帮你一把不?&rdo; &ldo;&rdo;小姐,你怎么又提嫁人这档子事? 满仓都无语了,脸颊热气上涌,轻跺了一下脚,飞快的躲了出去,&ldo;我去看韩姨煲粥好了没有?&rdo; 杜君轻笑一声,小样的,就这道行,还学人家玩心眼,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随即想起昨夜那傻小子,竟然为取个名字一夜没睡,也是够狠的! 农场基本上没什么大事了,白天继续修改一下炼体的方案,直至未时三刻,杜君招呼俩丫鬟给自己换了一套正式点的衣裳,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没啥大问题后,才带着满仓出了宅子,慢悠悠的前往望江阁,去会会那个谪仙似的帅哥。 出门不久,杜君就感觉到自己被几个陌生男人给盯上了,空间水改造的身体灵敏度高了很多,加上最近多灾多难,不免又提高了几分警惕,眉头微微一蹙,不怕对方人多,但在人来人往的街上,随便一个碰撞什么意外都能发生,又不能进入空间躲避,又前行了几步,突然伸手一把把满仓拉进了路边的一家绸缎庄。 &ldo;小姐,咱们&rdo; &ldo;嘘,别说话&rdo;,杜君面色凝重,直接打断满仓,几步来到柜台前,拿出一串铜钱,对着店里的小伙计说道:&ldo;哪位小哥帮我去叫个马车,这钱就归他了。&rdo; 绸缎庄不大,此时也没有客人,两个年轻的小伙计正百无聊赖的等着下行的时辰,听闻此言,对视一眼,眼神交流一番,点了点头,那串铜钱至少有五十文,二人平分,也有二十多,也算是今日的一份意外之财。 不过略年长的长脸伙计还是相对谨慎一些,眼珠一转,拱手笑道:&ldo;这位娘子,看天色,城门快关了,请问叫车去往何处?太远的地方,估计车夫是不会去的。&rdo; &ldo;很近就去望江阁,小哥勿用担心&rdo;,杜君一看就知道此人担心什么,扶着腰笑着出言解释,&ldo;我夫家姓宋,在县衙做捕头,我主仆二人也并非歹人,只是身子笨重,有些疲惫罢了。&rdo; 有了杜君的坦言相告,再加上那一看就很明显的腹部,也做不了假,长脸伙计闻言一笑,&ldo;那就有劳娘子等候,街头就有一户人家租赁马车,容小的去去就来。&rdo; 随即转身对那个年少的圆脸伙计吩咐道:&ldo;铁柱,给小娘子上壶茶水,好生伺候着。&rdo; &ldo;是,三哥&rdo;,绸缎庄这种地方,自有招呼客人的茶水备用,那个被称为铁柱的圆脸伙计笑着应了一声,出了柜台,引着杜君主仆落座。 待长脸伙计出门,杜君坐在椅子上还是有些坐立不安,招手喊过铁柱,把店门关上。 &ldo;这&rdo;铁柱年纪不大,也就十四五,挠了挠头,有些犹豫不决。 杜君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子上,&ldo;这是一千两,若是铺子少了任何东西,我们照价赔偿,小哥不用害怕,你和我的丫鬟在门外守着一会就行,我身子有些不适。&rdo; 话说的如此露骨,小伙计再小,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语无伦次,&ldo;这宋娘子,小的没那个意思,我这就出去看看三哥什么时候来&rdo;,说完,脚不沾地的就跑出去了。 我滴了个乖乖,这小娘子看着温温柔柔的,可什么话都敢说,而且真是有钱人啊,随手就是一千两,整个铺子都能买下来了 等屋子里没了外人,满仓才急急问道:&ldo;小姐,刚才是?&rdo; &ldo;你也去门口守候,任何人不得进门,等咱上了马车,再跟你说&rdo;,杜君扶着额头,眉头紧锁,吩咐道。 &ldo;是,小姐&rdo;,杜君脸色很差,满仓再有疑虑亦知此时不是争辩的时候,答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整个铺子里就留有杜君一人。 会是什么人呢?是一直伺机而动,还是知道我今日要出门会客,专门等候我的呢?倘若是后者,是谁把消息放出去的?目的是什么? 一时之间,数个疑问纷至沓来。 没等杜君理顺思绪,店铺门前就传来哒哒哒的马车声。 &ldo;小姐,马车到了&rdo; 算了,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小心一些应该没事,杜君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出了铺子。 随着马车车轮的缓慢移动,杜君招过满仓附耳低语一番,吓得小丫头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ldo;没事,一会到望江阁后,机灵点&rdo;,杜君在小丫鬟手上轻轻拍了拍,心里有点后悔告诉她了,没助力不说,还得自己好生安慰。 绸缎铺和望江阁不远,隔了三条街而已,一会的工夫,马车就停在了酒楼门前。 满仓先跳下马车,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杜君下来,然后交代车夫,去县衙接一下宋江宋捕头,然后再一起来此接人,当然报酬也是高高的,车夫乐不得的应了声是。 一切未明之前,多加以小心总是没错的。 与此同时,马车后面的小巷子里,四个猥琐的男子眼睁睁的看着杜君主仆进了望江阁。 &ldo;大哥,怎么办啊?&rdo;一个身着破烂,尖嘴猴腮的男子用袖子擦了擦鼻子,张着满口的黄牙,一股子恶臭传来,对着一个膀大腰圈,年余四十的中年男子说道。 &ldo;他奶奶的,我怎么知道?&rdo;中年男子抓了抓稀疏的头发,通红的酒糟鼻分外的显眼,气急败坏的厉声喝道。 看着拾阶而上的主仆二人,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女人是怎么发现他们的?要知道,他也只是在晌午时分才接到命令,连这三个手下都不知道今天要干什么。 不过,事情有变,还得跟沈先生请示一下才行。 &ldo;黄牙,在这给我盯着,我去去就回&rdo;,中年男子头也没回,直接吩咐道。 &ldo;是,大哥&rdo; 第二百五十二章 撵人 进了望江阁,自有认识杜君的伙计上前招呼,&ldo;宋娘子,二爷和我家安掌柜在丽水轩早已等候多时了,小的这就带你上去。&rdo; &ldo;有劳小二哥&rdo;,杜君眼光一扫,满仓会意的上前,拿出一串铜钱塞到小二手里,小脸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嘴角上翘,脆生生的说道:&ldo;小二哥,这是我家小姐赏的,拿去喝碗凉茶。&rdo; &ldo;哟,那小的就却之不恭了,谢谢宋娘子体恤&rdo;,小二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随手把铜钱塞进袖子里,躬着身子引杜君主仆上楼。 要说啊,还是这宋家小娘子出手大方,不管那次来,都能给个十几二十文的打赏,也就是安掌柜来了以后,宋娘子来的次数少了,要不然每个月都有点零花。 &ldo;小二哥,上面的除了余二爷和你家掌柜,还有谁在啊?&rdo;满仓搀扶着杜君,状似无意的问道。 &ldo;没有其他人在&rdo;,小二回了一嘴,似乎又想起什么,笑着说道:&ldo;二爷这次过来,还带了一对祖孙俩,都安置在后厢房呢,看其打扮,可不像是余府的下人,听口音倒是像是从北方过来的。&rdo; 哦!这是一个新情况,杜君和满仓二人对视了一眼。 说话间,很快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面前,小二先歉意的让杜君主仆稍等,自己先进去禀告一番。 杜君浅笑颔首,悄然站在门前,余府毕竟是明远的名门望族,到了人家的地盘,那就按人家的规矩办事,这没什么可说的。 片刻后,小二退了出来,恭敬道:&ldo;宋娘子,我家二爷有请&rdo; 杜君道了一声谢,这才抬脚进了丽水轩。 这个包厢算是一个套间,用一个高高的黑色四扇屏风隔成偏厅和餐厅,杜君来过一次,那还是刚穿越不久和胖童叔谈合作那次,转眼时间已经过去半年多,她也从一个四处碰壁的愣头青变成一个处处设防的已婚妇人,物是人非,变化之大,实在是令人唏嘘。 自嘲般的浅笑了一下,就看到安掌柜站起来拱手笑道:&ldo;宋娘子可是稀客,好久没踏进我们望江阁喽。&rdo; 顾盼之间,余二爷眼中掠过的一丝惊讶和安掌柜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映入眼帘,杜君垂下眸子,浅浅的拂下身子,&ldo;给二爷请安了。&rdo; 随后才回应道:&ldo;安掌柜这话真是折煞小妇人,又不是不知道小女人现在身子笨重,自然是能少出门便少出门,还在这说风凉话。&rdo; 一番话怼的安掌柜哑口无言,余二爷眉头一蹙,心中对安掌柜的不满又添加了一成,杜掌柜何时成亲,又怀有身孕之事怎么只字未提,抬手示意杜君,笑道:&ldo;杜娘子请起,赶紧看座,别累着才是。&rdo; 杜君根本蹲不下去,就是做做样子而已,站起身后满仓搀扶着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才抬头正式看了看余二爷,嗔道:&ldo;二爷瘦了好多,也黑了些,但依旧还是仙人之姿不减分毫。&rdo; &ldo;咳咳&rdo;,余二爷掩唇轻咳两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囧态,话说好似每次见面都被这个胆大的娘子调戏一番,这事肿木破? &ldo;杜娘子&rdo; &ldo;我夫家姓宋,二爷现在可以叫我宋家娘子&rdo;,杜君眨了眨眼,直视道。 &ldo;咳咳&rdo;,余二爷别扭的收回探寻的目光,败下阵来,顺手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了过来。 &ldo;喏,成亲那么大的事,也没派人知会一声,真是没良心的丫头,但你不仁我不能不义,拿去就当我补上的贺礼。&rdo; 也不知怎的,和这个丫头见面也不过两三次,却一点生疏感也没有,冥冥中更像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杜君也没客气,示意满仓接了过来,人与人的交往更多的是交心,而不是钱财往来,没必要推三阻四,即便知道余二爷随身携带之物价值不菲,大不了回头在空间里找个好东西补上就是,但这份人情和心意杜君要领。 说白了,用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杜君更多的是观察余二爷是否可交,一连串的突发事件让杜君更加谨慎,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也努力以最大的善意体谅人心。 看着杜君和二爷一来一往交谈甚欢,安掌柜坐不住了,无他,他头顶上的哪位爷交代的事还没办成呢,心里也在纳闷,二爷不是最重规矩么,怎么会对这个明显婚前失贞的女人视而不见,毫无芥蒂还笑脸相迎。 挑拨不成,再生一计,瞅了个机会插言进来,&ldo;杜当家的,您看余府对您当初也算是有知遇之恩,是不是应该优先考虑,把那个烧烤的买卖交给我们望江阁才是。&rdo; &ldo;什么烧烤的买卖?&rdo;余二爷一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 &ldo;二爷,是这么回事,杜当家的这段时间搞出了一种新的小吃,可算是在安县出尽了风头,吃的人那是络绎不绝,简直成了安县的一道风景&rdo;,接下来,巴拉巴拉,重点讲到了这门生意利润之高,高到了坐在一旁的杜君都忍不住咋舌的程度。 这么高的利润你是怎么算出来的?你教教我来,教不出来我打死你,杜君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皱着眉头看着安掌柜唾沫横飞,内心腹诽道。 要知道,一个人的印象好坏,第一印象十分重要,杜君自然也不能免俗,安掌柜来之前,胖童叔就提醒过杜君,这个人不可交,再加上后期四叔不断的游说,杜君对这个瘦杆似的安掌柜就更加不待见了,此时看着他就在面前信口雌黄,肆意夸大,那心情能好才是见了鬼了。 末了,安掌柜还腆着那张大脸对杜君郑重其事躬手道:&ldo;望江阁今年的生意相比往年差了不少,还望杜当家的看在和余府合作融洽的情分上,帮老夫一把。&rdo; 余二爷也满怀希翼的看着杜君,倒不是余府差这点钱,只是在杜君来之前已经憋了一肚子气,望江阁的生意的确如安掌柜所言差了很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这老匹夫直言今天会给他一个惊喜,一个交代,原来这个惊喜又跟杜君有关,故而也抬眼望了过来。 杜君看着安掌柜,心里一阵冷笑,安县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还都是做酒楼生意的,我就不相信你没收到风声,这门生意已经交了出去。 你这就是在二爷面前将我呢,给我上眼药是吧!? 按你话的意思,我要是不把这个烧烤交给你,交给望江阁,那就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是吧? 好,那我就恩将仇报,过桥拆河,也不把这个生意交给你,打定主意,杜君脖子一梗,从怀里实际上是从空间内掏出两个账本,这是昨儿财务部上缴的流水账,按杜君的要求,每一家酒楼的都单独有个账本,方便随时可查,现在反而方便了杜君反驳安掌柜。 &ldo;安掌柜,望江阁的生意是盈是亏可不是我一个小小的农场能左右的,这个黑锅我不背,我也背不起,正好余二爷在这,也做个见证&rdo;,杜君嘴角讥笑一声,转而看向余二爷。 &ldo;二爷,明人不说暗话,我杜君每个月都规规矩矩的把新的菜谱送过来,也是为了增加农场牲畜的出栏率,这事您也知晓,从童掌柜在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与此同时,三月份开始,这份菜谱也给到了安县其他的五家酒楼,在商言商,我亦可以说做到了仁至义尽,可安掌柜是怎么回报我的,这两个账本上写的清清楚楚。&rdo; &ldo;哦,还有这等事?&rdo;余二爷脸色冷了下来,憋了安掌柜一眼,伸手接过杜君递过来的两个账本。 农场开办了半年不到的时间,牲畜的种类也不多,加上杜君要求的账本做法简单,清晰明了,有每天的流水,也有一个月的汇总,余二爷管了十多年的庶务,随意翻看了几下,就知道了杜君话里的意思。 啪的一下,两本账拍在了桌子上,双目盯着安掌柜,上位者的气势展露无疑,&ldo;安掌柜,两家酒楼用的肉量相差悬殊,这个你作何解释?&rdo; &ldo;这个&rdo; 在杜君拿出账本的时候,安掌柜就知道坏了,谁成想出来吃个饭,这个女人居然还带账本,但他能被派过来担任酒楼掌柜一职位,自然也不会是愚笨之人,转瞬就想好了托词。 &ldo;杜当家的给的菜谱当然是好的,但六家酒楼菜式一致,厨子做出来的口味也是有所偏差,百姓的嘴巴都被养刁了,难免有所流失。&rdo; 这是把责任推回了杜君身上,新式菜肴并非望江阁独有,客人自然会分散。 &ldo;安掌柜说笑了&rdo;,杜君没给余二爷说话的机会,直接从怀里又掏出四个账本,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满仓站在身后,嘴角一抽一抽的,小姐,你的衣裳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鼓鼓囊囊的也不嫌硌得慌。 &ldo;这是安县其他四家的,都是一样的菜单,煎炒烹炸,卤炖蒸熏,时令、口味、摆盘、成本,我出的每一个菜谱都为你们考虑到了,一年都不带重样的,六家酒楼五家生意上涨,只有望江阁在下降,你还怨我把菜谱交给其他五家,你怎么不想想你是怎么做的?&rdo; &ldo;要不要拿你店里的菜单出来对峙一下,看看我给你的这半年多的新菜还保留几个?就你这样不诚心合作的掌柜,我敢把烧烤交给你么?那不是砸我自己家的饭碗,让我农场百十口人喝西北风去么?&rdo; 怼完安掌柜,直接对余二爷说道:&ldo;二爷,生意合作贵在一个诚字,安掌柜不信任我,那我还跟他玩什么,我建议,这样的掌柜就应该撤了,省的害人害己。&rdo;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杜君一点面子没给,义正言辞的一番话把安掌柜里里外外扒的是干干净净,彻底惹毛了老家伙。 &ldo;杜当家的,余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别忘了自己的身份&rdo;,安掌柜闻言大怒,火气上扬,顾不得二爷在场,拍案而起冲着杜君厉声说道,就差上来动手动脚了。 这个该死的女人,倘若今儿二爷不怪罪,还则罢了,若真的把我这个掌柜的撤了,那就别怪老夫无情,就是拼得一身刮,也要把你拉下马,安掌柜微眯着双目,眼底闪过一缕不易察觉的狠毒。 杜君不屑的瞟了安掌柜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垂下了眼皮。 适才只是话赶话说到了撵安掌柜离开,但话已出口,容不得杜君后悔,她亦不后悔,这个老家伙,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即便这次弄不走也得恶心他一回,让他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同时,借此机会也可以好好探知一下余府和余二爷的态度,倘若只是一味地包庇下属,有错不纠,那……和余府的合作关系长不了,日后也会矛盾迭出,更别妄想日后会成为农场的倚仗。 余二爷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心思不定,脑子里想的却不是面前的杜君和安云鹤,而是一直不安分的五弟余恣川。 余氏家族在世人眼里看来是风光无限,稳坐明远第一世家,权势无双,可实际情况如何,作为管理庶务十多年的他的心知肚明,那就是一个空架子,寅吃卯粮,维持着外部光鲜而已,内部则龌龊不堪。 余氏家族蜗居明远已有四百多年,前朝时就算的上是一个大家族,但真正的发迹史要追溯到大夏朝开国之初,时任余家族长的曾曾祖余浩博,慧眼识珠,在乱世中结识了大夏的太宗皇帝粱石谦,追随着他一起起兵造反,出谋划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建国后官拜从一品太子太傅,扶持着当时的太子粱林礼坐上了皇位,两次从龙之功,一时间风头一时无两。 与英国公府不同的是,余家一直走的是文臣路线,代代皆有子孙入朝为官,典型的耕读世家。 略去这些年还在朝堂上的二十余位余家旁支系子孙,单说余家嫡系一脉,现任家主余锦宁五十多岁,任司农卿一职,官职从三品,正式年富力强,资历和经验丰富的好时候,致仕前再升一级亦非痴人说梦。 嫡亲大哥余嘉泽今年三十五岁,八年前以二甲传胪的身份入驻翰林院任编修,虽然官职不高,但翰林院贴近朝廷中枢,掌管史册、科举考察、起草诏书,素有清贵之名,亦有机会面圣,乃历届殿试过后,新晋进士最眼热的部门,但名额有限,每三年也不过添加个人,由此可见,余嘉泽的学识人品皆是上乘,假以时日,其仕途之路不会低于父辈。 毕竟相对于从县令之类小吏做起一步步升迁的同批进士,翰林院在上已经高出一筹,会让他以更快的速度脱颖而出,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 旁的不说,抬眼望去朝堂上的一二品大员,有一多半都有在翰林院供职的履历,也从另一个侧面反应了这段资历的重要性,故而翰林院也有小内阁之称。 但龙生九子,九子不成龙,各有所好,除去读书有成的大郎,颇有经商头脑的二郎,两个才学平平,成家后搬离余府的庶弟不提,余府还有一个嫡亲幼子,排行老五的余恣川。 余恣川如今二十有二,和他的嫡亲二哥余鸿飞相差十岁。 在他出生的时候,余府正经历着一场震荡,祖父三年前的某一天夜里突发疾病,撒手人寰,作为当时嫡系一脉唯一在朝做官的长子余锦宁,不得已必须放弃官职归家守孝,病情来的非常突然,老爷子临终前尚未为嫡长子以后的仕途做好铺垫,三年期满后,此消彼长,嫡弱而支强,余府在余氏家族中话语权越来越低。 万般无奈之下,刚过而立之年的余锦宁动用了不少的人脉和钱财,在国都谋了一份五品的官职,准备带着一家人到古云赴任,就在这个时候,余夫人被查出怀有身孕。 对当时的余锦宁来说,夫人怀有身孕可谓左右为难,喜的是夫人在十年前生下两个嫡子后,又一次怀有了身孕,不管是儿是女,都是他的嫡子,恼的是从明远到国都,水路加旱路,少则十几天,多则一个月,余夫人年纪渐长,身子大不如从前,能否坚持下来都不好说,更何况现在肚子里又多了一个孩子。 余夫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虽然不舍得,最后也只得劝慰着相公带着两个十多岁的嫡子登船远行,别误了上任时辰,她留在余府独立抚养这个腹中的胎儿,等孩子大了些,再去往古云一家团聚。 设想的很好,可没想到的是,生下这个孩子后,余夫人大病一场,即便一年后病好了些,整个人也是恹恹的,浑身没什么力气,一家团聚的愿望一直没有实现。 在此期间,余锦宁兢兢业业,稳扎稳打,官职倒是越做越高,直至十年后大郎余嘉泽崭露头角,在会试中取得贡士,转过年来,又在殿试中取得二甲进士后,余锦宁才把他的二子余鸿飞,也就是现在的余二爷送回明远,全面接手余府的庶务和宗族事宜。 二郎余鸿飞在读书上没有他大哥那样的妖孽才智,反而十分热衷于从商,这也是余锦宁迫不得已放手的原因之一。 余鸿飞倒也没辜负他爹的期盼,从古白回来后,用了两年多的时间,可谓卧薪尝胆,花费无数心血,经历数次明争暗斗,逐步把家族产业从以二叔为首的族人手中夺了回来,并接连扩大了不少产业,成就了明远城赫赫有名的余二爷。 要知道,这个过程可不是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余锦宁作为余府家主,每年都会捐出大笔的钱财用于族学和祭祀,按理来说,宗族之人应该感激才是,但是,余家发展至今,不算嫡系一脉,单单旁支族人就有一千多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感恩的自然就有心生贪念的,尤其是见识到嫡支生意遍布达州各个行业,每年的利润更是以万为计算,更是会引发某些人的贪欲。 以兄长远去国都无暇打理产业,大嫂体弱要照顾幼儿为借口,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余府账面上的铺面、酒楼、庄子等生意皆由二叔代为管理把持,而在这么多年的经营中,早已把嫡系生意视为自己的产业,不仅在各个地方安插心腹管事,更在其中贪墨了大量的银钱,要不是地契房契没有办法变更,余府早就被吃的连渣都不剩。 亲情牌,苦肉计,孝道,撒泼打滚,各种招数轮番上阵,余二爷精明能干,出手一一化解,回过头来,才猛然发现府中的嫡亲五弟余恣川已经被娘亲养歪了。 兄弟俩相差十岁,小的时候相隔两地,爹爹余锦宁假期很少,根本不可能经常回来,而他和大哥一直在学堂,偶尔回来还不觉得五弟性格有什么问题,只是顽皮了些,不大喜欢读书,又是最小的弟弟,宠溺些事正常的,也不大计较,只是想着,大了些自然就好了,毕竟家学渊源摆在那儿呢。 许是一直无人引导,当时已经十四岁的余恣川不学无术,自私冷漠,心胸狭窄,眼高于顶,身上完全没有世家公子该有的风范。 长嫂为母,长兄为父,爹爹不在身边,余鸿飞作为嫡亲二哥自然要承担起教导的责任,出手管教过几回,又请了几个明远最好的先生,无奈,余恣川有余夫人护着,加上年纪也不小了,性格已定,两兄弟又常年不在一起,关系也说不上有多亲厚,几次争执过后,余鸿飞备受打击。 知人事听天命,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权当养一闲人,再闹下去,也只是白白让外人看了笑话,横竖嫡系一脉还有他和大哥支撑,万般无奈之下,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想消停度日,但有人不想啊,余恣川成年后,也不知是受什么人挑拨,还是本性使然,多次在余夫人面前撺掇要出去做生意。 做生意,那得需要本钱啊,可他一个府中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的娇少爷,又上那里淘弄本钱呢? 月钱,那还是算了吧,府中的那点月钱根本不够他挥霍,更别提什么积蓄了。 余夫人看不得小儿子成天愁眉苦脸,自暴自弃的样子,跟二郎余鸿飞提过几次,碍于娘亲,掌管中公的余鸿飞调拨了一千两给他,不料,这小子跟外人合伙,半个月的时间,这一千两就所剩无几。 做生意有赔有赚,一千两看着挺多的,但还不至于被余二爷放在眼里,权当买个教训,但令余二爷恼火的是,这家伙死鸭子嘴硬,打死也不说这钱是怎么花的,一怒之下,俩兄弟大吵了一顿,最后也是一生气彻底撒手不管了。 没了余二爷这个财神,余恣川又把目标定在了余夫人身上,连蒙带骗,一年多时间,余夫人的这些年积蓄和嫁妆铺子很快就没了,要不是余夫人身边的老奴严嬷嬷发现不对劲,偷摸着把这件事告诉了余二爷,余二爷还被蒙在鼓里呢。 余二爷大怒,但再怒又能怎么样呢? 一个是亲娘,一个是亲弟弟,还真能放任不管不成? 只能叹一句家门不幸,祸起萧墙! 经由此事,余二爷也留了个心眼,传令明远城的各个大的商家,一律不许借贷给余恣川,否则后果自负。 此话一出,一时间俩兄弟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势同水火,对此,余二爷并不在乎,只求别把余府的家业败光了就成。 没有了银钱,余恣川倒也消停了几年,随着年岁渐长,按部就班的开始成家生子,两兄弟的关系才缓和了不少。 只是这半年多,五弟又开始故态复作,跟二叔那边接触的也逐渐增多,话里话外开始染指余府的产业,这其中,安掌柜就是由他在年初推荐到安县做事的。 一时间偏厅里三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说话。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交锋 &ldo;咳咳&rdo;,余二爷率先从失神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看着站在面前二人剑拔弩张,心里苦笑,没想到过来一趟,还得给人做说客,这都什么事啊。 扯了扯僵硬的面皮,不动声色的对杜君说道:&ldo;宋家娘子,你看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do; &ldo;误会?&rdo; 杜君略微调高了声线,一双杏目瞥了余二爷一眼,要说这心里没失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看在那么帅的一张脸上,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哎,不管到任何时空,长得好看的人都吃香! &ldo;好吧,我就要请教一下&rdo;,杜君转身面向安掌柜,波澜不惊,&ldo;安掌柜,我自问这半年来规规矩矩的做着我该做的生意,没得罪你吧?今儿咱们就当着余二爷的面,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要是我杜君在什么地方没注意到,伤了双方的和气,我杜君立刻马上跟你道歉。&rdo; &ldo;但是,若安掌柜讲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那就别怪小妇人翻脸无情,不讲情面,还是请安掌柜那里来的就奔那里去吧。&rdo; 杜君在但是那里着重增加了语气,任谁都能听出来语气中的不屑和威胁之意。 不错,就是威胁,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就是看不惯你,想把你撵走,毫不掩饰。 余二爷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安掌柜胸腔鼓动的跟抽风机似的起伏不定,手指哆哆嗦嗦的对着杜君,显然是气得不轻。 这就不行了?你还没解释呢,杜君脑袋一歪,专注的看着屏风上的雕刻,神情端的是轻松无比,对安掌柜的举止完全不为所动。 贱女人,这是你逼我的! 安掌柜微眯双眼,猛地一转身,噗通跪倒,双手和额头紧贴地面,声泪俱下,&ldo;东家,你可要为老奴做主啊,想当年,承蒙老家主心善,看着小的可怜,收了老奴进府,此恩老奴一直铭记五内,时刻谨记莫不能忘。&rdo; &ldo;这些年,不管是府内还是府外,交给老奴的活计,老奴一直都是谨小慎微,兢兢业业去完成,从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更不敢越雷池一步,以免死后到了那边无颜面对老家主,也愧对余府对老奴的信任。&rdo; &ldo;望江阁今年生意变差,跟杜庄主的那些菜单子有直接的关系,这话当着任何人老奴都敢说,更不会欺瞒二爷,请二爷明察,若二爷不信,老奴今儿宁愿磕死在这望江阁,一死以证清白!&rdo;说完,对着地面砰砰的磕头不止,没多久,额头就是一片青紫。 &ldo;这&rdo;余二爷没叫安掌柜起身,而是望向了杜君,眼底明显有了动摇。 杜君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老匹夫,你玩的够狠,够阴! 居然拿命来证清白! 老娘不跟你玩,你的命太贱! 杜君鄙视的看了一眼还在不断磕头的安掌柜,那速度好像变慢了哟! 这算什么?作茧自缚,还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心里一乐,不自觉的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揶揄道:&ldo;安掌柜,再快点,慢了看不出你的诚意。&rdo; 安掌柜那里也是骑虎难下,心里那个气啊,这一口气连续磕了不下于一百个了,怎么二爷还不叫停啊,若再这么磕下去,搞不好真的会死在这的,苦肉计也白使了。 &ldo;安掌柜,起来吧&rdo; &ldo;谢二爷&rdo;,正在天人交战,踌躇着是不是要装晕的时候,一道不亚于天籁的声音传了过来。 安掌柜连忙停止了自残,缓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渍。 嘶,真他妈的疼啊! 安掌柜浑身一哆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踉跄着躬身弯腰给余二爷施礼。 &ldo;行了&rdo;,余二爷不耐烦了看了他一眼,&ldo;找椅子坐一下,一会叫个大夫上来。&rdo; &ldo;谢二爷&rdo; 安掌柜又一次躬身道谢,才慢慢的回到座位上,双手搭在扶手上坐定,眼皮一抬,幸灾乐祸的扫了杜君一眼。 虽然苦肉计老套了一些,但是好用就行,贱女人,我看你今儿怎么收场。 杜君眉梢一挑,嘴角、眼底都带着笑,对,没看错,就是带着笑,可是那个笑是嘲笑,嘲笑安掌柜自不量力,太自以为是了。 怎么,老小子,你以为这就完了? 怎么感觉你还是有点嫩呢! 转向余二爷,一抱拳,郑重问道:&ldo;二爷,请问通知我来望江阁会面的这个时辰,有多少人知道?&rdo; o…这话什么意思?话题转变的太快,余二爷也有点懵。 &ldo;除了你我,也就我的常随和安掌柜,再无其他人&rdo;,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余二爷也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据实相告。 杜君嘿嘿一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对面的安掌柜,慢条斯理的问道:&ldo;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下晌出门的时候,会有男人在后面跟踪呢?这消息是谁透露的呢?&rdo; 余二爷顺着杜君的眼光也看向了安掌柜,眉头一蹙,忍不住回想起来。 他是昨天到的安县,不管是他还是常随一直也没出去过,至于那封信,则是当着安掌柜的面写好封存,若是消息泄露出去,也只能是安掌柜,想到这里,眼神中不自觉的就带上了深究。 安掌柜心虚了一下,不自在的垂下眼皮,冷笑一声争辩道:&ldo;也许是杜庄主眼花了吧,这光天白日的哪来的什么男人跟踪。&rdo; 紧接着又添了一句,&ldo;要不然就是坏事做尽,心中有鬼,看谁都是恶人&rdo;,语气冷淡,带着少许的嘲弄,配合额头上的青紫,倒也不算逾越,毕竟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刚刚斗过一场,这种态度也属正常,余二爷若有所思,又看向了杜君这边。 &ldo;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坏事,要不然安掌柜给我讲讲?&rdo;杜君低头看了一下脚尖,又瞥了对面一眼,毫无芥蒂的笑着抛了一个媚眼过去。 安掌柜鼻子里狠狠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这个妖女,脸皮实在是太厚了,言语轻佻,真真是伤风败俗! 怪不得五爷要出手对付她,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安掌柜感觉自己真相了! 心里亦有了一丝后悔,怎么没早点看出这个女人的真面目呢! 也怪自己愚笨,要不然,早就出手拿捏住了,还能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也怪这个女人太奸诈,整天不是窝在农场就是回家,根本就不给他接触的机会,要不是这次沈先生出马,揭露了这个女人背后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还不知道要被她骗到何时。 不过,刚才所说的那几个跟踪她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沈先生出手的吧?还是她眼花了在诈我? 就在安掌柜胡思乱想一通的时候,杜君呵呵一笑,一脸无害的说道:&ldo;不会就是前段时间传出我不孝长辈,还有什么金国细作的事情吧?&rdo; 余二爷眉头一皱,冷冷的瞥了坐在右下手位置的安掌柜一眼,心中不满,怎么还有这么一出事,看来这老奴还有不少事情瞒着我呢。 &ldo;哼,你知道就好&rdo;,安掌柜佯做愤怒的应道,心里却乐开了花,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正襟危坐,义正言辞的说道:&ldo;我来问你,对于金国细作一事,你作何解释?&rdo; &ldo;解释?&rdo;杜君重复了一遍,随即脸色冷了下来,&ldo;我还想安掌柜的给我一个解释呢,那天出现在我家烧烤摊子上的男子,据说跟安掌柜很熟,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rdo; 说完这句话,杜君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安掌柜,对方脸上的一丝一毫变化都不放过。 自从宋江跟她说过,这件事就一直藏在杜君心里,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机会,杜君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证据!? 才不管什么证据呢! 只要对方心里有鬼,脸上肯定能带出来点,那就够了。 安掌柜心里猛地波动了一下,双目瞬间睁大了一丝,暗道不妙,这个女人怎么知道沈先生?难道她在监视我? 杜君一看安掌柜的表情,不禁松了一大口气,看来还真是蒙对了,那个男人跟安掌柜有关,不过,是不是跟余府也有关呢?毕竟他还是余府的掌柜,想到这里,杜君又抬头看了一眼做壁画状的余二爷。 展颜一笑,娇嗔道:&ldo;二爷,肯定不知道这段日子小妇人受了多大的委屈,两个不知道从那冒出来的男子,给我编排了一个金国细作的名头。 我就纳了闷了,我一个十六年都没离开过赵家村的乡村丫头,我又是怎么认识的金国人?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就是那金国细作?细想想这辈子,唯一跟金国沾点边的,只有我那跟金国对战而身负重伤的养父,可他老人家三年前就过世了,这真真是祸从天降,莫名其妙的就把罪名按在了小妇人身上&rdo;,说着还略作苦恼的摇了摇头。 杜君的身世,早在年前就跟大哥余嘉泽探讨过,用大哥的话说就是这样的金国细作越多越好,利用得当,大夏还能占到不少便宜,只需盯紧点严防死守,一旦发现异状格杀勿论。 余二爷摸着唇边修剪整齐的短须,状是安慰的笑道:&ldo;清者自清,宋家娘子不必为此烦恼。&rdo; &ldo;唉!&rdo;杜君叹了口气,试探道:&ldo;怎么能不烦恼呢,幸亏我家相公是安县捕头,还有点小能耐,查出来当天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柳家公子,另一个则是&rdo; 话到这里,杜君顿了一下,斜眼看了一下安掌柜,缓缓说道:&ldo;另一个据说是从明远来的!&rdo; 第二百五十六章 试探 安掌柜的双手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抓紧扶手,随即立刻又松开,这是在受到外界刺激时人体的应激反应,并不随意志转移,当然,受过这方面训练的人除外。 杜君嘴角微微上翘,显然,安掌柜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适才安掌柜的动作很小很快,若不是杜君多了个心眼,一直留意着,还真有很可能就被安掌柜躲了过去。 不过,这一诈倒也由此知晓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来自何方,算得上是意料之喜。 明远!? 有了范围,那就再接再厉,看看是不是跟余府有关。 有了这份思量,杜君轮流观察着屋子里的两个男人,掩唇笑道:&ldo;其实,要按奴家的意思,把那个柳家公子抓回来,小夹板一套,直接打上一百军棍,管他什么同伙,相信祖宗八代何时上的青楼都能给查出来。&rdo; &ldo;咳咳&rdo;,余二爷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正色道:&ldo;宋家娘子,万不能轻举妄动,滥用私刑触犯大夏律例,传出去对你家相公亦有不好的影响。&rdo; 安掌柜听到杜君口中谈及柳家公子的时候,脸色就白了一分,更不要说还要那一百军棍,人都能打死了,眼瞅着余二爷发话了,也连忙跟上,&ldo;是也,是也,宋江好歹也是安县捕头,怎能知法犯法呢?杜庄主做事还需考虑周全些,万不能有此念头,还是打消的好。&rdo; &ldo;那我这段日子受的委屈,岂不是白受了&rdo;,杜君抿了抿嘴唇,眼神里充满怨念瞟了余二爷一眼。 余二爷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摸了摸手臂,一个眼刀子飞过去,这死丫头,今儿又要作什么妖! 就杜君这道行,落在余二爷眼里那就是一个笑话,不过,看破不说破,权当看场戏,若能借此除去安掌柜,也不错。 杜君演了这一会,倒是演上瘾了,嘟着嘴唇嗔道:&ldo;二爷说的有理,小妇人也只能想想罢了,但是,这心里实在是气愤难平,堵的人家晚上都睡不好觉了。&rdo; &ldo;咳咳&rdo;,看着杜君拙劣的演技,矫揉造作的拿腔拿调,余二爷憋的实在是辛苦,忍不住又咳嗦了几声。 满仓站在杜君身后,无力的翻着白眼,小姐,这空口白牙的你也太能编了吧,那天也没看你睡的少啊,也不怕一个雷劈死你! 莫不是小姐中邪了? 这一颦一笑和自家彪悍的东家相比实在是相差太远,画面太美,咦!不忍直视。 细琢磨又不像,要知道这段时间她可是一直陪在杜君身边,寸步不离,小姐中邪的话,我怎么也能发现点啥啊 杜君可不知自己的贴身丫鬟会这么想,还在自编自演呢,眨了眨眼,&ldo;我还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长得还蛮俊俏的,大概二十四五岁,面白无须,身高七尺一寸,不过&rdo; 顿了一下,指着自己的左边眉梢,&ldo;那个人这个位置有块两厘米,嗯&rdo; 两厘米怎么说? 杜君一下子卡壳了,睁着双眼,脑子里空无一物,不停的换算着现代和古代的长度单位。 米、分米、厘米尺、寸,怎么个关系?怎么越想越乱,越乱越想不出答案 &ldo;哈哈&rdo;,看着杜君生无可恋的蠢萌模样,余二爷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个活宝,每次见面都能给自己带来无数笑料。 杜君咬着后槽牙狠狠的瞪着那个笑的&ldo;花枝乱颤&rdo;的男人,若眼神能杀人的话,肯定会把这个看自己笑话的男人砍成十块八块的。 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么? 不就是一时嘴快说秃噜扣了么,至于笑的那么夸张么? 心里则是懊恼不已,真想抽死自己算了,就你这个猪脑子,还敢学小白花?嘴上又没个把门的,这下被坑了吧,该!让你嘚瑟! 待余二爷笑的差不多了,杜君臭着一张脸,收敛了许多,用两只手指给两个男人比量一下,&ldo;就这么大的一条伤疤,时间应该过去蛮久了,不仔细的话都看不住出来,不知道二爷和安掌柜有没有印象,见过这个男人呢?&rdo; 在插过一次话后,安掌柜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椅上上,看着杜君跟余二爷耍宝,不过当听到杜君提到眼角的伤疤时,心里咯噔一下,沈先生眼角的确有这样的一条伤疤,相距远了根本看不清楚,这个女人怎么会注意到,不过怎么说,还要把这个消息赶紧通知沈先生才行。 杜君怎么会看到?还不是这些日子无聊时左思右想,把那天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放了无数遍才找到的一个特征,要怪就怪你们太狠了,才让杜君&ldo;念念不忘&rdo;。 &ldo;没有,没见过眼角有伤疤的男子&rdo;,安掌柜率先回应。 杜君根本没指望这个老男人说实话,瞥了一眼,全神关注的看向了余二爷。 余二爷倒是沉吟了一会,摇了摇头,&ldo;宋家娘子所说的这个人我没什么印象,不过,待回明远之后,我会吩咐小厮留意一二。&rdo; 杜君闻言倒也没有太多失望之情,茫茫人海,仅凭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这个得靠机缘,她也就是多嘴问了一句罢了。 &ldo;那就多谢二爷挂念&rdo;,杜君也不矫情,学着男子抱拳谢道,&ldo;不知今儿二爷喊小妇人过来,还有何事?&rdo; 还有何事? 余二爷一愣,无奈的笑了一笑,你从进屋后就一直跟安掌柜在闹,现在反而问我还有何事? &ldo;那个,你不是一直想找个给牲畜瞧病的么,不辱所命,这次就是给你把人送过来的。&rdo; 杜君眼睛一亮,这才是今天最好的消息。 旁人看着杜君风风火火的搞着一个农场,实则无人得知她心里是多么担心,家有万贯,有毛的不算,这句老话一直悬在杜君头顶,就怕一眼照顾不到,农场的这些个牲畜出现意外,这都过了大半年了,没想到余二爷还记挂着呢。 &ldo;谢谢二爷&rdo;,这句话真的是发自肺腑,杜君郑重道谢。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逼迫 投桃换李,杜君决定也拿出一部分诚意来。 从内心来讲,杜君对余二爷还是蛮信任的,旁的不说,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个胖童叔在呢。 再者不管是安掌柜也好,那个陌生的男子也罢,所用的手段其目的不就是为了混淆是非,搞臭名声,阻止她和余府的交易么? 看见那个安掌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杜君瞟了一眼,一抹意味深长的讽刺划过嘴角。 哼!权当为了你俩,我也要继续跟二爷往来,气死你们才是! 倘若余二爷真是那种一边跟你谈着合作,一边不断下绊子的阴险小人,那也只能说我杜君眼瞎心瞎,活该有此一劫。 正反两方面都思量过后,杜君扬起大大的笑脸,&ldo;二爷,我这段日子又想出一个赚钱的路子,要不要合作一把?&rdo; &ldo;哦?&rdo;余二爷一挑眉头,笑呵呵的看向杜君,&ldo;什么赚钱的路子?说来听听。&rdo; 安掌柜在听到昨儿余二爷带来的祖孙两是为了杜君准备的,这心就提了上来,现在又听到杜君还有旁的生意,真真的坐不住了。 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连忙起身,微微躬身郑重劝慰,&ldo;二爷,杜庄主身份不明,这几个月来与外部树敌颇多,还请二爷为了余府的将来着想,慎重考虑才是。&rdo; 甭管是否能搅和了这门生意,最起码姿态得摆足了,否则那位爷有的是手段收拾自己这个小虾米。 杜君眼波流转,掩唇淡淡一笑,揶揄声响起,&ldo;二爷,现在余府的生意还要由下面的掌柜来决定不成?那可真是开了眼了,啧啧,简直是叹为观止!&rdo; 让你贱,出来嘚瑟,老娘我怼死你! 还想着放你一马,看来这次真的没有必要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杜君的这句话可谓字字诛心,安掌柜那张老脸瞬间血色全无,撩起长袍直接跪倒,以头抢地连声辩解。 &ldo;二爷赎罪,老奴只是担心二爷被这个别有用心的女子蒙骗,一时心急,才会有此一说,况且老奴所言非虚,二爷若不信的话,可以派常随到外面街上找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老奴是不是在撒谎了。&rdo; 说完,一扭头咬牙切齿的冲杜君一字一句的重重说道:&ldo;杜庄主,老夫自问待你不薄,如今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夫的不成,你可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的所作所为天下人自有公断,今儿老夫就是豁上这条贱命,也不能让你毁了余二爷的一世英名,毁了余府百年的累累清白。&rdo; &ldo;身为女子,婚前失贞,无媒苟合,实属下贱; 身为妻女,前不敬父母,后不敬公婆,实属不孝; 身为官宦人家,殴打婢女,致人伤残,实属不慈; 身为大夏子民,甘愿为金国走狗为奴为婢,实属不忠; 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毫无礼义廉耻之心,忠君护国之意的女子,理应被世人所不齿,所唾弃,不承想你还能厚着脸皮,又来纠缠余府,是不是非要看着世代忠良的明远余府毁在你手里你才罢手? 我也知道今儿的这一番话,杜庄主肯定会大发雷霆,但老奴不怕,老奴贱命一条,活的够本了,也不奢求杜庄主手下留情,我只求看在同是大夏子民的份上,大发慈悲,放过余府上下四百多老老少少吧,权当杜庄主行善积德了&rdo;,随着话音刚落,安掌柜对着杜君连着磕了三个头。 邦邦邦的叩头声,气的杜君眼眶都要炸开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一句句话,就跟刀子一般,硬是从杜君身上生生剐下一片片血肉。 看似饱含深情的大段独白,却是披着羊皮的狼,用民族大义、正气凛然包裹着其不可见人的险恶用心,颠倒黑白,余二爷眉头紧皱,看着杜君的眼神里也莫名的带上了丝丝探究。 这个女人是不是被我漏掉了些什么? 杜君只是个普通人,即便穿越了她也是个普通人,不会政客惯常的左右逢源,也学不来精明大鳄的城府之深,她只是一个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偿之的性情中人,听了那么多的辱骂和讥讽,怎么可能坐的住? 咬着牙硬是冷冷的挤出了几个字,&ldo;你说够了没有?&rdo; 随着呵斥,只听&ldo;啪&rdo;的一声,杜君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面若冰霜,一双杏目死死的盯着那个还跪在地板上的男人。 &ldo;小姐,小心手疼&rdo;只见一条桌腿直接镶嵌到二楼的木质地板里,可见杜君这一掌用了多大的力气。 站在后面的满仓听不太懂安掌柜所说的话,也看不见杜君现在的表情,只是能感觉的到小姐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更是时刻盯紧了杜君的动作。 在满仓心里,任何事情都没有小姐的身子重要,别忘了小姐这个月就要临盆了,绝不能让小姐磕着碰着,旁的都是浮云。 杜君没理会脚下破碎的茶盏,站起来后一步一步走向跪在地上的安掌柜,面目狰狞,戾气环绕。 &ldo;安掌柜,好一个忠心为主的奴才,今儿你也算是让我开了眼界,让我知道什么才是颠倒是非,倒打一耙。&rdo; &ldo;你你,想干什么?&rdo; 安掌柜也有些傻眼,虽然知道杜君非一般女子,但也没想到杜君当着余二爷的面也是如此放肆,不由得有些紧张。 尤其是杜君缓步前来,其身上那种疯狂的冷情的情绪萦绕,更是逼得安掌柜不住地后退。 要知道杜君手上那是真的有人命在手,平时那股气息收敛着感觉不到,但是当杜君不再压抑,气势全开时,离得最近的他感受最为深刻。 有那么一瞬,感觉盯着自己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头嗜人的猛兽,能把他撕扯成碎片的猛兽。 这一刻,他后悔了,深深地后悔了,只是为了表忠心而已,不会把命丢在这了吧! &ldo;你说我干什么?&rdo; 杜君对安掌柜的问询充耳不闻,冷冷的毫无温度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举起右手,高高落下,&ldo;啪&rdo;的一声,狠狠的一个巴掌响彻房间。 余二爷也察觉了不对劲,脸色一沉,呼啦站了起来,连忙喝道:&ldo;杜君,住手!有话好说!&rdo; &ldo;咳咳&rdo; 良久,地面上佝偻着身子的安掌柜动了动,伴随着剧烈的咳嗦声,一口鲜血混合着几颗折断的牙齿喷了出来。 看到木板上的混合物,安掌柜的第一感觉就是麻。 没错,就是麻,感觉不到疼,因为那半边脸已经被杜君那全力而发的一巴掌,打残废了! 血沫子顺着嘴角还在不停地滴答到地板上,很快就变成了一小滩。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发作 事发突然,不管是余二爷,还是满仓都没想到杜君会直接出手,一时间,屋子里的空气似乎都要凝滞了。 余二爷并没有上前指责杜君,而是正蹙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杀气腾腾的杜君,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他而言,安掌柜只是一个下人,还是一个不得欢心的下人,打了就打了,没什么了不得的,但他看中的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杜君的这一巴掌,明显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另一边,惊讶过后,满仓也不管什么桌子了,随手一松,待客放置茶水点心的小方桌&ldo;嘭&rdo;的一声重重的砸在地板上,果盘点心骨碌碌洒落一地。 紧赶几步来到杜君身旁,带着哭腔搀扶着,&ldo;小姐,你消消气好不好,咱别为了不相干的人气坏了身子,那就太不值了,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姑爷,为肚子里的小少爷着想啊&rdo; 杜君像一颗松柏般,直直的站着屋子的中央,对小丫鬟的劝慰充耳不闻,攥紧的拳头还在微微颤抖,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突起,胸脯上下起伏,面若寒霜,眼神似淬了毒一般,射向躺在地上不时发出痛苦呻吟的安掌柜。 你个老王八蛋,一巴掌便宜你了,今天就是地点不对,要不然我直接砍死你。 你给我等着,咱俩的事没完。 就在这时,&ldo;乓&rdo;的一声,紧闭的包间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紧接着咻的一条人影闪了进来,直奔杜君而去。 &ldo;对不住二爷,宋捕头来的太快,小的拦也拦不住&rdo;守在包间门口的小二连忙躬身跟余二爷解释。 余二爷摆了摆手,沉着脸扫了小二一眼,&ldo;出去,没你的事,把嘴闭严了。&rdo; &ldo;是,是,二爷&rdo;,小二边嘴上应着,边躬着身退出包间。 带上门再次站定,惊魂未定的闭着眼,手掌握拳拍了拍胸前,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把眼睛睁开。 摇了摇头,又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包间门,决定还是听从余二爷的话,闭紧嘴巴,省的惹祸上身,这屋子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他一个小伙计能置喙的。 不过,掌柜的为什么趴在地上呢? 眼前一暗,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出现在杜君面前。 &ldo;姑爷!&rdo; &ldo;小君,你怎么了?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rdo; 看着突然出现的宋江,杜君一阵恍惚,眼眶一热,别扭的转过头去,语气依旧冰冷,&ldo;你怎么来了?&rdo; 我怎么来了? 不是你派人叫我过来等你的么,怎么还问起我来了? 不过当下绝不是争执这种无关紧要事情的时候。 冲进来的那一刻,宋江就发觉到了房间里的异常,气氛异常,桌椅凌乱,明显有打斗痕迹。 唯二的两个外人,安掌柜他是认识的,此时正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束手而立,从和小二的对话中,不难得知这个人就是明远余府赫赫有名的余二爷。 &ldo;余二爷&rdo;,宋江抱拳施礼,正色道:&ldo;在下安县捕头宋江,适才在楼下听到桌椅翻倒之声,忧心内子身子有佯,一时情急做出鲁莽之事,还望二爷大人大量,不予跟小子计较。&rdo; &ldo;不过,还请余二爷坦言告知&rdo;,话锋一转,&ldo;这段时间包间内所发何事?竟引得安掌柜受伤如斯,莫非出现了歹人不成?&rdo; 歹人? 歹人就是你家娘子! 余二爷也是第一次瞧见宋江,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肤色呈小麦色,这点跟他娘子倒是相称,一身短衣打扮,看着还算精神。 面对宋江的问询,没好气的别过头去,&ldo;哪来的什么歹人,是你家娘子出手干的。&rdo; &ldo;我家娘子?&rdo;宋江把话在嘴里重复了一遍,再次抱拳,&ldo;我家娘子本性纯良,断不会无故殴打安掌柜,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rdo; 你家娘子本性纯良!? 连你自己都称殴打,你还敢称你家娘子本性纯良? 你是不是当我傻,当我白痴啊! 一巴掌能把安掌柜打的吐血,牙都掉了几个的人,还好意思按上本性纯良这四个字么? 触不及防被撒了一把狗粮,余二爷也是醉了,重重的哼了一声,紧紧的抿着嘴唇,颇为无语的瞟向一边,决定还是不搭理这一对本性纯良的夫妻。 事情来得突然,他也要合计一下这以后跟杜家小娘子的生意,是不是还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余二爷可以任性,把宋江晾在一边,可躺在地上的安掌柜不行,吐了半天,这半边脸还是麻的,脑子更是嗡嗡的响个不停。 眼瞅着事情向他设计的方面而去,万不能因宋江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顾不得身体不适,挣扎着抬起头,冲着二爷方向,含糊道:&ldo;儿爷,嘶你哥要为老奴做主啊!嘶&rdo; 牙掉了几颗,说话漏风,再加上嘴巴吃痛,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幸亏这会儿屋子里没人说话,否者真没人能听到,因为声音实在是太小了! 宋江进屋后直奔娘子,然后又和余二爷说了几句话,安掌柜一直趴在地上,倒是没来得及好好看他。 现在他一说话,自然是把宋江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嘶! 看到安掌柜的惨状,宋江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后槽牙似乎都有些发麻。 这也太惨了吧! 只见安掌柜脑门上青紫一片,那是叩头磕的,右边脸上肿胀成一团,连带着本就不大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而左边脸上却因一直浸在血水里,这突然的一抬头,口水和血水混合物,一丝丝的顺着脸颊不断滴落到地板上。 这形象,真是要多惨就有多惨,也不知道娘子下了多大的气力,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宋江憋着笑,转头看向自己娘子,脸色忽然大变,抓着杜君的一侧臂膀喊道:&ldo;君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rdo; 满仓一时还有点懵,她一直在旁边搀着呢,也没发现小姐有什么问题啊? 猛地抬头一看,才发现杜君的鬓角有了汗渍,脸色也有些发白,这才意识到小姐的状况不妙。 也连忙问道:&ldo;小姐,小姐,你怎么了?身子哪儿疼?&rdo; &ldo;我肚子疼&rdo;,下腹的坠涨感疼的杜君五官都皱在一起了,咬着牙,硬是挤了几个字出来。 适才宋江进门,让杜君顶着的那口气忽然松懈了下来,就感觉小腹有隐隐的坠涨,本想着忍一忍就能过去,没想到,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疼的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ldo;肚子疼?是不是要生了?&rdo; 宋江大惊,嗷得一嗓子喊出来,把满仓和余二爷也给惊到了。 这个时候,余二爷也顾不得纠结眼下的生意,冲出房门连喊了几声,叫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计。 &ldo;快,快,准备门板抬人!&rdo; &ldo;赶紧通知家里准备热水!&rdo; &ldo;通知稳婆,准备接生!&rdo; &ldo;娘子准备的稳婆,我不知道住那啊?&rdo;宋江真懵了,急的直跳脚,站在一旁却无从下手。 余二爷猛地踹了他一脚,大吼道:&ldo;你一天天的都知道些啥?看看你家还有谁知道,赶紧去找!&rdo; 慌乱中满仓喊了一声,&ldo;我知道稳婆住那,我去找&rdo;,说完,转身,蹬蹬蹬往外跑去。 这个时候,余二爷没空搭理跟个没头苍蝇一般的宋江,指挥着几个小伙计,开始卸门板。 &ldo;二爷&rdo;,阵痛了一会,杜君缓了点力气,&ldo;不用那么麻烦,我叫了车就在酒楼门口,我应该还能走。&rdo; &ldo;真的能走?&rdo; 杜君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吓得出了一身汗的宋江,笑了笑,安慰道:&ldo;没事,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快,家里都准备好了,别慌就行。&rdo; 搀扶着上了停在望江阁门前等候的马车,车夫都懵了,这小娘子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看这架势就要生了! 甩起马鞭,一路驰骋,很快就到了宅院。 余二爷紧随其后,也坐着马车赶到。 敲开院门,又是一阵人仰马翻过后,杜君被送进了正房西厢,也是提前准备好的产房。 随后,满仓也气喘吁吁的带着两个稳婆接踵而至。 两个稳婆一位姓刘,一位姓林,都是年纪在接近五十岁的妇人,有多年的接生经验,做事亦很老到,进了院子,几声吩咐下去,该烧热水的烧热水,该熬药的熬药,该做吃食的做吃食,很快小院里的几个人就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活起来。 &ldo;啊,啊!&rdo; 听到房间里传来杜君压抑不住的痛呼,宋江心急如焚,抬脚一个箭步就准备往里面冲,娘子是一个十分能隐忍的人,刚才回来的一路也没喊出声来,如今还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呢? 不料,刚跨进正房大门,就被穿着白色大褂,头戴方巾的刘妈妈伸手拦了下来。 郑重道:&ldo;老爷,产房乃污秽之地,男子是不能进的。&rdo; &ldo;那娘子喊的那么大声,肯定是疼的厉害,我进去安慰一下也好。&rdo;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宋江自然知道男人不能进产房这条规矩,奈何听到杜君一声接一声的呼叫,还是忍不住想进去安抚一下。 刘妈妈见多识广,亦很明白宋江的心态,暗道这家小娘子倒是个有福的,有个心疼人的相公。 眉眼弯弯,一脸的温柔笑意,&ldo;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都要疼上一遭,才能过这一关,再加上小娘子这是第一次,难免有些紧张,老爷不必担心。&rdo; &ldo;那能不能吃点什么药,让娘子不那么疼?&rdo; &ldo;哎!别在一旁打扰稳婆&rdo;,余二爷在一旁实在是看不过眼,上前一把拉着宋江回到院子,&ldo;女人生孩子,你跟着操什么心,听人家稳婆吩咐就是。&rdo; &ldo;那&rdo; &ldo;别这个那个的,没个一天半天的孩子生不下来,赶紧让你家厨房弄点吃的,一个晚上了,跑前跑后的还饿着肚子呢&rdo;,瞧不上宋江那没出息的劲,余二爷挑着眉头不耐烦的吩咐道。 二爷,你饿,我也饿啊! 刚用苦肉计使得二爷和杜君之间产生嫌隙,没想到就被杜君突然产子给化解掉。 眼睁睁看着余二爷带着一票伙计忙前忙后,他这边却一个上来问候的人都没有,只身躺在望江阁二楼包间里的安掌柜举头望天,欲哭无泪。 这就是命么!? 为什么我的命就这么苦,还这么疼!? 第二百五十九章 前奏 女人产子,实乃生死线上走一遭,端看阎王收不收,尤其是在这医疗条件极差的古代,一个小小的感染就能让产妇撒手人寰,更别提什么难产、胎位不正这种在现代社会用剖腹产分分钟就能解决的事情。 初次腹痛过后,杜君忍不住有些恍惚,两世为人,这生孩子也是头一遭,虽然看见过不少人生孩子,但架不住空有理论,实践为零,心里还是突突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担忧。 尤其是腹中胎儿还有二十天才到预产期,这算不算是早产儿? 当下这个时代又没有育儿箱,更别提专业产科医生护士,要是有个好歹的,后悔药都没地买去! 迷迷糊糊中,上了马车,又被人搀扶着回了宅子,躺在准备好的产床上,杜君才终于回过神来。 想那么多干嘛,你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比起那些死在丧尸口中的已经幸运太多,这辈子就是白捡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再说了,又不是没做准备,顺其自然呗。 清醒过后,杜君强迫自己忘掉所有人或事,专心致志应对面前最大的危机。 去掉身上不多的首饰,长发打散,换上一套宽松长袍,只保留了一个紧身小上衣,怎么方便怎么来。 杜君本就不是忸怩的人,她的举止也是大大方方的。 但是落在旁人的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这也行? 刘林两位稳婆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接生那么多次,好多小娘子褪个裤子都要苦劝良久,这个倒好,自个儿扒了个干净,一点也不用废话! 这算什么啊?在我们那个时代,那可是真的啥也不穿,有什么可矫情的,杜君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腹诽。 为了这次产子顺利,杜君也算是煞费苦心,不仅单独隔出一个房间做产房,还有着产房里面的所有物件都是全新的,包括这件宽松长袍,和两位稳婆身上的白色大褂、头上的方巾,还有身下的产床,上面的褥子床单,烧水的铁锅,盛水的铜盆,熬药的炉子,保温的炭盆,林林总总,只要是能用得上的物件,都要清洗干净,专物专用,跟家里平时用的绝对不参合。 想当初,这个念头被提出后,两个稳婆忍不住咋舌,这架势可不是平常百姓能摆的起的,生个皇子都不为过。 也曾劝过几句,但杜君坚持,并不为所动。 这也就是条件不允许,要不然准备的东西更多更繁杂,杜君看着空间里的好东西,眼馋的要命也不敢拿出来。 &ldo;林妈妈,扶我起来走走&rdo; 疼过了几波后,杜君也适应了这种规律性的宫缩,躺在产床上,虚弱的轻声说道。 &ldo;行,咱多走几步,一会肯定更顺当,早点让夫人抱上一个大胖小子&rdo;,林妈妈适才检查过宫口,自然知道离生子还早着呢,笑呵呵的打了把手。 屋子里四角已经点上了灯笼,又添加了炭盆,这会也不能再去外面了,两个人只好在屋子里来回的转圈。 &ldo;一会是不是要吃点东西啊?&rdo; &ldo;当然要吃,女人生孩子可是个力气活,没气力咋行,但不能吃太多,还得留着点地方吃药呢。&rdo; &ldo;能不能不吃药啊?药汤很苦的!&rdo; &ldo;再苦也得喝,就一仰脖的事,夫人只要想着孩子下生平平安安的,就不会觉得苦了。&rdo; &ldo;林妈妈,你又骗我,那些汤药苦的要命!&rdo; &ldo;呸呸呸,大吉大利,这个时候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rdo; 夜幕降临,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只留有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落在这个普通的宅院里。 清凉的微风吹动,院子里的那颗大槐树下,石桌上摆着四个小菜,一个淡青色的酒壶和两个精美的白色玉杯,两个男子对桌而坐,身后站着的是两个年轻的小厮,手里还拿着两盏白色的气死灯,不时有几只不知名的昆虫怕打在上面,发出啪啪的声音。 人生几何,对酒当歌,远远地看,好一副轻松悠闲的景致。 推近了看,才能发现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男子的表情,那就跟吃了黄莲一般,皱成一团了。 &ldo;来,宋十郎,再来一杯&rdo;,余二爷像是没看见宋江苦着一张脸的样子,笑吟吟的举起手中的酒杯,冲着对面说道。 没想到杜家小娘子嫁的居然是宋府的老十,一盏茶的工夫,宋江的所有底细就被余二爷摸了个底掉,当然宋江也没想着隐瞒,也没那必要,又不是什么秘密。 余二爷心情大好,英国公府和余府作为明远的功勋世家,明面上是两家,实际上跟一家没什么区别,自百多年前,两家祖上一文一武陪着先皇推翻前朝,建立大夏之后,姻亲代代相承,在朝堂之上,更是同进同退,守望相助,宛如一家。 特别是近些年两家都有些后继乏人,更是抱成团,否则早就被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宋江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余二爷,拿起酒杯,一口闷掉,心中的郁气丝毫不减半分。 这个厚脸皮的家伙,也不知道那根弦没搭对,不仅没走,非得拉着自己称兄道弟,陪他喝酒。 若不是看在他是娘子的合作伙伴,适才也一直帮忙的情分上,不好翻脸,那个愿意陪着他啊! 又抬眼看了一眼产房,眉头皱成一团,心里更是抓心挠肝的,这个小莲,进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出来啊! 薄棉夹竹帘一动,宋江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着小莲的胳膊,尽量压低了声音,怕吵到里面的人,焦急的问道:&ldo;小莲,你家小姐怎么样了?稳婆怎么说,快生了么?不会出什么事吧?怎么好久都没听到声音了?&rdo;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又疾又密,砸的小莲一时也不知道该回答那个好。 微微蹙了蹙眉,借着敛身不着痕迹的抽出被攥的疼痛不已的手腕,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飞出去,虽然知道姑爷是关心小姐,无意冒犯,可小莲的小脸上还是浮上一层可疑的红晕。 低首垂眸,侧身屈膝施礼,&ldo;回禀姑爷,稳婆说了,小姐的底子好,没大碍,只是发动还得等几个时辰。&rdo; 说完这句话,小莲的脸跟煮熟的虾子有一拼,又红又热。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宋江还有旁的吩咐,小莲局促不安的接着说道:&ldo;姑爷没事的话,奴婢要去厨房给小姐准备吃食。&rdo; &ldo;娘子想吃什么?&rdo; 小莲翻了一下眼皮,又快速低了下去,姑爷你怎么什么都要问啊?好丢脸的有木有,产房里点菜的估计大夏朝也就她家小姐一个吧。 抿了抿嘴唇,用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ldo;牛肉面卧两个荷包蛋,加一碟酸豆角。&rdo; &ldo;哦,那你去吧&rdo;,宋江也没想到随口那么一问,竟然问出了这样一个答案,呆滞了一下,摆了摆手,让小莲下去了。 小莲声音不大,架不住宅院里太静了,余二爷听的甚是清楚。 &ldo;哈哈,宋十娘子倒是个妙人,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吃什么&rdo;,余二爷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似得。 &ldo;宋十郎,别杵在门口了,生孩子没有五六个时辰是生不下来的,慢的话一天一夜也是有的,这个我比你了解的多的多了&rdo;,余二爷点到为止,呵呵笑道,眼底不自知的带上一丝迷离。 当年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好似自己也不比眼前的宋十郎强上多少,反而是这些年天南海北的跑着,家里的那几个皮猴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大儿子都快成亲了吧,一时间倒是颇有感慨。 &ldo;多谢余二爷&rdo;,宋江走回石桌旁坐定,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产房,生怕有什么风吹草动,一时照看不到。 余二爷摇了摇头,只能自己找话闲聊,&ldo;刚才怎么打发个丫头出去?城门关了,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出去的,要不要给周县令打个招呼?&rdo; &ldo;谢二爷关心,若真的需要,还望余二爷施以援手,在下感激不尽&rdo;,宋江拱手道谢,又接着解释道,&ldo;小君不喜人多,黑灯瞎火的也不好麻烦岳母大人过来,小丫头是去找大夫过来,以防万一。&rdo; &ldo;没想到宋十郎倒是个心细之人&rdo;,余二爷点了点头。 &ldo;那里&rdo;,宋江露出一抹愧色,&ldo;都是小君提前准备好的,我……&rdo; 说到这里,宋江停顿了,仔细想来,这个家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娘子在打理,他完全是个甩手掌柜般,心里的愧疚更是增添了两分。 &ldo;男主外,女主内,老祖宗就是这么安排的,宋十郎无需为此感叹&rdo;,余二爷打了个哈哈。 随后状似无意的提道,&ldo;适才在酒楼,宋娘子谈及有一桩买卖,不知宋十郎可知一二。&rdo; 宋江转了转眼球,笑道:&ldo;娘子之前提过一嘴,我给二爷说说,权当消遣。&rdo; &ldo;娘子弄出了风干鸭和风干兔子,竟然打起了兵部的主意,我猜应该就是这个了。&rdo; &ldo;兵部!?&rdo; 有点意思,余二爷弹了弹衣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宋江,玩味的重复了一句。 第二百六十章命悬 强撑着吃了面,又走动了会消消食,直至疼的大汗淋漓,杜君才在众人的搀扶下重新躺在了产床上。 阵痛的间隔变的越来越短,从最初的三十分钟,逐渐缩短到了十分钟一次。 林妈妈告诫疼痛时尽可能的不要喊叫,会泄了心中那股子劲,杜君甚是听从,不管有多疼,硬着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只是那渗出一片血痕的下唇,湿透的长袍,手臂上青筋凸起无一不在展示着那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疼痛。 &ldo;夫人,来,换个木塞,别咬了自己的舌头。&rdo; 杜君的表现在两位经历过无数次接生的稳婆眼里并不算什么,林妈妈一脸平静的递过去一个软木塞,产妇在生产中疼痛难忍,迷糊中咬断舌头,这种事情也会偶尔发生的。 啊!啊! 又是一次阵痛之后,杜君紧闭双目,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整个人跟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拼命而贪婪的大口呼吸着,满仓蹲在旁边拿着毛巾不断擦拭杜君着脸上的汗水。 夜已深,惠仁堂的陈大夫虽然不愿,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是磨磨蹭蹭的跟了过来,安排在厢房就寝,以防万一。 这时代的接生婆基本上就是一个摆设,一种心理安慰,难产、血崩、脐带环绕在她们眼里完全束手无策,更多的还是要产妇自己闯过那道关,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杜君还是没有一点要临盆的意思。 有的只是疼!更疼!受不了的疼! 每一次阵痛来临,杜君都要紧咬了嘴里的软木塞,咬牙切齿的咒骂那个提供种子的混蛋。 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 妈妈,我后悔了,我要回家,我不想生了! 啊!啊!你个王八蛋,挨千刀的,你提上裤子拍怕屁股爽了,让老娘疼的要死要活的。 啊!你等着,有机会的,我也让你尝尝这疼痛十级是个什么滋味! 甭管什么脏话混话,杜君都在心里骂上一圈,发泄着。 &ldo;夫人,千万别泄气,宫口开两指了!&rdo;林妈妈脸色通红,趴在杜君耳边给杜君鼓劲。 总算是看见点亮了,杜君喘着粗气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说,怎么久过去,饶是她身体底子不错,也开始有些脱水泛力。 怪不得好多人选择剖腹产,疼痛难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疼的时间也太他妈久了吧,现在要是有人递我把刀子,我自己就能剖。 生完这个再也不生了!打死也不生了! 谁爱生谁生,我是不要了! 就在杜君诅意识有些恍惚时,另一个稳婆刘妈妈端着一碗汤药慢慢走了过来,许是汤药很烫,刘妈妈走的很慢,到了近前,慈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停顿了一刻,吹了吹汤药,才示意林妈妈把杜君扶起来。 &ldo;来,夫人,催产汤熬好了,可以喝了。&rdo; 院子里,只有宋江一人焦急的在不停地走来走去,就似地面上热的站不住脚一般,一刻也停不下来。 那个余二爷自看见陈大夫到了以后,就拱手告辞而去,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外男,即便跟宋江所代表的宋氏家族存在着姻亲关系,也不好再三打扰,况且还有那个安掌柜需要处理。 处理!? 嗯,对,就是处理。 对于一个没有了用处的人,只能用处理来解决,何况还是一个不听话的无用之人。 若说以前对杜君的身份还有些疑虑,现在在见到宋江之后,这种疑虑打消了不少,里通外国这种事情查出来是要灭九族的,不管是余氏家族还是宋氏家族都承担不起,可是若放了宋江这样一个安插在杜君身边的人去监视,岂不是要比安掌柜了解的更多更详细。 所以,以后只要跟宋江打好关系,就不怕杜君这个小娘子能翻出浪花来。 一勺一勺的汤药被杜君灌下去后,刘妈妈亲手把那个装药汁的碗收了回来,心里半是内疚半是忐忑,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压制着苦汤药的杜君,又迅速垂下眼眸。 宋家娘子,我知道对不住你,可老婆子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迫不得已,你放心从今往后老婆子一定会念着你的好,早晚三炷香,求菩萨给你找户好人家,一生顺遂,富贵无边。 &ldo;嗯!&rdo; 又是一次阵痛迅猛涌来,屋子里林妈妈和满仓的心思全挂念在杜君身上,一时间,没人都没注意到刘妈妈的不对劲。 阵痛一浪接着一浪快速袭来,杜君已经没了心思再去骂那个不负责任的强奸犯,集中全身的力量一次次对付腹中的孩子。 &ldo;使劲,唉,再加把劲,头已经出来了。&rdo; &ldo;啊!啊!&rdo; 刺耳的尖叫在产房传出,冲破云霄,伴随着朝阳的第一缕阳光,一个新的生命降临在这个小家。 &ldo;生了,这是生了,小君,小君,你怎么样了?&rdo; 苦等一夜,宋江这颗揪着的心总算是下落了一半,一蹦三丈,趴在窗户上冲里面喊道。 正常来讲孩子顺利降生,产妇一般都不会有大问题,陈大夫倒是一夜好眠,精神饱满的看着宋江兴奋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窗户上挂着厚厚的棉垫,宋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很快,门帘一掀,刘妈妈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孩,笑容满面对宋江屈膝行礼。 &ldo;恭喜宋捕头,贺喜宋捕头,生了个儿子。&rdo; &ldo;恭喜,恭喜,宋捕头喜获麟儿&rdo;,陈大夫也拱手跟宋江贺喜。 &ldo;恭喜姑爷,贺喜姑爷。&rdo; &ldo;小少爷长大后肯定是人中龙凤,姑爷和小姐就等着享福吧。&rdo; ………… 主家有喜,产房外,小莲带着两个婆子也是笑的见牙不见眼,双手合十不断跟宋江道喜附和,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张口就来。 宋江大手一挥,高声笑道:&ldo;同喜,同喜,家里赏半年月钱,韩妈妈赶紧做些汤水,给你家小姐补补。&rdo; 韩妈妈爽快的&ldo;哎&rdo;的应了一声,捂着嘴笑道:&ldo;早就在炉子上炖着呢,奴婢这就去看看火,保证小姐奶水足足的。&rdo; 说罢,转身奔厨房而去,虽说一夜未眠,却依旧健步如飞。 主家为人随和,出手还大方,她一个寡妇,身份尴尬,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只盼着小姐和姑爷和和美美的。 至于主家很奇怪的称呼,不叫夫人反而一直称呼小姐,在这半个月时间里,也早已见怪不怪,谁叫这个家都是小姐撑起来的呢,小姐才是这个家的主心骨,当然更要细心照顾才是。 &ldo;我们也去帮忙,一定把汤水做的浓浓的&rdo;,另一个平时极少说话的粗使婆子,也紧随而去,小莲也笑着进了产房帮忙。 打发了三个奴婢,宋江才笑呵呵的大步上前,瞧瞧那个在刘妈妈怀里皱成一团的&ldo;小老头&rdo;。 红彤彤的小脸,还没有他巴掌大,稀稀拉拉的几根胎毛软塌塌的贴在脑门上,瘪着小嘴,眼睛还没睁开,不时扭动一下。 这是他的&ldo;儿子&rdo;! 倘若是亲生的,就更好了,宋江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抬头跟一旁的陈大夫笑了一下,只是这笑容中多多少少掺杂了一丝苦味,&ldo;陈老,小儿交给你了,你帮着看看。&rdo; 人老成精,陈大夫察觉到了宋江一瞬间的变化,耷拉着眼皮,状似毫无察觉的挑逗着刘妈妈怀中的婴儿,&ldo;交给老夫了,你去忙你的。&rdo; &ldo;谢陈老&rdo; 宋江这才有机会问刘妈妈,&ldo;我家娘子怎么样了?&rdo; &ldo;小娘子,她没事&rdo;,刘妈妈眼神闪烁,躲避着宋江灼灼的目光,迟疑的说道。 还没等刘妈妈说完,门帘唰的一挑,满仓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从里面跑出来,抓着陈大夫的胳膊就往产房里冲。 &ldo;陈大夫,陈大夫,求求你赶紧给我家小姐看看,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血崩了!&rdo;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一线 &ldo;什么!?&rdo; 宋江脑子嗡的一下,眼前的人和物瞬间离他而去,四周安静极了,任凭刘妈妈抱着孩子在他身边扯着嗓子大喊大叫,h恍惚中看见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一丝声音。 怎么会这样? 不!不!不会的! 我不信!我不相信! 娘子不会有事的,她们在骗我,肯定是在骗我! 天地一阵旋转,耳边逐渐能听到刘妈妈焦急的声音,似乎从极远的地方慢慢传了过来,越来越清晰。 &ldo;宋捕头,你醒醒,别吓我……&rdo;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刹那,也许是很久,久到宋江忘了身在何处。 宋江猛的回过神来,胸口闷闷的,如被一柄重锤狠狠敲过,喘不上气来,想迈步却发现腿脚发软,身子晃了晃,趔趄着向前走了一大步,才堪堪的止住。 缓慢的抬起头,看着产房门上挂着的帘子还在轻微的晃动。 毫无血色的面孔上,一行清泪无声无息的滑落,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ldo;血崩,血崩&rdo; 血崩这个词,代表的是什么,只有身亡,没有其他,没有 刘妈妈惨白着脸退后一步,一只手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手紧紧抓住宋江的胳膊,眼含热泪,劝道:&ldo;宋捕头,夫人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老陈大夫的本事,他肯定会有办法的救过你家娘子的,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再出点啥事,别忘了,你是一家之主,还有个儿子等你养呢。&rdo; 随着刘妈妈的唠叨,那个刚出生不到半个时辰的孩子,瘪了瘪嘴,挥舞着小拳头,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母子连心,他一定感觉到了什么,但他还太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这种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表达他的感受。 孩子的响亮哭声彻底惊醒了呆滞的宋江,抬手一推,顾不上刘妈妈是否会摔倒,抬脚就往产房冲去,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 倘若娘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陪在她身边,陪她走完最后一遭,我要亲口跟她说,这辈子能认识她是我宋江最大的荣幸,这辈子没做完的事,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一定陪你走完。 这个时候的他,脑子里只剩下那个让他怦然心动的女子。 那个鲜活的,时刻充满朝气的女子。 一颦一笑,都让他无比留恋的女子。 不可以,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丢我一个人在世上存活! 你说过的,夫妻之间要有商有量,同进同退,你这样丢下我一人,算什么! 杜君,娘子,你就是个骗子,说话不算数,你答应过的,一定会好好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 你忘了么,我们说好的,要一起走遍大夏的每一寸土地,看遍每一处风景,你忘了么! 你说过的,我们要携手看淡风云变化,潮起潮落,你忘了么! 那个时候,你白发苍苍,我还要把你当成心中的宝,你忘了这句誓言了么! 你太狠心了,怎么会舍得抛下我,抛下我们曾经一起的誓言。 带着呜咽,带着难以自持的悲痛,宋江冲到产房门口。 却被满仓带着小莲,俩人哭红了眼的丫头死死的拦在了门口。 论悲伤,她俩一点也不比宋江少,但是这个时候,真的不能让姑爷进去打扰到陈老。 &ldo;姑爷,姑爷,你不能进去,陈大夫正在里面给我家小姐&rdo;满仓哽咽着实在说不下去了。 &ldo;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我要见小君,我要见小君&rdo;,宋江赤红着眼,带有几分狰狞和疯狂之色,再也不复平日的温文尔雅和镇定从容。 &ldo;姑爷,今天就是你打死我,我也不能让你进去,小姐还有救,她肯定会挺过来的。&rdo; 这边动静一起,厨房里的两个婆子也听到了声音,急忙赶了过来,和满仓小莲一起,四个人才堪堪拉住状似疯癫的宋江,一边拉着,一边流泪。 老天,你太不开眼了,小姐那么好的人,从来不曾对下人苛责一句话,对任何人都笑眯眯的,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宋家娘子的脉搏实在是太弱了,就这么一会的工夫,整个褥子都如同被血水浸泡过一般。 产房里陈大夫手指搭在杜君的手腕上,急的满头大汗,血崩本就是急症,来势汹汹,再加上产妇体虚,生还者十不足一。 越着急越需要个安静的环境,这小子竟然还在门口大喊大叫,气的他头也不回的冲门外的宋江喊道:&ldo;把他拉出去,别打扰老夫救人。&rdo; &ldo;姑爷,听陈大夫的话,求求你别闹了,小姐还在里面呢,救人要紧,你是不是想看着我家小姐死在里面啊!&rdo;,满仓靠近宋江厉声质问。 这句话一下子抽掉了宋江的脊梁。 让宋江一下子怔在原地,任由眼泪横流,&ldo;不,不,你们不明白,小君需要我,需要我在她身边。&rdo; 产房里,杜君安静的躺在产床上,毫无声息,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轻微浮动,冷不丁的还真的以为是一具尸体。 &ldo;宋家娘子的脉搏好生奇怪&rdo;,陈老蹙着眉头,喃喃道。 &ldo;陈大夫,老奴也觉得,这,这有点太快了&rdo;,林妈妈蹲在一旁,一脸愁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来说,产妇血崩,血流的再快,一般来说,也能坚持个一两个时辰,不至于马上就昏迷不醒啊。 此事有古怪! 可不有古怪,杜君人是躺着呢,可意识早化成小人在空间里跳脚了。 九十九步都走了,临了就差这临门一脚,杜君郁卒的都要吐血了。 孩子降生之后,一切都好好的,林妈妈笑逐颜开的,吉利话一串一串的往外蹦,怎么就突然开始血崩了呢? 老天,说,你是不是在玩我? 就看不得我好呗! 弄死我一次不够,还想再来一次! 的亏准备工作做得好,杜君早早地就把能用的药材,不管是现代的药片,还是当下时代的中草药,只要跟妇人生产有关的,都囤积在一起,这是后手,就担心发生意外,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杜君一边翻捡,一边苦笑。 止血的止血的止血的 翻捡了大半,要么药不对症,就是起效太慢。 估计还没起作用,她就挂了。 时间!时间!时间! 她没有时间了!意识在空间,可身子还在外面哗哗流血呢,若是耽搁久了,后悔都呕不出一口血出来,岂不丢死人了。 啊! 杜君郁闷的冲天空大喊了一声,叉着腰,猛地踹了那堆药品一脚。 全是废物,看着一大堆,关键时刻那个也用不上。 突然,一个不大起眼的木盒引起了杜君的注意。 这不是存放空间升级时那颗奇怪果树所产五粒红果子的盒子么? 那个果子怪怪的,闲暇时,杜君也曾拿出来研究一番,果皮很薄,却闻不到一丝果香,又实在太稀罕,空间自带的,杜君拿捏不准,也不敢随意尝试,故而一直混放在补药中,没想到,随便一脚把它踢了出来。 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杜君蹲下身子,打开木盒,捏了一粒果子出来。 思量少许,天生我才必有用,既然老天给了我一个空间,又给了我这几颗果子,那肯定别有深意。 主意打定,又捡了几颗西药备用,身形一晃,回到了产床上。 手指一动,小小的红色果子出现在掌心。 鼻子里轻轻地发出嗯的一声,杜君睫毛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ldo;宋家娘子,你醒了,想吃点什么,还是见见你家相公&rdo;,林妈妈就在身边,听到声音连忙欺身温柔问道。 这是以为我回光返照了吧?杜君想翻白眼都没有力气,生了个孩子用了四五个时辰,再加上一直流血不止,这具身子还真是乏累异常。 &ldo;宋家娘子,老夫你还是见见你家相公吧&rdo;,陈大夫一脸惭愧,磕磕绊绊的随后说道。 唉!亏得宋家小娘子早就提醒过,结果还是束手无策,作为大夫,实在是没脸见人,无言以对,让一个花季年华的小娘即将在面前逝去。 陈大夫悔之晚矣。 &ldo;咳咳&rdo;,借着咳嗦,杜君一把把那个果子送进了嘴里。 果子入口即化,根本无需咀嚼,像水一般顺着喉咙进到胃里,带着一点点温度,传到四肢百骸。 杜君虚弱的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今儿能不能活下来,获得一线生机,全靠你了,莫不要让我失望。 第二百六十二章 遗言 &ldo;陈老,让相公他进来吧,陪我说说话,林妈妈帮我倒点水来,我渴得厉害&rdo;,杜君心虚的低声说道。 果子再神奇,起效也得需要些时间,杜君又是第一次吃,心里没底,不得不做两手打算,一旦这个东西不起效,趁着现在这段时间还算清醒,莫不如交代一下身后事。 倒霉催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算意外丧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哪路神仙,非得给我安了这个命。 实在是太失策了,早知如此,就把空间里那些好东西都拿出来用掉才是! 银票,房契,地契,古玩,这么多值钱的玩意,也不能当着宋江的面变出来,想到这里,杜君都要哭了。 &ldo;哎,我这就去叫人过来&rdo;,林妈妈拭去眼角的泪痕,从善如流的转身而去。 一看就知道这小两口都是心善的,感情还好,又生了个大胖小子,正所谓锦上添花,蜜里调油,眼瞅着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怎么就遇到这么糟心的事,真是造化弄人,一想到这,林妈妈眼角又湿润了。 &ldo;宋家娘子,老夫医术不精,有负所托,实乃愧疚难当,老夫告辞&rdo;,说罢,不待杜君反应,陈大夫亦转身大步离去。 &ldo;哎&rdo;这不关你的事,杜君轻抬胳膊,话在嘴边又被咽了下去,只见宋江失魂落魄的闯了进来,伴随着踉跄的脚步,产房门口传来满仓等人压抑的呜呜声。 产房闷热,密不透风,整整一夜,体味、汗味、血腥味和炭火所产生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并不好闻。 宋江怔怔的盯着那个躺在产床上的女子,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ldo;小君&rdo;,话未出口泪先流,宋江嘴唇哆嗦着,打着颤喊出那两个字。 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嬉笑怒骂,古灵精怪的女子,披散着一头长发,安静的躺在产床上,像一朵要凋谢的玉兰花,即便进门前林妈妈再三嘱托自己,要笑,不能让娘子带着遗憾离开,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只想哭怎么办? 哎,哎,哎,我还没死呢,你哭个什么劲,杜君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许是经历过一世,又经历过末世的残酷洗礼,杜君对生死自始至终保持着清醒的认识,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既然躲不过,那就坦然接受。 &ldo;宋捕头,拿着给你家娘子喝点水&rdo;,林妈妈去而复返,递了一碗温水到宋江手里。 杜君躺在床上,林妈妈好心,走之前给她身上铺了一个薄毯子,倒不担心走光的问题,向宋江招了招手,虚弱说道:&ldo;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rdo; &ldo;不,不,你不要说&rdo;,宋江摇了摇头,拒绝道。 但人还是缓慢的走到杜君床前,蹲下,抿了抿唇,用手轻轻拾掇了一下娘子脸上的长发,娘子喜欢干净利索,最不耐的就是她的一头长发,还总是嚷嚷着要修短一些,从今以后,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帮她绞干,帮她修剪了。 杜君的面容隐隐发白,嘴唇亦有些发干,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无声流泪的宋江,整个心纠成一团,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也随之从眼角滑落,很快打湿了枕巾。 今儿就是去了又如何,有这样一个掏心掏肺对你好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该知足了。 话虽如此,可胸口依旧闷闷的,堵的难受。 艰难的转过头去,不忍看见宋江悲伤的样子,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蹲在地上,良久,屋子里安静的只有偶尔抽泣的声音。 直至宋江握上杜君略显冰凉的柔夷,杜君才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说道:&ldo;相公,你不要哭,也不要太过伤心难过,生老病死,我看的很开,没什么大不了的,今生能与你相识相伴,我很开心,很满足,真的,我今生做的最好的决定就是嫁给你为妻。&rdo; 宋江双手握住杜君的手,放在唇边,眼泪一滴、一滴滴落,摇着头喃喃道:&ldo;小君,你不要说,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一句话都不想听,我就想你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着,等你好了,我陪你看日出,陪你看夕阳,带你看遍大夏的每一处风景,吃遍大夏的每一种小吃,就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你说好不好?你说好不好?&rdo; 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碰到宋江那绝望的眼神后再一次崩溃下来,杜君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长叹了一口气,硬着心肠说道:&ldo;宋江,你听我说,在我走之前,你要答应我&rdo; 宋江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杜君的嘴边,堵住杜君接下来的话,声音沙哑动作却温柔如水,&ldo;不,我不听,你什么也别想,现在你只需要安心静养,一定会好起来的,家里有我。&rdo; 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被宋江的这番话勾了出来。 杜君啊杜君,你何德何能,碰到了这样一个把你放在心坎里的男人。 轻轻拨掉唇边的那根手指,杜君牵强的笑了一下,&ldo;我没你说的那么脆弱,我还是很惜命的,即便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不会放弃,但是我担心的是万一&rdo; &ldo;没有万一,不管多难,我相信你一定能撑过去的,你说过的,你是打不死的小强&rdo;,宋江脸上带着微笑继续摇头,再一次打断了杜君准备好的说辞。 杜君无奈的闭上眼,做了几次深呼吸,睁开眼已经是一片清明,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有些话必须得说清楚。 看着眼前这个深情的男子,杜君正色道:&ldo;先别忙着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给你,还有咱们身边的人有个交代。&rdo; &ldo;我们不需要你的什么交代,我们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别胡思乱想,你只是刚生完孩子累了,一会让满仓把床铺收拾好,你呢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没事了&rdo;,宋江紧紧攥住杜君的手,眼睛一眨一眨的安慰道。 &ldo;咳咳&rdo;,杜君无力的咳嗦了两声,失去血色的脸上又苍白了一分。 &ldo;我扶着,你喝点水吧?&rdo; 杜君闭上眼,点了点头,正好借此机会再吃点药。 宋江轻轻把杜君扶着坐了起来,一捂嘴,杜君手心的几片西药进了嘴里,就着温水,咕噜一声,几片药下了肚。 再次躺好,杜君旧话重提,几番争执过后,宋江察觉到杜君的坚持,虽万般不耐,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杜君受不了宋江的灼灼直视,眼神毫无焦距的看向房顶,理清思路,慢慢说道:&ldo;一旦我没挺过去,希望你替我照顾好我娘,还有我的那两个妹妹,保证她们衣食无忧,等赵妍和赵秀到了婚配年纪,帮着她俩找个好人家。&rdo; &ldo;至于我的陪嫁,你也知道,都放在了这几个农场上,我想把农场一分为四,但我不想直接给她们银子,而是分红,银子总有花完的那一天,分红的话则是细水长流,也算是给她们后半生的一个保障。&rdo; &ldo;我娘耳根子软,没主见,分给她一成,保证后半辈子生活就行,给多了反而是会害了她,赵妍和赵秀不偏不倚,各给两成做她们的陪嫁,也算是我这个做大姐的心意,全了今世的姐妹情缘。&rdo; &ldo;至于刘婶和赵佳,我只能说亏欠良多,为了我连赵家村的老宅都卖了,这段时间一直没顾得上,你帮我给她们买一个宅子吧,这是我答应过得,不好食言。&rdo; &ldo;至于剩下的五成还有明远的宅子,就留给你还有那个孩子吧,我相信你的人品,不会亏待了这个孩子,若有一天,再娶新妇,孩子也可以留给我娘照顾长大,毕竟他不是你的骨血,我能理解,我想我娘也能理解。&rdo; ………… &ldo;最后一个是农场里面跟着我们做事的这些人,如果你没有时间打理,就交给四叔,他能帮你继续经营下去,不管怎么说,咱都不能寒了人心。&rdo; 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杜君分门别类的交代清楚。 宋江紧紧的抓着杜君的手,听着杜君的临别&ldo;遗言&rdo;,唯有不断的点头称是,心里早已打定主意,杜君,我这辈子只认你一个妻,绝不会再娶,至于那个孩子,我会培养他长大成人,然后把农场交给他,这是他母亲的陪嫁。 一个安排仔细,一个用心聆听,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产房外,林妈妈和已经止哭的满仓等人面面相觑,这&ldo;回光返照&rdo;时间也太长了吧。 &ldo;小姐是不是没事了?&rdo;满仓小心翼翼的问着林妈妈。 &ldo;有可能吧&rdo;,林妈妈也不确定了,出来的时候,陈大夫已下了定论,产妇撑不了太久,怎么过了这么久,屋里还没有动静,不会是 林妈妈脑子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顾不得细说,抬手掀起门帘,尖锐的喊道:&ldo;宋捕头,你&rdo; 刚喊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笑颜如花,大笑道:&ldo;哈哈,你家夫人没事了,她活过来了!&rdo;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产后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杜君一脸懵逼的被扶着回到了卧室休息,不同的是,家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陈大夫刚回到药房,就再次被请了过来,一边摸着不长的灰白胡须,一边诊脉。 摇晃着头,眉头高高蹙起,这宋家小娘子脉象十分有力,跟之前完全是天壤之别,实在是奇了怪了。 不过,人能活过来,还是十分庆幸的,想来想去,只能归咎于适才止血的草药起效太慢,否则说不过去啊! &ldo;陈老,我家娘子她没事了吧?&rdo;宋江站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 不光是他,家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大夫身上,虽然看着杜君好似无恙,但具体如何还得听大夫的。 陈大夫很明白众人的想法,也不拿乔,直接说道:&ldo;嗯,除了气血有些虚弱以外,别的无大碍,接下来只需好好调养一些时日即可恢复如初。&rdo; 听闻此言,宋江和几名奴婢如获重释,悬着的心也逐渐回归原位,这短短的两三个时辰,悲喜接踵而至,反反复复,着实让人担心不已。 只见的外围的韩婆子一拍大腿,一惊一乍道:&ldo;哎呦,炉子上还炖着鸡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rdo; 说罢,抬脚就往厨房方向奔去,满仓和小莲对视一眼,嘴角含笑,转头对宋江屈膝说道:&ldo;姑爷,奴婢也去帮忙吧,两位妈妈忙了一夜,肯定也饿了,还有红灯笼也得赶紧挂起来,让周围人家也沾沾喜气。&rdo; 家中添丁进口,大门处挂两个红灯笼,家境殷实的还要给周围人家送红皮鸡蛋,这是安县的一个习俗,宋江对此倒是没有异议。 大手一挥,&ldo;去吧,多准备点,还有陈大夫呢,鸡蛋也多煮一些,一会我给衙门里的兄弟送去。&rdo; 自从得知杜君没事后,宋江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也乐的跟周围人分享他的这份劫后余生般的喜悦。 陈大夫也不推辞,站起身来,呵呵笑道:&ldo;多谢宋捕头此时还记挂着老夫这一把老骨头,正好趁这段时间,也让老夫好好斟酌一下,给宋家娘子列一个药方,调理一下身子。&rdo; 随着众人喜笑颜开的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宋江和杜君二人。 宋江坐到床榻上,看着还有些虚弱的杜君,轻轻的摸了摸杜君的脸颊,深情道:&ldo;听到陈老的话了吧,你没事了,只要调养一段时间就好。&rdo; 杜君躺在床上,微微颔首,心里不由好笑,若不是满仓她们机警,这个时候她可能还一门心思的和宋江说着她的遗言呢,简直傻透了。 柔声回道:&ldo;我听到了,谢谢相公。&rdo; &ldo;傻丫头,你我夫妻,还说什么谢谢。&rdo; 杜君一想也是,谢谢说多了,反而显得矫情,嘴角划出一个弧度,长长的睫毛忽闪两下,甜甜道:&ldo;那我先睡会,等睡醒了再喊我吃饭。&rdo; &ldo;好的,那你多睡会,我也得赶紧去农场,告诉岳母她荣升外婆了,再去衙门请几天假,在家陪陪你。&rdo; 杜君&ldo;啊&rdo;了一声,转念一想到郑氏的唠叨神功,这脑子立马就开始疼了起来,小脸皱了一下,讪讪道:&ldo;还是先不告诉娘了,等我好一点的。&rdo; &ldo;为什么?&rdo;宋江不由一愣,随口问道。 杜君有多紧张她的家人,从她适才财物分配中就能获知一二,怎么现在反而不愿意岳母过来。 女人心,海底针,着实琢磨不透。 杜君一囧,她能说不想听郑氏的唠叨么? 好像不能! 搞不好一顶不孝的大帽子会直接扑面而来,但是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又实在是挺不住一百只鸭子的唠叨,这可怎么办? 伸手抓住宋江的衣袖,晃了晃讨好道:&ldo;我我也不是不让她来,只是晚几天,等我有了精神的,行不?&rdo; 这算什么借口? 宋江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不过对上杜君萌萌的眼神,还是很快败下阵来,拍了拍那只不老实的小手,无奈的摇了摇头,道:&ldo;好吧,这次就听你的,那你好好睡上一觉,我去看看陈老。&rdo; &ldo;嗯&rdo;,杜君乖巧的点了点头,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说实话,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她也乏累的很。 须臾,听到娘子均匀的呼吸,宋江轻轻的掖了掖被子,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ldo;姑爷&rdo; 满仓端着一碗鸡汤刚要进房间,看见宋江退着出来,连忙喊了一声。 &ldo;嘘!小点声&rdo; 宋江把手指放在唇边,低声说道,又指了指大门。 满仓会意,转身退了出去。 到了屋外,宋江才跟她说道:&ldo;你家小姐刚睡着,累了一夜,让她多睡会。&rdo; 顿了一下,又接着吩咐道:&ldo;这几日多注意点,粥和汤水随时温着,你家小姐什么时辰想吃,就给她端上去,还有屋子里不能见风,女人月子里受风容易生病,还是一辈子的毛病,你和小莲伺候好了,等你家小姐出了月子,姑爷亲自给你们封一个大红包,听见了没?&rdo; 满仓低着头抿嘴一乐,就没见过谁家男人这么心细的,姑爷绝对是头一个,要是自己亲爹能像姑爷这样就好了,也省的老娘总是挨打。 宋江还站着等着满仓回应呢,一看这小丫头低头不语,不由的沉下脸咳嗦了两声。 &ldo;啊&rdo;,满仓猛的抬头,害羞的缩了缩脖子,满脸堆笑,&ldo;姑爷说的婢子都记下了,一定照顾好我家小姐。&rdo; 宋江也不好跟这小丫头说教,又嘱托了几句,转而去找陈大夫,不过,教养嬷嬷必须得跟杜君提一下了,家里的这四个奴婢倒是没外心,但显然放养惯了,规矩上还是差了些。 想到这里,宋江无奈的摇了摇头,家里规矩最差的估计就是自己那无拘无束的娘子了,还怎么好意思说别人规矩差。 不提宋江这边的心思,单说杜君,这一觉直至睡到掌灯时分才悠悠转醒。 睡眼惺忪,挣扎了许久才爬起来。 好饿啊! 晃了晃脑袋,&ldo;满仓,给我弄点吃的&rdo;,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这个时辰也不知道都去干嘛了。 &ldo;小姐醒了&rdo;,很快,卧室外传来了声音。 满仓笑容满面的推门而入,后门跟着的小莲则手里拿着一个托盘,食物的味道飘散过来,杜君感觉自己更饿了。 满仓一边在桌子上摆盘,一边快言快语道:&ldo;小姐,今儿是陈大夫特意嘱托的,麻油心头,本来应该是用猪心做的,后来想到小姐不吃猪肉,改成了羊心,就是味道有点膻,你尝尝看。&rdo; &ldo;为什么要吃这个?&rdo; 满仓小脸微红,&ldo;陈老说,这个东西排恶露,还能帮着下奶。&rdo; 下奶!? 杜君一脸懵逼,猛的一拍脑门,卧槽,我说今儿好像少点什么,孩子呢? 第二百六十四章 初见 杜君的额头和脖颈还挂着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声音有些干涩,屋里空气也不流通,又闷又热,杜君一把掀开压在身上的棉被,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ldo;小姐,当心受风&rdo;,满仓上前关切道。 &ldo;且,这屋里连风都没有,那来的受风&rdo;,杜君皱着眉头,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浑身还是没有力气,抬头问道:&ldo;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rdo; 满仓和小莲对视一眼,噗呲一下笑出声来,齐齐屈身道喜,&ldo;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是男孩,四斤五两。&rdo; 男孩啊! 杜君不禁有点小小的失望。 要是由着她,更喜欢生一个软绵绵的小棉袄才好,女儿贴心。 儿子,啧啧,就算了吧,那都是给别人家女儿养的。 别人家的女子生了男孩都兴高采烈的,怎么轮到自家小姐这反而瞅着不太高兴呢? 满仓百思不得其解,精致的脸蛋上挤出一个笑容,&ldo;小姐,要不要先喝点水再吃饭?&rdo; 杜君点了点头。 满仓立即走到内室靠北墙放置着一整套粉彩茶壶茶盅的长条矮几前,倒了一茶盅温水回来。 她将茶盅搁在床边的小几上,再扶了杜君坐起身,一手撑着她的后背,一手将茶盅端到她唇边喂她。 杜君蹙了蹙眉,打趣道:&ldo;满仓,今儿有点过分殷勤了啊!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rdo; &ldo;小姐,你又戏弄人家&rdo;,精致的小人鼻子一紧,嗔道打着,随手把茶盅放回了小几上。 今儿杜君的血崩着实把她吓坏了,好在九死一生闯了过来,即便没有人提醒,满仓也会在这个时候更尽心一些,这里面不仅仅是主仆情意,还有着当初的一份救她于水火的恩情。 也不怪杜君奇怪,说实话,杜君本人并不习惯有人伺候,又不是七老八十,瘫在床上动都不能动,活着像个木偶,这种伺候是她不喜的,另外一点就是,贴身伺候一点隐私都藏不住,这对于有空间秘密的杜君也是不愿意接受的理由之一。 平常多数时候满仓最多打盆水,收拾一下被褥,挽个发髻这种不太累人的活计。 &ldo;哎呦,我那里敢欺负我家貌美如花的满仓啊&rdo;,杜君接着开玩笑,&ldo;不过,一会真的欺负你一下,扶我出恭。&rdo; &ldo;出恭?姑爷吩咐不许去外面,屏风后面安置了恭桶,小姐可以去屏风后面&rdo;,满仓眨眨眼笑道。 我靠,在屋里啊,咦!那味道杜君都不敢去想。 不过,就现在这身体状况,也不好太讲究,想了一想,最后杜君还是僵着脸把两个小丫头撵了出去。 方便完毕,换上了一条好久不见的姨妈巾,使用方便,又不用担心侧漏,整个人身心巨爽。 笑吟吟的唤来小莲收拾一下污物,杜君一屁股坐到了桌子旁,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月子餐。 麻油心头,滑蛋牛肉,冒着热气的浓鸡汤,也不知熬制了多久,上面浮着一层厚厚的黄油,主食是小米粥,上面还卧了两个扒了皮的水煮蛋。 香味扑鼻,形色俱佳,杜君对着美味表情夸张鼻翼耸动,使劲闻了一圈,就在这时,肚子里传来&ldo;咕噜噜&rdo;的声响。 杜君面上一囧,好丢人,还是当着两个小丫头的面。 在杜君的潜意识里,她一直按照前世的年龄计算,也就是说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二十五六岁,故而满仓也好,小莲也罢,在她眼里,就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小屁孩。 主家脸皮薄,伺候的人更要装作没听见,这点眼力价满仓还是有的,似没察觉到杜君的不自在,憋着笑,一本正经的盛了一碗鸡汤递到杜君面前,嘴里还说道:&ldo;小姐,尝尝这个鸡汤,据韩妈妈所说,这是用养了三年的老母鸡,小火持续十二个时辰熬制而成,最合适刚生了孩子的妇人滋补身子。&rdo; &ldo;哦!听你这么说,我还真得尝尝&rdo;,杜君从善如流喝了一小口,点头称赞,&ldo;的确不错,浓而不腻,清淡爽口,里面似乎还加了中药吧。&rdo; 满仓抿嘴浅笑,&ldo;这是陈大夫知道小姐不喜汤药味苦,特意给小姐想出的法子,既没有汤药的苦味,又能给小姐调理身子,为了这个,陈大夫想了一个晌午呢。&rdo; 听闻此番言论,杜君不禁苦笑,碰到她这样一个怪胎,也是难为陈老煞费苦心了。 杜君从昨日下午到现在,就吃了一碗面条,又经历了四个小时的折磨,早已饿的饥肠辘辘,也不多言,直接上筷,如风卷残云般,很快这一桌子菜下去了一半。 饭毕,杜君摸着有些撑的肚子,长叹道:&ldo;再这么吃下去,我会不会变成超级大胖子啊!&rdo; 满仓暗地里撇了撇嘴,小姐,就按照你这点饭量,能胖才见了鬼呢,这边先对小莲挑了挑眉,示意她可以收拾了。 然后这边搭手准备搀扶杜君,&ldo;小姐说笑了,这段时间特殊些,你是一个人吃要两个人的份,自然觉得比较多,等小少爷长到三岁,能自己吃东西就好了。&rdo; &ldo;三……三岁!?&rdo; 杜君诧异的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三岁!那岂不是需要三年,杜君楞了一下,由着满仓搀扶站起来,随口问道:&ldo;小孩子吃奶需要那么久么?谁跟你说的?&rdo; &ldo;林妈妈说的,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有的人家孩子要吃到五岁呢。&rdo; &ldo;五岁?那奶水还能有营养么?&rdo; 杜君自言自语低声说道,回到床榻坐稳后,左顾右盼一番,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屋子里少了几个人。 &ldo;姑爷和小不点,哦,小少爷呢?他们去那了?&rdo; 满仓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我的小少爷啊,你这亲娘是有多不待见你,醒来这么久才发现你不在,正常的娘亲不是应该在醒来后立刻马上就想看到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么? 伏下身子在杜君耳边低语道:&ldo;小少爷饿了,姑爷看小姐睡的熟,不忍打扰,就跟林妈妈去了外面,给小少爷找奶水去了。&rdo; 我靠! 杜君呆愣了一下,脑子里不禁刻画出一个男人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四处敲门卑躬屈膝讨要奶水的画面,浑身打了个冷颤,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 长叹了一口气,甚感欣慰,刚穿来的时候不过是个黄豆,现在起码是一个荔枝,大了不少圈,应该能满足那个小不点吧! 不够的话,咱还有一群大奶牛,婴幼儿配方奶粉也管够,怎么着也饿不死你。 杜君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左捏捏,右碰碰,突然问道:&ldo;满仓,我怎么感觉不到涨奶呢?&rdo; &ldo;噗,咳咳小姐!&rdo; 满仓猛的拉了个长音,小脸臊的通红,瞟了杜君一眼,跺了跺脚,幸好小莲已经出去了,要不然不得臊死。 &ldo;怎么了?&rdo; 杜君不明所以,抬头一看,哈哈大笑起来。 这小脸跟猴屁股有一拼,红霞满天飞啊! 满仓臊的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什么主子啊,一点同情心没有不说,还笑的那么大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咋的,唉,真是遇人不淑啊! &ldo;嘘,娘子小点声&rdo;,人未到声先至,紧接着,宋江笑嘻嘻的抱着一个小不点出现在杜君眼前,卧室里闷热的空气被搅动,比内室略凉爽的风流了进来。 看的出宋江兴致蛮高,故意压低声音询问道:&ldo;娘子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说出来让为夫也开心一下。&rdo; 哎呦!姑爷,您就别再添乱了行不? 满仓头都大了,低着头赶紧屈膝行了一礼,语速极快,&ldo;禀小姐姑爷,炉子上还温着粥,容奴婢先行告退&rdo;,说完,还没等宋江反应过来,跐溜从房间里逃了出去。 &ldo;这……这也太没规矩了&rdo;,宋江一愣,随即脸色沉了下来。 &ldo;哎,哪来的什么规矩,是你娘子我问了个傻问题,把小丫头整害羞了,不好意思见人&rdo;,屋里点着四根蜡烛,但依旧很暗,杜君也没注意到宋江脸上的表情变化,但还是出言维护了一番。 &ldo;你把孩子抱给我看看,这臭小子折磨的他娘要死要活的,还没看仔细见他长什么模样呢。&rdo; &ldo;是么?&rdo;宋江心情略好了些,几步上前,轻轻的把小不点放下,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个襁褓中的小不点,压低了声音说道:&ldo;这小子下晌饿了,哭声震天,我这一看你还睡着呢,就把他抱了出去。好不容易托林妈妈找个户人家给喂饱了,这才刚哄着,一会你说话也小点声,别再给他吵醒了。&rdo; 杜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她这个娘当的还真不够称职,好像连抱孩子都不会。 宋江说完话,反身拿了一根蜡烛过来,借着烛光,杜君才正儿八经的看了看她的儿子。 比起刚出生那会,浑身的红晕和褶皱已经少了许多,躺在襁褓里睡的极其安稳,小鼻子小眼,眉毛和头发都很稀疏,唯一露在外面的小手,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纤细的手指就好比那外面刚抽芽的竹枝。 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杜君眼圈瞬间红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 黑眼圈 &ldo;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了么?&rdo;杜君一边挑逗着孩儿的小手,一边问道。 &ldo;先起个乳名吧,至于大名我想还是由他祖父来起,你觉得怎么样?&rdo; &ldo;啊,这样啊&rdo;,杜君有点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也就了然了。 别管宋江是否得宠,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始终都是明远宋府的一员,在这崇尚孝道和家族背景的时代,长辈的祝福和家族的接纳是这孩子立身的根本,他有此想法亦无可厚非,也是为了这个孩子着想。 &ldo;那就听你的,乳名呢,就叫壮壮,希望这小子长得结结实实,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rdo;,杜君点着小儿的鼻子笑道。 宋江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他很怕杜君就此恼起来,没想到杜君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这跟前些日子追着他起名的杜君大相径庭,大感安慰的同时亦好奇起来。 忍不住问道:&ldo;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做?&rdo;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杜君斜了他一眼,嗔道:&ldo;相公,请给小女子指点迷津。&rdo; &ldo;哈哈,还小女子&rdo;,宋江戳了戳杜君的额头,随即正色道:&ldo;我是这么想的,但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还望娘子不吝赐教。你我二人成亲太过匆忙,族中很多长辈并未知晓,莫不如等年底回明远祭祖,当着族亲的面,开祠堂入家谱,算给你和壮壮定下正式的名份。&rdo; 宋江说的很隐晦,但二人生活在一起,杜君还是能猜到宋江的顾虑,无非就是担忧宋府的人不承认她这个儿媳妇。 而宋府和英国公府一脉相承,祭祖时不仅有这两家嫡亲的府邸,还有数不尽的旁支,为了嫡系的颜面,宋府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吞下苦果,认下她和宋江的&ldo;嫡长子&rdo;。 不过,这么做的结果,显而易见会彻底得罪了宋府的宋二爷,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公公。 宋江本就是不被重视的庶子,再讨不了宋二爷的欢心,应该会更边缘化才是。 这个道理杜君都能看明白,不相信宋江这个本土的古人会看不懂。 那么,宋江坚持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杜君没有隐瞒,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她不能因为自己得利,而看着宋江走错了路而不提醒。 宋江苦笑了一下,伸手把杜君揽在怀里,&ldo;我在宋府,还有个奶妈孙嬷嬷,自小对我极好,前段日子给我递了个消息,府里面还有人惦记着我,准备给我议亲,没想到我宋江逃离明远两年有余,但还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真真的是讽刺之极。&rdo; 宋江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笑和心寒,杜君并没有发表言论,有些时候,男人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同仇敌忾的参与者,这点道理,杜君还是懂的。 果不其然,宋江停顿了一会,接着说道,&ldo;自古婚姻讲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然你我成亲快三个月了,又有文书在手,可在某些人的眼里这些根本就不作数,而只要族谱中没有你和壮壮的名字,他们就会把你当成我宋某人的外室,而看轻你。&rdo; 宋江的表述看似轻描淡写,杜君却在里面听出了隐藏的味道。 在这个时代呆的越久,越了解这个时代下的人们的行为模式。 家族族规在很多时候是凌驾于律法之上,而朝廷更是漠视着可以说纵容着这些事情的发生,因为他们可以省下很多力气去管理数以千万的百姓,只需要跟族长打好交道即可,相对而言,族长的权利就会变得很大,甚至可以说,族长一句话,能决定了你的生死。 宋江点出的被他人轻视,进而孤立只是最微末的惩罚,严重的话可以由宋二爷出面,直接给宋江娶上一房妻子,在世人和家族的眼里,那才是明媒正娶的嫡妻,而自己则成了勾搭他人相公的狐狸精,不要脸的小贱人,由着正妻上门辱骂都不得还手的外室。 杜君侧着脑袋歪在了宋江的肩膀上,贪婪的闻着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轻声道:&ldo;真是为难你了,相公。&rdo; 在杜君歪过来的那一刹,宋江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放松下来,成亲二月有余,他还是不习惯和女子的亲密,当然是除了杜君以外,闻言笑道:&ldo;傻瓜,你是我的妻,这是我应该为你做的,谈不上什么为难,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跟着我已经够委屈的了,不能再让你受到外人的指指点点。&rdo; &ldo;又说这话,我不爱听,嫁给你之前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而且能放任自己娘子抛头露面做生意,你就是一个最好的相公了。&rdo; &ldo;那我不让你做生意,就不是好相公了?你这观点也太狭义了吧。&rdo; &ldo;你知道我话里是什么心思,你还在还开始挑字眼了&rdo;,杜君吐气如兰,在宋江耳边嗔道。 二人又闹了一会,杜君接着之前的话题问道:&ldo;你怎么确定在祭祖之时,你爹,也就是我公公不会提出反对,那个时候你要怎么收场?&rdo; 宋江沉寂了一会儿,惆怅道:&ldo;我也没什么大的把握,不敢现在就给你保证,但是,英国公府的现任家主,也就是我的大伯,为人比较公正,再加上祖母大人向来注重规矩,不会任由我爹胡来,影响宋家名声,这是我们夫妻的一个机会,只要求到这二位的身边,相信我爹即便心里不同意,也不得不遵从。&rdo; 杜君茫然的点了点头,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啊! 不过,听宋江的语气,好似跟家主还有祖母的关系也不亲近,这也由不得他,毕竟他只是二房一个不起眼的庶子而已,看来要完成族谱事宜,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还好,现在才七月,离过年还有四个多月,一切还来得及规划,杜君暗暗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襁褓里的小家伙瘪了瘪嘴,毫无征兆的&ldo;哇哇&rdo;哭了起来,果真如宋江所言,真是一副天生的好嗓子,眼睛还没睁开,眼泪就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ldo;算算时辰,估计这小子是尿了&rdo;,宋江扶正杜君,熟练的解开包袱皮,果不其然,臭小子真的尿了。 杜君含笑的看着宋江熟稔的动作,不由一愣,&ldo;你怎么会看孩子的?&rdo; 宋江手上没停,头也没回的应道:&ldo;姨娘身子不好,妹妹出生后,是我一把手带大的,熟能生巧,也就会了。&rdo; &ldo;你妹妹!那个时候你才多大?十岁还是九岁,不是应该有奶娘么?&rdo; &ldo;家里兄弟姐妹多,哪能谁都给配个奶娘,更何况姨娘还是个不受宠的,我看不得姨娘受累,就每天读书之余帮忙照顾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rdo; 宋江说的轻松,让杜君忍不住咋舌,回想自己十岁,估计也就是跟个假小子似的每天疯玩疯跑,而宋江十岁,都开始照顾妹妹的饮食起居了。 做人的差距好像大了不是一星半点,还让不让人好好的玩耍了! 当天夜里,臭小子自从醒了以后一直嚎哭不停,一会尿,一会拉,再一会又开始饿了。 杜君也试着给他尝了尝胸前的两颗&ldo;荔枝&rdo;,结果,悲剧再次上影,嘬了半天,一滴奶水都没嘬出来,小儿的委屈更大了,这是亲娘么?逗我玩吧! 夜已深,又不好再出去找奶喝,迫不得已,在韩婆子的建议下弄了点米汤对付一口。 后半夜,累了一天的杜君实在坚持不住了,彻底放弃,直接把爷俩撵到另一个房间,来了个眼不见不烦。 结果,次日清晨,宋江顶着一副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杜君面前,嚎哭了一夜的小儿,早起就被宋江带到了昨日喝奶的一家,又讨要了一次,此时倒是心满意足的睡的踏实。 全家状态最好的反倒是杜君,一夜好眠,愣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伸伸腰踢踢腿,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红润,满仓进来服侍时,愣是惊讶了好久。 杜君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想了又想,最后归功于空间里那颗红色果子上,空间水有快速恢复体力的作用,没道理,位于水塘中央小树上结的果子会比空间水效果还差,没听说那句话么,浓缩的都是精华! 洗漱完毕,迎来了一个令杜君意想不到的人,林妈妈。 杜君一脸懵逼,惊讶之余转过头来望向宋江,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 宋江满脸通红,期期艾艾的低声说道:&ldo;是我让林妈妈来的,你不是不下奶么,我想女人之间的问题林妈妈肯定懂得多,所以就&rdo; 所以就给我找了个催奶的? 杜君一头黑线,宋江,算你狠! 人都来了,也不能赶出去,再说了昨天林妈妈忙前忙后的出了不少力,于情于理,也不能做出令人心寒的事情来。 接下来,小院里不时听到一声尖利的惨叫,满仓脸色发白,扯了扯同样来瞧热闹的韩婆子。 &ldo;是不是每个女的这时候都这么疼?&rdo; 韩婆子嘴角含笑,捂着嘴笑道:&ldo;这个可不一定,我当初可是一点也不疼,我家娃一口就嘬出来了。&rdo; 这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自豪的味道。 内室床榻上,杜君虎视眈眈的盯着林妈妈,呼哧带喘,汗流浃背,嗓子都喊批了。 林妈妈搓了搓手,不自在的抬眼看了一眼杜君,讨好道:&ldo;夫人,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肯定能出奶了。&rdo; &ldo;嗬嗬,林妈妈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莫骗我。&rdo;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失手 就在杜君为了口奶拼了老命的时候,消停了一段日子的绣云,正在自家花厅里与前来拜访的县令千金周倩兮相谈甚欢。 二人相识已久,绣云大周倩兮十岁有余,但周倩兮一意孤行,不顾唐夫人的反对,坚持喊绣云为姐姐,久而久之,唐夫人拧不过女儿,也就默认了,二人私交甚好,谈话也比较随意。 &ldo;绣云姐姐,我及笄礼你送我什么啊?&rdo;周倩兮托着下巴,一脸小儿女状,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好奇的问道。 今儿的周倩兮身穿一套粉红色的高腰襦裙,飘逸的流云髻上插着珊瑚翡翠宝石琉璃蝴蝶型大凤簪,这是外祖母托人送来的及笄礼物,颇得周倩兮欢心,这几日只要出门必戴着招摇一番,精致的小脸上略施粉黛,许是临近及笄,心情颇佳,此时倒显得娇俏可爱。 &ldo;你可是县令千金,怎么还好意思跟我一个绣娘讨要礼物,说出去,不怕给县令大人丢人?&rdo; 绣云挺直着腰背,面上始终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比起周倩兮的活泼灵动更多的是清冷稳重。 只是那一双犹如深潭古井般的眼眸偶尔转动,一闪而逝的精光里带有些许微不可查的鄙视和烦躁,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平静。 可惜的是绣云掩饰的很好,周倩兮谈兴正浓,丝毫没有觉察。 二人谈论的焦点集中在周倩兮的及笄礼上。 这次及笄礼定在了七月初十,眼瞅着日子就要到了,请正宾,安排司者、赞者,周家和唐家两方亲戚的人情往来,观礼人员的邀请,宴席的准备等等,让唐夫人开心之余亦是忙的不可开交。 及笄礼是女子一生中除了成亲以外最重要的一个仪式,但凡家里不是那种特别重男轻女的人家,无论富贵,都会酌情给爱女举办。 仪式的最高规格是三拜,一拜父母养育恩,二拜观礼来宾,三拜国都方向,每一拜都有不同的寓意,作为安县县令的长女,唐夫人自然要以最高规格承办女儿的及笄礼。 通过这场及笄礼,不仅要对外宣告小女周倩兮已长大成人,更是要借此机会展示周倩兮的教养礼数,以求觅得良缘,为此唐夫人对有意结亲的人家均发了帖子,也是给女儿抬高身价,可谓用心良苦。 而作为及笄礼的主角,周倩兮最关注的就是三拜时的穿戴,发钗和钗冠,唐夫人早两年就已准备完毕,唯有及笄礼上的华服因女子身子发育程度不同,最多在及笄礼半年前着手准备,当然这个准备不包括衣料和绣娘。 襦裙,深衣,大袖礼服由唐夫人的娘家在裕州赶制完成,前几日刚刚送到了安县,以其中鹅黄色的蜀锦制成的大袖礼服最为精致华美,但入夏之后,周倩兮清减些许,试穿之后,礼服略有些肥大,无奈之下,唐夫人又再次找到绣云进行修正。 好在改动地方不多,绣云也没再推辞,今儿就是双方约定把礼服拿过来的日子。 &ldo;有什么好丢人的,那说明绣云姐姐跟我关系好,旁人想求还求不到呢&rdo;,周倩兮嘻嘻道。 也不知为何,绣云在所有人面前表现的那种极其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对周倩兮而言反而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许是求而不得才珍贵。 绣云转过身子,从桌上子端起茶杯,用茶盖拨了拨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梗,低垂眼帘,慢悠悠的说道:&ldo;油嘴滑舌,也就只有你了,礼物呢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只是丑话要说在前头,我这儿庙小,养着好几十口人呢,跟你外祖母的东西比不了,届时你可别怨我。&rdo; &ldo;嘿嘿,哪能呢,只要那天姐姐能来,我就开心了&rdo;,谁都知道绣云姑娘手里有不少好东西,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不菲,周倩兮下意识的扶了扶头上的凤簪,言不由衷的说道。 绣云小酌了一口,放下茶盏,抬起头看着周倩兮,状似无意的说道:&ldo;听说北方今年大旱,颗粒无收,也不知朝廷会怎么应对?&rdo; &ldo;怎么应对?还不是要从我们达州抽调,估计等不及秋收就得运一批过去,最近我爹一直在忙着这个事呢&rdo;,周倩兮傲娇的肯定道。 达州是大夏粮食主产区,灾年惯例如此,只是时间不定。 绣云双手合十,似松了一口气感叹道:&ldo;听你这么说我就安稳了,天灾人祸,最受苦的还是咱们百姓,希望明年风调雨顺,能有个好收成。&rdo; 正说着话,绣云的奶娘江嬷嬷在花厅门前,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今儿的目的已达到,周倩兮也不久待,见状立起身来,&ldo;姐姐有事,妹妹我先行告退&rdo; 二人又客套了一番,绣云送周倩兮出门后,转身沉下脸跟江嬷嬷问道:&ldo;什么事?慌里慌张的?&rdo; 江嬷嬷连忙躬身,低声回道:&ldo;是关于那个农场东家的&rdo; &ldo;闭嘴,到我房间来&rdo;,绣云猛然打断,随即移步离开。 &ldo;你是说那个女人喝了药,不仅没事,还生了个儿子?&rdo;摒弃了下人,绣云坐在内室的软塌上,蹙着眉头,一脸阴沉。 &ldo;是的,小姐,据刘稳婆所说,药是她亲手放进去的,也亲眼看着宋家娘子喝下去,整个过程并无他人触碰,而后也的确发生了血崩,只是不知怎的,被仁济堂的陈大夫给救了回来。&rdo; 按理说不可能啊! 绣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脸的不可思议。 交给刘稳婆的药包是她亲手准备的,别说是一个孕妇,就是一头牛,都能在生产时流血而亡,难道说刘稳婆撒谎? 量她也没这个胆子,除非她不想要那几个孙子了。 看了一眼还躬着身子等回话的奶娘,烦躁的摆了摆手,&ldo;算了,就让那个女人多活几个月吧,找几个人,把那个稳婆一家处理了,记得,要做的干净些。&rdo; &ldo;是,小姐,我这就吩咐下去&rdo;,说完,江嬷嬷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第二百六十七章 洗三 折腾了半天,壮壮总算是喝到了娘亲的第一口,看着吃饱喝足后睡的极其安稳的小家伙,杜君恨不得一口咬死算了。 坑爹,坑爹,你是没爹,所以坑娘是不? 低头看了看胸前,呜呜 想起来都是泪,好好的一个荔枝,愣是变摧残成了紫茄子,哎呦,碰一下都疼! &ldo;小君?&rdo; 宋江掀起门帘,看着坐在床榻上的背影,疑惑的轻轻喊了一声。 杜君猛的一回头,撇了撇嘴,差点没哭出声来,&ldo;老公,你总算是回来了。&rdo; &ldo;咋了,这是?&rdo; 宋江走进一瞧,&ldo;噗&rdo;的一声,呵呵笑了起来。 别怪他忍不住,杜君此时的造型实在是太&ldo;别致&rdo;了。 一头柔顺的长发就跟那炸了毛的鸡窝似的,蓬蓬的顶在脑袋上,脸上也不知是由汗还是泪冲出一条条痕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像极了一只受了委屈的猫。 &ldo;你还好意思笑?出去了一天,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罪?&rdo;杜君嘴角一耷拉,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好悬没掉下泪来。 宋江好暇以整的用手指穿过杜君的那丛蓬蓬草,边梳理边问道:&ldo;说吧,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我家娘子变成了这副模样?&rdo; &ldo;你还好意思问?&rdo;杜君别扭的转过头去,不去看那张幸灾乐祸的脸,省的心烦。 你说你笑的笑呗,硬憋着,当我看不出来咋的,有能耐你肩膀别一耸一耸的,我就服你。 不过,身边回来了个人,杜君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抽了抽鼻子,一五一十的将今天的悲催遭遇像扔垃圾一样,统统抛给了宋江。 宋江含笑颔首,耐心的接收着娘子的唠叨,一盏茶之后,总算是明白了杜君的心思。 不过是一个新手娘亲手忙脚乱的故事,硬是被杜君讲成了天大的委屈,宋江忍着爆笑的冲动,鼓励了杜君一番,这才环顾四周,&ldo;满仓和小莲她们人呢,为什么不在近前伺候?&rdo; 杜君脸一红,好似想起了什么,语焉不详的解释道:&ldo;让我给打发做点活计,一会你就知道了。&rdo; &ldo;我把壮壮抱出去,你先睡会,晚上还有的折腾呢&rdo;,宋江贴心的建议道。 &ldo;不用抱出去了&rdo;,杜君指了指内室的东北角,&ldo;昨天忙迷糊了,把他放婴儿床上就行。&rdo; 宋江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小床,一拍脑门笑道:&ldo;别说你,我也没想起来。&rdo; 这张婴儿床跟正常床的不同点的是支撑小床的床腿变成了两个半圆,像一个车轱辘劈成两半安装在小床下面,床头增加了一个把手,婴儿放进去后,只需稍微用点力气,小床就能上下摇晃,固定也很方便,在两个车轮下用几块木头卡一下就行。 原理实际很简单,宋江初见时叹为观止,连呼之前怎么没想到,有了这个小床,就无需抱着孩子左摇右晃,毕竟哄孩子是个需要力气的体力活,不定时不定量,多长时间都有可能。 把壮壮交给宋江,杜君往床上一倒,又睡了过去,直至临近晚饭时,宋江不得已把她喊醒。 壮壮又饿了! 杜君睡眼惺忪的挥挥手,把宋江轰出去,私人领域禁止男人旁观,即便是老公也不行。 掀起衣角,喂过了之后,人也清醒了,喊满仓过来照顾一下小不点,好歹今天的晚饭赶紧吃了。 宋江也跟着进来了,满仓对杜君挤眉弄眼的示意了一番,杜君不解,随着满仓的眼神,看向床头。 哦!原来如此! 做了一个的手势,让满仓抱着小不点先出去呆会,她洗了手,顺道擦了擦脸。 坐在饭桌前,看着界限分明的两组菜,杜君不得不忍下伸过界的冲动,认命的喝着专门为她准备的月子餐。 丝瓜豆腐汤,鲫鱼汤,菜心鸡汤,主食还是粥,这是明晃晃的歧视,歧视她没奶! 不要脸的宋江还动不动的伸筷子,捞过界,啧啧称奇,一脸享受的样子。 再享受你也没奶,杜君翻了白眼,默默的把月子餐往自己的方向拉近点。 还别说,韩婆子的手艺真不赖,连着两天,每天换着花样做出的月子餐,味道还是十分赞的。 杜君大快朵颐的吃了个饱,顶着宋江诧异的眼神反驳了一句,&ldo;都是给那个小不点准备的,看着不大,胃口却不小,我这一天天的容易么?&rdo; 说完,自己都感觉心虚,反省了一下,好像这两天真的没有节制,睡醒了吃,吃饱了睡,捏了捏腰上的赘肉,杜君欲哭无泪,这是要胖死的节奏! 看着杜君脸上表情来回切换,宋江无奈的摇了摇头,招呼小莲进来收拾。 娘子越变越傻,但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肿木办? 初生的婴儿睡眠时间很长,基本上一天要睡上十八个小时以上,为了避免这小子晚上闹腾,杜君强制着跟小不点玩了半天,看的在一旁的宋江嘴角直抽抽,若不是亲眼目睹,这小不点是杜君生的,他都怀疑,这是在外面捡来的吧。 看着小家伙恹恹的,心疼的宋江一把抱了起来,放在婴儿床里,不一会儿就给哄睡着了。 寂静的夜,微风浮动,俩人一边看孩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ldo;明天该洗三了,真不叫岳母过来?&rdo; &ldo;呃,还是不叫了,明天下晌抽空跟娘说一下,让她后天过来就行,到那个时候,我身子也爽利了,也能招呼过来。&rdo; &ldo;我说的是洗三,你也不打算办?&rdo;宋江无语的看着杜君,洗三才是重点好不好! &ldo;洗三?&rdo;杜君嘿嘿一笑,&ldo;那你告诉我洗三都要干什么?&rdo; 不等宋江接话,杜君自顾自的说道:&ldo;一大盆水里放上不知从哪里拿来的铜钱、碎银子,然后让稳婆说上一大堆吉利话,把壮壮光不出溜的一扔,泡上一会再捞出来,这种傻事我不干。&rdo; &ldo;壮壮还小着呢,脐带也没长好,那水里放了东西也不知道干净不干净,别再弄感染了,所以,你舍得,我不舍得!&rdo; 什么叫你舍得,我不舍得? 宋江&ldo;嘶&rdo;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珠子,死死瞪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傻妞。 哇!娘子,你可真是倒打一耙啊! 你的节操呢? 哪去了? 还能捡起来不? 杜君才不在乎宋江的威胁,若无其事的继续挑逗着熟睡中的儿子。 人要脸,树要皮,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你能把我怎么着? 傲娇的杜君就差没有条尾巴了,若是有的话,估计能舞动的跟电风扇似得,还是那种不需要插电的电风扇,自带动能。 第二百六十八章 善后 看着娘子喜笑颜开的侧脸,秉承好男不跟女斗这个理念,宋江决定放杜君一马,不和她一般见识,逐更换一个话题,说道:&ldo;你怎么不问问为夫今天做什么去了?&rdo; &ldo;对啊,今儿你干嘛去了?一天不见人影&rdo;,杜君抬起头,后知后觉的附和道。 得,这还是他的问题。 宋江认命的应道,&ldo;我去见余二爷了。&rdo; &ldo;余二爷?&rdo;杜君蹙了蹙眉,&ldo;你去见他干嘛啊?不记得你俩认识啊?&rdo; 宋江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去么?还不是因为你! 掂量了一下措辞,再抬眼已是一片清明,&ldo;娘子,为夫知晓你会点功夫,对付一两个普通人还行,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旦遇到武学高手的话,肯定是要吃亏的……&rdo; &ldo;所以,相公是准备教我武功了,是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学功夫的?&rdo; 还没等宋江说完,杜君一脸兴奋,双目炯炯的望着他。 o…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就你这脾气,没功夫在身还惹事生非,若是学了功夫,那岂不是变本加厉?一想到今儿看见安掌柜的那半张脸,宋江忽的打了个冷颤,实在是太凶残了! 呆滞的看了杜君足足有五秒,才回过神来,&ldo;娘子,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rdo; &ldo;那是哪个意思?&rdo; 杜君的声音冷了下来,面无表情的瞟了他一眼。 实际上,宋江一开口提到余二爷,杜君就大概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外乎就是不要一言不合就动手,打狗还要看主人,甚至会影响以后的合作等等那些陈腔滥调,但是,某些不要脸的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得隐忍客套,凭什么啊? 你脸大,你脸皮厚,别人就得委屈求全,千方百计的让着你,我该你的还是欠你的?你是我什么人啊,即便是那些有血缘关系的,在触及各自利益时,不也是挣得头破血流么?这种事情古往今来见识的还少么? 不抽死丫的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再说了,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有来有往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人家要打你左脸,你还巴巴的把右脸送上去接着让人打,那是你犯贱,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杜君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会主动去害人。 还是那句话,别惹我,咱们相安无事,但真的惹毛了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大不了一拍两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还真不相信,没有了你余府,没有了你余二爷,我杜君闯不出一片天来。 宋江看着黑脸的杜君,不自在的转过头去。 好似他也没说什么啊,娘子怎么会气成那个样子?眼神跟刀子似的,嗖嗖的。 &ldo;咳咳,小君,为夫的意思是咱能不结仇尽量别结仇,就比如安掌柜,他只是个余府的外院管事,犯了错自然由余府出面管教,犯不上咱亲自动手是不?没地降了自己的身份。&rdo; 杜君冷眼旁观,一句话不说。 宋江尴尬的接着说道:&ldo;而且这世道能人异士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到了人家面前根本讨不了好,你在外行走经商,见的人也多,不定何时就会碰到一个,若不收敛一下脾气,万一哪天真的碰上了,最后受伤的还不是你?&rdo; 这才像句人话,杜君收回目光,脸色缓和了一下,紧咬着嘴唇懊恼的说道:&ldo;那你说怎么办?我一看那些人信口开河的扯蛋,我就想扇他们,其实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我就是忍不住。&rdo; 忍不住!? 宋江一头黑线,娘子,你这理由太彪悍,我还能咋说? 心里是这么想,但实际上还得劝,&ldo;忍不住有些时候也得忍,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顺心,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你的背后还有岳母大人,还有赵妍赵秀,现在又增加了一个壮壮,不为别的考虑,也得为她们着想,你要是出了意外,她们会多担心?&rdo; &ldo;况且,冤家宜解不宜结,有些人和事也并不是咱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能得罪的起的,做买卖不也讲究个和气生财么,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相信娘子不会不懂,实在不行,别忘了你还有为夫给你撑腰,万不可一意孤行,钻了那牛角尖,意气用事,逞匹夫之勇,兵法上来讲那也是下下策。&rdo; 杜君点了点头,宋江讲的东西都很直白,这些道理不用他说她也知道,但是知道归知道,一旦碰到那不讲理的人,她还是容易冲动。 这是她的性格决定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杜君都是那个大大咧咧的心粗之人,智商同样如此,不会因为一次穿越,就从一百飙升到一百八,变成那人人羡慕的高智商人才,笨嘴拙舌,不擅长言语算计,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挑拨而出手伤人。 她只是秉承着做人的底线,不谄媚,不陷害,踏实做人,老实做事,对她好的,她会加倍回报;对她怀有恶意的,亦强烈反击,不奢求人人喜欢,只想做那个真实的自己。 见杜君讪讪的坐在那里,罕见的没有反驳,宋江接着说道:&ldo;余二爷让我告诉你一声,这次的事情就这样算了,不再追究,但下不为例,安掌柜也将由他带回明远疗伤,至于那个你说的跟兵部合作的事,余二爷两个月后还会再来一次跟你详谈。&rdo; &ldo;哦!这倒是个好消息,你怎么不早说?&rdo;杜君双眸一亮,抬头惊道。 &ldo;娘子何时变得如此财迷?&rdo;宋江笑着揶揄道。 杜君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歪,&ldo;什么叫财迷,我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懂就别瞎说。&rdo; &ldo;好啦,好啦,我说不过你&rdo;,宋江摆摆手笑道,又似想起什么,顿了一顿,&ldo;余二爷还给你送了两个人过来,你看是等这几天见一面,还是等你出了月子以后?&rdo; &ldo;什么人?&rdo; &ldo;我听他说是给军马看病的。&rdo; 杜君猛地一拍婴儿床,欣喜的高声叫道:&ldo;那还等什么,明天,明天就让人过来看看。&rdo; 宋江吓得立起,一把捂住杜君的嘴,瞪着杜君咬牙低声道:&ldo;小点声,你是不是又忘了壮壮。&rdo; 杜君瞪圆了眼睛,听话的点了点头,好似的确没想起来这个小东西。 说曹操曹操到,壮壮极其不给娘亲面子,不安分的摆了摆小手,委屈的撅起小嘴,眼里泪花不停的打着转,哇哇声音不大,却很有穿透力,听着让人心疼。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买粮 许是壮壮被娘亲那一高亢的嗓子给惊着了,夫妇二人吹拉弹唱,用尽百般手段,一个时辰后小不点才眼泪吧擦的再次昏睡了过去。 杜君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转头看见黑着脸的宋江,无奈的叹了口气,哎!自己闯下的祸,不要脸也得给哄回来。 杜君可没有时下女人那矫情拿乔的劲,错了就是错了,坦然承认,真心悔改,花了一盏茶时间,作揖发誓扮丑威胁诸般手段如行云流水般信手拈来,行事更是毫无下限,看的宋江目瞪口呆。 待宋江气消,二人收拾完毕,已过了亥时,也就是晚上十点,忙活了一天,杜君二人亦是人困马乏,简单洗漱后匆匆睡下。 翌日,杜君找了个活计,把宋江支出去,又打着壮壮的名号,让厨房烧了大量的热水,给小不点洗了个澡,顺带着也给自己收拾了一遍。 待宋江归来,就看见内室门窗大开,娘俩悠哉悠哉的待在屋檐下晒太阳呢。 宋江气极,这媳妇是要不得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还没到三天呢,睡一觉就能给你找点事做,就是再不通庶务的人,也知道女人坐月子是个什么模样,杜君不仅出了屋子,还还把壮壮也给带了出来,这这宋江都想不到该怎么形容了。 这恐怕就是娘子常挂在嘴边的&ldo;脑残&rdo;吧! &ldo;杜君&rdo;,宋江一刻都等不下去了,脖筋根根突起,站在院子门口就冲杜君大吼了一声,两个拳头立在身侧更是攥的嘎嘣直响。 杜君一惊,顺手把食指放在唇边做出&ldo;嘘&rdo;的动作,然后连忙转身看了看躺在婴儿床上的小不点。 还好,还好,小家伙洗澡时玩累了,这会睡的蛮沉的,没有被宋江的那一嗓子喊醒,杜君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缓了一会,才转过身目瞪着始作俑者,&ldo;你不会小点声么,他刚睡着。&rdo; 宋江沉着脸,已经步行到了近前,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傻妞,还没傻到家,还知道给小床上下遮的严实,伸手掀开一角看了看躺在婴儿床上的壮壮,小不点光着屁股,歪歪斜斜的睡得正香,不由得心头的火气跟着下降了几分。 瞪了杵在身旁的女人一眼,回头吩咐道:&ldo;把小少爷抬回内室,轻一点,别吵醒了。&rdo; &ldo;是,姑爷&rdo;,满仓和小莲屈膝应是,默默的走上前来,哎,跟了一个不靠谱的主子,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咱商量一下,能退货不? 杜君亦步亦趋的跟着进了内室,不过就是洗了个澡,换换空气而已,有什么可心虚的,她又没做错什么。 这天气这么热,闷在屋里更热,别说小不点皮肤娇嫩,连她这老皮老脸的都要悟出痱子了。 再者说,洗完澡,不得散散水气,那不是更加容易滋生细菌,让小不点生病? 嘴上不承认,但心里做了数种暗示的杜君不由得直起了腰。 挥挥手让满仓退下,宋江坐在桌前,冷着脸,手指一下一下敲打着桌面,&ldo;娘子,你就不准备给为夫解释解释?&rdo; &ldo;有什么好解释的&rdo;,杜君输人不输阵,眉头一挑,&ldo;三天,身上都臭了,还不能洗洗干净?&rdo; &ldo;别说我和小不点,你也是,好几天都没洗澡了吧,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天气,走两步就一身汗,酸臭酸臭的,也不怕熏晕几个,我一会让满仓再烧点水,你赶紧的到西屋洗洗去,省的再熏着我们娘俩。&rdo; 这个院子正房五间,中间为明厅,接待客人所用,紧邻着明厅的东西两个屋子是杜君和壮壮的房间,平常说指的西屋,也就是壮壮的房间,这会儿,壮壮太小,还空着呢,但里面用具一应俱全,也可以当客房使用。 宋江还自以为是的端着架子准备教育杜君一番,没想到被杜君连讽带刺地嘲弄了一通,闹了个好大没脸。 这几日家里忙乱,连早起打拳都耽搁了,那里还能想得起洗澡,宋江讪讪的抬起胳膊动了动鼻子,腆着脸靠近杜君讨好道:&ldo;真有你说的那么臭?我怎么没闻出来?&rdo; 杜君捂着鼻子退后一步,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ldo;都快成陈醋了,还没闻出来,我看你是习惯了才是。&rdo;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宋江的脸色如何,转而冲门外伺候的人喊了一声,&ldo;满仓,让厨房再烧点水,让姑爷洗个澡,也舒坦一下。&rdo; &ldo;那为夫先去准备了&rdo;,宋江羞红着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丢下这句话,疾走几步落荒而逃。 唉!怎么说某也是出自大户人家,翩翩俏书生一枚,居然被娘子嫌弃如厮,实在是说不出口,丢人啊! 杜君心里住着的小人已经乐的满地打滚,小样,还敢跟我闹,看老娘怎么治你。 招手把满仓喊来,&ldo;一会把姑爷的换洗衣服送过去,脏衣服让王妈妈拿去清洗&rdo;,说完,悠悠然的转回了内室,屋子里空气好了很多,再躺会去。 红袖添香,婢女搓背这类事情,打死杜君都不会给宋江安排,又不是没手没脚,虽然宋江信誓旦旦永不纳妾,但是到了杜君这儿,别说纳妾,碰个女人都不行,趁早给我掐了心思,一点机会都不会给。 半个时辰后,宋江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身穿杜君准备的宽松长袍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条布巾。 杜君起身接过来,按着宋江坐在椅子上,上下其手,帮宋江整理下头发,嘴上边问道:&ldo;早上让你办的事,都办完了?&rdo; 宋江点了点头,&ldo;跑了那几个大的粮店,定金都交了,最迟半个月就能送到农场。&rdo; 说完这句话,宋江不解的转过头,&ldo;小君,你那个农场也不过一百多人,即便吃到明年的话,也不需要那么多吧。&rdo; 昨日晚上,不过提了一嘴,北方今年大旱,极有可能颗粒无收,余二爷好心提醒,必要时囤积点粮食,没想到今日起床,杜君直接塞给他五千两。 时下粮价虽不是开春时节高的离谱,但也不算很便宜,最好的粳米不过二十五文一斤,五千两能买二十万斤,换算成以石为单位的话,也有一千六百多石。 而农场所有人的消耗一天一石即可,这一千六百多石那可是整个农场近五年的用量,这要是再换成各种杂粮,恐怕十年都不一定吃的了。 宋江拿着这五千两,一脸懵逼,娘子,你不会是拿错了吧? 不料,杜君大手一挥,没错,就按照这些银子来买,多多益善,至于原因,呵呵,回来告诉你。 搞得宋江一头雾水,别看他是宋府子弟,但也没揣过这么多钱啊,想了又想,咬咬牙出了门,横竖吃不了还可以卖,亏不了就是。 于是,今儿一上午,宋江跑遍了安县大大小小的粮店,又租赁了一个偏僻的宅院,用来存放这些粮食,总算是把这五千两银子花光了。 只是心怀忐忑进了自家大门,被杜君娘俩一打岔,这事就抛在一边了,现在澡也洗了,人也清爽了,自然想起探究杜君此举的缘由。 杜君俯下身子在宋江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只见宋江的眼睛越来越亮,到了最后,忍不住抓住杜君的双手,即有惊喜又有感动,&ldo;我宋江何德何能,竟然娶了夫人为妻。&rdo; &ldo;德行&rdo;,杜君最受不了这种煽情的话,白了他一眼,&ldo;别忘了等城门快关的时候出去一趟,告诉我娘,她荣升外祖母了。&rdo; &ldo;哎,我这就去,保证不耽误&rdo;,宋江一蹦三丈高,不等话说完人就冲了出去。 &ldo;你等等,头发&rdo;待杜君反应过来时,臭小子已经蹿出院子,只剩下一扇门板还在悠悠晃动。 杜君无语半天,顺手抖了抖衣袖,冲身后说道:&ldo;给姑爷留一份,咱们摆饭吧。&rdo; 第二百七十章 月子 果不其然,次日,郑氏带着赵妍、赵秀、刘婶、马婶一行五人,城门刚开就大包小裹的直奔宋宅而来。 一番恭喜客套之后,郑氏拉着杜君到了西屋,絮絮叨叨的教训了半个多时辰,才在外孙的哭声中,瞪了杜君一眼,忙不迭的去看她大外孙子去了。 杜君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一脸苦笑。 几日不见,郑氏的功力渐长,幸亏提前下了封杀令,关于血崩一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否则还不定念叨成什么样呢? 不过,也不一定。郑氏絮叨的内容百分之八十是姑爷会不会不喜这个孩子,百分之十九是这个孩子长得像谁,剩下的百分之一才放在杜君身上,这么一想,杜君也就释然了。 唉!你的地位连那个吃奶的娃都比不了,还好意思自称一家之主,还是太拿自己当盘菜了,杜君边自嘲着,边踱着步子,慢悠悠的回到了东屋。 &ldo;姐,娘跟你说什么了,神神秘秘的,还不让我们听&rdo;,赵秀眼尖,看见杜君回了内室,飞一般的冲了过去,抱着杜君的胳膊开始撒娇,顺便探查点内情。 杜君一指点了点妹子的脑袋,拉着长音,身子往后仰,嫌弃道:&ldo;咦,一边去,玩的满头大汗,回头再蹭我一身。&rdo; &ldo;姐,你还是我亲姐么?&rdo;赵秀一边佯装抱怨,一边使劲的往杜君身上靠,&ldo;让你嫌弃我,让你嫌弃我,这身汗都蹭你身上才好。&rdo; 壮实的赵秀一旦发起疯来,不管不顾,引得杜君左突右挡,又不能下死手,须臾,屋里人就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间杂着壮壮高低不一委屈的哭声。 哇你们不是来看我的么?怎么都不理我?哇哇 看着三妹跟大姐闹成一团,赵妍也有些意动,不过向来以倔强着称的她,只是眼馋的站着笑了笑,始终迈不出哪一步去,待大姐和三妹闹得差不多时,才款款走上前来,递过一条带子,&ldo;大姐,这是我给你做的抹额,手艺不精,大姐别嫌弃就好。&rdo; &ldo;自家姐妹,哪来的嫌弃&rdo;,杜君含笑嗔道。 接过抹额,水蓝色的缎面上,两只戏水的鸳鸯配上几片荷叶,活灵活现,针脚紧实,看得出应该做了很久。 抬头看着赵妍,真诚的道谢,&ldo;谢谢二妹,我很喜欢&rdo;,说着,转过身去,&ldo;二妹帮我系上吧。&rdo; 赵妍内敛坚韧,赵秀圆滑开朗,故而两个妹妹对杜君的亲近方式也不尽相同,但心都是一样的,杜君同样感恩。 系上抹额后,杜君挺胸抬头,扭腰回眸,在房间里走了一遭模特步,立定眼神微冷,&ldo;看我像不像老封君?&rdo; &ldo;哈哈&rdo;,迎接她的是一连串的嘲笑。 &ldo;还老封君呢,我看呐,是为老不尊!&rdo; &ldo;错,不是为老不尊,是老来俏,谁家的老封君这么俊俏啊?赶紧抢回去做个压寨夫人。&rdo; &ldo;别了,就我姐哪拳头,我看呐,指不定是个女大王,还不定谁抢谁呢?&rdo; &ldo;也是,也是,还真没几个男人能打得过咱们东家,就是不知道老封君年岁几何?生了几个娃?&rdo; &ldo;就这么一个,还吃奶呢&rdo; &ldo;哈哈哈&rdo; 幸好适才壮壮已经被满仓抱了出去,否则听到这句话,还不定怎么哭呢。 愉快的光阴似乎总是过得飞快,过了晌午,刘婶和马婶纷纷提出告辞,她俩都是告假出来的,场子里还有不少活呢。 郑氏和两个闺女则待到了城门快关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快步离开,并留言明天会再来。 等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后,杜君站在房门口,举头望天,唏嘘不已。 &ldo;小姐,咱进屋吧,别站在门口,容易受风&rdo;,满仓等了一会儿,不见杜君有离开的意思,好生劝道。 杜君情绪似乎有些低落,面无表情,突然冒出一句,&ldo;还有二十七天。&rdo; &ldo;小姐,你说什么?&rdo; &ldo;没什么&rdo;,杜君晃了晃头,转身回了内室,只留下满仓一脑门的问号。 二十七天!? 做什么需要二十七天呢?还是说二十七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这个疑问很快就被杜君给解开了。 晚饭时,杜君眨巴眨巴眼睛,伏低做小,嗲嗲的说道:&ldo;相公,跟你商量个事呗。&rdo; 宋江斜了她一眼,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吐出两个字,&ldo;不行&rdo; 不行! 姑奶奶还没说呢,你就敢说不行! 杜君瞬间从小奶猫变身大灰狼,瞪着两眼珠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ldo;你确定你不行?&rdo; &ldo;说了不行,就不行,别打什么歪主意。&rdo; 还商量个事?不定在什么地方给我埋坑呢,宋江嘿嘿一笑,从源头上直接掐死,不给杜君任何开口的机会。 杜君傲娇的&ldo;哼&rdo;了一声,转过头去,快速说道:&ldo;你若真的不行,那我改嫁吧,反正你都不行了,除非&rdo;又转了回来,看了看脸色阴沉的宋江,挑了挑眉,瞥了一眼他的下面,慢慢说道:&ldo;你说行!&rdo; &ldo;靠!&rdo;宋江直接爆了粗口,松了口气,指了指杜君,实在是哭笑不得。 的亏他这几年一直在社会的最底层历练,这种下流的调调也时常听得到,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否则,按照前几年的脾气,非得压着杜君再学一遍女德女戒不可。 杜君嘻嘻哈哈的立起,转到了宋江身后,双手搭在宋江肩膀上,很狗腿的给他捏捏肩,捋捋毛。 还真怕给他惹急了,虽然这种带点颜色的小玩笑无伤大雅,&ldo;嘿嘿,给你开个玩笑,再告诉你一个道理,大丈夫顶天立地,以后不管碰到任何事,只有一个回答,行,绝对不能说不行。&rdo; 宋江无奈至极,眯着眼享受着娘子的服务,好半晌,才幽幽说道:&ldo;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rdo; &ldo;嘿嘿,也不是什么大事&rdo;,杜君一看有门,捏的更起劲了,&ldo;俗话说,做月子,那就是一个月,但是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一个月也有长有短不是?&rdo; &ldo;不太明白,再解释一遍&rdo; &ldo;好的,老爷,您听好,您看啊,这七月有三十一天,二月有二十八天,都是一个月,是不是相差挺多的,那么小娘子想的是,横竖都是做月子,那为啥不做二月的月子呢?&rdo; &ldo;你哪来的这么多歪理邪说&rdo;,宋江无语的摇了摇头,&ldo;虽然我是个男人,也知道你们女子坐月子是关系到后半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此事莫再提,为夫是不会答应的。&rdo; &ldo;且,那都是旧黄历了,现在就是一只老虎站在我面前,我都能给它打死,你信不信?&rdo; &ldo;信,娘子说的话,为夫都相信,但是为夫也相信陈老的忠告,别忘了,你失了多少血。&rdo; 一听这话,杜君就知道彻底没戏了,哀怨的趴在宋江肩膀上,&ldo;那我这一个月好无聊,怎么办?&rdo; 宋江很享受娘子的依赖,等了一会儿,才慢条斯理的应道:&ldo;你若是真的觉得无事可做,就去教满仓和小莲认字吧,我也看出来了,这俩丫头忠心有余,能力不足,正好借这个时间调教一番,也不枉你们主仆相识一场。&rdo; &ldo;我怎么没想到呢,谢谢宝贝,来,姐姐赏你亲一下&rdo;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兽医 得了娘子的奖励,也深知杜君喜动不喜静的性子,宋江顺水推舟,把月子里的注意事项一股脑的说给了杜君听,只要杜君不触及哪些会伤及自身的事情,他也乐于看见娘子每日开开心心1的。 这些月子里的注意事项是陈老从医多年的经验和总结,相比郑氏嘴中那些条条框框,要系统和可靠的多,而杜君怀孕生子也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故而听的极其仔细,再结合现代常见的卫生知识,杜君表示受益匪浅。 没办法,郑氏只是普通的乡下妇人,她的生活层次决定了她的见识和眼界。 至此,杜君悠闲的月子生活彻底拉开序幕。 宋家的宅子不大,人口也简单,三个主子,四个下人,除去满仓和小莲这两个是杜君好心捡回来的婢女,剩下的两个,厨娘韩婆子是因相公过世而被夫家赶出的寡妇,孤苦无依才卖身为奴,做粗活的王婆子则是上一任主家惹了官非,为了筹集银两被全家发卖,杜君才捡了个便宜,这二人也是人事部长孙天成精挑细选,认为品行纯良、做事利索才被送到杜君身边的。 这四个人都有带孩子的经验,况且小壮壮很好带,除了吃就是睡,偶尔闹闹小脾气,再加上郑氏和赵妍姐妹也会过来搭把手,晚上则是满仓和小莲轮流守候,杜君无形中沦落为三线队员,更多的时候仅仅充当奶牛的身份。 简直欲哭无泪,情何以堪啊! 时间宽裕了,杜君开始着手恢复之前的工作,但每天严格遵守最多两个时辰,监督这个活就被宋江交到了贴身丫鬟满仓身上。 手持姑爷给的尚方宝剑,满仓的那双俏目就跟上了发条一般,一旦杜君有超出规定时间的嫌疑,宝剑一挥,人头落地,虐的杜君是要死要活的。 呵呵小姐,你也有今天,哼!某小妞傲娇的梗着脖子望天。 初步恢复工作后,杜君第一时间招了余二爷带来的兽医相看,兽医为祖孙二人,老爷子姓杨名项,五十七岁,常年被肆虐北风吹的脸上皱纹横生,又黑又瘦,祖籍荆州烽皇,属于靠近金国边缘的一个小城,家族数代行医,在烽皇也算小有名气。 十五年前的深秋,金人突袭南下打谷草,烽皇守军坚持了一天一夜后被金人攻破,一夜之间烧杀抢掠,城内百姓死伤无数,杨项外出看诊才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当他得知消息赶回烽皇时,金人已退,家中三十多口人只剩下一个饿的哭不出声的孙女杨玉婉。 至此,家族的湮灭,家人的惨死筑成了杨项与金人的血海深仇,埋葬了家人后,年余四十的杨项带着襁褓里的杨玉婉毅然投军,凭借着不错的医术成了西北军中一名军医,后来随着年纪渐长,调到了后方养马场,兼职做了一名兽医,若不是和余府家主余锦宁有旧,兼而为保留杨家唯一骨血,这才接受余二爷的邀请来到远离战火的安县,重新开始。 杜君听完了杨项的介绍后,波澜不惊,又看了看那个已经十五岁的杨玉婉,许是在军营里长大,这姑娘落落大方,英姿飒爽,呈现出一种与安县这边小娘截然不同的气质,清冷而坚韧,令杜君十分欣喜。 坐在上手位,杜君对着杨项爷孙二人 点了点头,浅笑道:&ldo;杨老爷子常年居于北方,见惯了风沙血雨,现如今,到了安县不如带着杨家小姐四处逛逛,虽然并没有特别的景致,但不失另一种味道。&rdo; 杨项亦附和笑道:&ldo;蒙余司农不弃,老朽好久没过过这般平和的日子了,在此也多谢杜娘子收留才是。&rdo; &ldo;杨老爷子太客气了,杜某乃一介女流,能为守护边疆的军士做些事情,也是我的福分,当不得这个谢字。&rdo; &ldo;杜娘子大义&rdo;,杨项立起抱拳致意,不管这话是真是假,老爷子都很感激。 &ldo;杨老爷子羞煞杜某人了&rdo;,杜君摆了摆手,正色道:&ldo;西北军数万儿郎夜以继日的坚守,才换来杜某人和几十万江南百姓的安稳日子,相比较而言,我们做的还不够,实在是惭愧的紧,如今看到了杨老爷子,就想起了我的养父,他二十年前也曾在军中服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西北军。&rdo; &ldo;你的养父?那他现在……&rdo; &ldo;已经过世五年了。&rdo; &ldo;不好意思,还请杜东家节哀。&rdo; 俩人你来我往,又客套了一番后,杜君状似无意的问道:&ldo;听闻杨老爷子在马场做事许久,小女子有一事未明,特请教一二。&rdo; &ldo;杜娘子客气,有话不妨直说,只要不涉及军务,老夫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do;,杨项脸上笑着,可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 杜君垂下眼睑,暗骂了一句老狐狸,才抬头问道:&ldo;人吃五谷杂粮,还免不了有个小病小灾,那马场里受了伤的,或者不能再上战场的马匹怎么处理?&rdo; 自从宋祁提出马匹一事后,杜君一直用心留意着,偶尔在街上也能看见军士或驿站骑着明显与拉货不同的马匹经过,眼馋的要死,但是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马匹被偷,估计那些人卖了裤子都还不上,杜君也就歇了这个龌龊的心思。 如今不同,杨项是从马场出来的,若有机会弄到些种马,放在空间里繁育,那可是一项十分挣钱的营生。 提起受伤的马匹,杨项显得分外痛惜,摇头道:&ldo;若两军对垒,战马受伤不严重的话,会送给我们马场,待伤好了再送回去,但是那些受伤严重的,则直接杀掉吃肉了,也是老朽等人心中最大的憾事。&rdo; 杜君不死心,接着问道:&ldo;那有没有一些受了轻伤,但也不能再上战场的,比如跛脚,或者眼睛受伤之类,这种马匹如何处理?&rdo; 杨项嘿嘿一笑,看着杜君,不亏是做牲畜营生的商人,任何状况都不放过,&ldo;东家说的这种情况也有,品种较好、身体强壮的我们会留下,配对繁育小马驹,相信东家也了解,金国草原广阔是战马最好的产地,不过近些年,和我们大夏关闭了商道,对马匹更是严防死守,禁止民间交易,故而这种马匹我们也不会轻易放弃。&rdo; &ldo;还有一部分,会淘汰下来用来拉货,运送粮草和军备,想来杜东家也了解,南北方的马匹相差还是比较大的,这边的马种不适应北方的气候,负重也小。&rdo; 杜君&ldo;哦&rdo;了一声,表示了解,又接着问道:&ldo;据我所知,马的寿命可达三十年,而军中服役的马匹最佳年龄是三到十五岁,那这些预留配对的和战场上退下来的马匹,待它们年老后,怎么处理?&rdo; &ldo;东家似乎对马匹特别感兴趣&rdo;,杨项没有回答,反而有所警醒的说道。 &ldo;呵呵,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是商人,只要有利可图的营生我都想掺和,尤其是马匹这种利润惊人的营生。&rdo; 杨项眼睛一眯,抱拳称道:&ldo;那请恕老夫无能为力,战马乃军备,民间不允许私自圈养流通,这是太祖爷时候所下的命令,东家,皇命不可违啊&rdo;,说到最后,不禁带上了威胁的意味。 &ldo;杨老爷子,你误会我了&rdo;,杜君摆摆手,嘴角含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ldo;农场的营生是提供肉食,除了现有的鸡鸭兔羊牛,若有机会的话,我不介意再增加一项马肉,当然,马肉较粗,味道也很差,但是正巧我手中有一方子能烹制出味道上佳的马肉出来。&rdo; &ldo;而且&rdo;,杜君顿了一顿,盯着杨项的双眼说道:&ldo;我要的不是服役的马匹,而是被淘汰下来的老马和废马!这样就不算违背皇命了吧?&rdo; &ldo;哦!真的是这样么?&rdo;杨项亦不示弱,虽然是个大夫,但十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一直保持着警惕。 &ldo;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端看杨老爷子怎么想了&rdo;,杜君打了个哈哈,这才第一次见面,点到为止就好,多说无益。 这爷孙俩虽然是余二爷送来的,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水平究竟如何,还需后期考察,随后杜君依照惯例介绍了农场的现状及用人标准,同样试用期亦是免不了的,摊子越大,人员越多,这规矩就更要遵守,以防有样学样,一碗水更得要端平才行。 老爷子对此倒是没有异议,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到什么庙敲什么钟,既然已经答应了老友,做一个小小农场的兽医,就不会拿架子为难新东家,倒是杨玉婉对此颇有微词,在祖父的眼神示意下,嘴里嘟囔了几句,声音很小,杜君也就当没听见。 四叔给二人专门划分了一个独门独户的院子,暂时安置下去。 至于以后,是否合适,还需再观察,按杜君的想法,杨项不仅仅关照着农场里的牲畜,还担负着农场百十号人身体健康的责任,相当于给农场配了一个大夫,当然这个话如今还为时过早,先过了试用期再说。 第二百七十二章 堤防 兽医的事情告一段落,农场那边又开始了一项庞大的新工程,砌围墙。 四叔听到这个指令时,哑然吃了一惊,要知道杜君的兴旺农场距离安县的北城门只有一里多的距离,除了最初的几幢房子外,这半年陆陆续续又新盖了不少房舍,面积也有起初的五十亩,变成了约六十亩,若是把这六十亩都围起来,工程量巨大不说,花费更是不菲。 这个时代只要房子是不建在城里,宅基地是相当便宜的,而时下百姓又习惯把一家人聚拢在一起,故而往往是前有院子,后有自留地,再加上几幢房舍,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面积可想而知会有多大。 四叔在不占用农场草场面积的情况下,后建的房舍所置换的宅基地多半就是这样的人家,几经波折,不知不觉中就有了现在的规模,杜君在听取了四叔的汇报后,揉了揉脑袋,思考须臾,还是坚持本意,把围墙立起来。 &ldo;东家,可是遇到了麻烦?&rdo; 跟了杜君半年多,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小管事,见识和眼界也随之增长许多,贸贸然的突然提出建围墙肯定不是东家心血来潮,事出反常必有妖,看着杜君为难的样子,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杜君既然定下了这个心思,自然不会隐瞒,严肃正色道:&ldo;余二爷给我递了个消息,北方今年大旱,很有可能会有大批流民迁往南方。&rdo; 话杜君只说一半,四叔瞬间秒懂,心不由的咯噔一下,作为一个四十多岁土生土长的安县人,自是见识过受灾年份流民的惨状,也见识过县衙在流民安置问题上出现差池,造成大批流民转身变暴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其造成的损失远不是几年能恢复过来的。 再回想自己所在的兴旺农场,除了几幢房子,一览无遗,若流民安分些还好,一旦发生暴动,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四叔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立起抱拳郑重承诺,&ldo;东家,我会尽快拿出个方案,争取在秋收前把围墙立起来。&rdo; 东家摆摆手示意其坐下说话,&ldo;不光是围墙,还有个重任,让黄师傅把农场里现有的男子都操练起来,在围墙上设立岗哨,日夜巡视,以防万一。&rdo; &ldo;这&rdo;,四叔眉头紧锁,凝视着杜君,&ldo;这是不是有点过了,不是还有府兵么?&rdo; &ldo;一点也不为过&rdo;,杜君说的斩钉截铁,&ldo;府兵的作用是保护安县,很难顾及到城外,而玩意流民数量过多,为了保证安县的安全,城门必定会关闭,直面流民的就是离城门最近的我们,所以,宁可前期多花些银两,也要保证咱们农场所有人的人身安全。&rdo; 看着四叔还有些茫然的样子,杜君加重语气接着说道:&ldo;别认为我是危言耸听,或者夸大其词,农场看似风光,实则根基尚浅,如履薄冰,跟那些累积的百年世家相距甚远,他们不仅有府兵相助,还有不少族人可以依仗,而我们的依仗只能靠自己,只有围墙不倒,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一旦发生流民暴动,我们将悔之晚矣。&rdo; &ldo;是,东家,属下想左了,谢东家提醒&rdo;,被杜君一语道破,四叔羞愧难耐,涨红了脸,站起来致歉,同时暗下决心,加快速度完成东家的嘱托。 杜君这次没让四叔坐下,属下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但不能违背命令,这是杜君不允许的,端起茶盏轻酌了一口,待茶水沿着喉咙入腹,才再次压低声音开口说道:&ldo;你这次回去,跟育童院的周院长联系一下,若事情有变,可进农场,由我们庇护,另外赵大壮那边,无需抵抗,还是那句话,人是最重要的,钱没了,我们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最后,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一个地窖,存粮藏人,这是最后的底牌。&rdo; 童四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惊的同时亦为自己找了个心善的东家而心存感激,低首再次承诺,一定会尽快完成东家的安排,这才转身离去。 在此期间,明厅里只有满仓一个奴婢候着,待送四叔离去后,看着依旧坐在明厅里的杜君,小心翼翼的挨了过去,&ldo;小姐,你说那些流民肯定会来么?&rdo; 杜君淡淡一笑,看着门外湛蓝的天空,轻轻说道:&ldo;我也不希望有,但是提前做好堤防,还是有必要的。&rdo; 围墙的方案不难做,只需测量好长度,算计一下用料和人工即可。 次日午后,四叔带着新鲜出炉的围墙设计图再次登门,青砖泥胚混合结构,高两米,岗哨位置设计为六个木质凉亭,向外探出长宽各为三米,分布在呈长方形的围墙四角及前后门位置。 看到这个方案,杜君思索片刻,提议在围墙的正前方挖出一条深两米的壕沟,一来,挖出的土可以用于制作泥胚,省时省力,二来,壕沟变陷阱,底部布满削尖的竹子,尖头朝上,陷阱上覆以伪装,一旦踩踏,非死即伤,构成农场对外的第一道防线。 &ldo;这是不是太狠了些?有伤阴鹜&rdo;,童四叔一想到血肉横飞的场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皱了皱眉,不赞成的说道。 有伤阴鹜? 四叔,你还真是太善良了。 没经历过末世,她也不相信人性在面临灾难时会扭曲成那个样子,一口面包,就能让曾经亲密无间的夫妻反目,拔刀相向,无他,只为活着而已,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同理,饿红了眼的流民,也许前一天还会饥肠辘辘的乞讨,转过来一天会变成什么模样,谁也说不清楚。 她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摩人性,因为她不想赌,亦赌不起,赢了顶多浪费点银两,输了则万劫不复,身边任何一个亲近的人受到伤害,都不是她想看见的。 说她冷血也好,护短也罢,相对一群陌生人的生死,她更在意的是自家人。 想到这里,杜君眼神中划过一丝残忍,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股意味不明的萧杀滋味,一字一顿道:&ldo;四叔所言差矣,常言说得好,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陷阱只是防范于未然,我亦不希望看见有人受伤,或丢掉性命,不管是农场的还是有可能出现的流民,但若真的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存有恶意,我亦不会姑息,放任他们为所欲为,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妇人之仁,心慈手软,结果只能是害人害己,望四叔谨记。&rdo; &ldo;是,东家&rdo;,童四叔忙站起躬身称是,低眉敛目,又一次见识到杜君杀伐果断的狠厉,其后背不觉中冒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来,二人针对流民可能出现的问题,交换了些意见,童四叔才告辞离去。 随着青砖和竹子的采买完毕,兴旺农场再一次聚焦了安县百姓的目光。 避开中午,一天做工五个时辰,绿豆汤管够,包三餐,一天十五文,随走随结,这样优惠的条件一推出,兴旺农场口碑又好,几天时间,报名的男女就在农场大门前排起了长龙。 而派往明远做事的也在积极准备打包远行,剩下的人在几个部长的带领下,依旧有条不紊的按规矩做事,并没有因建围墙而慌乱。 接下来的几天,先期购买的粮食陆续运到了宋江租赁的宅子,为了避免非议,在整个过程中,杜君和宋江都没有出面,而是请了一个外地的生面孔来操作此事。 粮食到位后,杜君偷偷摸摸的换上了男装,利用空间牧草,偷龙转凤,把粮食收到空间保存,即便有心人查看,也只能看见一袋袋的草料,毕竟目前囤积粮食还不大引人关注,但流民疯狂涌入后就难说了。 谨慎一些总没错。 第二百七十四章 怒怼 宋江也不欲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下巴在杜君的秀发上蹭了蹭,状似无意的试探道:&ldo;这次我巡视的地方包括赵家村,听村里人讲……你爹赵树贵病了。&rdo; 停顿了一下,看到杜君没有阻止的举动,接着说道:&ldo;好像病的还挺重,你有时间是不是回去看看,不管怎么讲他也是你亲爹,他不慈但是儿女不能不孝,否则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rdo; 杜君勾了勾嘴角,一股无名之火猛的从胸腔里蹿了出来,麻蛋,又是那倒霉催的名声,一天天的净想着名声,哄着敬着,还他妈的让不让人活了。 至于那个便宜爹,死不死的关她什么事,死了最好,早死早托生,省的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 想到这里,杜君脸色一沉,腾的从塌上坐起来,借着微弱的烛光,摸到宋江的大腿根,使劲的拧了一把。 宋江嘶的一声,立马从床上弹跳起来,蹙着眉头,忍不住呻吟道,&ldo;啊,小君,你轻点!&rdo; &ldo;我轻点?美得你!&rdo;杜君斜睨了宋江一眼,直接开口怒怼,一句句话就跟那打着旋的飞刀一般,直奔宋江而去。 &ldo;村里人给你说的,你就信了?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这件事为什么早不出,晚不出,就等你去巡视的时候告诉你? 要知道我娘每三天都要给小四捎些吃得过去,什么消息不能带回来,还不是欺负你不知内情,好糊弄,别以为乡下人都是傻的,有些人的心眼就跟那筛子似得,多着呢。&rdo; 顿了片刻,杜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接着埋怨道:&ldo;也不知道那家人是不是给你吃了迷魂汤了,还是让你转了性子,口口声声回来跟我谈孝道,谈名声。 我就不明白了,我名声怎么就不好了?就因为我没去看他,我名声就不好了?他当他是谁呢?皇上还是太白金星?金口一开,全天下都得听他的?真是笑话! 别忘了他姓赵,我姓啥?我姓杜!两家人,两家姓,碍着他什么事了么?跟他有一文钱关系么?凭什么得孝顺他?哦,就凭他当年和我娘鱼水之欢时不小心生了我?我呸! 那是他为了自己爽,为了他自己舒服,是为了我么? 哦,现在病了,想起我这个被卖了十多年闺女了,对不住,晚了,早干嘛去了? 你也别说我心狠,他们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心里比你清楚,这就是看着我现在日子好过了,有点钱了,迫不及待的找借口贴过来,倘若我过得穷困潦倒,吃得上顿没下顿,都不用你说,这帮人百分百的能躲二里地去,恨不得压根就没生过我这个人。 就这种用人超前,不用人超后的人家,我凭什么还要上杆子送上去给人打脸,左脸打完了,然后再把右脸贴过去,我还没那么贱!被卖一次还不够,还准备再被卖第二次!&rdo; 吧啦吧啦,杜君连讽带刺的喷了足有半盏茶时间,语速极快,根本容不进宋江插嘴,可惜的是夜太黑,看不清杜君脸上的精彩变化。 宋江蹙着眉张了张嘴,试了几次都被杜君无情的pass掉,最后只好无奈的放弃,只是脸庞忽红忽白,尴尬无比。 挠了挠头壳,回想了一下之前的言论,好似……也没说什么重话啊,怎么会引得娘子跟吃了爆竹似得,一点就爆! 时至月底,漆黑的夜幕上只有无数的星星闪烁其间,虽然已临近子时,但白天的燥热并没有褪去,连带着偶然吹起的微风也驱散不出屋子里的闷热。 杜君此时心情就跟这闷热的天气一样,即便发泄了心中憋闷已久的情绪,但那些让她胸口发闷的东西依旧存在,就比如这世道上推崇的毫无原则的孝道,和世人赖以为生的所谓好名声。 不是说孝道不对,但是有的事情需要从不同角度的去理解,在杜君看来,这个时代的孝道已经被统治阶层推崇上升到扭曲的程度,用一个最基础的道德范畴的东西,压制人的欲望,控制行为规范,威胁婚姻和前途,过犹不及,这样的孝道,已经演化成某些人手中的一把刀和肆意伤人的工具。 可笑的是,深陷其中的人还在不断要求别人的认同和盲从,就是为了博得这样一个好听的名声。 可谁知道为了这个好听的名声,有多少人泯灭了人性,放弃了他们做人的根本,又有多少人而不得不委曲求全,以德报怨。 沉默良久,看着犹自憋着气的杜君,宋江双臂一伸,把杜君圈在怀里。 杜君使劲的扭动了两下,宋江的臂膀坚固如铁,杜君也不忍心用上自己那一身怪力,别扭了几下就不动了。 实则在宋江怀里的那几秒,杜君就有些后悔了,光顾着自己一吐为快,却忽略了宋江是时下古人的这一个事实。 哎,怎么就没压住呢,杜君闭着眼懊恼的在宋江胸口蹭了蹭。 月光宝盒呢,给吾来一打,一个肯定不够用! 就在杜君惭愧的无以复加,恨不得时光倒流的时候,头顶传来熟悉无比的醇厚嗓音,&ldo;娘子,对不起,为夫没想到你和那家人的关系……&rdo; 杜君嘘的一声,打断了宋江的道歉,头依旧压在宋江的胸口,闷闷的说道:&ldo;今儿的事不全怪你,小君也有错处,一来,自打被卖后,在我心里那个家就不是我的家了,那些对我不好的家人自然我也不想再认,这些话也从来没有与相公详细讲过,相公本性纯良,又生于宋府那样的功勋之家,孝道恭顺根深蒂固,才会被无良之人误导。 二来,不管是何种原因,我都不该依着性子吵闹,这违背了成亲时你我之间的诺言,在此我跟你说声对不起,下次我会尽量克制。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无谓的争吵,即便无心也会消耗掉夫妻之间的情分,也请你监督我,好么?&rdo; 没有高低起伏,也没有煽情世故,杜君的气息平淡而真挚,如流水一般带走了宋江心中隐隐的不快。 &ldo;对不起&rdo;,宋江双臂用力,抱的更紧了些,在杜君耳边低语道。 &ldo;相公,我不排斥孝道和名声,但我亦有我的坚持,为了名声而尽孝,那是做给外人看的,非吾所欲也。 在我的理解中,父慈子孝,相互关爱,把对方放在心里,给予合理建议,而非强制压迫,方为真正的孝道。 而如今我们遵从的孝道,已掺杂了太多本不属于它的功能,它在负重前行,作为从属的我们亦伤痕累累。&rdo; 第二百七十五章 乌龙 翌日一大早,缘由昨夜宋江和小不点的折腾,杜君蒙着头果断赖床不起。 这日子没法过了!老的小的就欺负我一个人! 但是杜君的美梦很快就在小家伙的哭闹声中破碎,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身为壮壮唯一的&ldo;奶牛&rdo;,就要有这种没日没夜供奶的觉悟。 强打精神给壮壮喂饱,再安抚小东西接着睡觉,等杜君趴在桌子上端起自己的早餐时,已然接近正午。 &ldo;小姐&rdo;,满仓立在一旁,眼神闪烁,一付吞吞吐吐犹豫不决的样子。 &ldo;什么事?&rdo;手中有粮心里不慌,杜君喝了几口热汤,才有心应付满仓的心不在焉。 &ldo;嗯&rdo;,满仓从鼻腔里拉出一个长音,似乎做了一个重要决定,抿了抿唇,垂下眼睑,忽而跪了下来,语带哽咽缓慢说道:&ldo;小姐待满仓恩重如山,如同再造父母,奴婢心存感激,无以为报,只求这一生能留在小姐身旁,但如今此事是满仓的错,是满仓没福气,没脸再伺候小姐,只求小姐和姑爷恩恩爱爱,白头到老,满仓就心满意足了。&rdo; 说完,以头抢地,伏在地面上肩膀耸动,哭得不能自已。 呃,这没头没脑的,是要闹哪出? 难道跟宋江有关? 杜君放下筷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低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身影,三个月时间不到,满仓出落的越发标致,别说宋江就是她这个女人看了都嫉妒,而这个世道奴婢爬床,被主子收用抬为通房姨娘比比皆是,想不到满仓也是这种人,更不要脸的则是宋江这个贱男人,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不办人事 房间内很静,一主一仆像两尊雕像般保持不动,隐隐的只有满仓压抑的哭声。 脑补二人奸情许久的杜君回过神来,垂下眼睑,冷冷的吩咐道:&ldo;起来说话&rdo;,语气冰冷,带着一股隐而不发的怒气。 &ldo;是,小姐&rdo;,满仓从善如流,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眉顺眼的立在杜君身旁,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杜君的脸色。 小姐一定生气了,也不怪小姐生气,如若这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一定会恼火的,想到这儿,满仓更为后悔,低着头,嘴唇都要被咬破了。 &ldo;说吧,发生了什么事?&rdo;杜君停顿了一下,用尽全力压制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接着说道,&ldo;无须隐瞒,实话实说,至于真相如何,我自会判断。&rdo; &ldo;是,小姐&rdo;,满仓伸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ldo;蒙小姐不弃,家中平时花费的银钱存在奴婢手中,但奴婢辜负了小姐的信任。早上姑爷走时从账上拿走二两银子,临走时特意吩咐此事不能让小姐知道,奴婢思量许久,深感不安,虽说姑爷也是主子,但奴婢的正经主子只有小姐一人,怎能在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做主,并加以隐瞒,但但奴婢又答应了姑爷,保守这个秘密,不告知小姐,这是被主,但是告知了小姐,也是被主,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rdo; 在满仓开口的一刹那,杜君那布满冷凝的脸就彻底破功,龟裂成一块块,啪啪的掉在地上,碎成渣。 我勒个去,满仓,你是在玩我是不? 闹来闹去,不过就是二两银子的事,你给我搞那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 杜君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放在满仓身上的冰冷视线也换成了鄙夷,而且是深深的鄙夷,不耐烦的打断了满仓的喋喋不休,&ldo;算了,就这点小事,算不上被主。&rdo; 满仓还在左右为难,猛地听到杜君所言,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ldo;不对啊,奴婢应了姑爷,但没做到,就是被主,小姐心善为奴婢开脱,但奴婢错了就是错了,还请小姐责罚。&rdo; 说罢,那张梨花带雨的靓丽面孔又低了下去,一付认打认怨的模样。 杜君气极反笑,这丫头今天莫不是吃错了药,这年头有讨吃讨喝的,现在又碰到一个讨打讨骂的! 但小丫头又是一心为她着想,怎么着也不能寒了人心。 杜君把话在口中斟酌了几遍,才缓慢吐口,&ldo;今儿这事满仓做的很好,一会儿自己到账上拿半个月月钱,就当我赏你的。&rdo; 满仓啊了一声,目瞪口呆的抬头看向杜君。 杜君没有再多做解释,嘴角向上微微一翘,&ldo;这是你忠心的奖励,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几时回禀就是,退下吧。&rdo; &ldo;诺&rdo;,满仓敛礼应道,顶着一头雾水的退了出去。 不对啊?小姐的反应不对劲,翠兰姐姐可不是这么说的 杜君没空搭理满仓的胡思乱想,一个人傻傻的坐在凳子上,想了半天,懊恼的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头壳,自言自语苦笑道:&ldo;杜君啊杜君,你是不是傻,什么都不问,就莫名其妙的怀疑宋江和满仓,这是你身边最近的两个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么?别跟我说是关心则乱,是你自己没脑子,没自信,才会乱了心神。&rdo; &ldo;不过,宋江怎么会从满仓那里拿钱呢?按理说,他身上应该有钱才是&rdo;,转念一想,杜君大概猜到了原因。 宋江的薪俸是月中下发,每个月上缴八两给杜君,自己留二两傍身,而这个月的银钱整十两,下发时正是其去乡下巡视的时间,以宋江的性子,若猜的不错的话,这个钱估计已经进了赵家老宅那个老女人手中。 当得知杜君和那家人的关系毫无缓和的可能,宋江亦不好再提,所以才出现早上的哪一出乌龙事件。 &ldo;这都什么事啊!&rdo; 想明白前因后果的杜君,不禁苦笑连连,搓了搓自己那张无奈的脸,安心地接着享用她的早餐。 赵家村,赵家老宅。 &ldo;娘,你在屋里么?&rdo;小王氏站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ldo;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rdo;王氏飞快的把一锭银子收在匣子里,顺手塞进棉被,这是她好不容易弄回来的银子,说什么也不能让儿媳看见,虽然她还是自己的侄女。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中邪 &ldo;这日子没法过了,刚换上的褥子,又被大哥拉的满床都是&rdo;,小王氏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瞥了一眼赵树贵所在的西厢房,毫不避讳的喊了出来。 站在院子中央等了一会,还不见婆婆王氏出来,叉着腰的小王氏脸色越来越差,心中压抑的怒火蹭蹭的往上冒。 这段日子她也算看明白了,这个家之所以越来越乱,根源就在那两个老不死的身上。 自私自利,一毛不拔,为了省银子,能眼瞅着大孙子赵金受伤等死;为了多要点聘礼,让唯一的小姑子嫁给村里的混混,现在又是为了省药费,硬生生的把赵树贵一个人丢在西厢房,任其自生自灭。 他妈的,这就是所谓的爹娘! 心肠比石头还硬,眼里只剩下银子,别的啥也看不见。 想到这里,小王氏忍不住对着正房方向使劲啐了一口,呸,就守着你的银子过吧,看以后你们老了谁还会管你。 要说起赵树贵这事,还得从一个月前的某天傍晚说起,那天赵树贵光着脚,一身恶臭,像是掉进了粪坑般,失魂落魄的从外面回到家。 目光呆滞,脚步虚浮,不管王氏和赵礼仁如何的叫嚣、打骂,就如中了邪似的,完全无动于衷,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但是周围人谁也没在意,也听不清。 王氏折腾了半天,赵树贵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实在无法,忍着恶臭,老爷子和赵树利把赵树贵拖回了西厢房,没想到当天夜里,赵树贵就发了高烧,浑身打着摆子,呓语不断。 幸好赵家老宅已分家,西厢房里只有赵刚这个懵懂小儿,那些含糊不清的话语并没有被人听了去,否则还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三天后,赵树贵的高烧才逐渐回落,大病一场后,整个人虚弱不堪,根本无力下床,王氏心情不佳,这个蠢笨儿子没带回她最想见的银子,还要她劳心劳力的白白伺候了三天,见他退了烧,大袖一甩,撂挑子不管了,把照顾赵树贵的责任丢给了还不懂事的赵刚身上。 赵刚才三岁多,自己还整不明白呢,又哪里能照顾他爹,何况还是一个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被吓破了胆子的成年男子。 端水喂食已经是他的极限,其他的洗洗涮涮根本照顾不到。 无法,还是赵家老二赵树利看不过眼,指使婆娘小王氏偶尔过去帮着洗洗衣裳被褥,做些表面功夫。 但赵家老宅在几个月前早已分家,小王氏本身又就不是勤勉的性子,照顾自己家里的三个老少爷们还勉强,又怎会拿出太多时间照顾那个本就看不上眼的大伯子,何况分家后家里银钱不多,她还得抽空接些锈活贴补。 再加上赵树贵自己也不争气,高烧退后,对那天的事情仍然是心有余悸,整日浑浑噩噩,吃喝拉撒全在床上,屋子里恶臭不断,再好的性子碰到这样的病患也是没什么耐性,何况本就不耐伺候的小王氏。 你不是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么? 那就给你少吃点,少喝点,也省了麻烦。 横竖那个心狠的婆婆压根就不踏进西厢房,公公又是个不爱管事的。 于是乎,赵树贵倒了血霉,每天的饭食由两顿改成一顿,给的水也越来越少,只要保证死不了就行。 原本就因高烧和惊吓身子虚弱,这吃的东西又跟不上,整个人更加的憔悴不堪,短短一个月时间,就生生瘦了一大圈,跟个活死人般躺在床上,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这一昏睡倒好,稚子赵刚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时至夏日,正是乡下小儿最喜欢的季节,上树摘果,下河摸鱼,他虽人小腿短,但作为一条跟那些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身后的小尾巴,倒也勉强够格,疯玩疯跑,玩的不亦说乎。 乡下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赵家老宅的人也不在意,横竖赵刚还小,留在家里也容易惹是生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只有开饭的时候,王氏才会想起留一口吃食,原因还是这些吃食大部分都是郑氏托人捎带过来的,没花她一个大子,至于王氏心里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暂时不知。 王氏耷拉着一双三角眼,拍打着身上补丁摞补丁的长褂子,推门从正房里走了出来,眼神不善的瞅了瞅二儿媳小王氏,&ldo;那就拿出来洗洗,你又不是没干过。&rdo; &ldo;娘,不是儿媳多嘴,这刚洗好的褥子还没到半天,大哥就给弄脏了,这……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rdo;,小王氏也不是个善茬,拉着个脸,没好声的抱怨着,&ldo;要不,还是给大哥请个郎中看看吧。&rdo; &ldo;请郎中?&rdo; 一听这话,王氏就炸毛了,不大的三角眼射出渗人的寒光,单手掐腰,指着小王氏的鼻子脱口而出。 &ldo;银子呢?谁出银子?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倒是轻松,请郎中不要银子吗?更别说以后抓药,也都需要银子,你告诉我谁来出这个钱?谁来出这个钱?&rdo; 说罢,似乎觉得不过瘾,又狠狠瞪了小王氏一眼,接着说道:&ldo;别打我和你爹的的主意,那是我们老两口的棺材本,任谁也不能动!&rdo; 小王氏白了一眼,她算是想明白了,公婆再近乎那也是两家人,更别指望能有什么善心,嘴角抽了抽,不客气的应道:&ldo;娘,前儿君子家的捕头给了你可不止十两银子,就是留给大哥看病的,您可别眼皮子浅,一门心思的妄想把这个钱给昧下,别忘了,人家可是吃公家饭,专门干这个的,什么消息会不得知。&rdo; 王氏脸一僵,随即猛的提高了音调,似乎为了掩盖她的心虚,色厉内荏的冲儿媳喊道:&ldo;你别听外面那帮老娘们嚼舌根,哪来的十多两银子。&rdo; 随后又似乎想起什么,脖子一梗,呲了一声,&ldo;就算是给了我银子,那也是孙女婿孝敬我这老婆子的,跟老大家的不挨边。&rdo; 小王氏呵呵了一下,也不叫王氏婆婆了,讽刺的勾了勾嘴角,&ldo;放着病重的亲爹不管,却孝敬隔了一辈的祖父母,姑姑,你说的这话放到外面去,有人信么?&rdo; &ldo;怎么没人信?&rdo; 王氏像似一个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就瘪了回去,却仍然嘴硬道:&ldo;杜君那个搅屎棍虽然不姓赵,但还流着我赵家的血,是我嫡嫡亲的孙女,他娶了我家孙女,孝敬我这个老婆子有什么不对?否则我就去衙门告他,告他不孝,哼!&rdo; 说着说着,王氏似乎说服了自己,气势又一下足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七章 甩包袱 我呸!老虔婆,你哪来的那么大的脸?张张嘴就敢贪了杜君家的银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小王氏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嘴角勾了勾,意味不明的说道:&ldo;姑姑,别怪侄女没提醒你,估计这个事杜君那丫头还不知道,否则,依照那个丫头的脾气,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您还妄想她给大哥送银子?&rdo; &ldo;要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恨着当年大哥把她卖了的事,何曾把大哥当亲爹看过?只要惹到了她,那可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人物,就连成亲那么大的事也没想着通知咱们一声,这点您还看不明白么?&rdo; &ldo;人家压根就不想认咱们这门亲,若不是还有个赵刚勾着,早带着大嫂和赵妍赵秀跟咱们老赵家一刀两断了。&rdo; &ldo;啧啧,就这样的孙女和孙女婿,她们的银子您还敢沾,侄女真不知道是应该佩服你胆子大,还是……&rdo; 说到这里,小王氏停顿了一下,莫名的看了一眼婆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断然不肯再往下说了。 &ldo;还有什么?你倒是往下说啊!&rdo; 王氏本就对杜君心虚,如今再加上侄女的言语挑拨,心急之下,也顾不得摆婆婆的架势,连忙开口问道。 小王氏暗自里不屑的瞥了瞥王氏,老虔婆,你也有怕的这一天?看我不吓死你的! 抿了抿嘴唇,故作为难的说道:&ldo;杜君那丫头,气性大,姑姑你也是知道的,而且人家现在有钱了,想必也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何况这钱还是她家男人拿出来的,就是为了她男人的面子,也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所以这个亏不吃也得吃了,估计也不会再回来讨要这点银子。&rdo; 王氏听完,不大的三角眼唰的一亮,满脸的褶子瞬间开成了菊花,拍着大腿笑道:&ldo;哎呦喂,可不是这个理儿,这女人一旦嫁了人,那跟在家当姑娘的时候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心里想着念着的就是当家男人的脸面,否则闹起来,打了也是白打,搞不好跟她那个倒霉的娘一样,被男人破了身子,再被休了,那可真的是没脸活了,哈哈,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跟个大尾巴狼似的。&rdo; 看着笑成一团的老虔婆,小王氏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怪不得大哥哪一家子都逃了出去,有这样的长辈在,老赵家还能有什么出息?而自己当年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一心以为这个老虔婆是个好的? 秉承着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的原则,小王氏白了一眼长叹口气,语重心长的道:&ldo;姑姑,侄女刚才说的是好的可能,但也架不住还有坏的那一方面,你可别忘了,村里的那个鸭场可是杜君的,里面的人也只听杜君一个人的。&rdo; &ldo;你这是什么意思?&rdo;王氏猛地惊醒起来。 要说起这个养鸭场,外面的人可能不知道,但村里的人可是知根知底,前些日子,不少偷鸡摸狗的混子存着占便宜的心思讨上门去,结果都被里面的人打了出来,还多多少少受了些伤,据说那两个打人的男子就是杜君派来的护卫,有功夫在身的。 &ldo;我能有什么意思&rdo;,小王氏挽了挽胳膊上的衣袖,头也没抬,一字一顿道:&ldo;就是给姑提个醒,杜君在这边可是有眼线的,倘若她知道这笔银子没给她爹治病,而是让人贪了去,你说她会不会让那两个护卫来咱家闹上一场,关键是说出去咱家还不占理,即便就是告她不孝也没用。&rdo; &ldo;她敢?&rdo;王氏一蹦三尺高,扯着脖子对着院外开嚎,&ldo;我是她祖母,难道她还敢找人打我不成?那我就去找厘正,找县太爷告状去,告她这个忤逆不孝的玩意,还敢对长辈动手,我呸,一人一口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rdo; &ldo;姑,别吵吵了,还没发生的事,让你这么大声的嚷嚷出来,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rdo;,小王氏皱着眉头扯住了跳脚大骂不止的王氏。 &ldo;刚才侄女说的,也是为了你和爹着想,不管结果如何,咱得把好坏都想到了才行&rdo;,小王氏罕见的软声细语劝慰道,但谁知,为了等这个机会,她等了多久。 &ldo;那你说,如今该怎么办?&rdo;王氏气鼓鼓的瞪了小王氏一眼,不由得压低了声音。 小王氏隐晦的白了王氏一眼,这个死老虔婆,要不是为了甩掉大哥家那摊子烂事,她用得着伏低做小么?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赵彩儿给她出的主意,上前挽住王氏的胳膊,翘起嘴角笑道:&ldo;其实这事也简单,杜君家的已经把银子送过来了,那姑姑就找郎中给大哥好好瞧瞧。&rdo; &ldo;那怎么行?那是给我的孝敬银子!谁也不能动&rdo;,王氏大惊,毫不迟疑的把胳膊从小王氏的怀里抽了出来,瞪着三角眼似要吃人般尖声叫道。 &ldo;姑姑,你能让我把话说完么?&rdo;小王氏捂住耳朵,蹙着眉头,忍不住抱怨,实在是王氏的声音太尖锐了,刺的她头疼。 王氏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没好气的应道:&ldo;别以为老娘看不出你那花花肠子,还不是为了甩掉赵树贵那个病秧子,在这给我装好人呢。&rdo; 装了那么久,此时的小王氏更是憋了一肚子火,见状丝毫不让的怼了回去,&ldo;行,你说我装好人是吧,我今儿还真就不管了,回头就找人告诉杜君两口子,这银子都让你贪了去,让杜君找人来收拾你。&rdo; 说着,大步流星的转身就走。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小王氏转身就撤的架势反倒让王氏放下了戒心,小跑两步,上前拽着儿媳的衣袖,讨好道:&ldo;哎哎哎,你别走啊,姑姑跟你开玩笑呢。&rdo; 小王氏自然不依,哦,你让我讲我就得讲,凭什么啊,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是你儿媳妇的我。 二人你来我往,拉扯了半天,小王氏才勉为其难的选择&ldo;原谅&rdo;了王氏的无心之言,接着刚才的话头说道:&ldo;我让姑姑给大哥找郎中也是为了爹娘着想,否则就依着杜君那个混不吝的性子,指不定后面能办出什么事呢,横竖这银子也给了,那就找郎中好好瞧瞧。&rdo; 眼看着王氏还准备插话,小王氏手一抬,眨了眨眼,贴近王氏的耳边低声蛊惑道:&ldo;但是大哥这病,什么时候能好,最后要花多少银子,还不是娘说了算。&rdo; 王氏一愣,随即抚掌笑道:&ldo;还是你这鬼点子聪明,到时候银子不够,咱也能光明正大的跟那个死丫头多要些,届时也好给我大孙子多攒些聘礼,娶个漂亮的媳妇回来。&rdo; 小王氏低着头,两眼一翻,这话且听着吧,就你老这抠搜的性子,还能把进了肚子里的银子吐出来,那真跟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罕见,不过,今儿把赵树贵那个包袱扔了,也不算白费了她这番苦心,还是有所收获的。 婆媳二人各怀鬼胎,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ldo;那我收拾收拾,先去给大哥找大夫了&rdo;,小王氏趁热打铁,急急请示。 &ldo;去吧,我也把家收拾收拾,别让大夫进来都落不下脚&rdo;,王氏大手一挥,心情颇好的应道。 第二百七十八章 调教 当天夜里,王氏跟赵家老宅真正的当家人赵礼仁商量了许久,才熄了油灯。 与此同时,宋宅正房,杜君一脸讥笑,高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牌匾,从讪讪的宋江嘴里还原了事实的真相。 果不其然,真实情况跟杜君想的差不多,宋江一进到赵家村,就被人盯上了。 也不知王氏用了什么手段,与村里最爱嚼舌根的马婶家的二儿子退了亲后,二人居然还能凑到一起去。 拿杜君的话来讲,那就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配个大西瓜,臭味相投。 马婶子先找上门来,巴拉巴拉一顿,把赵树贵的病情说的要多重就有多重,以至于宋江怀疑,已经到了下一刻赵树贵嘎嘣一下就能死了的程度。 紧接着王氏闪亮登场,哭丧着一张脸,拿着个帕子,也不知是大蒜抹多了还是其他,总之见到宋江就开始哭天抹泪,哭得宋江手足无措,慌里慌张的就把身上的银子都给了王氏,一个大子都没给自己留。 尽管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如此低劣、简单的&ldo;骗局&rdo;时,杜君还是差点被宋江气了个倒仰,看着那张彰显无辜的脸庞,真是无话可说。 没错,杜君对那家人的一切均抱有怀疑态度,笃定了这就是一次骗局,而且是专为傻小子准备的骗局。 要说起这个傻小子,优点委实一大堆,为人仗义、谦逊有礼、心地善良、聪慧明理,对自己更是包容有加,百依百顺,关键是颜值不错,身材还好,该鼓的地方鼓,该翘的地方翘,皮肤细腻,没有汗毛,摸起来就跟剥了皮的鸡蛋般,很是舒服。 噫!好像偏了,赶紧擦擦口水,收起那副花痴的蠢样子。 杜君晃了晃头,双眼恢复清明,又看了一眼宋江,虽然这小子很好,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好相公一枚,但人无完人,金无足赤,他身上亦同样有着这个时代男子普遍存在的大男子主义问题,乃杜君瞧不上眼的。 这可能跟他出身和经历有关,就好比他对银钱方面,就跟普通男人无差,成亲后更是大手一挥彻底交给内宅,看似对娘子信任有加,实则,成亲后的杜君只能呵呵了。 就宋江那点俸禄,若不是有她在后面时刻贴补,根本就维持不住宋宅目前的风光。 倒不是说宋江人品恶劣到窥视杜君嫁妆的程度,而是他自小被人服侍长大,万事无忧,养成了对庶务十分淡泊的性子,从来不会关注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在他的认知里,这些东西都是由内宅妇人负责,他只需提出要求即可。 银子,杜君不缺,甚至可以拍着胸脯大喊一声,宋江,你随便花! 但是,过犹不及,杜君同样对宋江有个要求,就是该花的花,不该花的别他妈乱花! 老娘的钱也是辛辛苦苦偷来的,打死也不做那个冤大头! 思及此处,杜君狠狠瞪了宋江一眼,估计那家人就是抓住了宋江这个男人的通病,才轻易得手的吧! 倒是怎么把宋江的这个毛病扳过来,还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对着杜君阴沉不定,嘴角噙着一丝讥讽,就差明晃晃在脸上写着&ldo;你就是个傻子&rdo;的表情,宋江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无言以对,但心中亦不无委屈。 大夏自建朝以来,对于孝道的推崇更甚以往,孝顺的不一定能当官,但不孝的肯定当不了官,这其中就扩展出了对于妻子的父母长辈要敬重。 当然,除去这个外在因素,宋江内在也存有帮杜君跟娘家人缓和关系的心思,毕竟杜君的娘家人实在是太少了,仅有的小猫三两只,还全是女的。 作为一个全心全意为娘子着想的好相公,怎么可能看着娘子孤苦伶仃,悲悲切切,形单影只…… 咦!好似画风不对! 按娘子的性子,放在无人区都能好好的活下来吧! 怎么会悲春伤秋?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搞不好连他这个相公都会忘得一干二净。 不行,得想个办法,提高他在娘子心中的地位。 别忘了,娘子血崩那次,你只排到第四!第四! 连没什么关系的刘婶都排在你面前,丢人不? ……………… 二人坐在凳子上面面相觑,但思路却南辕北辙,神游天外,如两条平行线,愈来愈远。 良久,宋江回过神来,贴近杜君身边,眨了眨眼,讨好道:&ldo;娘子,我跟你说个事,先别难过啊!&rdo; 杜君轻轻的咦了一声,转手把他推开,大夏天的,宋江火气方刚,身上就跟个热炉子似得,还贴的这么近,真想热死她不成? &ldo;说吧,但别靠近,离我三丈远&rdo; 果然被嫌弃了! 宋江眼含一抹委屈,撅了撅嘴,随即正色道:&ldo;娘子,你还记得给你接生的稳婆么?其中有一个刘妈妈,前几天邻居报案,公差进去后发现了尸首,一家五口,里面还包括她儿子一家,全都被人害了。&rdo; 杜君蹙了蹙眉,感叹道:&ldo;这事我知道,在你出公差的第二天,王婆子出去买菜带回来的消息。咱们没办洗三,对两个稳婆有所亏欠,本打算壮壮满月时封两个大红包,没想到竟突然传出这个噩耗,不过,你今儿提这个事,是不是抓到凶手了?&rdo; 看着杜君希夷的目光,宋江莫名字脖子一缩,眼神闪烁,讪讪道:&ldo;哪有那么容易,这次不是我经手的案子,县令交给李捕头了。&rdo; 安县县衙唯二的两个捕头,李捕头年长,四十多岁的年纪,在宋江刚到安县时还给予了不少帮助,但时过境迁,当宋江也爬到捕头这个位置时,两个人的关系反而因为周县令的赏识而变得微妙起来。 杜君也知道李捕头这个人,点了点头,似无意的叹了一声,&ldo;哎,又一具无头公案诞生了。&rdo; 瞬间,宋江的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实在是往事不堪回首。 第二百八十章 书店 &ldo;章掌柜?&rdo;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忽然在耳边乍响,趴在柜台上正读得津津有味的青衣男子猛地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随即站起身来,右手一挥,热情招呼道:&ldo;呦,这不是我宋江兄弟的娘子杜庄主么,怪不得早起就听见喜鹊叫,原来是杜庄主大驾光临,当真是稀客稀客。&rdo; 生意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种常规的客套杜君早已完全免疫,嘴角微微上翘,&ldo;章掌柜这话可折煞杜某人了,杜君那里算得上什么稀客,顶多就是合作伙伴罢了。&rdo; 在这个时代呆的时间越长,杜君越不喜女子用&ldo;奴家&rdo;这种自降身价的称呼方式来博得他人认同。 奴你妹啊奴! 额就是额,不是什么&ldo;奴家&rdo;,更不是什么某某氏,额也有名字的! 每当这个时候,杜君特别羡慕男子还有个表字,用来自称很是舒服,旁人听来也能得知关系远近。 如宋江就有表字,卉仁,但杜君每次读起来总是忍俊不禁地联想到那个&ldo;汇仁肾宝&rdo;,所以从来没当着外人叫过,省的宋江疑神疑鬼的。 &ldo;来来里面请,前儿本家刚送来一罐好茶,相请不如偶遇,正好让杜庄主帮忙品鉴一二。&rdo; 说话间,章掌柜把杜君引到书店角落,布置极为简单,一桌二椅,上面摆置着一套枣红色的茶具,应该是店里用来待客之用。 客随主便,杜君也没客气,一来章掌柜乃宋江忘年交,二来农场所用的笔墨纸砚皆来源于此,算的上是这天渊书阁的大客户,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讲,被章掌柜礼遇杜君都心安理得,坦然接受。 &ldo;谢章掌柜厚爱,但如今杜君福薄,喝不得茶水&rdo;,二人坐定,杜君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章掌柜的建议。 此时,丫鬟满仓才推着婴儿车戴着帷帽委委屈屈的跟了过来。 说起来这事真不怨她,谁承想半道上小公子又尿了,小姐又是个甩手掌柜的,只管杀,不管埋。 真真是想起来就心塞! &ldo;这么热的天,怎么把这么点的小侄子也带出来了?&rdo; 章掌柜一愣,脸上不愉,顺手把小不点捞在怀里,左手轻轻拍击后背,观其动作倒是一气呵成,娴熟无比。 杜君听后,欲言又止,在这个时代,做一头合格的&ldo;奶牛&rdo;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仅要随时关注小不点的吃喝拉撒,还要提防他发烧感冒,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幼儿的夭折率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所幸的是,小家伙自出生后,身边至少有四五个人照顾,喝的又是杜君拿出来的空间水,身子骨一直挺壮实,倒不负他的名字壮壮。 短短一个月,体重涨了近三斤,在不知内情的情况下,任谁也看不出他曾经是个早产儿。 而在月子结束后,杜君再也坐不住了。 没办法,再这么在家天天吃吃喝喝下去,自诩为职业女性的她肯定会疯的。 她的人生绝不能埋在这四角天空里。 而且过了一个月,虽然有四叔的随时汇报,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农场现阶段的情况到底如何,她得回去看看,否则心里没底。 说白了,杜君就是一个操心的命。 但若想顺利出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首先你得有个交通工具吧,小家伙还小,除了吃就是睡,还得睡的舒服,否则就哭给你看。 那哭声也是醉了,没半个时辰任谁也哄不好,这大热的天又不能时刻抱在怀里,别说大人受不了,小家伙也不干啊,搞不好再弄一身痱子出来就更闹腾了。 说起来,这个难题还多亏了表哥新做的这个婴儿车,虽然在宋江眼里,这个装有四个轮子,一个木盆的小车一无是处,被嫌弃的不要不要的,但架不住小家伙觉得舒服。 木盆上方支起薄薄的纱布,抵御着外面强烈的阳光,有不耽搁偶尔袭来的微风,吹在壮壮稚嫩而裸露的肌肤上,舒服的不要不要的。 是的,杜君就是这么魔性,小壮壮浑身上下只有一个小肚兜,堪堪止住了春光外泄。 你说婴儿太小,不能穿太少? 杜君绝对会翻个白眼跟你回一句,男儿生来就得要粗生粗养,又不是那娇滴滴的小姑娘。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嫌弃你的儿子真的好吗。 解决了交通工具,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怎么在外面喂奶。 小不点儿可不管你身处何处,只要他饿了,就会咧着大嘴嗷嗷直叫。 对此,杜君让满仓修改的新式内衣总算派上用场。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只是在内衣上剪出个窗户,打开窗户能露出&ldo;荔枝&rdo;上的凸起就行,既方便又实惠,尤其适合人在外面,只要背过身去就行。 有了推车和新式内衣,彻底扫清了杜君出行的障碍,接连几天,杜君都会带着满仓和壮壮这一大一小开启了放飞自我的行程。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少了一个球的日子就是爽! 首先关注的点还是放在农场本身,无论是大批人员支援明远后农场各个部门的运作,还是围墙和地窖的推进速度,其目标都是保证杜君的这块大本营无忧。 总体下来,杜君还是相对满意的,不得不说,四叔已经慢慢成长起来了。 尤其是杜军关注的围墙和地窖,在不知流民何时会出现的情况下,自然是建设的越快越好,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及其他人的安全。 &ldo;东家,就是……这个银两有些紧张了&rdo;,四叔搓着大手,略有些惭愧的说道。 杜君嘿嘿一笑,拍了拍四叔的肩膀,&ldo;银两的问题交给我解决,你只管把这围墙弄得结实牢靠就行。&rdo; 话是这么说,杜君也在心里琢磨该找个机会把空间里的银票好好数数,这阵子花钱如流水,都不记得自己还有多少身价了。 但该花的钱还得花,巡视完农场的运营后,杜君的关注点转移到保安部和教育部。 随着时间的推进,学徒工进农场的日子不远了,这两个部门的任务也逐渐加重。 读书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农场要做大做强,少不了源源不断的后备力量。 &ldo;杰生,教室那边还差什么?&rdo;杜君边走边跟王杰生探讨。 &ldo;回禀东家,按照您的吩咐,教室里的黑板和粉笔,桌椅板凳都已备齐,就是&rdo;,王杰生皱着一张脸,眼睑下更是黑青一片,&ldo;咱们的书不够,安县这边的书局都跑遍了,也凑不够六十多本。&rdo; 杜君点了点头,她能明白王杰生说的是什么。 这个时代读书人奇缺,归根结底还是读书的费用高,笔墨纸砚样样都不便宜,书籍更甚,动辄二三两,而所谓的孤本更是价值连城。 这样的价格哪里是普通的寒家子弟能承受得了的,而世家大户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一代代传承下来往往是家里藏书颇丰。 其造成的结果就是朝堂之上一眼望过去绝大多数官员尽是世家子弟,而寒门出身的则寥寥无几。 这是一个死循环。 而读书又岂是一两本书可以完成的,东家所图甚大,一想到之后要花费天文数字的银子,王杰生的头壳都突突的疼。 敬佩东家的同时,也在为东家捏了一把汗。 杜君沉吟不语,片刻后抿了抿嘴唇,&ldo;你所说的我亦了解,我想想办法&rdo;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ldo;我家里还有不少书,大概四五十本,过几日收拾好了,给你送过来,你可以酌情使用,是找人誊写还是别的,那我就不管了。&rdo; 王杰生闻之大喜,抱拳冲杜君谢道:&ldo;那就有劳东家了。&rdo; 杜君摆摆手示意无事,又聊了些教员问题,王杰生才匆匆离去。 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解决问题,杜君顾不得再找黄天霸,辞别四叔后,直接带着满仓和小不点来到了章掌柜所在的天渊书店。 她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印刷术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这个问题王杰生解决不了,宋江也不行,只有行业内的人才有这个发言权。 而她唯一认识并信任的只有眼前这个中年美大叔。 对于章掌柜语气中透漏出的埋怨,杜君嘿嘿一笑,并不在意,抱了抱拳说道:&ldo;杜某这次过来一是感谢章掌柜给小儿的满月礼,同时,并有一事向章掌柜请教。&rdo;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启蒙书籍 章掌柜没好气的睨了杜君一眼,低下头立马换上了一付满面慈爱的面孔,伸出一根手指挑逗着小不点。 宋江这是在那找的这么不着调的媳妇,舍得粉雕玉琢的小儿在太阳底下暴晒 有道是抱孙不抱子,章掌柜看着年轻,实际上已四十二岁了,孙子都好几个了,人年纪一大,心肠就容易软。 被人怜惜的小不点可不知道他眼前这个长着一脸毛的老男人心中的怨念,光着屁股的他在窝在章掌柜怀里,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白胖的小身子扭来扭去,两只比核桃大不了多少的小手,一张一合的奔向章掌柜颚下的一缕胡子,浅粉色的小嘴微张,咿咿呀呀的喊着谁也听不懂的火星语,一丝透明的口水顺着嘴角汩汩而出,转瞬间,章掌柜的青色长衫上就留下了一片可疑的痕迹。 对此,章掌柜丝毫不以为然,全神贯注的逗着小不点,嘴里还宠溺般笑道:&ldo;这孩子长得可真俊,比你和宋江都强的多,长大后还不知道会迷倒多少无知少女呢。&rdo; 杜君脸皮一僵。 我靠!这是被鄙视了么? 默默地抬头看了看玩的不亦说乎的儿子,好似的确长得真的不错哟! 再仔细回想自己和宋江的长相,应该也不算差啊。 只是莫名的感到有股子心虚,为那般? 呸!心虚个毛球! 即便她和宋江算不上顶尖的俊男美女,但至少也能打个八十分吧,想到这里,杜君不由的挺了挺腰杆,对自个儿的点了点头。 &ldo;章掌柜说的是,这孩子会长,挑着我和相公的优点长的。&rdo; 话说的斩钉截铁,透着一股子初为人母的骄傲和自信。 章掌柜嘴角抽了抽,这女人还真是直接,一点也不矜持,&ldo;说吧,找我有什么事?&rdo; 杜君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对站在身边的满仓招了招手,&ldo;去,刚才街角那儿有卖萝卜的,帮我买几个回来。&rdo; 满仓不明所以,但当着外人在自不会跟家里一般,爽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时至未时,书店里也没有其他客人,杜君压着性子跟章掌柜客套了一会,总不能见面就直奔主题吧,人家是跟宋江关系近,跟自个儿,呵呵,也就那么回事,杜君还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 待满仓买了东西回来,杜君打发她带着小壮壮去一边玩去,才转向正题,郑重问道:&ldo;章掌柜跟宋江结识已久,杜某今儿就厚颜一次,称您一声章大哥,如何?&rdo; 如何?不如何! 章掌柜抬眼上下打量了杜君一眼,默不作声。 不说话,那就是权当你默认了,杜君讪讪一笑,&ldo;章大哥,目前市面上的书籍多是招人誊写的,极少能看见印制的,杜某不才,想请章大哥为小女子解惑一二。&rdo; &ldo;怎么?杜庄主又看上书馆这门营生了?&rdo; 谈到生意,章掌柜瞬间恢复了精明的本色,斜了杜君一眼,捋着胡须慢条斯理的不答反问。 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他章梵虽说每日坐镇天渊书馆,但杜君的一举一动皆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自恃并不是那迂腐的,瞧不起沾着铜臭的文人,否则也不会弄个书馆,同时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也不在意,毕竟就是这个世道,不管男人女人,只有挣来钱,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 但即便如此,他对杜君依旧存有意见,活了四十多年就没见过杜君这样婶的,三天两头的搞事,搞事就搞事吧,还非得弄得满城皆知。 高调不是罪,但不知收敛的高调则完全是另一回事,枪打出头鸟,也并不是空穴来风。 当你的实力跟名气不对等时,就是你泯灭人世之际。 杜君的身体经过空间水的滋润,原本五官的感应就比常人略高一筹,如今机缘巧合下又吃了一颗空间果实,这种对周围环境的感应更加敏感。 虽然不知晓章掌柜受了什么刺激,从进门后对她自始至终抱有抵触情绪,杜君还是硬着头皮说出了农场目前面对的窘境,人为鱼肉我为刀俎,这就是现实,谁让她结识的人脉不够呢。 &ldo;农场招收的学徒工下个月就要进来了,目前可以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唯一的麻烦就是孩子的启蒙书籍还是太少,杜某谋算着能不能找到一个印刷的书局,一次性的多印一些出来。&rdo; 说罢,看着章掌柜脸色稍有缓和,杜君不介意再添把火,&ldo;当然,我也知道,贸贸然上门开口说这件事有些唐突,但杜某和相公在安县根基尚浅,思来想去,也只有像章大哥这种心系百姓,真心为民的善者仁翁能解了杜某如今的困顿。&rdo; &ldo;少拍马屁&rdo;,好话谁都爱听,即便是杜君这种毫无水准堆砌的好话,章梵横了杜君一眼,倒是降低了最初的排斥,&ldo;不会说话就少说话,生搬硬套反而更令人不喜。&rdo; 呃,马屁没拍好,拍马蹄子上了。 杜君一脸懵逼。 话说回来,谁不想好好说话,她也想啊。 一个人光用一张嘴就能怼的对方哑口无言,吐血三升,想想那个画面,杜君都能乐开了花。 这叫神马? 这叫装比,而且是装比的最高境界,带你装比带你飞。 但是,还是那句话,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你能想象一个连三字经都只能背到&ldo;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rdo;这两句话的学渣,能利用口中的三寸不烂之舌,口吐莲花,在这个充满之乎者也的地方横行无忌? 想象不到吧,否则也不会给人留下她撸胳膊就是干的印象,因为她压根没那个口才。 所以还是早早洗洗睡吧。 趁着杜君发愣的空档,章梵扁着嘴问道:&ldo;你可知印版书有多贵?若是科考用书还好说,大的作坊有现成的雕版,但黄口小儿的启蒙,还是找人誊写吧,起码能省一大笔银子。&rdo; 章掌柜的口气不佳,但话里话外,还是为杜君着想。 杜君自然听得懂对方的意思,长叹一句,拱手致谢,&ldo;多谢章大哥解惑,但是我人微言轻,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这让杜某上哪找几十本启蒙用书呢?&rdo; 闻言,章梵亦垂下眼睑,摸了摸颚下的美须,沉吟片刻。 &ldo;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看你能不能办得到了。&rdo; 杜君眼神一亮,急忙应道:&ldo;章大哥请讲,只要能搞到,杜某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do; &ldo;那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rdo;,章梵没好气的瞪了杜君一眼,慢慢给杜君分析道:&ldo;如今面临秋闱,那些寒门学子们多数在书院温书备考,为了十几文钱誊写一本书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你别忘了这种启蒙的书籍在绝大多数村子里都有,只是看你能不能借出来了。&rdo; 杜君敛神稍稍一琢磨,豁然开朗,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誊写书籍要求笔迹清晰,字面工整,在普遍用毛笔的情况下,这类人至少也得有几年以上功力的才行,否则,辛辛苦苦誊三四天写出来的东西书店有权拒绝,并追究其所用笔墨纸张的费用。 吃力不讨好,还有可能被反咬一口,这样的活计只有那些穷苦人家的学子迫于生计偶尔接之,此时面临大考,即便勒紧裤腰带也不会出来接这样的活计。 而如今又是在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读书人精贵,所用的书籍同样价值不菲,富户人家不在乎,但乡下人家肯定不会随便抛弃,甚至多数人家还会精心收藏,当传家宝般一代传给一代。 时间越久,这种存在乡下人家里的启蒙书籍越多,虽然有可能良莠不齐,但聊胜于无。 想明白了的杜君展颜一笑,再次给章梵拱手道谢,&ldo;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章大哥的一番话让杜君茅塞顿开,受益良多。&rdo; 章梵夸张的缩了缩肩膀,摆了摆手,嫌弃道:&ldo;别这么说话,让人浑身不自在,如今时辰已晚,杜庄主还是赶紧回去照顾好我宋老弟,才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典范。&rdo; &ldo;章大哥这是要赶人么?&rdo; 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杜君心情颇好,忍不住逗逗这个中年美大叔。 章梵嘴角含笑,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好听,&ldo;家里人口少,就不留饭了。&rdo; 杜君佯做难过的哎了一声,站起身来,道,&ldo;原本还有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想让章大哥掌掌眼,结果人家不领情,算了,还是把这个扬名立万,名垂千古的机会让给别人吧,杜君告辞。&rdo; 说着,杜君干净利索的转身就走。 哼!我就不信了,一个文人听到她这么说,能放弃这唾手可得,让其大放异彩的机会。 一秒!两秒!三秒! 当杜君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瞬,果不其然,背后传来章梵挽留的声音。 &ldo;杜庄主,请留步&rdo; 杜君转过身来,面对着周身不自在的章梵微微一笑,&ldo;请问章掌柜,还有何事?&rdo; 章梵面露尴尬,这刚把人挤兑走,又迫不及待的追着让人留了下来,的确有失君子之风。 不过,若宋家娘子适才所言非虚,放弃一个扬名立万,名垂千古的机会,又实则不甘。 章梵立在当下,天人交战,杜君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良久,做了决定的章梵抱拳深深一躬,&ldo;杜庄主,适才在下言辞不当,还望杜庄主大人大量,海涵一二。&rdo; &ldo;好说,好说&rdo;,杜君轻快的应道。 横竖已经丢人了,何必再在乎面子,章梵倒也磊落,&ldo;还未请教杜庄主这次又是何等惊人之举,能说出让章某人扬名立万。&rdo; 杜君轻轻一笑,&ldo;活字印刷术。&rdo; 第二百八十二章 打脸 &ldo;活字印刷术?&rdo;,章梵把这五个字在嘴里低声念叨了一遍,确信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由得抬起头看了看杜君。 &ldo;请问杜庄主,何为活体印刷术?&rdo; 杜君挥手让满仓找个安静的地方歇着,兹事体大,虽然这几个月满仓表现良好,但主仆二人相处时间还短,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还需小心防范。 财帛动人心,还是不要试探的好。 支走了满仓,杜君又跟章掌柜借了一把裁纸刀,一张纸和一点墨水,才压低着声音一本正经的说道,&ldo;章掌柜,你可信否?&rdo; 章梵的鼻子差点没给气歪了,得了,您整来整去,一点正事没办,就给我来了这么句话,你咋不上天呢。 对着章掌柜铁青着的脸,杜君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实际上她也很为难好么。 杜君在农场规划出教育部的时候,就想把活体印刷术整出来。 届时,想印什么印什么,想印多少印多少,一切皆在掌握,岂不快哉! 无奈,印刷术并不是那么好弄的。 首先你得有雕刻师傅吧,活好人精,还得忠诚可靠,这样的人岂会轻易寻到? 士农工商,别看着排名工匠比农户还低,实则工匠的日子比土里刨食的农户要好的多,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么,一技在手,吃穿不愁。 雕刻亦是一门手艺,还是一门要求颇高的手艺,所授门徒更是要求灵性、悟性、耐性缺一不可。 而拥有这门手艺的匠人往往来源于传承,父传子,子传孙,要么累计家财成一小商贾,要么被达官贵人收编,成为专门为其做事的仆役。 其次,你得有纸张来源和销售渠道吧,否则还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均为华夏四大发明之一,但难易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打个比方,若活字印刷术是小学一年级的水平,那么造纸术就是大学毕业的水平。 尤其是像杜君这样没太好好读书的学渣,对于印刷术还能按照印象依葫芦画瓢,造纸术则是彻底废废,印象中只知道是由渔网、木浆和稻草再加上几种不知名的东西混合而成。 至于比例,温度,呵呵,鬼才知道嘞! 几经思索,再心有不甘,杜君也不得不压下心中冲动的小火苗。 横竖她不差钱,大不了再去偷几个为富不仁的人家,钱的问题就解决了。 但如今,杜君的念头却一变再变。 世人皆晓读书贵,却不知笔墨纸砚皆可寻些便宜的,唯有书籍太过稀缺,价格始终居高不下。 看着这些着人誊写而又价格不菲的书籍,杜君甚至坏心眼的想过,若某个跟她一样的学渣不小心誊错了几个字,那可就真成了灾难,害的不是一个人,有可能是几代人。 差之毫厘,谬之可不一定是千里呦。 而如今之所以选择章掌柜,也有杜君的几份考量。 章掌柜经营书店多年,有一定的人脉和经验,这是其一。 其二,章掌柜和宋江识于微末,相互赏识,成了一对忘年交,杜君相信宋江的眼光,他看上的人人品不会太差。 其三,章掌柜的身后还有在明远章氏族人,其家族虽算不上一流,但亦不差,至少比杜君要强的多。 实际上,杜君也曾考虑过把活体印刷求交给宋府经营,毕竟那是宋江的本家,但几次旁敲侧击,杜君还是熄了心思。 她的那个便宜公公就是个不着调的,前脚得了信,后脚就能把她给卖了。 风险太大,得不偿失。 &ldo;老夫可不可信,杜庄主不知?&rdo; 章梵没正面回答,而是脸色阴沉的反问道。 呃,人家真的不知道么,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杜君心里的小人撅着小嘴,十指相扣,一脸幽怨。 甭管心里怎么想,还得把眼前这个炸了毛的呛毛驴给捋顺流了。 尴尬的嘿嘿一笑,&ldo;那来的什么老夫,章掌柜在我眼里,看着就二十出头,比我家相公大不了多少。&rdo; 睁眼说瞎话,你的本事倒是见涨。 章梵斜了杜君一眼,&ldo;你当老夫是哪三岁小儿,几句好话就能被你哄骗了过去?&rdo; 杜君连忙摆手,&ldo;非也,非也,人家说的是真话啦。&rdo; 章梵哼了一声,给了杜君一个&ldo;信你才有鬼&rdo;的表情,催促道:&ldo;别想着顾左右而言他,今儿若不讲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怪老夫翻脸无情,上门找你家宋江理论去。&rdo; 你这老家伙,蹬鼻子上脸,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杜君没再言语,心里哼了一声,你等着,一会儿用事实打脸,让你无话可说。 没好气的随手扯出一根萝卜,裁纸刀滴溜溜一转,手起刀落,切成了几段。 然后选取一段放在桌面上,左右开工,裁纸刀刷刷刷就是削。 眼看着几段萝卜在杜君手里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章梵蹙着眉头,微不可查的把身子往后仰了仰,尽量离这个拿刀子的女人远一点。 总觉得事情有点怪。 先是莫名其妙的胡言乱语,而后又把好好的萝卜切成这个鬼样子,难不成……这青天白日的,杜家小娘子鬼上身啦? 不行,这事还得跟宋江说说,改天尽快找个道士来驱驱邪。 杜君哪里知道她的这一番表现落在章掌柜眼里竟会被曲解成中邪,否则,肯定会翻着白眼大笑三声。 中邪!你咋不说中奖嘞! 一天天的,就不盼着我点好。 萝卜质地极脆,裁纸刀使用的又不顺手,杜君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浪费了四五个萝卜,才堪堪做出了两个比较满意的作品。 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桌面地面哪哪都是萝卜碎块,杜君讪讪的笑了笑,无视章掌柜那张铁青的脸,一挥手把桌面上的萝卜碎块全扒拉到地上了。 &ldo;一会儿我让满仓一块收拾,先给你看看这个。&rdo; 说着,杜君拿起那两个满意的作品,蘸上墨水,啪啪两下,在一张白纸上印出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大人!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还没等杜君开始邀功呢,章梵脸阴沉着,简直能滴下水来,指着那两个字,气的手指头直发抖,拉长了声音厉声喝道,&ldo;这……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活体印刷术?&rdo; 呃?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呀,原本应该是冲出来大喊一声,&ldo;杜君,你是个天才!&rdo;,怎么临时换成变成中年美大叔浑身发抖,抽羊癫疯了? 导演,你居然换编剧! 杜君一脸懵逼。 &ldo;章……章大哥,别……激动,有话咱好好说。&rdo; &ldo;屁!你就是个骗子!&rdo; 章梵忍不住爆了粗口。 &ldo;还活体印刷术,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随便找了个由头,耍的老夫团团转,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亏的我以前还一直认为你是个忠厚的,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会是这样的一种人。&rdo; 语速又急又快,跟机关枪似得突突突直接扫射,还没等杜君反应过来,章梵手掌一挥,啪的一声直接拍在桌面上,紧接着手臂一抬,眼露凶光。 &ldo;出去!以后再也不要踏进我天渊书阁一步。&rdo; 伴随着桌子的震动,一只枣红色的茶杯站立不稳,骨碌碌身子一歪,啪的摔得粉碎。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发现商机 我去! 甭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杜君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嘭的一声,杜君猛地站起身来,对着桌子就是一拳,也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好好的案板瞬间四分五裂。 章梵似乎也被杜君突然爆发出来的气势惊到了,忙不迭的后退两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ldo;行,行,你真行&rdo;,杜君看都没看倒塌在一旁的桌椅,铁青着脸,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死死的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里挤出来,&ldo;我杜君在此发誓,今生再踏进你这个破书店,就让我五马分尸,死后永坠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rdo; 当下这个时代,佛教盛行,杜君的这个发誓可谓是这个世上最毒的誓言。 章梵眼神闪烁了两下,嘴唇动了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让他说什么? 事情已经僵成了这副德行。 杜君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最后看了这个男人一眼,挺直腰背,转身大步流星向大门走去。 &ldo;满仓,我们走,离这个肮脏的破地方越远远好。&rdo; &ldo;是,小姐&rdo; 杜君主仆走的匆忙,也没有避讳着周围人的眼光,很快书店门口就聚集了一群男女,探头探脑的向里面张望。 &ldo;哎,刚才那个女的是不是跟章掌柜干起来了?看着走的时候,那张脸拉的老长了&rdo;,一个五十多岁,拿着蒲扇的婆子捅了捅旁边穿着蓝色褂子的妇人,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八卦的味道。 &ldo;俺怎么知道&rdo;,穿蓝色褂子的妇人没好气的横了婆子一眼,这个婆子有名的碎嘴,张家长李家短,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甚是惹人厌,但碍于面子,还是回了一句,&ldo;刚才俺正在家里做饭呢,听见嘭的一声,还吓了俺一跳。&rdo; 婆子啧了一声,眼皮一耷拉,&ldo;你家那厨房就在书店隔壁,里面发生什么,你能没听到?都是邻里邻居的,也不用藏着掖着,你就把你听到的跟俺们大家伙说说呗。&rdo; 说话间,几道不明所以的目光纷纷落在这个蓝色褂子的妇人身上,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妇人急了,狠狠瞪了婆子一眼,&ldo;叫你一声王阿婆,那是敬你是个长辈的份上,你怎么能随便往俺身上泼脏水呢?说了没听到就是没听到,你们爱信不信。&rdo; 说着,眼神又环视了那几个抻着脖子的男女,问道,&ldo;章掌柜人呢?你们有谁看见章掌柜的了?&rdo; 众人纷纷摇头,&ldo;没看见&rdo;,&ldo;我也没看见。&rdo; 过了一会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外面围着的几个人呆不住了。 &ldo;你们说,这都过去好长时间了,怎么里面连个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出了啥事吧?&rdo; &ldo;俺看悬,不是说听到嘭的一声么,搞不好是书架倒了,章掌柜被砸里面了吧?&rdo; &ldo;那还等什么,赶紧进去看看,好歹是一条人命,千万别出事&rdo; &ldo;这是书店,清贵地,是咱们这帮泥腿子能随便进去的么?再者说了,倘若里面真的发生意外,也得找捕快来过来&rdo;,一个穿着补丁的老汉,呲着黄牙,挤眉弄眼地拦道。 还别说,这个老汉有点见地,几句话就把人唬住了,剩余的七八个人挤在门口,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叽叽喳喳,也没人敢踏进书店一步。 在围观众人看不到的书架后面,章梵安安静静的站在破碎的桌椅旁,手里拿着杜君那张盖着&ldo;大人&rdo;两个字的白纸,一动不动,对门口传来的争执置若罔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ldo;小姐,你走慢点,满仓拿不动了&rdo;,小丫鬟拖着长音,气喘吁吁的从身后传来。 杜君回头一看,噗呲一声笑了,只见此时满仓的手上、脖子上、推车上林林总总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物件,怪不得这丫头叫屈。 适才从书店出来,杜君憋了一肚子的气。 玛德,老匹夫,是不是有神经病啊,还是今儿没吃药,见人就咬,就你这样的还自诩为文人墨客,我呸!就是一只没栓链子的疯狗 杜君边走边骂,怎么难听怎么来,哦,当然了,前提是在心里,若不然,让外人看见岂不是跟一个疯婆子似的唠唠叨叨,那也委实太丢人了。 杜君暂时还丢不起那个脸! 咒骂了一会,杜君的火气就降了下来,说的再多,章掌柜也就是个外人,不值得为他生气。 没了张屠户,咱还吃带毛猪不成? 世上的聪明人千千万,少了一个有眼不识金镶玉的章掌柜,不还有无数有眼睛的孙掌柜、王掌柜、刘掌柜么? 哼!我就不信了,一个有利可图的营生,会少了赏识它的人。 怨念满满的杜君气顺了,心情好了,看着街边的小吃也有了兴趣。 剩下的就是买!买!买! 街头到街尾,只要看上的蔬菜、水果、零食、水产品全都不放过,这不,一不小心,买多了。 壮壮被杜君抱在胸前,正睁着黑豆般的眼睛笑嘻嘻的看着她,杜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道,&ldo;好像是买的有点多啊。&rdo; 满仓不无幽怨的瞅了瞅没脑子的主子,心好累怎么办? 她好想跳槽! &ldo;小姐,这么多,咱们也吃不了,现在天热,也放不住&rdo; &ldo;放不住?&rdo;杜君念叨了一遍,眼珠一转,有了主意,&ldo;那就明天给农场送去,算是给他们加个菜,犒劳一下这段日子的辛苦。&rdo; 随手把满仓脖子上的东西拿下来放在小车上,这丫头死心眼,有包装的放在里面也不会脏。 &ldo;满仓,你会做菜干么?&rdo; 满仓喘了口气,呼呼道,&ldo;以前在家的时候做过,还做过果脯呢,只不过做的不多。&rdo; 杜君眨了眨眼,&ldo;你说我们现在趁着菜价便宜,多弄些菜干,等冬天没什么菜时,拿出去卖,是不是能挣上一笔?&rdo; 虽然杜君并不挑食,但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冬天,吃的全是白菜、萝卜、藕这类易存储的食材,也真的吃腻了,相信其他人也会有这个想法。 满仓啊了一声,皱着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杜君,&ldo;小姐,你别忘了,这个东西在乡下家家户户都能做,费时费力不说,真到了冬天很有可能卖不上价,甚至会赔钱。&rdo; 杜君哼了一声,一脸傲娇地说道:&ldo;你真以为你家小姐是傻的么,这个东西在安县卖不上价,可没说在别的地方也卖不上价,你就等着数银子吧。&rdo; 别人挣不到钱,不相当于她也挣不到钱,别忘了,她有空间可以存储,还有个想法,得等余二爷过来商量,那个才是杜君所设想的新商机。 第二百八十四章 凭什么啊 带着满仓大包小裹的进了院子,杜君招呼都没打,转身冲进房间。 这都是谁家倒霉孩子,都要到家门口了,却让老娘再次&ldo;失身&rdo;,真是良心都让狗吃了。 &ldo;嗯啊&rdo; 全身光光的小不点平躺在婴儿床上,看着娘亲手忙脚乱的,高兴的合不拢嘴,口中不断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杜君快速脱掉那身又湿又有味道的衣裳,顺手用清水把身上也擦了擦,换了常服,弯腰把倒霉孩子抱起来。 左手护着小不点儿的脖子,右手从两腿之间穿过去,扶着小不点的腰,&ldo;啵,啵&rdo;对着小脸蛋各亲了一口,才后知后觉抱怨起来。 &ldo;你这臭小子,以后画地图时好歹也吱一声,这一泡尿下来,你老娘我都要走光了。这事要是让你老爹看见,肯定会打你小屁股的,到时候记得不能哭哦,哭了老娘我也不救你。你可知道今天你闯了多大的祸,你瞧瞧,这已经是今儿的第三套衣服了,你再敢尿就哦……哦&rdo; 小不点可不理会娘亲的碎碎念,还以为娘亲在跟他玩呢,咧着小嘴,小腿蹬来蹬去,趁着杜君不注意,左手一挥,拽着杜君披散下来的一绺头发就不撒手。 让你念叨我!让你念叨我!好玩吧? 许是遗传了这具身体基因的缘故,别看他人不大,可手劲不小,一下一下的,跟娘亲玩的不亦悦乎。 杜君皱着一张苦瓜脸,欲哭无泪。 这就是她拼命生下来的崽子么? 还能给他塞回去不? 她要退货! 洗澡、喂奶、陪玩,好不容易把这个小东西整睡着了,抬头一看,已经到了人约黄昏后。 奇了怪了,宋江怎么还没回来?这个点应该早就下了衙门。 心里腹诽了几句,唤过满仓给宋江留些饭菜,她得抓紧时间。 这年月,&ldo;奶牛&rdo;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壮壮满月后,胃口一天比一天大,杜君吃饭、睡觉都得先迁就这个小祖宗,只有把他安置好了,她才能获得片刻的自由。 至于宋江? 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保不齐又是因为兜里有俩钱,嘚嘚瑟瑟的被人拉去当冤大头了。 不出所料,杜君已经睡着了,宋江才满身酒气的从外面回来。 也知道媳妇的脾气,都不用人吱声,麻溜的招呼小莲准备温水,洗澡、洗漱,换上干净的内衣,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杜君在他洗澡的时候就醒了,不过不想搭理他,依旧闭着眼睛假寐。 &ldo;跟谁出去喝酒了?康达?&rdo; 对于宋江身边比较亲近的朋友,杜君最熟稔还是康达,一来是他最为依仗的手下,说话办事极其稳重,二来又是个无酒不欢的主,常常缠着宋江小酌两杯。时间久了,一闻到酒味,杜君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 冷不丁的身边突然冒出个声音,宋江一激灵,下意识的反问道,&ldo;你怎么还没睡?等我呢?&rdo; 相公,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等你了?我有那么贤惠么?杜君暗搓搓的抽了抽嘴角。 &ldo;你进屋我就醒了,没特意等你&rdo;,杜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ldo;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快到时间给壮壮喂奶了?&rdo; &ldo;回来的时候,听到打更的敲三更了。&rdo; 三更,那就是子时,凌晨十二点,杜君迷迷糊糊的哦了一声,表示收到。 古代就这点不好,黑灯瞎火的,既没手机又没手表,睡着睡着就容易忘了今夕是何年。 &ldo;你猜我今晚跟谁喝酒?&rdo;宋江借着酒劲,挑逗道。 &ldo;还能有谁,康达呗,你的好基友&rdo;,杜君忍不住揶揄道。 鸡友?还鸭友呢! &ldo;不是他,是章哥,章哥找我过去的。&rdo; &ldo;谁?&rdo;杜君声音瞬间高了一度,讽刺道,&ldo;他找你告状了?这人还是不是个男人?我都没说啥,他怎么好意思。&rdo; &ldo;小君,你误会章哥了。&rdo; 宋江用的是肯定句。 &ldo;我就不明白了,误会他啥了?&rdo;杜君已经熄灭的小火苗蹭蹭的往上涨。 不过宋江并没有回应杜君的问话,而是反问道,&ldo;小君,你先告诉我,怎么想起弄一个活体印刷术的?谁教你的?&rdo; 对于这个问题,杜君早就在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托辞,状似无辜的说道:&ldo;没有人教,我就是那天看壮壮洗澡,小脚丫印在床单上,给了我灵感。水印是印,那换成墨水,不也是印么?&rdo; &ldo;真的?&rdo; &ldo;那还有假?骗你有什么好处?&rdo;听着杜君平静的回应,宋江脸上一肃,正色道:&ldo;你知道章哥为什么不让你搞这个活体印刷术么?&rdo; &ldo;为什么?&rdo;杜君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句,随后猛的睁开眼,看向宋江这边,&ldo;听你话的意思,他看懂了我的那个印刷术?&rdo; 宋江嘴角翘了翘,&ldo;章大哥跟文房四宝打了一辈子交道,你的那点小聪明,他一打眼就明白了。也就你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rdo; 我靠,这个贱男人,装的义愤填膺的,倒是把老娘骗的团团转。 杜君咬着后槽牙,对着宋江的胳膊来了一把狠的。 &ldo;这就是你所谓的忘年交,拿我当什么人了,耍猴呢?&rdo; 哎呦喂,娘子你这手劲也太大了吧! 宋江倒吸一口冷气,揉着被掐疼的胳膊,心里憋屈,还得掰开了揉碎了给杜君解释。 误交损友! 坑啊! &ldo;小君,你可知把那个印刷术拿出来会发生什么?&rdo; 杜君想了一刻钟,宋江也不急,静静等着对方的答复。 &ldo;小君知道。&rdo; 宋江面上露出些许惶恐,&ldo;你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要这么做?&rdo; &ldo;为何?&rdo; 杜君呲了一声,轻蔑的开口。 &ldo;讲真话、实话、心里话,自然是想让最底层的百姓日子越过越好。老有所依,少有所养,毕竟这天下,终究是百姓的天下,而绝非一家一户的天下,更不是世家权贵玩弄政治,为所欲为的玩具。民强而国强,民弱则国弱。开民智,乃立国之本。&rdo; 宋江听了半晌,艰难道,&ldo;小君,此乃朝廷需要关注的事,我们只是升斗小民,这……&rdo; 一时之间,宋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ldo;升斗小民怎么了?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升斗小民。即便是再尊贵的权贵世家,往上数十代,那个又不是也是从升斗小民一点点发展起来的?&rdo; &ldo;哦,如今有了权了,有了势了,就开始在升斗小民面前耀武扬威,自诩高人一等。我就看不惯他们这种为了维护住自己的锦衣玉食、尊贵身份而恨不得把普通百姓贬到尘埃里,永世不得翻身的嘴脸。他们凭什么啊?&rdo; 第二百八十五章 立场 是啊,凭什么啊? 要说杜君穿越到这个时代最难以接受的现实,那就是阶层! 而且是人为的划分三六九等,构成不同的阶层。 士农工商,随后还有签了卖身契入奴籍的仆役,仆役可以随意买卖处死,相当于主家的个人财产,当然这个排名也是因人而异。 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仆役的高低跟主家的门第相辅相成,认真说起来,那些高门大户人家的仆役,生活条件比普通的良民还要好一些,除非犯了错或碰到周倩兮那种不着调的主子,才会丢了小命。 杜君在穿越前也是现代社会芸芸众生中的渺小的一员,虽然不起眼,但好在现代社会讲究以人为本,人人平等,没有阶层的区分,或者说这种区分比较模糊,只要你有能力,抓得住机会,总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而穿越到的这个时代呢,说句不好听的话,自打婴儿一出世,他她的人生轨迹,从生到死就被设计好了。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必须去打洞。 当然,不可否定的是也会有些人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这种既定的人生轨迹,但是,在社会财富百分之九十集中在少数人的大环境下,这样的人凤毛麟角。 更可怕的是,即便这些改变了自身轨迹的人,在达到那个令人纸醉金迷的层次后,也会变脸成为他们所羡慕的人的样子,高高在上,鄙视众生。 举个简单的例子,假设没有穿越这茬,按原主的个性,若坚强的话,她的生活轨迹大约是因失贞被退婚,然后在村民的嫌弃中被老宅的祖父母强行找个人嫁掉,而且还是价高者得,至于嫁妆,呵呵,连养父母的房子都保不住,王氏又怎会给她准备。 一个没有娘家支持,没有嫁妆,又失身怀了身孕的女子到了夫家,其日子可想而知,指不定会被婆家人怎么蹉跎,能坚持活下来都是命大。搞不好,几年之后就香消玉殒,婆家完全可以再拿出些银钱,给男人续弦。 而郑氏和赵妍、赵秀,也会步原主后尘,继续被王氏打骂,蹉跎,然后成年后随便找个人嫁掉。 至于生活的好与不好,那就不是吝啬的王氏会考虑的了。 随着杜君的穿越而来,几个人的命运轨迹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但她们依旧是这个朝代最底层的百姓,即便变的不一样了,但还是蝼蚁,又有谁会在乎蝼蚁的变化。 直至杜君拿出活字印刷术,敏锐的章梵立即认识到这个问题,借由戏耍,把杜君打发了出去。 回头又招来宋江,两人研究了半天,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听出枕边人隐忍的怒火,宋江伸手一揽,把杜君抱在怀里,似感叹似安慰的说道:&ldo;没想到娘子还是个心怀天下的有志之士,为夫身为男子亦不如也。&rdo; 杜君&ldo;轻轻&rdo;敲了敲宋江结实的胸口,瘪了瘪嘴,小声道:&ldo;我那有你说的那么好,其实我只是想着自己印点东西,成本价就行,一来给农场省钱,二来把书籍的价格降下来,百姓也能得到些实惠,总好过一辈子当文盲吧。&rdo; 讲真,她当时并没有合计太多,只是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她又做不了这个营生,才找上章梵的。 文盲?又是一个新名词!宋江悄悄记下,抚摸着杜君光滑的肩膀,心静如水。 &ldo;小君,世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想到了所谓的活体印刷术,想到了书籍印刷,造福万民,可是,你可知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提出来过?或者说没有把它变成现实。&rdo; 杜君默默聆听着宋江胸腔中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勾了勾嘴角,切!真当我傻的么,历史书上早有记载,还不是怕百姓开启了民智,上层阶级糊弄不住。王侯将相,宁乎种也?为何龙椅之上的人生而为帝,自己却生来为农?一旦有这种想法,国家颠覆也只在朝夕。 不过这话也只能放在心里说说,她还没那么傻,宋江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这个上层阶级中的一员,她和他的立场也是对立的。 没听到杜君的回应,黑暗中,宋江眨了眨眼睛,揶揄道:&ldo;也就你这愣头青,像个棒槌,不管不顾的,你可知,若你真把书籍印刷提上日程,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说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rdo; 杜君呲了一声,&ldo;切,户怕户啊,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rdo; 相对杜君的浑不在意,宋江则谨慎许多。 &ldo;娘子,为夫说的乃是肺腑之言,绝非危言耸听&rdo;,宋江语气平缓而坚定,&ldo;这还是章哥跟我提及,汇仁才知晓一二。书籍乃记载圣人之言,岂能随意流落愚民之手,平白玷污了圣人的高洁,此为其一。&rdo; 什么叫愚民啊?真的好气呦,杜君张口就准备反驳。 &ldo;这只是对付外面所用的冠敏堂皇之言,听听也就罢了,不必为其恼怒&rdo;,感觉到胸前之人蠢蠢欲动,宋江大手摁下了杜君的脑袋,接着说道:&ldo;其二,才是实情,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的,你听我慢慢道来。&rdo; 杜君才不管宋江心情如何,直接怼了过去,&ldo;你可以选择长话短说。&rdo; 呃,好没面子的赶脚! 不过宋江也习惯了杜君的直言直语,并未动怒,而且慢悠悠的遵循着自己的节奏。 &ldo;首先,浅显的给你解释一下何为世家。不管是像英国公府这样的百年新贵,还是传承超过百年甚至千年的顶级世家,或富可敌国,或清贵无双,皆是由祖辈点滴积累,世代子孙谨守本分,一代代彼此联姻而逐步形成的。&rdo; 黑暗中宋江似乎想到了他的童年和少年,声音中带着一丝追忆和温度,抚平了杜君心中的急躁与不满,安静的继续听了下去。 &ldo;为夫不是在给世家正名,只是提醒娘子一叶障目,亦不可取。世家之所以存在自有其存在的道理,他们是朝堂稳固的基石,更是寒门子弟努力向上的目标和动力,这些作用,是抹杀不了的。而世人嫉恨世家的财富或名声,乃祖辈世代相传,作为一脉相承下来的子孙,继承又何错之有?难不成一定要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跟所谓的寒门子弟竞争才是正道?&rdo; &ldo;当然,不可否定的是世家中也存在一些让人看不惯的问题,让娘子深恶痛绝。就拿这次的活体印刷术来说,让世人启智乃娘子本意,但不管朝廷还是世家,都不会眼睁睁看着书籍变成世人常见之物,这违背了世家和朝堂的利益,阻断了世家子弟的青云之路,世家必会出手阻止。&rdo; &ldo;手段都不用多,在商言商,只要略微提高纸张的价格、买断印刷书籍或书商统一价格,娘子,你本就是商户,相信你比为夫更清楚怎么弄垮一个对手。&rdo; 杜君沉默了,无言以对。 她为民,关注的自然是民的想法;他为世家子弟,所言自然会为世家辩驳,至于孰对孰错,所处立场不同,已经不是一句简单的是非黑白能判决的。 但有句话说的对,存在既有理,不管是世家也好,百姓也罢,他们目前的存在形式正是因为此时处于一个杜君既不熟悉又不认同的君主制国家,也是二者磨合多年自认合理的形式。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杜君悄悄揉了揉脑袋,这么长时间才发现宋江原来还有变成唐僧的潜质,实在是头疼! &ldo;还有个事,你不是在找启蒙书籍么,我有个更好的主意,要不要听?&rdo; 察觉到杜君的小动作,宋江微不可察的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杜君鼻子里发出嗯的一声,扭动了一下身子,从宋江身上趴下来,威胁道,&ldo;有好主意还敢藏着掖着,是不是讨打?&rdo; 经过适才一番解释,俩人都没有暧昧的念头,宋江呵呵一笑,&ldo;娘子高看为夫了,你那拳头,讨的可不是打,那是命!&rdo; 揶揄了杜君一句,才转到正题,&ldo;现有的启蒙书籍虽好,但娘子是不是忘了一点,你教为夫的拼音识字……&rdo; 杜君眼睛一亮,我靠,怎么能把这茬给忘了啊! &ldo;嘭&rdo;的一拳砸在宋江胸口,大笑道:&ldo;去他的启蒙书籍,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do; 宋江蓦地猛然咳嗽两声,颤抖着,&ldo;娘子,你……谋杀亲夫!&rdo; 第二百八十六章 传授拼音 人生在世,所做的不外乎就是为了子孙后代,想通了这点,杜君也不再纠结于世家和百姓的对立。 还是那句老话,打铁还得自身硬,当你没有那个金刚钻时,就别揽那个瓷器活,否则,呵呵,真的离死不远了。 放弃了牛角尖的杜君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转过身来就拼音识字法做幼儿启蒙和宋江俩人讨论了半天,翌日,拉着好不容易沐休的宋江,一家三口颠颠的奔往农场。 &ldo;啊!农场自己编撰启蒙书籍?&rdo; 翘首期盼了一个晚上的王杰生掏了掏耳朵,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他没睡醒么?还是东家没睡醒? 编书哎!那可是编书哎!连当世大儒都不敢轻易尝试,是谁在东家面前给他下了套,认为他能办成此事,你出出来,保证不打死你,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虽然只是幼儿启蒙的最简单的书籍,但那也不是他这样连个秀才都不是的教书先生敢沾边的好么。 &ldo;东家,我能收回昨日说出的话么?&rdo; 王杰生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峨的面对着眼冒精光的杜君。 他后悔了,深深的后悔了,早知东家如此不靠谱,昨儿打死他都不会多嘴,难道这就是嘴快的报应?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疼!真他妈疼! &ldo;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先生难道想做言而无信之人?&rdo; 杜君可不管手下心里如何碎碎念,兴头上的她拉起王杰生的袖子就往教室方向奔去。 哎!哎!娘子,为夫人还在呢! 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去拉外男? 宋江涨红着脸,看着杜君拖拽着狼狈不堪的王杰生飞奔的背影,硬生生的把嗓子眼里话吞回了肚子里。 许久不见姑爷的郑氏,也被杜君的这一番动作臊的脸颊发热,暗暗在心里骂了杜君无数遍,还得打起精神,讪讪地搓着手陪笑道,&ldo;君子这疯丫头,也是昏了头了,回头我一定跟她说道说道,什么才是身为人妻的本分。&rdo; &ldo;无碍&rdo;,宋江回过神来,对郑氏抱拳作揖,笑道:&ldo;岳母身子可好?最近衙门里事务繁忙,倒是连累岳母大人受累了,小婿深表感激。&rdo; &ldo;我好着呢&rdo;,察觉到宋江的态度和以前并无二致,郑氏这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抻着衣袖,脸上十分僵硬,&ldo;就是担心君子脾气不好,又是个没心没肺的,不会照顾你和我那小外孙儿 。&rdo; 尽管心里嫌弃的不行,嘴上还得帮杜君找补,以免这小两口因此生分了。 宋江看出郑氏的局促,揉了揉鼻子,笑道,&ldo;小君做的很好,有劳岳母担心了,这次回来,小君还给某安排了个任务,我得去找四叔帮忙,壮壮就有劳岳母先暂时照看一下。&rdo; 说罢,又对郑氏作揖致谢。 &ldo;你有正事,那就赶紧去,壮壮就交给老婆子了。忙不过来,这边不还有满仓和小莲么?&rdo;郑氏一听,那里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忙不迭的摆摆手催促道。 &ldo;喏,那小婿就先行告退了。&rdo; 看着宋江转向大门的背影,郑氏才彻底放松下来,笑颜如花,越看女婿心里越满意,招招手把满仓喊了过来,这可是女儿的贴身大丫鬟,有事问她准没错。 &ldo;满仓姑娘,姑爷和你家小姐晌午不会走了吧,我让厨房多加几个菜去。&rdo; 满仓相对小莲,对郑氏也熟悉的多,知道小姐的娘亲是个脾气极好的人,嘴角翘了翘,&ldo;嗯,小姐出门的时候就说了,今儿一天都在这儿用饭,瞧,还特意把小莲姐也带来了。小莲姐这段日子跟韩婆子学了不少菜式,都是适合小姐身子的。&rdo; 小莲听到满仓提到她的名字,也轻轻笑着的对郑氏拂身施礼,&ldo;参见夫人。&rdo; 郑氏在杜君月子里时,经常送些汤水,对这个话不多的小莲印象也是极好。 好似,以郑氏的脾气,在她的世界里,就没有不好的人。 拍着手掌笑道:&ldo;那可好,有劳小莲姑娘了,一会就跟婶一起去小厨房看看,还需要什么就去大厨房去取。&rdo; 不管郑氏带着俩丫鬟怎么准备膳食,单提这边,杜君抓着王杰生,俩人一阵风儿似的的跑到了教室。 &ldo;去,自己找个地方坐着,看我给你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惊喜。&rdo; 一进教室大门,杜君随手就把王杰生往座位方向一推,大步走到了讲台。 王杰生呼呼了一会,惨白的脸上热度才降了下来,这份热度,一来是小跑引起,另一面则来源于杜君,无他,吓的。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姑爷那黑如锅底的脸色,一时间,汗如浆涌,后背瞬间完全湿透了。 杜君站在黑板前,拿出一支粉笔,唰唰唰把拼音按声母表、韵母表、字母表分门别类写好,才兴奋的转了过来,抬起下巴大声的揶揄道:&ldo;王部长, 你这身子也太虚了吧,跑两步居然出那么多汗,看来平时还得多加点运动才行。&rdo; 王杰生:&ldo;&rdo; 他怎么就跟了这么一个心大的没边的东家,出了这么多的汗,这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东家的缘故? 不过,东家在板子上写的是什么啊? 歪歪扭扭的,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难道是甲骨文? 东家咳咳两声,语调上扬,自信十足说道:&ldo;王部长,你随便说十个字,我给你演示一下最新的拼音识字法。&rdo; &ldo;拼音识字法?&rdo; 王杰生垂下眸子,仔细的回想了一番,好似从没听说过。 难道这就是东家所说的惊喜? &ldo;任何字都可以?&rdo;他不自信的问了一句。 &ldo;任何字都可以!&rdo;杜君傲娇的点了点头。 笑话,拼音识字那可是集合了无数大能的智慧结晶,万变不离其宗,岂是尔等古人能越过去的。 王杰生看着杜君自信满满,低下头想了半刻,吐出了十个极其不常见的字。 哈哈,不就是冷僻字么,看我的! 杜君唰唰的把那十个冷僻字写在黑板上,又在旁边标注了拼音。 接着挑了挑眉毛,用拼音读字的方式一点点的把这几个字读给王杰生听。 听着听着,王杰生眼睛亮了,急不可耐的又说了十个常见字,一脸激动的望着杜君。 若他猜想不错的话,这个拼音识字法,好像能把所有的字,都用这些曲里拐弯的符号来标记,那么,若学会了这些符号,识字岂不是太过容易了! 杜君微微一笑,从善如流的按照适才的方法接着拼读出来。 干净利索,十分快捷。 &ldo;看明白了吧?就是这么的简单&rdo;,杜君挑了挑下巴,紧抿着嘴唇问道。 &ldo;请问东家,这个拼音识字法是从那里传来的?&rdo;王杰生倏地站起身来,磕磕巴巴的指着黑板问道,&ldo;若识字变得如此简单,那么小生有信心三个月内让所有的学徒熟读千字文。&rdo; 说起来,千字文也是幼儿启蒙的书籍之一,按原来教学方式的话,至少也得半年以上,而此时,王杰生张口就缩短了一半时间,可见拼音识字法的出现对他的震撼。 杜君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效果。 倘若用了拼音来识字,用的时间还跟以前差不多,那王杰生真的是对不起她折腾的这番苦心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代沟 至于拼音识字是从哪里传过来的,杜君一直避而不谈,倒是王杰生脑补了一番,心头笃定这法子是姑爷拿出来的。 东家相公宋江的出身在农场管理层这块并非秘密,毕竟人家好歹也是明远望族,东家一介商贾,能攀上宋府已是祖坟冒青烟,妥妥地属于低门高嫁,说出去也给农场添几分底气,故而杜君也未曾着意隐瞒。 如今人家看在东家的面子上,把宋家族学里不为人知的教育方法拿出来为农场所用,已触动了世家最核心的隐秘,如若再没点眼力,强人所难继续追问,吃相未免太难看了些。 王杰生自认了解了真相,心底对宋江自是感激异常,默默地学习之余也在心里暗下决定,今后一定要时刻敲打手下学子,万不能把这个法子流落出去,给东家添麻烦。 杜君站在黑板前,美滋滋的过了一把教师瘾,还没发现手下已经脑补过头,变成阴谋论了。 一晌午的时间,王杰生正襟危坐,乖乖得就跟那六千岁的稚儿般,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跟着杜君研读着拼音识字法。 这个法子实在是太妙了,王杰生越是接心头越是吃惊,这是何人有如此惊天纬地之才,由繁入简,用单单二十几个符号就把这世上所有的字全包括在内,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ldo;好了,今儿先学到这&rdo;,杜君像没事人般抽空回去投喂了一次小壮壮,返回来轻轻敲了敲王杰生的桌子,莞尔一笑,&ldo;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明儿把赵佳也喊过来,这几天咱们一起把这个弄通透,然后再决定怎么去编撰一本合适的启蒙书籍。&rdo; &ldo;喏&rdo;,王杰生虽心有不甘,但理智尚存,意犹未尽的抿了抿嘴唇,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杜君走后,王杰生看着黑板上扭曲的符号,垂下眸子,冷静了一会儿。 不妥,胸中像火一般的求知欲还在熊熊燃烧,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现在,立刻,马上就想把赵佳喊过来,一起研究,早点弄清楚了,也能早点编撰,同时,在他心里已影影绰绰有了一个编撰的方向。 把拼音识字法教了出去,杜君似放下了身上背着的一块大石头,轻松无比,悠哉悠哉的回到了小院。 &ldo;君子,过来,我有话跟你说。&rdo; 刚进小院大门,郑氏好整以暇的站在廊下,对杜君招招手。 杜君一看郑氏这架势,就知道今儿是逃不过去了,暗暗翻了个白眼,冲满仓吩咐一声,&ldo;去打盆水,我一会洗洗脸,这天热死了!&rdo; 随后才不情不愿的站在郑氏面前,有气无力地拉着长音,&ldo;娘,找我又有什么事?&rdo; 特意在又字上加重了一点,为什么加了一个又呢,那就要从杜君做月子开始说起。 刚开始那几天还好,郑氏的关注点在壮壮身上,加上杜君精神恹恹的,郑氏极少在杜君面前磨叨。直至杜君体力恢复了一些,也不知郑氏从哪里看到了一本女诫,简直奉若神明,见缝插针的在杜君面前劝诫。 &ldo;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印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rdo; &ldo;自非圣人,鲜能无过!故颜子贵于能改,仲伲嘉其不贰,而况妇人者也!谦则德之柄,顺则妇之行。凡斯二者,足以和矣。&rdo; ………… 硬生生的让杜君这个现代灵魂记住了这些拗口的文言文。 战力可见一斑! 杜君又不好跟郑氏对着干,只要稍微露出点不耐烦,郑氏就坐在那开启流泪模式,一滴一滴,吧嗒吧嗒,瞅着好像杜君犯了天大的错,欺负了亲娘一般。 杜君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有人流眼泪。 刚开始时杜君还据理力争,劝慰两回,后期杜君也烦了,跟上了紧箍咒似得,别说不是亲娘,即便是亲的也受不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么?实在躲不过,被抓个正着,也秉承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原则,阴奉阳违,横竖郑氏不能插手女婿屋里的家务事吧。 &ldo;君啊,今儿你可是犯了大错,怎么能当着女婿的面拉外男的衣袖呢,不管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跟外男有接触……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人了,传到外面,你的名声可就毁了……宋江的脾气是好,但再好他也是男人,没有男人能忍受妻子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有伤风化……但凭这点,宋江就可以直接休了你……男人都喜欢温柔小意的女子,你这样的性格可怎么行啊……回头找宋江陪个不是,好好跟人家道个歉……那个王杰生也不是个好的,明知道你都嫁人了,还不知避讳,我看找机会辞了也行,反正农场里这么多人呢,也不光他识文断字,赵佳就不错……你要是抹不开这个脸,娘去跟他说,让他走人,咱们都是本分人家出身,千万不能行差就错,犯了大错……&rdo; 杜君边佯装受教,边在心里狠狠吐槽,哼,你若无心,我便休。 想让老娘供你,行,拿牌位来! 听着听着,就不对味了,郑氏这是准备拿王杰生开刀? 老娘还等着他带领农场走上人生巅峰么,您就这么嘁哩喀喳的准备把人给我砍了? 有些事可以为,有些事坚决不可为,王杰生这事就是不可为之事。 &ldo;停,停,停&rdo;,杜君急忙做了个手势,阻断了郑氏的唠唠叨叨。 郑氏啊了一声,茫然无措的看着杜君。 杜君顿了顿,一本正经的跟郑氏说道:&ldo;娘,他是我的人,他是走是留只有我这个农场的负责人可以决定,别人,包括您都没有这个权利。&rdo; 郑氏似乎被杜君的这番话打击到了,左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眼圈瞬间红了,后退了一小步,哽咽道:&ldo;君子,我是你娘啊,我是为你好啊!&rdo; 杜君紧闭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一下心情,以免说话不经大脑,再伤了这世的母女情分。 但一个企业,无论大小,责权不分都是大忌,此乃原则问题,绝不能因郑氏的眼泪而心软退让。 不仅是郑氏,任何人都不行! 倏地睁开双目,黑亮的眸子透出一股坚定的信念。 &ldo;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你所谓的这种好,恕我不能接受。&rdo; &ldo;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rdo; &ldo;别说王杰生没犯错,即便犯了错那也是闺女我的错,跟人家有什么关系?&rdo; &ldo;怎么没关系?没关系你还维护他?你别忘了,他只是一个外男,你是已经嫁了人的&rdo;,郑氏像伤透了心般颤巍巍的指责杜君,哭的梨花带雨,&ldo;你就不担心姑爷因此跟你离了心,给你一封休书休了你,到那个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君啊,娘真的是为了你好,咱别犟着了好么?被休的女人还能过什么好日子,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儿啊,娘看不得你过那样的日子……&rdo; 我勒个去,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杜君无语地望着房檐,真心跟郑氏谈不下去了。 这不是代沟,这是马里亚纳海沟! 就夸不过这个坎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隔阂 小院里静悄悄的,帮厨的婆子和满仓、小莲早在杜君娘俩争执之初就躲了起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主子们的热闹可不是她们好瞧的,最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杜君以手扶额,看着喋喋不休的郑氏,叹了口气,伸手一捞把她强制拉回了屋子。 当真是昏了头了,被郑氏这么一搅和,俩人站在房檐下掰扯了半天,完全忘了如今的地位和旁边的仆役,看来一会还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别把郑氏的话传出去,这话好听不好说。 进了房间,郑氏还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坐在在小几上拿着帕子抽抽噎噎。 这个死丫头,咋就不理解做娘的心呢,她是一心为死丫头着想,死丫头不领情不说,还要往她胸口上扎刀子。 要她说,当初就不应该顺着死丫头的主意弄什么农场。男主外,女主内,千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就这死丫头死犟死犟的,也怪她,太没用,这丫头要是一直养在她身边,就不会有这样的性子了。 一思及此,郑氏悲从中来,哭得更加不能自已。 &ldo;娘,你就准备这么一直哭下去,等你姑爷回来?&rdo; 杜君掸了掸衣袖,看着郑氏自怨自艾神情愈发不耐烦起来。 虽说她也是女人,但她就看不惯有些女人遇事哭哭啼啼,胡搅蛮缠,哭闹起来恨不得把上下五千年都能给你穿在一串的架势。 有意思么?咱有事说事,甭提那些不相干的,哪样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 听闻杜君提及宋江,郑氏才恍然,忙试了试眼角,抬起头讨好般问道:&ldo;是不是姑爷回来了?&rdo; 接着又似懊恼般拍着大腿,眼泪倏地涌了出来,&ldo;你瞧瞧这事办的,怎么能当着姑爷的面胡说八道呢,要不,我去给姑爷陪个不是?就说娘老糊涂了,说错了话,不关君子你的事。&rdo; 说罢,郑氏就准备站起来。 杜君哪能让郑氏去找宋江,一来就郑氏的这张嘴,颠三倒四 的,没事都能给她整出点事,二来,也没有长辈给小辈赔礼道歉这说,毕竟还没到那个程度。 &ldo;你就老老实实呆着吧,宋江还没回来&rdo;,杜君一把摁住郑氏的肩膀,手底稍微用点劲,郑氏就起不来了。 &ldo;那怎么行,这事是娘惹出来的,不能给你们小两口之间添堵&rdo;,郑氏挣扎了几下,即便她有些力气,但在杜君的刻意下,却始终起不来身,眼圈红红的,拉着杜君的衣袖小声恳求道,&ldo;儿啊,你就让我去吧,我毕竟是长辈,不看僧面看佛面,姑爷是个好的,他不会跟我计较。我就跟姑爷说,你跟那个王杰生没关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会咱就撵人离开农场,让人走的远远的,一辈子都见不着的那种,你看行不?&rdo; &ldo;还行不?&rdo;杜君拔高了语调反问,瞪大着双眼,彻底无语的看着郑氏。 这话若真的传到宋江耳朵里,那可真是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郑氏怯怯的望着杜君,心里砰砰打鼓,闺女这是生气了? &ldo;你若是想让我和宋江合离,你就去找他说话&rdo;,杜君喘着粗气,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 这一刻,她真有一种冲动,拿把斧子把这个女人的脑袋砸开,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是屎么?还是一脑子的稻草? 见过蠢的,就没见过这么蠢的,蠢的毫不自知,无药可救! 要不是原主的记忆,确保郑氏的确是这具身子的亲生母亲,杜君都要怀疑郑氏是不是看她过的太顺了,故意弄些事情来给她添堵的。 真真是坑人不悔,坑人不倦,坑的异常顺手! 甩下一句重话,杜君头也没回,大步流星出了郑氏的房间。 再呆下去,她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至于郑氏,爱哭就哭,烂泥扶不上墙,除了敢在她们三姐妹面前端架子外,是个男人她都立马变成战五渣,怂的不能再怂了。 一进堂屋,就看见宋江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一双温柔的眼睛微眯,往郑氏所在的房间挑了挑眉,张着嘴型无声说道,&ldo;跟岳母大人生气了?&rdo; 杜君心里存着火,但看到宋江那张搞怪而生动的脸,心里一甜,莫名的就没那么生气了。 这事怪不得人家宋江,都是郑氏无中生有,无的放矢惹出来的,牵强的扯了扯嘴角,&ldo;回来多久了?饿了吧,我让满仓马上摆饭。&rdo; 说着,垂眸转身出了堂屋。 郑氏说的再多,有一点说对了,早上的她孟浪了,不该去拽王杰生。 倒不是杜君心里有鬼,她和王杰生清白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只是她忽略了一点,宋江这个时代的人,秉承男女七岁不同席,对男女关系看的极重,适才看着宋江满面春风,但不知道这傻小子心里怎么想,杜君心里也没底。 说到底,那就是杜君动了情了。 在乎才会在意。 宋江坐在椅子上,看着杜君略失分寸的背影,嘴角上翘,只是眼底闪过的一丝阴霾暴露了其心情并不如表面上的平静。 从练武场回来时,郑氏和杜君站在廊下的一番话,被站在院子门口的宋江听的清楚明白。 虽然他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杜君绝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但是刚才面对杜君躲闪的眼神,他的心不由的疼了一秒。 午饭时,郑氏借口身子不爽利,满满的一桌子菜只有杜君和宋江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客气而疏远。 吃过饭,宋江按计划去育童院,杜君则平复情绪把壮壮安置好了,转身带着满仓去了练武场。 黄天霸初到农场时,带了十三个徒弟,除去明远的四个,鸭场的二个,满打满算整个农场会武的汉子只有八个。 倘若来日流民冲撞,光靠这八个人怎么保护农场? 她今儿就是来找黄师傅商量对策的。 盛夏季节,近日又没下过雨,连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令人烦躁的闷热,就像杜君此时的心情一般。 第二百八十九章 练武场 临近练武场,听到熟悉的嘿哈之声,杜君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这才是她喜欢并熟悉的生活。 一把掀掉闹人的帷帽,也不知道那个煞笔设计,原本就闷热的上不来气,还要求女子出门必须佩戴这破物件。 密不透风,热起来就是个活蒸笼,还让不让人好好滴玩耍了。 满仓站在身后,眼看着小姐粗鲁地扯掉了帷帽,不由得瘪了瘪嘴,也不知道自家夫人怎么想的,明知小姐是什么性子,听说要去练武场,还巴巴地递来个帷帽,她看着都热,也不知小姐这一路上是怎么忍过来的。 杜君并不知晓身后小丫头看她的目光,此刻她的心神全被练武场吸引住了。 此时硕大的练武场上只站着零星两排,差不多二十几个年轻汉子,光着上半身,随着教头的口令,一拳一脚耍的似模似样。 教头不是别人,正是黄天霸老爷子。 一身黑色短身打扮,脚踩黑色紧口布鞋,双手重叠在后背,神情极其严肃,口中喊着口令,并不断纠正某些人的错误。 自七月中旬,四叔悄悄找到他,下达了东家的命令后,老爷子彻底动了起来。 甭管流民之事是真是假,作为农场里唯二得此消息的人,那代表什么? 代表东家信任! 就冲着这份信任,他也要把这事办好,办成了。 于是乎,在原有的几个徒弟的基础上,抽调了农场大半年轻男仆,组建了目前的保安队伍。 也亏得东家的先见之明,农场仆役,不管男女,每日清晨都要绕着练武场跑圈,虽然这批新丁都是刚进农场才两个月,但两个月下来身体素质相比之前,要强上很多。 底子好,学东西就快,黄天霸捋着整齐的胡须,眼底笑意盈盈,相信有了他的调教,这批小子很快就能胜任保安一职。 &ldo;黄部长&rdo;,说曹操,曹操到,正琢磨着东家的黄天霸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呼喊,扭过头一看,打了个招呼。 &ldo;呦,东家!&rdo; 随后都不用杜君发话,黄天霸喊了大徒弟孙义出列,替他看着点这帮兔崽子。 他自个儿几个跨步来到杜君面前,抱拳道:&ldo;东家,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吩咐?&rdo; 一个多月不见,黄天霸明显黑瘦了许多,但精气神十足,杜君微微一笑,打趣道:&ldo;怎么,我在黄师傅眼里就是那种用人时朝前,不用时朝后的人么?&rdo; &ldo;东家说笑了&rdo;,黄天霸被杜君的热情感染,也不禁笑着应道。 杜君没有接话,而是随手把帷帽递给满仓,&ldo;找个阴凉地方歇会,一会回来找你。&rdo; &ldo;喏&rdo;,满仓心知肚明,小姐和黄部长所说的话不适合她这个丫鬟听到,回身退下。 待满仓走远,杜君才迈步前行,&ldo;黄部长,今儿咱俩边走边说,这些日子天天窝在家里,身子骨都僵硬了。&rdo; 黄天霸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杜君平坦的小腹,心中腹诽,还没见过那个妇人生了孩子,一个月就能恢复成东家这样的呢,跟当姑娘时没什么两样。 嘴上却奉承道:&ldo;东家但说无妨,只要在下能做到的,万不会让东家失望。&rdo; 俩人沿着练武场的边缘边走边聊,黄天霸汇报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训练安排,杜君静静聆听,也没打扰。 练武场四周移植了些树木,许是移种的时间还短,树叶稀稀拉拉,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斑驳的倒影,微风徐来,倒是减了不少暑热。 &ldo;黄部长,咱们的围墙前后有几十里&rdo;,杜君看了一眼那些精壮的小伙子,蹙了一下眉头,委婉的说道:&ldo;光靠这些人是不是有些不太够?&rdo; 对此,黄天霸也是挠头,&ldo;不瞒东家,这已经是农场里所有能参与训练的小伙子了,再剩下的就是一些妇孺,也跟童管事提过这事,但&rdo; &ldo;但什么?&rdo;杜君敏锐的抓住黄天霸口中的苦涩味道,追问道。 黄天霸隐晦的看了一眼杜君,见杜君面上并没有发怒的迹象,才谨慎地接着说道:&ldo;农场今年进了不少人,开销极大,若再进新人,恐怕来不及。&rdo; 杜君沉吟了须臾,犹记得四叔提过一嘴,第二批下人即便是叶大叔那种常年做人口买卖的,还托了好几个相熟的同伴用了一个多月才凑够农场的需求。 并不是说世道好,卖身为奴的人少,而是杜君的要求跟普通人家不同。 一来,卖身为奴的多半为女子,二来杜君要求较高,男仆,还得是成年男仆,这样的仆从并不太好寻觅,此时冷不丁地让叶叔去联系,一来一往,搞不好黄花菜都凉了。 &ldo;黄部长有什么好提议?&rdo;杜君随脚踢飞一块小石头,问道。 黄天霸嗯了一声,似做了个艰难决定般,垂下眼睑,正色道:&ldo;今儿姑爷随口说了句话,倒是给在下提了个醒,只是还没来得及跟童管事说起。&rdo; 杜君挑了挑眉,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他的为难,让他接着往下说。 黄天霸五指握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ldo;在下的来历,相信东家还记得。年轻时曾在西北军待过,受伤退伍后才转而托人投到胡家镖局,兴的老家主赏识,做了二十多年的镖师。&rdo; &ldo;这也是黄某人的幸运,上了战场还能从边关全须全尾的归来,但像黄某人这般幸运的人并不多。一场大战下来,死伤者无数,若战死杀场也就罢了,朝廷还多少给些抚恤,但受伤致残的……&rdo; 说到这里,黄天霸突然沉默了下来。 杜君看着练武场边缘的那一排青翠,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末世来临时尸横遍野,万物萧条的景象,对黄天霸身上散发出的悲哀感同身受。 &ldo;你是想帮那些因伤致残的兵丁?&rdo; 黄天霸叹了口气,从过去的悲痛中抽离出来,&ldo;也不全是为了他们,倘若真的发生流民暴动,见过血的和没见过血的完全不一样。&rdo; 杜君颔首,黄天霸这句话说的对极了,就是因为没经历过血的洗礼,众人才会不敢、不忍、不愿,相互推诿,导致了末世初期,明明人类有机会灭杀丧尸,结果却躲躲藏藏,生生浪费掉了大好的机会,等反应过来后,已然不是丧尸的对手。 唉,就不知道如今丧尸和人类谁占据了上风! &ldo;东家?&rdo; 黄天霸的一声轻呼把杜君从失神状态中唤醒过来,杜君晃了晃脑袋,哑然失笑。 丧尸再厉害,又与如今的她何干?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蹦蹦跳跳的现代女孩杜丽,而是养着一百多号人的古装妇人杜君。 &ldo;无事,刚才讲到哪了?&rdo;略一回想,杜君接着说道:&ldo;哦,对了,说到伤残兵丁,这个回头找四叔再商量一下,选一个既能帮人又能帮己的方法。农场不是善堂,也希望黄部长体谅一二。&rdo; 闻言,黄天霸连忙摆摆手,面有愧色,抱拳称道:&ldo;东家此言,折煞老夫了。知人事听天命,老夫也知此事会令东家为难,但念起那些为国捐躯的老兵,在下也只能厚颜提出帮他们一把。至于事成与否,还是要紧着东家的心思和农场的用人需求。&rdo; 杜君无奈的笑了笑,再次打量了黄天霸一眼。 平时看着憨厚老成,没想到还是个内里藏奸的,几句话就把她顶到了道德制高点,好像不收那些残疾老兵就没了拳拳爱国之心似得。 罢了,罢了,如果有合适的,收几个又何妨! 心里有了主张,杜君也不再彷徨,悠悠然和黄天霸又说起了训练的事。 走着走着,一排熟悉的器械映入眼帘,双杠,单杠,平衡木。 这些器械是她在生子之前给表哥石大伟画了图纸,没想到一个月的时间,实物已经摆在了面前,倒是给了杜君一个惊喜。 一时间杜君玩心大起,忍不住手痒,跃起上杠,屈臂撑,摆体,腾越,各式花样,玩的不亦说乎。 曾几何时,就是这样简单的器械,伴随着她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带给她无尽的欢乐。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看的黄天霸目瞪口呆。 &ldo;这……这……&rdo; &ldo;怎么样?好玩吧?&rdo; 杜君跳下平衡木,双颊微红,透着一层薄汗,拍着手问道。 黄天霸躲闪着杜君精神奕奕的双眸,支支吾吾的点头,&ldo;嗯,嗯,还行!&rdo; 没人知道在他黝黑的面皮下,已然红通了半边天。 哎呦喂,我的老天啊! 谁来救救我啊! 东家的两个胳膊全让我看见了,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一世英名可就全毁了,为老不尊! 杜君跟没事人般活动了一下两只臂膀,自嘲道:&ldo;好久不动,这胳膊腿都锈了。&rdo; 良久,没听见回应,转过头啪的一下拍在黄天霸肩膀上,笑道:&ldo;哎,黄部长,想什么呢?&rdo; 黄天霸苦着一张脸,他能说想死么!? &ldo;这几个东西可以增加人体肌肉的力量和灵活性,有时间可以让那些保安来玩玩,寓教于乐么&rdo;,杜君眼馋的看着那几个熟悉的器械,建议道。 第二百九十章 武器 &ldo;人体鸡肉?&rdo; 黄天霸蹙着眉头暗暗地回味这四个字,每一个字单独拿出来,他都认识,但放在一起就 人身上有鸡肉?还是说人必须要吃鸡肉?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杜君,心道,还是读书好啊! 少时就吃了不识字的亏,若不然以他的战功,起码也能当个百夫长了,也不至于连婆娘孩子都养不起。 杜君感受着黄天霸莫名的低气压,还长叹了口气,勾了勾嘴角,这老家伙发什么神经,不就是建议他去玩玩器械,至于露出一副深闺怨妇的表情么? 不耻下问是杜君坚持的优良习惯,没什么丢人的。 &ldo;黄部长,这个很难么?&rdo; 面对东家的小心翼翼,黄天霸忙收敛了悠远的回忆,抱拳应道:&ldo;难到说不上,就是不知这个&rdo; 他也不知怎么解释,就临时起意,在杜君面前临摹了一个动作,&ldo;有什么用?&rdo; 杜君打眼一看,哦!屈臂撑,双杠上最基本的动作。 &ldo;主要锻炼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和胸大肌&rdo;,杜君脱口而出了几个专业术语,随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妥,连忙补救,指着自己的胳膊瓮声瓮气道,&ldo;就是让胳膊更粗,力气更大。&rdo; 说完,忍不住转头伸了伸舌头,幸好及时收手,刚才她差点习惯性的去点黄天霸的胸了。 杜君的前一句话,黄天霸没听懂,倒是后一句,听得明白,哦了一声,咧着嘴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激动道:&ldo;原来东家的力气就是这么练出来的,在下明白了。今后肯定让那帮小兔崽子好好练。&rdo; 杜君张嘴想反驳,老娘的力气是天生的,是天生的,天生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过,转念一想,让黄天霸有这样的误会也不错,省的再浪费口舌劝说。 &ldo;那是,没有力气拿什么保护农场这帮老弱妇孺&rdo;,杜君笑呵呵的附和了一句。 换了个话题,又接着问道:&ldo;黄部长,咱们这些儿郎有兵器么?赤手空拳可没什么大用。&rdo; 她还清楚的记得黄天霸手下的一个叫胡猛的徒弟,初次见面时拿的那两个大板斧,少说也有个三四十斤,不过,那小子被调往明远了,至于别的弟子是否有兵器,杜君表示她好像还没看见过,至少黄小虎那小子就没见他用过兵器。 黄天霸讪讪的摸了摸鼻子,&ldo;武器也有,但不多,我打算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棍法,短时间就能唬人。&rdo; 杜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一副&ldo;我才知道你是这个德行&rdo;的表情,令黄天霸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要说这也怪不得黄天霸师徒,之前在镖局做事,兵器都是由镖局统一配置,除了少数人拿私房银子找铁匠锻造一柄完全属于自己的兵器外,其他人都是现用现取,走完镖还得送回去。 毕竟这些兵器都不便宜,算得上是镖局的固有财产。 黄天霸虽然做到了总镖头,但他无儿无女,所得银钱都用在这十三个徒弟身上。 这话说出来都有些丢人,连他自己还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呢。 杜君听了黄天霸的解释,不禁扶了扶额,谋划来谋划去,竟然把这么个重要的事给忘了,真真的猪脑子。 黄天霸也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大手,任凭他再黑厚的脸皮也知道赤手空拳和手持兵器的区别,咬了咬下唇,试探着问道:&ldo;东家,流民那事准么?这段时间农场大兴土木,别是被外面的流言中伤。&rdo; 杜君微微摇了摇头,看着那几支在夏日下打蔫的柳条,平淡道:&ldo;空穴来风,未必没有原因。就拿安县来讲,地处水乡,往年只怕雨水过多,影响产量,你看今年呢,从开春到夏末老天下了几场雨。这还是在南方,那北方可想而知,我如今多做些准备也是以防万一,有备无患,毕竟谁也不忍心辛苦了一年的成果被毁于一旦。&rdo; 杜君话说的透彻,黄天霸也不好再劝说,&ldo;在下也明白东家的心思,这事搁在我身上也是绕不过去的,但是,东家,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rdo; &ldo;有话直说,你我虽属上下级,但只要不过分逾越的话,杜某人相信还是有这个肚量的。&rdo; 黄天霸垂下眸子,须臾冒出一句,&ldo;东家想要弄些武器傍身,也不是难事,难得是围墙前面的壕沟,死个把偷盗的流民还可以推卸为不小心跌到丧命,但有了武器,主动伤人那就不一样了,即便是姑爷在县衙,也不好周旋,一旦被定性谋逆,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rdo; &ldo;谋逆?&rdo;杜君双目倏地瞪大了,哑然失笑,&ldo;黄部长,你想到那里去了?就凭咱们二十几个人,别说杜某人没那个心思,就是有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胆子啊,你想多了吧。&rdo; 接着又强调了一句,&ldo;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是为了自保,不会强出头,但是若有那不长眼的欺负上门,等待他的也许就是一条不归路。&rdo; 无端端的,黄天霸突然打了个冷战,扭头一瞧,还是那个笑颜如花的东家,微微皱了下眉头,压下了心底的疑问。 这是他的幻觉么? 好好的东家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戾气! 戾气!? 这种东西杜君还真有,别说她在末世时期杀了多少丧尸,就是到了这个时代也宰了近二十个人,所以说,戾气这东西,杜君还真不缺。 黄天霸面似憨厚的笑了笑,状是解释道:&ldo;许是在下多想了,有些杯弓蛇影。当年在西北军&rdo; 随着他的讲述,杜君才了解到当年发生在黄天霸周边的一件事。 事情说起来也简单,当年他还是个兵卒时,在益州天水镇救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孩。据女孩所言,她出身于天水镇一富户人家,家里还有十几个护院,算得上孔武有力那种,前几日,天水镇周边突然冒出了一队金国人打谷草,守兵连同天水镇的百姓抱成团好不容易打退了那些金国人,正当全镇庆祝之时,却被一些陌生兵卒冲杀进来。 一天一夜,整个天水镇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原以为此事乃金国人报复,直到后来黄天霸才知道是护国公手下的一名远方亲戚,为了邀功,谎称天水镇的百姓通敌,拿这些无辜百姓充了人头。 虽说最后那个罪大恶极的人被圣上下旨腰斩,但这类事件在急功近利的底层军士中层出不穷,只是杀的人有多有少罢了。 故而,黄天霸的担心并不是无的放矢,局势越是混乱,这类事件越多,缺的只是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借口而已,横竖人都死了,谁会在乎死的人谋逆还是自保。 杜君微微颔首,表示受教了。 乱世用重典,古今中外都一样,最惨的永远是最底层的百姓,甚至死后还会成为某些上位者的垫脚石。 悲也!叹也!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实力,适者生存,弱肉强食。 &ldo;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rdo;,杜君眨了眨眼,露出狐狸一般的狡黠,戏谑道,&ldo;我可是很护短的,没有人能惹了我后全身而退。&rdo; 即便知道东家是在开玩笑,黄天霸也跟着心情好了许多,&ldo;其实,咱们农场里有人能制造些武器,只是数量不多而已。&rdo; &ldo;哦!还有这等手艺的匠人?&rdo;杜君眼睛一亮,&ldo;我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是新招来的?&rdo; &ldo;算是新招来的吧,但不是匠人&rdo;,黄天霸神秘般笑了笑,&ldo;是最近来的那个兽医,看到农场里的那些牛羊,偶然一次喝多了,说我们暴殄天物,还说他会做些简单的弓箭。&rdo; 听闻黄天霸所言,杜君不禁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兽医起了兴趣,拍了拍手,&ldo;好嘞,改天找他谈谈,也省的二爷说我不重视他给我送来的人。&rdo; 第二百九十一章 榆木 二人绕着练武场转了一圈,杜君带着最新的计划又回到了小院。 至于那个望眼欲穿,快变成望夫石的黄小虎,呵呵,傻小子,想娶我家满仓,就继续望下去吧! 哼!东家,我可是你的贴身护卫! 黄小虎憋了憋嘴,看着主仆二人飘逸的背影,怨念深深。 &ldo;小虎,看什么呢?&rdo; 临时教头孙义猛地大喊一声。 &ldo;没,没什么。&rdo; 怎么就忘了东家的脑残粉大师兄在,黄小虎蔫蔫地应道。 &ldo;嘿嘿&rdo;,孙义憨厚的笑了笑,像一尊慈祥的菩萨,可熟悉的人都知道只要大师兄露出这个表情,那就代表着要坏事,果不其然,接下来温柔一刀,&ldo;练武场,十圈!&rdo; 黄小虎啊了一声,倏地从队伍中冲了出来,这个时候千万别反驳,否则就不止十圈,而是二十圈,三十圈 也不知大师兄跟谁学的,蔫坏,不打你,也不骂你,只要做错事,那就围着练武场跑吧,呜呜说多了都是泪!还不给饭吃,简直没天理! 今日事今日毕,看了看日头,杜君挥手让满仓把四叔喊来,她这边还得洗手作羹汤争取给壮壮再投喂一次。 半个时辰后,满仓和童四叔联袂而归。 抬手见了礼后,二人转移到杜君的专有房间商量了半天,直至宋江从育童院回来,四叔才再次离去。 &ldo;周院长最近还好吧?&rdo;杜君跳着避开一个土坑,凑到宋江旁边。 宋江鼻子里嗯了一声,随即道:&ldo;周院长让我跟你说一声谢谢。&rdo; &ldo;谢谢?&rdo;杜君惊诧了一下,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笑了笑,&ldo;多大点事啊,也值得周院长说声谢谢。&rdo; 看着没心没肺,边走边蹦的杜君,宋江心里五味杂陈。 这段日子忙,有近一个月没去育童院了,今儿过去才知道杜君给育童院找了个挣钱的营生,卖荷花鸡。 话说这还是六月底杜君生产之前,人事部长孙天成找上门来,期期艾艾地提出在育童院设立一个荷花鸡的售卖点,多少能帮育童院增加点进项。 对于农场也好,对于育童院也罢,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对此,杜君眼都没眨的就拍板同意了,并帮着育童院设计了一系列宣传广告和售卖计划。 什么爱心荷花鸡,健康又美味,什么赠人荷花鸡,暖心又暖胃,这种琅琅在口的短小广告,最奇怪之处是杜君建议并不设定价格,一文钱不嫌少,一百两不嫌多,全凭心意。 这个建议看似不靠谱,实则收益良多。 要知道育童院的荷花池作为安县一着名景地,碧波荡漾,荷花飘香,采莲女头戴方巾撑着小船穿插其间,远看似景,近看如画,历来是文人骚客,富家小姐少爷消暑游玩的极好去处,能来这里游玩的人都是些不差钱,又有闲的主,怎么会在稚子面前跌了面子,给的银钱往往是荷花鸡正价的几倍甚至十几倍,短短一个月,育童院紧靠此项就挣了差不多二百多两,极大的缓解了育童院的财政危机。 后续,杜君还建议做些荷叶茶,更是无本生意,一本万利。 对杜君的经商头脑,商贾出身的周院长是推崇备至,直言生女当如此,宋江也是大吃一惊。 不管是外在的宣传,还是人心的掌握,怎么看也不像自家娘子能想出来的。 若是杜君知道此时宋江看她的眼神里包含着这样的疑问,肯定会啪啪两个巴掌扇过去,小样儿,你家娘子在你心中是不是跟个弱智似的你才开心,聪明点还不好?居然敢叽叽歪歪的,罚你今晚跪键盘,还得打出一万字的检讨书来,哼! 实际上,杜君突发奇想的这种做法,是参考了现代社会中以慈善为目的的募捐得来的,只能算是剽窃。只是这个时代没人做过,才显得新奇而已。 倘若按杜君的想法,还准备弄一个慈善榜,把前五十名善者仁翁的名字刻进石碑,名利双收,还能流芳百世,更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估计得来的银钱会更多。 不过最后关头被周院长不知处于何种考虑放弃了,没有采纳,否则肯定会从安县周边的富庶人家里刮下一层皮来。 一夜无话,面对异常忙碌的杜君,宋江心中藏着的小心思始终拿不到台面上来。 翌日,杜君又早早的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而在安县周边村镇里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则信息,兴旺农场又要招工啦,凡退伍老兵无论残疾与否,只要有一技之长,皆能提供一份合适的工作,同时,会武者亦可。 这是杜君和四叔共同商议定下的计策,借用六百帮工之嘴,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同时,暗地里四叔利用前菜农之便,联络各村的种菜大户,囤积易存储的蔬菜、水果,并收购菜干。 农场内田间地头,宅院内外也让仆役开始种些白菜萝卜之类过冬蔬菜。 至于原因,都无需解释,这是农场几十号人一冬天的蔬菜储备,相比外购肯定自己种些要便宜许多。 三天后,王杰生和赵佳对拼音识字法已基本熟知,剩下的就是熟练度的问题,而启蒙书籍的编撰也在杜君的提议下落到实处。 其特点是用简洁的白话故事文替代了晦涩饶口的文言文,由简入深,由点及面,增加趣味性和实用性。 倒不是杜君非得雀占鸠巢,把持着不放手,实在是这个时代的古人思维不够发散。 王杰生憋了两天,其头脑还是围绕着那几本原有的启蒙书籍,言下之意是选取最简单,最常见的文章用拼音标注。 这算创新!? 杜君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墙里去,死了算了。 不说古文难懂,就是那些字也都是那些文人绞尽脑汁,为了彰显其卓越才华而选择的生僻字,极其不常见,她让学徒学那些破字有个卵用? 她要的是实用型人才,能写能算的实用型人才! 想到这里,杜君就恨不得扒开王杰生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着啥?榆木么? 得知杜君的心思后,忐忑不安的王杰生反而笑了,不就是编故事么,他一个人就能轻松搞定。 秉承着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原则,杜君提议王杰生有空闲时鼓捣一下字典。 对,就是古代版的新华字典。 当杜君简单的把字典解释给王杰生说了一遍后,王杰生乐的简直找不到北了,顾不得男女大防,抓住杜君的手连问了十遍。 &ldo;东家,你说真的,这件事交给我做?&rdo; 杜君恨不得踹飞眼前这个傻子,不就是一个字典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要是王杰生能听到杜君的心声,肯定会大声的、毫不迟疑地喊出来。 &ldo;值,即便搭上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值!&rdo; 没人知道他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是多么渴望获取读书识字的机会,改变千年不变的命运。 相对王杰生的激动,杜君则冷静多了。 字典说起来简单,但真的编撰完成,没有个几十个人花费几十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她给王杰生画了个大饼,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大饼。 当几年后王杰生谈及此事,笑谈杜君当时给他挖个坑,而他就是那个自跳自埋的傻瓜,当然,这都是后话。 最后,鉴于农场教员仅有王杰生和赵佳二人,师资力量严重不足,杜君也不好太压榨,逐决定九月学徒过来后,前一个月&ldo;军训&rdo;。 她要给这帮小屁孩一个终身难忘的记忆! 看着东家嘴角露出的诡异笑容,王杰生明智的吞下了已经游到嘴边的话,心里默默地给那帮即将到来的学徒们点个蜡,祝你们好运! 虽然他也不知道东家嘴里的名词&ldo;军训&rdo;是什么,但他有理由相信肯定是折磨死人不偿命的玩意。 怎么心里还有点小雀跃呢? 期待那日早些到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压榨 在协助王杰生的同时,杜君也抽空见了一下兽医杨项。 人家好歹也是余二爷从千里迢迢挖过来的,即便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扔在农场不管不顾了,何况人家还极有可能给农场带来意外惊喜。 因四叔提前打过招呼,杨项来时还特意换了套干净的衣服,看着比之前精神了许多,那张被风霜雕刻的脸上也有了些许的红润。 杨项也在偷偷打量杜君这个东家,自从到农场安置以后,他越发不敢小瞧了这个女人,因为不是谁都有能力在一无背景,二无人脉的情况下,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内连着弄出两个似模似样的庄子的。 至于明远余府,二爷来时也说的很清楚,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但对于杜君身后是否有隐藏的背景,杨项表示,他还在观察,暂时没发现敌情。 杜君不喜也不想跟人客套,几句开场白后直接步入正题。 &ldo;杨先生,到农场也有一段时间了,可有杜某人做的不到的地方,望先生不吝赐教。&rdo; 杨项心里腹诽,大牲畜只有那么三四十只,能发现不妥才见了鬼呢。 虽然心里在吐槽,面上还得端的一本正经,总不能让东家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捋着山羊胡笑道:&ldo;纵观整个农场,不管是饮水,还是草料,东家都做的很好,不过&rdo; 说到这里,杨项不禁停顿了一下。 农场用水皆是深井水煮沸后晾凉,草料更是使用空间牧草,品质杠杠的,杜君对杨项能有如此回答不以为意,笑着摆手示意,&ldo;不过什么?杨先生但说无妨。&rdo; &ldo;那在下就班门弄斧,在东家面前献一回丑,说说小老儿觉得不妥的地方&rdo;,杨项抱拳郑重道,&ldo;草种乃上等,适合牛羊等牲畜,但田地肥力不够,有几处地方牧草有变黄的迹象,只怕日后会后继乏力。&rdo; 这老人家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话底下人还没人跟她汇报过,杜君浅笑颔首,示意其继续。 &ldo;库房里有不少积攒的兔皮、羊皮、牛皮,在下查看了一下,削治手法粗糙无比,着实废了不少好皮子。在下虽进农场时间较短,但进了这个门,就要为农场着想尽心,故而提醒一下东家。&rdo; 听闻,杜君露出蜜汁尴尬,她也想把那些皮子弄好些,奈何真没人会,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接着听下去。 看到杜君并没有反驳或问询的架势,杨项变得不确定起来,斟酌了一会又说道:&ldo;东家大才,寻到这个季节还能孵化鸡仔的方法,并且把养鸡场细分仔鸡、稚鸡和蛋鸡、肉鸡四种不同类型分别饲养,省时省料,让老夫大开眼界,但说到鸡料,老夫认为无需时刻用碎米喂养&rdo;,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看杜君,言语中更加谨慎小心。 &ldo;鸡鸭兔牛羊本就是天生天养的,只是后来一时吃不了,又能拿出来换钱,老祖宗们才把它们养在圈里,但东家一直用陈年碎米,即便碎米价格低廉,一年加起来也是要不少银子,况且还是农户辛苦耕种出来的……&rdo; &ldo;杨先生,打断一下&rdo;,杜君蹙起了眉头,不耐烦地抬手打断了杨项的喋喋不休,&ldo;杜某人的性格比较直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喜绕圈子,直说便是。有什么问题?错在哪里?有什么解决办法?就这三点,请继续。&rdo; 杨项楞了一下,终其一生也没见到杜君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上级,什么叫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他喜欢绕来绕去的么? 还不是……不是……习惯了么! 瞬间赶脚好委屈有木有! 杨项瞬间鼻翼倏地扩张了几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抿了抿嘴唇,压下心中的不满,简短道:&ldo;这个季节野外虫子多,我觉得可以把鸡放出来养,省粮也省钱。&rdo; 没想到杜君听到此话倒是起了兴趣,垂下眼睑想了片刻,&ldo;这个,我会考虑一下,接着说还有什么问题?&rdo; 我靠!还来? 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那来的那么多问题! 杨项左思右想不得已又蹦出一个,&ldo;那个鸡苗、鸭苗的孵化,我还没看过,据说必须东家同意的人才放行。&rdo; 杜君嘴角翘了翘,摇摇头解释道:&ldo;杨先生,那个孵化房间是农场的根基,权限不够的人暂时还不能进去,关于这点,还请杨先生见谅。&rdo; 杨项对此表示遗憾,但心里并不意外,毕竟谁家能没个秘密呢,不要紧,他不急,作为医者,耐心是必不可少的,他等得起。 见杨项没有了问题,轮到杜君提问了,&ldo;对于杨先生先前所述的两个问题,杨先生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rdo; 怎么问题又绕回来了,杨项佯装思考片刻,杜君也不催,端着白开水等着他。 她不相信杨项平白提出两个不妥之处后没有后续。 须臾,杨项憋不住了,斟酌着开口,&ldo;在下医者出身,增加田地肥力不属于在下擅长领域,还望东家海涵,可以找经验丰富的老农来问问,至于皮毛的问题,在下倒是有些心得,或许能帮东家解决。&rdo; &ldo;好&rdo;,杜君要的就是这句话,常年在西北马场,又会制作弓箭的人,不可能不会处理皮毛,&ldo;届时杨先生需要什么,尽可找童管家,他在安县人头熟,相信会帮到先生。&rdo; 呃!这是又给他指派了一个活计? 他是兽医,是大夫,可不是什么猎户! 杜君似乎看出了杨项眼中的委屈,尴尬地笑了笑,&ldo;这不是安县地处平原么,周边连个山都没有,更不要说以狩猎为生的猎户了,所以,这皮毛就弄得不伦不类,上不了台面。不过,上天垂怜,派了先生过来,杜某人就借花献佛把这些皮毛交付给先生,也不需先生亲自动手,随后让童管家给先生配个机灵的下人,先生只要动动嘴,至于那些脏活累活交给下人就行。&rdo; 随后又加了一句,&ldo;能者多劳,先生不会推辞杜某人这小小的请求吧?&rdo; 第二百九十三章 弓箭 杨项猛地深吸了几口,才将将地把涌到了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 见过厚颜无耻的,就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什么叫能者多劳? 合着他本事多,还是错的呗,所以就活该被尽情压榨,这个认知一形成差点没把杨项气个倒仰,缓了口气,沉着脸,一言不发,再也不复之前的笑模样。 不怕你有脾气,就怕你没脾气。 杜君装作没看见杨项那张木着的脸,笑道:&ldo;当然,至于月钱方面也会相应的有所提升,我不管外面如何做,但在我的一亩三分地,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rdo; 听闻这话,杨项沉着的脸上稍微好看了点,对杜君的敌视也降低了些。 别看他以前在军营,做过军医又做过兽医,说出来好似蛮风光的,实则像他这样的普通大夫在当官的眼里,地位仅比兵卒高一点,谁让大夫这个行当属于匠级呢。 若不是为了杨家的最后一丝血脉,给孙女找条出路,他一孤老头子也不会咬着牙接受余家的招揽离开军营。 还没等他从皮草削治中缓过来,啪叽又被杜君砸了个坑,&ldo;那个,时间充裕的话,杨先生每个月抽空给农场的人号号脉,有病治病,没病预防,有备无患么。&rdo; &ldo;这好吧,在下听从东家安排就是&rdo;,杨项本不想接,但转念一想,他的医术已经荒废好久了,借此机会捡起来也不错。 &ldo;好&rdo;,杜君拍了拍巴掌,一付真心为众人着想的模样。 天知道她对这个时代的医疗体系是多么的深恶痛绝,大夫稀缺的跟国宝大熊猫有一拼,中药汤又苦又涩,就如一盘做糊了又放馊了的野菜汤。 由己度人,杜君觉得她还是很有必要对自己的手下好点的,权当是为她工作的福利,别小病硬扛着拖成了大病,花费不菲不说,还严重拖延农场的工作进度。 说白了,杜君在为他人打算的时候也不会忘了自身的利益,她可不是劳神马圣母白莲花,舍己为人的事免谈。 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若是掉了,那就是你蠢,没发现馅饼馅是有毒的而已。 &ldo;还有个事&rdo;,说着说着,杜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ldo;听说杨先生会做弓箭,不知此事是否属实?&rdo; 杨项点了点头,此事不是秘密,他也无意隐瞒。 &ldo;我那孙女常年跟我在军营,对针织女红一窍不通,倒是对舞枪弄棒颇感兴趣,在下能有这个手艺,也是为了她专门找人去学的。&rdo; 淡淡的语气透着掩饰不住的骄傲,杜君想到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孩,默默点头,眼前这个也是个宠孩子的。 &ldo;那个,先生能不能抽空帮杜某人做一把重弓&rdo;,杜君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真是词汇贫瘠啊,说来说去就一个词抽空,杨项没听烦,她说的都烦了。 &ldo;东家,你要弓箭做什么?为什么一定要重弓?&rdo;杨项微眯着双眼,不解的问道。 杜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要弓箭做什么,那肯定是杀人啊! 至于重弓,要不要告诉他某人力气惊人,普通弓箭恐怕承受不住。 &ldo;杜某人所嫁夫婿是一介武夫,平时就喜欢这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不是快到其生辰了,杜某人想送他个与众不同的生辰礼物。&rdo; 迫不得已,杜君拉了宋江做托词,话越说越顺,好似真的如杜君所言,一个娇俏的娘子为了夫婿的生辰礼物而伤透脑筋的样子。 实际上,杜君她也没完全撒谎,宋江的生辰的确快到了,不过,这生辰礼物宋江能否拉的起来,呵呵,那可就不是杜君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杨项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杜君一眼,沉声道:&ldo;上好的重弓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考工记中认为制弓以干、角、筋、胶、丝、漆,合称&ldo;六材&rdo;为重要。 首先是&ldo;干&rdo;,包括多种木材和竹材,用以制作弓臂的主体,多层叠合。干材的性能,对弓的性能起决定性的作用。考工记中注明:干材以柘木为上,次有檍木、柞树等,竹为下。这些木头的材质坚实无比,任凭推拉也不会轻易折断,发箭射程远杀伤力大。南方弓与北方弓在材质上明显不同,南方多用竹子为干,而北方,特别是东北一带尤其以这种硬实木为主。这也是中国古代战争中,北方军队总能占得先机的原因之一。 然后是&ldo;角&rdo;,即动物角,制成薄片状,贴于弓臂的内侧腹部。据考工记,制弓主用牛角,以本白、中青、未丰之角为佳;&ldo;角长二尺有五寸,三色不失理,谓之牛戴牛&rdo;,这是最佳的角材。中国北方多是黄牛,看不到水牛的影子,只好用羊角来代替,从这一点讲,这又是南方弓的长处。 其次是&ldo;筋&rdo;,即动物的肌腱,贴于弓臂的外侧背部。筋和角的作用都是增强弓臂的弹力,使箭射出时更加劲疾,中物更加深入。据考工记,牛筋是最常用的&ldo;六材&rdo;,选筋要小者成条而长,大者圆匀润泽。 再然后是&ldo;胶&rdo;,即动物胶,用以粘合干材和角筋。考工记中推荐鹿胶、马胶、牛胶、鼠胶、鱼胶、犀胶等六种胶。胶的制备方法&ldo;一般是把兽皮和其他动物组织放在水里滚煮,或加少量石灰碱,然后过滤、蒸浓而成。据后世制弓术的经验,以黄鱼鳔制得的鱼胶最为优良。中国弓匠用鱼胶制作弓的重要部位,即承力之处,而将兽皮胶用于不太重要的地方,如包覆表皮。 还有&ldo;丝&rdo;,即丝线,将缚角被筋的弓管用丝线紧密缠绕,使之更为牢固。据考工记,择丝须色泽光鲜,如在水中一样。 最后是&ldo;漆&rdo;,将制好的弓臂涂上漆,以防霜露湿气的侵蚀。一般每十天上漆一遍,直到能够起到保护弓臂的作用,是让弓箭寿命更长!&rdo; 我滴了个乖乖,杜君越听越迷糊,她只想要一把弓而已,需不需要这么麻烦? &ldo;就是说,短时间内不可能做出一把好弓&rdo;,她斟酌着词,小声问道。 杨项举杯喝了口茶,解了快冒烟的嗓子,点了点头,&ldo;时间太赶,恕老朽无能为力,不过在下家中倒有几把好弓,是这些年给婉儿所制,东家若不弃,在下倒是可以拿出来让东家看看。&rdo; 杜君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聊胜于无,&ldo;也好,那就麻烦杨先生了。&rdo; &ldo;不麻烦,不麻烦。&rdo; 随后二人又把话题转到牲畜疾病预防这块,聊了好久,杨项才步履轻快地从小院离开。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不欢 杜君揉了揉突突的头壳,这一天下来,脑子都要炸了,也不知道那些商业精英都怎么熬过来的。 &ldo;迟早会猝死上辈子都没这么勤劳过&rdo; &ldo;继续干活,这辈子就是当牛做马的命!&rdo; 杜君用清水扑面,勉强恢复几分精神,推开门,穿过堂屋,来到郑氏的房间。 壮壮光着小屁股四仰八叉的睡得正香,郑氏坐在一旁,拿着蒲扇轻轻地给外孙扇着风,这天实在是太热了,每到下午,这小家伙总是睡得不踏实。 &ldo;娘,我来吧&rdo;,杜君夺过郑氏手中的蒲扇,坐在壮壮的身边,学着郑氏的样子轻轻摆动,小声道:&ldo;最近是不是有事瞒着我?&rdo; &ldo;那有&rdo;,郑氏眼神闪烁,躲避着杜君,&ldo;你别听人瞎说。&rdo; 自从前几日娘俩因为王杰生一事闹了别扭后,表面上一如往昔,但彼此心里都存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 杜君是坚决不会退让的,一步退步步退,再说了她也没干对不起宋江的事,问心无愧,为什么要退? 郑氏则心焦不已,看着闺女身边的男子来来往往,这颗悬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不过,她也知道闺女大了,主意太正,早已脱离她这个当娘的掌控,一时间,也不再轻易提及,只好退在一旁默默守候,盼着闺女能早日&ldo;迷途知返&rdo;。 还好,这几日闺女身边都是四叔、杨项这些能做闺女爷爷辈的老头子,要不就是有旁的人陪在旁边,她也算是能稍微放松些。 &ldo;真的没事?赵妍跟我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还经常发呆&rdo;,杜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眼神在郑氏身上扫了一圈。 全身上下素净无比,只有一个陈旧的不值钱的竹制发簪歪歪扭扭的插在头上,而之前给她买的镯子、银发簪、项链全都不见了踪影,这还叫没事? 看破不点破,对于给她的东西,杜君绝不会再张嘴要回来,虽然她大概猜到了这些东西的去向。 &ldo;真的没事&rdo;,郑氏在杜君的眼神下无所遁形,像似被扒掉了最外层的遮羞布,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嘟囔道:&ldo;许是苦夏吧,对,就是苦夏,所以吃的少了些。&rdo; 你说是苦夏那就是苦夏,杜君也不拆穿,垂下眼睑,看着熟睡的儿子,状似无意的说道:&ldo;农场里条件是艰苦些,要不,娘还是随我去县城住一段时间吧。&rdo; 郑氏啊了一声,抬起头,看了杜君一眼,又迅速低了下去,&ldo;还是别折腾了,我在这里也挺好的,吃喝不愁,没必要非得去县城。再者说,我走了,中午饭谁给你做。&rdo; 杜君心里呵呵,我在这,也不是你做,都是厨娘的事。 房间里再次静了下去,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杜君也在反思,她和郑氏之间的关系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在平静的表面下颇有点风雨欲来的感觉。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郑氏才喏喏的开口道:&ldo;要不,这段时间娘回赵家村吧。&rdo; 似乎怕杜君反对,紧接着补充了一句,&ldo;赵刚那小子,快三个月没见了,娘这心里也是怪想的。&rdo; 郑氏这么一说,杜君一点反对的理由都没有。 管天管地,还能管得了人家母子团聚么? &ldo;行,你看那天方便,我让四叔给你派个马车,随时可以出发&rdo;,杜君头都没抬,伸手把壮壮的身子摆正,这小屁孩睡觉也不老实,一会儿动一下,平淡的语调再起,&ldo;要不,把赵刚接过来算了,一个孩子也是养,两个孩子也是带,咱也不缺那口吃食。&rdo; 这话在杜君规劝郑氏合离的时候就提出过,结果被郑氏毫不犹豫的一口否决,如今再次提出,也不知郑氏会如何抉择。 &ldo;不行&rdo; 果不其然,还是这个结果,杜君心中稀罕,无语的叹了口气,郑氏对那个愚孝的渣男绝对是真爱,若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对方考虑。 看到杜君无动于衷,郑氏好心地给闺女解释,&ldo;赵刚是你爹唯一的根,娘若是把赵刚带走,你爹就又成了绝户,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你还小,没经历过那种被人看不起的日子,是不会明白的。&rdo; 呵呵唯一的根,被人看不起的日子? 杜君笑了,虽然她没翻看原主的记忆,不过光凭想象,也能猜到这样的日子不会少,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郑氏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ldo;好啦,这是你自己的决定,只要你不后悔就行&rdo;,对于那个跟这具身体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杜君的感情也淡的很。也是,亲娘都不在乎,她这个半道插过来一脚的家伙干嘛上赶着拿热脸贴冷屁股,找不自在。 郑氏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听闺女的语气,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这是生她气了,可是,为什么啊? 就因为她想跟儿子团聚,所以闺女不高兴了? 肯定是这样,越是心里肯定,郑氏的心里越发堵的厉害。 赵刚不是旁人,那是你杜君的亲弟弟,又那么小,你怎么能狠心地不让为娘和他亲近! 亏得她之前对这死丫头那么好,真是个自私自利的,长不熟的白眼狼。 存了这个心思,郑氏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语气生硬道:&ldo;给我拿点银子,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吧。&rdo; 杜君转头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 别人不知,但她心知肚明,郑氏月钱五两,衣食住行全包,八个月下来,除去给她添妆花了少许,少说也能攒下三十两。 要知道,这是在一个壮劳力每日工钱不到二十文的时代,郑氏勿需做事,其收入已经高出旁人一大截。 这还不算杜君给她零零碎碎买的首饰,不多,但个顶个的都是实心压秤,随时都可以拿出去当银子花。 林林总总,杜君自恃她这个假女儿待郑氏比真闺女都好。 可如今呢,若非赵妍提醒,杜君都没注意到郑氏穿戴如此素净,一切首饰皆无。 呵呵,想当初还是她把郑氏带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赵家老宅,享受着以前都不敢想的生活,可人家呢,心安理得的接受完闺女对她的好,然后转手就把钱物送给赵家人享用,是人心易变,还是拿她杜君当傻瓜呢? 一时间,杜君心如止水。 看似想的很多,实则仅是眼波流转的短短一瞬间。 杜君面色冷凝,轻启朱唇,吐出的话却让郑氏暴跳如雷。 &ldo;没有?你弄这么大一个农场怎么会没有银子?&rdo; 郑氏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厉声问道。 壮壮不安地扭动着胖胖的小身子,眼皮动了动,眼看着就要醒过来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而散 次日,杜君带着孩子刚进小院,李德才就小心翼翼地上前告知,夫人昨夜找了童管家,今儿起早坐马车回赵家村了。 &ldo;那二小姐和三小姐呢?她们也跟着一起走了?&rdo; 杜君苦笑了一下,故作轻轻地问道。 昨日,把壮壮安抚好后,杜君和郑氏彼此心里多少都存了根刺,两两相厌,话不投机半句多,虽然没到撕破脸的程度,但也是杜君穿越以来二人争执最厉害的一次。 临了,面对着郑氏的软硬兼施,杜君油盐不进,始终也没松口。 不是给不起,而是不想给! 那就是一口欲壑难填的枯井,扔多少进去都不见个水花,还会跟蚂蝗般不断地吸在人身上继续吞噬。 除非脑袋被驴踢了,否则免谈。 杜君笑了笑,摆摆手让李德才回去,推着小车刚走两步,帮厨的婆子神色慌张地从小厨房跑出来,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ldo;东…东家,厨房遭贼了,好多东西都不见了,昨晚走的时候还在呢,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米面油啥都偷……&rdo; 在帮厨婆子的叨叨中,杜君看了满仓一眼,满仓会意的点了点头,拉着那个婆子转向厨房。 等杜君安置好壮壮,满仓才满腹心事的慢悠悠转回来。 &ldo;据那个婆子所说,昨儿晚上夫人特意告诉她,今早不用过来,她也是刚进厨房,准备烧饭才发现的。&rdo; &ldo;行了&rdo;,杜君挥手打断了满仓的汇报,垂下眼睑,&ldo;去大厨房拿些食材,别忘了记账,若还有什么缺的,明天从府里拿来补充。&rdo; &ldo;喏&rdo;,满仓躬身退下。 出了堂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对着小厨房的方向长叹了口气。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有贼人不偷金银珠宝,反而光顾厨房的,不仅是米面这类粮食不见了踪影,连油、盐、酱油等调味料也消失殆尽。 分明就是&ldo;家贼&rdo;难防! 只是这话不是应该由她一个下人随便说出口的,而且,一会儿还得敲打一下那个婆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杜君一只胳膊在八仙桌上托着下巴,静静的呆了一会儿,站起身来,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此刻,说再多也没用,还是先照顾儿子,等满仓回来再说。 至于郑氏,既然喜欢去赵家哪个火坑,那就随她去吧,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彼之砒霜,吾之蜜糖,杜君自问已经尽力了。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怨不了旁人! 半个时辰后,杜君精神抖擞的出现在王杰生的教室里,做着她应该做的事。 时至晌午,赵妍、赵秀和刘婶母女得知消息,大吃一惊,纷纷从农场各处回到小院。 这些时日,农场建造围墙是个大工程,她们几人也都被四叔委以重任,除去自身的工作外,还各自负责一段围墙的督造工作,故而,每个人都是早出晚归,原本白净的脸上也被晒黑了不少。 杜君抱着儿子坐在堂屋,神色平淡的跟几人打过招呼。 &ldo;大姐,娘怎么突然回赵家村了?&rdo;赵秀最沉不住气,第一个开口询问,&ldo;早上还好好的,没听她提过啊。&rdo; 刘婶心细,一进堂屋就发觉杜君的情绪不对,见状连忙解围,&ldo;秀,你娘为什么要回去你大姐怎么会知道,搞不好是赵家村那边出了什么急事,来不及通知咱们一声,否则咱们住一个院咋都不知道。&rdo; 杜君感激地看了刘婶一眼,心里一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自从她穿越过来后,一直无条件的站在她背后,相信她,信任她,并默默的给予她无限的支撑。 唤过满仓,把吮着手指的儿子抱走,杜君才对这四个亲近之人,波澜不惊的把这一个月和郑氏之间的事情托盘而出,从恪守妇道到男女大防,从亲近赵家到不告而别,无悲无喜,无增无减,仿佛置身事外,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几个人都是从赵家村出来的,知根知底,彼此之间极为熟悉,听完杜君的描述,更是面面相觑。 &ldo;娘她怎么这样啊?&rdo;赵秀第一个跳出来为杜君打抱不平,&ldo;王部长可是我们的先生,自从进了农场后,一直谨守本分,安心教学,更无逾越之处,娘怎么可以为了什么男女大防,就要把人撵出去。&rdo; 说起来,不管是赵妍赵秀,还是刘婶赵佳,都是村里出来的女子,田间地头,屋里屋外,什么样的活不都得做,农忙时分,更是恨不得多长出一双手来,对男女大防自然看的就不是那么的重。 刘婶清了清嗓子,脸色也不复平日的温和,也不知这话只是郑氏跟杜君私下里说,还是已经传到了外面。她闺女赵佳眼瞅着就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又是整日跟王杰生在一起做事,若传出去,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ldo;君子,也许你娘只是一时想差了,她疼你们姐妹仨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rdo;,说着说着,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要说她心里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但是郑氏和杜君又是亲娘俩,她夹在中间也只能左右逢源,心里实在是憋气的很。 要她说,这就是看着好日子不过,作妖呢! 赵佳作为晚辈,也不好随便开口,只是低着头坐在刘婶身边手中使劲的捏着衣角,想来也是心中愤愤不平。 作为姐妹三人中唯一性情稳重的赵妍,则抬起头面色严肃地问了一句,&ldo;大姐,你是怎么想的?&rdo; 杜君在四人来之前心中已经有了抉择,对此并不意外,&ldo;从私心讲,我并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此事可大可小。我先说小,不过是俩母女意见相左,起了些争执而已,但是往大了说,这是在毁农场的根基。&rdo; 说完,看着懵懂不明的四人,又接着说道:&ldo;世上本艰难,对男子且不易,何况女子?我是女儿身,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必会招收些女子协同做事,但是若农场传出不好的风声,又有谁会舍得把好姑娘送过来,这是其一。 其二,我之前也提过,农场是一个整体,就如攥紧的拳头,只有全力挥出去才能打倒对手,而身在其中的我们,就是这个拳头的根根手指,只有手指齐心,这个拳头才有力量。 而现在,这根手指断了,就要换上新的手指才行。我说的这些话,你们能理解么?&rdo; 赵妍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脸的不可思议,捂着胸口沉声问道:&ldo;你是说?&rdo; 杜君点了点头,明确无误的告诉了她这个答案,&ldo;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rdo; 第二百九十六章 安抚 &ldo;世上无不是之父母,即便娘做的再不好,你也不能也不能&rdo;赵妍唰的站立起来,紧抿双唇,手指着杜君颤声说道 &ldo;不能怎样?&rdo;杜君指节轻敲着桌面,冷声反问,&ldo;继续说&rdo; &ldo;那你也不能不管她&rdo;,赵妍被杜君一激,红了眼眶,直接喊了出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赵秀和刘婶母女都被惊到了,在她们眼里,杜君表面强势但心地善良,不管是面对雇工还是仆役,皆和颜悦色,一视同仁,从没有呵斥打骂,更别提对她们一起从赵家村一起出来的几个人,更是照顾有加,冷不丁的听到赵妍这么说话,都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杜君。 &ldo;大姐,二姐说的是真的么?你真不要娘了?&rdo;赵秀也站了起来,蹙着眉头问道。 她是杜君周边最活泼的一个,嘴巴甜,会来事,惯会察言观色,左右逢源,在问出问题的时候,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估计着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保不齐大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是在试探。 刘婶是个实在人,看着两姐妹对峙,忙跟在一旁跟着劝道:&ldo;君子,别怪婶子多嘴,这牙齿和舌头还有打架的时候,何况是你和郑姐十多年没在一起的亲娘俩。再说了,母女那有隔夜仇,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即使再跟你娘怄气,也不能这么说话,等你娘回来,我帮你好好劝劝她,你也退一步,都是当娘的人了,性子别再跟以前一样,那么倔。&rdo; 对刘婶,杜君有一种特别的情愫在,这个自打她穿越而来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女人,比郑氏那个原主的娘要聪慧很多,懂分寸,识礼数,兢兢业业,无条件的在她的背后支持她,信任她。 &ldo;刘婶&rdo;,面对这个女人的劝阻,杜君语气缓和了下来,&ldo;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当我喜欢时时掀开伤疤,露出鲜血直流的伤口?这不是没办法吗。&rdo; 转过头来,看向赵妍赵秀,&ldo;二妹,三妹,当着刘婶的面,我想问你们一句,当初咱们一起劝娘跟那个男人合离,离开赵家老宅的时候,是不是提出把赵刚也接出来?你们还记得娘当时怎么说的?&rdo; 赵秀看了一眼梗着脖子喘着粗气的赵妍,停顿了一下,半垂眼睑小声道:&ldo;我记得,当时娘并不同意,说赵刚是爹那个男人的命根子,肯定不会让娘带出来。&rdo; &ldo;好,有人记得就好&rdo;,杜君斜眤了赵妍一眼,&ldo;剩下的在座也都知道,娘担心赵刚在赵家吃不好,穿不暖,这几个月一直送吃的穿的,我杜君有一次阻止的没?没有吧,甚至那个拉车到赵家村的,还是我跟人家说,又给了钱,让他三天来一次,否则,你们当赵家村是个多热闹的地方,值得人家每三天过来一趟。&rdo; 赵秀惊讶的啊了一声,不光是她,若不是杜君主动爆出这个消息,估计在座的四人谁也想不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层。 赵妍上眼皮一耷下眼皮,没好气的来了一句,&ldo;所以,大姐你这是在邀功喽。&rdo; 杜君被气笑了,剜了赵妍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赵妍还有这功能,&ldo;那里是邀功,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也省的有人认为我冷心冷肺,毫无做人姐的资格。&rdo; 不软不硬的话怼的赵妍别过去了脸,脸颊微红,那是臊的。 刘婶一瞧杜君姐妹间那种剑拨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忙跳出来打着圆场,笑道:&ldo;我就说么,君子就是看着面上冷,实则心里热乎着呢。&rdo; 接下来又对着赵妍说道:&ldo;二丫头,刘婶子托大,说句你不爱听的。你们三姐妹多年不在一起,性子也是千差万别,难免会产生误会,但你要相信你大姐,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考量,你先坐回去,听听你大姐怎么说。&rdo; 有了刘婶递过来的梯子,赵妍再不接那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扭过身子,对刘婶敛身行礼,&ldo;谢刘婶教诲,赵妍受教了。&rdo; &ldo;使不得,使不得&rdo;,刘婶笑着摆摆手,赵妍跟她闺女一般大,在她眼里跟自己孩子没太大区别,只是提点两句,省的赵妍一条路走到黑,伤了姐妹之间的情意。 小人精赵秀也蹿出来,嘻笑着拉着赵妍回到了座位上。 各自落座,杜君才接着说出自己的计划。 &ldo;我们几人都是从赵家村出来的,知根知底,相互之间也没有秘密可言,有话我就直说了。 刚才在你们回来之前,我把娘屋子里搜查了一遍,金银首饰全无,我想其中缘由,你们也能猜到,这就是我尽力阻止她回去的原因。 娘在农场里也有八个月了,再加上之前送给她的首饰,不多说,你们几人也能猜到大概能有多少银两。 而有了这些银子,赵家人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咱们这些人都是从穷日子过出来的,也都心里有数,但实际上呢,赵家人是怎么做的? 还在不断伸手讨要。 说句不好听的,那个家就是个无底洞,是个再多的银钱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而娘是一个什么性子的人,你们也清楚,说好听的,那是与人为善,恭敬守礼,说句不好听的,那是软弱可欺,几句好话就能哄骗了过去,对他感恩戴德,就这样的一个人,偏偏心里主意还正,听不得劝,那次合离,若非咱们三人苦劝,估计她是绝对不会应承的,也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反抗。&rdo; 杜君的语速很慢,抽丝剥茧的给四人分析解释。 &ldo;所以这次,我打算给娘一点教训,让她知道,谁才是对她好的人,谁才是她最后的依靠。&rdo; &ldo;那娘这次回去,爹是不是还会打人?&rdo;赵妍连忙前倾着身子问道。 &ldo;打人?&rdo;杜君拨弄着手中的白茶杯,头都没抬,&ldo;这个我不敢保证,路是人走出来的,既然选择了走要的路,结果是好是坏也应由自己承担。&rdo; &ldo;但是&rdo;,杜君抬起头来,突兀的加了一句,&ldo;相比郑氏,我更担心你和赵秀。&rdo; 嗯? &ldo;担心我和赵秀干什么?&rdo;赵妍蹙起了眉头,赵秀则捂着嘴巴,显然她已经想到了什么。 杜君嘴角勾了勾,同是在一起生活的亲姐妹,这智商啊,真不是一条水平线。 &ldo;别忘了你们的年纪,一个十四,一个十三,眼瞅着就能给赵家人换银子了,否则,你真当王氏那么好心,会一直没喊你们回去? 人,由我来养,聘礼,由赵家人收,搞不好还惦记着我这个大姐给你们出嫁妆呢。&rdo; 杜君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看着呆若木鸡的赵妍。 第二百九十七章 对策 这不是杜君故意危言耸听,刻意恐吓这两个妹妹,实际上,只要对上那个赵家老宅,杜君就会不自觉的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摩,实在是极品太多,不得不防。 而事情成败的关键在于郑氏,就怕郑氏立不起来,不仅自己受罪,还会反过来劝说自己的这两个闺女。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还拖后腿的队友。 毕竟,那边的人也知道,柿子还要挑软的捏,她这个棒槌,没人会主动上前挑战。 杜君苦恼的捏了捏鼻梁,哎!这个猪队友还不能放弃,还得供着敬着,实在是头疼。 &ldo;不能吧?&rdo; 赵妍低着头小声的嘀咕,但是从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的担忧。 若非大姐提醒,整日在农场里做事的她都要忘了自己的年纪。十四岁,正式说亲的好时候,加上这一年在农场吃的好睡的香,不管是身量还是长相都比之前在村子里要出挑的多,说不定,这正是祖父母希望看到的,能卖个好价钱。 更不要说,婚配自古以来,就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真的如大姐所言,贪心小气的祖父母,懦弱唯命是从的爹娘真的给她找了一户人家下定,那她可怎么办啊? 哎,二姐太实在,又被大姐耍了! 相比忧心忡忡的赵妍,赵秀则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水,一言不发。 一来,她年纪小,上面还有个姐姐,轮也轮不到她,即便是轮到她了,不也还有两年的时间么,一切皆有可能发生改变,她可不是随便能被人拿捏的性子;二来,大姐既然能把事情挑在明面上,估计早已想好了对策,不会让赵家人得逞的。 等了一会儿,发觉二姐越发的局促不安,叹了口气,&ldo;大姐,你就透个实底吧,要不然二姐她不光是今儿晚上,极有可能以后都睡不着觉了。&rdo; 杜君轻啐了一下,似嗔似恼的笑道:&ldo;就你会做好人,我永远都要做那个讨人厌的坏人。&rdo; &ldo;嘿嘿,你不是我们大姐么,你不当坏人谁当坏人,否则谁来保护咱们如花似玉的二姐&rdo;,赵秀顺杆爬,嬉皮笑脸地讨好。 赵妍羞红了脸,&ldo;你个小蹄子,刚消停会就拿你二姐打趣,看我今儿不撕了你这张巧嘴。&rdo; 说着就起身上前,佯装去揪赵秀的脸。 赵秀哪能吃了这眼前亏,怪叫一声,蹦起来如乳燕归巢般直奔杜君而去,&ldo;大姐救我,二姐害羞,想嫁人了。&rdo; 看着两个妹妹闹腾,杜君哭笑不得,这三妹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既不像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赵树贵,也不像只会窝里横的郑氏,难道是隔壁老王? 见闹腾的差不多了,杜君拍拍手让二人回去坐好,正色道:&ldo;二位妹子,我且问你们,若出嫁,你们是想从老宅出呢,还是你姐姐我这儿?别急着回答,想好了再说。&rdo; 说完,杜君端起茶盏,静静等着赵妍和赵秀。 这是杜君第一次提出站位问题,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总不能我为你殚心竭虑,助你成长,结果让旁人摘了桃子吧。 赵秀首先反应过来,没羞没臊的喊道,&ldo;我跟大姐过。&rdo;赵妍横了赵秀一眼,她是没有三妹聪慧,但也不是傻的,女孩大了,总是要嫁人的,这里面就涉及到给她们撑腰的娘家还有嫁妆。 而这两样,赵家老宅会给她们么? 答案不言而喻。 没有一个强力的娘家和丰厚的嫁妆,会被婆家看不起,直不起腰,连说话都底气不足。 哎,人啊,为什么要长大呢?长大后为什么非得嫁人呢? 想到这儿,赵妍低着头,明显情绪不高,糯糯的应道:&ldo;我也跟三妹一样&rdo; &ldo;行,有你们俩这句话就行&rdo;,杜君敲着桌面,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ldo;假设啊,假设,这次娘回去,打定主意就不想着回来了怎么办?&rdo; 不回来? 姐妹俩面面相觑,对啊,说了半天,如果不是大姐不管娘了,是娘自己不想回来怎么办? &ldo;不会吧?大姐这里吃的好,住得好,也不用干活,娘为什么不想着回来啊?&rdo;赵秀小声提出自己的疑问。 杜君白了她一眼,你这个吃货,&ldo;娘这个人是什么性子咱们还不知道么?只要那个男人给她点好脸,说几句软话,再有赵刚在身边,指不定就不想着回来了。养儿防老,在她心中,咱们这三个闺女绑一块都没赵刚值钱。&rdo; &ldo;什么那个男人,说的那么难听,他也是你爹!&rdo;赵妍心有不甘,不服气的说道。 &ldo;我爹?&rdo;杜君弹了弹衣袖,呲了一句,&ldo;算了吧,我爹早没了,他算那根葱,给我当爹。&rdo; 怼完赵妍,也不理会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杜君又道:&ldo;我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别忘了这段时间娘一直跟我念叨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表面上是劝我,实际上我估摸着那个时候她就存了这个心思,刘婶,你说是吧?&rdo; 坐在一旁当壁画的刘婶无辜中枪,只好讪讪地点了点头。 这话郑氏早先也跟她私底下聊过,不过,她是个寡妇,身份尴尬,她能说什么,总不能盼着人家夫妻分离吧,故而,这话也就烂在肚子里,从不往外传。 看到刘婶也认同了,这下连最闹腾的赵秀也蔫了,弯着身子,单手拄着下巴,小嘴噘得能挂油瓶了。 是啊,所有的争执都建立在郑氏想回来的前提下,但是若郑氏不想回来怎么办呢?总不能逼着她回来吧。 灵光一闪,赵秀的眼睛亮了,&ldo;大姐,我想到了一个方法,那就是逼着娘回来。&rdo; &ldo;说说看&rdo;,杜君抬起下巴鼓励道。 &ldo;我也不怕家丑外扬了,横竖也没外人&rdo;,赵秀眼睛亮亮的,&ldo;老宅的那几口人最在乎的是银子,只要我们断了他们这个念想,娘是不是就能回来了?&rdo; &ldo;说具体点&rdo;,杜君转头看了看赵妍,&ldo;二妹,你也听着,一会儿也说说你的想法。&rdo; 一根绳上的三个蚂蚱,总不能坏人都是她来当吧,适当的时候,也得拖别人下水。 赵秀眼睛眯缝着,透着一股子精明,&ldo;姐,我是这么想的,上次回赵家村是我陪着的,奶看着咋呼的欢实,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对娘非打即骂,当然,这里面我也是出了力的。&rdo; 杜君的嘴角抽了抽,鄙视你,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表扬自己。 &ldo;之所以没有闹腾,就是因为她们都知道娘手里有银子,生怕这一闹腾,娘把持着不孝敬她们,当时,我爹&rdo;,说到这里,赵秀抬头瞅了一眼杜君,发现大姐没有生气的迹象,才接着说道,&ldo;我爹他对我娘也挺好,整日围着我娘转,但是娘没给他好脸。&rdo; 突然,坐在对面的刘婶突然插了一句,&ldo;君子,跟你说个事。六月底,也就是你们姐几个在县城里弄烧烤的时候,赵树贵来找过你娘,但那个时候,你们都不在,你娘也不让说。&rdo; 杜君眉头蹙了蹙,点点头笑道:&ldo;知道了,婶子。赵秀,你接着往下说。&rdo; 赵秀咽了咽口水,&ldo;我的意思是,把娘的银子掐住,让赵家人无利可图。时间长了,按奶的性子,肯定受不了,说不定就把娘赶回来了。&rdo; 听完赵秀的分析,杜君颔首示意赵妍,&ldo;二妹,你有什么补充的?说说看,这就跟你姐夫审案子是一样的,一人计短,二人计长,立场不同,看的角度也不同。&rdo; 她是坚决要把赵妍拖下水的,掐断郑氏的银钱来源,屋子里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赵妍低着头,专注的揉搓着衣角,默不作声。 要她说,掐断郑氏银钱这招太狠了,这算什么馊主意,受苦的还不是郑氏。不过,想到祖母王氏计划落空,蹦高叫骂脸色铁青的样子,怎么就觉得那么爽呢。 这画面一定很美! 等了半晌,憋出一句,&ldo;那娘会不会记恨咱们啊?说咱们不孝。&rdo; &ldo;记恨就记恨吧&rdo;,杜君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ldo;就说是我说的,只要发现她给赵家送银子,以后一文钱都不给。&rdo; &ldo;那娘在村里岂不是会过的很难,爹和奶都不会饶了她的&rdo;,赵妍一脸纠结。 &ldo;路是自己选的,咱们又没逼她,实在不行,可以回来啊,咱们也不是养不起她,即便加上赵刚也没事,对不对?说不定这是个机会,能把赵刚也拐回来&rdo;,杜君笑的一脸奸诈,对赵秀眨了眨眼。 若不是看在这两个妹妹的面子上,她才不会费这般心思,浪费这番唇舌,直接把郑氏和赵刚打晕了送明远,简单粗暴,相信以赵家老宅那帮欺软怕硬的性子,即便知道是她所为也不敢找上门来跟她讨要。 不过,这是下下策,郑氏一根筋,搞不好因此会恨她一辈子,得不偿失。 最好的方法还是等郑氏彻底被赵家人遗弃,死了那份心后,这份计划才能得以实施。 接下来五个人又密谋了一阵,彻底堵死赵家的计划,至于郑氏,呵呵,不作就不会死,先吃点苦头再说吧,杜君心里合计。 第二百九十八章 公厕 处理好郑氏那一团乱麻,杜君心中大爽,连走路都轻快三分。 &ldo;咳咳,娘子,你又干嘛呢?&rdo;宋江刚到家,就看到杜君披散着头发,穿着她那套&ldo;有碍风化&rdo;的衣服,皱着小脸站在书桌旁,不知在看着什么。 说起这套衣服,那还是杜君舍了老脸,拼命为自己争取来的福利,谁叫如今的天气实在是太热了,又没有空调,整的跟蒸笼似的。 而她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不耐热的体质,人前不好特立独行,裹的跟粽子似得,人后还不得让她喘口气啊! 实际上若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套衣裳实属稀疏平常,不过是短袖体恤和短裤,露的不过是笔直的双腿和结实的小臂而已。 但落在宋江这种古人眼里,杜君的装束已称得上是蔑视礼教,放荡不羁,令人不敢恭维。 为此,俩人争执了半天,最后宋江拗不过杜君,冷着脸勉强同意了,不过,着意规定这套衣服只能晚上穿,而且范围局限在屋子里,绝不能让外人看见。 面对宋江那张严肃认真的脸,杜君乐不可支,心里还是颇为感动。 要知道,她对面的可是一个血统纯正、把礼义廉耻刻在骨子里的原装古人,观念保守的很,若不是看中她,怎会一退再退! 她上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老天才送了个这么好的老公! 看着杜君窃喜的模样,宋江暗自了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心知肚明,这件事根本由不得他同意与否,只要他出了这个门,杜君在家里想做什么谁也拦不住。 她就是这么一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女人。 可是,他就是爱惨了这个有冲劲,有活力的女子。 肿么办? 即便这几日看过几次看过杜君的衣着,宋江还是迅速的移开了目光,走到杜君身边,看了一眼,&ldo;咦,怎么想起画起舆图了?&rdo; 舆图? 杜君脑子里转了一圈,哦,原来这个时代管地图叫舆图啊! 抬头展颜一笑,&ldo;我想在农场里找个合适的地方建公厕。&rdo; 公厕这个概念,还是因杨项的建议,杜君才想起来的。 这个时代,讲究一点的人家,屋里放置恭桶,屋外设恭房,花些小钱,由专人处理夜香。条件差些的人家,则把恭桶提到偏僻角落,沟渠处理,至于乡下人家,没那么多讲究,房前屋后,菜园猪舍,只要没人,随时随地释放天性。 而到了街面上,由于路边没有厕所,人们也没有那个卫生习惯,若憋的急了,要么回家找恭桶,要么寻个路边犄角旮旯处就地解决。 君不见,背人的小街小巷路人极少,其中就有这些无处不在的地雷贡献的一份力量。 同时,这也是造成女子极少出来做事的原因。 不方便也不安全! &ldo;公厕是什么?&rdo; 杜君一捂脑门,哎呦,嘴太快没个把门的,又秃噜了。 &ldo;公共的&rdo;,转了转眼珠,硬憋出几个字,&ldo;公共的恭房,简称公厕!&rdo; 至于宋江信与不信,哼!杜君表示那就不管她的事了,典型的管杀不管埋。 对于娘子嘴中层出不穷的新鲜名词,宋江已经不像刚开始时那般一惊一乍,接口道:&ldo;那有何难?建在稍微隐蔽点的地方不就行了。&rdo; 杜君摇了摇头,&ldo;你想的太简单了,隐蔽是一方面,还要留意深井水,四季风向和安全性,别好心办了坏事。&rdo; &ldo;娘子,咱是不是还得找个风水大师,占卜一番,再看看风水&rdo;,宋江看着杜君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出言戏谑。 没想到,杜君顺杆就爬,颔首道:&ldo;此言有理,那风水大师一事就交给相公你吧,最好找一个既便宜又算的准的来,农场好穷的嘞!&rdo; 宋江指着杜君,摇着头,笑而不语,娘子你太奸诈了! 二人笑闹了一阵,话题又转向舆图。 &ldo;怎么想起弄这个?你一直不是最喜洁的么?&rdo;宋江看着杜君画的七扭八歪的图纸,蹙起眉头问道。 杜君唉了一声,像抽掉了骨头般瘫坐在椅子上,嘴中抱怨着,&ldo;我也不想的,只是农场牧草长势太旺,地里肥力不够,我不得赶紧想辙么。&rdo; 宋江瘪了瘪嘴,娘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渐长啊! 对于别人清不清楚他不知道,反正他这个相公早调查过了,杜君虽然年幼时被过继,但养父母对她很好,压根就没让她种过地,如今却大言不惭的谈论田地肥力问题,简直是贻笑大方。 不过想到农场里那一片绿油油的牧草,宋江也不得不承认的确长的又快又好,就不知娘子是从何地取得这般优良的牧草。 看破不说破,该帮的还得帮,谁叫这个皱眉的是自家娘子呢。 宋江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的问道:&ldo;那时间上来的及么?这日子眼看着就要到秋天了,我虽然不懂农事,但是也知道农家肥最好是沤上一段时间才能用。&rdo; 杜君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ldo;来不及了,这是在给明年打基础,算是未雨绸缪吧,相信有了今年的教训,明年就不需要再从外面买草料了。&rdo; 顿了一下,又接着撅着小嘴说道,&ldo;其实单靠农场这百八十号人,只能算是杯水车薪,我有个念头,若是能在县城各处也建立些公厕的话,一来能让周边更干净,二来还能解决不少穷苦百姓生计,同时也能迅速的让农场这块地变得肥沃起来。&rdo; &ldo;农场需要那么多&rdo;,恕宋江矫情,实在是说不出口。 安县县城人口不多,差不多也有将近三万,一想到那么多人的米田共,宋江就觉得胃气上扬,有呕吐的感觉。 &ldo;瞧你那点出息&rdo;,杜君鄙夷的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宋江,&ldo;农场那块地本就贫瘠,再加上这七八年连续不断的种菜,地里肥力下降的更是厉害,若不早点追加肥料,不用多说,几年就彻底荒废了。再者说,呕好的屎尿咱也可以卖啊,那也是银子&rdo; &ldo;呕,呕,我要吐&rdo;,宋江脸色涨红,牙关紧闭,含糊说道。 第二百九十九章 良心会痛么? 要想给土地增肥,当然并不是只有米田共这一种方法,即便作为一农业小白,杜君也知道种植豆科植物可以固氮,繁育蚯蚓也可以提高肥力,想当初这个法子还是前世的姥爷告诉她的,不过,最快的方法莫过于化肥。 但是,杜君寻遍了空间,也没找到化肥的影子,无奈下只好放弃这个作弊的法子。 接下来的日子,农场外围仍然热闹非凡,巨大的围墙已隐隐地初显轮廓,而内部却随着杜君下的几条命令变得异常忙碌,叫苦不迭。 实在是杜君的几条命令太坑了! 受杨项建议的启发,杜君划出了一小块牧草,四周用半米高的渔网围起来,仅留一扇能活动的门,然后把鸡场里的稚鸡全部轰进去,让它们在里面自行觅食。 这个时代没有化学农药,野外的昆虫极其的多,尤其是如今的季节,这对于一直关在鸡舍里的小鸡们来说,进了这片场地不亚于开启了饕餮盛宴,一个个争先恐后,抢的不亦悦乎。 蛋白质啊蛋白质,小飞蛾啊小飞蛾,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而为什么要选稚鸡呢? 那就是因为它们大小合适,仔鸡太小易夭折,成年鸡则有了羽翅,不易管理。 加上农场鸡仔可以自行孵化,等这批稚鸡长大了些后,再换上下一批,依次循环,一直能持续到十月份。 稚鸡有了新零食,对成年鸡也不能厚此薄彼。 杜君和刘婶商量过后,又出新招。 夜晚降临之后,鸡舍附近上空会悬挂起燃着的气死灯,灯下放着个特大的水盆,利用光亮诱捕。 看着一只只精疲力尽的飞虫在水中挣扎,刘婶乐的合不拢嘴,哎呦喂,这招好啊,基本不费力气,只需派个人定期用网兜捞起这些死去的昆虫即可,一个晚上下来,这十几盏灯,就能弄到几十斤甚至上百斤的飞虫,能给农场节省一大笔费用。 这招说起来简单,为啥作为农妇的刘婶不知道呢? 一句话,还是穷闹得,入了夜,连油灯都不舍得点,那里会想到用灯笼抓虫子。 至于杨项,你这个始作俑者也别闲着了,赶紧的给我检查这些昆虫,有没有毒,各种昆虫的种类如何,吃草的还是吃肉的,会不会对牧草有影响等等一系列问题呼啸而来。 接到这个命令,杨项都要哭了,我是兽医!兽医!兽医!某不是蛤蟆! 他这段时间根本就没闲着好么,自从接到杜君的指令,他一直致力于找合适的草药用来预防牲畜的肠道疾病,关键是杜君的农场里并不是饲养单一的牲畜,是五种!五种耶! 而每一种牲畜,在不同阶段又会有不同的表现,肠胃疾病又不如其它能看的见,摸得着的外伤,这些工作已经让清闲的近一个月的杨项焦头烂额了,没想到东家不是人,在他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大嘴一张,咔嚓又分给他一个新任务。 话说东家,你这样对待你的手下,你的良心不会痛么? 杜君的良心会不会痛没人知道,但是那些被黄天霸操练起来的保安则是痛彻心扉。 腿疼,胳膊疼,全身上下那那都疼,就没有不疼的地方,造成这一现象的源头就在于杜君很早以前就做好的那份体能训练计划。 其中重要的一项就是跑,往死里跑。 上午五公里,下午五公里,二十几个精壮小伙跑的是丢盔弃甲,呼哧带喘,衣裳自上了身就没干过,几天下来,连仓储部长周致明都跑过来告状了。 &ldo;东家,别再让他们跑了,太费鞋了!&rdo; 杜君站在练武场边,看着那几个躺在地上跟一团烂泥似的的家伙,嘿嘿一笑,这才哪到哪啊,就这一点训练量连打基础都算不上。 跑步在健身中往往是减肥人士的必经之路,但放在这个时代,其作用则变成了提升人体耐力和体力,看着表面上一个个的身体精壮,无一丝赘肉,实际上那是常年吃不饱饭饿出来的,就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远的不讲,一个区区场地五公里跑,就没一个能在规定时间内达标的,包括黄天霸原有的那几个徒弟在内,这要是换成越野跑、负重跑呢,还不得个个吐血三升!? 跑步不及格,杜君的惩罚措施也简单粗暴,换着花样接着虐。单杠、双杠、平衡木、攀爬墙等等的一系列器械轮番上阵,不是说跑的腿软了么,那就给我练上肢力量和身体的灵活性,即便是死也得给我死在练武场上。 话说过去,哀嚎一片,横尸遍野。 杜君眼都不眨,小的们,这只是开胃小菜,日后还有满汉全席等着你们呢。 如此这般,几天下来,这些号称精壮的汉子个个累的夜里上床都是手脚并用爬上去的。 这么辛苦,可有人偷懒? 嘿嘿,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先不提卖身契,就问你有没有胆子能扛过东家手里的鞭子先! 不服,行啊,咱出去单挑。 杜君英姿飒爽的第一天替代黄天霸上场,谈笑间就把规矩定了下来。 但随后的一幕彻底让存了小心思的人傻了眼,这还是女人么?软软的皮鞭轻轻一甩,眼睛都没看清楚,手腕粗的树枝就应声而断。 回头看了看站在面前的东家,还是那么的纤细,再瞅了瞅那手腕粗的树枝,想想自己的那细胳膊细腿,心底打了个冷颤,果断的摇了摇头。 这个女人不能惹,武功说不定比姑爷还厉害,就咱们这三脚猫功夫,还是别上去丢人现眼了。 有了这层认知后,杜君管理这帮保安异常轻松,不敢说指哪打哪,令行禁止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利用前世的经验给这帮菜鸟级的保安提高体能外,杜君在吃的这一方面也下了不少本钱。 没办法,一个个的底子太薄,训练又不能中断,只能在这方面给他们弄些好吃的了。 于是乎,每日训练完毕后,鸡鸭鱼肉各式菜肴,换着花样的给大伙加餐,不求吃的又多好,但肯定是吃的饱饱的。 同时又教给他们一套缓解肌肉疼痛的方法,相互按摩,确保这些倒下去的家伙们第二天起来依旧生龙活虎。 几日过去后,众人开始慢慢适应了杜君的训练方法和强度,身体的疼痛也大为降低,再回过头去发现,每个人或多或少的不管是体力还是耐力都有了长进,对东家的那套训练方法也没有了最初的排斥,训练变得更加自律和积极。 一周过后,杜君提拔孙义为大队长,黄小虎和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天霸弟子刘春为小队长,手下各自带十名队员,分甲乙两队分别操练。 有竞争才有压力,有压力才有动力,有动力才有奖励。 奖励就是月底比赛,输的那队给赢的那队洗一个月袜子,并言明,必须是训练后的袜子。 当杜君把比赛规则说完后,二十几个人的团队都要炸了。 我靠,东家,你还是不是人! 让一群连脚都懒得洗的人去给别人洗袜子,还是那种训练完毕后味道上乘的袜子,想想那画面,都会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微风中带了些不可言明的味道。 第三百章 挑弓 不提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躲避月底的惩罚,黄小虎和刘春带领着各自的部下拼命加练,单说杜君,此时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这个时代的弓箭吸引了过去。 话说弓箭,就不得不提杨项应承给杜君送弓箭的次日送来的那只长弓。 女人么,在家绣绣花,养养草,像东家这样,管理一下自己的嫁妆,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于弓箭,还是算了吧,保不齐就是好奇心作祟,想把玩一下而已。 抱着这种念头,杨项送来的这支长弓非常漂亮,杜君把玩片刻,没想到,意外就在杨项的眼前发生了。 当时杜君只是拉起弓弦,轻轻的甚至连用力都算不上,那张弓就被她拉到了满弦,随后在二人眼前,只听&ldo;嘣&rdo;的一声,弓弦断了! 看着杨项一脸肉疼的样子,杜君尴尬万分,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这么不结实,轻轻一拉就断。 可她怎么忘了,她的那一身怪力,又岂是一张弓能承受的了的。 待杜君组织好措辞,想跟杨项道歉时,杨项大手一抹脸,比她先说道:&ldo;请问东家,你平时提物能拉起几石?&rdo; 杜君一脸懵逼,这都是什么意思啊?什么能拉几石? 好似看出了杜君内心所念,杨项连忙解释,&ldo;刚才东家那只弓,别看很不起眼,那也是七斗弓,是大夏弓箭手最常用的,但是,若能把弓弦拉断,力气必须要大过七斗,至少是一石以上,故而,杨某人才有此一问。&rdo; 七斗?一石? 这两个词出来后,杜君就大概明白了杨项所言的是什么意思,无奈地勾了勾嘴角,一脸苦笑,摇了摇头,&ldo;我只知道自己天生力气比旁人大些,但大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也从没试过。&rdo; 杨项愣了一会,随即半垂下眼睑,在堂屋里四处巡视了一遍,似乎没发现有可用之物,站起身来,冲杜君抱拳称道:&ldo;东家,杨某人那里还有几张弓,容在下取来,给东家一试。&rdo; 杜君连忙拒绝,开玩笑,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弄坏一张了,你还来? 但杨项主意已定,不容杜君辩驳,一声&ldo;稍等&rdo;,转身快速离去。 杜君无语的看着杨项的背影,摇了摇头,罢了,人家都不怕,你怕个球啊,大不了弄坏了赔呗! 杨项的宅院跟农场的小院距离很近,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杨项带着孙女杨玉婉联袂而来。 杜君赶紧站起,三人彼此见礼后,分别落座,杨项才把三张不同的弓送到杜君面前,并分别指出其最大承受力。 杜君见猎心喜,拿起一把弓,像对情人般,从上到下,从弓身到弓弦仔细打量。 当日从黄天霸口中得知弓箭一事时就存了个心思,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想象的那么平和安静,有太多漏洞可钻,而她作为无数平民中的一员,遇到危险时,总不能每次都利用空间化险为夷吧。 用的次数越多,空间暴露的可能性越大,所以除了本身那一把子力气外,最好再有几项自保的手段才行。 而弓箭无疑是隐藏暗杀的最佳武器,有了它,那里还需要什么爬墙,躲藏,诱敌深入这些破招数。试想一下,躲在一个无人看见的树冠里,抬手一挥,绣云光着屁股应声倒地,此等场景何等美哉!何等快哉! 杨项坐着等了一会儿,只看着杜君拿着把弓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上还露出谜一般的奸笑,不由的蹙起了眉头,东家这是在干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坐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小声的呼道:&ldo;东家,东家。&rdo; 杜君啊了一声,从遐想中惊醒过来,讪讪的笑了一下,再次轻轻地慢慢拉起了眼前的这张弓。 &ldo;东家,小心&rdo;,眼瞅着弓弦越来越紧,杨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比杜君还要紧张,两只眼睛眨也不眨紧盯着杜君手中的变化,就怕一错眼没盯住,这张弓又被杜君拉坏了。 堂屋里的气氛分外紧张,就在弓弦绷的最紧的那一刻,杜君耳边听到杨项已然变了调的声响,&ldo;好了,停!&rdo; 杜君连忙慢慢收手,弓弦回到原位时,才抬头跟杨项对视一眼,&ldo;这张弓是几石的?&rdo; &ldo;一石的&rdo;,杨项点了下头,&ldo;有感觉到吃力么?&rdo; 杜君摇了摇头,这是真事,对她而言,基本上就没发力。 杨项心中大喜,连忙递上另一张,&ldo;东家,来试试这张。&rdo; 杜君拿在手里一看,她记得这张是一石五斗的,掂了掂重量,再次拉起弓弦。 有了两次经验,这次杜君的动作快了很多,转瞬就拉到了弓弦绷紧的程度,让后收回力气,对杨项摇了摇头,&ldo;我再试试最后一把。&rdo; &ldo;好&rdo;,杨项不假思索的把最后一张弓递了过去,嘴里还补充道,&ldo;这张是重弓,比较沉。&rdo; 其实不用杨项提醒,这张弓到手,杜君就感觉到了它的分量,的确是比之前的要重上不少,不过,这点重量对她而言,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抬手,拉弦,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倏地到了这张弓的极限。 &ldo;东家&rdo;,杨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股激动地味道,&ldo;这张也不吃力?&rdo; 虽然是询问,却带有的确是肯定的意味。因为他从杜君的动作里,就没发觉有一丝一毫勉强的感觉。 杜君颔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ldo;的确不吃力,还有比这个更大的么?&rdo; 说到这里,杜君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词,是承受力还是别的。 不过,杨项秒懂杜君未吐口话中的意思,面皮微窘,&ldo;这已是在下所能制作的最大强度的弓了。&rdo;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ldo;军中的重弓也不过如此,一般的弓箭手用的都是一石的。实际上,弓箭手的强弱并不在于能拉起多强的弓,而是看能不能连续发射和精准度。若没有这两项,即便再大的力气也是白费,射杀不了对手。&rdo; 第三百零一章 射箭 经过他的这番解释,杜君也释然了,不是敌人太弱,是她太强,也不知是这具身体本身的力量,还是在她穿越来了之后,经过空间水和空间红色果子的调理,这具身子才有了这般的力气,不过,她倾向于后者。 毕竟前世的她,仅仅利用空间水,身体素质就有了明显的提升,没道理,穿越了之后,这具比她前世弱的多的身子会没有提升,何况还吃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果子。 至于连续发射和精准度,下意识的被杜君忽略掉了。她的感观、视力比起正常人来要高出一截,再加上这身怪力,自诩为天生弓箭手。 &ldo;那这把弓如今归谁所有?&rdo;杜君举起手上的重弓,之所以这么问,那是因为杜君私心里已经把它划到了自己的阵营,即便杨项说出个名字,不管是强取豪夺,还是坑蒙拐骗,杜君都没打算让它这么轻松在眼前飘走。 等了辣么久,好不容易碰到一把合适的武器,哼,想走,问过姐姐的拳头没? &ldo;嘿嘿&rdo;,杨项摸了一把那参差不齐的胡须,眉眼带笑,&ldo;这是在下做的最好的一把弓,怎么舍得送人呢。&rdo; 这个老狐狸!你若不想送,根本就不会拿出来,杜君暗暗骂了一句。 在她前世社会上流传一句话,世上没有买不了的东西,关键于你出的价码够不够,虽然不全面,但话糙理不糙,放在如今这个局面依旧成立。 于是乎,郎有情,妾有意,经过一番艰苦的谈判,杜君割舍了不少好东西后,这把二石的重弓终于被杜君收为己有。 而那个自进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杨玉婉竟然是骑射高手,让杜君惊讶不已,不过想想她之前呆过的地方,也就了然了。 弓到手,并不代表马上就能尝试射箭,不过这点遗憾,很快就被这个在马场上长大的姑娘杨玉婉给解决了。 小姑娘听出杜君的想法后,自报奋勇地前来帮忙,在农场里找块合适的地方做靶场。 这不,十多天过去了,刚刚让人送来消息,靶场已经弄好了,只是离练武场有点距离,大概有二里左右。 杜君穿着一套素色紧身衣裤,安抚好满仓和儿子,顺着沟渠,步行十多分钟,终于看见了那块靶场。 其实所谓靶场,只是在一块空旷的牧草地上设立了三块正方形的靶子,上面用稻草圈成几个圆圈,中间的位置涂成了红色,其他位置依旧还是稻草本身的颜色。 &ldo;东家,这边来&rdo;,杜君刚露头,杨玉婉就热情地冲她招招手。 今儿的杨玉婉也脱掉了平时穿的襦裙,换上的是一套窄袖绯绿短衣,脚上长靿靴,头发用束带绑了个男子的发髻,英气中又带有女儿家的俊美。 杜君虽然是运动员出身,但并不喜欢女子的装扮太男性化,杨玉婉今儿的打扮倒是让杜君眼前一亮,笑吟吟的应了一句,&ldo;唉,来了。&rdo; 人和人的关系真的很奇妙,这姑娘初次见面时给人感觉性子高冷,不易亲近,没想到,只要谈到骑马射箭,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跟安县这边推崇的女子温婉相比,杜君倒是很欣赏她这样独立自信的性格。 也许这也是跟她自己性格相近的缘故。 紧走几步上前,只见杨玉婉身边还放着两把长弓。 杨玉婉似乎看到了杜君眼中的疑惑,弯腰捞起,并解释道:&ldo;今儿我把弓也带来了,东家力气大,先用这个一石的学,等姿势练好了,再换那个重弓。&rdo; 说着,捂着嘴笑着补充了一句,&ldo;别拉的太满,省的又断了。&rdo; 知道这是一句善意的提醒,杜君也不在意,俩人又客套了几句,就正式开始了你教我学的环节。 俩人在离靶子有三十步的地方站立,杨玉婉拿起自己常用的弓,边拉弦边讲解教射箭的基本姿势和动作要领,杜君在一边聚精会神,仔细聆听。 一进入到教学角色,杨玉婉就变的认真无比,杜君在一旁暗自点头,倒是和自己做健身教练时很像。 这段时间,也许是因为操练那帮臭小子,杜君经常回忆起前世的生活,还有那深爱自己的爸妈。 只是,前世太依赖手机等通讯工具,亲人的照片都存在手机里,自从末世后没了电后,就再也看不见他们的音容笑貌,只能放在心里默默想念。 &ldo;来,你试试&rdo;,杨玉婉递给杜君一只箭,&ldo;教我的师傅讲过,说的再多,都不如亲手试射一次。&rdo; 杜君收敛了一下发散的情绪,左手持弓,右手拉弦,调整呼吸,放松肩膀,双眼微眯,紧盯手指末端,箭头和靶心连成一线,耳边听着杨玉婉的指导慢慢调整手指的弧度、角度,半盏茶后,只听&ldo;嗖&rdo;的一声,一枚带着铁制箭簇的羽箭应声而出。 然后,箭呢!? 风过水无痕,靶子还是那个靶子,上面别说箭了,毛都没有一根。 脱靶!完美的脱靶! 杜君面皮一囧,吐了吐小舌头,还自诩为天生的弓箭手呢,脸呢,掉地上被狗吃了吧! 倒是杨玉婉不以为然,落落大方上前的拍了拍杜君的肩膀,安慰道:&ldo;别着急,刚开始都这样,多练练就好了,射箭看着简单,但要做到箭箭入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别说箭中靶心,有的人练个三年五载方能略有小成,这是正常的,别灰心,慢慢来。&rdo; 杜君更窘了,前世加今生自己已经二十七岁了,如今倒好,被一个小自己一轮的姑娘用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苦口婆心的安慰,好像更丢人!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她杜君缺什么也不缺毅力,不就是弓箭么,姑奶奶跟你刚上了! 来吧!让伤害来的更猛烈些吧! &ldo;弓箭出手的那一刹那,手臂会不知觉的抖动,这是要克服的,还有一点,如今距离近,箭头要正对靶心的位置,但是距离远了以后,瞄准时就要比靶心略高些,这样射出来的箭才能射中靶心&rdo; 杨玉婉毫无私心,见缝插针的给杜君普及射箭的基本常识,有些是她的经验之谈,有些是从师父那里听到的,凡是觉得对杜君有用的,统统讲给杜君听。 很快,寂静无人的靶场上只有杨玉婉偶尔的提示,&ldo;手臂抬高&rdo;,&ldo;调整呼吸&rdo;,&ldo;别着急,瞄准了再射&rdo;和时不时的惊呼声。 直至夕阳西下,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才结伴而归,而这样的场景,在今后的日子里,几乎天天上映,杜君和杨玉婉的友情也在一支支羽箭的见证下节节攀升,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第三百零二章 榨油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学徒工即将入学的八月底。 在这段时间,除了要照顾好儿子外,杜君更像是一个安了马达的陀螺,转个不停。 连宋江都忍不住抱怨,媳妇,你都有十多天没回家了! 呵呵,杜君苦笑一下,她也不想的,但最近农场里事情是多了些,真的离不开,小乖乖,再忍忍,等姐忙过这段时间再好好慰劳慰劳你。 教育部,安排个年轻的媳妇子专门制作粉笔,至于鹅毛笔,已经被杜君放弃,替换成炭笔,感观上更像一根粗一些的铅笔。 外围是可拆卸的圆柱形木棍,中间夹上削成长条的炭条,用棉绳缠紧,虽有点不伦不类,但相比毛笔,杜君更喜欢现在的炭笔。 无需研磨,使用起来方便,尤其是配合上直尺,在表格制作上优势更明显。 炭笔和直尺的出现还多亏了表哥石大伟,收到杜君的要求后,加班加点的在家里琢磨,七八天工夫,就送来了让杜君比较满意的成品。 结果,还没等他喘口气,杜君的新订单又接踵而至,这次更邪乎,木制的箭! 我勒个天,表妹这是拿他当全才在用么? 当然,这批箭是特制的,跟正常的箭差距很大,最明显的就是箭簇同为木制,也没有箭羽,直观的讲,更像是木棍,只是外形跟箭类似。 这样的箭能有杀伤力?石大伟表示怀疑。 杜君嘿嘿一笑,并不解释,旁人她不知,但是放在拥有怪力的她的手中,并不比那些真的羽箭差多少,一样能射的死人。 之所以做的这么不伦不类,主要是杜君考虑到羽箭属于军队用品,她一介平民,使用起来身份不搭,还有个原因是羽箭制作期长,工艺繁杂,不是表哥一个人能搞定的,而明远那边的传来的消息,已经有少量的难民出现,时间紧急,以不容她慢慢筹划。 当然,杜君也不能坑表哥,伴随着木箭的订单还夹杂了现代沙发的设计图稿。 经过前期的合作,表哥的组合家具如今还处在磨合期,远远达不到量产的地步,杜君也不急,毕竟若想弄一个家私店,光靠这一样可不行,所以杜君又把沙发拿了出来。 这里面还有个隐晦的含义,那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大姑一家靠杜君的农场日子越过越好,已逐渐引起了金家村里某些人的敌意,虽然表哥从未透露过,但四叔从围墙帮工的嘴里还是知道了这个情况并告知了杜君。 杜君冥思苦想下抛出沙发这个点子,也是希望用沙发上的布艺来拉拢一批人,借以缓和村民的敌意。 打发了感恩戴德般的表哥,杜君下一个召见的就是一直帮其农场做衣裳的王大丫。 王大丫这三个月走路都带风,原以为农场的制服只是一批,结果从最初的制衣大赛之后,夏装、秋装、冬装、内衣,鞋袜,只要是农场需要的,就没闲着过。 她作为杜君委以重任的小组长,带着她的二十个女工日以继夜的赶工,辛苦是辛苦,但想到拿到手的报酬,再多的辛苦也都值得了。 这次喊她过来,杜君当然也是有任务的,开门见山的谈到了准备筹备一个制衣车间的问题,王大丫仍然作为制衣女工的头,只是这职位变成了车间主任,而人也必须跟农场签订合同,成为农场的一部分。 杜君农场的待遇高,福利好,早已成为安县百姓心中的共识,王大丫连考虑都没考虑,张口就答应了。 开玩笑,这样的好事怎么可能往外推! 自从成了杜君农场的外围组长后,拿回家的钱越来越多,她俨然是家里众位妯娌中地位最高的,即便是相公和公婆,也对她笑脸相迎,连带着几个孩子也能吃得起饱饭了。 这一切,都是这个比她小上很多的妹子带来的,如今,妹子信任,哪还有什么可说的,那就是干! 杜君被王大丫的豪言壮语弄得哭笑不得,也庆幸当时随手一点,指出来的这个人是个知道感恩的。 随后,杜君拿出了皮尺,这可不是之前给王大丫她们的那种用布条打结标记的&ldo;伪皮尺&rdo;,而是真正用柔软的羊皮做出的皮尺。 说到皮尺,还应该感谢一人,那就是兽医杨项。正因为他的这份皮子削制的手艺,才让杜君兴起了筹备制衣车间的念头。 王大丫拿着最新的皮尺,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作为制衣能手,没人比她更清楚这小小的东西能产生多大的作用,何况皮尺上已经被杜君刻上了标记,精确到寸,用起来更加的方便和快捷。 接下来,二人商量的就是制衣车间的筹备,首要一点制衣女工,虽然杜君并不想提及这个名称,无奈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男人会从事这一职业。 哼,一帮自大无用的男人,吃老娘的,喝老娘的,睡老娘的,最后还要鄙视老娘,咋没骨气光着呢?杜君暗搓搓的撇撇嘴。 王大丫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制衣大赛出来的那二十人优秀的女子,杜君对此倒是不置与否,能收为己用最好,但执意来不了的,也不强求,因为那些女子住的相对分散,也都有家有口的,车间建立后就不会容忍她们把活计拿回家了,但是有固定的月钱,这也算是有得有失,端看个人想法和家庭需求。 一瓢冷水泼下去,王大丫的头脑也清醒了几分,讪讪地笑了笑。三个月下来,跟这些女子多多少少建立了不少革命友情,这突然的就要分开,是个人心里也不好受。 至于担心之前教给她们的技术外泄,杜君挥挥手,表示她并不在意。 一来,农场员工的制服都是由王大丫和另外一个住在县城里的女人裁剪的,剩下的人就是缝补而已,并不存在多少技术外泄的问题。 二来,就农场制服那么简单的衣裳,也没啥技术可保密的,会点手工的基本上看过几遍就能明白个大概,剩下的就是摸索几次就会了,这个简单的衣裳市场早晚得丢。 她建制衣车间的关注点更多的是放在了皮毛上,自家生产兔皮,羊皮,牛皮,不利用上岂不是便宜了外人,这么白痴的事杜君才不会干呢! 当然,这话现在还不能跟王大丫说,适当的咱也得保保密,最早也得等杨项的那两个小徒弟出了师再说。 这事若是让杨项知道,指不定会哭晕在茅房。 东家,在下不过是跟你要了二十根牛角,十根牛筋,十根柘木,五斤黄鱼鳔而已,你不用时刻惦记某吧! 呸,这还不多,还而已? 本姑奶奶不把你榨出油来,都算本姑奶奶输! 第三百零三章 坑爹的黄天霸 除了压榨这两个编外人员,内部人杜君也没放过,最惨的兴许就是那个&ldo;出了馊主意&rdo;的黄天霸。 好不容易智商在线出了个主意,没想到被坑的还是自己,而且坑的不是一点半点,简直是坑出翔了。 闹心的时候都恨不得在自己脑袋瓜上点根蜡,烧了自己算了。 就没见过这么坑的! 自从农场发布消息,招收手里有点武艺的,安县十里八乡的里正百姓都要给农场跪了,简直是喜极而泣,抱头痛哭。 哈哈,老天有眼,这帮整日偷鸡摸狗,霍霍村里不得安宁,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混混终于有人要了。 送走!送走!赶紧送走! 不走!? 行! 绑了! 于是乎,各个村镇鸡飞狗跳,那些平时里人见人烦的混混成了人们眼里的香馍馍,见一个,逮一个,见两个,逮一双。 哈哈,你们也有今天。 老百姓高兴了,可作为招收保安的黄天霸傻了,揉了揉眼睛,难道今天出门忘看皇历了,不宜见客! 这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说好的要武功高强的! &ldo;没问题,这帮崽子们打架下手狠着呢,你看我后脑勺&rdo;,一老实巴交的老农靠上前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ldo;这就是我那儿子给打的,开了瓢了。&rdo; 呃!这也行? 黄天霸继续傻眼,亲儿子打亲爹,还下死手。 转头看了看那个五花大绑的青年,十七八岁,喂,说说吧,为啥打你爹? 哼!青年一扭头,&ldo;他打我娘,往死了打,我给我娘报仇,有错么?&rdo; 咦!这个可以有,东家一定喜欢,黄天霸的眼睛亮了。 哎,哎,哎,你个老兔子,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小爷喜欢女的!女的! 五花大绑的青年向后缩了缩,躲开黄天霸那渗人的小眼神。 又踢了一脚五花大绑旁边的小子,这个比那个青年还小,看着也就十四五岁,&ldo;这个也砸他爹了?&rdo; &ldo;那倒没有&rdo;,黄天霸的语音刚落,立马有人接茬,&ldo;他倒是想,可他没那个命,爹娘早被他克死了,村里人瞧他可怜,赏他一口饭吃,没想到这崽子忘恩负义,居然撬寡妇门,偷看寡妇洗澡,还别说,那小寡妇白白嫩嫩的,长得漂亮&rdo; 咳咳,话题跑偏了,黄天霸清了清嗓子,鄙视的看了看那十四五岁的少年,&ldo;喂,给你个机会,你有话说么?&rdo; 没想到,好心喂了驴肝肺,小少年根本不搭茬,扭过脖子,鼻子里发出重重的一声&ldo;哼!&rdo; 呦!还是个硬骨头,这个我也喜欢。 就这样,一来二去的,三天,仅三天工夫,黄天霸就收了十二个混混来。 等三天结束后,黄天霸才反应过味来,这,这,好像收多了。 战战兢兢的把情况报告给杜君,杜君听完后,简直是被这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气死了。 你把农场当什么了? 青少年收容所吗?还是垃圾回收站!不管什么香的臭的烂的贱的都往里面划拉。 生气归生气,但谁叫自己当时眼瞎,没看出来这个长了一张恶霸脸的居然是个心软的不行不行的家伙,还让他做主招收武者。 不过,想到他一把年纪,孤家寡人还收留那&ldo;十三太保&rdo;,也就不奇怪了。 &ldo;那除了这些歪瓜裂枣,退伍老兵收的怎么样了?&rdo;杜君扶了扶额头,没好气的问道。 黄天霸听罢,瞬间摆脱之前的颓废姿态,狠狠的拍着胸膛保证:&ldo;来了四家了,都不错,当年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现在都留在农场了。&rdo; 黄天霸越是这么说,杜君越发不敢相信,站起身来,&ldo;走,正好这会儿没事,陪我去看看这些人。&rdo; 两个时辰后,杜君铁青着脸,呼吸急促,大踏步的走进堂屋。 这回,椅子都不坐了,&ldo;啪&rdo;的一声狠狠的拍着桌子,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声,&ldo;黄天霸!&rdo; &ldo;哎,属下在&rdo;,跟着杜君身后进屋的黄天霸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缩着肩膀,小声的应了一声。 杜君倏地转过身来,指着农场家属住宅区的方向,瞪起双眼,一字一顿道:&ldo;那些就是你口中所谓的还不错的老兵?那不错了,你告诉告诉我来,那不错?&rdo; &ldo;一个耳背,三步之外说话都听不到动静,来,来,你跟我说说,咋个好法?&rdo; &ldo;一个跛子,别的本事咱不说,但这吹牛的本事我算是见识到了。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若探囊取物,这样的人咋不上天呢?&rdo; &ldo;一个断手,行,为国负伤,我认,敬你是一条好汉,但是真实情况是这样么?是他烂赌,被放债的人砍的,若不是他家那个孙子说露了嘴,你是不是还被蒙在鼓里。&rdo; 黄天霸低着头,垂着眼睑,半天默不作声,他也纳了闷了,明明感觉还不错的,怎么到了东家嘴里,全是些废物点心。 点心他明白,也吃过,但废物点心是什么? 等了半晌,没听到杜君的咆哮声,黄天霸才略抬头,委屈道:&ldo;这三个是我看走眼了,那不是还剩下一个么,看着就很老实。&rdo;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杜君那刚熄了火的煤气罐腾地炸了。 &ldo;对,他是老实&rdo;,杜君喘着粗气,点了点头,&ldo;但是就是因为他太老实了,我才不想要他。&rdo; 对了一眼黄天霸依旧迷惑的小眼神,杜君又接着训道:&ldo;你没瞅见他家的那只母老虎,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打狗不敢骂鸡,整个一受气包,唯唯诺诺的,能成什么大事。 也许你认为这样的男人是好男人,不打老婆,但是凡事要有个底线,超过这个线那就是毫无原则的退让。 回过头再看看那个家,我招的是一个人,可他们来了多少?七大姑八大姨,恨不得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划拉进来,就这么一天,弄出了三十三口人,他都多大岁数了?六十了,比我祖父都大,你让我怎么使唤他? 还有,他把我农场当什么?善堂么?替他养着那么一大家子。&rdo; 真是越说越气,杜君随手拿起一个崭新的茶杯,啪的一声,四分五裂,在小院里碎的不能再碎了。 第三百零四章 收拾烂摊子 杜君气结,但对上黄天霸委屈的小眼神,十分火气也降到了三分。 说到底,这事也不全怨黄天霸,人事部长孙天成被她派到明远还没转回,否则人员考察这事还真轮不到黄天霸身上。黄天霸又是退伍老兵出身,遇到境遇极差的同类,不自觉地就起了三分怜惜之情,雾里看花,看不清楚又什么好奇怪的。 再者说,这件乌龙事件里面本身也有杜君的错,招人这事是她和四叔敲定拍板的,两个人只想到了好的一面,对招工的负面影响考虑不足,跟黄天霸的沟通也不多,亦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现在不是相互指责的时候,首要的任务还是把闯祸的烂摊子赶紧收拾了。 而且这事还不是把人直接赶出去就算完结的,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给人留有把柄,反倒弄巧成拙,徒惹一身骚,同时也会给农场带来名誉上的损失。 杜君手扶额头想了一会儿,对黄天霸勾勾手,&ldo;过来&rdo; 黄老爷子也知道今儿东家是气大了,忙上前一步,低头顺耳。 杜君低声吩咐道:&ldo;一会去那四家,就说农场事务繁重,几位年事已高,不易太过操劳,但农场体恤他们当年为国征战,是一条让人敬仰的汉子,特批每一家留一个适龄的儿郎,最好是手上有功夫的,如果没有,那只能不要了。至于留下的儿郎,住宿舍,三个月试用期,有月钱,管吃住,农场不养闲人,其他人不提供房子&rdo;,顿了一下,&ldo;这话委婉点说,别让人挑理就行,若有人问起这话是谁说的,就说是我说的,有问题找我就是。&rdo; &ldo;东家,你把我黄天霸看成什么人了,这事本就是属下失职,岂能让东家替我受过&rdo;,黄天霸一听,连连摇头,非常坚决的否决了杜君的提议。 杜君上下打量了黄天霸一眼,一副&ldo;你确定,你能办好&rdo;的模样。 对上东家怀疑的表情,黄天霸深受打击,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东家你也太小看人了吧! 挺直脊背,硬邦邦说道:&ldo;东家放心吧,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将功赎罪。&rdo; 杜君后退一步,看着黄天霸,不放心地追加问了一句,&ldo;如果,他们硬赖着不走怎么办?&rdo; 别怪杜君会有此一问,农场待下人一向宽厚,上个月刚派走了一大批,剩下不少空院落,那可都是刚建好的新房子,而且农场的伙食也很好,没签卖身契的人员及家属,只要花费少许,就能得到一份有荤有素的饭食。 说白了,食堂压根就没想着挣这份钱,而黄天霸招进来的这四家,除去那个奇葩家族带了三十三人来,剩余的几家也都拖家带口,合算起来总人数也不少。 住得好,吃得饱,这样的好事谁舍得放弃? 黄天霸楞了,挠了挠下巴,红着脸半天憋出一句,&ldo;那就好好劝呗,都是些女人孩子,总不能把他们轰出去吧!&rdo; 得,全白说了! 杜君怕的就是出现黄天霸口中的情况,没想到,竟被她一语中的,顿时杜君就感觉到这胸口发闷,似受到万点暴击,憋闷的她根本讲不出话来。 &ldo;东家,东家,你怎么了?&rdo; 话一出口,黄天霸似乎就感受到了杜君浑身散发的戾气,面色不是很好,忐忑的问道。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杜君紧抿双唇,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忍不住再骂他一顿。 怪不得被原镖局不容,这么多年,您老是靠着那张生人勿进的脸行走江湖的吧? 杜君看着黄天霸手足无措,愈发肯定心中所想。 把脸扭向一边,近乎无情的说道:&ldo;那就一个办法,收费。住宿费每人五十文每天,伙食费在原有基础上上涨三成,先交三天押金,之后随意,但不得在农场任何地方走动,违令者罚银。我就不信了,一群外人跑到自己地盘上还撵不出去。还有一点,对于胆敢负隅反抗的人家,儿郎再好也不要,明天晌午前全撵出去。&rdo; &ldo;这,这不是结仇么?&rdo; &ldo;结仇怎么了?&rdo;杜君冷脸一落,&ldo;我们是先礼后兵,若对方心存善念,必不会为难你等,若不知感恩,存心以为农场好欺负,准备吃大户,干嘛要给他们好脸色看,真当我杜君是泥捏的,一点脾气没有么?是个阿猫阿狗的都能上门欺负。&rdo; 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ldo;你再告诉他们,若胆敢在外面放出不利于农场的流言,不介意衙门走一遭就随便说,我就不信了,他们不怕民,难道还不怕官?&rdo; 这也行? 这不是明晃晃的威胁么? 见黄天霸站立不动,杜君一个眼神扫过去,&ldo;还有事?&rdo; 黄天霸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怎么突然感觉东家的眼神那么冰呢?就像面对着是一只凶猛野兽,让他有一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不过,还真有事,黄天霸硬着头皮回道:&ldo;还有个事,就是那帮混小子们怎么处理?请东家明示。&rdo; 杜君沉吟了一下,冷声道:&ldo;交给我吧,你先处理那四户棘手的。至于以后,具体招收的新人你觉得还行的,统一留在晌午,由我亲自过目后再决定是否留下,明白了么?&rdo; &ldo;喏&rdo;,黄天霸快速应了一声,带着后背冒出的冷汗转身出去了。 混小子们,自求多福吧,老夫帮不了你们了。 待黄天霸出了院子,杜君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睑,呲笑了一下,&ldo;今儿姑奶奶心情不好,就拿你们撒撒气吧。&rdo; 当天傍晚,黄天霸就听说了杜君的壮举,那帮小子被杜君领着黄小虎和刘青带到练武场上,抽出鞭子挨个揍了一遍,以至于各个鼻青脸肿,处处带伤。 服不服? 不服! 接着打! 打到站不起来为止。 就这样,连续七天,十二个混混全被杜君打服了,以至于伤好后再次见到杜君,腿肚子都抽筋。 真是怕了! 这女人简直不是人,也没见她怎么使劲,鞭子跟长了眼睛似的,不是捆手就是捆脚,然后就倏地飞了出去,以至于他们一度以为会死在练武场上,死在这个暴虐的女人手上。 呜呜呜想起来都可怕,怎么办? 但万事有利也有弊,杜君暴力的名声迅速在农场内部流传开来,都没用黄天霸多费唇舌,那四户杜君瞧不上眼的人家手脚麻溜地收拾铺盖转身就跑,一个个诚惶诚恐,就仿佛背后有人在追似的。 能不跑么? 再不跑小命都没了,那些混混都是十多岁的年轻后生,身体好着呢。 他们呢,老的老,小的小,可禁不住那女人的一鞭子。 第三百零五章 直觉 八月三十,杜君绕着农场转了一圈,估计了一下围墙和地窖的建设速度,大概再有个十天八天的就能完工了,心里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抬抬手,放假两天,九月初二复工。 消息一经散播,皆大欢喜,甭管是帮工还是农场内部的这一百多号人,皆举臂高呼称赞东家仁义。 嘿嘿,结算工钱,让媳妇烧两个好菜,加一壶小酒,美滋滋的喝上一口,还没到下工的时辰,已经有好多人暗自打好了算盘。 更不要说用这两天时间看看地里的庄稼,相约逛逛集市,回娘家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味道,不过,唯有这么一群人愁眉苦脸。 &ldo;黄队,东家真说了明儿比赛会召集全农场的人过来参观?&rdo;一个十七八岁的眼睛很大的小伙,用胳膊肘怼了黄小虎一下,不确认的问道。 这个小子叫齐修远,心思活泛,能言善辩,同时也是黄小虎这一小队里表现最好的,两个人年纪也相当,很快就称兄道弟玩一块去了。 &ldo;你说呢?&rdo;黄小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情烦躁地边走边低头踹飞了脚下的一颗小石子,&ldo;这是大队长刚传达的消息,还能有假?&rdo; &ldo;那你说东家是个什么意思?&rdo;齐修远皱了一下眉,撇撇嘴,&ldo;怎么讲你也当过东家的近身保镖,应该能猜的出来吧。&rdo; 不提近身保镖还好,一提这个名词黄小虎就会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十二个倒霉蛋。 都是他和刘青带过来的,看着杜君,一个个站没站相,斜楞着眼,张嘴就开黄腔,可一刻钟之后,没一个是站着的,全被东家抽飞了,最倒霉的一个直接挂树上了,吓得当时就尿了。 那场面,即使再过二十年他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ldo;东家的想法天马行空,没人能猜的准&rdo;,黄小虎侧身拍了拍齐修远的肩膀,&ldo;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回头跟兄弟们说一声,若谁敢明天的比赛不尽力,不光是乙队的袜子,甲队的袜子也归他洗。&rdo; 类似这样的动员在乙队同时发生,次日,沐休的宋江也赶到农场,美美地陪着媳妇吃了早饭,逗了逗襁褓里的壮壮,才慢条斯理的告诉杜君,&ldo;你要的那批枪头已经做好了,随时可以取!&rdo;自从黄天霸嘴里得知农场的武器只是棍子时,杜君就打起了枪的主意,当然,此枪非比枪,只有枪头是铁的。 看着宋江那一脸的傲娇样,杜君心情大好,上前抱着傻小子上下其口,亲了个过瘾。 &ldo;咦&rdo;,宋江一边阻挡着色女的攻击,一边左顾右看,小麦色的脸孔上迅速浮上了一层可疑的绯红,&ldo;儿子还在呢,别让他看见。&rdo; &ldo;没事,他还小呢&rdo;,杜君微眯着双眼,掐着宋江的脸颊,笑道,&ldo;再说,看见也不怕,爹娘亲身给他解释什么叫鹣鲽情深,这样的好事可不是世上谁都有的。&rdo; 宋江迅速拍掉了杜君那只不老实的手,讲真,他这会儿对杜君突然迸发的热情还真承受不来,他更希望的是那种相敬如宾的夫妻生活,但是碰到杜君,好似他这辈子都不会有那种生活了。 &ldo;你真放心岳母一个人回赵家村?&rdo;宋江不习惯女上男下式的亲热,生硬的转移话题。 &ldo;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个人顾个人,谁还能管的了她啊&rdo;,杜君拉着长音无所谓地吐槽了一嘴,回头看见宋江蹙起的眉头,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的不妥。 儿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即便父母做的再不好,也不容许儿女置喙,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杜君对此嗤之以鼻,但那个人不行啊。 矫情!杜君暗自腹诽了一句,嘴里却不得不打着圆场,&ldo;吃一堑长一智不见得是坏事,再说了,我还托赵大壮暗中保护呢,吃不了大亏。&rdo; 宋江颇为无语,怎么听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不过,那是岳母,他作为女婿只能提点,不能越庖代俎。 说着说着,俩人就聊到了这次对抗赛上。 &ldo;你下午等着看就行,现在保密&rdo;,杜君眨了下眼狡黠的笑道。 一个上午,对抗赛的消息就在农场内很快流传开来,在这个娱乐活动匮乏的时代,连村妇吵架都能围个里三层外三层,何况是东家亲自制定的对抗赛。 看!必须看啊! 酉时,农场里除了因手中的活计而实在走不开的,休整了一天的仆役、雇员们兴致勃勃地向练武场走去,其中就包括换了襦裙的五朵金花和抱着儿子的杜君夫妇。 &ldo;大姐,你猜这次对抗赛哪个队能赢?&rdo;赵秀甩开那四个姐妹,偷摸地跑到杜君身边悄声问道。 &ldo;不是甲队就是乙队呗,还能有谁&rdo;,杜君毫无诚意的打着哈哈,伸手给儿子擦了擦口水。 这半个多月来,亏欠最多的就是这小家伙了,基本上就没管过,幸亏这小子皮实,吃饱了就睡,好带的很。 &ldo;大姐,你就给我透透底吧&rdo;,赵秀可怜巴巴的勾住杜君的胳膊,&ldo;那些人可都是你训练出来的,你肯定知道。&rdo; &ldo;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了?&rdo;杜君笑着斜昵了她一眼,&ldo;我记得你可是最不喜舞刀弄枪,跑跑步都能要了你的命的主,难道春心萌动,看上哪个帅哥了?&rdo; &ldo;有你这样的姐么&rdo;,赵秀拉着长音嗔怪,跺了跺脚,赌气道:&ldo;你不告诉我,那我就去找姐夫,姐夫肯定知道。&rdo; &ldo;还是别去了,省的碰一鼻子灰,你姐夫也不知道&rdo;,看着赵秀撒手,杜君直接用话把路封死了,&ldo;说吧,谁让你来打听的?有什么企图?&rdo; &ldo;人家哪有什么企图,只是好奇问一下罢了&rdo;,赵秀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很快恢复正常,&ldo;既然大姐不想说,那我找黄部长问一下,他是小虎的师傅,肯定知道两队的实力。&rdo; 说着,小丫头提着裙角蹦蹦跳跳向前跑去。 宋江本就走在杜君身边,又是练武之人,加上后期杜君和赵秀也并未太过掩饰,姐妹俩的谈话倒是听的清楚明白。 &ldo;怎么,我你不告诉,现在连三妹也不说实话了?&rdo;宋江在杜君耳边低声打趣道。 &ldo;不是&rdo;,杜君摇了摇头,&ldo;刚才就是有一种直觉,赵秀那丫头好像在瞒着我做什么事情。&rdo; &ldo;怎么会?&rdo;宋江哑然失笑,&ldo;若是赵妍瞒着你还有可能,赵秀?可不像能瞒事不说的人。&rdo; 杜君嫌弃的剜了他一眼,怪不得能被王氏骗的滴溜溜转,原来是真瞎啊! 第三百零六章 劳逸结合 夏日日长,酉时天还大亮,温度相比正午要降低不少,加之练武场一圈绿树成荫,微风袭来,带走了一身的暑气。 当杜君带着宋江和儿子到达练武场时,农场里休憩的人已经来了近八成,就连那十二个被杜君虐的要死不活的混混,也挣扎着下了床,正成群的围在练武场中央,不知在看些什么。 &ldo;东家!&rdo; &ldo;东家,您来了。&rdo; 看到杜君出现,围观的人迅速打着招呼,并闪开一条通道,很快,宋江就见到了今儿参与比赛的儿郎和那些不知名的器械。 这些器械他都见过,但具体是做什么的,他没看人弄过,也不十分清楚,看到这里,不由得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杜君,心中猜测,这些东西估计都是杜君搞出来的。 很快,大队长孙义看见杜君,紧走几步上前,施礼说道:&ldo;东家,竞技赛按照您的要求已准备好,请东家验证。&rdo; 杜君哦了一声,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ldo;这个是竞技赛的流程,你看一下,一会由你主持。&rdo; 孙义粗粗看了一眼,心倏地凉了半截,抬头望着杜君,惊讶道:&ldo;这,这,不太好吧?&rdo;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ldo;东家,你确定这不是在玩那帮小子?&rdo; &ldo;没什么不好的,劳逸结合么&rdo;,杜君没事人般拍了拍孙义的肩膀,&ldo;权当给辛苦了一个月的大伙找点乐子,我先过去看看。&rdo; 说罢,杜君把壮壮交给身后的小莲,恶趣味的去检查这些比赛器械。 这段时间,她日夜都歇息在农场,家里只留了个粗使王婆子,其他三人都被杜君带到了农场。 哪怕早知道东家的脾性,孙义还是被杜君的这番解释闪了一下,回过神,觎了一眼那群正摩拳擦掌的二十多个儿郎,低低的自语了一声,&ldo;碰到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东家,小的们,还是自求多福吧。&rdo; 不一会儿,杜君查验完毕,孙义深吸口气,大踏步来到场子中央,对四周团团作揖,开启了这场竞技赛的序幕。 &ldo;蒙东家不弃,命本人担任本次比赛的裁判,令在下深感荣幸之余,也十分惶恐,在此也谢谢各位海涵和捧场&rdo;,说着,又笑脸以对向四周作揖道谢。 他出自镖局,今天这样的场面话不知看过多少遍了,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几句简单的开场白,迅速让周围的人安静下来,翘首以待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比赛。 又客套了几句后,孙义步入正题,&ldo;话不多说,首先由在下讲解一下今天比赛的流程,但有句话说的好,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为了方便大家看的更直观,有请我的师弟黄小虎和刘春亲自演示一遍。&rdo; 话音刚落,正和队员在一起的黄小虎和刘春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师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输人不输阵,俩人还是几个跨步快速跑了上来。 都是一个师傅带出来的徒弟,孙义也不能厚此薄彼,寥寥数语,对着二人把比赛流程讲了一遍。至于结果如何,已经不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因为流程中多了几项不可预知的项目。 外面围观的人听不明白,但作为当事人的黄小虎和刘春则傻了眼,不是没听明白,而是太明白了。 这是被东家坑了! 原本的自信满满也变成了惴惴不安,黄小虎哀怨的看了一眼杜君,瘪了瘪嘴,东家,你实在是太坏了! 但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很快二人商议完毕,一声锣响,黄小虎如离弦的箭迅速奔了出去。 随后,一阵阵的哄堂大笑接踵而来。 &ldo;哈哈,真是太好玩了,这一跤摔的狠。&rdo; &ldo;就跟喝了二两酒似的,哈哈,这都是谁的主意,太损了。&rdo; 孙义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心中腹诽,这么损的招数还能有谁,东家呗! 不过,看着黄小虎磕磕绊绊的样子,的确比单纯的训练有趣多了,要不以后训练累了,也像东家这样弄些花招让大家轻松轻松? 杜君还不知道她的这一番无心之举已经让孙义在调节训练气氛上动了心思,不过,即使知道,那也是她乐见其成的,枯燥的训练中添加了这些有趣的东西,不正是她前世作为健身教练每天都要思考的么。 而此时,她的目光正追随着黄小虎晃晃悠悠的动作,乐不可支。 这次竞技赛,的确如孙义所想,增添了些不可预知的变化,五十米短跑,十次折返跑,原地转五圈,双杠跳跃支撑,连到最后的攀爬墙,跳下来之后跑到原点再进行下一组的接力。 比赛的人傻了,可围观的人简直要乐疯了。 &ldo;哎,哎,哎,又差一点就上去了。&rdo; &ldo;那个真笨,爬了四次还没上去。&rdo; &ldo;还说他呢,你没看前一个,转圈转到晕,本来是五圈,硬生生转了八圈,转吐了都,哈哈。&rdo; &ldo;哈哈,你说我也想起来了,也不知道是甲队还是乙队的,他们队长回去不得收拾死他啊。&rdo; &ldo;听说输的那队要洗袜子,还要洗一个月呢。&rdo; &ldo;真的假的?谁出的这个主意。&rdo; &ldo;当然是真的,乙队的那个王六稀罕咱食堂的柳丫头,就是他说的,还说了这个主意是东家想的呢。&rdo; &ldo;这个惩罚好,以后老爷们不听话,就罚他们洗袜子。&rdo; &ldo;你也就是嘴上说说吧,到时候可千万别舍不得。&rdo; &ldo;哼!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听话一脚给他踹到床下去,让他抱着枕头睡吧。&rdo; &ldo;哈哈&rdo; 叫好声,欢呼声,加油声,起哄声连绵不绝,不论是姑娘家还是媳妇子,或者是单身的那帮汉子们,都在场边拍手叫好或掩唇轻笑,还有一些未留头的小子穿插期间,学着那些个儿郎的动作,配上稚嫩的童言童语,整个练武场简直比庙会还热闹。 马婶不在,童彬、童棋也找同伴玩去了,没了约束的四叔笑着凑到黄天霸、杨项俩人身边,&ldo;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玩法,咱们也有咱们的乐子。昨儿刚得了一坛好酒,一会儿到我那里小酌几杯如何?&rdo; &ldo;那敢情好,我那里还有玉婉做的下酒菜,也让您二位尝尝我那孙女的手艺&rdo;,杨项捋着胡须应道。 &ldo;有酒,有菜&rdo;,黄天霸手指指着二人,然后指向自己,&ldo;那老夫就厚颜带着个肚子去就行了。&rdo; &ldo;哈哈&rdo; 至于比赛结果,谁输谁赢?又有谁去关心呢,开心最重要。 比赛还未结束,杜君夫妇就悄悄的撤了,宋江歪着脑袋瞅了一眼身边的杜君,用宠溺的口气低声问道:&ldo;农场的这个比赛倒是别具一格,都是你的主意吧?&rdo; &ldo;那必须的&rdo;,杜君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傲娇的一挑眉,半眯着眼睛,&ldo;怎么样,你家媳妇厉害吧?快,赶紧夸夸我,夸的我天上有地上无的那种。&rdo; &ldo;哈哈&rdo;,宋江忍俊不禁,大手使劲的在杜君下午洗过的脑袋上胡噜一把,&ldo;嗯,我家媳妇最厉害,最聪明。&rdo; &ldo;呀!宋江,我怎么感觉你这么敷衍,更像是安慰一只小猫或者狗呢?&rdo;杜君微皱的眉头,瞪了他一眼。 &ldo;哈哈&rdo; 第三百零七章 入学 九月初一,一个可以载入农场史册的时刻。 辰时刚过,就有偏远地方的学徒跟随着家人前来报道,作为教育部唯二的两个人,王杰生和赵佳各带着四个小厮亲自上阵,签订合约,宿舍安置,参观食堂和教室,整个流程一条龙下来,起码能让这些学徒的亲友安心,农场是诚心招收这批学徒。源于前期准备充分,即便后来入学人员集中,十个人也能忙的过来,没有出现大的纰漏。 杜君作为农场的东家,并没有出现在这些学徒面前,但入学流程是由她和王杰生协商后确定的,所以她一清二楚,并不担心。 为了安置这批学徒,农场着实下了不少本钱。除去笔墨纸砚,文具教材,最基础的宿舍就分隔出十间,其中男女各半,每个房间内安置了一张大床,足够六个孩子在上面摸爬滚打。 房间里还有她仿造前世大学时打了六个独立的柜子,每个上面都写上了学徒的名字,可以放置些从家里带来的物件。 床铺、洗漱用具、校服、内衣、布鞋都是全新的,先暂时每人一套,等入了秋还会有应季衣裳。 女孩的房间里还贴心的放置了梳妆台,虽然是最简单的,但也能保证这些孩子梳洗打扮。 &ldo;娘,你看,这还有脸盆,胰子,毛巾,青盐&rdo;,说到这里,一个穿着七八成新黑色短衫半大小子忍不住高声叫了出来。 他叫冯伟,是最早来报道的学徒之一,报道之后就由小厮领着他到宿舍安置,心怀忐忑的他在来之前也知道农场会给他们准备一些东西,但想的再好,想的再多,也没有预料到会给他们准备的这么齐全,还都是全新的。 引导新学徒的小厮也不过十七八岁,叫吴天侯,是吴天牛的叔伯堂弟,自堂哥在农场站住脚后,也托人在一个月前把他招了进来。 此时吴天侯正站在门口,听到半大小子的惊叫,嘴角勾了勾,心里腹诽,这算什么,只要是农场的人,这些东西都是按月份配齐的,别说青盐这种在平民百姓家不常见的奢饰品,就是更好的东西他都见过。 思及这里,不由得感谢他娘当年拼命供他上了几年私塾,否则不识字的他再有门路也进不来农场。 听到儿子惊喜的声音,正在整理床铺的妇人瞬间红了眼圈,其实何止儿子手里拿的东西,就是她手中的这床被子都比自家的要好很多,纯细棉布做的被面,棉花也都极其厚实,让她担心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嘴唇颤动了半天,才嗫嚅出几个字,&ldo;好,好,我儿这是碰到贵人了。&rdo; 她是冯伟的娘冯刘氏,娘俩来自安县最边缘也是最穷的村子,为了不耽误入学,娘俩可是提前了一天从村子里出发。 说起来冯伟小儿能有此机缘,也是因果循环,善有善报。 冯刘氏心地好,当年嫁人后,面对比自己还要小了近十岁的小姑子,完全是当闺女般疼爱,待其长大后又手把手地教给了她一手漂亮的制衣手艺。 正是这份手艺让小姑子在农场的制衣大赛中脱颖而出,有了份不错的收益,同时让她在婆家也挺直了腰杆。 吃水不忘打井人,小姑子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为了感谢哥嫂多年的付出,力排众议把名额送给了年纪适宜的侄子,这才有了冯伟进农场做学徒的机会。 &ldo;娘,这些青盐你拿回家吧,孩儿用不上,还有&rdo; &ldo;伟儿慎言&rdo;,没等冯伟说完,冯刘氏面色冷凝,快速打断了儿子,&ldo;这些都是东家给你们准备的,即便没用完,咱也不能擅自拿回家,知道了么?&rdo; &ldo;这位冯嫂子说的话在理,这些物件都是东家特意交代准备的,代表着东家的拳拳仁爱之心。但我等不能因为东家心善就忘了自己的本分,擅自做主,做出有损农场的事情来&rdo;,吴天侯听到冯刘氏之言后,也随后笑着说道,只是这笑不达眼底。 冯刘氏连忙从床榻上下来,拂身一礼,歉意道:&ldo;多谢吴小哥提醒,我儿刚来农场,言行中若有不合规矩的地方,还望吴小哥看在他至纯至孝的份上,原谅一二,小妇人在此感激不尽。&rdo; 说罢,一把拉过儿子冯伟,厉声喝道:&ldo;跪下,给吴小哥磕头道歉。今儿若不是碰到吴小哥这么心善的人,就凭你刚才所说的话,被赶出去都不为过,你又怎么对得起你小姑千针万线为你求来的机会。&rdo; 冯伟从善如流,借着冯刘氏的手劲,立刻跪倒在地,砰砰砰对着小厮连磕三个响头,快速地说道:&ldo;小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吴叔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子。待日后小子学了本事一定会回报吴哥今日之恩。&rdo; 吴天侯有些傻眼,他也是贫民出身,长这么大都是给别人磕头,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给自己磕头了?结果,就这么一眨眼的恍惚,小男孩已经连磕三个,吃惊的他连忙上去把冯伟搀扶起来。 &ldo;这话怎么说的,你要回报的可不是我,是给你机会的东家。而且农场不行磕头这一套,尤其是东家,最不喜磕头下跪,这一条你可一定要记牢喽。&rdo; &ldo;还不赶紧谢谢吴小哥提点&rdo;,冯刘氏闻言顺手拍了儿子的肩膀一下,转而对吴天侯笑道,&ldo;这小子脑子愚笨,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啥坏心眼,但胜在老实听话,以后吴小哥若有什么活计来不及做,就交给这小子,大的做不了,但像什么跑个腿,传个话啥的他都能做。要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该打打,该骂骂,就当自家子侄一样,农家孩子皮实,只要打不死就行。&rdo; &ldo;谢吴叔指点小子&rdo;,冯伟随即躬身道谢。 一方故意示好,一方推辞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冯刘氏就从吴天侯的嘴里把农场里的情况摸了七七八八,当然,这些都是杜君和王杰生事先划定的范围,那些能说,那些不能说,在今日之前早已培训给那八名小厮。 也就是说,外来人知道的都是杜君想让他们知道的,至于不想让他们知道的,呵呵,还是不知道! 整个晌午,农场熙熙攘攘,每个进来参观的寒家子弟,即便来之前想的再好,也都被农场的这次大手笔震到了。 这,这,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而且这只是一个开始,之后还有六年的时间,一想到那天文数字般的银子,赶紧地,扶扶我,头晕! 震惊,有之;感恩,有之;打探,有之;猜测,有之;贪心者,亦有之。 人性复杂,又怎能用一言以蔽之。 但再贪心,面对强势的农场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拿走,行! 人也直接带走,东西折成银子,就这么简单,看着选吧。 王杰生看着某些闹腾的父母,心中腹诽,就你们这点心思,早在东家的预计中,还治不了你们了!? 最后一条,釜底抽薪,也是预防某些眼皮子浅的浑水摸鱼,但凡入场的学徒,在小厮的监督下,每个宿舍一次只能进一学徒,且只能由一名亲属陪同,检查完配置的的物品后,签字画押强制离场。 宿舍那边热热闹闹,杜君人呢? 忙里偷闲!? 美死她! 她就一天生的劳碌命,此时正被杨玉婉押着前往靶场,准备挽弓射大雕呢。 第三百零八章 撒谎 &ldo;你就这么放心,一次都不过去看看?&rdo;杨玉婉歪着头,看向走在她旁边的杜君。 &ldo;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早就做了规划,又何必上前指手画脚,自讨苦吃&rdo;,杜君手里拿着她的那把二石的弓箭,踢着脚下的石头,恣意而张扬的应道。 顿了一会儿,杜君又一次开口,&ldo;哎,说正经的,你就真打算按照你祖父的意愿,找个男人嫁了,然后生十个八个孩子,守在那四方院内,也不出来帮帮我?&rdo; 这个话题在二人熟悉了之后,杜君已多次提到,如今杨玉婉都不记得这是杜君第几次问到了。 &ldo;十个八个?我又不是猪,生那么多干嘛?&rdo;她斜瞪了杜君一眼,扁扁嘴自嘲道,随后低头自语,似解释又似在为祖父开脱,&ldo;祖父年纪大了,心心念念的就是担心项家血脉没了传承,我能理解他。&rdo; 杜君颔首叹了口气,血脉传承不管是那个时空都被人看重,这是人之常情,她也不好反驳,只是为杨玉婉感到惋惜。 这姑娘身上有一种这个时代女性身上少见的朝气,果敢、坚韧、不屈不挠,尤其是在射箭时这份朝气展现的更加淋漓尽致,倘若就此泯灭在后宅,唉杜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ldo;叹什么气啊,女人不都得嫁人生子么,这就是咱们的命,而且杜姐姐你已经比好多女人都强很多了,姐夫对你也好&rdo;,听到杜君叹息,杨玉婉反而调过来安慰杜君。 &ldo;哼,他敢对我不好!我就废了他,让他后悔终生&rdo;,杜君杏仁眼一立,挺了挺胸前的两颗荔枝,翘起下巴蔑视着看着杨玉婉,手臂一挥,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ldo;然后姐姐我就效仿那些男人,建一个后宫,豢养上各型美男,身娇肉贵易推倒的俏书生,力大无穷浑身腱子肉的猛男,什么类型的都有。到时候,咱也弄上一个小牌子,想宠幸那个就翻那个的牌子,伺候舒服 了,赏!&rdo; 杨玉婉被杜君惊人的言语弄的哭笑不得,化掌为拳放在唇边轻笑了几声,揶揄道:&ldo;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告诉姐夫,看姐夫怎么收拾你。&rdo; &ldo;不怕,这话说出来他就知道是个玩笑,权当是我和小杨子的闺房之乐了&rdo;,杜君轻佻地用手指抬了抬杨玉婉的下巴,色眯眯般说道。 杨玉婉性子豪放,对杜君偶尔口中冒出的荤段子并不在意,只是嫌弃的给了她一个白眼。 这也正是杜君喜欢这丫头的原因,胆子大,真性情,不做作,倘若她刚才的动作放在别的小姑娘身上,骂一句登徒子都是轻的,保不齐会哭得天昏地暗,为保贞洁削发为尼。 &ldo;你有空跟我贫嘴,莫不如等下去关心一下你那三妹&rdo;,杨玉婉不欲跟杜君闹,生硬的转了个话题。 &ldo;三妹,赵秀?&rdo;杜君稍愣了下,&ldo;赵秀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rdo; &ldo;你不知道?&rdo;这下轮到杨玉婉吃惊了,心中更是隐隐有点后悔,没事提赵秀干嘛,往小了说是关心东家,往大了说那就是犯了口舌,有挑拨的嫌疑。 但天地良心,她真没那个心思。 &ldo;哦,也没啥事,就是就是&rdo;,杨玉婉越想找补反而越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急的眼珠上下乱转,一时间,竟结巴上了。 看杨玉婉的样子,杜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的笑道,&ldo;算了,不难为你,我回去找她问问就知道了,应该没大事,否则二妹肯定会找我的。&rdo; 说完,又大步向前走去。 杨玉婉恍惚的&ldo;呃&rdo;了一声,就这么轻飘飘放过了? 怎么感觉好不真实,不过,既然东家都那么说了,那就听东家的。 杨玉婉略纠结了两秒,连忙追上杜君的步伐,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经过这十几天的练习,杜君已经能在三十米外上靶了,当然这个上靶率还不是很高,更别提偶尔能&ldo;射&rdo;中靶心了。 用杜君自己的话讲,那纯属瞎猫碰到个死耗子,点正! 当然不是杜君不用心学,不用心练,而是射箭是个技术活,落点更是涉及到了出箭时的力量,角度,风速,箭镞的重量等几个方面,还有一点那就是熟练度,所以说,短期内就能把射箭练好是不现实的,一个好的弓箭手靠的是时间的累计以及悟性。 提到这里,杜君就忍不住吐槽,这个时代的人们包括杨玉婉总是把好的弓箭手跟百步穿杨联系到一起,但是真的能做到百步穿杨么?杜君对此深表怀疑。 她前世就是体育出身,相对的会更喜欢关注各类体育新闻。 就在她那个时代,一个国家队选手经过层层选拔,十几年的培养,用的又是最新科技制作的弓箭,都不一定能做到箭箭靶心,拿个奥运冠军回来,怎么到了这个时代,用的又是这种技术水平落后多年的弓箭,就能做到百步穿杨? 百步耶!近百米了吧,穿杨,那可是杨柳的叶子,能有多大? 杜君更习惯把它归咎为一个以讹传讹、自吹自擂、鼓励后辈努力的笑话,否则为什么还会有两军对垒万箭齐发之说?分明是靠数量取胜,端看那些倒霉鬼倒霉罢了。 否则真有百步穿杨的神箭手,那直接派上几个上战场,把什么大将军,大元帅射死算了,敌方群龙无首,打起来岂不是容易的多? 当然这些吐槽杜君是不会跟杨玉婉这个狂热的弓箭达人说的,谁还不能有个梦想,对吧?又何必戳穿呢。 练了一下午,陪着杨玉婉做了一组伸展运动后,杜君径直摸到了赵秀的房间。 单刀直入,见面后直接挑明,&ldo;说吧,有什么事瞒着我?&rdo; &ldo;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再说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rdo;,赵秀嬉皮笑脸的嗔怪道。 &ldo;装,你再装!&rdo;杜君声音冷了下来,&ldo;你不知道你在撒谎的时候,眼珠会习惯性的偏左么?&rdo; 第三百零九章 赌局 赵秀撒谎的时候,眼珠是否偏左,实际上没人任何人知道,即便是她本人也不清楚,但杜君不介意用这个法子把赵秀的防线先撕开一道口子,让其自我怀疑,进而露出马脚。 赵秀再精明,如今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在&ldo;二十六岁高龄&rdo;杜君冰冷眼神的凝视下,几次毫无力量的反抗被一一镇压,防线逐渐瓦解,噘着嘴吞吞吐吐被杜君把秘密压榨了出来。 原来事情的起因还是在郑氏身上,半个月前郑氏不告而别,不单单拿了小厨房里的那些吃食,还从童四叔手里借了二十两银子。 这事童四叔自然是不好告诉外人的,但童家的银子是由小管家童棋保管,那天和赵秀玩闹时不知怎的就把这件事说漏了。 赵秀担心此事让杜君知道,会影响郑氏和杜君本就不睦的关系,就琢磨着自己和二姐凑凑,先把这个窟窿给堵上,但是她那点月钱多半被她霍霍了,半年多下来也就攒了三两多,即便加上赵妍的,跟二十两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 上那儿弄钱呢? 正巧这段时间农场要举办竞技赛,下人们有月钱,平时又没地方花销,手里多多少少都存了些铜板,于是私底下打赌,不自觉中就弄出了一个赌局,权当图个乐子。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别说一个小小的农场了,就是大夏对民间的赌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否则青龙帮的那个赌场也不会存在近二十年,只要别弄出大乱子就行。 赵秀正愁没来钱的路子呢,一听说这个赌局,瞬间就起了念头,这不正是打瞌睡送枕头么,故而这几天在几个相熟的手里面又借出了几两银子,打算从这个赌局里赚上一把,补上那二十两银子的窟窿。 杜君静静地听完赵秀的自辩,嘴角抽了抽,这死妮子,胆子越来越大了,怪不得昨儿上杆子询问哪个队能赢呢,原来根源在这啊。 &ldo;说吧,昨天赢了多少?&rdo; 不提这个话还好,一提起这个话头,赵秀简直要哭了,沮丧着一张胖脸,瘪了瘪嘴,&ldo;我赌的是黄小虎的甲队能赢,结果,结果全输了。&rdo; 说到最后,赵秀真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了吧。不止没赚到钱,反而把老底输光了,还欠下不少外债,以她一个月一两的月钱,估计明年这个时候都没零花钱买好吃的了。 想到这儿,赵秀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泪珠掉的也越来越快,真真地伤心了。 &ldo;该!&rdo;杜君扶额不但没有安慰,反倒落井下石指着赵秀的鼻头,表情极为严肃,一字一顿训斥道:&ldo;十赌九输,有多少人家就是因为赌博输得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你可知为什么?就是跟你一样,心中滋生了贪念和侥幸,认为自己是那个幸运的,不会输。 可能么?没有输又哪来的赢,你作为我妹子,我不求你这辈子大富大贵,但我希望你脚踏实地,平平安安。这次的赌博就当是给你个教训,四叔的银子我会处理,但是你的债我不会管,自己解决。最后,我再次警告你,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以后别妄想捷径,走了歪路,想回头都没机会,知道了么?&rdo; 面对杜君咄咄逼人般的训斥,赵秀早已吓得停止了哭泣,紧缩着肩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怯生生的看着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现在听到杜君的问话,连忙点头应承下来,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的同时亦涌上一股暖流,大姐不会不管她的。 &ldo;大姐,我错了,以后不会了&rdo;,赵秀抽了抽鼻子,带着哭腔,看了一眼杜君,瘪了瘪嘴,复又低下头,&ldo;但是&rdo; &ldo;但是什么?&rdo;杜君冷着脸不耐烦道。 &ldo;但是我没银子了,大姐你借我几两,好不好?&rdo; 好不好? 不好! 你奶奶个熊的!说来说去,又被这个小丫头算计到她头上了。 杜君气鼓鼓的看着赵秀,心里腹诽,难道这就是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个够的典范? 杜君不说话,不代表赵秀没办法,屁股一挪,两只手挽住杜君的胳膊晃了晃,用甜的腻死人语调撒娇道:&ldo;大姐,你就忍心看着你妹子连口好吃的都吃不到么?你就帮帮我吧,等我存了银子,城东的白玉糕,城南的杏仁酥,城西的徐记果脯,城北的王记梨花酿这四家随便你挑,想吃哪家妹妹都给你买来,你说好不好么?你说好不好么?&rdo; 江南少女特有的软糯嗓音配上赵秀堪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不一会的工夫,杜君就败下阵来,高举双手投降。 说到底,以她吃软不吃硬的脾性,对上个在她眼里还是初中生的赵秀,根本就毫无胜算,落败是迟早的事。 不过,郑氏还真是一个麻烦,占着身份上的优势,不知何时又会弄出一堆破事,杜君躺在浴桶里忍不住蹙眉。 事不过夜,当天晚上杜君就招了四叔过来把郑氏的欠账还了,并提醒四叔农场里禁止任何形式的赌局出现,发现一桩,处理一桩,绝不手软。 四叔对此倒是没有异议,点头称喏。 而此时的赵家老宅漆黑一片。 乡下人节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家中无事,绝不会浪费灯油,那也是钱啊。郑氏刚回来的前几天不太习惯,不过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也就无所谓了。 她和赵树贵所在的大房住在老宅的西厢房,分隔出三个房间,原本偏南山住的是赵树贵和郑氏带着赵刚,如今两个女儿都不在家,赵树贵病还没好,赵刚就搬到了偏北的那间,至于中间那间则堆放着杂物,还有个小炉子可以烧水煎药。 郑氏穿着半旧的褂子坐在床边,轻轻的挥动着手里的蒲扇,给熟睡的赵刚驱赶闹人的蚊子。 第三百一十章 郑氏归家 一想到刚回来那天看到的景象,郑氏的这颗心就纠成了一团。 赵树贵瘦成了一把骨头,病歪歪的躺在床上,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而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赵刚脏的跟个泥猴子似的,巴掌大的小脸全是一条条的灰道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当赵刚光着脚跑进西厢房的那一刹那,内疚、愤恨、痛惜、后悔种种情绪涌上心头,郑氏抱着儿子不管不顾地跪在地上哭了大半天。 她后悔了,深深的后悔了,隐忍了大半年的思念像开了闸的洪水喷薄而出,郑氏咬着牙表示她要留下来,留下来好好照顾儿子,照顾这父子俩。 就在郑氏打定主意要留在老宅的当口,王氏正在外面翻看着她从农场带回来的包裹。 找来找去,翻出来的都是一些吃的,王氏就忍不住有点气性上扬。老实说,要是搁以前这些东西落在王氏眼里都是好东西,鸡鸭兔肉、粳米、面粉、油盐酱醋无一不比她自己的好,但是这小半年郑氏每三天就送过来一批,已经让吃习惯了这些的王氏习以为常。 东西再好,能有白花花的银子好么? 不能够啊! 谁会嫌银子多咬手,送过来,甭管多少都能吞到肚子里去。 打个比方,以前的王氏对银钱的概念是节省抠门,但仍有三分人情在,也会记挂着小儿子的束修和老闺女的嫁妆,而在分家失去了管家权之后,她对银钱的观感则进一步升级变成了执念,是她安全感的唯一来源,再多的银钱都不嫌多。 但她也知道,如今想弄到银钱,也只能从老大家的下手。而这个老大家的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能被她放在手心里捏扁搓圆的郑氏,有些事,还得哄着来,方能细水长流。 压了压心头的火气,王氏努力挤出点慈爱的模样,走进西厢房,抹着眼角,&ldo;老大家的,你回来就好了,咱们这一大家子都盼着你回来呢,尤其是树贵,天天想日日盼,眼睛都要哭瞎了, 总说这些年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娘几个。 幸好你回来了,要是再晚几天,估计就有可能见不到树贵了。树贵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病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好,我这老婆子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也照顾不了他多久,还是得靠你,和你们的那几个孩子。&rdo; 郑氏自打她成亲嫁到赵家老宅,何时见过王氏这般和颜悦色的跟她说话,加上此时对亲儿赵刚内疚忏悔近乎崩溃,两两相加早把她这些年受的磋磨忘在脑后,对着王氏又跪又拜,语无伦次的边哭边道:&ldo;娘,我错了,是儿媳不孝,对不起爹娘,也对不起树贵和赵刚,求娘再给儿媳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跟树贵一起好好孝顺爹娘,照顾好赵刚,求娘不要赶我走&rdo;叨叨叨,叨叨叨 郑氏的这一顿哭闹倒是把王氏整懵了,这都什么鬼?难道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但姜还是老的辣,几个恍惚之后王氏就反应了过来,心怀鬼胎的俯下身子抱着郑氏,婆媳俩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啊,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她俩关系多么的好呢。 但细心的话就能发现,相比哭得撕心裂肺,恨不得以头抢地的郑氏,王氏只是一个劲地干嚎,干打雷不下雨。 呸!哭哭哭,就知道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死了人呢,王氏脑袋搭在郑氏的肩膀上,斜瞪了郑氏一眼,嘴角勾了勾。 良久,郑氏的哭声弱了,王氏才拭了试眼角,拉起郑氏的手,佯装亲切地拍着手背安慰道:&ldo;行了,别哭了,回来就好,这是你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谁也说不出啥,但是啊,老大家的,娘有几句话要劝你们俩,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你和树贵两个算上杜君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爹娘了,也到了做外祖父外祖母的年纪了,以后别再提什么合离不合离的,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权当是为了那几个孩 子,你们俩也应该好好的把日子过下来。 杜君那孩子就不说了,当初都是娘的错,是娘老糊涂了,把她过继给了杜家,她记恨我这个当祖母的也是应当,不过那孩子命好,遇到了贵人,自己也有能耐,如今更是嫁给了县里的捕头,你这当娘的也能放心了。 但是你别忘了,除去杜君,你还有赵妍赵秀赵刚三个孩子呢,前两个眼瞅着就到了找婆家的年纪,倘若摊上爹娘合离这样的名声,还会有好人家上门提亲么? 更别说最小的赵刚,你就忍心让他顶着爹娘合离的名声过一辈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他才三岁,日子还长着呢&rdo; &ldo;娘,娘,你别说了,&rdo;王氏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说的郑氏泪水涟涟,忍不住打断道,&ldo;以前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不孝,辜负了爹娘的一片苦心,儿媳知道错了。&rdo; &ldo;好啦,好啦,都是做娘的,哪能不明白当娘的心呢,别再哭了,只要以后就好好跟树贵过日子比什么都强&rdo;,王氏大方的再次拍了拍郑氏的手背,端像一个慈祥长辈的模样。 停了一下,王氏状似无意的问到了她最关心的问题,&ldo;哦!对了,你这次回来杜君那丫头知道么?&rdo; 郑氏面上一囧,但还是实话实说,低着头踌躇道:&ldo;她是知道的,没有拦着我不让我回来。&rdo; 仔细想想,好像杜君从没有说过让她和老宅中断关系的话,那不就是说她这次不告而别,杜君也不会太生气?一念及此,郑氏不由得挺了挺腰杆。 &ldo;那就好,再怎么闹她和树贵也是亲父女,跟赵刚更是亲姐弟,一根藤上的两个瓜,岂能说断就断的&rdo;,既然那贱丫头没阻止郑氏,那岂不是说她不知道宋捕头给了那十二两银子,王氏心里一松,面上笑容也真诚了三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算计 郑氏心虚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赵树贵所在的房间,担心道:&ldo;娘,树贵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大夫怎么说?&rdo; 说起这个,王氏也是纳闷,好好的人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失神落魄的病了,这话出去搁谁谁都不信,眼珠一转,看了一眼郑氏,才唉声叹气的说道:&ldo;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咋回事,那天晌午出门明明说要去农场看你的,结果天都黑了才像没了魂似的跑回来。一回来人就病了,躺在床上胡言乱语,讲的什么谁也听不懂,这不,找了好多个大夫,都没看出是什么病,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眼瞅着都要一个半月了。&rdo; &ldo;一个半月?&rdo; 郑氏垂下眼睑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算算日子,现在是八月中旬,一个半月前,岂不是六月末?一想到这个时间,不由得整个人更加心虚了。 王氏没看出郑氏的异样,不耐烦的抿了嘴唇接着道:&ldo;可不是咋的,都一个半月了,大夫也看了,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不过&rdo;,话音一转,瞧了郑氏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ldo;现在你回来了,说不定很快就没事了。&rdo; 郑氏惊讶的&ldo;啊&rdo;了一声,瞟了王氏一眼,心中忐忑,难道婆婆知道那天的事了?那还会有她的好果子吃么? 相对郑氏的忐忑不安,王氏心情颇佳。 自从宋江手里弄到了银子后,慑于杜君的&ldo;蛮不讲理&rdo;,再加上眼瞅着就要收粮了,老大的这个病再不好的话,可是会影响秋收的,王氏和赵礼仁躲在屋子里把利弊思前想后了好几天,这才咬着牙请来了村里的崔大夫。 若说其赵树贵的这个病,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 表面看来是源于杜君,属于惊吓过度,但若是深究的话,杜君的出现只能算是诱因,究其根本还是赵树贵常年吃不饱饭,身体虚弱,加上这次高烧之后又没有及时调理,一个月下来,一个常年耕种的壮劳力居然瘦到了一百斤不到。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崔大夫有心无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尽量的多开了一些调理的药,并嘱咐王氏,病人这段时间的饮食要清淡且滋补的,也算是帮赵树贵一把。 但真的开始准备掏钱的时候,王氏又一次后悔了,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 且不要说那些滋补的吃食,便是那最便宜的一副药也要二百文,一天三副,那可是六百文啊,就这么轻飘飘的在眼前飞走了,气的王氏站在院子里骂了足足一天。 不行,那怎么行?进了她的腰包那可就是她的银子。 可怜的赵树贵刚喝了两天药,王氏就做主把药量减成了两副,至于吃的,不是有郑氏送来的吃食么,大不了多给几个饼子,横竖只要别动她的银子就行。 &ldo;啊什么啊啊?&rdo;王氏笑眯眯地给郑氏挖了个坑,&ldo;老大家的,既然你回来了,树贵就交个你了,抽空去崔大夫家把这几天的药钱付了,回头再抓上几副,重要的是给他弄些吃的,瞧他瘦的都脱了像了。&rdo; 这,这不是你这个当婆婆的的应该做的么?郑氏瞪大了双眼,对视一会儿,很快败下阵来。 好吧,那是我男人,我养! 于是乎,刚过半个月,郑氏手里的二十两银子就剩下不到六两了,而赵树贵的病情已趋于稳定,但还得再吃上一段时间的药。 上哪儿弄银子呢?郑氏一边给赵刚扇着蒲扇一边琢磨。 要她说,最好的地方自然是养鸭场,距离近,也不用看杜君那死丫头的脸色。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且不说鸭场的主管大壮不会给她这个杜君亲娘面子,就是杜君本人到了鸭场,依旧要自掏腰包,这是农场自建立之初就定下的规定,而且是任何人都不能豁免的死规。 至于在公婆那里借点,郑氏想都不敢想,烦躁的郑氏狠狠的搓了搓脸,看来唯有回农场跟杜君要银子了,就是不知道这死丫头会不会记仇。 早知如此,回来前不把关系弄得那么僵就好了,不过,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与此同时,在郑氏看不见的南把山房间里,经过这半个月的调理,相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的赵树贵,正拱起身子坐在床榻上,双目无神,盯着房门的方向,脑子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天阴,休息了两天的帮工们又早早地出现在了农场的各个角落,喧嚣尘上,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吃过早饭,安抚好壮壮,杜君悠哉悠哉地去新招收的学徒那边露个脸,刷刷存在感,让那帮小孩子知道谁才是他们长大后需要效忠的东家。 至于之后的事就不用杜君操心了,开学第一天,无非就是学徒们相互介绍,选班长舍长这类行政工作,赵佳一人就能搞定,她关注的是前些日子招收的退伍老兵和&ldo;混混&rdo;。 受过黄天霸的荼毒后,杜君实在不放心他的眼光,只能亲自披挂上阵,经过十多天的时间严格筛选,只招了一个退伍老兵和八个&ldo;混混&rdo;,今天是这九个人集中报道的日子。 老兵姓徐名天胜,年逾四十,曾在西北军中司职斥候多年,虽然少了一只胳膊,但眼神清明,身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般的军人气势依然存在。 杜君希望用这个刚毅的徐天胜刺激一下黄天霸,俗话说兵强强一个,将熊熊一窝,黄天霸人确实好,但劣势也非常明显,心善性子偏软,极易感情用事,从其之前招收的那十二个&ldo;混混&rdo;的那件事上就可见一斑。 但&ldo;混混&rdo;真的是&ldo;混混&rdo;么?杜君并不这么认为。 一来,这些十五到二十岁不等的&ldo;混混&rdo;更多的是被家人捆绑送来的,如若他们真的没有一丝可取之处,他们的家人这么做,岂不是要跟农场结仇?这于他们有什么好处? 这个答案只有跟他们接触之后,杜君才了解真相。 他们只是一群有热血,有冲劲,但不得其法,又不甘心像祖辈一样在庸庸碌碌的劳作中泯灭一生的中二少年,这样的人还有得救。 二来,&ldo;混混&rdo;一直生活在最底层,结交的人广而杂,这也是他们本身的优势,杜君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利用好这份优势。 记得黄天霸第一次跟她汇报这些人的情况时,杜君就升起一个念头,可以用这些&ldo;混混&rdo;来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系统。 有句话说的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杜君感受最深的就是信息的不畅通,整个人变得束手束脚的,总是被动挨打。 不管是五月份的那次绑票,还是后期的绣云事件,若是她能提前得知消息,还会那么被动么?早就锤死丫的了,省的在眼前晃来晃去的惹人厌。 所以,情报系统的建立,刻不容缓。 第三百一十二章 试探 当然,情报系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建立起来的,杜君对此完全是小白一般的存在,毫无头绪。 但是,这不是有徐天胜么,现成的人才不用白不用,退一步讲,即便失败了也不过是给二十个&ldo;混混&rdo;再换个工种而已,杜君对此很是看的开。 进入九月后,久违的雨水时急时缓稀稀拉拉的连着下了半个月,缓解旱情的同时,也在每个人的心上加了一层阴霾。 老天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 杜君的农场还好,毕竟是做牲畜营生,受众不同,影响亦不大,但是那些靠天吃饭的农户呢,在这样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份,田里的收成减产已然板上钉钉,缴完田租赋税,又能剩下多少?恐怕一年的辛苦都要打了水漂。 不过,这种事情不是她一个小小的穿越人士能顾的过来的,她只想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 农场的围墙工程因雨水耽搁了近一周才大致的完工,四叔请示过杜君后,早早的把边缘地带的帮工先结了工钱,遣回家去。 不管如何,先把地里的稻子抢收回来,多少能减少点损失,至于剩下的工程也的确不适合外来人员参与。 四叔率领黄天霸和徐天胜带领着那四十多个新旧保安在壕沟边缘的地面插细竹竿,隔一段距离插一根,目标是把整个壕沟围上一圈。细竹竿分上下系上两道麻绳,并在显眼的位置上设置警示标牌,&ldo;前往乃私人领地,勿闯!生死不论!&rdo; 两米高的壕沟里更是开始准备埋置尖头朝上的粗竹竿,相信但凡掉进去的人绝对会终生难忘,非死即伤。 底下人有自己的活计,杜君也没闲着,除了抽空进行箭术练习外,还兼任学徒们的教员一职,当然这个教员更像是一个体育老师。 为此杜君特意设计了一套适合学徒们年龄段的训练方案,有点像前世的夏令营,拉歌、队列、内务,用看似玩闹的方法来提高这些孩子们的身体素质,同时增强团队意识和纪律性。 随着帮工们的逐步离开,农场也慢慢恢复到了昔日安静的模样。 这日,杜君正在练武场带着学徒们进行简单的器械训练,李德才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ldo;东家,明远余府来人了,如今已经到正院了。&rdo; &ldo;知道是什么人么?&rdo;,杜君毫不迟疑地把教案递给站在一边的赵佳,转头问道。 &ldo;小的眼拙,没认出来&rdo;,李德才抹了一把汗,躬身接着道:&ldo;但孙部长喊那个人为二爷,小的猜测应该是余二爷,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了。&rdo; 余二爷只来过农场一次,李德才不记得也是正常,杜君眉梢一挑,随即抬脚往小院方向走去,&ldo;哦,孙天成他们也回来了。&rdo;又补充道,&ldo;你去通知一下四叔,让他到小院汇合,顺便把那腌制好的风干兔风干鸭也带过来&rdo; &ldo;喏&rdo;,李德才应声而退。 杜君独自走在回小院的小路上,边走边皱眉喃喃自语:&ldo;二爷怎么突然来了呢?&rdo; 并不是杜君不喜余二爷登门,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两个月前的那次突然发动,她和壮壮二人能够死里逃生,虽说是空间果子的功劳,但其中也掺杂着余二爷的一份人情,这份恩情杜君一直铭记于心,只是当时情况特殊,没办法当面道谢。 如今有了当面致谢的机会,杜君求之不得,不过,这个时代规矩多,客人登门一般都会提前递上拜帖,标明拜访的时间及人数,待主人家同意后方能上门。 一来是让主人家有个准备,以防扑空,二来也是相互尊重的一种表现,尤其是像余府这种注重礼节的大户人家,更是极少会出现直接登门的这种情况。 事出常态必有妖,别忘了,她和余二爷之间还有暴揍望江阁前任掌柜那一揽子事呢。虽然事后,余二爷没说出难听的话,但保不齐回明远之后反过味来,明面上打的是一个掌柜,实则下了余府的颜面。君不见,这两个月望江阁一直没调过来信任掌柜。 但说实话,即便重来一次,对那个骑在她脖子上拉屎拉尿的人,杜君依旧会选择棒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前世属马,今世属牛,两世都不属乌龟,怕他个囊球。 很快,半柱香后,带着感恩及警惕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情,杜君大踏步地跨进了小院,抬眼一看,正座上依然是风度翩翩的余二爷,下首陪坐的是孙天成,和两名不认识的中年男子,想来应该是余二爷带来的手下。 &ldo;余二爷,今儿是什么风把您这位稀客吹来了,让杜某人的小小农场是蓬荜生辉&rdo;,刚说两句,杜君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这调调怎么跟青楼老鸨子似的,就差手里拿一香喷喷的手绢再加一个勾人的媚眼了。 不自在的赶紧转移话题,&ldo;孙部长,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余二爷是咱们的贵客,怎么能让人家久侯,那可不是农场的待客之道。&rdo; 站起身来的孙天成稍显尴尬,面甜心苦,余二爷要进农场,岂是他这个小喽啰能拦得住的,举拳应道:&ldo;喏,东家,属下记得了。&rdo; 余二爷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十余年,又怎会听不出杜君这个半吊子商人的言中之意,以掌握拳放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唰的打开折扇,微笑着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孙天成,解释道:&ldo;杜掌柜,这事说起来怪不到孙部长身上,是余某人心急孟浪了,还望杜掌柜原谅则个。&rdo; 说着,又跟了一句,&ldo;杜掌柜,小公子一切安好?&rdo; &ldo;托二爷的福,杜某人和犬子平安无事&rdo;,这是二人的第四次碰面,许是长途跋涉,余二爷俊美的脸上略带憔悴,杜君笑着上前两步,抱拳正色应道,&ldo;话说过来,杜某人还没当面谢过二爷的救命之恩,当时若不是二爷当机立断,调配有度,杜某人也没有机会还好好的站在这儿和二爷说话,此等恩情,杜某人铭记五内。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杜某人的地方,还望二爷莫见外,只要我杜某人能力之内,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do; &ldo;哎,当时情况特殊,即便余某人不在场,望江阁也不会眼看着杜掌柜出事的,区区小事,胡足挂齿,杜掌柜莫要放在心上&rdo;,余二爷收起折扇,眨了眨眼,&ldo;况且通过这件事,余某人才知晓杜掌柜和余府算的上是姻亲,既然是亲戚,又何必分的那么清楚呢。&rdo; &ldo;也是&rdo;,杜君也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唇舌,恩情是放在心里的,嘴上说的再多再好也是空话,莫不如在其他方面找补。 双方又客套了几句,分宾主落座。 &ldo;这二位是?&rdo;杜君瞟了一眼进门后默不作声的两位陌生人,眉头一挑,笑着看向余二爷。 &ldo;让他们自己跟杜掌柜的说吧&rdo;,余二爷老神在在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 &ldo;杜掌柜,小的余宁浩,蒙主子赏识,认命安县望江阁新任掌柜,还望杜掌柜多多提携&rdo;,靠近余二爷身边身穿葛青长袍的精瘦男子率先站起来,拱手跟杜君说道。 话音刚落,他旁边的身穿靛蓝长袍的男子亦同样拱手道:&ldo;杜掌柜,小的余百川,安县望江阁新任副掌柜,还望杜掌柜多多提携。&rdo; 杜君扫了一眼,这二人长相不突出,属于扔人堆里根本找不见的那种,只是姓余,身上又带有习武之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令杜君不得不深想。 托宋江的福,杜君了解到这个时代仆役若是能得到主家赐姓,那是一种无上的荣光,也表明这个仆役对主家绝对忠心耿耿,但是,这两个人是忠心的是余二爷还是其他人呢? &ldo;合作愉快,共同发财&rdo;,杜君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回礼。 &ldo;好了,杜掌柜,来日方长,以后他们俩就在安县,你们之间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不急于这一时半刻&rdo;,余二爷笑着扇了扇折扇,接着开口建议道,&ldo;但是他们俩对你的农场可是好奇的紧,不如趁此机会让孙部长带着出去转转,参观一下农场?&rdo; 这是要屏退他人的意思? 杜君呵呵一笑,&ldo;小事一桩,那需要余二爷吩咐,这就让孙部长带他们二人随便看看。&rdo; 说着,又补充了一句,&ldo;要不,中午就在我这吃饭吧,虽说没有望江阁的精致,但最近招的厨娘来自北部,家传的手艺也不错,二爷尝尝,也不失另一番滋味。&rdo; &ldo;那好吧,余某人就叨扰了&rdo;,余二爷想了一下,很爽快的应承下来。 杜君转向站在门口的小莲,&ldo;通知韩婆子,中午做几个拿手好菜,款待贵客。&rdo; 说话间,四叔带着李德才急匆匆地赶到小院,手里还拿着两个坛子。 &ldo;东家,你要的东西带来了,请问还有什么吩咐?&rdo; 杜君转念一想,吩咐道:&ldo;把东西先送到小厨房,交给韩婆子,就说中午加个菜。&rdo; 第三百一十三章 粮食 随着四叔和孙天成的离开,留在堂屋里的杜君和余二爷也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蜜汁尴尬,各自端着茶盏,默不作声。 余二爷此次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呢? 示威、示好还是其他?杜君喝着茶盏里的白开水,暗搓搓地猜测。 余二爷也在借用喝茶的掩饰,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杜君。 这是个谜一样的女子,四次见面每次都呈现给他完全不同的一面,时而单纯,时而睿智,时而粗鲁,时而稳重,好像每次觊觎到了什么,下一秒又会变成一个完全想不到的样子,永远无法用一个词来概括,而且其中最为让人不解的是在她身上永远看不到卑躬屈膝的影子,就好像余府在她面前跟任何一家普通的商户一样,是谁给了她这样的底气?是谁在她背后给她撑腰? &ldo;二爷,适才人多,杜某人不方便开口,谢谢你提前告诉我们北方旱灾的情况,让农场做了准备,&rdo;杜君浅浅一笑,忍不住自嘲道:&ldo;要不然今年这一百多号人可就要喝西北风喽。&rdo; &ldo;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即便为兄不说,相信以宋贤弟及弟妹的聪慧,也能很快察觉&rdo;,提到这个话题,余二爷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ldo;就不知弟妹如今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次灾情波及极广,来势汹汹,目前明远那边已经出现了北方那边逃难过来的百姓。&rdo; &ldo;那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赈灾还是放粮?&rdo;杜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眨眨眼,手指头向上指了指,低声问道。 余二爷噗呲一笑,斜了杜君一眼,&ldo;这话也是你我能置喙的?&rdo; 说着,又小声加了一句,&ldo;达州今年虽然也受了灾,但前几年风调雨顺,百姓手里多少都有些余粮,再挖些野菜,撑过去不成问题,如今难的事北方八州受灾严重,就不知朝廷会怎么做,要调拨多少出去?&rdo; 杜君点了点头,余二爷所言跟宋江差不多,达州再难,也比北方要好得多。 她看过这个朝代的堪舆,大夏边境多战事,你来我往,所以具体的国土有多大,无人测量过,自然也无人知晓,只知道大夏分成了十六州,其中以衡水河为界,又称南八州和北八州,其中若按照堪舆所示,以从东到西,从北到南的顺序来划分的话,南八州又细分为上四州和下四州,以达州、宜州、泗州、嘉州为上四州,鄂州,柳州、锡州,青州为下四州。 大夏的粮食和人口分布极不均衡,粮食以达州所在的上四州为基础,达州为最,宜州次之,泗州和嘉州间又丘陵,故而垫底。 下四州则是另一种情形,瘴气密布,地广人稀,民风彪悍,少数民族聚集,很多地方仍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部落,朝廷的监控能力极差,说句不好听的,基本上属于放任自流,只求别惹事就行,最南部的柳州,历来是大夏穷凶极恶之徒流放之地,由此可见一斑。 而北方多山岭,北八州则根据山的走势进行划分,情势上更为复杂,但简单的来说就是与金国和辽国接壤的燕州、绍州、明州连成一片,把裕州牢牢护在中央,平洲、秀洲、蕲州、梧州则是与上四洲隔岸相望。 按理讲,隔岸相望的那四州粮食产出应该跟上四州差不多,但是,别忘了这是个什么时代,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廷里那帮大臣们脑子里有坑,还是历来传下来的习惯使然,北八州绝大多数地方都种麦子,只有少量的地方种点稻谷,偶尔种点小米、黍米、荞麦等杂粮。至于高产作物,玉米、番薯和土豆,这个时代并未出现,显然是还没从外面引进来。 想到了大夏的地理分布,再想想这个时代的粮食产量,据原主的记忆,上等的一亩地产出也不过二百三四十斤,下等地甚至不过几十斤,至于原因,无他,肥料供应不足,再好的上等地经过几年的耕种也会沦落成下等地而不得不轮作。再加上人力有限,工具落后,百姓和朝廷心有余而力不足,致使大片的荒地只能眼看着草长莺飞而无法产生效益。 而在这种粮食产能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普遍百姓更是长期吃不饱饭,肚子里也没有油水,对主食的依赖性就变得特别的强。杜君就曾亲眼见过,一个壮汉就着一壶茶水,一口气吃了十个馒头,才堪堪吃饱。但主食的消化只有两个小时,而肉的消化时间则是四个小时,所以即便这餐吃的再饱,过了一段时间还是觉得饿,长此以往,粮食能够吃就见了鬼了。 粮食供应还有一个大的去向,那就是军队,在大夏与金国和辽国漫长的交界线上,常年驻扎着近二十万大军,他们的口粮俨然是天文数字,即便大夏重文轻武,这些军粮也没人敢短缺,否则不定何时战火就在某处打响。 粮食问题除去田地本身因素和大夏的饮食习惯外,还有一点是杜君看不过眼的,那就是秀才、举人、进士及官宦、皇室的田地不纳税,不管产多少都是他们自己的。 君不见,徐利峰仅仅是个秀才,徐母就能趾高气扬的提出让杜君把田产挂在其名下,其原因就是能省下那几十斤的田税,所以就更不要说科举路上走的更远的和朝堂上站着的官员们,其结果只能是他们的田产越来越多,家族也变得富的越富,肥了个人的腰包,亏的是大夏这个国度。 年年开荒年年种,也达不到百姓丰衣足食这个最简单的要求,这就是现实,躲不开的现实。 &ldo;弟妹也用不着杞人忧天,旁的不讲,听闻孙部长所言,你在明远的那个庄子今年的收成就不错,交完田税,足够你们嚼用一年的了,那可是一百二十亩的上等水田&rdo;,余二爷看杜君没再言语,意有所指的说道。 &ldo;是么?除非不缴税,否则呵呵&rdo;,杜君讽刺的回了一句,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远的那个庄子买的比较晚,当时稻子已经种了下去,杜君不舍得浪费,就让童悦找了些周边的农户接着打理。听着一百二十亩挺多,但实际上呢,像余二爷这种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恐怕永远都不会知晓农户的苦,四成的赋税,再加上稻种的费用,一亩地的收益也不过一百斤稻子而已,合着就二两银子,这还是在年景好的时候,若是碰到年景不好,多灾多难,真真的是血本无归! &ldo;怎么?粮食不够?&rdo;余二爷歪着头问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哑谜 杜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唇揶揄道:&ldo;若想吃饱,自然是不够的,所以杜某人只好忍痛割爱,多给大家伙弄些荤的喽。&rdo; 冷不丁的俏皮话引得余二爷哈哈大笑,至此,二人不约而同的在粮食问题上画上了休止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量,点到就好,不比过于较真,即便是朋友也亦当如此,何况他们之间还算不上朋友二字。 &ldo;恕在下冒昧,弟妹的农场可是大变样,怎么想起来弄了一个这么大的围墙,有些得不偿失吧。&rdo; &ldo;这个因人而异,端看你在乎的是什么&rdo;,杜君笑眯眯地看着余二爷的眼睛,一字一顿道,&ldo;也许在某些人眼里,视人命为草菅,但放在我杜某人的眼里,生命才是最珍贵的,值得全力守护。&rdo; 这不是杜君矫情或托词,而是经历过末世的她的真情实感。生命实在太脆弱了,一个小小的伤口带来的可能就是天人永隔。 &ldo;呃&rdo;,余二爷反而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他自诩不算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啊,不知何时他在杜君眼里已然变成了那种视人命为草菅的无耻之徒? 不能够啊! 杜君也察觉出对面之人浑身的不自在,不禁恼恨的拍了拍她的这张嘴,实在是太笨了,一下子能把天都聊死了,还让人怎么接!怎么接! 停顿了一会儿,杜君没话找话又寻了个话题,&ldo;那个那个余二爷怎么会喊杜某人为弟妹呢?&rdo; &ldo;哦,说起这个,那可就话长了。&rdo; &ldo;那就长话短说!&rdo; 杜君翻着白眼硬生生的把这句噎人的话咽在肚子里。这事真不怪她,跟宋江在一起时常听到说来话长这个梗,她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简直是张嘴就来。 好在余二爷并未察觉到杜君的异样,接着笑着说道:&ldo;宋余两家,远的不讲,这百年内就有不少于二十余次明媒正娶,如今宋府的三姑奶奶还在我三表哥余文成的房里做着正房娘子,他们成亲时我还去过呢,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rdo; 实际上他没说的是,上次回去后,查看了一下,发现宋江还有两个庶姐在余氏家族做妾,其中一个还是他亲弟弟余恣川的,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说的,妾通买卖,不过是一玩意儿,真说出来就有打脸的嫌疑了。 三姑奶奶? 杜君嘴里呵呵两声,算是附和余二爷口中的&ldo;猿粪&rdo;。 三姑奶奶是什么鬼,听都没听说过好么。 按照便宜公公造人的尿性,这位三姑奶奶的年纪比起宋江来恐怕要大上十多岁,兴许宋江还没出生,人都已经出嫁了,没接触过,当然也就无从谈起。 而对于那个她没接触过的宋府,若不是余二爷提醒,她还没注意到她对宋府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简直是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便宜公公不是个好东西,超级色鬼,铁打的播种机,毁了无数女子的清白,给他生了十四个儿子,十九个女儿,宋丹丹跟他比起来,甚至连提鞋的资格都不够,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服。 至于其他人,杜君眉头一蹙,好似不止是这个三姑奶奶,宋江对宋府的其他兄弟姐妹也极少提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俩人一个有意避免谈及公事,一个存了心思逃避私事,就这么待在堂屋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尬聊,聊到后来,杜君的尴尬癌都要犯了,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艰难。 &ldo;小姐,午饭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么?&rdo; 小莲站在堂屋前如挤牙膏般的糯糯细语,落在杜君耳朵里不亚于天籁之音,还没等小莲说完,杜君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ldo;二爷,稍等一下,我喊四叔和孙部长过来陪你小酌两杯。&rdo; 这是杜君第一次觉得古代人讲究的七岁不同席是如此的美妙,连带着炙热的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甜甜的味道,那是幸福的味道么? &ldo;有劳弟妹安排&rdo;,余二爷优雅地拱了拱手,不以为意的应道。 &ldo;客气了不是&rdo;,杜君笑着摆摆手,转头吩咐道:&ldo;小莲,带二爷去饭堂就坐,我去喊一下四叔。&rdo; &ldo;喏&rdo;,小莲应声,随后手臂一引,看向余二爷,低声道:&ldo;余二爷请随奴婢这边来。&rdo; 杜君口中的饭堂就在小院的西厢房,自从新宅院建好以后,小院空寂了下来,杜君也不习惯在堂屋进食,不由得单独弄了一个房间收拾出来搁置成饭堂。 余二爷对着杜君微微颔首,转身而去,而这边杜君看着余二爷徐步款款的背影,头痛欲裂,她着实想不通余二爷今日过来东拉西扯,究竟所谓何事? 莫不如让四叔和孙天成去套套话? 午饭后,余二爷带着两位手下翩然而去,杜君招手喊来四叔和孙天成,可有什么线索? 四叔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满脸惭愧道:&ldo;东家,属下无能,没发现余二爷有什么特别的。&rdo; 待在四叔旁边的孙天成坐不住了,连忙替四叔解释,&ldo;东家,这事不能怪四叔,余二爷坐定后,那个望江阁新任掌柜余宁浩就提出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话来,弄的四叔和我下不来台,也不好再多说话。&rdo; 杜君闻言脸色稍缓,对着四叔点了点头,&ldo;大户人家吃饭的确是有这样的规矩,此事不怪四叔,是我着急了。&rdo; 然后转向孙天成,问道:&ldo;你陪那两个姓余的掌柜逛了一圈,可发觉有什么异常?&rdo; &ldo;异常?&rdo; 这个问题他在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但是为了四叔的颜面,不得不佯装回忆了一下,&ldo;这二人对农场外围的围墙很感兴趣,还特意登上了望台张望了一圈,问了不少问题,但属下亦是刚从明远归来,对农场最近动态了解不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二人倒是没有因此而为难属下,但属下能感觉到他们并不满意,觉得咱们似乎在隐瞒什么。&rdo; &ldo;管的倒是宽&rdo;,四叔冷哼了一声,&ldo;这是东家的农场,又不是他们余府的,这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rdo; 说着,似乎气未平,又补充了一句,&ldo;吃饭时也是,所有的菜挨个问了一遍,是由什么做的,口味如何,问的极其详细,好像是害怕咱们农场要害了二爷性命一般。&rdo; 孙天成尴尬地点了点头,那两个人的做派他也看不惯,不过这话也就四叔能说,他级别不够,说出来难免就有挑拨之嫌。 &ldo;哦,还有这等事?&rdo;杜君眉头紧锁,不由得更加怀疑起余二爷一行人的动机来,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第三百一十五章 威胁 话说余二爷回去后,也召集了余宁浩和余百川二人密谋了一阵,至于说的是什么,外人不得而知,但莫名的就是余二爷在安县住了下来,并转日给李府致仕的原侍郎李仲熙送了拜帖。 之后的几天,余二爷不停地出入李府,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在谋划着什么,只是,这些都跟杜君没什么关系,她此时正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的一对青年男女。 &ldo;赵树芳?你怎么会出现在农场?还是以卖身的形式?&rdo; 除了刚见面时的震惊和觉得不可思议之外,杜君立刻联想到了农场的用人制度。 赵树芳毫无疑问是良民,而仆役则要入奴籍,并在县衙签字画押,那么她是怎么混进来的?她的出现是个案还是用人制度出现了漏洞,倘若是漏洞,那么是人为还是疏忽? 若是被用心不良的混了进来,在饲料或饮水中下点毒,针对的是牲畜还好说,若是针对人的呢?后果又将会如何? 眨眼之间,无数个可能接踵而至,杜君瞧向赵树芳的眼神也不禁阴沉了下来。 &ldo;东东东家,你们认识?&rdo; 孙天成看见杜君的脸色,也不禁有些傻眼,他不过是拉着心仪的女子,求东家一个恩典,好赎身娶个媳妇,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ldo;哦&rdo;,杜君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挥挥手,冷声道,&ldo;孙部长,你先回去,我跟这位赵有几句话要说。&rdo; 此时她才回想起来,孙天成跟她提及到那个女仆的名字叫赵君时,她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的失神,这不就是原主在赵家老宅时的名字么?即便是死了,也要被赵家人再卖一次,呵呵,这就是命么! 察觉到杜君的心情不佳,孙天成隐晦的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赵君,浑浑噩噩地退了出去。 他脑子里有点乱,赵君,不,这不是她的名字,那她原来叫什么?赵淑芳?好像东家是这么叫她的吧,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骗他?这里面还隐瞒了多少事? 再想到两个月的思念和昨日赵君答应嫁给他时的喜悦,胸口犹如被狠狠地砸了一拳,闷闷的疼。 &ldo;我是叫你赵君好呢,还是赵树芳好呢?&rdo;待孙天成出去后,杜君冷冷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小姑问道。 须臾,赵树芳抬起头,泪眼朦胧,憋了憋嘴角,哽咽道:&ldo;君子,你这是在怪我么?小姑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有苦衷的。&rdo; &ldo;怪?我不该怪么?任谁被人在眼皮子底下蒙骗了好几个月,不该生气么?&rdo;,看着跟自己一般年纪的姑娘泫然欲泣,使劲拧着衣角,脊背绷直的样子,杜君心底忽地一软,语气亦不复适才的冰冷,径直地说出自己的疑惑,说到底,这个赵树芳自杜君穿越过来接触过一个月,感觉人还不错,不像老宅的那几个人那么招人厌。 但该说的话还得说,要不然杜君会憋死。 &ldo;还有,我不管你当初是有什么样的苦衷,你可曾想过,你这么做,会陷我于何地?让人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不仁不义,毫无人性可言?还是说我冷心冷肺,故意买了小姑当下人,为的就是报复当年被卖之仇?我说我毫不知情,你觉得赵妍赵秀,还有大姑一家会信么?&rdo; 顿了一下,杜君接着说道:&ldo;还有一点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混进的农场?甚至混进来三个月我都不知道?今日,若非孙天成拉着你过来,你是不是还准备一直瞒下去?小姑,你可真是好手段啊!&rdo; 越说,杜君越是生气,赵树芳为什么逃离那个家,她是知道的,但是那也不能粉饰赵树芳为了自己活命而把她往坑里推的事实。到了最后,杜君简直是咬牙切齿的讽刺道。 &ldo;君子,我&rdo;,原本就在强忍的赵树芳脸色苍白,晃了一晃,似乎被杜君的言辞打击到了,站在原地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滴落,很快衣袖就被泪水润湿了一大片。 哭哭哭,哭个毛线啊,如果眼泪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杜君强捺住自己骂人的冲动,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还在不断耸动肩膀的赵树芳,心硬如铁。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半柱香后,赵树芳才抽抽搭搭停止了哭泣,顶着发红的眼眶,&ldo;君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跟你解释。&rdo; 杜君冷气外放,默不作声,赵树芳见此也知杜君是气的狠了,并不强求。 于是乎,杜君就听到了赵树芳开始解释她当初为什么会离开老宅,又为什么会委身农场并躲避杜君姐妹。 但是,越听下去杜君越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一致的小姑,真想拿把斧子砸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些啥?屎么! 那对老瘪犊子什么德行,你是他们的亲闺女会不知道?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人家既然能卖你一次就能卖你第二次,居然还会这么天真,以为躲开这三个月,等赵树林参加完科考,家里有了依靠,就能回去了?你确定害的老宅损失了三十两银子,王氏和赵礼仁会放过你? &ldo;孙部长是个好人,看我可怜,就收留了我,但是他不知道我和你有关系,卖身契上写的也是赵君这个名字&rdo;,说到这儿,赵树芳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杜君,发现杜君并没有爆怒的迹象,才乍着胆子接着往下说道,&ldo;后来,孙部长见我识字,就给我分配到后勤部。马部长也是个好人,看我年纪大了,又没有嫁人,就让我做些记账这些活计,平时都是在屋子里,所以就&rdo; 赵树芳脑袋埋在胸前,声音愈来愈低,她本来就存了利用杜君来躲避王氏的心思,如今面对着当事人,也愧疚的没脸再说下去了。 呵呵,左一个好人,右一个好人,只有我杜君是坏人,是吧,那你还来我农场干嘛?杜君凝视着赵树芳,心中腹诽。 &ldo;那孙天成又是怎么回事?听他意思你已经点头答应嫁给他了。&rdo; 赵树芳脸上迅速浮上一层绯红,低着头小声地嗯了一声,&ldo;孙部长是个好人,他说他中意我,而我年纪也不小了,再加上这次退亲,村里头肯定会有些风言风语,好人家的更不会上门提亲,所以&rdo; 所以你就顺水推舟,答应了这门亲事?赵树芳啊赵树芳,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心机。 闻言,杜君被气笑了,&ldo;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嫁给人家,赵树芳还是赵君?这里面名堂可大了,一个是良民,一个是奴籍,你可得想清楚。&rdo; &ldo;那肯定是赵树芳啊,用赵君这个名字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做不得数的,我又不是真正的奴籍&rdo;,赵树芳想都没想,抬起头脱口而出。 不过,看到杜君瞬间阴沉着的脸,赵树芳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垂下眼帘可怜兮兮地喃喃道:&ldo;君子,我知道这样不好,给你惹麻烦了,但是你真的希望看着小姑我以奴籍的身份嫁人么,虽然这半年多没见,难道你忘了这么多年咱们俩可是关系最好的姑侄。&rdo; 哟!这么快就准备威胁上了么? 第三百一十六章 质问 看着眼前理直气壮且理所当然的赵树芳,杜君斜着嘴角无声的笑了。 倘若真的如她口中所说,和原主关系有多么多么的好,那么为什么连原主生孩子这么大事,她这个亲姑姑面都不露一次? 都在农场住着,连最底层的婆子都知道跑出来恭喜一声,她这个亲姑姑会不知道?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信吧。 所以只能说这个便宜小姑赵树芳心口不一,并不是表面上给人的感觉那么纯良和软弱,实际上把这话往深里一想,也不难得出结论。 一个能抗婚逃跑,混进农场,与男子私定终身的姑娘怎么会没点手段和心机呢?耍呢? 一念及此,杜君看向赵树芳的眼神不由得深邃了许多。 &ldo;既然你都有了主意,为什么还要到我面前脱籍,直接跟孙天成说明关系不是更好?&rdo; 她和这个时代的古人最大的不同在于,她不在乎宗族礼教,也不在乎血不血统,你若无情我便休,地球这么大,谁离开谁不能活,虽然她如今还不清楚这个地方还是不是地球,但道理是一样的。 所以即便她占据了原主的这具身子,也不代表她必须要对原主的亲戚认同,毕竟原主的死又不是她造成的,对不对? 许是独生子女的关系,她的情感世界只对前世的爸妈和某些直系亲属有归属感,至于旁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七大姑八大姨九大舅,都特么滚犊子,有多远滚多远。 更不要提原主这些所谓的亲人,有来有往,杜君不介意当个朋友处着,若是存了旁的心思,说断就断,都不带眨眼的。 包括郑氏都是,你若待我当闺女,我不介意给你母亲般的尊荣,但是若你只把我当提款机,呵呵,只能说撒由那拉,哪来的回哪去,永不再见。 赵树芳明显忸怩了一下,抻着衣角,细弱蚊蝇,&ldo;本来想说的,只是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就被他哄骗了过来,孙部长他太着急了&rdo; 杜君呵呵了一声,淡淡道:&ldo;既然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然后呢,然后你打算,或者说你原本打算怎么做?&rdo; &ldo;当然要回老宅告诉爹娘一声,然后让孙部长上门提亲&rdo;,赵树芳停顿了一会儿,红着脸轻声应道。 &ldo;那彩礼呢?孙部长全副身家加一起都没有三十两以上的银子,王氏岂会答应?&rdo; &ldo;别张嘴王氏,闭嘴王氏的,她是你祖母&rdo;,赵树芳轻轻地嗔怪了杜君一声,低下头去。 被杜君揭开了遮羞布,她自己也有些担心,亲娘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她岂能不知,若是银钱不够,这门亲事怕是 不知忽然想通了什么,赵树芳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尤为发亮,如溺水之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般急切道:&ldo;君子,你会帮我的是吧?你也希望小姑嫁个好人家的是吧?&rdo; 杜君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嘴角,瞟了一眼赵树芳,垂下眼帘,平静的如同一潭深井,缓缓地不带一丝情感,&ldo;你说让我帮你,怎么个帮法?说来听听。&rdo; 赵树芳听出了杜君言语中的冷漠和戏弄,张了张嘴,把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如今的她还没有和杜君撕破脸面的勇气,又气又急,不安的搓着袖口,涨红了脸糯糯道:&ldo;我我还没想过,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rdo; 算你还有点脑子,杜君略略抬头白了她一眼,挥挥手,&ldo;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怎么安置。&rdo; &ldo;你要我离开农场?&rdo;赵树芳惊诧的瞪大了眼睛。说实话,她不舍得离开,农场吃得好,住得好,活还不累,还有月钱拿,这样的活计丢了,还是很可惜的。 &ldo;你说呢?&rdo;杜君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ldo;除非你能保证王氏不会跑过来堵门,说我拐了她闺女。&rdo; 呵呵,对于杜君提出的这个要求,她还真不敢保证,赵树芳讪讪一笑,提起裙摆转身而退。 不料刚转身,杜君在背后又追加了一句,&ldo;喊孙天成过来见我。&rdo; 孙天成自出了院子就百爪挠心的在门口打起了转转,守门的李德才招呼了好几声,才把他的魂儿喊了回来。 &ldo;你这是咋了?&rdo; &ldo;没咋的&rdo;,孙天成摆了摆手,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李德才讨了个没趣,忍不住嘴里低声嘟囔了几句,摇了摇头的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啧啧,要他说啊,农场里这帮会读书的小子,最和善的还是那个教育部的王部长,从来都是笑脸相迎,哪像这个跟个锯嘴的葫芦似的,一点都没有意思。 即便孙天成知道他的举动会令李德才不快,但这个时候他也管不了许多,满脑子里装的都是问号。 一个他亲手招进来的奴婢居然是东家的旧识,这叫什么事啊!谁能出来给他一个解释。 须臾,孙天成心神不宁的站在了杜君面前。 站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盼到人出来了,结果却一问三不答,只红着眼眶催他赶紧进去。可东家和赵君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赵君又为什么会哭?难道是东家不赞成? &ldo;坐&rdo;,杜君没有为难孙天成,本也不是他的错,不过是雄性生物到了发情的年纪,准备找一雌性回家生娃娃,人之本性而已,扬起唇角摆摆手让他在一边坐定。 &ldo;喏&rdo;,孙天成拱手谢道,撩起长袍找了一个距离杜君最远的位置坐下。 &ldo;赵君是我亲小姑。&rdo; 杜君的态度很温和,让孙天成这颗忐忑的心稍微落了地,但下一刻就被杜君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得蹦了起来,急赤白脸的连忙为自己辩解,&ldo;东家,这事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还望东家明察。&rdo; 明察?明察个鬼啊,我又不是判官,跟你们玩断案。 杜君暗自里鄙视了一番,手掌向下压了压,翘起嘴角训斥道:&ldo;你先坐好,这事也没人说怪你,倒是你也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出去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rdo; 孙天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暗道,这话说的,怎么像是老祖宗训斥那不乖巧的孙子似的,再说他才十九,哪来的二十多,不过您是东家,您最大,您说的都对! 杜君也不矫情,三言两语的把赵君,哦,是赵树芳和她的关系说了个明白,亲小姑没错,但她早就被过继出去了,这份关系不认亦可。 至于二人之后的亲事成与不成,那还要看孙天成和赵树芳的缘分,她不掺和,也不阻拦,这是他们俩人之间的事。 孙天成后背完全被汗黏住了,一方面缘由他在外面转了半个时辰热的,另一方面则是被赵树芳突如其来的身份吓的。 他本是周院长收养的孤儿,生活简单,亦打算找个身份背景简单的娘子,但如今沉吟片刻,对杜君拱手道:&ldo;东家,兹事体大,容在下报与院长商议后再做定夺可否?&rdo; 杜君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ldo;婚姻大事,自然要慎重,但是孙部长,另有一事,你能否给我解释一番,为什么我小姑身为良民能堂而皇之的混进农场来?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猫腻?&rdo; 第三百一十七章 解释 杜君不介意手下人有点小心思,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她本身前世也是小职员出身,自然很了解底层人员的心态,但前提是在大是大非上必须坚定立场,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而对于一个企业的内部管理,其重点无外乎是要抓住人、财、物这三项,这是前世杜君在她的老板的无数次谆谆教诲中印象极其深刻的一件事,也是她学以致用开办农场之初就给自己定下的基调,更是她时刻谨记不能犯错的雷区。 赵树芳为什么能以仆役身份混进农场,这个问题杜君也问过当事人,但赵树芳说的含含糊糊,杜君对此并不满意,如今,当时的经手人在此,她岂能放过。 杜君说的随意,但不知她的那句话放在孙天成的耳朵里无疑于晴天霹雳。 猫腻?何来猫腻一说?今日若说不清楚,他在农场的活计也做到头了。 倒不是说他惧怕丢了手里的这份活计,凭他的才干,即便出了农场再不愁没人雇用,但此时世人皆看重德行,若传出他在农场做事时德行有亏,才干再好,短期内也不会有人招揽。 那他可就亏大了,而且,他是真的冤啊! 孙天成一张俊脸先是涨的通红,然后又泛白,冷汗顺着脸颊唰的滴了下来,起身拱手看着杜君的一双眸子郑重道:&ldo;东家,还请慎言,某孙天成虽资质平平,但进了农场之后,一直兢兢业业,谨小慎微,自负从未做过有损东家利益之事,又何来猫腻一说?&rdo; &ldo;哦&rdo;,杜君神色淡淡,&ldo;那就告诉我,赵树芳是怎么进的农场?我记得,叶叔所在的是在县衙登过记正规的牙行,又怎么会送过来一个没有签订卖身契的奴婢?这不是自打招牌么?&rdo; 对啊,没有卖身契的仆役是不能收的,赵树芳她是怎么进来的? 杜君看孙天成眉头紧锁,也不着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一晌午可把她渴坏了,竟是一些让人倒胃口的破事。 须臾,孙天成眉头一展,抬头苦笑道:&ldo;东家,此事是属下疏忽,容我慢慢禀来。&rdo; 杜君淡漠颔首,&ldo;你说,我听着。&rdo; &ldo;是这么回事&rdo;,孙天成似在回忆当时的情景,语调极其缓慢,&ldo;那次农场购买的仆役多,叶大叔带来的人更多,里面有些是经他手签了卖身契的,他还能有点印象,但还有一部分是牙行里其他人手里的,叶大叔也不认识。后来挑来挑去就把赵君,嗯,赵树芳挑了进来。&rdo; 说到这儿,孙天成谨慎的挑眉看了东家一眼,见东家十分平静,才接着说道:&ldo;接着就是转交卖身契,那个时候叶大叔才发现赵树芳没有卖身契,后来也不知二人怎么商量的,隔天叶大叔就补交了一份卖身契过来,正巧那个时候马婶那里急缺人,就把她送了过去,之后平时的考核也都正常,人老实本分又有卖身契在手,就没再往其他地方去想。&rdo; 杜君闻言捏了捏眉心,疑惑道:&ldo;真的是这样?&rdo; 孙天成点了点头,正色道:&ldo;属下跟叶大叔聊过,牙行里卖身为奴的也多半是走投无路的百姓,自卖自身,为的不过就是有一碗饭吃,好能继续活下去,而且大夏律法对逃奴处罚极重,逃奴无路引,不能进城,也不能住店,只能逃往偏远的深山老林,躲避终生,而且一旦被抓回,可随意被主家处置,且生死不论,所以除非主家凶残,极少有逃奴的情况发生。&rdo; 杜君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倘若她穿越过来是一名仆役,恐怕不止一百种方法能逃脱。 尤其是见识过这个时代的海捕公文后,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通过一张看不清样子的画像,和寥寥几笔简单的描述,就想抓到人,这不扯蛋么!真当化妆术是吃干饭的?不过,为了照顾宋江的颜面,这样的话从未说过。 但是,当着孙天成,杜君忍不住揶揄道:&ldo;逃奴很简单啊,换套衣裳,在脸上做些手脚,给守城的塞几文钱,天大地大,那里又不能去,这有何难?&rdo; 孙天成看杜君像看外星人般,惊讶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半晌才缓过神来,东家平时看着挺精明,差点忘了还是个不比他还小的女子,摇摇头苦笑道:&ldo;东家,你想的太简单了,不说别的,路引呢?县城的人想出门需要县衙开具的路引,到了明远这样的府城,又会有府衙开具的路引,可谓没有路引寸步难行。假如没有官家发放的去往别处的路引,又不在返乡的路上,被官差查到,轻则罚没银两遣返,重则还要依律治罪。&rdo; 杜君不死心,前倾着身子接着说道:&ldo;路引有何难?只要多花点银子打点,总是能整出来的吧,或者租一个总行了吧。&rdo;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偷一个,或者用萝卜刻一个章,这个时代的路引又没有照片,只是一张泛黄的纸上写上籍贯、年龄等信息后加盖了一个章而已,作假不要太简单哟!不过,怕吓着对面的孙天成,杜君隐藏了一下,没敢说。 租? 面对头脑清奇、异想天开的东家,孙天成哑然失笑,还不得不跟着解释,&ldo;东家说笑了,若是银钱够用,何苦去卖身做奴做婢,受人差遣,至于租路引一事,更是不可,万一有人借以生事,岂不是引火烧身,得不偿失。实际上属下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口音,大夏幅员广阔,各地的口音也是千差万别,属下虽未出过远门,但亦听过,守城的兵丁但凡发现口音和路引对不上的,无须上令,可以直接拘捕,这也是官家为了防止有人冒充的手段。&rdo; 杜君郁闷的嗯了一声,重新靠在椅子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她还不是那个智者。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放在这个朝代依旧适用,大夏朝没有普通话,只有所谓的官话,官话又和地方上的方言结合,搞得土不土洋不洋的,更是千奇百怪。 &ldo;东家&rdo;,孙天成看见杜君陷入沉思,好心的提醒了一句,&ldo;还有什么吩咐么?&rdo; 杜君的郁闷来得快,去的也快,回过神来挥挥手吩咐道:&ldo;你去县城里打听一下,秋闱何时结束,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你。&rdo; 孙天成虽然不太明白东家怎么突然跳到秋闱这件事上了,但还是立即应了一声,转身退出堂屋。 杜君托着腮,敲了敲桌子,看着屋外蔚蓝的天空,要不把大夏去往各地的路引全弄一份? 第三百一十八章 开解 农场距离县城不远,孙天成手脚麻利,半个多时辰,就把消息带了回来。 吃过午饭,杜君在房间里顺势把赵树芳的这个事抛了出来,这件事她不想瞒,也瞒不住。 没想到,刚起了个头,赵秀就急了,站起来冲杜君喊道:&ldo;怎么能让小姑入奴籍呢?那样她以后怎么嫁人?她可是我们的长辈,以前也很照顾我们姐妹三个&rdo; 赵妍也跟着说道:&ldo;大姐,小姑她人呢?你不会把她送回老宅去了吧?&rdo; 就知道赵树芳是个麻烦,果然如此,杜君心里腹诽一句,没好气的眉头一蹙,瞪了两个白眼狼一眼,厉声道:&ldo;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rdo; 杜君一发火,俩人就蔫了,对视一眼,不情不愿的重新坐定,不过二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到底是十多年生活在一个大院里,情意跟她不一样,杜君看在眼里,莫名的多了些醋意,随后也不管她二人的脸色如何,噼里啪啦的把赵树芳为何逃离老宅,如何混进农场,又与孙天成私定终身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看你们还怎么为小姑说话,哼,杜君绝不承认她妒忌了! 最后,往椅子上一靠,冷邦邦丢下一句,&ldo;你们觉着这件事怎么处理好,出个主意吧。&rdo; 赵妍和赵秀面面相觑,缓了好一会儿才把这盆狗血大戏消化掉,为小姑心疼的同时亦为大姐鞠了一把同情泪。 怪不得大姐会生气,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但就一个奴役长辈的名声,不管大姐怎么做,都落不了好。 怪就怪在小姑赵树芳出了那一记昏招,卖身为奴,也不知道她当时是咋想的!?就是直接找她姐俩,也不至于闹到现在这样无法收场的地步。 真是应了大姐平时爱说的那句话,不作就不会死。 良久,看着赵妍赵秀挤眉弄眼,杜君莞尔一笑,佯装不耐的敲了敲桌子,&ldo;说吧,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哑巴了?&rdo; 赵秀暗地里捅了捅赵妍,小声道:&ldo;二姐,你去跟大姐说。&rdo; 她刚才反应的确大了些,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触及大姐霉头的好。 赵妍也不想跟杜君对上,无奈,三妹怂了,只能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容,&ldo;大姐,我我想还是先给小姑脱了奴籍再说,至于以后,再改回本名,嫁给孙部长?&rdo;说到最后,明显加上了疑问的口吻。 &ldo;这恐怕就是赵树芳打的主意吧&rdo;,杜君双目阖着,深叹了一口气,淡淡道:&ldo;关键是于我有什么好处?吃我的,住我的,我还得花钱给她赎身,好处她得了,反倒弄得我里外不是人,还得被王氏记恨,如今想想,这笔买卖,赔大了,不划算&rdo;,说到最后,杜君不禁摇了摇头。 赵妍与赵秀相视一笑,心道大姐这是在递梯子呢,赵秀忙不迭的跑过去揽住杜君的胳膊,略带讨好的嗔道:&ldo;大姐,你就原谅小姑吧,要不,一会儿我押着小姑给你斟茶道歉?&rdo; &ldo;我看还是算了吧,只要她不记恨我就好&rdo;,杜君嫌弃的抽出胳膊,赵秀胖乎乎的,浑身就跟个火炉子似的,贴在身上实在不舒服。 撇了撇嘴,补充了一句,&ldo;晌午见面我可没给她好脸,赵树芳是哭着跑出去的。&rdo; 得,还得劝另一个,赵秀隐晦的给赵妍使了个眼色,然后顺势在杜君身边坐下。 &ldo;大姐,小姑自作主张的这些事,我和二姐听了也替你难受,就像你自己说的,完全是无妄之灾,但是咱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偶尔是不是也得站在小姑的立场上为她想想?&rdo; 杜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咬了咬嘴唇,不可置否,那是你们和原主跟赵树芳有交情,跟我这个外来户可没关系。她跟赵树芳接触的次数加一起还不到十次,根本不了解好吧。 赵秀看杜君没应声,心中大定,嘴角上翘接着劝道:&ldo;小姑自幼胆小怕事,这次敢逃婚,从老宅跑出来,别说你,就是我和赵妍刚听到也都吓了一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被祖母逼的狠了,才会破釜沉舟求的一条生路。&rdo; &ldo;怎么听着,你像是当事人看见了似的&rdo;,杜君没忍住,出言讥讽了一句。 &ldo;嘿嘿,这还不是在大姐的英明指导下,小妹也学着用脑子了么&rdo;,赵秀眯着眼,嬉笑着拍杜君的马屁。 赵妍也在对面不住的点头附和。 &ldo;你个小鬼,说,今儿吃了赵树芳多少的好处,处处为她说话&rdo;,杜君吃味的用手指戳了戳赵秀的额头,但心中那股子对赵树芳的怨气却慢慢减弱,不过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可怜人罢了,她又不是护不住。 &ldo;大姐,人家这么说,可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这么说我可不依&rdo;,赵秀拉着长音,嘟嘴卖萌,&ldo;当然啦,随便也是帮帮小姑。&rdo; 杜君无所谓的哼了一声,&ldo;那你说说,当初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还不是不相信我能护住她。&rdo; 呃! 赵秀无言以对,求救般的看向对面的赵妍,二姐,这个还是你来回答吧,小妹不敢说! 赵妍:&ldo;&rdo; 你不想得罪大姐,又把锅扔我头上,可我也不想说啊! 赵妍咳嗦了一声,绞尽脑汁,尝试着拍拍大姐的马屁,&ldo;大姐怎么会护不住小姑呢,旁的不说,只要大姐往农场门口一站,任何宵小都得绕路走。&rdo; &ldo;嗯&rdo;,杜君郑重地点了点头,&ldo;我就是那门神!守护神兽!&rdo; 呃!好像马屁没拍好,拍马腿上了,赵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暗自懊恼,她这是个嘴笨的,连句好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赵秀好似从赵妍的话语中想到了什么,嬉皮笑脸的再次贴上来,&ldo;我觉得二姐说得对,咱们的大姐可是练武奇才,连杨姐姐都夸呢,不过,我倒觉得大姐忽略了一件事。&rdo; 说到这儿,赵秀停了下来,一双不大的眸子眨呀眨呀盯着杜君。 杜君还能不明白赵秀的心思,伸手推开那张大胖脸,&ldo;说吧,你大姐我忽略了什么?&rdo; 赵秀深受打击,又被大姐嫌弃了,肿么办? 不过,以她早就练就的厚脸皮,转瞬间就忘了被人嫌弃的事实。 &ldo;大姐,你还记得四月时,你去明远那次,我跟娘被老宅带走那件事么?&rdo; 杜君眉头一蹙,&ldo;这跟赵树芳又有什么关系?&rdo; &ldo;怎么会没关系呢&rdo;,赵秀恨铁不成钢般的应了一句,&ldo;你不在农场,祖父母他们要是进来搜查,没人能拦得住,连娘都不行。&rdo; &ldo;你是说&rdo;杜君似有深意的看着赵秀。 赵秀无比坚定的嗯了一声,&ldo;肯定是这样,大姐你忘了那段时间我们都在忙着烧烤的事,根本就不回农场,娘她一个人根本扛不住。&rdo;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名声 &ldo;哼哼&rdo;,杜君被赵秀的假设弄乐了,垂下眼睑认真的想了想赵秀适才所说的话,不得不承认,赵秀别看不大,猜的倒是很准,即便不是事实,亦不远已。 农场里看着人多,但能做主且能护住赵树芳的唯有她一人,无外乎因为她是主人又不受老宅那帮人的威胁,但她不可能为了赵树芳而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农场,赵树芳总会有落单的时候,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郑氏!? 不是杜君瞧不起她,除了会窝里横之外一无是处,搞不好还会拖后腿,一念及此,不知为何,杜君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郑氏六月底拿着大包小裹准备出门的场景,如今想起来那些东西估计都是送往老宅的吧,杜君后知后觉的恶意揣测着。 至于赵妍和赵秀,杜君压根没合计,这俩肯定会想法设法留住赵树芳,但是别忘了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 这个时代的子女别说是反抗父母,即便是被父母亲手打死,在百姓眼里亦算不上什么大事,更有甚者会指责那是因为子女不懂事不孝顺,作为父母者才不得不动手,归根结底,还是这个时代变态的孝道,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赵妍赵秀根本扛不住。 想到这儿,杜君抬眸又扫了二人一眼,&ldo;你俩谁去把赵树芳带过来?&rdo; &ldo;我去&rdo;,赵秀立即回道,随后隐晦地跟赵妍对了一下眼神,她刚才劝慰杜君的话多是来源于她的猜测,此事有必要跟小姑核对一下,届时别在大姐面前说露了嘴。 对于赵秀的小动作,杜君权当没看见,赵树芳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弱女子,还不至于被她放在眼里。 &ldo;那外面的人会不会说大姐,说大姐奴役长辈?&rdo;赵妍嘴笨,但并不是没脑子,见到杜君似乎有收留赵树芳的意思,不由得说出了她心中最大的担忧。 大姐的名声好似本就不算好,如今再担上奴役长辈,岂不是更差 杜君挑眉看了她一眼,心中微暖,关键时候还是有人向着自己的,但口中说出的话却十分的嚣张。 &ldo;你们觉得,我会在乎么?&rdo; 杜君会在乎么? 赵妍和赵秀面面相觑,大惊失色,答案不言而喻,大姐好像似乎真的不在乎名声啊! 若是在乎名声,绝不会打断亲爹的胳膊,也不会殚精竭虑的设计娘亲合离,更不会成婚前就和姐夫有了壮壮,但这事咱只能放在心里,不能宣之于口啊! 如若不然,不定被外人怎么指指点点,吐口水扔石头,连门都出不去的好伐。 一想到那个场景,赵秀就战战兢兢,嘴唇都打着哆嗦,&ldo;大大姐,你不会是说真的吧?&rdo; 赵妍表现的比赵秀还差,鹅蛋型的小脸苍白如纸,紧抿着唇角,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呆呆的看着杜君,眼眸中满满的惊诧和担忧。 得,真话怎么就没人信呢,杜君暗自好笑的同时照着赵秀的脑袋拍了一巴掌,当然是轻轻的,嘴角噙着一丝暖意,&ldo;呆子,玩笑话都听不出来,白跟你姐姐我混了那么久了。&rdo; 赵秀哎呦的一声,从杜君身边跳开,揉着自己的脑袋,冲杜君喊道:&ldo;姐,你怎么又动手了,咱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是第几次了?&rdo; &ldo;滚滚滚&rdo;,杜君压根没接她这茬,顺势站起照着赵秀的屁股踢了一脚,&ldo;这个点了,还在这磨牙,下午的训练加倍,我也得去找你们杨姐姐了,要不然今儿下午甭想消停。&rdo; &ldo;大姐&rdo;,赵妍可不像赵秀轻易被转移了话题,站起来捏着袖口,一脸的担忧几乎要满溢出来,&ldo;古人言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好的名声树立不易,但要摧毁一个名声那可是轻而易举,大姐切勿当做玩笑而置之不理,还望深思,要不,还是不要把小姑接过来了,咱们悄悄地把她送出去,对外就说就说是暴毙?&rdo; 赵妍的袖口被她捏成了麻花,可见吐出&ldo;暴毙&rdo;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已是极限,但为了杜君的名声着想,她还是说了出来。 杜君笑了笑,走上前去拍了拍赵妍的肩膀,&ldo;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你忘了一件事,我姓杜,她姓赵,我是被过继出去的,已经和老赵家没关系了。&rdo; &ldo;那然后呢?&rdo; &ldo;就是说,我想认她为小姑,那她就是小姑,但是不想认,也没人能说出是我的不对。&rdo; &ldo;哪不对啊&rdo;,赵秀也反应了过来,插嘴道,&ldo;她是你亲小姑,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呢?&rdo; 杜君呵呵了一声,看着二人,&ldo;那就要看你怎么去引导,世人多愚昧,人云亦云的多了,根本不会追根究底,只求一个热闹。其实这事只要稍微运作一下,完全就能变成是我杜君深明大义,不计前嫌,出手搭救小姑出泥潭,救人于水火。&rdo; &ldo;这也行?&rdo;赵妍赵秀一脸茫然,显然被杜君的话整懵了。 &ldo;怎么不行?&rdo;杜君不答反问,&ldo;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主动放出风声,编一个完整的故事,真中有假,假里带真,世人都去听故事了,谁还在意故事的真假,只要这个故事够刺激,够有趣就行喽。&rdo; 临了,又追加一句,&ldo;其实这个世上的所谓好名声多数都是吹嘘出来的,上下两张皮,只要世人说的多,即便是黑的也能吹成白的,完全看你怎么操控。&rdo; &ldo;但假的就是假的,吹得天花乱坠也是假的,怎么能当真呢?&rdo;赵秀还是不明白,连带着赵妍也是一脸希翼的看着杜君。 &ldo;平时看着百精百灵的,没想到事到临前还是一个草包&rdo;,杜君宠溺着指着赵秀的脑门,&ldo;三人成虎的故事你们都听过吧,一个人说没人信,那成百上千的人一起说呢?你们算算那得是多少只虎,还怕没人信?&rdo; &ldo;那不成了造谣?&rdo;赵秀犹自不信,皱起眉头接着问道:&ldo;再者说了,还有句话叫谣言止于智者,只要智者出面叫破,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do; 看着赵秀在认真思考,杜君也收起了戏谑,表情变得郑重起来,&ldo;且不说智者会不会这么闲,管这趟浑水,假使真的被叫破,咱们依旧有手段把水搅的更浑,让他自顾不暇。&rdo; &ldo;什么手段?&rdo; 杜君摇头不语,这个不好说。所谓的手段都是因人而异,见招拆招,哪能一两句话说的清楚明白。 不过,杜君却提了另一个问题,&ldo;赵家村里嘴巴最碎的就是马大婶,那我问问你俩,村里人都知道她这个毛病,为什么还能一再容忍,不与她交恶?&rdo; &ldo;这个我知道&rdo;,赵妍率先应道,&ldo;马婶家有两混子,总是欺负人,所以村里人不敢与她交恶。&rdo; &ldo;好吧,这算一个理由&rdo;,杜君僵硬着脸点了点头,翘起下巴,&ldo;赵秀,你来说。&rdo; 赵妍微囧,好似大概她没说到点上。 有了赵妍的前车之鉴,赵秀垂下眸子,想了一会儿,才兴奋道:&ldo;我知道了,马婶嘴碎,但并不是大恶,就算是姐夫出马吗,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而且,马婶身后总是有一大堆人,喜欢听她的八卦,并四处胡说,得罪了马婶,名声很容易在四周村子里臭了,所以村里人能躲就躲,躲不了的也不得罪她。&rdo; &ldo;有那么点意思&rdo;,杜君满意地看着赵秀,不愧是三姐妹中混的最好的,果然还是有那么点聪明。 &ldo;大姐是准备跟马婶学?把水搅浑?&rdo; 得,这人真不经夸,帅不过三秒,智商立马掉线。 杜君瞟了赵秀一眼,&ldo;马婶的招数是最低级的,但无疑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就像你俩担心我奴役长辈名声受损,咱只要多找几个像马婶那样的,几天的工夫就能把调调掰过来,当然,这只是小道,小聪明,真正的大道是把农场经营成余府那样的庞然大物,让人敬畏而不敢在背后嚼舌根。&rdo; 看着杜君手臂一挥,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俩妹妹极不厚道的噗呲一声哈哈大笑起来,&ldo;还余府那样的,姐,你别闹了好吧,再过五十年都不行。&rdo; &ldo;你敢小瞧你姐我,是不?&rdo;杜君佯装大怒,对着赵秀上下其手,仨姐妹很快闹成一团。 其结果不言而喻,下午的训练杜君加练五十次,赵秀更惨,绕着练武场跑十圈,瘦不死这丫的。 第三百二十章 训练 当天晚上,赵树芳就被赵秀带进了小院,杜君郑重的和她在房间里谈了半个时辰,至于谈的内容,众人无权知晓,能看见的只有赵树芳再次红肿的双眼。 但不管怎么说,此事到目前为止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熟识赵树芳的刘婶赵佳以及赵灵在最初的吃惊之后也很快接纳了这位新成员。 傍晚后的小院是最热闹的,这段时间宋江被周县令又不知派到了那里,杜君也乐得清闲,索性带着壮壮在农场里一直住下去,一边召集人手誊写学徒工的课本,一边还要设计学徒工和护卫们的操练内容。 赵妍、赵秀、赵佳、童棋、赵灵及农场里会写字的少男少女都被抓了壮丁,水平不够的也没闲着,刘婶和韩婆子做后勤,烧水沏茶切水果,童彬和黄小虎,端茶倒水送温暖,十几号人待在几个房间内叽叽喳喳的比过年还要热闹。 当然最开心的莫不过是王杰生,简直是合不拢嘴,像一只色彩斑斓的扑了蛾子挨个房间里窜,指点着这些壮丁誊写新课本的同时也把拼音识字法传授了出去。 按如今的速度,这六十个汇聚了他无数心血的新课本,在十月前分发到那些学徒工手里,妥妥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当然,杜君也不会让这样的情景成为常态,跟王杰生协商后,以三个月为限,等这批学徒工初步掌握了拼音识字法后,就让他们自己誊写,一方面是可以巩固,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们练字的机会。 杨玉婉也被抓了来,此时,作为体育达人的她正和杜君整理训练内容。 &ldo;君姐,你这些训练内容是咋想的?&rdo;杨玉婉拿着一沓杜君之前写好的训练方式,一脸的不可思议。 和杜君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杨玉婉也随着改口喊杜君为君姐,横竖她又不是农场雇员,东家这个称呼也不合适,显得生分! 杜君从桌子上抬起头,伸长脖子瞧了瞧,哦,原来是跳绳,一咧嘴笑了,&ldo;你说这个啊,是你姐夫给我的灵感。&rdo; &ldo;姐夫好厉害,怪不得能做捕头&rdo;,杨玉婉嘴上夸着,可脑袋没抬简直要扎在那沓纸里面了,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看。 杜君笑了笑,心道,小样的,这些可都是她当年在体校和大学里练的动作,如今倒是成全了宋江这个傻子,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ldo;啊嚏&rdo;,藏身在小树林里面的某人忽然打了个喷嚏,极其响亮。 &ldo;头,是不是昨晚受风了?&rdo;康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ldo;没有&rdo;,某人简洁的答了一句,隐在暗处的眸子却闪过一丝温情,已经好久没看见那个小女人了。 &ldo;头,线人的消息可不可靠,咱们这帮兄弟可是把周边的蚊子都喂饱了。&rdo; &ldo;稍安勿躁,已经埋伏了这么多天,成败就在今晚,让兄弟们把眼睛都给我睁大了,逃了人犯,被怪我宋某不讲情面。&rdo; 杜君的训练内容主要分成两个部分,徒手和器械,她之前已经把能开展的训练大项分了出来,现在是在大项的基础上添加具体若干小项,等这些小项都描绘完成之后,就可以根据受训人员的身体强度,受训时间的长度,结合场地和季节进行排列组合了。 听着很简单,但真的做起来就难了,单单杨玉婉手中让杜君瞧的跳绳就分成了三个小项,每个小项里再细分至少四个小的分项,而杜君为了精益求精,除了必要的语言描述外,还进行了示例分解图案的绘制,虽然只是寥寥数笔,但合起来的工作量足足花了杜君一周的时间才绘制完成,装订成册。 &ldo;君姐,这个沙袋还不如木桩好呢&rdo;,过了一会儿,杨玉婉又再次发声,不过,这次她似乎不太赞同杜君的想法。 &ldo;沙袋?&rdo;闻言杜君抬起头,看着杨玉婉,习惯性的做了几下拳击的基本动作,直拳、勾拳和肘击,动作流畅,富有爆发力,然后挑了挑眉,&ldo;咋样,能给人砸懵不?&rdo; 杨玉婉掩唇嘿嘿一笑,&ldo;以君姐的力气,别说砸懵,一拳都能打死个人,但这个跟沙袋有什么关系?&rdo; 杜君瞪了她一眼,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我呢,&ldo;拳脚是人最基本的对抗方式,而沙袋是增加拳脚力量的辅助工具,又怎么会没用。&rdo; &ldo;君姐你又忽悠我,木桩也一样可以练拳脚啊,何必多此一举,而且我看见练武场上已经有木桩了。&rdo; 杜君嗯了一声,咬了咬炭笔,摇摇头,郑重道:&ldo;二者之间还是有区别的,打沙袋不疼,木桩太疼了。&rdo; 杨玉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眼睛本来就大,这一翻基本上都看不见黑眼仁了。 杜君见此哈哈一笑,&ldo;沙袋还有个优势是木桩不具备的,它可以摆动,增加了一项躲闪的功能。&rdo; 对于这个解释杨玉婉还能稍稍接受,她观察到杜君的图册里沙袋是用一根绳子悬挂着的,应该能前后左右摇摆。 挥挥手,&ldo;君姐,你接着干活,看不懂的再找你。&rdo; 得,碰到一个不知客气为何物的杨玉婉,她就是一小太监的命,还是随传随到的那种,看着杨玉婉悠闲自得的样子,杜君哭笑不得。 果不其然,今晚的好奇宝宝好像是打开了潘多拉宝盒,一次又一次打断了杜君的工作。 &ldo;君姐,跳远有什么用啊?&rdo; &ldo;君姐,为什么要做热身和舒缓运动?&rdo; &ldo;君姐,为什么要设定每节课为三刻钟?&rdo; &ldo;君姐&rdo; 最后,杜君干脆合上橄榄球计划书,反正今晚有这家伙在,她是甭想写出点东西了。 &ldo;君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rdo;杨玉婉后知后觉的问道,顺便挠了挠头,&ldo;其实这也不怪我,你这儿的东西都是我第一次见,当然想弄明白了。而且先贤也曾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能把知之当不知,亦不能把不知当知之。&rdo; &ldo;你在说绕口令么?&rdo; &ldo;呵呵,爷爷也经常这么夸我。&rdo; 你确定这是在夸你?分明是嫌你聒噪!杜君怪异的看着杨玉婉。 第三百二十一章 静候 答应了杨玉婉每天晚上过来请教的要求,杜君才好不容易把这尊喋喋不休的大佛送出了大门,回过头来,看见写好的训练计划杂乱不堪的散落在桌面上,顿时感觉头都要炸了。 她这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不过,若是因此给农场拐来一名女体育老师,一切也算值得。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洗漱完毕,照例先安顿好壮壮,交给满仓和王婆子,拿着新鲜出炉的学徒训练计划,杜君又出现在了练武场。 自从这批学徒入场以后,杜君就从王杰生手里讨来体育老师这一职位,瞧着那帮学徒们或拘束或欢呼的模样,她乐在其中,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当然这批学徒也不是单纯让他们全天训练,上午练一个多时辰,下午则派出去收割牧草。 即便是十月份入了学堂以后,依然也会如此。 一方面是考虑到学徒们的体力精力有限,全天的训练扛不住,另一方面则是杜君担心这批学徒若从不做事,会不会因此而滋生出狂妄自大的心态,故而采用劳作这种方式来提醒他们如今的生活来之不易,一样需要付出辛勤的努力,别弄到最后培养出一批妄想不劳而获的白眼狼出来,那可真就成了笑话。 但杜君的这种担心很快就被这批学徒工们打脸了,甚至昨日刘婶还偷偷提醒杜君,让这帮学徒们慢着点。 牧草长得再快,也没这帮学徒们的手脚快,十几天不到,整个近四十亩地的牧草跟被蝗虫过境般,统统被收割了一遍,哪怕现在养着千八百只兔子,一百多只羊,三十多头牛也吃不了这么些草啊。 对着刘婶略带埋怨的眼神,好像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杜君真是感觉冤死了。 她又不是黄世仁,生性喜好压榨长工,只是当初分配任务时少说了一句话,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局面,这能怪她吗?能怪她么? 当然能。 杜君不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在她的潜意识里,这帮十岁左右的学徒工还是孩子,孩子们能干多少活? 但是她忘记了这个时代乡间十岁的孩子已然被当成了半个劳力在用,尤其是那三十个女孩子们,在家时喂鸡喂猪打猪草洗衣做饭收拾房间还得照顾弟弟妹妹,劳作强度一点也不比大人少,到了农场后,除了刚开始接受训练,身体承受不住外,其他的就只剩下洗自己的那两件衣裳,这种好日子对于她们而言简直不敢想象,现如今好不容易东家分配了割草这个活计,一个个恨不得都拿出吃奶的劲,否则都会感觉对不起东家每天给的那三顿饱饭。 一上午的训练很快过去,看着那帮满面潮红,汗流浃背的学徒们,杜君不得不板起脸训诫一番,并以宿舍为单位,六人一组,重新分配割草喂鸡喂兔子喂牛羊晒干草这些农场的基本活计,还郑重提醒他们,少干点。 搞得这帮学徒们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大错,一个个战战兢兢的。 走在回去的路上,杜君回想起那帮学徒们的表情,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她真的有变成黄世仁的潜质? &ldo;东家,望江阁的掌柜派人送来了一张帖子,已经给您放桌子上了&rdo;,刚进小院,守门的李德才就笑眯眯的上前禀告。 &ldo;有说什么事没?&rdo;杜君眉头一皱。 &ldo;没有,只说东家一看便知。&rdo; &ldo;那好吧,辛苦德才叔了。&rdo; 不说得了杜君的称赞,笑的跟朵花似的李德才,单说杜君回到堂屋,满仓就把那张大红的帖子递了过来。 接过来一看,杜君笑了。 &ldo;小姐,帖子里说了什么好事?&rdo;看到杜君心情很好,满仓亦跟着好奇。 杜君边折起帖子,边拉着长音戏谑起满仓,&ldo;天机不可泄露,你一介凡人还是莫要打听的好。&rdo; 得,小姐又不着调了,满仓暗地里翻了一个白眼,不过,作为小姐的贴身丫鬟,改明儿不就能知道了么?她又不急。 杜君收好帖子,话锋一转,问起了儿子,&ldo;壮壮今天怎么样?还在睡么?&rdo; &ldo;嗯,小少爷还在睡觉,不过,看时辰也快醒了&rdo;,满仓如实应道。 壮壮已经快三个月了,生活很有规律,没办法,碰到一个如此不着调的娘,宝宝心里也很苦,杜君每天固定时间投喂六次,再加上自从出生后每天都在放有温水的水盆里游玩一会儿,时不时的再偷偷喂点空间水,小家伙别看是早产了一个月,长得跟足月的没差。 特别是杜君提出的那个婴儿游泳,当初不管是宋江还是其他人,一个个惊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义愤填膺,群情激扬,就差没指着杜君的鼻子骂了。 不过,谁叫壮壮托生在杜君的肚子里呢,任它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明的不行咱就来暗的,偷摸地把壮壮往水盆里扔,后来,看着壮壮玩的高兴,晚上睡觉也踏实,众人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当然,所谓的游泳也只是用手扶住脖子,小家伙手脚在水里动一动而已,即便如此,旁边的守护人员也至少两名,还提心吊胆的,就怕出点啥事。 杜君莞尔一笑,起身准备回房,同时嘴里吩轻声咐道:&ldo;明儿上午去趟望江阁,把小莲也叫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壮壮的东西也要带全了,然后你俩合计一下,想吃什么,望江阁的厨子还是不错的。&rdo; &ldo;喏!&rdo;满仓欢快的应了下来。 望江阁呦,整个安县最好的酒楼,她连想都没敢想,据说一桌酒席最便宜的也得二三两,虽然她每个月的月钱有五百文,在丫鬟界已是妥妥的高薪,但还没猖狂到妄想到望江阁吃一顿。 嘻嘻,还是跟着小姐有肉吃! 杜君进了房间,再次拿出那张拜帖,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几个看着不起眼的字,&ldo;杜君亲启&rdo;,不由得再次嘴角上扬。 &ldo;你们说,那个女人怎么能这么沉着,一点也不着急呢?&rdo;余二爷手持折扇轻轻摆动,看着底下的两名心腹,状似无意的问道。 余宁浩看向余百川,对方亦很茫然,摇了摇头。 这几天他们哥俩把安县跑了个遍,能有那个心思又有头有脸的唯有周县令和致仕的李大人会,但据查此二人和杜君那个女人好似从未往来过,难道说那个女人还有别的路子能把风干肉送到兵部不成? 但这话余宁浩说不出口,二爷看着温文尔雅,实则最重规矩,一旦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话说出去,引来的必定是一番训斥,咬咬牙,羞愧道:&ldo;这个属下不知!&rdo; &ldo;那那个绣云呢?&rdo;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说不定能从这个绣娘身上找到突破口。 听闻这个,余宁浩的头垂的更低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愧的无以复加,这安县的女人们都成了精不成,一个二个的都身份成谜。 起身跪倒请罪:&ldo;绣云姑娘这段时间不在安县,已经走了十多天,至于去了哪里,宅子里的绣娘们无人知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rdo; 房间里气氛十分的压抑,须臾,余二爷才收回扇子,轻轻吐了口气,&ldo;罢了,这事明天既能揭晓,我等亦不用多心,静候佳人就是。&rdo; 第三百二十二章 谈判 翌日,为表示尊重,杜君主仆三人穿戴一新,推着壮壮的婴儿车准时出现在望江阁。 既然东家开口主动邀约,门口自然派了小伙计守侯,见到杜君等人连忙热情的引导上了二楼包厢,备齐茶点后才恭敬着躬身后退。 这位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一个伺候不好,抬手就揍,君不见,上任掌柜被打的破了相了,东家也没说啥,他一个小伙计,更不会被人看重,打了也是白打。 杜君还不知道她上次愤而出手,给望江阁的伙计们留下了多大的心里阴影,挥挥手,满仓和小莲自动站在她身后,远远观之,其姿态反而更像是占山为王的女土匪下了山。 杜君等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余二爷带着两名心腹姗姗来迟。 &ldo;二爷!&rdo;杜君见到余二爷自然是笑着上前拱手称道。 &ldo;呵呵,弟妹,几日不见,愈发英姿勃发,连作揖都与旁人不同,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为兄佩服&rdo;,余二爷身着一套宝蓝色暗纹长袍,手持折扇拱手回礼并打趣道。 杜君面皮一囧,这段日子习惯性的持拱手礼,时间一长,她自己都忘了她还是个女的,嘿嘿了一声,抱拳拉着长音沉声道:&ldo;大家皆是江湖儿女,又何必拘于小节呢。&rdo; &ldo;哈哈,这又是你从那找来的一套歪理,莫不是弟妹经商之余,还想执剑于江湖?&rdo; 听到杜君回应,余二爷忍不住嘴角上扬,连带着身后的两位余掌柜也跟着以拳掩唇,不忍直视。 这个女人莫不是唱戏的出身,实在是有趣,怪不得二爷一边戒备还不忘跟其打交道。 杜君身后的满仓和小莲脸都黑了,小姐啊小姐,出门前不是特意提醒过你么,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给忘了,这下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杜君暗自翻了一个白眼,撇了撇嘴,心中腹诽,真是一群土包子,就一句戏词,至于这么好笑么?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错就错在她今天听从满仓的建议,穿了一套嫩红色的女装而已。 &ldo;若非是有了相公儿子,杜某人还真想四处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rdo; 余二爷错愕,&ldo;弟妹,你可说真的?&rdo; &ldo;真,比珍珠还真!&rdo; &ldo;好,若真有那一日,为兄就准备好酒席,专程等弟妹从各处归来,给为兄讲讲这大夏河山&rdo;,余二爷折扇往掌心一敲,看似豪迈的笑道。 &ldo;一言为定?&rdo; &ldo;一言为定!&rdo; 一番热闹的开场后,余二爷和杜君分宾主落座。 余二爷还抱了抱睁大着眼睛四处观望的壮壮,送上一份见面礼后,满仓和小莲带着小少爷去了另一个包厢,双方才逐渐步入正题。 &ldo;杜掌柜,实不相瞒,当日初临农场,我主对那道风干兔印象颇深,而且四叔也坦言,这是杜掌柜最新研制出来的,就不知农场对此有何打算?&rdo;余宁浩坐在杜君的对面,双眸清澈,看着杜君意味深长的说道。 &ldo;呵呵,在商言商,自然是价高者得,余掌柜应当也是老掌柜了,这么浅显的道理您肯定懂的&rdo;,杜君挑了挑眉,并不直接正面回应。 昨日的拜帖上写的很清楚,望江阁新得了个大厨,推出几样新菜,特邀杜君前来品尝。 至于是真是假,杜君并不清楚。 这个时代的人多喜含蓄,说一句话恨不得绕上十道八道湾,字里行间也看不出端倪,但杜君总感觉今日宴请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这并非是她妄自菲薄,而是缘于她有自知之名。 这种感觉自前一次余二爷纡尊降贵突然莅临农场,杜君就有所察觉,农场虽然发展很快,但跟百年世家余府相比,就好比米粒和皓月,能甩你好几十条街,除非余二爷在谋划什么? 思来想去,杜君也没发现自家农场能有什么资格入了余二爷的眼,不过,适才余宁浩的那一番话,倒是让杜君隐约摸到了答案。 虽然风干鸭兔一直是杜君准备拿来&ldo;勾搭&rdo;余府的敲门砖,但事到临头,自己一方也不好表现的太迫切,否则,不仅抱不成金大腿,农场反而会变成余府的附庸,甚至被吞并。 这个时候就更要硬气些,起码气势上不能输,一念及此,杜君的腰板不由得挺的更直了。 &ldo;嗯,杜掌柜此话言之有理,但在下亦有些疑问,还望杜掌柜不吝赐教&rdo;,自进屋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余百川点了点头,突然抱拳发难。 &ldo;请说,但凡是我杜某人知晓的,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若是涉及到杜某不擅长或私密的东西,还望百川副掌柜海涵&rdo;,杜君嘴角含笑,从容颔首以对。 &ldo;那是自然,百川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绝不会让杜掌柜为难&rdo;,余百川苦笑一下,再次抱拳,&ldo;余府待下人宽厚,遥想当年百川还跟杜掌柜年纪差不多的时候,也曾去往北八州游历,有幸见识过许多跟达州不同的风景习俗。 据当地人描述,北方多山林和草地,野鸡野兔数量极多,不能说漫山遍野,但也是市集中常见之物,即便是乡间农户只要稍花点心思,都能捕捉到,更不要提那些以狩猎为生的猎户,基本上是手到擒来。 那么在下就有一问,杜掌柜有何缘由能让人接受你的风干鸭兔?毕竟世人皆知,肉食越是新鲜越味美。&rdo; 杜君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不答反问,&ldo;那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百川副掌柜,野兔一般多重?&rdo; &ldo;这个大小不一,一般的都在四斤往上,六斤以下&rdo;,余百川略微思考了一下,郑重应道。 杜君微微点了点头,这个重量余百川倒是没说谎,常识中野兔也就这个重量,那还是成年野兔。 &ldo;咱不算四斤,也不算六斤,取一个中间,按五斤算,去掉皮、脑袋和不吃的内脏,还能剩多少?大概二斤不到吧,对此,副掌柜是否认同?&rdo;杜君看着余百川,抽丝剥茧般追问道。 余百川点了点头,虽然他没真的去称过,但估摸着也就那个重量,再去掉骨头,一只野兔基本上没多少肉,他自己就能吃掉一只,还不一定能吃饱。 杜君看到余百川认同,又接着说道:&ldo;那你可知我自家农场的兔子能达到多重?正常是八斤,再养养的话十斤以上没太大问题,去掉那些吃不了的东西,至少还能剩四到五斤,这就是我的优势。&rdo; 杜君说的没有一丝犹豫,好像已经能预见到三人听完她这番话后的反应,往椅子上一靠,嘴角上扬,心中暗乐。 虽然她也不知当初随手抓来的兔子是什么品种,但是相对这个时代,肯定是经过杂交后产生的后裔,个大,出肉率高,皮毛还柔顺,怎么看都觉得自家的兔子顺眼。 而且她还有个念头,等杨项的皮草削制方法传出来之后,准备在皮毛上做做文章,若那件事成了,兔肉的成本还会再次降低,拆了东墙补西墙,所以风干兔的成本低廉也将会是她的优势之一。 待三人消化完她刚才的那些话,杜君接着重拳出击,道:&ldo;而且风干鸭和兔,三位也都尝过,那些都是三个月之前腌制的,口感如何,相信三位心中自有一杆秤,我就不再啰嗦。 可能是没有刚宰杀时那般新鲜,但我们在制作时添加了不少佐料,口感和风味的不同也是它的另一个特点,再加上存储方式得当,至少能保证半年无虞,又无需剥皮等侯,随食随用,这么多优点,何愁在大夏卖不出去?&rdo; 随后又对着余百川微微一笑,补充道:&ldo;即便是在北方,冬季大雪封门,恐怕也无法上山打猎,搞到新鲜的野兔吧&rdo;,杜君说话的语气十分肯定,就好像她在北方待过似的。 余百川讪讪一笑,&ldo;即便没有野兔等野味,那北八州的百姓也过了这么多年,可见已然习惯了。&rdo; 杜君摇摇头,微眯着双眼,一副不赞成的样子,&ldo;副掌柜此言差异,习惯,什么是习惯?说句不好听的,百姓的习惯是由商户决定的,你没有东西可卖,他拿什么来改变习惯?总不能凭空改变吧。所以还是那句话,首先你得有,其次才能改,至于能改到什么样,到什么程度,也要看商户能做到多大的努力。&rdo; 余百川像看一个孩子般,摇了摇头,&ldo;杜掌柜的想法很好,但还是太年轻了,士农工商,商为末,商户根本无力改变整个格局。&rdo; 杜君抽了抽嘴角,倘若你们有机会看看现代社会的商业规模,估计就不会说出这等话来。 &ldo;那好,我也不跟副掌柜争执,我只有一个问题,大夏最重视的节气莫过于新年,只要手有余钱,任一家的家主都希望整治出一桌好饭菜吧?不知副掌柜对此是否认同?&rdo; 余百川垂眸细细思量了一下杜君的这个问题,哑然一笑,不可否认,而且他已经知道杜君这个问题背后隐藏的答案。 如今就看主子怎么抉择了,要还是不要? 第三百二十三章 峰回 底下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余二爷身上,作为管理余府庶务的当事人,他很敏锐的从杜君的话语中嗅出了隐藏的商机以及漏洞。 沉吟片刻,余二爷转着杜君一字一顿道:&ldo;弟妹口中对风干兔肉推崇备至,却对那道风干鸭闭口不谈,不知是何缘故?&rdo; 不愧是只精明的老狐狸,这么快就找到了弱点,杜君心中赞道,但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自己又岂会说自家东西不好。 轻咳了一下,杜君淡淡回道:&ldo;不是说鸭肉不好,只能说这是因大夏的百姓习惯使然,南八州水路纵横,物产丰富,一年四季不缺肉食,兼之相对而言百姓更喜欢老鸭做汤,肉厚汁肥,养鸭的人家也多,并不稀奇,而北八州又因鸭肉性寒,烹饪方式南北有差,不喜的居多,所以&rdo; 说到这儿,杜君停顿了下来,直直的看向余二爷,闭上了嘴。 余二爷似有所感,无可奈何般笑了笑,接着杜君的话茬说道:&ldo;所以弟妹是准备丢掉这块?只专注于风干兔肉?&rdo; &ldo;非也,非也,送上门的银子怎么能给推出去,那岂不是傻子&rdo;,杜君自嘲般笑一笑,&ldo;我说的那些都是从书上看到的,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余二爷走南闯北的心里比我更清楚。前段时间闲来无事看了本杂书,有句话印象十分深刻,但杜某脑子愚笨,具体怎么说的记不得了,只记得大概内容,今日拿来借花献佛,还请二爷点评一二。&rdo; 余二爷手一摆,笑道:&ldo;哦,没想到弟妹还有这闲情雅致,愚兄不才,倒也读过几年书,弟妹但说无妨。&rdo; &ldo;二爷客气了,杜某记不住原文,容我把意思给您解读一下。把东西卖给有需要的人那不叫本事,真正有本事的是把东西卖给本不需要的人,不知二爷对这句话是否认同?&rdo; &ldo;把东西卖给有需要的人把东西卖给本不需要的人&rdo;余二爷低声呢喃反复琢磨了几遍,越是琢磨越是惊奇,瞧向杜君的眼神一亮,惊讶道:&ldo;此人奇才,弟妹可知何许人也,有如此见识,说出此等精辟之言?&rdo; 杜君嘴角一抽,心说这些话出自于她前世铺天盖地的营销宝典,好像每个做销售的都知道,但是这实话能告诉你么? 讪讪的笑了笑,推辞道:&ldo;具体是谁,杜某人真的不记得了,只记得好像是出自前朝。&rdo; 嘿嘿,死都死了几百年,要不你去找他谈谈,看看他能不能还魂。 &ldo;前朝?&rdo;,余二爷面上闪过一抹愕然和惋惜,许久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ldo;是我等有缘无分,弟妹若有闲,能否把那位的着作借给愚兄研读一番,以作慰藉。&rdo; 看到余二爷如此郑重,杜君眼底掠过一丝歉意,牵强地拉起唇角,讪讪道:&ldo;一定,一定,回去我就尽力找,找到的话立马给二爷送过来。&rdo; 可她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若没找到的话,那就别怨她,她已经尽力了。 余二爷也听出了杜君的弦外之音,不过这事不能强求,有最好,没有亦枉然。 正了正心神,余二爷转回话题,&ldo;既然弟妹能记得那一段话,那么对风干鸭是否已然有了对策,愚兄托大,还望弟妹不吝赐教。&rdo; 听闻这话,杜君也不禁神色凝重起来,扫了对面两位余掌柜一眼,抱拳对余二爷歉意道:&ldo;非杜某人不愿,但在风干鸭兔没确定买家之前,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妙,免得多生事端。&rdo; 这话一说完,两位余掌柜神色骤变,这女人摆明了是不信任他们俩。 杜君眼神都没回一个,心中暗道,当然不信任了,难道就凭你们俩是余二爷的心腹,我就必须无条件、无芥蒂的信任你们?笑话! 再者说,不见兔子不撒鹰,促销手段的泄露对自己又没好处,干嘛要说,难道你们赚了钱后会给我送个锦旗不成?真当她是活呢。 杜君的话令坐在上首位的余二爷也有些许不自在,杜君表现的太明显了,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介意的是什么。 轻轻咳了两声,余二爷收起心底的散漫,对杜君正面回道:&ldo;两位余掌柜对愚兄忠心耿耿,愚兄对他们二人亦信任有加,所以不管今日弟妹想说什么,愚兄保证一定不会外传。&rdo; 余二爷的保证掷地有声,两位余掌柜面色稍虞,但望向杜君的眼神里则多出了些许不善。 杜君对此视而不见,说好听的你们是二爷的手下,不好听的就是余府的两只狗,她还不至于为了迎合俩下人而降低身价。 &ldo;我不是不信任二爷,也不否认二位对二爷的忠诚,我要的只是一个保障&rdo;,面对二人散发出来的敌意,杜君寸步不让,&ldo;在没有得到保障之前,我不会把我的心血随意宣之于口,毕竟生意都是相通的,赚钱的法子也大同小异,只要稍微花点心思,触类旁通,不难找出更合适的办法,到那个时候,我怎么办?我又能得到什么?余府能给我补偿么?&rdo; &ldo;啪&rdo;,余宁浩一掌拍在桌子上,对着杜君怒目而斥,&ldo;你这是明显不相信余府,不相信二爷,信不信只要二爷的一句话,就能让你那个所谓的农场连西北风都喝不上。&rdo; &ldo;你这话是在威胁我喽?&rdo;杜君不怒反笑,眯起眼睛用犀利的眼神看向余宁浩,&ldo;我能问问刚才的那句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二爷的意思?&rdo; 余宁浩脸色一变,暗道糟糕,他的居然被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挑拨的没沉住气,主动跳进了这个女人的圈套,这话让他怎么回答,他再能干也是下人,又岂能代表二爷?心中愤恨的同时,眼角余光偷偷瞄向主子,只见余二爷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看样子应该是对这个女人亦很不满。 富贵险中求,哪怕事后被主子责罚,这个时候他也不能退缩,余宁浩打定了主意,微眯起双眼,硬着头皮沉声回道:&ldo;自然是代表二爷的意思。&rdo; 杜君哦了一声,轻飘飘的,语调上扬玩味的说道:&ldo;原来你就可以代表二爷哟。&rdo; 余宁浩被杜君这毫不在意的语气挑拨的火衣更胜,直起身子指着杜君斥道:&ldo;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就问你,是不是不相信二爷,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rdo; &ldo;信二爷,得永生么?&rdo; 不知为何,杜君突然想到前世某个邪教的口号,随嘴就说了出来。 &ldo;什么意思?&rdo;余宁浩一怔,脱口而出。 &ldo;字面上的意思,如果信二爷,可以得永生,那我就信&rdo;,杜君怕自己破功,压抑着爆笑的冲动不疾不徐的缓缓说道。 &ldo;好了,宁浩、百川你们俩先下去&rdo;,看着余宁浩被杜君噎的满面涨红,看了许久热闹的余二爷突然插言说道。 &ldo;二爷,我们&rdo;余宁浩犹自不信的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主子。 &ldo;还要我说第二遍么?&rdo;看着这个蠢货毫不自知,余二爷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ldo;属下不敢,属下告退。&rdo; 余宁浩一个激灵,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躬身称道。 说罢,右手一挥,招呼余百川躬身向门口退去。 杜君和余宁浩的冲突发生的太快,余百川众有千言万语也没来的及说,就被猪队友拉走了。 临走前,余宁浩还不忘偷偷的狠狠瞪了杜君一眼。 呦,你还敢瞪我! 杜君心里一乐,冲后退的两人摆摆手,笑道:&ldo;哎,劳驾两位余掌柜,给隔壁我那两丫鬟来桌上等席面,但是若是让我知道谁胆敢在里面做了手脚,我不介意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rdo; 余宁浩一个踉跄,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主子,你可是看见了,这个女人是何等的嚣张,还上等席面,我呸! 余二爷好似对杜君的举动见怪不怪,向二人挥了挥手,&ldo;下去吧,按杜掌柜的吩咐做就是,难道尔等还怕杜掌柜付不起银子?&rdo; 余宁浩虽心中不忿,有意刁难一番,但主子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他还能怎么办? 违心的喏了一声,躬身退了出来,顺道把包厢的大门也给带上了。 &ldo;你啊,已然当了娘,怎么还是这个性子,一点亏都不肯吃。宁浩和百川都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人了,有什么不放心的&rdo;,关了门后,包厢里只剩下余二爷和杜君,余二爷一反常态,像对待后辈一般对杜君淳淳教诲道。 杜君狡黠的眨了眨眼,笑嘻嘻道:&ldo;嘿嘿,我这不是被吓坏了么,有望江阁前任掌柜这个例子摆在面前,我那儿还敢大大咧咧的什么都说,不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么。&rdo; 说着,低头叹了口气,&ldo;而且我又不像二爷这么聪慧能干,说句丧气话,就说我那建了不到一年的农场,才百十号人,我都不敢随便什么人都信,人心隔肚皮,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被人给卖了,自己还傻傻的给人数钱呢。&rdo; 第三百二十四章 路转 &ldo;你这话糊弄别人还行,于我而言,我可不信&rdo;,余二爷毫不客气地戳破了杜君的谎言,笑着摇了摇头。 章掌柜的那半张脸是怎么毁的?还不就是被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子上前打了几巴掌。 这事若不是他亲眼所见,说出去任谁都不会相信,尤其是看其杨柳细腰柔柔弱弱的样子,谁能想到出手比他这个男人还狠。 而且此次之行,余二爷也突然意识到杜君及她的农场成长的非常快。 这才半年多的工夫,农场不仅已经新增建了不少的屋舍,而且里面的雇工很多,甚至还有些是读过书的年轻后生。 一个个面色红润,衣着整洁,即便是见到他这样身着富贵的世家子,也不像常见的乡下人那般唯唯诺诺,言语中提及杜君态度更是十分恭敬。 至于杜君本人,除了装扮上还跟以前一样清汤寡水之外,行事手段也变得比以前缜密,言辞也更加犀利,同时也更加令人琢磨不透。 杜君哎了一声,扶着胸口无限惋惜般玩笑道:&ldo;这年月说了真话反而没人信,让人上哪儿说理去。&rdo; &ldo;这世上最能说理的地方莫过于衙门&rdo;,余二爷快速收了脸上的笑意,&ldo;如今他们二人都出去了,杜掌柜可否言明?&rdo; 称呼由弟妹一下子变成杜掌柜,包厢里的气氛也陡然变得不同起来。 杜君也收敛了起嬉闹的心思,淡淡道:&ldo;这么说,余二爷对农场的那两样东西感兴趣了?&rdo; 余二爷轻轻吐出一个字,&ldo;是!&rdo; &ldo;那就好办了&rdo;,杜君拍了拍巴掌,随意问道:&ldo;就是不知道余二爷是准备卖到何处?卖给何人?&rdo; 余二爷眼底精光闪动,&ldo;这个好像跟杜掌柜没什么关系吧?你只要把东西卖给我了,又何必管我卖给谁呢?&rdo; &ldo;怎么会没关系呢?&rdo;杜君慧黠地眨了眨眼,笑道,&ldo;您吃肉,我喝汤,这是相互依存又互惠互利的关系。&rdo; &ldo;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小算盘&rdo;,余二爷冷冷一笑,对杜君蔑视道。 &ldo;二爷不用说的那么难听&rdo;,杜君心头不喜,但面上依旧堆满假笑,&ldo;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生来如此,也是人之常情,要不然我何以养活那一百多手下?&rdo; &ldo;杜掌柜,那一百多人单靠安县的六个酒楼可养不活吧?&rdo;余二爷的语气却突然变得阴阳怪气,意有所指,一副戳穿杜君秘密的样子。 &ldo;二爷,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有些话需要放在明面上说么?&rdo;杜君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水,压制住几欲喷播而出的怒气,硬挤出一丝笑来。 麻蛋,你管我怎么弄钱的,又没从你身上挣,管的也太宽了吧,真当自己是太平洋警察呢! &ldo;怎么,杜掌柜这是被一语中的,准备恼羞成怒了么?&rdo;余二爷看似没发现杜君隐忍的怒气,好暇以整的接着讥讽道。 &ldo;二爷这话可就折煞杜某了,杜某有何德何能敢在二爷面前恼羞成怒?那岂不是寿星老上吊,找死么?杜某如今正大好年华,还没有那么想不开,准备早夭&rdo;,杜君嘴角含笑,但眼底如千年寒,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ldo;余某也不忍看着正值花季年岁的杜掌柜早夭,但余某亦很好奇,杜掌柜是如何在这短短半年多时间,置下这般家产,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女人能办到的,杜掌柜对此可有解释?&rdo; &ldo;解释?为和要向你二爷解释?&rdo;杜君绷不住了,余二爷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突破了杜君忍耐的极限,更是涉及到她穿越空间的隐秘,话语中也没了客气,冷冷的直接出言怼了回去,&ldo;所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杜君一没坑蒙拐骗,二没敲诈勒索,上对得起朝廷,下对的起百姓,即便有人不服气,那也是我的本事,羡慕不得,更无须对任何人解释。&rdo; 没想到杜君怼了回去后,余二爷居然笑了,&ldo;既然杜掌柜这么有本事,又何必咄咄逼人非让余某说出风干鸭兔打算卖给谁这般的话呢?按理来说,杜掌柜应该是看不上这几个小钱吧。&rdo; 我靠! 日了狗了! 杜君整个人恍惚了一下,颇有一种使尽全力,拳头却打向了棉花般的无力感,智商更是被对方深深碾压成泥,碎成了渣渣。 与此同时,杜君心中警铃大作,对这个谪仙般的帅气男子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余二爷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就为了兜来兜去,再回到原点,还是在试探些什么? 杜君仔细回想了一下和余二爷往来的过程,心中也不确定是不是曾经疏忽了什么,但是,这个男人肯定没抓到她的把柄,最多就是怀疑。 一念及此,杜君深深的吸了口气,狠狠瞪了一眼那个谪仙般绝美的男人。 呸!什么谪仙,分明是只披着羊皮的狼,不知何时就会咬上一口。 余二爷好似任何事都没发生过般唰的打开了折扇,轻轻挥动,动作行云流水,优雅万千,毫无做作之感。 &ldo;好吧,既然余二爷十分介意,执意不肯透漏,那杜某也不好强人所难,虽然杜某也是好心……&rdo; &ldo;那么请问杜掌柜,你的农场如今风干鸭兔能出多少只?&rdo;没等杜君把话说完,余二爷突然接着插道。 &ldo;这个?&rdo;杜君面色不虞,略一思量,农场试做总量也不过六百多只,去掉这几个月的损耗,四百顶天了,甚至更少,不过当着余二爷的面自然不能露怯,把底牌露出去,淡淡一笑,&ldo;那就要看二爷要多少了?若数量较大的话,还是需要些时日的。&rdo; &ldo;那余某人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农场的现货并不多。&rdo; 杜君心里暗自擦了一把冷汗,这只千年的狐狸精真不容易糊弄,面上淡淡的点了点头,坦然道:&ldo;的确不多,那是因为风干鸭兔制作比较繁琐,需要多一些功夫和时间。&rdo; &ldo;那可怎么办呢?&rdo;余二爷优雅的拿着修长的食指轻轻摩挲扇柄,好看的眉头蹙起,&ldo;本打算一次要个三千五千的试试,这不耽误事么?要不,杜掌柜把配方卖给我吧,都是老熟人了,还是亲戚,价钱上肯定不会让你吃亏。&rdo; &ldo;卖配方?&rdo;余二爷说的风轻云淡,但杜君听到这话却黑了脸,眼神如刀锋瞟向怡然自得的余二爷,真是个贪心的家伙,也不怕噎死! &ldo;是啊&rdo;,余二爷似乎察觉不出杜君眼神中的冷意,笑的如春风拂面,让人赏心悦目,&ldo;既然杜掌柜拿不出那么多现货,莫不如把方子卖给我,一样有银钱拿,也省了以后还要为此烦心,岂不一举两得?&rdo; 杜君冷笑一声,&ldo;看来二爷很有信心解决货源的问题喽?&rdo; &ldo;货源其实很好解决,鸭子咱们这边多的是,根本不发愁,至于兔子,过了衡水,到北方收些就是,若嫌麻烦,在北方建几个食肆也就解决了,能有多难?&rdo; 看着余二爷那张嚣张欠揍的脸,杜君恨的牙痒痒,狠不得把它撕下来放在地上用脚碾压一番才解恨。 真是太欠偏了! &ldo;那就没得谈了&rdo;,杜君脸部僵硬,倏地站起身来,耸耸肩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ldo;配方是不可能拿出来卖的,农场里的货又达不到二爷的需求,那只能说声抱歉,期待下一次再有机会和余府合作。&rdo; 余二爷也跟着站了起来,犹自不死心的再次确认,&ldo;真的没可能么?要不杜掌柜先出个价?让我等心里有个准备。&rdo; &ldo;还是不要了&rdo;,杜君断然拒绝,&ldo;但还是谢谢余二爷看得起在下,杜某先行告退。&rdo; 说罢,杜君大步流星转身而去。 今儿太失策了,完全被人耍着玩,杜君心情阴郁,连带着身边的满仓和小莲也不敢大声说话。 三人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包厢里,余宁浩和余百川二人躬身而立,正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余二爷的训诫。 &ldo;若那个女人有所异动,勿需禀告,找人直接除了就是,具体情况你俩商量着办&rdo; &ldo;那风干鸭兔的配方?&rdo; 余宁浩欲言又止,别人不知,但他跟在主子身边,亲眼目睹了主子为了和护国公府搭上线花费了多少精力和银钱,就因为和那个女人密谈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突然放弃了?他不死心,亦为主子不值。 &ldo;那个事情我来解释,尔等做好份内之事即可,退下吧。&rdo; 二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无可奈何,暗自叹息,齐声喏了一声转身退下。 余宁浩二人离开后,余二爷独自一人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心情却愈发烦躁,忍不住嘭的一拳砸在书桌上,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对着墙角说道,&ldo;杜君,别怪爷心狠,今日你若是把配方交出来,就不会发生如今之事,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过神秘,也太过贪婪,妄想自己不该得到的,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而我会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夏百姓着想。&rdo; 而杜君不知道的是,今天的她简直是衰神附体,生意没谈成,反而引来了杀身之祸,貌似还不止一桩。 第三百二十五章 精盐(一) &ldo;里正,就是这个&rdo;,精瘦的赵树贵战战兢兢的把手中的罐子递了上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七月初的那一场高烧让赵树贵伤了底子,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即便后来郑氏归家,花了一个多月精心调养,人是能站起来了,也能做些轻体力的活计,但若想恢复如初,最少还需要半年。 赵五爷的院子里,赵家村现任里正兼族长赵山奎端坐在八仙桌旁,斜了一眼畏手畏脚、股战而栗的赵树贵,手没抬,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 &ldo;你若是胆敢骗我,今年的田税要加两成。&rdo; 赵树贵手一抖,惊得险些没捧住罐子,不过,想到手里的东西,不由得信心十足。 &ldo;里正,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骗你,这个东西是从我那过继出去的丫头哪儿拿回来的,真的是好东西,不信,您瞅瞅,反正我这辈子是没见过。&rdo; 说着,赵树贵又把罐子往前递了递,一脸希翼的讨好着。 赵山奎用手指敲了敲八仙桌,下巴微抬,&ldo;先放桌子上吧,有个事要问问你,是关于你那个被过继出去的闺女的。&rdo; 赵树贵轻轻放好罐子,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听到这话,吓的他连连冲赵山奎摆手,讨饶道:&ldo;那个丫头跟我关系不好,她的事我不熟,真的不熟。&rdo; 怪不得平白无故的里正会喊他过来,原来都是因为杜君那个妖女! 赵山奎嘴角一抽,鄙视了一眼这个按族里的辈分来算,还是他未出五服的堂弟,这家伙胆子比女人还不如,居然能让自己亲闺女给拿捏住,即便过继出去了,那也是她亲爹,真是给赵家村的男人们丢脸。 不过,杜君这个女人自打他回到赵家村担任里正和族长,就从村里人和老爹赵长山的口中了解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作为赵家村的外嫁女,嫁给了一个县衙姓宋的捕头,虽然是明远宋府一个不起眼的庶子,但在赵家村这么多外嫁女中也是头一份。 至于办起了一个农场,还养着一百多号人,则被他自动忽略掉了。保不齐,那些都是明远宋府的产业,高门大户谁家能没有后路,不过是蒙蔽外人的手段罢了,当不得真。 而他找杜君有事也是真的,杜君在赵家村有十五亩地,其中十亩地是原主的养父留下的,佃给了生前的好兄弟赵永斌一家,还有五亩是卖了村里的老房子换的。如今快到了缴田税的时候,受旱灾影响,今年的收成差强人意,有好有坏,而朝廷并未下发减赋的公文,按往年惯例,田税及杂税约占产出的四成,今年肯定要多于往年。 除去田税和杂税,赵山奎作为赵家村里正还琢磨着留些产出给村里的祠堂和学堂翻修一下,开春的那次海盗进村,祠堂和学堂亦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毁,翻修势在必行,他亦有以此功树立起他在村里的绝对地位的念头。 至于翻修所需银两,当然是摊派到全村各户,而其中具体每家摊派多少,则完全是在赵山奎的一念之间,他不介意以此来敲打一下某些不听话的刺头,故而,才有了先前赵树贵听闻多加两成产出而浑身战栗的那一幕。 赵树贵病的不是时候,他自己的那几亩地没人打理,荒的跟野草地没差,别说多加两成,今年的税粮都不一定够,他能不怕么!? 而赵山奎寻杜君的目的也很简单,一个有背景的出嫁女跟他一介里正没太大关系,没必要交恶,但若是能用摊派一事表示下诚意,卖个人情给杜君也不错,若是能因此与宋府沾上关系那就更好了。 毕竟宋府的当家人是英国公府的嫡亲弟弟,虽说英国公府已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永远也别小瞧了那帮勋贵世家,底蕴不同,不定何时就能再次起复,这是他经营青龙帮二十多年还一直算比较安稳的一个重要原因,不沾染权贵,并抓住一切可能交好。 想法很好,不过,赵山奎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赵树贵,不由得有些失望,这个缩手缩脚的男人生下的女儿该不会也是这般德行,上不了台面吧?若真如此,那杜君的利用价值可就大打折扣,交好的策略也得跟着再改改。 思绪转换只在一瞬间,赵山奎垂下眼睑,端起架子对赵树贵语重心长的说道:&ldo;树贵啊,作为堂哥,有几句话我可要说说你,虽然大侄女过继出去了,但血脉关系总不能因此也断了吧,而且我还听说弟妹带着两个小侄女在人家农场住了很长一段日子,这说明啥?说明大侄女还是记得咱们老赵家,是个知恩图报的,你可不能犯浑,过继出去就不认了,这怎么能行?&rdo; 赵树贵越听越是心惊,低着头汗如泉涌,没一会儿的工夫,后背就被冷汗打透了。 有心打断赵山奎,又不敢,硬生生捱到赵山奎这一篇长篇大论讲完,才急急解释道:&ldo;里正,杜君那个丫头是个心狠的,接她娘过去不过是因为想&rdo; 合离,这两个字他说不出口,尤其是被人压着合离,对赵树贵来说更是奇耻大辱。 &ldo;想让她娘和你合离是不?&rdo; 没想到,他没好意思说的两个字,被赵山奎轻飘飘的一语道破,赵树贵倏地抬起头,脸色涨红,嘴巴半张,蠕动半天,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ldo;是不是想问我是从何处得知?&rdo;赵山奎鄙视的看了一眼赵树贵,同为男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冷说道:&ldo;我不仅知道大侄女要她娘和你合离,还知道为什么,是你把媳妇打的要死了,她作为闺女能不闻不问?&rdo; 赵山奎的语气很重,隐隐带上了训诫的味道,赵树贵站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沉默以对。 生平赵山奎最讨厌的一种人就是赵树贵这样的,蔫了吧唧,一棍子下去连个屁都打不出来,看着就心烦。 良久,见到赵树贵还是那个死样子,赵山奎心情烦躁,皱着眉对他挥了挥手,撵他出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精盐(二) &ldo;回去吧,你小时候就是个笨嘴拙舌的,话都说不全乎。这两天把大侄女给我喊过来,我帮你说和说和,俩父女总不能这样僵着吧,她生在赵家村,长在赵家村,赵家村是她的根,不管嫁到什么地方,都不能忘了这是她的娘家,出了事还得娘家人出面,要不还有谁能帮她?&rdo; 没想到,他的话刚说完,赵树贵就噗通一声,以头抢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ldo;里正,求你了,别让杜君那个女人回来。&rdo; 赵山奎一怔,旋即大怒,啪的一掌拍在桌面上,&ldo;赵树贵,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说话!&rdo; &ldo;里正你若不答应,树贵我今日就是跪死在这儿,也不起来&rdo;,赵树贵趴在地面上,亦很坚持。 赵山奎冷哼一声,瞳孔缩小,眼神如刀锋般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卑微的男人,冷然道:&ldo;你这是在威胁我喽?&rdo; 赵树贵蜷缩着的身子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本能的想起身就逃,但是一想到那天看到的情景,内心对杜君的恐惧硬生生的盖过了赵山奎对他的威胁,迫使他继续留在原地。 那个女人是妖怪,肯定会吃人的,而赵山奎再狠,他也是人,了不起打一顿,也比死了的要好。 &ldo;树贵不敢,只要里正不让我去找那个女人,让我干什么都行,干什么都行,求你了里正,只要别让我去找那个女人&rdo; 赵山奎眉头紧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趴在地上对着他狂磕不已、语无伦次的赵树贵,首次产生了质疑。 难道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 细思极恐,赵山奎的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下来,&ldo;你我堂兄弟,有什么话不好说,还是先起来说话吧。&rdo; 赵树贵浑身一软,瘫在地上,说实话,他的身子才刚刚好转,磕头的时候没在意,这一停下来,立刻感觉到头晕目眩,浑身更是大汗淋漓,不过,一念及再也见不到杜君那个妖女,赵树贵表示,就是磕再多的头也值了。 赵山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看到 此景也大度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双手一用力,把赵树贵搀扶到旁边的凳子上,还殷勤的亲手倒了一杯茶,&ldo;先喝点水,你的身子刚好点,也不知道爱惜。&rdo; 赵树贵诚惶诚恐,接过来几口就喝下了肚,衣袖一抹,咧着大嘴傻笑,&ldo;谢谢堂哥,谢谢堂哥。&rdo; 赵山奎顺着话音客套了几句,待赵树贵情绪稳定后,才谨慎的从侧面敲打询问,不过,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夹杂着他们小的时候发生的趣事,慢慢的赵树贵放松了下来,回话也不像起初时那般谨慎。 &ldo;那么说,这半年多家里的地都是你一个人伺候的,也真是辛苦,对了,还没来得及看你拿过来的是什么东西呢&rdo;,赵山奎勉慰了一番,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粗陶罐子。 罐子不沉,入手也就一两斤,打开盖子后,黑乎乎的,好似没什么东西。 赵树贵讪讪的笑了笑,&ldo;出来的匆忙,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罐是郑氏从农场拿回来的,用了一些,但真是好东西,给我们用太浪费了,所以就给里正拿了过来。&rdo; 一句话被他说的颠三倒四的,也没个重点,赵山奎心底鄙视了一句,轻轻晃了晃罐子。 似乎是沙子之类的东西,就势一倾斜,一层白白的&ldo;沙子&rdo;出现在他掌心。 嗯,这是什么? 赵山奎自诩见多识广,绝不是赵树贵这样的土包子能比的,但这一刻,他却没有认出掌心里是什么。 嗅了嗅,也没味道。 捏起一点,嗯,怎么说呢,感觉比最细的河沙还要细腻的多。 &ldo;这是什么?&rdo; 良久,赵山奎不得不放弃探究,抬头看向始作俑者赵树贵。 赵树贵面带憨厚,拘谨的笑了一下,&ldo;这是盐!&rdo; 盐!? 赵山奎闻言一怔,随即倏地用舌尖浅浅的舔了一下掌心,眼神明显亮了起来。 赵树贵也许不懂盐对朝廷的重要性,但赵山奎懂,准确的说,他的青龙帮就是靠私盐起家的,只不过这些 年早已经洗手上岸了。 大夏对盐、铜、铁管制极其严格,一经发现,轻则抄家,重则灭族,但其中的利润有多大,有过贩卖私盐经历的赵山奎深知肚明,用一夜暴富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而眼前的盐绝对要比朝廷的官盐还要好,那利润不亚于一座金山摆在他面前,让即便早已收手的赵山奎也不禁面红心跳,眼热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似乎知道了农场的秘密,等同于抓到了杜君和宋府的把柄。 &ldo;堂哥!&rdo; 自赵山奎舔了掌心那一下后,就没再说过话,而且表情呆滞,赵树贵看着不禁心惊肉跳,忍了又忍,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局促不安的搓着大手,轻声唤道。 &ldo;啊&rdo;,赵山奎回过神来,歉意的冲赵树贵一笑,&ldo;这个东西还是在我年轻的时候在平州见过一次,这一晃快有二十年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还望树贵勿怪。&rdo; 面对赵山奎随意扯出来的谎言,赵树贵不疑有他,连连摆手,笑称不会。 开玩笑,他哪有胆子怪赵山奎啊,最好是赵山奎忘了他适才的顶撞才好呢。 过了一会儿,赵山奎就找了个借口把赵树贵打发了出去,然后从罐子里倒出一点盐,用一个纸包封好,又喊来二子赵益谦耳语一番,很快赵益谦捧着罐子去了赵家老宅。 &ldo;大娘,树贵叔把罐子落我家了,我爹怕你们着急,赶紧让我送了过来&rdo;,赵益谦年约二十三四岁,看见站在院子里正掐腰训斥郑氏的赵王氏,连忙笑着把盐罐递了过去。 他一直生活在云霞,对赵家村里的人不熟,辈分更弄不清,但礼多人不怪,喊王氏为大娘总比喊错了的要好。 王氏的那张菊花脸变得比翻书还快,赵益谦不认识她,她可记得赵益谦,这可是里正家的儿子,她得罪不起。 笑盈盈地接过盐罐,热情得无以复加,&ldo;哎呦,我正满院子找它呢,没想到是树贵那个蠢笨的给弄丢了,还害的大侄子亲自给送过来,你说这让老婆子怎么感谢你才好,来来来,赶紧进屋歇会。&rdo; 第三百二十七章 精盐(三) 转过身又对郑氏训道:&ldo;没看见来客人么,赶紧去烧水沏茶,一点眼力价都没有的东西,连个罐子都看不住,还能指望你干点啥。&rdo; 郑氏在赵益谦来之前,已经因盐罐丢失被王氏训了快一个时辰,缩着肩膀跟个鹌鹑一般,现在听到婆婆这般吩咐,如蒙大赦的赶紧应了,转身就准备去厨房。 至于平白无故挨了一顿骂,唉,谁叫王氏是自己婆婆,那个偷了盐罐的又是自己家男人,只能自认倒霉捏着鼻子认了。 &ldo;郑婶子,别忙了,我这次过来还有事要劳烦你,是关于杜君妹妹那十五亩地的赋税之事。&rdo; 王氏心中刚兴起的热情在听到杜君这个名字的一刹那瞬间低落了下来,又是那个死丫头,跟她沾边的肯定没好事,耷拉着的三角眼隐晦的狠狠瞪了一眼郑氏,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而郑氏则是在听到杜君的名字时先是错愕,接着是一阵心虚,紧紧攥着衣角,心神恍惚间自然没注意到王氏投过来的那一道意味分明的眼神,心心念念的是难道那件事被杜君发现了? 郑氏的异常很快被王氏和赵益谦觉察,赵益谦是小辈,自然不能说什么,但王氏却不同,脸色阴沉,照着郑氏腰间的软肉狠狠掐了一把,这个不争气的媳妇,真是上不了台面。 剧烈的疼痛瞬间就令郑氏回过神来,刚&ldo;嘶&rdo;了一声,就在王氏阴冷的目光下低了头来,喃喃道:&ldo;税赋的事我不知道,她的事我极少过问&rdo;,因为疼痛,郑氏应的结结巴巴。 赵益谦眉头一皱,斜了一眼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王氏,拱手笑道:&ldo;大娘,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郑婶子说,劳烦您老行个方便。不进屋,就在院子里。&rdo; 赵益谦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氏也不敢强求,万一惹恼了人家,今年的粮食可就不够吃喽,不甘心的嘱托了几句,才泱泱地返回了正房。 横竖郑氏也不敢隐瞒,等赵益谦走了再打听也不迟。 &ldo;郑婶子&rdo;,待到王氏消失不见,赵益谦才再次开口,&ldo;实不相瞒,小子这次过来,还有一件私事相求,那罐盐请问是嫂子在哪买的?售价几何?&rdo; 郑氏一怔,摇了摇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ldo;这些东西都是我那大闺女买的,我从未经手,更不知道价钱。&rdo; 赵益谦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心中了然,但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郑氏慌了,接着为自己辩白,&ldo;我真不知道,厨房里的还有好些东西都是杜君从外面买的,问了几次,她都没说过,是不是这丫头犯了什么错啊?&rdo; 赵益谦敏锐的抓住其中的关键点,笑了笑,&ldo;婶子多虑了,据我爹所说,树贵叔拿过来的盐还是他年轻时在平州时见过的,品质比官盐还好,且没有苦涩之味。而小子家中祖父年纪越长,越是贪好口腹之欲,作为儿孙没有别的能耐,也只能在这方面给予补偿,今日看到那等稀罕物,心痒难耐,故此,厚颜上门讨要一二,价钱好说,肯定不会让杜君妹妹吃亏。&rdo; 郑氏听闻长叹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拍拍胸脯笑道:&ldo;吓死婶子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不就是一点盐么,只是我这次回来的匆忙,没拿太多,家里也只剩下罐子里的这些了,不过,你要是不介意,厨房里还有几样是我以前没见过的,都是我那大闺女从外面买来的稀罕物,倒是能匀出些给五爷带回去。&rdo; 赵益谦有些失望,他这次出来是带着老爹的任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盐,但显然今天这个任务是完不成了,对郑氏口中的稀罕物也没了兴趣,不过,心里不喜面上自然不能显露出来,拱手谢道:&ldo;那有劳婶子了,我先代祖父谢过。&rdo; &ldo;不碍事,不碍事,我这就给你取来&rdo;,郑氏连连摆手,转身风一般跑进了厨房。 幸亏她回来的前两天,杜君刚给小厨房里补了货,否则她还真拿不出来,就是不知道这些东西贵不贵,能不能补上那个窟窿。 郑氏心里有事,手上动作倒是不慢,乡下人也没那么讲究,眨眼的工夫,几个小布包就装好了。 &ldo;这里面装的是鸡精,做好了汤后只要加上一点点,汤就鲜的不得了。&rdo; &ldo;这个是十三香,炒菜的时候放的,也是提香的。&rdo; &ldo;还有这个,装的是味精,提鲜的,菜炒好后放的。&rdo; 说完这些,郑氏还有些意犹未尽,看着这几小包,叹了口气,&ldo;家里的油也比安县的好,澄明透亮,就是用的差不多了,早知道就给五爷留点了,真是可惜!&rdo; 等等,还有!? 赵益谦是懵着走回祖宅的,他虽然不曾下厨,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小的时候也曾跟在娘亲背后讨要吃食,对这些厨房配料并不陌生。 不过,今天郑氏拿出的这些东西还是让他开了眼界,他敢保证,一个都没听过。 &ldo;益谦,怎么魂不守舍的?&rdo; 赵山奎在祖宅等的心焦,一抬眼却看到儿子捧着几个布包回来了,自然不喜。 &ldo;爹&rdo;,赵益谦为人谦和,颇为孝顺,这也是赵山奎为什么会带他一家回祖宅的原因。不过,今天却难得的没有回答赵山奎的问话,&ldo;一会儿让厨娘做几个菜吧,我想试试这几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如婶子说的那么神奇。&rdo; &ldo;你什么意思?&rdo; 赵山奎一愣,为了探究杜君的秘密,也为了保护赵益谦,赵山奎并没有把他对杜君的猜测告诉二子。 &ldo;一会儿爹就知道了&rdo;,赵益谦留下一句话,飞速的奔向厨房。 自从二叔无缘无故被害后,祖父大病一场,身子跨了,胃口也小了很多,如若这些东西真的能让菜肴变的更好吃,那无异于比单纯的盐还要好得多。 &ldo;你这臭小子,给我回来&rdo;,赵山奎大发雷霆,怒目而斥。 &ldo;你们爷俩吵吵啥呢?&rdo;没吼出赵益谦,倒是把在屋子里静养的赵长山喊了出来。 &ldo;爹!&rdo;一物降一物,赵山奎瞬间秒怂,狠狠地瞪了厨房方向两眼,上前搀扶,&ldo;你那孙子说要给你弄些好吃的,我这不是怕他糟蹋东西么。&rdo; 赵长山瘦成了一把皮包骨,面相上看比半年前至少老了十岁,但眼不花耳不聋,见儿子糊弄自己也不揭穿,&ldo;那是益谦孝顺,你这也做了祖父的,不就盼着儿孙环绕,孝顺有加么,别身在福中不知福。&rdo; 赵山奎还能说什么? 他是赵益谦的爹,赵长山是他爹,一个个都管不了,还是闭嘴吧。 饭后,赵益谦兴致颇高的把郑氏交给他的东西一一拿给赵山奎。 &ldo;爹,你也看到了吧,祖父祖母今儿都多吃了半碗饭,想来应该是这些东西的功劳。&rdo; 赵山奎咂摸咂摸嘴,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他也承认今天老爹赵长山多吃了些,不过,让他就此以为是这几种不起眼调料的功能,他绝不承认。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杜君的兴趣越来越浓了。 &ldo;益谦,你再去找一次郑氏,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她把杜君带回来。&rdo; &ldo;喏!&rdo;赵益谦拱手应道,心中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若是这次能多弄些调料,祖父是不是就能一直多吃点。 第三百二十八章 胜新婚 和余二爷的生意没谈成,最后甚至不欢而散,杜君憋了一肚子气回到了农场,浑身散发着三丈之内生人勿进的气息,让周围的人蝉若寒噤。 直到一场疯狂的近乎自虐射箭训练结束后,杜君大汗淋漓,这股郁闷之气才逐渐消散。 这是杜君缓解怒气的方法,前世上学时亦如此,围着操场跑到精疲力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就没有力气再生气了,只是今儿苦了杨玉婉,看着被杜君射的千疮百孔的箭靶,欲哭无泪。 罢了,明天再去换一批吧,横竖这些东西都是杜君的,坏了也不可惜,杨玉婉不停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许久未见的宋江突然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杜君面前。 黑了,也瘦了! 杜君怔怔的看了两眼,&ldo;呀&rdo;的一声,甩掉了筷子,似一颗重磅炮弹投进了这个男人的怀抱。 好久不见了呢,差不多有二十天,还真的有些想他了。 宋江被推得差点栽倒,向后趔趄了几步才稳住,苦笑着搂住怀中的娇妻。 娘子太过热情也不太好,胸疼!! 满仓等人见识到杜君的动作后,惊讶之余一个个满脸羞红的迅速消失,四周静悄悄的,空一方世界给久别重逢的俩人。 扑到宋江怀里的那一刻,杜君就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孟浪了,满仓她们还不定会怎么笑她,但是但是这是自己男人,又有什么好害羞的呢?至于这个时代推崇的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滚他蛋的,谁爱相敬如宾谁去,跟她杜君没一毛钱关系,她就是想宋江了,爱咋咋地! 宋江耳根都红透了,想提醒杜君这么做有失礼教,但又怕伤到杜君。 &ldo;小君,小君&rdo;,宋江低头在杜君耳边轻唤。 &ldo;嗯&rdo;,杜君拉长着尾音,手臂愈加用力,娇嗔道:&ldo;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rdo; 杜君的语气中传来浓浓的依赖,宋江不由得翘了翘唇角,宠溺的抚摸着杜君的脑袋,娘子想抱就抱吧,只要娘子喜欢就行,好在是在院子里,丢脸也没外人看见,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摸着摸着宋江就发觉出不对劲了,试探道:&ldo;娘子,你是不是又修发了。&rdo; 语气极其肯定,因为杜君的长发比他走之前还短。 真是煞风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 杜君一把推开眼前的男人,瘪瘪嘴,&ldo;还不是因为壮壮,吃奶时太不老实了,总抓头发。&rdo; 西屋躺在婴儿床上的壮壮小手挥动着&ldo;啊啊&rdo;喊了两声,哇哇大哭,娘,别甩锅,这个锅我不背! 有了儿子的这个插曲,杜君飞快的逃离了宋江的怀抱,心中暗恨,也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男人的通病还是宋江的癖好,非得逼着女人留长发,不知道长发很难打理么!? 尤其是这具身子,一头秀发如绸缎般丝滑,又浓又密,每次洗发后拧干至少要半个时辰,每当这个时候,杜君就会无限怀念她前世利索的齐肩小碎发,和叮当猫吹风机,爽的不是一星半点。 看着狼狈而逃的杜君,宋江会心一笑,红着脸干咳了一声,&ldo;韩妈妈,烧点热水,一会儿送到房间来。&rdo; 洗漱完毕,面色红润,宋江穿着娘子给他备好的拖鞋,坐到了饭桌前。 在宋江洗澡时,杜君就让人备上了些简单的又易克化的吃食,看宋江那个样子,估计应该还没吃饭,正好她也刚吃,可以陪他一会儿。 &ldo;现在小院可真热闹&rdo;,宋江吃了一口鱼,意有所指的看着杜君说道,语气酸酸的。 &ldo;那可不&rdo;,杜君佯装不知,低头咬了一口笋,&ldo;章掌柜不帮忙,我们就自力更生,全员总动员,课本在十月初前肯定能抄出来,耽误不了事。&rdo; &ldo;对不起!&rdo; &ldo;哎,别说这话,我不爱听,又不是你的错&rdo;,杜君截住宋江的话头,&ldo;给我讲讲这次出门有什么收获吧,有没有女子投怀送抱啊?&rdo; &ldo;有啊,还不少&rdo; &ldo;说来听听,胸大还是屁股大?&rdo; &ldo;噗!&rdo;一口汤没忍住,全喷了。 &ldo;宋江!你赔我衣裳!&rdo;始作俑者气急败坏,扯着嗓子喊道。 小莲坐在堂屋,俏脸红的能滴下血来,心里止不住的祈祷,小姐啊,小姐,你声音小点,院子里全是人,都能听得见! 微橙的烛光一跳一跳的,染红了小小的房间,饭菜早已经凉了,杜君还在吐槽今日受的委屈。 &ldo;我就不明白了,余二爷好好的为什么就一直坚定的要配方?你也知道,农场里除了鸡鸭的孵化算是一个立足的根本,剩下的就是这个配方了,我说什么都不会给他的,反正如今农场的规模还小,鸡鸭羊兔也不愁卖,等以后规模大了之后,我就自己弄,气死那个狐狸精!&rdo; 看着那张宜喜宜、嗔神色活现的俏脸,耳边是杜君义愤填膺、全无逻辑的抱怨,宋江的心却十分的宁静。 生于宋府,长于宋府,他早已厌倦了浮华空虚的生活,心中渴求的不过是一生平安岁月静好,与生命中亲近之人过着最常见亦最普通有烟火气息的日子。 &ldo;哎,你听我说没?&rdo;杜君推了宋江一把,&ldo;喊你好几声都没个动静。&rdo; &ldo;啊&rdo;,宋江回过神来,歉意的笑了笑,&ldo;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有点恍惚。&rdo; &ldo;那行,床铺早就铺好了,你先上床睡吧,正好连休三天,我让韩婆子做点好的给你补补&rdo;,杜君不疑有他,连忙说道。 &ldo;那你呢?你不睡?&rdo; &ldo;时辰还早,再说了,壮壮睡觉前还得喂一遍呢,乖啊,去吧,瞧你眼眶都青了&rdo;,杜君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宋江,心疼不已。 宋江连续好多天没睡个囫囵觉了,对此也不推辞,只觉好笑的看着杜君,&ldo;那我先去睡了,你也别太晚睡,累了我也心疼。&rdo; &ldo;去你的&rdo;,杜君一记粉拳砸在宋江胸口,这傻小子,开始学会撩妹了呦! 宋江瞬间双眼瞪的比铜铃还大,双唇紧闭,脸涨的通红,娘子你是打算弑夫么?这么大力!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开解 杜君忙不迭的伸手去掀宋江的上衣,适才那下,好像似乎没收力 &ldo;哎,哎,你别脱我衣服啊!&rdo; &ldo;都老夫老妻了,你那儿我没见过,矫情!&rdo; &ldo;那也不行,有外人在呢,上了床再脱。&rdo; &ldo;在这脱有蜡烛,看的清楚。&rdo; &ldo;刺啦&rdo;伴随着房间里传出棉布被扯坏的声音,屋檐下两个半大小子红着脸猫着腰蹿了出去。 东家就是霸气侧漏,宋捕头绝不是对手! 确认宋江胸口无恙后,杜君笑骂了一句皮糙肉厚,最后还是看着他躺下后才转身离开。 只是令杜君奇怪的是,今晚院子里的每个人怎么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难道她脸上有污渍? 不自信的摸了好几次,杜君确认不是她的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这帮猴崽子身上了,可是,要不要问呢?杜君心中腹诽不已。 不过,看他们眼神躲闪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花来,罢了,随他们去吧,日子久了自然会露出端倪,到时候再想办法应对也不迟。 今晚众人誊写课本的速度猛然变得飞快,还不到一个时辰,各自的任务皆已完成,哄的一下四散奔逃,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似的,连刘婶也罕见的露出了眼含春色般的眼神,直接推杜君出门。 &ldo;真是一帮奇怪的人&rdo;,杜君被推出来之后,还是迷迷糊糊的,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先去看看壮壮那个宝贝儿子,也快到了该喂奶的时辰。 安抚好儿子,杜君踱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不曾想,还没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我靠,里面的那个宋江某不然也是假的不成? 宋江睡相很好,成亲五个月来,从未见到过他打鼾,此刻猝不及防下猛然听到,杜君不由得为宋江心疼几分,若不是累的狠了,怎会如此? 推开虚掩的房门,杜君快走几步,在熟悉的氛围下,卸下防御的宋江睡的极其踏实,线条柔和,鼻翼微张,面部潮红,连打鼾都嗯,别具一格。 盛夏已过,下了几场雨后之后,夜里微微有了凉意,杜君眉眼含笑,待坐在一旁,看着宋江熟悉的眉眼,拿起了蒲扇,轻轻挥动,尽可能的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杜君打着哈气回到了壮壮的房间,支走诧异的满仓,睡在了原郑氏的床上。 对不起,她能陪着宋江待一会,但是,对接连不断的鼾声她敬敏不谢。 也许,是还没习惯,前世的老妈就曾自嘲过,没有了老爸的鼾声她反而睡不踏实,杜君看着睡得呼呼的胖儿子不禁又一次想起了前世的爸妈。 还有一个月不到,她即将迎来穿越一周年,事业算的上有所小成,但杜君总有一种遗憾,当年的她为了梦想,去了远离家乡的上京,连家人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夜深人静之时,杜君经常会想起他们,还有许久不见的同学、同事甚至是那个经常训的她哭的'包黑子'经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好么? 一夜无话,次日临近巳时,宋江黑着脸从床上爬起来,脸上简直明明白白写着&ldo;欲求不满&rdo;四个大字。 出了房间,就看见杜君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低下头拿起怀中壮壮的一只小肥爪子对宋江招手。 &ldo;来,给你爹爹打个招呼。&rdo; 许是嗅到熟悉的气息,壮壮大大的眼睛像两颗黑曜石般又黑又亮,对着宋江,兴奋的咧着没牙的小嘴,啊啊的叫个不停,透明的口水瞬间润湿了刚换好的衣裳。 宋江无奈,伸手一捞把儿子抱了过来,拿着杜君递过来的布巾给小不点擦嘴,同时口中嘟囔着,&ldo;昨晚你没在房间,去那了?&rdo; &ldo;瞧你那股子没出息的劲,简直酸死了&rdo;,杜君揶揄了他一句,但接着还是解释道:&ldo;你打呼太响了,我睡不着,就跟儿子凑合一宿。&rdo; &ldo;打呼!?&rdo; 宋江一怔,接着露出他招牌般的傻笑,给自己打着圆场,&ldo;那肯定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吵到你了吧。&rdo; 看来他也心知肚明,自己的胡噜会有多响,杜君抬头瞄了他一眼,心中揣测。 见此,宋江就势抱着壮壮挨着杜君坐下,&ldo;昨晚说起余二爷,我想起一件事,也许能解了你的疑惑。&rdo; 杜君眉尖一蹙,嗯了一声,&ldo;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rdo; 她和余二爷因生意往来接触过四回,宋江只见过人家一面,就能肯定的说出他能解了她的疑惑,这里面若没有事,就见了鬼了。 宋江没想到杜君会这么敏锐,一语道破其中玄机,怔了一下,才歉意的应道:&ldo;许是我当时多嘴,说了你的计划,那些风干肉是打算贩卖到兵部的。&rdo; &ldo;那有什么关系,农场充其量只是个作坊,余府是那个卖东西的铺子,任谁都知道铺子挣得钱要远远多于作坊&rdo;,杜君眼珠转了一圈,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杜君显然并没有理解他刚才那句话的深意,宋江浅浅一笑,略一思忖,不难得出缘由,娘子虽然胆大聪慧,但到底出身低了些,眼界里也多半是她的那些生意。 &ldo;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余二爷之所以坚持要配方,估计怕的就是你口中的作坊。风干肉出自他人之手,一旦出现问题,谁来负责?还不是余府,难道会找你这个作坊?&rdo; 杜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宋江说的如此浅白,她要是还不明白,就成了彻彻底底的傻子,但是明白是一回事,能否想通又是另外一回事。 &ldo;余二爷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杜君虽不是君子,但肯定不是小人,又岂会想着害他呢?真是欺人太甚!&rdo; 宋江摇摇头,难得的为余二爷开解,&ldo;娘子,你应该理解他才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余二爷的背后是整个余氏家族,容不得他犯一点点错。&rdo; 杜君沉默了良久。 最后不得不承认,也许宋江说的是对的,换个角度想,若她站在对方的角度,估计也会是跟余二爷一样的选择。 说到底,还是信任度不够,余二爷提防着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第三百三十章 争吵 吃过东西,宋江有事汇报,先回了一趟衙门,待其返回在射箭场上找到杜君时,已然到了午后。 看着场上英姿飒爽的杜君,身着一套白衣劲装,目光如炬,抽箭搭弓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宋江一时技痒,厚颜从杨玉婉手中借过弓箭,跟着杜君身边比试了起来。 君子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宋江乃科班出身,见识自然不俗,功底也很深厚,几箭过后,有了手感,成绩后来居上,远远的把杜君这个新手拉开了距离。 &ldo;娘子&rdo;,宋江促狭一笑,举起了手中的弓箭,&ldo;来场比赛?&rdo; 宋江,你的脸呢? 杜君心里鄙视了一句,侧脸对宋江挑了挑眉,不服气的应道:&ldo;比,当然要比,不过我有个条件。&rdo; &ldo;哈哈,但凡娘子发话,为夫莫有不从!&rdo; 杜君狠狠瞪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油嘴滑舌的,没看见旁边还有人在么? 宋江面皮一囧,暗道坏了,他好像真的忘了旁边还站着人呢,心虚的瞄了一眼杨玉婉。 杨玉婉:&ldo;&rdo; 无辜被喂了一把狗粮的杨玉婉仰头望天,她一个大活人居然被漠视的如此彻底,突然感觉好心塞,肿么办? 杜君轻咳了两声,僵硬着脸从自己随身的箭囊里抽出特制的&ldo;木头箭&rdo;,对着宋江晃了晃,&ldo;那就用我的这种箭。&rdo; &ldo;娘子,这算箭?&rdo;宋江哭笑不得的拿过来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下。 &ldo;当然算啦&rdo;,杜君毫无被人揭穿的自觉,似笑非笑的又抽出一支&ldo;木头箭&rdo;,&ldo;箭头箭杆箭羽齐全,只是材质特殊了点,这样才公平&rdo;,说着,还给了宋江一个挑衅的眼神,你可是答应我的,不能反悔哦! 赵益谦刚走,赵家老宅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ldo;老大家的,你赶紧收拾收拾,明天就赶紧回去一趟,最好把那些盐啊,油啊,还有米面肉都多拿点回来&rdo;,没想到那死丫头吃的东西连里正都稀罕,要是换成银子,肯定少不了,王氏笑呵呵边对郑氏吩咐边心里偷笑。 &ldo;好的,娘,媳妇我这就去收拾,争取早点去,傍晚之前就能回来&rdo;,难得看见王氏的笑脸,郑氏也连忙笑着附和。 同时心里暗暗叫苦,也不知道过了这么长时间,小厨房里面的那些调料杜君是不是都给补充上了,要是没有,可怎么办呢?难不成还真的要她去求那个死丫头? 就在王氏和郑氏俩婆媳各自打着算盘的时候,极少说话的赵树贵突然气急败坏地冲郑氏喊道:&ldo;不行,你不能回去。&rdo; &ldo;你说什么?有胆子再给老娘说一遍&rdo;,还没等站在左手边的郑氏回过神来,坐在上首位的王氏已经一蹦三丈高,瞪起三角眼就把枪头对准了赵树贵。 &ldo;娘!&rdo; 一个最平常的字眼,被赵树贵喊的千回百转,掺透着他的无奈、焦急、绝望以及不可言明的委屈。 &ldo;别喊我娘,我没你这么个不孝的玩意&rdo;,王氏丝毫不为所动,指着赵树贵的鼻子讽刺道:&ldo;要不是你在杜君那丫头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至于让你媳妇跑这一趟么?怎么,现在开始心疼你媳妇了?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夯货,要是你去也能把东西要出来,你去也行。&rdo; &ldo;我不去&rdo;,赵树贵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瓮声瓮气的应道,&ldo;而且刚子她娘也不能去!&rdo; &ldo;他爹,我就去君子那里跑一趟,拿点东西,当天去,当天就能回来,保证家里活不耽误&rdo;,郑氏惊诧过后,也在旁边拉了拉赵树贵的衣袖,低声哀求。 &ldo;不行!&rdo; 赵树贵不敢反对王氏,但是面对郑氏则一点忌讳都没有,猛地甩掉郑氏的手,又一次郑重吼道。 郑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眼圈瞬间红了。 她也想不通赵树贵为什么会这么固执,坚决不让她回去找杜君。 &ldo;大哥,你就别固执了,听大嫂说,那些东西人家杜君农场里有的是,都随便用,里正也只是拿它寻个由头,主要还是想让杜君回村,商量摊派的事,但这事咱家谁也办不成,只能由大嫂出面&rdo;,赵树利怕王氏说偏了,连忙把赵益谦的原意点了出来。 &ldo;是啊,大哥,你可不能光考虑自己,忘了还有我们一大家子吧&rdo;,小王氏也急了,撇了撇嘴,&ldo;你命好,有杜君那个丫头帮衬,年景再不好,也饿不着,但我们二房不行啊,就今年累死累活收的那点稻子,缴完田税再加上摊派,只能剩个百八十斤,别说你二弟树利,就是供赵金赵银那俩小子都不够吃,你是不是想看着我们全家饿死,你就高兴了,亏得我之前还一直洗衣做饭的照顾你,做人可不能丧良心啊!&rdo; &ldo;树贵啊&rdo;,赵礼仁在桌子上磕了磕他的长烟袋锅子,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ldo;我和你娘都知道你和杜君那丫头犯冲,就没让你去找人,但刚子娘跟杜君关系好着呢,你为什么也不让去呢?你这不是让你爹娘在里正面前抬不起头来,做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么?&rdo; &ldo;就是,里正是从外面见过大世面回来的,什么好东西人家没见过,你真当人家稀罕那些油啊盐的破东西?那是你爹是里正长辈,给你爹做脸呢!&rdo;王氏接着赵礼仁的话茬补充道,&ldo;再说了,不就是让你媳妇去杜君哪儿喊一声,随便拿点盐吗,又不是让她杀人放火,你就这么推三堵四的,等我和你爹老了,干不动了,这个家还能指望你干点啥?&rdo; 但不管众人怎么劝说甚至是打骂,赵树贵始终都是抱着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口中翻来覆只有一个意思,他不会去找杜君,也不让郑氏去。 最后,没辙了,赵礼仁也发了火,下了最后通牒,&ldo;好,既然你和刚子娘都不去,那明天我和你娘去,我还就不信了,杜真能当着外人面,敢对她祖父母动手不成。&rdo; &ldo;爹,你和娘也不能去!&rdo;赵树贵倏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冲赵礼仁喊道。 赵礼仁怒极反笑,&ldo;怎么,现在连我和你娘也得听你的么?&rdo; &ldo;爹,你真不能去,儿子是为你们好,真的,那个杜君真的不能去,算儿子求你们了,求你们别去&rdo;赵树贵急的满头冒汗,抱着赵礼仁的大腿,口中更是语无伦次,但仍然咬死了不让赵礼仁和王氏前去找杜君。 &ldo;你说,我们为什么不能去?&rdo;纠缠许久,赵礼仁一脚把赵树贵踢开,气呼呼的问道。 &ldo;杜君她&rdo;看着怒气冲天的的爹娘,赵树贵哭丧着一张脸,让他怎么说,他不敢说啊! 第三百三十一章 秘密泄露(一) &ldo;杜君她怎么了?&rdo;赵礼仁已经被赵树贵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不耐地冲赵树贵大声咆哮。 &ldo;杜君她&rdo; 赵树贵跪在地上天人交战,左右为难,说还是不说,都有利有弊,想的他脑袋都要炸了,也仍然拿不定主意。 说了,那个妖女肯定为了保守秘密而杀了他,甚至会杀了全家人,但若是不说,看爹娘的架势,还打算跟妖女见面,毫无提防下,吃亏了怎么办? 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直至此时此刻,赵树贵不由得深深后悔起他当日就不应该约去见郑氏,更不应该约在那片小树林,连带着里正全家都记恨上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ldo;说啊!&rdo;王氏面色狰狞,披头散发,啪的一巴掌拍在赵树贵脸上,&ldo;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玩意,吭哧瘪肚的连句全乎话都说不明白。&rdo; 一个多时辰了,任凭屋里的几个人连打带骂,连掐带挠,王氏甚至都拿出了压箱底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各种手段威逼利诱,赵树贵就像一块茅坑里的臭石头,打死都不吐口,眼看着就要把那张嘴给撬开了,又开始吞吞吐吐,王氏的火气跟吹了风似的,直线上扬。 &ldo;大哥,你有话就说吧,都是一家人,又何必藏着掖着的呢&rdo;,赵树利也同样蹙着眉头,脸色不渝的附和道。 这一不搭钱二不搭人情,还能和里正家交好,这样的好事若不是早些年得罪的太狠,他和小王氏吃不准杜君的态度,那用的着在这儿看赵树贵的脸色,早就甩开赵树贵去安县找杜君去了。 &ldo;是啊,他爹,你有话就说呗,别憋在肚子里惹公婆发火。杜君那丫头又惹你那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收拾她&rdo;,郑氏浑身战栗,早已经被王氏择人而噬的眼神吓得六神无主,蹲下身子,眉眼中流露出一丝苦涩,一方面是心疼自家男人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好利索,另一方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杜君那丫头一直都在农场和县城,按理来说,跟赵树贵基本上就没有见面的机会,又怎么会惹得赵树贵这么反感和抵触呢? 没想到,话音刚落,赵树贵突然发疯,大喊着用力推了郑氏一掌。 &ldo;你滚开,都是你生的好杂碎!&rdo;尤其是最后两个字,简直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郑氏没防备,脚下一个不稳,&ldo;哐当&rdo;,就势砸向了堂屋左侧的高背椅。 椅子十分沉重,是赵家人祖上传下来的,用料考究,质地坚硬,瞬间郑氏的额头就青了一大片。 &ldo;你又发什么疯?&rdo;王氏罕见的站在了郑氏这一边,掐着腰又踹了赵树贵一脚,&ldo;赵刚娘说的哪不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是不是想憋死我和你爹,你这个不孝的玩意。&rdo; &ldo;娘&rdo;,赵树贵就势抱住王氏的大腿,眼泪顺着眼角滴答落下,痛苦的嘶吼道,&ldo;娘,不是儿子不说,而是不能说啊!&rdo; &ldo;有什么不能说的?&rdo;王氏一怔,随即大怒,拍着赵树贵的后背开始了哭嚎,&ldo;是不是杜君那死丫头跟你说什么了?我就知道那丫头生下来就是克咱们家的,你们看现在不是让我说中了吧。当年我就说过,那丫头生下来就该溺死,也就是你们俩这一对糊涂蛋,死活拦着不让,要不然咱们家那会发生这么多事,树芳早就嫁出去了,树林也能考上秀才举人老爷,我那可怜的小孙女也不至于被海盗绑走,还有我那大孙子赵金也不至于受伤,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俩造的孽啊,当年非要留下那个丫头,搞得咱们老赵家四分五散,再也聚不齐喽&rdo; &ldo;记得娘刚生了树林那会儿,家里穷,娘没奶水,树林饿的直哭,是你在河边守了一天才抓回来三条小鱼,就为了给娘煲汤,大腿根都伤成了一条条的,还有那次,你二弟跟人打架,你拿着锄头追出去二里地,脑袋都被打出了血,儿啊这些事,娘都记得,都看在眼里,我的儿树贵可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孩子,心里放着爹娘和兄弟姐妹,可你就是命太苦了,摊上了一个不下蛋的婆娘,四十好几才有了刚子,娘心里苦啊,为我儿的命苦啊!&rdo; 王氏的这一番苦情戏真可谓是唱念做打随手拈来,硬生生说了小半个时辰,声音高低起伏,情绪拿捏到位,表演生动形象,内容真实可信,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一位为了家庭和睦而不得不扮演着恶婆婆和慈母的角色,若是杜君看到这一幕,肯定会真心佩服,啧啧,奥斯卡都欠这老王婆子一座小金人。 &ldo;娘,树贵不孝,让你为难了,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别为了儿子哭坏了身子,那让儿会愧疚死的,就是百年之后,也会让树贵没有颜面去见赵家的列祖列宗。&rdo; 赵树贵抱着王氏的大腿嚎啕大哭,鼻涕一把泪一把,王氏亲手抱着他这样的情景在他幼年懂事后就没再发生过,爹娘的眼里只有弟弟妹妹,何时有过他的存在,还有那些难言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赵树贵更是紧紧抱着王氏的大腿哭得不能自已。 这会儿,郑氏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对母子,泪流不止。 婆婆说的这些话和十几年前的那次何其相像,就是那次,然后赵树贵就像发了疯似的,拼命也要送走杜君,那么,这一次,又要送走她那个闺女?赵妍还是赵秀?一时间,埋没了十多年前的记忆从脑海中被翻了出来,郑氏也站在边上开始默默垂泪。 没人注意的角落,赵树利和小王氏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这是老娘的超级杀手锏,就不知道大哥这次能不能抗的过了? &ldo;儿啊,那你就告诉娘,为什么不能去找杜君啊&rdo;,王氏一手抹了抹眼角,一手搭在赵树贵肩上,哽咽道。 &ldo;娘啊,儿是为了你们好,真的不能说啊&rdo;,赵树贵已经哭得岔了气了,断断续续的但还在坚持着保守那个秘密。 &ldo;树贵啊,你是不是想急死为娘啊,有什么不能跟爹娘说的,非得憋在肚子里,你这不是让为娘担心死么,你一直都是最孝顺的,就这么孝顺我和你爹,早知这样,就不给你娶妻,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rdo;王氏的嗓子已经哭哑了,人也快绷不住了,听到赵树贵还这么嘴硬,忍不住攥起拳头使劲的敲打着赵树贵后背,说一句砸一拳,生生在众人面前演绎了什么叫母慈子不孝。 第三百三十二章 秘密泄露(二) 看着王氏失望难受的样子,赵树贵内心完全纠结成了一团乱麻,他作为家里的长子,自小就被耳提面命教导要恭敬孝顺长辈,友爱兄弟姐妹,这些已经刻在他的血液里,现在能扛这么久已然到了他的极限,可是,他还是不敢说啊! &ldo;好了,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跟你爹去找杜君,以后是死是活都是我们的命,也用不着你管。&rdo; 良久,赵树贵仍然紧抿着双唇,丝毫没有吐口的迹象,王氏演累了,也哭够了,使劲的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推开赵树贵,仰起脖子故作坚强的说道,语气中一缕淡淡的失望直击人心。 赵树利看了一眼小王氏,稍抬了抬下巴,意思说,你好好学学吧,娘的这一招以进为退,功力好似又升高了。 赵树贵本已经抗到了极限,王氏的最后一击彻底攻陷了他坚守很久的阵地,整个人伏在地面上,抽泣个不停,&ldo;爹,娘,我说,我说,但这个事只能让爹娘知道,二弟还有刚子娘都得出去,要不树贵宁可一死,也绝不说出半个字。&rdo; 赵礼仁心里一沉,难道这事很严重? 他是很想知道大儿子为什么会变的如此固执,但若是牵连到自己的安危,那就得好好思忖一下了,值还是不值? 小王氏一把扯开赵树利拉她的手,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ldo;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爹娘能知道,大嫂等你回房也能告诉,里外里只有我们二房什么都不知道,你真当我们二房人是傻子,好糊弄不成。&rdo; 她忍了很久了,她就是气不过,明明为了这个家他们二房付出最多,怎么到了最后成了被人防备的那个。 &ldo;不是的,不是的&rdo;,赵树贵连连摆手,面红耳赤,他原本就笨嘴拙舌,这忽然被小王氏指着鼻子指责,更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不断重复着,&ldo;这是为了你和二弟好,真的,你要相信大哥才是。&rdo; &ldo;哼,信你才有鬼&rdo;,赵树贵越是这样遮遮掩掩,小王氏越不相信,扭过了头,对着赵礼仁说道:&ldo;爹,这个家不管分没分,都是您做主,今儿您就给个痛快话,我们二房还是不是赵家老宅的一部分?有没有资格听上一听?您要是说没有,我和树利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以后您和娘就由大哥大嫂养老吧,我们是管不了了。&rdo; &ldo;老二家的,这话怎么说的&rdo;,赵礼仁也沉下了脸,&ldo;你和树利当然是赵家老宅的,家里的大事小情也都离不开你俩,怎么会没资格呢?&rdo; 说完,又转向赵树贵,语重心长道:&ldo;树贵啊,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就三兄弟,树林还没成家,咱可不能分的那么清啊,那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rdo; &ldo;就是&rdo;,小王氏横了赵树贵一眼,没再吭声。 赵树利可不像小王氏想的那么单纯,急的脸都白了,狠狠瞪了小王氏一眼,这蠢婆娘,真当有什么好事呢,躲都来不及,还上杆子往前凑! 不过,这话如今也只能放在心里自己知道,当着赵礼仁和王氏的面,赵树利当然不能怎么说,讪讪笑了一下,上前一步,&ldo;爹娘,怎么说这事也是关系到我那大侄女杜君的,按理来说,我这个当二叔的也应当关心一下,但是大哥话都说出口了,我和桂枝小王氏的名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也省的让大哥为难。&rdo; &ldo;不用&rdo;,赵礼仁一摆手,彻底打乱了赵树利的小算盘,&ldo;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屋里,听你大哥怎么说。&rdo; &ldo;爹!&rdo;赵树贵还想最后争取一下。 &ldo;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这屋子里就六个人,都是至亲,没什么不能说的&rdo;,赵礼仁眼皮一垂,没搭理赵树贵这茬,直接定死。 听到公公说了这话,郑氏才松了口气,她亦很好奇,杜君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会让赵树贵这么郑重,全家人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见他吐口。 事已至此,赵树贵也没了办法,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紧张的心情,良久,才缓慢说道:&ldo;爹娘,下面我说的话都是我亲眼所见,你们要对天发誓,决不能往外说,即便是赵金,赵银,还有树林和树芳也都不能告诉,要不然,咱们全家都有性命之忧。&rdo; &ldo;啥?&rdo; 王氏刚歇了会儿,这下听到这话也不淡定了,倏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ldo;你说啥?我们全家都有可能被人害死?是谁?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rdo; 这是关键么?赵礼仁没言语,横了一眼上蹿下跳的老妻,对着赵树贵沉声道:&ldo;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说了,这个秘密你可要守住了,千万别让人知道,给咱们家惹祸。&rdo; &ldo;但是,爹&rdo;,赵树贵哭丧着一张脸,&ldo;即便这个事别人都不知道,咱们家也跑不了啊!&rdo; 这话一出,再沉着的人也坐不住了。 &ldo;大哥,你啥意思?咱们全家都被人盯上了?&rdo; &ldo;还是说,不管咱们家人知道不知道,都会被人灭口?&rdo; &ldo;哎呦,我可怜的赵金赵银啊,真是命苦啊,还没成亲,留个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惦记上了,大哥,那天你到底看是做了什么孽,被人盯上了,不行,我得赶紧给他们俩收拾行李,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要回来了。&rdo; &ldo;树贵,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咱去农场躲躲吧,农场人多,还都会些拳脚,肯定能保护住咱家的。&rdo; &ldo;对,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去杜君的农场,她再狠心,也不能拦着不让她祖父母进去&rdo; &ldo;爹娘!&rdo;赵树贵再次推开了好心劝他的郑氏,惊恐万分的喊道:&ldo;千万被去农场,一旦去了,那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rdo; &ldo;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rdo;生死关头,赵礼仁也丢掉了他长期的伪装,揪住赵树贵的脖领子,眼神极其凶狠。 赵树贵似乎被他爹的样子吓到了,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ldo;杜君被妖怪附身了,我亲眼看见的。&rdo; &ldo;你说啥?&rdo;王氏正琢磨着带不带她的那些银子呢,没听清楚,三步并做两步挤了过来,&ldo;杜君怎么了?&rdo; 赵礼仁年纪最大,经历的事情也多,很快就从赵树贵惊悚的话语中回过神来,手一松,推开了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赵树贵,顺便在赵树贵身上擦了擦手,眼神都没回,淡淡地说道:&ldo;树贵魔障了,硬说杜君那丫头被妖魔附身,真是可笑!&rdo; 第三百三十三章 泄露(三) 随后又向赵树利和郑氏挥挥手,&ldo;你们都听到了,也别往外传,树贵这是病糊涂了,说的胡话,但传到外面对咱们家也没什么好处,该干嘛干嘛去。还有,老大媳妇,你呢,还是明天去农场,早点把杜君喊回来,里正的事耽误不得。&rdo; &ldo;喏!&rdo;赵树利、小王氏和郑氏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各自应承道。 至于对赵树贵所说的那番话相信与否,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郑氏是不信的,对此,还乍着胆子的狠狠瞪了一眼赵树贵,杜君是谁啊?那是你亲闺女,你不待见不说,还往闺女身上泼脏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ldo;爹!&rdo;赵树贵不可置信的眼瞅着他爹忙着跟屋里人说话,对他则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采取了完全漠视的态度,急急道,&ldo;树贵说的句句属实,绝无一丝一毫捏造和夸大,那杜君就是个妖女!我亲眼所见,她&rdo; &ldo;混账东西,没想到你看似憨厚,心思竟如此歹毒,怪不得连亲生闺女都不认你&rdo;,赵礼仁寒着一张脸打断了赵树贵的据理力争,&ldo;你当真以为说出那些荒诞至极的话,家里人就会信你不成?你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还不是因为记恨杜君当初打断了你胳膊的那件事。&rdo; 说着,又转头看向屋子里其他四个人,眼含警告,&ldo;我已经找人核实过了,杜君的养父杜远志当年在村里就会些拳脚功夫,到了军中又学了套棍法,这些年偷偷地都教给了杜君那丫头,自古拳脚无眼,他打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有什么好抱怨的,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学起来长舌妇那一套,真是让为父失望!&rdo; 呃!这下不仅赵树贵愣住了,连王氏和赵树利等人也都呆若木鸡。 &ldo;当家的,你什么时候去核实的,我怎么不知道?&rdo; &ldo;只要有心,这些事查起来并不难&rdo;,赵礼仁横了王氏一眼,但还是低低的咳了一声,给大家解惑,&ldo;杜家十亩水田佃给了石桥铺那边的一户人家,家主叫赵永斌,自小跟杜远志关系走的极近,这些话都是他告诉我的。而且他还说过杜君那丫头天生力量就比一般人大,又练了四五年,个男人都不一定是她对手,树贵在她手底下折了条胳膊,有什么奇怪的?&rdo; &ldo;怪不得&rdo;,小王氏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一副释然的样子,惊呼道,&ldo;我还记得杜君没过继前,家里的鸡鸭猪都是这小丫头喂的,当时我刚嫁过来不久,还合计过,那么小的孩子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现在让公爹一说,可不就对上了么!这还真是天生神力啊,那个时候,杜君才多大,四岁多还不到五岁呢。&rdo; 听完小王氏的回忆,王氏和郑氏也恍惚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此时再看向赵树贵的眼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病不好还能治,这若是人心变了,那可就 &ldo;啪&rdo;,一个大巴掌突然狠狠地打在了赵树贵的脸上。 &ldo;娘,你干嘛打我?&rdo;赵树贵完全被打懵了,捂着右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娘。 &ldo;我为啥打你,你自己不清楚?&rdo;王氏掐着她的老腰,干瘪的胸脯上下起伏不定,一副气的不轻要吃人的架势,&ldo;赵树贵啊赵树贵,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这小子何时长了副狼心狗肺,居然设了个圈套,让全家人往里钻,还想着报复你娘。&rdo; &ldo;娘,我没有&rdo;,赵树贵憋了憋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好心揭穿了杜君那个要女的真面目,怎么就没一个人相信他呢? 上苍待其何不公也! &ldo;你还敢说你没有?&rdo; 王氏只要一看到赵树贵的那张脸,就会想到她刚才抱着赵树贵嚎啕大哭的样子,心里越发呕的慌。 终日打雀,没想到反倒被雀着了眼,一双红肿的倒三角眼盯的赵树贵都觉得瘆得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神不自觉的挪动了三寸。 &ldo;不就是上个月你病了,老娘我没伺候你么,啊!&rdo; &ldo;所以你就想了个这么恶毒的法子,骗老娘的眼泪,看老娘出丑,啊!&rdo; &ldo;你这个不孝的玩意,怎么不叫老天收了去,看着老实巴交的,如今倒是一肚子坏水,连你爹娘都算计&rdo; 巴拉巴拉一顿喷,直接把赵树贵喷的更懵圈了。几次欲张嘴解释,硬是被王氏顶了回来,最终也只能低着头挨着骂,一语不发。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王氏叫骂的口水都干了,赵礼仁才摆摆手,对郑氏几人再一次警告道:&ldo;你们几个都回去吧,记得我今天说的话,别跟村里马婶一般,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话都往外说。&rdo; 说着,还重点关注了一下王氏和小王氏,家里也就这俩人爱在村里嚼舌根,至于郑氏,就从来没这个毛病,他也不担心,杜君好歹也是她闺女,名声臭了估计第一个不愿意的就是她。 王氏和小王氏姑侄俩嘴角抽了抽,嘴巴动了两下,但也默认了一家之主的这个提议,没再多事。 是夜,赵树贵和郑氏所在的西厢房里隐隐传来夫妻俩争吵的声音,院子里的其他人心知肚明,也没人出面劝解,连想出面的赵金赵银也被赵树利一个眼刀子钉在了原地。 人家夫妻吵架,管你俩小屁孩啥事,老实待着吧。 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王氏就抓着数了好几遍的十文钱,一脸肉痛的跑到西厢房,跟郑氏俩人嘀咕了半天,才亲手把郑氏送出门。 回到房里,王氏也似乎从昨日的震惊中回过味来,拉着赵礼仁就不撒手,&ldo;当家的,我咋越合计越觉得树贵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呢,不说旁的,单说杜君那死丫头的性子可比起前些年变了好多,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rdo;,说着,王氏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冷颤,看向赵礼仁的眼神都不对了。 &ldo;别胡说,你都没跟那丫头在一起生活过,你咋知道人家性子&rdo;,赵礼仁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ldo;再者说,你希望村里传出你家孙女是妖怪?&rdo; &ldo;呸呸呸,谁敢嚼这舌根看我不撕了她的嘴!&rdo;王氏义愤填膺的低声咒骂道,但转念一想到赵树贵的话,却总是感觉脚底板有一丝凉气,垮着一张脸担心道,&ldo;要是树贵说的是真的,咋办?&rdo; &ldo;咋办?&rdo; 赵礼仁本不想理会王氏的无理取闹,但老婆子啥德行,他心里明镜的,若是不给她解开这个疙瘩,还不定会闹出什么谣言来,而他自己对杜君是妖怪一事也是将信将疑,不过,作为多年的一家之主,他的见识自然要比王氏这些内宅女人要强的多,故而才能在赵树贵刚提及杜君时就果断阻止,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那将会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杜君真是妖邪附体,消息迟早都会爆出来的,但这事赵家人决不能掺和进去,一个处理不好,被人屠杀殆尽都是轻的! 虽然只是他的一个猜测,但也不能不防。 &ldo;妖邪都怕见光,你看杜君那丫头可曾怕过?&rdo;赵礼仁按捺住内心的恐惧,口气尽可能平缓的跟王氏说道。 王氏回想了下摇了摇头,坚定道:&ldo;那丫头不怕光。&rdo; &ldo;那不就得了,既然不怕光,那就不是妖邪,再者说,你听过那个妖邪不吃人还生孩子的?&rdo; 王氏接着摇了摇头,随即又似想起了什么,质问道:&ldo;不过那也不代表她不是妖邪啊,保不住是她法力高深,把我们都给骗了呢?树贵那呆子,自小就胆小怕事,这次大病来的突然,说不定就是看出了什么被杜君吓的呢?&rdo; 王氏你真相了! &ldo;我看你是魔怔了,恨不得那丫头是妖怪,也不想想传出去对咱家的名声有什么好处&rdo;,赵礼仁狠狠瞪了王氏一眼,问道:&ldo;杜君是小妖怪,那你就是老妖怪,这名声好听?&rdo; 王氏噗呲一声笑了,故作娇嗔的捶了赵礼仁一拳,&ldo;死老头子,真是越来越老不羞了,什么话都敢说。&rdo; 呃!看着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呕的赵礼仁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真是大意了大意了,他怎么忘了这茬呢。 赵礼仁强压暴走的冲动,接着说道:&ldo;甭管杜君跟咱亲不亲,外人看咱都是一家,而且,这次杜君要是回村,你也少往人家身边凑,知道么?&rdo; &ldo;为什么?&rdo;王氏一脸懵逼,她还打算跟杜君提提那十几亩地的稻子呢,今年家里干活的人少,收成也不好,那点稻子换成粗粮都不够吃。 赵礼仁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盯着王氏,&ldo;你别忘了,这半年从杜君那里弄了多少银子,要是让她想起来,跟你要咋办?&rdo; &ldo;她敢!?&rdo;王氏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ldo;我可是她亲祖母,花她点银子怎么了?再说了,也只有孙女婿给的那十几两,还都给树贵治病了,哪还有剩的?&rdo; &ldo;这话跟我说不着,我又不要你的银子,端看杜君那丫头会不会信&rdo;,赵礼仁垂下了眸子,&ldo;不过,老大家的那些首饰,可都在你手里吧。&rdo; &ldo;哼,那也是秀娥孝顺我的,跟杜君没关系&rdo;,王氏一怔,随即心虚的扭动了下身子,嘴硬道,但声音隐隐有着些许的不自信。 杜君那丫头六亲不认,要是讨上门来,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听,那可怎么办才好。 赵礼仁垂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精明,抿了抿嘴角,&ldo;所以呢,我才跟你说,等杜君回村,你就被往前凑了,省的被人家惦记上,搞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捞着。&rdo; &ldo;哦!&rdo;但凡涉及到银子,王氏不自觉的就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思忖了一下,一脸肉痛的挥了挥手,赌气道:&ldo;行啦,等那死丫头回来,我肯定绕道走,不让她看见不就行了么,真没见过谁家祖母当成我这份上的。&rdo; 赵礼仁吐出一口浊气,总算是把老婆子哄过去了,只要她不出现在杜君面前,事情总还是又转机的。至于杜君,最好是直接送到里正面前,他不去掺和,躲得越远越好。 第三百三十四章 郑氏回场 宋江这回的差事做的不赖,抓了一个流窜各地的偷耕团伙,周县令心里高兴,大手一挥,顺道给宋江放了三天假,权当是这段时间沐休的补偿。 现成的壮丁不抓白不抓,杜君也想让宋江帮忙看看她最近搞出来的学徒体能训练,集众家所长总好过于自己的闭门造车,其中也不乏有杜君炫耀的私心在。 晌午时分,训练结束,杜君和宋江有说有笑的练武场归来。 &ldo;东家,夫人回来了&rdo;,刚到小院门口,李德才就连忙上前跟杜君汇报。 杜君眉心一蹙,暗道郑氏怎么突然回来了?之前连个信都没有,但脸上的笑容不减,对李德才颔首示意,&ldo;谢谢李叔,我知道了。&rdo; &ldo;别再跟岳母犟嘴了&rdo;,他虽然不知杜君和岳母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确能感觉到杜君并没有太多的惊喜,心里一沉,待李德才退去,宋江抓住了杜君的手,侧身在其耳边低声劝慰了一句。 杜君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睑,沉默不语。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像一张白纸上沾染了一滴墨水,擦不掉的,而她又不是原主,会对郑氏无限的包容和理解。 收敛了情绪,杜君和宋江携手走进堂屋。 &ldo;大姐!&rdo; &ldo;姐夫!&rdo; 嗬!刚进屋子,就发现里面的人还真不少,赵妍、赵秀、赵佳、童棋,再加上满仓和小莲都在。 壮壮那个小不点也被郑氏抱在怀里,看见杜君和宋江过来,笑的愈发欢畅,口水流的也更多了。 宋江笑着上前跟郑氏问候了几句,伸手把壮壮捞起来,对杜君使了一个眼色,提醒道:&ldo;我抱儿子先进屋,你在这里陪岳母和聊聊天,吃饭前别忘了喂奶。&rdo; 你还真是不放心我啊,杜君笑着应了声,观察了一下郑氏,唉!这才过了一个多月,原本养了一年的脸上竟然会瘦了一大圈,还晒黑了许多,真不知道她何苦非要回去找罪受,杜君心里忍不住嘀咕。 屋里人多,还有个话痨王赵秀,杜君也只是简单了跟郑氏寒暄了几句,随后就安静的在堂屋里找了个地方坐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再说。 郑氏自打杜君进屋后,一直在小心的偷瞄着杜君,见其并没有太多异常,这颗悬着的心才收回了肚子里。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担心杜君不接纳她,毕竟她是娘,杜君是她闺女,这话说给任何人听,都得说杜君不孝,但是真的面对杜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她还是下意识的有所逃避,不敢面对。 过了一会儿,刘婶也回来了,杜君进屋给壮壮喂了奶,随后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中午饭,郑氏才喊过杜君,进了房间,把她这次回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ldo;里正要我回村,就为了那点摊派的粮食?&rdo;杜君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 &ldo;是啊,里正家的为了这个事还特意跑了两趟&rdo;,郑氏讨好般的点了点头,深怕杜君不以为意,特意又强调了一遍。 杜君思忖了一下,应付道:&ldo;行,我知道了,改天找个时间回去一趟吧。&rdo;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ldo;其实这样的小事,你喊大壮就行,之前我已经把那十五亩地的事交给了大壮,他全权负责。&rdo; 赵家村远是不远,但一来一回也得耽误一天时间,就为了那百八十斤的稻子,着实不划算。 &ldo;那不行&rdo;,郑氏有点着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里正要特意喊杜君本人回去,但是老宅的人已经答应了,现在出尔反尔,里正随便找个借口都够赵家人喝一壶的了。 &ldo;君子,我跟你说,人家是里正,能两次上门,那是瞧得起咱们,咱可不能拿大,再说了,摊派和田税的事都是人家做主,真要是惹恼了人家,把你的那十几亩地定位上等田,今年的收成又少,估计连税都不够缴,所以你还是亲自回去一趟吧,这个里正是新上任的,之前又不在村里住,你也不认识,一旦以后有个大事小情的,有了这份面子情,起码也能帮咱说上话不是?&rdo; 面对郑氏苦口婆心的劝说,杜君无奈的叹了口气,郑氏说的话她亦不是不懂,所谓的县官不如现管,里正这个小芝麻官杜君虽然并不放在眼里,但若是处理不好,在背后给你下点绊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ldo;好吧,既然娘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明天回去一趟,宜早不宜迟,顺道把今年的稻子收回来。&rdo; 杜君只是顺口这么一说,郑氏却脸色大变,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心虚道:&ldo;君子,娘跟你商量点事呗,今年你爹不是病了么,地里的稻子也没人打理,收成特别不好,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要了,就留给你爹和弟弟吃。&rdo; 杜君眼神锐利的看着郑氏,沉默了一会儿,自嘲道:&ldo;这才是你回来的主要目的吧,娘!&rdo; &ldo;不是的&rdo;,郑氏倏地抬起头,摆摆手,慌张道:&ldo;里正喊你回去是真的,这点娘没撒谎,跟你要那些稻子也真的是家里收成不好,已经没什么吃的了,又没有银两&rdo;,面对杜君看破人心似的眼神,郑氏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沉默起来。 杜君转过头去,深深的吸了口气,&ldo;行,那点收成我也看不上,你们想要就拿去吧,但话说在前头,此事下不为例,仅限于今年。&rdo; 郑氏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心头松快不少,实际上,那十几亩地的产出早已经被她要了出来,否则她哪有钱给赵树贵治病。 事情到此已解决一大半,郑氏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ldo;君子啊,娘再求你点事呗,小厨房里面的调料能不能给娘多拿点,盐啊油的,还有内个十三香、味精、鸡精,也不要多,一样也就五斤八斤的就行。&rdo; &ldo;娘,我杜君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好欺负啊?&rdo;杜君被气笑了,讥讽道:&ldo;你知道那油我卖给徐掌柜多少两银子一斤?五两银子!还五斤八斤的,你当我开银行的呢?&rdo; 第三百三十五章 郑氏回场(二) 民以食为天,杜君穿越过来之后,也查看过这个时代的厨房用品,油盐酱醋茶,没几样是看的过眼的。 油,是荤油,她压根不吃;盐,类似现代的大粒盐,咸中还带着苦涩;酱,简称带了点颜色的盐,苦涩加倍;醋,只有米醋,混汤跟酱油一个色的;茶,真心的说,还行,但价格也着实贵的离谱。 更不要说其他类的调味品,也许,这就是美食所推崇的返璞归真,寻求食材本身的味道,但是,杜君对此敬敏不谢。 有大房子谁还稀罕茅草屋啊。 所以即便有风险,杜君也还是拿出了当初扫荡时的几种存货,宣称是从明远买来的,范围也仅限于自己和身边的几人享用,而且一次补货也很少,把原包装拆掉,倒入不同的瓶瓶罐罐里。 &ldo;五五两银子?一斤!&rdo;郑氏听到杜君所说的价格后,嘴唇都吓哆嗦了。 我的个老天爷啊!就照闺女的这个用法,即便是有金山银山也得给败光了,再想想这近一年吃的油,没二十斤也得有十五斤,哎呦呦,想到这儿,郑氏捂着胸口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哪里是在吃油,简直是吃银子,还是白花花的银锭子哦! 这就吓着了?若不是怕你们起疑心,我岂会拿最便宜的豆油?杜君嘴角勾了勾,讽刺道:&ldo;你要那么多调料干嘛啊?还五斤八斤的,这是打算往外卖做生意么?&rdo; 郑氏还没从五两银子的震惊中缓过神来,闻言一瞪眼,&ldo;做什么生意?就是自己家里吃的。&rdo; &ldo;那您知道那个十三香多钱来的么?&rdo;杜君笑的很柔和,但说出的话却再次让郑氏大吃一惊,&ldo;十三香是用十三种香料配制而成,单单一两就需要二两银子,您这一张嘴就要五斤八斤的,那可是一百多两银子,娘,你确定要那么多?&rdo; &ldo;啊!&rdo;郑氏夸张地喊出了声,紧接着看着杜君心疼的直拍大腿,&ldo;一两就要二两银子,那岂不是一斤就要二十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rdo; &ldo;对啊,所以你没看见我一次也只买一两么,而且每次用的还很少&rdo;,杜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心里丝毫没有对戏弄郑氏的内疚感。 十三香是在她前世最寻常的调料,但是放在这个朝代肯定是独一无二的,物以稀为贵,价格自然由她说了算。 &ldo;君子啊,你怎么用的都是这么贵的东西啊&rdo;郑氏缓过神来,也不敢提要那些调料了,而是开始对杜君进行说教。 &ldo;吃不穷,穿不起,算计不到才受穷,当家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不能坐吃山空,还得为孩子们攒些积蓄,壮壮搭了,以后不得娶媳妇,生孩子&rdo; 此处省去重复重复再重复的五千字。 趁着郑氏换气的工夫,杜君连忙插了进去,笑道:&ldo;那几样东西都不算便宜,娘你还打算都要个五斤八斤的么?&rdo; &ldo;不了,不了&rdo;,郑氏连连摆手,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照着杜君的肩膀就拍了过去,&ldo;哎呦,你这个败家的,也不告诉我那个东西有多贵,如今让里正家知道了,还想着让你拿过去一些呢,这可怎么办才好呢?&rdo; 之前她也曾想过这些东西应该不便宜,但也没合计会这么贵,送吧,好几十两银子就没了,她想想就心疼;不送吧,肯定会得罪了一村里正,她们一家以后在村里可怎么过日子哟! 杜君没防备郑氏会忽然暴起,肩膀硬生生的挨了那一巴掌,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郑氏怒目而视。 这个女人的手劲也太大了吧,有这力气怎么不去反抗揍那个人渣,反而全用在打自己闺女们身上了。 郑氏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犯了错,连忙补救,&ldo;君子,对不住啊,刚才没控制住,打疼了吧,要不娘帮你揉揉。&rdo; 说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杜君,埋怨道:&ldo;要是你早告诉我那些个东西有多贵,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也不会让人惦记上,咱也不用发愁了。&rdo; &ldo;哎呦,这话说出来我可不爱听喽&rdo;,对郑氏这般指责,杜君毫不客气直接甩开郑氏的手,怼道:&ldo;我自己辛苦赚钱,还不能吃点好的,用点好的?凭什么啊?这么到了你嘴里,还都成了我的错?&rdo; &ldo;是是,你有能耐,钱都是你赚的,那你说说里正家的那个事怎么办吧?&rdo;郑氏脸色一沉,赌气道。 杜君乐了,&ldo;谁惹的事谁去摆平,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忘了,我五岁就被过继出去了,怎么现在一有事还往我身上赖,吃完血肉连骨头都不放过,打算榨干了是么?&rdo; &ldo;你怎么能这么说呢?&rdo;郑氏蹙了一下眉头,&ldo;即便是被过继出去了,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你永远也都是老赵家人,而且你现在的日子不是过的最好么?怎么就不能伸把手帮帮你爹,帮帮老宅?&rdo; 杜君无言以对,敢情她过的好了还有错了呗,就活该被人当冤大头尽情的宰,最好连吭声都不带吭声的!? 郑氏见杜君没言语,也换了个口气接着劝道:&ldo;君子啊,娘知道你委屈,对你爹你爷你奶有怨气,但如今你也是当了娘的人,这些事就让它过去吧,就像你自己说的,人哪,还得往前看,不能总盯着过去,对不?&rdo; 以己之矛攻己之盾,郑氏,你牛!杜君心里默默给郑氏点了个赞。 &ldo;而且,娘还知道你就是嘴硬心软,嘴上总说着不是老赵家人,其实心善着呢,老赵家那次有事你不帮?远的不说,赵妍赵秀还有娘这一年的嚼用就不少银子。你大姑一家,也是你帮衬着才起了大房子,变成了作坊。还有吴瑜,也是你看在小叔的面子上才招进了农场,做了部长,赵金更是因为你当初给的那五两银子,才捡回了一条命,这一桩桩一件件,娘都看在眼里记在心思。&rdo; 杜君眨了眨眼,对上郑氏那感恩戴德般的眼神,心说,我要是讲这些都是误会,您信吗? 第三百三十六章 秘密农场 杜君信奉的原则一直没变,你真心待我,我还你真心。郑氏和赵妍赵秀就不必说了,大姑一家对杜君也帮衬良多,至于赵金,在杜君眼里那还是个孩子,又没犯过本质性的错,权当积善行德,随手为之。 难得杜君没有出言反驳,郑氏心中宽慰良多,巴拉巴拉又讲了许多这次回村后发生的事,一时说的兴起,竟然把昨日赵树贵的那番话当着杜君的面抖落了出来。 &ldo;昨天你爹还说呢,杜君你被妖怪附身了,你奶你爷还有你二叔他们都为你说话来着&rdo; 杜君一个激灵,从郑氏的荼毒中惊醒,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内心更是翻腾不止,妈蛋,她穿越而来,这事放别人眼里那跟妖怪附身真没啥区别,不过,赵树贵那个人渣怎么会知道的呢? 心里存了疑惑,杜君自然想弄清楚,赵树贵到底知道了多少?是他看见的还是别人告诉他的?这关系着她和身边人的小命,容不得一丝马虎,暗暗吸了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面上不显,笑着试探道:&ldo;娘,那个男人是不是病还没好啊,大白天的还胡言乱语、造谣生事?&rdo; &ldo;可不是咋的?&rdo;郑氏嘴角含笑,轻轻拍着杜君的手背,感叹道:&ldo;这还是我嫁进赵家十八年来第一次,公婆小叔都站在我这边,骂你爹是个糊涂蛋,现在想想啊,我这心还突突跳呢,你说,我算不算是苦尽甘来,守的云开见月明了。&rdo; 这关注点完全不在一条直线上好么? 杜君不动声色的附和了几句,哄得郑氏喜上眉梢,才接着问道:&ldo;那个男人为啥说我被妖怪附身了,娘你知道么?&rdo; &ldo;说起这个,娘还真知道&rdo;,郑氏促狭的看了一眼杜君,意味深长地说道。 杜君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霍然抬头,心虚地追问道:&ldo;怎么感觉神神秘秘的,娘,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rdo; 面对杜君的倒打一耙,郑氏笑的极为畅快,搞得杜君内心惶惶,还不能表现的太急切,被郑氏发觉出不妥之处。讪讪的陪笑了两声,故作不在意的一仰脖,哼道:&ldo;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rdo; &ldo;瞧你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像一个孩子&rdo;,郑氏笑呵呵的嗔怪了一声,撇了撇嘴,才说到杜君最关心的答案,&ldo;你爹说你在小树林里凭空变出了一大群牛,这话娘才不相信呢。&rdo; 赵树贵昨日没说出的话,到了晚上和郑氏争吵时,一字不漏的全说了出来,对此,郑氏嗤之以鼻,差点没把赵树贵的鼻子气歪了,俩人吵了半宿,要不是赵树贵大病初愈,又在堂屋里跪了一下午,身子没劲,估计郑氏免不了又会挨上一顿揍。 说着,郑氏又对杜君挑了挑眉,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道:&ldo;咱们农场里的人谁不知道君子你除了这个明面上的农场外,还有个秘密农场,你放心,这个秘密大家伙都心照不宣,谁也不会往外说的。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个道理大家都懂。&rdo; 杜君自听到&ldo;小树林&rdo;三个字时就心跳加速,如今听闻&ldo;秘密农场&rdo;更是一脸呆滞。 秘密农场!? 不就是说她的空间么? 难道说农场里的人都知道? 呵呵现在杀人灭口还来得及么? 是全灭了还是杀一部分? 看着杜君失神的样子,郑氏没心没肺的笑出了声,伸手轻拂着杜君的额头,柔声道:&ldo;你这傻孩子,真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么?这话童四叔老早就跟我和刘婶说了,让我们帮你保密。话说回来,你那个秘密农场谁在帮你打理?人可靠么?&rdo; 呵呵 谁在帮我打理?还能有谁,我呗!能不可靠么!杜君内心咆哮,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挫折感充斥在杜君的内心。 她就是个二百五,自以为瞒的严实,实际上身边的人都有所察觉,只是为了她的面子,看她如跳梁小丑般上蹦下跳,避而不谈罢了。 不行,这样绝对不行,必须把消息掌控在可控范围内,杜君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也没了试探的心思,直接问道:&ldo;娘,农场里知道我有秘密农场的,除了刘婶和四叔外,还有谁知道?&rdo; 郑氏一愣,随即注意到杜君严肃的那张脸,也似乎意识到此事关系重大,想了想应道:&ldo;知道的人好像不多,也就农场刚开始的那几个老人,四叔他还特意嘱托过不让我们随便乱说,说这是你准备的后手,知道的人多了,对你没好处。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do; 杜君冷着脸沉默以对,老人?刚开始?是不是意味着范围不大,知情者也不多? 郑氏快急得哭出来了,见杜君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愈发心焦:&ldo;君子,你别吓娘,有话你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娘是不是说错话了?&rdo; 任谁得知自己精心保守的秘密被人揭穿,心情都不会太愉快,杜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安慰道:&ldo;没事,只是我自以为瞒的很严密,没想到你们都知道,有些失神罢了。&rdo; 说起来,还得感谢郑氏,让她提前获知了这个事情,否则,一旦被有心人指责,秘密爆发,瞒在鼓里的她更为被动,现在的关键是有多少人知道她的秘密农场,怎么封锁消息并早做打算。 杜君的脑子有点乱,她并不是擅长谋略的人,而这个事又不能大张旗鼓的跟人请教,这可怎么办才好。 郑氏略松了口气,失笑道:&ldo;也不是我们都知道,你二妹三妹她们就不知道,你刘婶家的赵佳也不知道。&rdo; 随后又睁大的眼睛,好奇道:&ldo;这件事还是四叔猜的,难道你真有一个秘密农场?在哪呢?什么时候弄的?&rdo; 猜!猜的!? 杜君顿时失语,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怎么她就这么笨呢! 这算什么?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还是被郑氏一连串的消息打击的失了分寸,掉进了别人早就准备好的坑? 如今怎么办?还得去解释一个秘密农场? 杜君拉起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哼哼了一声,故作高冷,&ldo;既然是后手,自然不能告诉你们,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说。&rdo; 看郑氏还要再问,杜君连忙站起身来,说道:&ldo;今晚你就歇息在农场,明天我跟你一起回去,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去找四叔安排马车。&rdo; 说着,不顾身后郑氏的大声反对,杜君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 事情一下子涌来的太多,她需要静静。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杜君回村 &ldo;小君!&rdo; 杜君刚冲出东间,就看见宋江抱着儿子好整以暇的坐在堂屋,脚步一顿,僵硬着挤出一丝笑容,&ldo;怎么把壮壮抱出来了?&rdo; 这个时代屋子的隔音并不好,自己和郑氏在里面谈了不短的时间,也不知道宋江听到了多少?该怎么跟他解释。 &ldo;君子,我答应你祖母今天回去的&rdo; 身后郑氏紧随其后的追了出来,刚起了个头才发现宋江也在,讪讪的笑了笑,显然跟杜君一样,没想到堂屋还有人。 宋江似没发觉郑氏和杜君的异常般,嘴角含笑,对郑氏恭敬的打了招呼。 有了郑氏的这个缓冲,杜君也迅速收敛了情绪,伸手从宋江怀里把壮壮接了过来,扮了个鬼脸,哄得小家伙漂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ldo;你和娘一个月没见了,估计有不少话说。壮壮有点饿了,我也没好打扰,已经让满仓帮着喂了点米汤&rdo;,宋江善解人意的开口给二人解围。 杜君哦了一声,接口道:&ldo;那我先进屋给孩子喂奶,回头再找你。&rdo; &ldo;去吧&rdo;,宋江轻轻颔首,看不出丝毫对杜君的不满或狐疑。 只是他自己知道,杜君刚跑出来时眼神中有惊慌、有无措、有无所适从,也不知母女俩在里面究竟说了些什么,会让娘子有这般变化。 迟了一步出来的郑氏跟宋江对视一眼,张了张嘴,最终化成了一声叹息。 算了,既然闺女留她,那就住一晚,大不了回去后挨顿骂,又不是第一回。 晌午之后,为了不让宋江起疑,杜君照旧出现在射箭场,只是偶尔会显得心不在焉。 宋江陪杜君来的路上已获知杜君明日的打算,至于其他,杜君没讲,他亦不问。 夫妻间贵在坦诚,但也得有空间,这是杜君教他的,在杜君没想好告诉他之前,他不会追问,只是看着萎靡不振的杜君,有些心疼。 一夜无话,翌日,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杜君带着郑氏和一堆吃食坐着马车缓缓从农场出发。 黄小虎换了一身干净的制服,拿着鞭子赶着马车,眼光不时透过车帘偷瞄着坐在里面的满仓,心里美的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这丫头越看越漂亮,要是能早些娶回家做媳妇就更好了。 满仓就见不得黄小虎这猪哥样,恶狠狠地回瞪了他一眼,小姐说过,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女子若想日后过得舒服,必须得有自己的本事,不能全部依附在男人身上,尤其是那种贪恋花色的男人。 她和小莲已经被安排着跟徐晓月学认字了,等小少爷大了以后,也会被小姐安排进农场做事。 壮壮正窝在杜君的怀里,不时的吃着手指,杜君和郑氏一会儿扒拉一下,车厢里有了这个小东西,时间倒是过的非常快,一个时辰转瞬而逝,赵家村又一次出现在杜君面前。 掀开门帘,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赵家村,杜君百感交集。 熟悉是因为原主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家一户都清楚无比。 陌生是那些被海盗糟蹋后的残垣断壁依然存在,杂草丛生,时刻在提醒着人们这个村子曾经历过什么。 只有那些懵懂的稚儿是最兴奋的,远远的看见马车进村,一个个呼朋唤友,飞奔而至,围绕在这个平常极少出现在村子里的稀罕物旁嘻嘻哈哈,欢呼跳跃。 孩子们的欢呼也引来了村里的女人们,从院子里探出头来,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有那眼尖的已经认出了杜君,也不管之前是否熟悉,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扒着车辕,热情地上前套着近乎。 这可是财神爷,手指头漏点缝就够她们全家一年嚼用了。 &ldo;杜君啊,你可好久没回村了,这次是回来看你娘的吧?能多住几天不?婶子家今年种了些花生,特别大,一会儿给你拿家去尝尝鲜。&rdo; &ldo;花生有什么好吃的,咱们君子可是有钱人,能看上你那破玩意,有空还是来三婶子家吧,家里有刚抓的黄鳝,都是活的,一会儿让你娘给你用大火爆炒着吃,那才叫香呢。&rdo; 杜君有些无语,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招人待见了,浅笑着一一回应,招了招手,吩咐黄小虎去老宅,她要先会会那个见过她空间秘密的赵树贵。 七扭八歪,很快地马车停在了赵家老宅门前,杜君整理了一下衣裳,率先跳下马车,然后才扶着郑氏,抱着壮壮走进了这个让她印象深刻的院子。 也不知是不是她来的不巧,还是有人提前得到了消息,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踪迹全无,连最小的赵刚都不在。 郑氏也很诧异,里外寻觅了一圈,回到杜君身旁还犹自不解,&ldo;平时这个时辰家里都是有人的,怎么今儿怪了,一个人也没有。&rdo; 杜君垂下眼睑,暗自讥笑,这有什么奇怪的,还不是赵树贵的那番话起了作用,惹不起就躲了呗! 不过,这样也好,方便自己暗中行事。 拒绝了郑氏的陪同,杜君推着婴儿车,带上满仓和黄小虎,按照郑氏的指点步行前往里正所住的宅子。 一路无话,很快,那幢很有特色的宅院出现在杜君面前, 杜君哑然失笑,这不是半年前她点火没烧起来的那幢宅子么,她还记得从中发了一笔横财,弄了张五百两的银票,就不知这次有没有上次那般的运气,再弄点好东西回来。 一个眼神过去,黄小虎会意,几步上前敲门。 &ldo;啪啪&rdo;几声过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ldo;谁啊?&rdo; &ldo;请问这是赵里正家么?我们是安县兴旺农场的,前来拜访。&rdo; &ldo;来的是杜庄主么?&rdo; 话音刚落,黑漆漆的大门随着被拉开,一身穿素净长袍,白净圆脸,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三四岁的年轻男子出现在杜君面前。 杜君上前两步,裣衽行礼,轻声细语,说道:&ldo;小妇人宋杜氏,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rdo; 第三百三十八章 机锋 见惯了杜君的粗狂与豪迈,曾几何时见过杜君如此温柔小意、矫揉造作,说话轻声细语,走路婀娜多姿。 画风转变的太快,就像龙卷风,黄小虎和满仓身为杜君身边亲近之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像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莫非东家小姐鬼上身了不成? 倘若杜君知晓这俩货心中所想,肯定会直接一个大脚飞踹过去,奶奶个熊的,这叫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见什么山拜什么佛,懂否? &ldo;为兄姓赵名益谦,见过杜君堂妹&rdo;,赵益谦笑容满面,对着杜君躬身抱拳说道。 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见面就占我便宜,杜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面上仍恭敬的微微拂礼,从善如流掐着嗓子应道:&ldo;杜君见过益谦堂哥。&rdo; &ldo;都是自家人,何须多礼?&rdo;赵益谦哈哈一笑,手臂一挥,&ldo;来来,快里面请,我爹就是里正,现在正好在家,一会儿见到你肯定高兴。&rdo; 杜君微微一笑,抬脚上了台阶,满仓和黄小虎也回过神来,抬着婴儿床恭敬的跟在身后。 趁这功夫,赵益谦迅速贴近杜君身旁,低语道:&ldo;不瞒堂妹,老爷子自从有了你的那些调料后,胃口好了不少,每顿都能多吃半碗饭,就是不知堂妹这次带了多少调料过来?&rdo; 呃!还真打听调料之事!? 对于郑氏昨日带回去的消息,杜君一点儿都不信,任其说的天花乱坠,但凭一点,杜君就觉得里面存有猫腻。村里的摊派或者想弄点调味料,大可派人过来就行,何必偏偏要喊她本人亲自回来一趟? 尤其是看到这幢熟悉的宅院,杜君更加坚信这个新里正不是什么好鸟,上梁不正下梁歪,赵五爷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生的儿子能好到哪里去? 杜君悄悄的把匕首收回空间,眼含歉意的对赵益谦颔首,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ldo;恐怕要让堂哥失望了,哪几种调味品是我从一外地走商手中购得,目前手中也没剩多少,即便是想均给你也不会太多。&rdo; 赵益谦听到这话,明亮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他是家族中为数不多不参与青龙帮事宜之人,为人还算方正,又不知晓他爹赵山奎的计划,不过转瞬也就释然了,那般新奇调味料肯定价格不菲,任谁家也不会囤积,硬挤出一个笑容,&ldo;无妨,为兄还要多谢堂妹肯割爱才是。&rdo; 杜君故作为难的轻轻嗯了一声,对此倒不置与否。 路程很短,很快杜君就踏进了曾经被扫荡一空的正厅,一张新的八仙桌旁坐着一身着褐色长袍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赵益谦口中的新任里正。 四十多岁的年纪,方方正正的一张脸,面白无须,此时正板着脸不怒自威的看着刚进门的女子,眼神中不免闪过一丝蔑视。 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是杜君给赵山奎的第一印象。 杜君为了今天的行程,特意换了一套襦裙,上身是大红色的暗纹蜀锦短襦,下身配了一条绛红色的拖地长裙,中间是一条绿色的丝质腰带,上面均用金银线绣了些精致的图案。精心挽起的发髻上插了三只不同款式的金钗流苏,配上两朵粉色的茉莉绢花。 只是这套装扮若放在肌肤白皙的女子身上显得雍容华贵,美而不娇,但杜君肤色偏暗,反而被这套装扮衬托的更加土气,颇有些不忍直视之感。 跟在杜君身后的满仓不由得脸皮发烫,小姐并非不会装扮,这套衣裳虽然用料考究,但自制成后一直被打入冷宫,从不见小姐提及。 却不知为何昨晚小姐特意选了这套衣裳,还指明今日佩戴的首饰和发髻。她也曾好心劝阻,但杜君只送给她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真是让人头疼的主子! &ldo;爹,这是树贵堂叔家的杜君堂妹&rdo;,赵益谦规规矩矩地上前跟中年男子说道。 杜君的表现却与平时大相径庭,除了刚进正厅时瞄了一眼外,其余时间一直低头垂眸,显得颇为安静柔顺,此时听到男子爽朗的声音,禁不住勾了勾嘴角,头垂的更低了。 上前几步裣衽行礼,细弱蚊蝇的应道:&ldo;小妇人宋赵氏,拜见赵里正。&rdo; 赵山奎眼皮都没抬,哦了一声,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收敛起厌恶的情绪,嘴角上扬,起身笑着对杜君说道:&ldo;呦,树贵家的大闺女,那可真是好多年没见了,抬头让大伯看看,我还记得你当年出生时瘦瘦小小的样子,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了,真是让人不服老都不行啊。&rdo; 赵山奎人长的高大,说话声音洪亮,底气十足,这番话更是体现了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之情,让人顿生亲切之感。 如若忽略掉他身上隐含的戾气,还真容易被这个老家伙骗了,杜君嘴角一歪,依言抬头看了一眼赵山奎,又迅速的低下了头,做足了小妇人的扭捏和害羞姿态。 赵山奎抚掌哈哈一笑,&ldo;像,真像,丫头你可知你的长相和你爹树贵年少时十分的相似,一看就知道是咱老赵家人。我和你爹树贵乃从小玩到大的堂兄弟,杜庄主不弃的话,喊我一声大伯亦可。&rdo; 呃!像他!?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杜君心里腹诽,面上却极其恭顺,小声的喊了一声&ldo;大伯!&rdo; &ldo;好好好&rdo;,赵山奎高兴地连说了三声好,随后主客双方分别落座,赵益谦亲自给杜君端上了茶盏。 &ldo;杜君啊,你既然喊我一声大伯,那大伯就不得不劝你两句&rdo;,一番客套之后,赵山奎放下茶盏,语重心长的对杜君说道,&ldo;虽说你自小被过继给杜家,亦改了姓氏,但生恩大如天,赵树贵再如何,也是你亲爹,你身上也永远流着赵家人的血。如今你也大了,自然也更懂的一个女子要想在夫家立足,身后必须要有个强有力的娘家,不如让大伯给你们之间撮合一下,和老宅化干戈为玉帛如何?&rdo;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ldo;你放心,老宅那边由我出面,保证不会再为难你。&rdo; 不是他们为难我,是我为难他们,杜君垂下眼帘,掩过眼底的那一丝讥讽,腼腆的笑了笑,露出一脸为难的样子,喏喏的应道:&ldo;里正大伯,非杜君不愿,只是杜君早已嫁为人妇,此事又涉及到夫家,还望大伯宽裕些时日,让侄女禀明夫君,由夫君定夺,侄女自己做不了主&rdo;,说到最后,杜君的声音越来越低,完全是一副身不由己的架势。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旁敲侧击 看着杜君低眉顺眼的坐在那里,又看了看杜君面前犹自在吐泡泡的小不点,赵山奎两只眸子转了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缘于赵彩儿回村后的极力卖弄和挑拨,杜君在赵家村的名声并不好,呈两个极端。 一个是骂名,指责杜君无媒苟合、婚前失贞、珠胎暗结、令赵家村蒙羞,不浸猪笼不足以平民愤,简直是被贬到尘埃里;另一个呢,则是眼热心跳,拥有一个庄子,还过上了有奴有婢的日子,简直是让人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即便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亦明镜的,杜君这丫头已然飞上枝头变凤凰,和他们这帮泥腿子有了本质上的区别,根本不能招惹。 以至于赵山奎都不用特意打听,就能知晓村里人对杜君的印象如何。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这个出了五服的侄女只是命好罢了,与人苟且生子还能嫁到宋家。 想到这儿,赵山奎看向杜君的眼神里不由带上了几分鄙视,说出的话亦多了些挑拨的味道。 &ldo;大侄女,宋家即便富贵,也没理由阻拦你与生父家人亲近,此乃为人子女的孝道,亦是人之常情,对吧?&rdo; 杜君尴尬的笑了一下,歉意道:&ldo;话虽如此,但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些事情总得回禀夫君,由他定夺才好。&rdo; 杜君的这番话说的有情有理,赵山奎知道再追问下去未免有些不识趣,亦会引起杜君反感,而不得不终止。 只是在心里暗骂,又是一个脑子糊涂的,也不知道为以后做些打算。真当那些大户人家是那么好进的?即便你生了个儿子,待你人老色衰,又没娘家撑腰,被休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不过,这话他是不会跟杜君说的。 清了清嗓子,由着儿子和杜君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后,才心有不甘地再次开口,对杜君客气道,&ldo;大侄女,有些话大伯想单独跟你说两句,你看&rdo; 话说一半,杜君就明白他的意思,讲真,杜君也装的不耐烦了,这个男人真墨迹,绕了大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 你找我过来干嘛?直说能死不! 杜君忸怩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回道:&ldo;单凭大伯做主。&rdo; 赵山奎对此甚是无语,朝赵益谦使了个眼色,淡淡道:&ldo;带这二位移至偏厅,好好招待。&rdo; &ldo;喏&rdo;,赵益谦似乎很习惯这样发号施令的赵山奎,接到指令立即站起笑着对黄小虎拱手道:&ldo;二位,这边请,里面备有茶水和点心,不妨歇息一二。&rdo; &ldo;小姐&rdo;满仓心眼实,怕杜君一人在此吃亏,急忙唤道。 &ldo;满仓,你先带着壮壮过去,里正找我是有正事&rdo;,杜君的语气中夹杂了一丝祈求的味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满仓是主子,杜君才是那个下人呢,但在赵山奎父子看不见的角度,杜君却偷偷地对满仓眨了眨眼。 没事,你家主子吃不了亏,等着瞧好戏吧。 满仓心中好笑,小姐这又要坑人了,但面上仍要装作异常担心的样子,气鼓鼓地带着壮壮和黄小虎退了出去。 &ldo;那个奴婢倒是忠心护主&rdo;,赵山奎意有所指的称赞道。 &ldo;嘿嘿&rdo;,杜君怯生生地笑了一下,解释道,&ldo;侄女我那懂得怎么调教下人,都是相公给配的。&rdo; 很快,正厅里只剩下杜君和赵山奎二人,气氛也随之变得有些尴尬。 良久,赵山奎才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缓慢的打开来,推到杜君面前,淡淡说道:&ldo;大侄女,这个东西你认识么?&rdo; 说这话的时候,赵山奎目无斜视,死死的盯着杜君的一举一动。 他不相信宋家会随便娶一个毫无用处,怯懦胆小的媳妇回去,但这之前的半个多时辰,杜君给他的印象就跟平常的农妇区别不大,甚至还赶不上那些泼辣些的,失望之余亦让他打起十二分的警醒,知人知面不知心,算计了一辈子,可不能在杜君这条小河里翻了船。 杜君飞快地瞟了一眼,接着又极其认真的趴在了桌子上研究了半天,才迟疑地回道:&ldo;这个好像是盐吧!&rdo; 赵山奎眉头一蹙,他设想了几种情况,纵容杜君不想承认,他也有办法逼迫杜君说出他想要的结果,但任一种设想中就没想到杜君会直言不讳,当着他的面说出盐这个词。 这可是灭九族的重罪! 难道是他想错了?这种私盐不是宋家人搞出来的,还是说这个女人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根本没接触到宋家的核心? 但无论如何,人已经到了他面前,不试探一番,他始终不甘心。 想到这儿,赵山奎神色淡淡的收起盐包,意有所指的问道:&ldo;大侄女,这可是你爹赵树贵送来的,据说也是你给的,你会不认识?&rdo; 杜君猛地哦了一声,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ldo;怪不得呢,我看着它眼熟,原来真是从我家拿来的啊,不过这个东西也是我家相公在外面买的,大伯以前没见过么?&rdo; 看着杜君装傻充楞,一副没心机的样子,赵山奎微微一笑,&ldo;盐我当然见过,但是像这种纯白而又无瑕疵的盐还是第一次见,倒是让大侄女见笑了。&rdo; &ldo;没有,没有&rdo;,杜君连忙慌张地摆了摆手,羞涩的连耳廓都红了,低着头解释道:&ldo;不怕大伯笑话,侄女整天无所事事,也没别的爱好,平常就喜欢弄些吃食。相公也是怜惜我的手艺,这才四处寻觅了些不常见的调料和方子,没想到大伯也喜欢这些吃用之物,起先我还以为是我娘在骗我呢。&rdo; 滚!谁喜欢这些吃用之物,老子自下生就没进过厨房! 赵山奎越瞧杜君这呆呆的样子越生气,不过,为了探究又不得不忍下性子,哈哈一笑,&ldo;还真叫大侄女说对了,大伯我平常亦很喜欢美食,对这些吃用之物自然也比较上心,不过,这种盐好像不是官盐吧,就不知道宋家是从什么渠道搞来的?&rdo;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这才是你约我来的关键吧,杜君心中腹诽,但面上却像是寻到了同道中人般喜不自禁的说道:&ldo;大伯慧眼如炬,此物的确不是官盐。这是相公从一个平州那边过来的商贾处寻到的,价格可是十分的昂贵,普通官盐三百文一斤,这种要一两银子才行,也就是相公肯迁就我,才舍得花这么贵的价钱。&rdo; 说到这儿,杜君又羞臊的低下了头,嘴角含笑,好似陷进了某个让人害羞的过往。 滚!我说平州那只是顺口胡说而已,你也提平州,是巧合?还是确有其事? 赵山奎脸色讪讪的,心情十分阴郁。 接下来的时间赵山奎巧妙转移了话题,重点问起了杜君农场和宋家的情况,其中还迂回地问起了私盐之类的话题,对于赵山奎的试探,杜君捡了些能说的,只要有心一查便知的据实相告,至于其他隐秘的话题一概不知,一股脑地全推到了宋江身上,嘿嘿,谁叫她是新妇呢,不知道也不奇怪。 真真假假,让赵山奎狠的牙根直痒痒亦拿杜君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偏厅处传来壮壮的哭闹声,杜君心里一惊,起身告罪一声转往偏厅。 原来是壮壮这小子饿了,不过,也借由这个机会,杜君主仆四人很快得以脱身,总不能在别人家里坦胸露乳奶儿子吧。 当然,按杜君那从不吃亏的性子,又怎能空手而回? 临走时还不忘给自己要好处,硬是从赵山奎口里要回了一块肉,她和刘婶所拥有的那十九亩地都不用给村里缴摊派粮食喽! 实际上,杜君也压根不想给,祠堂供的是赵家人,她又不姓赵,跟她有啥关系,至于学堂那就更不用说了,就村里的教学水平,杜君压根就看不上好么。 至于理由,都现成的,张口就来,根本都不用找。 &ldo;夫君说过,出嫁从夫,供奉的祖宗和学堂一事也是要听从夫家安排,侄女不敢私自做主。&rdo; 对上杜君那怯弱卑微的表情,赵山奎气的肺都要炸了,大手一挥,滚滚滚!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真是没用的废物,枉费他一番心思。 看着赵山奎吃瘪,杜君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肚子都疼了,穿越过来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觉得,女戒还是有点用处的。 第三百四十章 挨打 辞别了依依不舍的赵益谦,杜君主仆三人推着婴儿车出了赵五爷的院子。 对于赵益谦,甭管他是不是真的想要哪几种调料,杜君都不打算卖,尤其是在得知了他爹的意图后,杜君更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几样东西再引来其他心怀叵测之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犯不上冒险。 解决了里正家的麻烦,杜君心情极佳,回去的路上慢慢悠悠地和二人有说有笑的交流心得,不过,老天就看不惯杜君的这个嘚瑟劲,非得给她找点事做,就在她们快走到老宅,还有个几百米的时候,就发现周围不时地有村民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 我去,前面是不是有银子啊,跑的这么快! 杜君嘴角一歪,村里人就这样,但凡谁家有个婆媳吵架,夫妻失和,肯定会被人围观打趣,白捡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ldo;杜君,你赶紧回家看看吧,你爹和你娘打起来啦&rdo;,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大叔看见杜君,好心的喊了一嗓子。 &ldo;怎么回事?&rdo;杜君有点懵,这才多大会儿,她们出门的时候,家里连个鬼都没有,现在竟然打起来了,而且还是郑氏跟赵树贵。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郑氏居然敢回手? &ldo;我也不清楚,也是听别人讲的,你赶紧回去吧,还不知你娘被打成什么样了呢&rdo;,胖大叔见杜君还在发愣,连忙又提醒了一遍。 杜君如大梦初醒,哦了一声,把壮壮拜托给满仓,带着黄小虎就冲了出去。 麻蛋,相比于赵树贵,杜君更在意的是郑氏会不会受伤。 很快,赵家老宅出现在她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人拥挤在大门口,更有些调皮的已经爬上了墙头,堪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ldo;让开,让开&rdo; 随着声音传来,拥堵在门口的人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气一拉一拽,眼瞅着杜君带着黄小虎就冲进了院子。 黄小虎暗暗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东家乃真汉子也!他不如也! 杜君可没工夫安慰心灵受伤的黄小虎,进了院子,一眼就看见郑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赵刚跌坐在其身侧大哭不止,唯有赵树贵则像个疯子似的站在一边谩骂不止,并不时的还要踹上一脚。 杜君心中一惊,理都没理赵树贵,上前就是一脚远远的踹开,然后蹲在身子连忙把手指放在郑氏鼻翼底下。 还好,人没死,还有呼吸,杜君悬着的那颗心才逐渐恢复了跳动。 深吸了一口气,杜君才注意到此时郑氏的脸色十分苍白,上面有无数清晰的五指印,头发和衣衫亦很凌乱,更为重要的是她蹲在郑氏身旁,鼻子里能闻到血腥味,虽然淡淡的,但杜君确认无疑。 &ldo;小虎,把马车牵过来&rdo;,无视周遭哭闹的声音,杜君冲黄小虎大喊一声,随即伸手一把把郑氏抱在怀里,转身往院门走去,这个时候,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给郑氏看病重要,虽然平日里她对郑氏的某些想法和做法不认同,但绝不希望郑氏受伤害,究其缘由更多的是对郑氏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失望罢了。 有了杜君的含恨出手,黄小虎自觉地站在杜君身旁做起了防卫姿势,但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呜呜吐血、连爬都爬不起来的男人,他已然知道他今日并没有用武之地。 他跟在杜君身后,瞧的清楚,东家的这一脚踹在了这个男人的右肋,仅仅一脚,就让一个壮年男人吐血不止,妈的,这一脚得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怪不得东家平时从不跟他们这些护卫动真章,若真的下了狠手,估计没几个能在东家手下活着回来。 &ldo;喏!&rdo; 此时听到杜君的吩咐,正在胡思乱想的黄小虎爽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跑去,马车停在了赵家老宅周边的一个空地,他得赶紧把马车赶过来。 四岁的赵刚看了看被抱走的娘,又看了看捂着腹部咳嗦不止的爹,脑袋转了一转,抹了把眼泪,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跟在了杜君身后。 年幼的他只知道,跟着娘能吃饱饭,跟着他爹只会饿肚子,而他,再也不想饿肚子了。 围在门口的村民很快闪出了一条通路,杜君抱着郑氏上了马车,掀起车帘,看见了那个小小的扒着车辕的弟弟,心一软,直接拽了进来。然后循着热心村民的指导,驾着马车很快来到了村里唯一的大夫家。 进了大夫家,一阵手忙脚乱,杜君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大夫给郑氏把脉。这个大夫姓崔,五十多岁,曾给郑氏治过病,杜君对他还有点印象,人很好,就是有点呆板。 良久,崔大夫拿开了号脉的手指,顺手把郑氏的手臂塞回了被子里,就这一会儿的工夫,郑氏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ldo;你娘&rdo;,面对杜君,崔大夫眼神闪烁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跟杜君讲。 &ldo;我娘她怎么了?您就实话实说&rdo;,杜君目光炯炯,毫不迟疑的问道。 &ldo;你娘她乃脾虚肝旺,气血两虚,气的根本在肾而统于肺脾。在表则护卫皮毛,充实腠理,使人有抗邪能力;在内则导行血脉,升降阴阳,周流一身。气充则强、气少则虚,气顺则平,气逆则病&rdo; 看着崔大夫垂着眼睑的站在她面前背医书,杜君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些有的没的,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算了。 所幸,崔大夫的医术浅薄,医书也就会那么几本,很快叨咕完了,&ldo;就是说,你娘以后子嗣将会比较艰难。&rdo; hat? 子嗣艰难? 杜君表示,所有的字拆开来她都懂,但放在一起恕她蠢笨,是真心没听懂! &ldo;崔大夫,您就说个简单点的吧,我娘到底怎么了?&rdo; 崔老大夫一捋胡须,没好气的瞪了杜君一眼,心说,老夫特意说的隐晦些,你咋还听不懂,真是笨死的。 &ldo;你娘落胎了,将养不好的话,以后也很难再有孩子。&rdo; 第三百四十一章 就医 难怪郑氏会一反常态,不顾众人反对也要回赵家老宅,除去赵刚这个表面因素外,更多的恐怕是考虑到肚子里的这一个吧。如若不然,简单的父不详三个字,将成为那个孩子一辈子难以洗刷的污点。 杜君回过身看着躺在床上一无所知的郑氏,心中戚戚然。 怜惜,有之;恼怒,有之;怨恨,有之;赞叹,亦有之,一时百感交集汇聚心头。 不过,疑惑的是农场纵然不能说被守护的固若金汤,但也人员往来频繁,赵树贵那只苍蝇是怎么得手的?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赵树贵的时候,杜君烦躁的挠了挠头,幸好,这屋子里只有杜君和崔大夫二人,否则这件事传出去还不知会编出什么流言来。 杜君和崔大夫低语几句,望其先暂时保密,崔大夫人老成精,深知名声对于女子而言意味着什么,兼之医者本分,自然不无不可。 很快崔大夫出屋抓药了,他是大夫,家里常年备着常见的草药,郑氏的病症虽不常见,但此类情形在村里也不是没有,这类草药不缺。 崔大夫出去后,杜君才拿出一碗空间水,给郑氏灌了进去。起初不知郑氏的病情,为了不妨碍大夫诊治,杜君才忍着没给她喝,现在自然是赶紧调理郑氏的身子,待其清醒才能还原事故的真相。 至于其他的帐,一念及此,杜君双目闪过愠怒,肯定不能轻易揭过就是了。 敢伤她的人,就要有承受其怒火的觉悟。 就在这时,屋外又有人来找崔大夫,杜君眉头微蹙,推开房门,倒也不是陌生人,而是老宅二房的赵金。毋庸多疑,肯定是为了赵树贵诊治。虽然她情急之下没下死手,但敢保证,赵树贵如今肯定起不来身。 杜君一露头,远远地就被赵金瞅见了,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好吧,说实话,是他一直在提防着杜君出现。那女人太凶残了,仅仅一脚,已然让大伯疼晕过去了,虽然他也不知道大伯一家为何动手,但是咋说,那也是你生父啊!也真下的去脚! 倘若杜君知道赵金此时所想,肯定会鄙视地糊他一脸,若不是顾及他是她名义上的生父,她会隐忍至今?早弄死他八百遍了! 赵金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生平第一次对杜君喊了声,&ldo;大大姐!&rdo; 杜君斜眤了赵金一眼,没应承。虽然知道郑氏这次受伤跟赵金没关系,但还是不想看见老宅的人出现在她眼前,迁怒神马的,她忍不住。 赵金都要哭了,杜君脸色臭臭的,该不会一会儿也给他来一脚吧,那可真是冤死的。 他们二房的人也是刚刚得知家里发生了事情,绝没有参与进去,至少这次他没参与。 良久,也没见赵金言语,杜君撇了撇嘴,别扭的问道:&ldo;那个还没死吧?&rdo; 那个人从她口中说出她都觉得脏,但还不得不问。弄死个把人她不在乎,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是杀人还是干掉生父,这两项杜君都不想沾,无他,因为那该死的名声而已。 这个时代太注重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而且,深一层,她还得为郑氏和那三个兄妹考虑。 杜君的话赵金瞬间秒懂,忙不迭地摇了摇头,&ldo;人晕了,还没死,不过&rdo;,说着,他抬头对上杜君双目,你应该懂得! 再不找大夫瞧瞧的话,离死亦不远也! 为那个人搭上自己的名声一点也不值,杜君嘴角一歪,思忖片刻,招手把黄小虎喊了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 随后,灌了汤药的郑氏被杜君抱上了马车,加上赵刚,主仆六人扬长而去,而崔大夫亦抢先一步背上药箱,和如获大赦般的赵金前往老宅,给那个人治伤。 只是赵金离开前对杜君深深一躬,说了句&ldo;多谢大姐当日赠银之恩&rdo;令杜君微微动容,还好,当日一善,没救回只白眼狼回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因郑氏昏迷受不了颠簸,马车用了比来时多一倍的时间才返回到农场。 黄小虎没下马车,待郑氏被抱着进农场后,直接按照杜君的吩咐去安逸堂请陈大夫。 要说起这个陈大夫,也算是安县最新刚兴起的风流人物,从一名医术不显的普通大夫摇身一变成了县里有名的千金圣手,家资充裕的妇人无论大病小痛都想找他医治,如今已是下晌,还不知道能不能请的到,黄小虎一边嘀咕,一边用力的甩了一鞭子。 正房西间里,赵妍、赵秀、刘婶等七八个人团团围坐在床榻边缘,眼圈泛红,显然已经哭了一场。任谁也想不到,早上还精精神神出门的一个人,下午居然被抬了回来,还一直昏迷不醒。 赵刚人小小的,此时也安静的被赵妍圈在怀里,小手紧紧抓着郑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唯一能给他安全感的就只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娘。 &ldo;大姐,陈大夫什么时候到啊?&rdo;赵秀抽噎着问道,这已然是第三次了。 杜君紧了紧鼻梁,面无表情,只是稍点了点头,安慰道:&ldo;应该快了,小虎驾着马车呢。&rdo; 幸好,郑氏运气不错,陈大夫今儿没出诊,一听到是农场有病患,立刻带着药箱和小徒弟坐着马车赶了过来。 所得结论跟崔大夫差不多,身子经之前的四次生育留有隐疾,如今再遭变故,彻底夸了,但好在性命无忧,日后好好将养即可恢复。 杜君松了口气,对陈大夫深深一揖,随后又请陈大夫重新开具了药方,交代黄小虎安全的把人送回去并顺道抓药,才召集赵妍和赵秀两姐妹通报了郑氏的病情。 此事不宜大肆张扬,唯有最亲近之人可知。 两个妹妹还待字闺中,初闻郑氏再次怀有身孕亦是大为吃惊,不过二人很快冷静下来,当务之急还是调理郑氏的身子,并主动承担了晚上伺疾的事宜。 杜君也不和她们争,一来她还要照顾壮壮,没那个时间和精力,二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第三百四十二章 灾民初现 今日初见赵家村里正,其长相包括口音于杜君而言,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但她确信这人乃她生平首见,那么这种似曾相识之感又来于何处呢? 此外,这名里正旁敲侧击地打探宋家和农场,虽然隐晦,但此时非彼时,赵树贵能把看过她空间隐秘的事泄露给赵家老宅,岂不知会不会泄露给他人,细思极恐,杜君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一丝错漏都不能犯。 安顿好郑氏后,杜君特意找了黄天霸和齐修远,三人密谋了一盏茶时间,杜君才悄悄回去。 &ldo;黄老哥&rdo;,待杜君踪迹全无,齐修远才神色莫名的蹙着眉头问道,&ldo;东家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rdo; &ldo;哎,你坐,你坐&rdo;,黄天霸压着齐修远的肩膀让他坐回原位,缓了缓,才郑重其事的点头道:&ldo;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东家的心思了。&rdo; 等了半天,就等来莫名其妙这么的一句话,齐修远唯一的那只胳膊啪的拍在椅子上,急道:&ldo;黄老哥,你就别打哑谜了,给兄弟透个底,我怎么总觉得不踏实呢。&rdo; &ldo;齐老弟你别急啊,听我慢慢道来&rdo;,黄天霸抿了口茶,不疾不徐的应道。 接下来,黄天霸详细的介绍了绣云和杜君之间的恩怨纠葛,无论是制衣大赛还是后来的烧烤摊子,都有其徒弟亲眼所见,故而老爷子拿的可是第一手资料,详细着呢。 末了,黄天霸说道:&ldo;这个绣云姑娘跟县令夫人交好,东家有所顾忌,这口气不得不忍了下来,但是这被人算计的滋味可不好受,东家又不是能忍的性子,这不如今就得依仗齐贤弟了&rdo;,说着,还促挟的对齐修远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齐修远将信将疑,不过,思忖了一下,他一个没了条胳膊的老斥候,貌似也没什么可以被人利用的。 压下心中疑虑不提,二人就着杜君提出的意见好一顿筛选,次日,天还没亮,两个鬼祟的身影悄悄地出了农场。 无人知道这二人去了那里,更不知道他们担负着杜君怎样的期待。 一夜无话,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的时候,宋江才一脸满足地跟在杜君身后出了东间,解禁的日子就是好啊,他都多久没吃肉了。 反观杜君则是无精打采,哈气连天,吃个早饭都恨不得睡过去。 真不公平,都是在床上打滚,怎么他就像吃了十全大补丸,自个儿倒像是被采补了一番似的,想到这儿,杜君恨恨地在宋江腰间软肉上使劲拧了一把。 嘶宋江瞬间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娘子,疼疼疼 看到宋江那张扭曲的脸,杜君心情大好,哼,让你昨晚欺负我,幸好在安全期,不然又整出一条小命。 产后快三个月了,杜君也初步掌握了这具身子的生理周期,否则即便宋江饥渴死,她也不会让这个家伙得逞的,虽然有那么一丢丢的自私,但杜君还不想这么快再生一个,怎么着也得几年之后才行。 和宋江的互动只能算一个小插曲,午后,又喝了一碗空间水的郑氏悠悠转醒,让姐弟四人提着的心也落到了实处。 不过,清醒后的郑氏身子依旧十分虚弱,对发生的事更是讳莫如深,闭口不谈。一旦逼得紧了,就只会拿着帕子嘤嘤嘤地哭,任谁也劝不住。 无奈,杜君只能等那两个人的消息。 几天之后,期盼的人还没到,等来的却是零星的灾民慢慢出现在安县周边。 这部分灾民多来紧挨着达州的鄂州,据老辈讲,这些来自下四州的灾民还不是最可怕的,若出现来自北八州的灾民,那肯定是全国性的大灾难,将会动摇整个大夏的根基。 随着灾民的出现,安县各种商品的价格亦开始逐渐上扬,手有余粮心中不慌,但凡手里有些余钱的人家都在尽可能的囤积粮食、肉蛋、及其他各种吃食,基本上一天一个价。 好在安县连续几年风 调雨顺,稻子产出颇丰,加上今年多少还有些收成,粮食上涨的幅度还不算离谱。 在这里,不得不提到李府,早在一月前就联合了县内多半大户人家,拿出各府的往年陈粮,一起抑制粮价的上涨,当杜君得知这个消息时,还被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末世出现后,当时若有政府或军队及时出面的话,是不是就不会造成那么大的损失?她亦不用被迫逃离,甚至有机会接到爸妈,而不是倒霉催的穿越到这个落后的时代? 没人能给她答案,也许,压根就没有答案。 略感叹了会儿,她还是要面对现实,回不去了的现实。 宋江又恢复了之前每日带队巡逻的日子,杜君也在觉察到灾民的第一时间给育童院和大姑赵树枝分别送了消息,邀请他们来农场避祸。 二者均表达了谢意,坦言如今并没有受到灾民影响,先观望一阵再说。杜君也不在意,尽人事听天命,她天天忙活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已经快忙不过来了。 农场内部,因建筑水平和时间的问题,搞了十个大小不等的地窖,三个用于藏人,剩余的均用于存储各种食材和物资。这些地窖自建好后每天都会接收大量的菜干、易存储的蔬菜和水果,时至今日,已经堆满了四个地窖,每个地窖大概能放十吨左右,足够保障农场所有人冬日所需,而且这种收购还在继续。 围墙上的岗哨亦正式启动,近四十个护卫分成四个班次轮班上岗,由黄天霸和齐修远统领,分发了棍棒等武器,昼夜不停巡视。杜君还准备了些干牛粪,以防万一。 农场外部,杜君每日都会带人走上一圈,对警示标志和削尖的竹子进行缺查补漏,确保完整。 新制的农场大门处亦增添了门卫,并设定了开启和关闭的时辰,非工作时间外来人员恕不接待。 对于来农场提货的商贾或酒楼采办,亦进行了提醒,多带人手。 总之,但凡是能想到的,杜君都尽可能的进行着防范并不断改进,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天灾,是考验亦是挑战。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请柬 日子如流水般进到了十月,学徒工们正式开始了半工半读,其他人如赵妍赵秀等也回归学堂,毕竟她们满打满算才学了不到一年,跟杜君的要求还相距甚远。 至于农场其他部门,亦在杜君的关注下有条不紊进行着各自不同的职能作业。 这日,杜君翻看着来自保安部的一则资料沉默不语。 此乃黄天霸和齐修远派出去打探赵家村新任里正的那两个人带回来的消息,二人倒是聪慧,以走亲戚为名进驻赵家村,一方面监督赵树贵的病情进展,一方面对里正进行摸底。 赵树贵命如蟑螂,断了三根肋骨依旧顽强,当然这里面也有杜君的功劳,临走时留下了足够的银两,保证赵树贵汤药不断。 至于那个新任里正,也初步有了进展,此人姓赵名山奎,乃赵五爷长子,自小就是村霸一级的人物,以狠厉出名,打架斗殴偷鸡摸狗在四里八乡无人敢管。 二十二岁那年跟人斗殴致人重伤后为躲避抓捕逃离赵家村,之后音信皆无,至于去了那里,赵五爷一家撒泼打滚闭口不谈,以至于成了当时的一桩悬案,最后赔了些银两不了了之。因为这事闹的很凶,村里的很多老户都知道。 令人奇怪的是随后两年赵五爷剩余的其他四子也相继离开赵家村,有人猜测,应该是投奔了他们的大哥赵山奎,但赵五爷一家口风严谨,这些也只仅限于村里人的猜测,无人能给与证明。 其后的近二十年,赵山奎及其四个弟弟好似人间蒸发般,鲜少在村子里出现过,便是逢年过节也只是有人给赵五爷捎来些年礼,又或者赵五爷会偶尔出去住上一段时间,村里人才会想起赵五爷还有几个儿子。 慢慢地赵五爷也因着儿子的孝敬收敛了早年间的爆脾气,盖起了村里最好的房舍和高大的围墙,又买了四十多亩地,分别佃给不同的人家,隐隐地过上了富家翁般的生活,在村里风光无限,其早年间所做的那些荒诞事宜也开始逐渐无人谈及。 无他,财富决定地位,杜君揉了揉眉头,接着往下看去。 赵山奎是在村里出了海盗抢劫之后忽然出现的,源于原里正的离世和赵五爷的威望,很快被村民推选为赵家村新任里正。 资料里还提到,五月初赵五爷一家曾出去过一趟,直至七月初才回来,观其面相,好似赵五爷还大病过一场。 五月初!? 杜君默默在这几个字上划上了记号。 五月初发生了杜君两辈子以来碰到的第一次绑架,令杜君记忆犹新,片刻不敢相忘。 再接下来的内容看的杜君忍俊不禁,这两个小子都是混混出身,签了卖身契进的农场,探知消息的手段很是机灵,在苦寻无果之下居然使用了&ldo;美男计&rdo;,去接触赵山奎带回来的厨娘。 一想到浑身油腻腻的厨娘和一个十七八的年轻小伙打情骂俏的场景,杜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画面太美,不忍直视啊! 而这个厨娘是赵山奎为了他这次回乡特意新招的,所知不多,只知道赵山奎的宅子在云霞县城,家里还有一妻两妾及若干子孙。二人获知地址后汇报给黄天霸和齐修远,又马不停蹄的继续前往云霞一探究竟。 看完了这则资料,杜君把它收在一个匣子里,随手收到空间里保存。 这是自打她看到那帮混混后突生的一个念头,安保工作不一定要在农场内部进行,外围一样要重视起来。古语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胜,农场在对周边情况两眼一抹黑,已经吃过太多亏了,绣云、青龙帮、褐衣男子、追踪四人组往后还不知道会出现何种人物,既然如此,何不在保安部的基础上再细分出一个侦查组,专门用于探查各种情报,归档分析,防患于未然 不过,此事还在杜君的脑子里,暂时还拿不出一套合适的方案。 &ldo;娘,今儿身子好点了么?&rdo;看完资料,杜君挑开门帘,进了西间,即郑氏原本的房间。 躺了小半个月,郑氏的身子大有起色,按理来说,已经能下地行走了,但是,也不知是不是这次受的刺激大了些,郑氏变得沉默寡言,便是几个儿女都在身边,一天 也说不上几句话。 对此,杜君也没什么好办法,心药还需心药医,只能借以时间来冲淡郑氏遇到的问题。 郑氏依靠在床榻上,对着杜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勉强算是做了回应,但眼神如一潭死水,让人放心不下。 &ldo;去,找你小外甥玩去,满仓姑姑给你留了不少点心,都是你平时爱吃的&rdo;,杜君摸了摸赵刚的小脑袋瓜,亲切道。 这孩子自打进了农场后,怕生怕的厉害,平时只围绕在郑氏身边,偶尔会跟三个姐姐和赵树芳说两句话,至于其他人,则是能躲就躲,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赵刚怯怯的看了郑氏一眼,直到郑氏微不可见的再次点了点头,才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 &ldo;今儿天气不错,要不咱出去走走,陈大夫说了,你这病啊,一半在心上,一半在身上,做活动活动,心情好了,病也好的快些&rdo; &ldo;小四这孩子,现在跟谁也不亲,赵秀把她所有的零嘴都拿出来了,也没见这小子给个笑脸,娘,这你可得说说他&rdo; &ldo;农场昨儿生意好,卖了六十多只鸡,三十多只鸭,今儿就废了,这一大早上才卖了两只羊,幸亏又卖了那一千个鸡蛋,要不然都亏死了&rdo; &ldo;娘,刚接到消息,赵树贵没事,就断了根肋骨,我让崔大夫盯着呢,每天都熬好了药送过去,看着他喝了才走,你不用为他担心,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他且能活着呢&rdo; 房间里只听得杜君絮絮叨叨的声音,偶尔郑氏会哦啊地回应那么一两句,这段日子以来,这种情况一直如此。 杜君不怕麻烦,她担心的是郑氏患上产后抑郁症,这种病在这个时代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多花些时间陪伴身旁,慢慢开解。 就在这时,门卫李德才的声音在门口传来,&ldo;东家,县令大人给您送请柬来了。&rdo; 第三百四十四章 赏花宴 &ldo;请柬?&rdo; 杜君眉头一蹙,安县县令姓周,便是杜君穿越过来近一年亦不曾见过一面,倒是县令的女儿因宋江的缘故有过一面之缘,但闹的极其不愉快,如今他怎么会送请柬过来呢? 抱着这个疑问,杜君拍了拍郑氏的手,似安慰似解释,轻声道:&ldo;娘,我先出去一趟,回头再找你聊天。&rdo; 说罢,站起身来,几个跨步来到房门前。 李德才一见杜君,脸皮隐隐地抽了抽,东家旁的地方都好,就这性子和走路的姿态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简直比男人还男人。 杜君伸手把一张烫金的大红请柬拿在手中,展开一看,呵呵一声笑了。 字不多,内容也很简洁,但不是出于周县令之手,而是县令夫人,诚邀杜君于二日后的赏花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杜君看到请柬内容后的第一感观。 为毛啊? 就凭她跟那个县令夫人压根不认识,非亲非故的居然邀请她去参加什么赏花宴,杜君就敢确定此宴非彼宴,不定在那儿藏着坏水呢。 没见各种穿越小说里面,女主一旦参加个什么宴会啊诗会啊啥的,就跟那下饺子似的,噼哩噗噜往水里掉,然后白莲花女配就开始哭天抹泪,各种撩拨男主? 呵呵有点想多了啊,咱穿来的不是才女美女,是一个傻了吧唧的村姑。 杜君晃了晃头,把那些不着调的念头抛出脑外,淡淡问道:&ldo;送请柬的人还在吧,告诉他们我会准时出席。&rdo; &ldo;喏&rdo;,李德才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ldo;等等&rdo;,灵光一闪,杜君连忙把人喊住,对着院门方向努了努嘴,&ldo;你先去满仓哪儿拿个荷包,装五十文即可,给人喝茶。&rdo; 瞧着李德才折回去找满仓,杜君才庆幸的拍了拍脑门,幸亏她刚才想到了这点,否则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宴会不宴会的好说,礼数上不能让人挑出错来。 原本还嫌弃这份差事没油水,没想到农场出手这么大方,送请柬的小厮不过是县令家最底层的外院小厮,一个月的月钱不过三百文,如今一下子多得了五十文,相当于五天的工钱,自然是笑的眉眼弯弯,好心的又提点了些注意事项给李德才。讲真,别小看了这些注意事项 ,这往往都是主人家的喜好和忌讳,说不定就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能决定你是否会被主人家喜欢或厌恶。 入夜后,杜君把赏花宴一事讲给了宋江听,宋江倒是没太在意,只是开始给杜君讲解了不少参加这种场合要注意的礼仪。 杜君神色怏怏地聆听着宋江的长篇大论,总结起来就是四句话,见人三分笑,点头又哈腰,永远吃不饱,还得掏礼包。 宋江对此哈哈大笑,宠溺着摸了摸杜君的脑袋,最后出了个主意,宴会开始后找个角落少说话多喝茶,准保没错。 杜君噘着嘴不说话,她心疼啊,一天天累死累活的赚点银子她容易么?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给人送去,搞不好人家还看不上,郁闷! 与此同时,县衙后宅,周倩兮的闺房内,跳跃的烛光中,唐夫人正坐在梳妆镜前去掉环钗,打散发髻,准备和女儿抵足而眠。 俗话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妇,这大半年,为了给女儿相看,唐夫人带着周倩兮参加了大大小小各式宴会,一圈下来,结果却不甚理想。 往往是她看上的男方,人家看不上她,她看不上的人家,却有意求娶,弄得高不成低不就,唐夫人也是为女儿操碎了心。 这年头的相看跟现代差不多,看的不仅仅是年纪和相貌,还要参考家世、人品、能力、名声,此外还有男方爹娘的品行,毕竟嫁过去就是儿媳,单论一个孝道就低人一等,毕竟像唐夫人这般一生顺遂,又无公婆妯娌欺压,小妾添堵的婚事少之又少,疼爱女儿的她自然会为周倩兮考量更多。 &ldo;兮儿,过两日的赏花宴,李府的邢老夫人也已应承了届时将会出席,那可是咱们安县身份最高的夫人,到时你可要表现的稳重些,别让人挑出毛病,也许将来的姻缘还要靠人家李夫人呢&rdo;,唐夫人叹息一声,说道。 周倩兮嘴角一撇,心里颇不以为然,那个邢老夫人,不过是个继夫人,还没有她娘年纪大,靠着李府整日拿腔作调,让人厌恶至极,心中所念,语气中自然流露出来,敷衍道:&ldo;好啦,娘,你都说好几遍了,兮儿自会谨记。&rdo; &ldo;你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一点就着&rdo;,自家闺女是何秉性当娘的一清二楚,唐夫人背对着周倩兮嘀咕了一句。 随后,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柳眉倒竖,&ldo;对了,今儿事多,我还忘了问你,那赏花宴为何要请宋捕头的娘子?莫非你还惦记着那宋捕头不成?我可告诉你,这事没得商量,别说你爹不同意,就是为娘也不会答应的。&rdo; 周倩兮对着她娘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嗔道:&ldo;娘,你说什么呢!那是女儿以前不懂事,错把鱼目当珍珠,以后肯定不会了。&rdo; 实话说,这半年来,周倩兮频繁出入各家宴会对也并非没有益处,至少她知晓了权势和银钱的重要性,而女人只有嫁对了人家,将来才会让人高看一等,而对宋江的那种小儿女般念想也逐渐淡了下来。 其实不淡下来又如何,她一县令嫡女的身份坐正室都绰绰有余,难道还能去做侍妾?真是笑话。 &ldo;兮儿你如今能这么想那就对了&rdo;,唐夫人听到女儿悔过自新的一番话,笑的如沐春风,轻移莲步坐到周倩兮的床榻前,摸着女儿的长发,笑道,&ldo;宋江那孩子是不错,但就他那个出身和年纪,你俩就不合适,以后娘一定帮你找个更好的。对了,你还没说为何请那个农家女呢?她的名声可不怎么好。&rdo; &ldo;娘&rdo;,周倩兮拉着唐夫人的手,眨了眨眼,&ldo;咱们的这次宴会最后不是还要募捐吗,正好那个农家女如今也算是有些小有资产,何不让她为流离失所的灾民献出点银子,也算是帮她积福了。&rdo; &ldo;真的?&rdo;唐夫人蹙起眉头,将信将疑的看着女儿,她早已不是那些年轻的小姑娘,多年形成的直觉告诉她,此事好似并不这么简单。 &ldo;真的!娘,难道说你不相信女儿,女儿还能害你不成&rdo;,周倩兮拉着唐夫人的手撒娇道,她才不能实话实说这是绣云的主意,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绣云偏偏要喊杜君一起,但是既然答应了好友,她自然会想办法促成此事。 被周倩兮的亲近弄得浑身软绵绵的,唐夫人也只好无奈的揭过这件事,内心里她倒不是多看重杜君能出多少银两,只希望二天后的赏花宴平平安安的,别出什么幺蛾子就成。 不过,这心为甚么总感觉不踏实呢? 第三百四十五章 拜见 &ldo;哒哒&rdo;的马蹄声在平滑的青石板上慢悠悠响起,今儿是县令夫人举行赏花宴的日子,不管杜君愿不愿意,形势比人强,还是早早地起了身,吃过早饭,带着两个丫鬟和儿子,黄小虎驾着马车一行人慢慢悠悠往安县而去。 时候尚早,杜君打算先把儿子放家里,留小莲和小虎照看着,出席赏花宴带满仓就足够了。 这段时日,除去必要的出行,杜君一直收拢部下龟缩在农场内,减少与外界的联系,非杜君冷血无情,而是在这种全国性灾情面前,她一个小小的农场即便用尽全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莫不如眼不见心不烦,权当一只鸵鸟。 虽然杜君也因此鄙视过自己,但那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为了救助他人而搭上自己的一切吧。 再说了旱灾面前朝廷还没下旨命地方官员开仓赈粮,她一商户又何必抢在头前,令人瞩目亦会令人不喜,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否则也不会在末世一开始就四处收集,迂回前行。 况且这一切才仅仅是个开始,若想这场旱灾得以缓解最迟也得看明年入夏以后,半年多的时间,便是她一万两银子购买的粮食也撑不了太久,到那时又该如何? 心是这么想,但亲眼所见,目光所及后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时至十月,清晨的气温已经比较低了,只见那原本还算干净的街道两旁,屋檐底下开始聚拢了一群群破衣烂衫,赤足而立,面有菜色,目光呆滞的灾民,其中更是以妇人老人和孩童为主,蜷缩在一起相互取暖。 周县令倒是个好官,勒令今年的徭役可以银钱或寻他人代之,此事杜君早已从宋江之口得知,便是她的农场亦有几个人寻了些灾民代替自身,只需少量银钱即可,但也给了不少吃不上饭的灾民赖以活命的机会。 心念电闪,杜君亦猜测到这些妇孺流落在此的缘故。 &ldo;老爷夫人行行好吧,给口吃的吧,老天爷会保佑你们的&rdo; &ldo;老爷夫人,你们家买下人么,奴婢我什么都能干,只要给口饭吃就行&rdo; 此时黄小虎驾驶的马车正行走于路中间,四周的灾民纷纷围拢过来,操着不同的口音,说出的话却不一而同。 只为有口饭吃! 这是何等低微的要求! &ldo;小姐&rdo;,平时少言寡语的小莲眼圈瞬间红了,嗫嚅着双唇看向杜君。 &ldo;别给小姐找麻烦&rdo;,满仓蹙着眉头好心的拉了一下小莲,低声说道。 没看见小姐脸色很差么,再说了,车厢里就带了几块垫肚子的点心,外面这么多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冲撞了小姐或小少爷,那如何是好? 杜君闭上双目,冷下心肠,抱着怀里的壮壮,轻轻哼唱,对车厢内外的声音充耳不闻。 乱世人命贱如草,就如满仓所想,这个麻烦暂时她还沾不得。 很快,马车就冲出了人群,驶向杜君和宋江在安县的家。 安顿好儿子,杜君又稍微整理了下衣裙和首饰,才让满仓抱着一个礼盒,正式出发前往周县令的府邸。 此时,安县县令的后宅正花团锦簇,拿到请柬的各家夫人小姐亦衣着鲜艳,络绎不绝地跟相熟的人家打着招呼,都是一个县城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自然也都很熟络。 杜君到的时间刚刚好,既不早也不晚,太早了难免有阿谀奉承之嫌,太晚了亦会被人关注,托大不知身份,毕竟杜君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商女,还是个刚从乡下走出来的商女。 递上请柬,门房暗地里上下打量了杜君一眼,嘴一撇,眼神中闪过一丝蔑视,喊过身后一个身着青衣小褂,四十多岁的粗使婆子,由她带着杜君主仆二人自角门进入。 对于这样的看门狗,杜君一概不予理会,施施然跟在那个婆子身后,不疾不徐地观看起县衙的后院来。 上次只是周倩兮派人从后门领着走了一圈,看的并不仔细,如今看来,这个县衙后院还真是颇具估摸,最少是五进的宅子,除去当值的前厅和办事院落,林林总总也得剩七八个小院子。许是因为这乃累年县令所居,非个人私产,装修的并不奢华,古朴大方,镌刻着岁月的痕迹,远观近瞧倒是另有一番韵味。 婆子看杜君走的不快,亦不好催促,只是脸色不渝,带着杜君二人穿过几条甬道,半盏茶的时间,才来到了今儿待客所在的雍和堂。 此时雍和堂内早已来了七八位宾客,正哄的今儿的主人唐夫人眉开眼笑,一副宾主尽欢的模样,突然间瞥见婆子领着一陌生女子前来,不约而同的停止了说笑,暗自猜测并对杜君上下打量一番。 这人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杜君面对众人的打量视若无睹,微垂眼帘,不疾不徐,迈步而入,对坐在上首的雍容贵妇深深拂了一礼,&ldo;兴旺农场杜君,拜见唐夫人。&rdo; 声音清甜悦耳,态度不卑不亢,从容有度。 乍然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堂上的几名妇人皆重新审视了杜君一眼,眼神中有讥讽,有不屑,还有一丝隐藏着的羡慕。 羡慕!? 没错,就是羡慕,自宋江当众说出宠溺娘子的那番言论,安县内无论是已嫁妇人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无不对杜君羡慕嫉妒恨,无他,她们也是女人,自然也希望被人如珠如宝般对待。 坐在上首的女子,正是今儿的主人县令发妻唐夫人,穿着一袭正红色绣着水云暗纹的罗裳,长眉入髻,肤白胜雪,乌发如墨,常年养尊处优,保养得当,明明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看着只如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妇人。 听闻杜君请安,也不禁把目光放在了杜君身上。 她亦想看看这个女人是何等模样,居然曾令她的女儿郁郁寡欢,甚至被老爷禁足,一念及此,打量的目光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凌厉与怨恨。 第三百四十六章 交际 风秀于林,风必摧之,对于这场莫名其妙的赏花宴和从未有过交集的县令夫人,杜君并没有沾沾自喜,毕竟无论她还是宋江,只是这朝代底层芸芸众生中极其普通的一员,身上还无太多能让人看重的地方,多方思量之后,今日的装扮只能用低调来形容,不出彩但亦不会被人诟病,保持待人的平常心即可。 一件藕荷色的齐胸襦裙,略施粉黛,挽起的单头髻上插了一只碧绿的玉簪,此等装束在堂内一圈妇人中简单至极,却也不失雅趣。 但配上杜君落落大方的举止,清冷的气质,略显黝黑的健康肤色和修长的身型,不明所以,唐夫人心中第一观感就是英气逼人、英姿飒爽这类本不应用于描绘女子的词汇。 违和偏又极其自然,很是矛盾。 半晌,不见唐夫人叫起,杜君等了片刻,自顾自地站起身来。 她又没有自虐倾向,又不靠宋江那点银子养活,何苦在外人面前卑躬屈膝,摇尾乞怜。 虽然杜君不屑,但世上总有那阿谀奉承,拍马溜缝之辈。 还没等唐夫人回过神来,就见坐在左首第二个位置上的妇人眼神中一抹轻视掠过,用帕子掩住嘴不阴不阳地率先跳出来为打抱不平。 &ldo;宋家娘子,好歹你也是嫁给了县衙捕头,亦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家,难道就没人教你礼数么?唐夫人还没发话,你怎么能自己起身呢,这可不是你那乡下地方,要懂的规矩!&rdo;最后一句话说的抑扬顿挫,极尽讽刺之能。 听闻此言,唐夫人眉心微蹙,暗自恼怒。她虽对宋捕头的新婚妻子杜氏不喜,但亦无需旁人为其出头,况且这次的赏花宴是她提议举办,人又是她邀约而来,此时被旁人这般刁难,又将陷她于何处,毕竟宋捕头还是老爷看重之人。 但说话的妇人乃负责安县房屋买卖手续管理的胥吏王永清家的娘子谷氏,身份上跟杜氏相当,她对杜氏和谷氏都说不上熟悉,或许此二人私下里不合,又或者二人的相公关系不睦? 在未明所以的情况下,此时由她开口偏袒于谁对另一位都不公,莫不如双方谁都不说,让二人自行解决罢了。 心念电闪,唐夫人并未纠正谷氏的无礼,在外人看来,反倒是颇有些默许的意味。 反观杜君,自进了雍和堂后一直规规矩矩,目不斜视,此时乍然听到这番言论,才顶着周边几道或诧异或无奈或幸灾乐祸的目光,微微转头对身旁的妇人仔细打量一眼。 我去!丑人多作怪,古人诚不欺我! 一眼,就一眼!差点没把她恶心的把隔夜饭都吐了,这个女人真是丑的无以复加!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极品存在。 一张大饼子脸,涂着一层厚厚的粉底,猩红的大厚嘴唇,远看就跟那日本艺妓似的,更令人作呕的是其举止,手里举着个帕子,翘着比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在哪矫揉造作,硬装淑女。 真是心里没有点数,也不瞧瞧自个儿的大身板,胖的跟头猪似的,真怀疑那把椅子能不能撑住那一身肥肉。 吐槽完毕,杜君眼波一转,面上微微勾起唇角,对那位妇人的挑衅视若无睹,不卑不亢地对着唐夫人从容一笑,淡淡说道:&ldo;小妇人虽出身乡间,但并非不懂规矩之人,亦不是对夫人不敬,只是小妇人刚生产完毕,身虚体弱,故而才&rdo; 说到这儿,杜君停顿了一下,垂下眼帘,脸上亦故作羞愧,压低声音接着说道:&ldo;还望唐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小妇人今儿的失礼之处。&rdo; 虽说心里想着让二人自行解决,但倘若真发生点纠葛,她作为今日赏花宴的主家亦讨不了好,唐夫人对杜君的这番作态很是满意,拿着帕子轻轻咳了一下,接着笑道:&ldo;这事说起来怪我,适才见到宋家娘子一时欣喜,有些恍神,一时招呼不周,还望宋家娘子莫要怪罪才好,若不然,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依着身份仗势欺人呢。&rdo; &ldo;夫人说这话,实在是让人惶恐&rdo;,杜君目视对方,唇瓣翕动,态度极其诚恳,&ldo;俗话说,一个好男人的背后总会有一个默默无闻甘于奉献的女子,安县百姓能在周大人的治理之下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其中唐夫人居功至伟。&rdo; 漂亮话谁都会说,就看你想不想说而已。 一番话过后,唐夫人羞红了脸,连连摆手推辞道:&ldo;哎,宋家娘子真是说笑了,我一内宅妇人,能做什么事,不过就是对老爷的身子多操点心,少些烦心事,多为朝廷和百姓做些事么,当不得真,当不得真&rdo;,可脸上的骄傲怎么也隐藏不住,对杜君的观感亦好了许多。 &ldo;这还当不得真,那还要怎么做,唐夫人莫要谦虚了才是。&rdo; &ldo;就是,就是,唐夫人不仅人长得漂亮,更是周大人的贤内助,有空也教教我们,省的那帮爷们天天不着家,总往那些下三滥的地方跑。&rdo; 都不用杜君接话,屋子里坐着的各家夫人就七嘴八舌地对唐夫人夸赞起来,也是,这些人各个都是宅斗高手,又怎会错过这般拍须溜马的机会呢。 接下来,唐夫人心情大好,挨个给杜君介绍了在座的几位夫人,皆是安县有头有脸的当家娘子,其中有官员亦有富户,杜君一一拂礼,尤其记住了那个死肥婆。 原来就是个胥吏家的,等宴会结束后问问宋江,有多大仇多大怨,初次见面就给她使绊子。 随后,唐夫人喊过一个年轻丫鬟,领着杜君主仆去了偏厅。 这边的雍和堂桌椅有限,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留下,这些也是主家早就安排好的,杜君也不在意,再次敛身行礼暂退一旁。讲真,她还不愿意待在这雍和堂呢,人多闹腾,特别是那张死肥死肥的脸,总是抱着不屑一顾的样子,真是恶心至极。 第三百四十七章 结交 比起雍和堂,偏厅要小的多,里面摆了五套桌椅,杜君随意扫了一眼,大概有十多个主子,年龄各异,此时正拉着各自相熟的人打发时间,每个人身后还都站着一名贴身婢女,显得原本就不算大的偏厅更加拥挤。 带客的小丫鬟显然也知道这边的情况,歉意的对杜君笑了一下,杜君笑着挥了挥手,这又不是她的错,随后伸手把满仓带来的礼盒交到小丫鬟手上。 东西不贵,用兔皮做的垫子,只是一份心意,再说了,她就一小农场主,也拿不出太好的东西,对吧? 里面的人亦对杜君主仆二人打量了一眼,结果一看是个生面孔,戛然而止的喧闹声又再次响起,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儿是县衙后院,交谈时都刻意压着声音。 目送小丫鬟离去,杜君刚回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大约二十六七岁,身穿湖蓝色襦裙少妇装扮的女子站起来冲自己温柔的打着招呼。 &ldo;你是宋捕头家的杜娘子吧?不介意的话,可以到这边来坐&rdo;,女子看似用的问句,实则极其肯定。 有人邀约,杜君自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况且这个女子目光清澈,衣着简单,举止大方得体,年纪和自己芯子差不多,长相又不讨厌,不免让她亦生出几分结交之心。 &ldo;你以前见过我?恕我眼拙,不知这位姐姐怎么称呼?&rdo;杜君微微一笑,缓步走上前去,轻声问道。 自饮用空间水后,杜君的记忆力要比前世好很多,而且,自她穿越过来的这一年里绝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农场,再加上怀孕成亲生子,对于外面的人认识的并不多,而眼前这个少妇装扮的女子,杜君敢确认,她从未见过,故而才有此一问。 这张桌子把边,属于位置最差的,在她来之前也只有两个人,除了那位少妇,还有一个看其面相约四十左右的妇人,目光清澈温柔,看着应该也是个好相与的。待二人相互见礼坐定后, &ldo;奴家年纪比杜娘子大上些许,就厚颜占了妹妹的这个便宜&rdo;,女子嗔笑了一下,接着说道,&ldo;奴家夫婿姓齐,家里是做布庄营生,而奴家未成亲在家行三,相熟的人都喊我许三娘。&rdo; 听到这儿,杜君就猜到这个女子是谁了,齐家衣锦阁的幕后掌柜! 说起来,二人倒是有几分相似,都喜欢做生意。安县面积不大,布庄倒是不少,大大小小不少于十家,除去行业老大主营绸缎的云彩坊外,排名第二位的就是以量取胜,棉麻为主的衣锦阁。 但是在十多年前,衣锦阁却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濒临关门的小铺子,而当时的齐家家主齐泽兰病重,三个儿子中长子齐怀宁也不过十五岁,下面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幼弟,为了让老父亲走的安心,不得不把当时还不到十三岁的许三娘给迎娶进门,不过因二人早已定亲,倒也没什么风言风语,只不过提前进门罢了。 也是许三娘子命好,冲喜之后,齐泽兰的病情竟奇迹般的好转了,最后虽还达不到完全康复的程度,但至少能接着打理祖产衣锦阁,几年之后,许三娘生了长孙并逐渐展露其在生意上的精明才干,使得衣锦阁的生意越做越好,还帮衬着两个小叔子也成了家。 如今生意红火,家庭稳固,兄恭弟谦,妯娌友爱,说出来着实羡煞旁人,而之所以了解的这般透彻,那是因为衣锦阁是农场布匹最大的供应商。 &ldo;要说见过,也只是在妹妹庄子里举办的那场制衣大赛上,姐姐我有幸远远地见识过妹妹的风采,不过之后却一直无缘相见,实在是引以为憾,不料今儿竟会在此相遇,也算是了却了姐姐的一桩心事&rdo;,许三娘笑着继续说道。 来龙去脉讲的清楚明白,坦坦荡荡,又怎会让人不喜? 杜君嘴角上翘,上前主动拉着许三娘,&ldo;姐姐说笑了,我那有那么好,不过是领着一些人讨口饭吃罢了,不过,今儿能遇到姐姐,也是我杜君的幸事,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姐姐讨教一二,这做生意我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好多东西都不懂呢。&rdo; 一个有心结交,一个真诚以待,很快二人就聊的不亦说乎。 当然,这桌上也不是只有许三娘一人,在杜君来之前还有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夫家姓李,算是个略有资产的员外,笑眯眯的,话不多,应该也是个好相与的,毕竟能跟许三娘坐一桌的人。 闲聊中,杜君慢慢发现这次唐夫人请来的宾客多半是乡绅富户及部分官员家属,这些人多数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名声较好,乐善好施。 这难道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杜君心中腹诽不定。 过了半个时辰,偏厅里又陆续来了七八位夫人,一个身着绛紫色褂子的婆子笑呵呵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ldo;各位夫人,奉我家夫人之命,请各位跟随奴婢移步后花园,夫人早已等候多时。&rdo; 听到县令夫人等候,众人也不再多言,站起身来,稍微拾掇一下,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婆子身后。 唐夫人平日除了照顾一家人吃喝外,唯一的爱好就是伺候花草,还因此特意从外面招了一名花匠为她打理。 后花园距离偏厅不远,很快甬道两边就出现了各式花卉,姹紫嫣红,各领风骚。 杜君闲庭信步般坠在人群的最后端,她对这些花儿草儿兴趣不大,仅限于几种常规品相,玫瑰啊,菊花啊之类,此时跟在这帮夫人身后,倒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不过,也深刻体会到这个时代深闺女子的日子是多么的乏味,行不露足,踱不过寸,笑不露齿,手不上胸,琴棋书画,针织女工,就如工厂流水线作业般产出一批批木偶,幸亏她没穿越到高门大户,否则就是这种憋屈的活法都能把她逼疯。 杜君忍不住拍着胸脯庆幸。 第三百四十八章 醉翁之意 &ldo;想什么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rdo; 徐三娘原本夹在人群中间,陪着一位后来的夫人在说笑,此时眼尖地看见杜君不紧不慢地拖在后面,告罪一声,停下脚步,待杜君走到身边,才低声笑着问道。 杜君目视前方,看着距离自己最近也有个两三米的那群夫人太太们,撇撇嘴,闷闷道:&ldo;也没想什么,就是有些纳闷,这唐夫人为什么找我来参加这个赏花宴?再说了,你看前面那些人的做派,跟咱压根就不是一类人啊。&rdo; &ldo;嘘&rdo;,许三娘瞪了杜君一眼,左右环视一圈,许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关注在旁边的花草上,没人注意到她和杜君的小动作,才郑重地小声提醒道:&ldo;小心隔墙有耳,别什么话都往外说,何况这还是在县衙后院。&rdo; 杜君吐了吐舌头,刚才的确是她大意了,瞧着前面那些女人扭扭捏捏,惺惺作态,一时没回过神来,有感而发。 &ldo;谢谢啊&rdo;,杜君靠近许三娘,眨眨眼,&ldo;刚才有点晃神,但也是我心里话。&rdo; &ldo;心里话憋在肚子里就行了,可千万不能让人听了去,否则一旦传扬开来,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呢&rdo;,许三娘语重心长道。 兵来将当,水来土掩,怕它个囊球,不过这话杜君只能在心里跟自己说说。 面上笑嘻嘻地对许三娘拱手道谢,&ldo;我知道,这话只有你我二人听过,不会传出去的。&rdo; 许三娘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显,这话是什么意思?警告亦或是威胁? 实际上杜君并无他想,仅仅是纯粹地向她保证罢了。 &ldo;刚才吃的点心有一种特别好吃,你知道是什么做的么?&rdo;经过这个插曲,许三娘二人也都小心了许多,话题也转向更安全的方向。 很快,传过一个月亮门就来到赏花会所在的后花园。 后花园面积不大,大概占地两亩,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两旁是几颗杜君不知名的低矮乔木,难得的是在这个十月还依旧保持着郁郁葱葱,没有一丝青黄,而在后花园的中间,更是别有洞天。 一座低矮的假山底下放着一盆盆的菊花,有的含苞欲放,有的盛开吐蕊,有的似刚出浴,有的尽露精髓一株株,一盆盆,一丛丛,一堆堆,红的似火,黄的如金,绿的像玉,白的若云一时间,五光十色,满堂生辉。 而其中最显眼的位置放了三盆墨菊,花色呈深紫色,枝干黑紫,粗细不一,花瓣质薄,颜色黑里透红,在色彩缤纷的秋菊衬托下,凝重不失活泼,华丽不失娇媚。 杜君犹记得她最欣赏的诗人唐寅就曾为其赋诗一首,绿云架上草龙蟠,马乳含秋露下干。昨日文园愁肺渴,几丸嚼破蔗浆寒。 这三盆墨菊显然是这场赏花宴的重头戏,此时,早于杜君等人进入的唐夫人正笑颜如花的跟身边的几位贵妇不知说些什么,不时掩唇轻笑。 哎,看看人家,若是不知道已经有了周倩兮那般已经及笄的女儿,谁能猜到唐夫人已年过三十,再想想躺在家中的郑氏,亦不过三十七岁,可瞅着却像四十往上,这还是在杜君精心调理半年之后的结果,华发早生, 同是嫁人的女人,差距可不是一般般大,但是若让她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她还是会选择走自己的路,而不是走一辈子依附男人,做菟丝花般缠绕的人生。 杜君晃了晃头,回过神来,跟在许三娘身边与各家夫人太太周旋,间有看对眼的也会附和寒暄几句。 不过,若是能忽略掉王胥吏家哪位胖夫人虎视眈眈的眼神的话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就盯住她不放了,连许三娘都暗自皱眉问了杜君一遍。 有病吧,这人!杜君轻蔑地回瞪了回去,她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第一回见面就露出那般令人厌恶的神情。 假山的附近设置了十张桌椅,围成了一个半圆,供走累了的夫人们休息,上面摆放着茶水点心和时令水果,每个桌子前还都站着一名俏丽的侍女,便是今儿的宾客数十,倒也不见忙乱。 再鲜艳的花也有看完的时候,何况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今儿的宴会肯定有其他的事,一顿饭的工夫之后,十张桌椅均有宾客入座。 杜君自恃人微言轻,便拉着许三娘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满仓站在其身后,无论哪家摆宴,菜品或茶点上桌后,府里的丫鬟们便会退下,那些添茶倒水近身服侍的活计,各府主子的贴身丫鬟会接手,不会假手于旁人,这是宋江特意提醒告知的不成文规矩。 杜君拈起一颗颗葡萄,放入口中。 嗯!味道还不错,挺甜的,杜君颔首称赞,不由地心想结束后找个机会,询问一下周家的采买,这些葡萄是从哪里买的,她也去买些来,放在空间里,以后随时可吃。 就在这时,只听见前面传来唐夫人阴阳顿挫的声音。 &ldo;各位夫人太太,大家都知道,在安县要说起绣工出众,自然是要首推绣云姑娘,不过绣云姑娘年纪轻轻,亦从未张口收徒,奈何小女倩兮醉心刺绣,痴缠半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绣云姑娘为小女的诚心感动,于近日主动开口,传小女一套失传已久的刺绣针法。&rdo; &ldo;今儿来的也都是各家主母,见闻广博,借此良机,小女愿意把她刚完成的一幅刺绣拿给大家赏玩,还望大家不吝赐教,也好让她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rdo;,别看唐夫人说的轻巧,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好似大方,真要是某个夫人太太说出不好的话,还不定会是怎么个嘴脸呢。 有捧哏的,就有逗哏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些官职或地位不高的夫人太太们接连追捧,请周大人的嫡女周倩兮做出的那副绣图一观。 &ldo;周大人的嫡女及笄了,还未定亲,唐夫人这是着急了&rdo;,许三娘拿着帕子掩住嘴角,在杜君耳边轻轻说道。 第三百四十九章 募捐(一) &ldo;哦&rdo;,随即一想,心明眼亮,杜君也就懂了。 这年月,女子若想嫁个好人家,除了相貌、品行、家世、嫁妆外,女红亦是加分项,试想一下,亲手做一套衣裳和从外面买回来的送给相公或者公婆,效果能一样么? 甭管好坏,这是一份心意。 而这点在贫民家中更为突出,好的女红不仅能夺得相公的疼惜,公婆的爱护,还是未来家里收入的一重要来源。 虽然周倩兮并不靠刺绣养家,但能有份出色的手艺在手,无异于锦上添花,于名声上更上一层楼,亦能招来部分人的青睐,毕竟,有才有貌的儿媳更能拿得出手,带出去亦有面子。 怪就怪在这个年代对女子不公,男子可以花天酒地,三妻四妾,世人还要赞一声风流,女子则要千忍万忍,既要上得了厅堂下的了厨房,还要伺候公婆,善待小三,照顾别人生的儿女,到头来只为了博得一个贤良淑德的名声。 悲哉!怪哉! 就在杜君又一次悲伤春秋之际,周倩兮携绣云姑娘联袂出场。 杜君歪了歪嘴角,轻叹了一声。 今儿该不会是她的倒霉日吧,除了莫名其妙蹦出来一个死胖子,居然又出现两个宿敌。 真是晦气! 周倩兮和绣云二人也看见了杜君,不同的是,周倩兮的眼睛里划过了一缕阴鸷,而绣云居然冲杜君风轻云淡地微微一笑,好似以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接下来的流程倒也简洁,拿杜君的话讲说,就是一群戏精自编自导自演哄自己玩呢。 毕竟都是从内宅出来的,那点子破事谁能看不清,但凡有条件的都会这般运作,毕竟她们娇养出来的闺女可不是真的准备出嫁去给人当绣娘的。 唐夫人假模假样地在外人面前&ldo;损&rdo;了女儿两句,而那帮夫人太太亦是知情识趣,争相讨好,极尽谄媚之能事,&ldo;羞红了脸&rdo;的周倩兮才在众人的打趣声中亲手打开一副绣品。 哎!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恩恩怨怨又何必太在意但是,不得不说,那副绣品还真算的上是难得的佳作,上面有一个荷塘,里面开满了亭亭玉立的荷花,还有圆圆的荷叶,颜色绚丽,活灵活现,只是绣品篇幅有点小,堪堪能做成一副炕屏。 最后,绣品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又回到唐夫人手中。 宴会过半,该说正事了吧,冷眼观瞧了大半天的杜君心中腹诽。 就在这时,只见唐夫人站起身来,收敛了笑脸,郑重地对两边的各位夫人福了福身,说道:&ldo;各位夫人太太,今年大夏大旱,此乃天灾,非人力所能及也,便是老爷想出了些法子,帮了些人,但依旧是僧多粥少,远水解不了近渴,安县周边的灾民还在日益增多。如今,天气逐渐转冷,灾民们无食果腹,无衣可穿,无炭取暖,一想到这些,老爷就一筹莫展,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便是我亦是左右为难。&rdo; 抹了抹眼角,续道:&ldo;今儿之所以把大家召集过来,也是源于我那女儿的一片孝心,她出了个主意,我与李夫人商量后也觉得甚好&rdo; 说到这儿,一直坐在唐夫人身边的妇人站了起来,神情倨傲,脸色淡淡的,对着四周略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ldo;这个李夫人又是谁?&rdo;杜君侧过头去,低声问道。 &ldo;你连她都不认识?&rdo;许三娘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般看着杜君。 杜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ldo;你知道的,我忙么!&rdo;压低的声线略有些拖长,带几分无赖的味道。 &ldo;也不知道你那农庄是怎么活下来的,真是同人不同命&rdo;,想当年她可是跑遍了安县周边所有的乡绅富户,看尽人家脸色,许三娘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斜了杜君一眼,醋意大发,但接下来还是认命地给杜君介绍,&ldo;哪位夫人致仕的李侍郎家的夫人,不过我听说是继夫人&rdo; &ldo;各位都是当家主母,定然都知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虽然朝廷的赈灾文书还未下达,但我们不能因此而束手束脚,枉顾灾民受难,毕竟他们同我们一样,都是大夏子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是给各家的老爷少爷们行善积德同时也谢谢各位乡绅没有因天灾而抬高粮价,否则我今儿叶没有底气站在这儿小女捐赠适才的那副绣品,有喜欢的可以买下来,算是抛砖引玉,望各位夫人太太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让我们共同度过眼前这个难关衙门会为此专门设立账目,确保这份银钱真正用在灾民身上,搭帐篷棚,发棉衣,设粥铺天佑我大夏&rdo; 就在俩人在角落嘀嘀咕咕时,唐夫人情深意切的演讲已逐渐接近尾声。 甭管这番言论是帮周大人捞政绩,作秀给全城的百姓看,还是唐夫人的真情流露,拳拳爱国之心,听在耳里,杜君颇为意动。 她本来就有救助这些灾民的意愿,欠缺的就是一个合理的途径和领头人。 不过,怎么个捐赠法她还要再考虑一番。 就在这时,周倩兮腰肢款款地带着两个身着青衣马甲的清秀婢女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裣衽施礼,轻启朱唇,如黄莺出谷,婉转悠扬。 &ldo;这些时日,为了安置灾民爹爹茶饭不思,小女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奈何身为女儿身,见识浅薄,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幸而今日有此赏花宴,来的各位夫人太太亦都是心善之人,小女子身无长物,亦无恒产,也只有这女红还见得了人,希望以此拙作换些银两,用来帮助城内那些无家可归的大夏子民,小女子在此表示感谢。&rdo; 说罢,周倩兮再次盈盈一拜。 &ldo;周大小姐孝顺心慈,我出一百两&rdo;,话音刚落,一身着浅蓝色衣裙的中年妇人举手示意,杜君恍惚记得她是县衙主薄之妻赵夫人。 &ldo;我出一百五十两&rdo;,有了赵夫人的开头,紧接着又是一夫人举手。 第三百五十章 募捐(二) &ldo;一百六十两!&rdo; &ldo;一百七十两!&rdo; 杜君嘴角微翘,心中戚戚然,谁说古人迂腐?眼前的这个唐夫人绝对能糊他一脸,这心眼多的跟筛子似的,单凭她闺女的身份,就算是拿块破布,底下这帮人也得争相求购,价格还低不了。 怪不得都想着当官,真是生财有道啊! 不出所料,就在杜君一晃神的功夫,那副绣品已经被抬高到了两百五十两的高价,甚至就连身边的许三娘都咬着牙叫过一次价,没办法,至少要在县令夫人面前露个脸表个态才行。 幸好,后面还有人抬价,喊过价的许三娘一脸庆幸,刚才她真怕后面没人吱声,那副绣品就砸她手上了,届时这笔银子中公肯定不会出的,虽说她手里有些私房,但冷不丁地被坑出一大笔,肯定会让节俭惯了的她睡不着觉的。 无声的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被拧成麻花的帕子,这时许三娘才发现杜君好似还没出过声,连忙用手肘碰了一下,低声提醒道,&ldo;赶紧出价。&rdo; 现在出价还来得及逃得一劫,晚了就真来不及了。 杜君侧头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讥讽,&ldo;这副绣品值这个价么?&rdo; 自然不值,十五两银子最多了,许三娘心中腹诽,但士农工商,架不住咱商户地位低啊。见了当官的恨不得给人当三孙子,整天提心吊胆,就防着被人找借口穿小鞋,真是累人又累心! 心中烦闷,话还不能明说,毕竟旁边还有不少外人。 &ldo;别看绣品不大,但里面至少用到了四五种绣法,价钱么,端看是否合心意,合了,就值&rdo;,许三娘说的隐晦,特意在心意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心意! 杜君微微颔首,&ldo;谢三娘,妹妹我晓得了。&rdo; 转过头一看,就在她和许三娘说话的空档,周倩兮的那副绣品已然被推到了三百五十两,啧啧,比抢钱来的还快。 见杜君无动于衷,许三娘不免心急,附在其耳边又提醒了杜君两句,见杜君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劝了,许是杜妹妹的相公是县衙捕头,跟县令一家的关系走的近,不在乎这些虚的呢。 少了许三娘的唠叨,杜君也松了口气,实际上便是没有她的劝解,杜君也没有兴趣参与,无他,同性相斥,便是那副绣品再好,单凭被周倩兮和绣云打上烙印这一点,杜君就不会要,况且,有那几百两杜君用来自己救助灾民多好,何必拿出来给他人做嫁衣裳。 最终,令杜君没想到的是,那副绣品以四百二十两的天价被王胥吏的夫人谷氏收入囊中。 真是傻叉!杜君无语的看着谷氏顶着一张&ldo;艺妓&rdo;脸,像捡到多大便宜似的,笑的浑身肥肉乱颤。 不就是拍马屁么? 但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谷氏会留在雍和堂,毕竟凭其男人的职务根本没可能,也就是说她和唐夫人之间肯定还有别的关系存在。 该不会是百合吧? 杜君也被自己的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瞪大了两只眼睛在唐夫人和艺妓脸上来回巡视,试图发现二人之间的秘密。 没想到,却看到那个花了脸的&ldo;艺妓&rdo;居然在瞪她! 我去,叔可忍婶可不忍,有能耐一会下课,哦不,宴会后别走,咱俩单挑,瞧我不给你抽成猪下货的。 就在杜君还在策划用多宽的麻袋能装下&ldo;艺妓&rdo;的当下,唐夫人微眯着眼,意味不明的横了杜君一眼,这人真是不识趣,怪不得倩兮和绣云都不得意。 这次赏花宴邀请了二十八人,算上她和李夫人,也就杜君这个她看不上的没有参与绣品的报价。 倘若杜君得知她这般想,肯定会哼一声啐她一脸,然后转身就走。 还真把自己一个县令夫人当成个人物了,人人都得捧你的臭脚? 矫情!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唐夫人整理了一下心情,再次起身,先是一番礼节性的客套感谢谷氏的善举,并再次重申了那笔银钱将会用于救助灾民,然后轻转话题。 &ldo;众位有所不知,适才李夫人讲与我听,李府李老爷得知我等今天为灾民而举办的这次宴会,特嘱托李夫人带来纹银一千两,在这里我代表受灾百姓对李府的善心道一声感谢&rdo;,说到这儿,唐夫人面色明显因激动而潮红,对着她身边神色倨傲的李夫人恭敬地裣衽施礼。 唐夫人乃商户出身,李夫人心中不屑,亦从不把她放在眼里,但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于礼节上自不敢受她的礼,以免落人口舌。 忙直起身子侧身避开,复又还了半礼,才不疾不徐地首次对众人开口说道:&ldo;唐夫人客气,妾身曾记得老爷说过,做人勿能忘本,他生于斯,长于斯,安县百姓安康一直是老爷心中最大的期盼,至于捐些银两,亦基于此,此乃本分,别无他意。&rdo; &ldo;李老爷高义,委实叫人钦佩,安县百姓也必会铭记于心&rdo;,唐夫人心中颇不以为然,李老爷拿出这笔银子还不是为了他儿子的官声,只不过说的好听罢了,但面上不显,反而庄重无比地冲李府的方向拱手施礼大声说道。 &ldo;李老爷高义!&rdo; &ldo;李老爷高义!&rdo; 看着一个个如跳梁小丑般争先恐后的表决心,不知为何杜君突然对眼前的这出闹剧没了兴趣。 人也好,物也好,不过是打着为灾民着想的幌子,各取所需,掩盖着下面赤裸裸的一场交易。 便是那自视甚高的李夫人依旧如此,或为名或为利!仅此而已。 这就是政治!亘古不变。 &ldo;哎,发什么呆呢?&rdo; 忽然,一只纤细的手掌在杜君眼前出现,让杜君从胡思乱想中抽离出来。 &ldo;嗯,你叫我?出了什么事?&rdo; &ldo;我在问你发什么呆呢?&rdo;许三娘拧着眉头,不答反问,&ldo;喊你三四声了,也不见你回应,在想什么呢?&rdo; &ldo;哦,哦,没想什么&rdo;,杜君回过神来,就看见其他桌不断有人站起去找唐夫人,下巴微努,问道,&ldo;她们找唐夫人做什么?&rdo; 第三百五十一章 募捐(三) &ldo;你真不知道?&rdo; 许三娘蹙着眉头,错愕道。 杜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摇了摇头,她的确走神了,这是不争的事实,没必要再三开口解释。 &ldo;好吧,那我给你讲讲&rdo;,许三娘无声的叹了口气,似认命了般,三言两语把眼前之事讲给杜君听。 实则是她自己有些拿不定主意,莫不如跟杜君说说,也许杜君能有别的主意呢。 画面回放,自从李夫人拿出一千两后,唐夫人也捐了八百两,有了她们俩的带头,场上剩余的夫人太太们即便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咬着牙认捐。 好吧,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咬牙,但对于许三娘而言,真真的是咬牙了,衣锦阁生意还行,但公婆在不分家,生意再好所赚银钱也是中公的,轮到她自己也只是这么多年逢年过节攒了点私房。 看着那帮夫人太太们&ldo;眉头都不皱&rdo;地甩出六百两,五百两,四百两许三娘的心已经纠成一团。 无他,疼的! 更令她恼火的是唐夫人身边的婢女每次接待完毕还都大声喊出声来,让园子里所有坐着的人都能听见,着实让她想少捐点的都不行。 银钱损失事小,折了面子事大。 但是能独立做主的还好,为难的可不就是像她这种家里上有公婆,下有叔子小姑的儿媳妇们。 不管捐多捐少,最后都会被人诟病,两头受堵。 捐多了,面子有了,家里那关不好过;捐少了,折了面子,家里还关还是不好过。 便是折中用私房银钱贴补都不行,一旦传扬出去,更是里子面子都丢了。 一念及此,许三娘不由得对今日的唐夫人有了丝怨言,既然早就有募捐的打算,为何不早些透漏一二,也好让她们提前与家人商量一番,总好过此时如坐针毡,左右为难。 罢了,两权相害取其轻,多捐些吧,起码不会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在给杜君嘀咕的同时,许三娘逐渐打定了主意,并对今儿唐夫人的所作所为更加恼怒。 她就不怕惹了众怒,给周县令的政绩蒙羞? 关于这点,唐夫人还真不怕,一来,今儿的宾客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除了必要的几家,剩余的都是没有族人在朝堂做官的,民与官争,孰优孰劣,一目了然。二来,周全福在安县任职三年,年年考绩为优,想来翻过年必将调往别处,她又何怕之有? 莫不如在最后关头捞上一笔政绩,给周全福的履历上增光添彩。 &ldo;除去银两,捐点别的也行吧?&rdo; 就在许三娘打落牙齿和血吞,准备起身的时候,杜君突然发问,让许三娘又坐了回来。 &ldo;杜妹妹,你说这话是何意?&rdo; 杜君促狭地对许三娘挑了挑眉,摇着头揶揄道:&ldo;难道衣锦阁的仓房里没有陈货?这话说出来我可不信。&rdo; 怎么可能没有! 衣锦阁的生意再好,选货的眼光再毒,也不能保证每次进的布匹都能卖个精光,至于剩下来的货怎么处理?要么降价,要么收归库房留家自用,这十几年下来,库房角落里积灰的布匹已不知几何。 许三娘的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手中的帕子捏成一团,垂下头嘴唇翕动,半晌才嗫嚅出几个字。 &ldo;那县令夫人不要怎么办?&rdo; 杜君好笑的拍了拍许三娘的手背,她不是本土人士,便是对那皇帝老儿杜君也不曾有畏惧之心,不过是一帮自吹自擂、糊弄世人的世家而已,何况区区一个七品县令? &ldo;我先上,如果成了,你再出来。&rdo; 留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杜君站起身来,大步向唐夫人所在的那桌走去。 &ldo;哎,你别去&rdo;,话中口中,却始终喊不出来。许三娘纠结的脸都红了,再次使劲拧了拧手中的帕子。 &ldo;唐夫人,李夫人&rdo;,杜君矮了矮身子,算是给她们二位行了个礼。 &ldo;哦,宋家娘子&rdo;,唐夫人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笑容都欠奉,手指一点,&ldo;去哪儿登记,银票三天内送到即可。&rdo; 来的宾客都不算差钱的,但也没有随身携带几百两银子的习惯,唐夫人此举倒也正常。 &ldo;银票!?&rdo; 杜君笑吟吟摇了摇头,轻声道:&ldo;唐夫人,我没打算捐银子。&rdo; &ldo;宋家娘子&rdo;,唐夫人闻言一怔,原本就对杜君印象不佳,如今更是面沉如水,&ldo;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是不信我,难到你连李夫人也不信?还是说这是宋捕头的意思?&rdo; 你牛掰,一句话给我挖俩坑! 杜君察觉到那个李夫人投射过来的目光,笑容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对着唐夫人恭敬应道:&ldo;唐夫人,您误会了,小妇人从未怀疑过您的善者仁心,更妄是德高望重的李夫人,而且,我家那口子也从未拦过我做任何事,但凡是我想做的,他都会举手赞同&rdo;,说到最后,杜君还忸怩地红了脸。 没办法,时代不同,对女子的道德标准要求也不同,明明两情相悦,从男子口中说出来,那就是恣意风流,但若从女子口子大喇喇地说出来,那就是臭不要脸,水性杨花,天生淫贱恨不得骂的你抬不起头来。 正侧耳旁听的众家夫人:&ldo;&rdo; 猝不及防被撒了一把狗粮。 宋家娘子,你够狠! 话说,你这般无视我等秀恩爱,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ldo;但是&rdo;,话锋一转,杜君堪比换脸的速度换上了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对着四周拱手说道,&ldo;各位夫人太太,蒙大家厚爱,我那农场这几个月的确赚了些银钱,这个不容否认,不过众位夫人太太肯定也略有所闻,农场这段时间一直在大兴土木,广招人手,这银钱方面着实有些不凑手,说句不好听的,只能算是寅吃牟粮,苦苦支撑罢了&rdo;,说到最后,杜君甚至抹了抹眼角,拭去那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笑话,博同情,拼演技,被多年电视剧电影荼毒的杜君表示,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不就是个玩么! 第三百五十二章 募捐(四) &ldo;所以所以我想问问唐夫人,以物抵银,不知可不可以?&rdo;擦拭完眼角,杜君怯生生地望着唐夫人,快速补充道。 随后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迅速举起手掌,起誓道:&ldo;我保证所捐物品绝对物有所值,不会比场上任何一位夫人太太们少。&rdo; 此话一讲,场上所有人的视线瞬间均集中在唐夫人身上,便是李夫人也是一脸玩味地在旁瞧着热闹。 可以!? 可以你个大头鬼! 任谁被摆了一道,心里也不痛快,唐夫人内心咆哮,那张脸早已不复之前的笑容可掬,而是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ldo;杜娘子,你什么意思?别人家都捐银两,怎么到你这儿就非的拧着来,给我娘添堵是不?&rdo;就在这时,坐在唐夫人身后的周倩兮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杜君的鼻子问道。 &ldo;周大小姐,至于原因我已经说过了,若是你没听清楚,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rdo;,杜君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倩兮,轻声慢语,&ldo;我家相公只是一个捕头,薪俸是固定的,至于多少相信令尊大人十分清楚,我就不自曝其短了。至于农场则是民女的嫁妆,便是为了维持家中生计,民女也会用心经营。只是这段时间花费不菲,账面上还倒欠了几家酒楼不少银两,着实拿不出现银,所以才不得不另辟蹊径,以物抵银,不知对此,周大小姐可否听懂了?&rdo; 说到最后,杜君还故意的对周倩兮眨了眨眼,一双杏眸里满是&ldo;你还未成亲根本就不懂庶务&rdo;的讽刺! &ldo;杜娘子巧言善辩,令在下佩服&rdo;,周倩兮扯了扯嘴角,随即话锋一转,&ldo;但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商户的见利忘义,唯利是图,而枉顾百姓死活&rdo; &ldo;倩兮,慎言&rdo;,见女儿越说越尖酸刻薄,唐夫人亦是商户出身,怎会不明白商户心中的痛,此时也顾不得面子,连忙转身对其大声呵斥道。 令人呱噪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倩兮蠕动了一下嘴角,有心争辩,但到底还是顾及场上众人,顺从了唐夫人的训斥,没再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只是那张俏丽的面庞上浮现着不服气的神情。 但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此时,场上不少商户出身的夫人太太们看向周倩兮的眼神都变了。 唐夫人叹了口气,心里也隐隐有些后悔,都说女儿要娇养,周倩兮又是长女,自生下来就被她和周全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却没想到女儿竟被养成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的性子,倘若低嫁还好,有爹娘撑腰,日子还会过的去,但若是择到高嫁到了婆家,可怎么办才好! 一念及此,唐夫人就觉得自己头壳突突的疼,但闺女再不好,也是自己亲生的,不容外人置喙。 &ldo;小女之前所言,乃一时口快,绝非有意为之,还望各位夫人太太们看在在下的面子上莫要跟她一般见识,在下感激不尽&rdo;,半晌,唐夫人才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转过身对周边的各家夫人太太们生硬的挤出几句话。 &ldo;娘!!!&rdo; 没想到,唐夫人的一番苦心,落在周倩兮眼里却变成对这帮&ldo;低贱&rdo;的商贾妥协,气的脸面涨红,猛地跺了一下脚,冲唐夫人喊道。 &ldo;画梅!&rdo; 唐夫人没理她,而是板着脸孔冲自己的婢女喊道:&ldo;带小姐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出一步!&rdo; &ldo;喏!&rdo; 一身着绿色褂子的婢女应声称是,回身又招呼了周倩兮的贴身婢女青黛,一起来到周倩兮的身旁。 &ldo;娘,你怎么可以&rdo; 自听到娘亲下达了禁足的命令后,周倩兮就如同被摁下了静止键,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唐夫人。 就如唐夫人自己所想,周倩兮自幼娇生惯养,娘亲对其更是言听计从,百般维护,没料到今日竟然为了一名低贱的商户斥责于她,甚至禁足!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便是她以往做了更过分的事,娘亲也不曾这般对待于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周倩兮想不通,直至两名婢女来到身旁,硬着头皮轻呼一声&ldo;小姐!&rdo;才回过神来。 &ldo;不用你们跟着,我自己会走&rdo;,周倩兮气急败坏,低吼一声,随后狠狠盯着杜君,咬牙切齿道:&ldo;如你所愿,你满意了?&rdo; 杜君讪讪摸了摸鼻子,心道,这算不算迁怒? 虽然她本意只是恶心一下唐夫人,谁叫她鼻孔朝天,不可一世的惹人厌,但也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个结果,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懊恼亦无用,看周倩兮的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个梁子算是结定了,就是不晓得宋江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心情? 杜君没吱声,一个人的独角戏周倩兮唱不了太久,很快,就随着两个婢女出去了,令杜君没料到的是,绣云也跟着告罪一声,追随而去,自进入后花园,从始至终这个女人一直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安静如鸡,让人看不清其真实的面目。 但杜君总有一种预感,这个女人应该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否则临走时眼中的那一缕阴鸷又该如何解释? &ldo;哎,唐夫人,你也别担心了,母女那有隔夜仇,你的一番苦心我们都看在眼里,相信大小姐肯定会理解的&rdo; &ldo;就是,只要没成亲,那就是个孩子,耍点小性子都是正常的,想当初我和我家闺女闹的更凶呢,现在也不是好好的,只要嫁了人就什么都明白了&rdo; 一场闹剧之后,现场气氛分外诡异,唐夫人皱着眉头,强打精神,勉力而为,却显得有心无力,便是有几位妇人见场面冷清,混插打科规劝一番,气氛也没挑起来。 毕竟今儿来的人家很多都跟商户有关系,从周倩兮的言行中,不难窥出县令大人对商户的态度。 士农工商,商贾自来就低人一等,再加上大夏朝遵循惯例,出身商户不允许科考出仕,更是绝了很多聪慧子弟的上进之路,令商户在其他人眼里,尤其是官宦世家之流,那就是满身铜臭的下贱之人。 这是出身商户的她们心中永远的痛,掀不得的伤疤,没想到,今日在县衙的后花园,看在唐夫人的面上给灾民捐献银钱的时候,还被人嫌弃如斯,怎是一个心寒就能打发的。 主人家唐夫人情绪不佳,但坐在其身边的李夫人则心情好极了,捏着帕子,看向杜君。 &ldo;宋家娘子,适才你说的以物抵银,我很有兴趣,可是有什么章程,说来听听?&rdo; 第三百五十三章 募捐(五) 看着笑意盎然的李夫人,杜君抬头一愣,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气运? 刚与周县令一家交恶的杜君有些恍惚,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毕竟李府在安县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从未想过与之有过交集。 &ldo;宋家娘子!?&rdo;李夫人好心地挥挥手,提醒道。 杜君&ldo;哦&rdo;了一声,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弯了弯嘴角,敛身行礼,恭敬道:&ldo;蒙李夫人不弃,那小妇人就斗胆讲讲。只是几个不成熟的小建议,算是抛砖引玉,希望可以帮助到这些灾民。&rdo; 李夫人态度很好的样子,对着杜君颔首示意。 虽然没说话,但是杜君完全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稳了稳心神,不疾不徐地接着说道:&ldo;安置灾民最主要分为四个方面,衣食住医,另外要加一个安全。当然衣食住医的最后一个字指的是医治,而不是衣裳&rdo;,说到这儿,杜君怕对方听不明白,又特意解释了一下。 看李夫人没有特别指示,杜君又接着说道:&ldo;若是拆分开来单论的话,第一个字指的布匹,包括现在穿的和即将到来的冬衣,及睡觉的铺盖;第二个字指的是食物,包括主食和副食,以及饮用水;第三个字指的是住处,简单点说就是帐篷或者房子;第四个字指的是医治,灾民来自各地,身体情况千差万别,检查他们的身体,有病治病,无病安心,尤其是注意有无传染性疾病。 最后一条呢,就是人身及财产安全,它是以上四条的基础,毕竟只有灾民安全无忧,才能进行正常救助。&rdo; &ldo;哼!巧言令色,毫无新意&rdo;,话音刚落,心怀忐忑的唐夫人一个没忍住,蹙着眉头地开口讥讽,&ldo;宋家娘子还是说说你的以物抵银吧,不要本末倒置,顾左右而言他。&rdo; &ldo;好吧&rdo;,说了一堆,没讨到好,反惹了一身臊,这事搁谁身上谁也不乐意。不过形势比人强,看在李夫人还算平和的态度上,杜君不打算跟唐夫人一般见识。 但是,杜君是别人打了一个巴掌,不还手的人么? 肯定不是啊! 那怎么办呢? 撇开就是! 只见杜君耸了耸肩,退后两步,对着十桌宾客略一抱拳,朗声说道:&ldo;说到这个以物抵银,也是小妇人刚想到的,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各位谅解。&rdo; 紧接着快速步入正题,脸色也逐渐变的郑重其事,踱着脚步看向一个个或正襟危坐或忐忑不安的妇人们,&ldo;筹集善款,说到底是为了提供给灾民们的基本生活所需,即衣食住行,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同理,各位夫人的善款也需合理支配,方能细水长流,救助更多的人,救助更长的时间,毕竟朝廷还未下令开仓赈灾,外面的灾民也是刚刚开始汇集。&rdo; &ldo;宋家娘子,还请慎言,勿论朝政&rdo;,这时,李夫人突然插了一言,挑挑眉提醒杜君别越界了。 对于他人的好意,杜君自然感激,道了声谢,稍微斟酌了片刻,又接着说道:&ldo;而以物抵银便是基于此,以我自身为例,这会儿可能是一下子拿不出特别多的银钱,但农场里面的鸡鸭兔这类吃食却可不断供应,即便是从现在开始可以一直持续到明年秋收,这也给了我底气,说出那番大言不惭的话。 但若是因此惹了哪位姐姐或婶子不高兴了,打我两下都行,乡下来的娃子都皮实,打不坏的。&rdo; 说完,杜君还大大方方的对这二十几人团团作了个揖,便是场上几位和善的老夫人也弯了嘴角,场上气氛也逐渐开始回暖。 伸手不打笑脸人,说的就是这个理。 但世上总是有些人看不惯别人出风头,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杜君的右侧响起。 &ldo;哼!某些人总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实际情况如何?我们又怎么知道?毕竟在座的各位为了灾民拿的可是了实打实的银子,比不上那些会说话的,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把我们的功劳全都抢了去。&rdo;不是冤家不聚头,杜君侧头一瞧,说风凉话的又是那个谷氏,嘴角一翘,笑了。 说真,对于这位胖谷氏,杜君还真不好那一句话来形容,说她坏吧,全场有一个算一个,她前后捐献的银两是最多的,但要说她好吧,却又总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扎你一下。 但总的来说,杜君对她并不讨厌,可能也是源于此人相对坦荡,不管是在雍和堂还是在这后花园,看不惯你就是看不惯你,而不是像某些人口蜜腹剑,背后阴人。 &ldo;王夫人的担忧也有人之常情&rdo;,杜君没有反驳,而是借助谷氏的一席话把自己的想法说的更清楚,&ldo;我等可以立下字据,以农场肉禽的出场价位为依据,单日单月核算,一目了然,贴在农场的告示板上,也随时欢迎大家也可以监督,若发现有弄虚作假之嫌疑,但凡发现一次,我杜君自罚一百两,不知这个条件,王夫人能否接受?&rdo; 谷氏显然没想到杜君竟然会接她的话,更没想到自罚力度会是一次一百两,这是她也没想到的结果。 别扭地嘴唇上下翕动了半晌,才甩着脸子别扭道:&ldo;这是你自己说的,在座的各位都能作证,可不是我逼你发誓的,以后出了事可不能怨我。&rdo; 自此,杜君也算是稍微了解了这个胖女人的性格,自然点头称是。 被谷氏横插一杠,李夫人也不见懊恼,反而是兴味盎然看着杜君,轻轻说道:&ldo;我记得我家老爷曾说过,兴旺农庄建围墙,挖壕沟,应该是之前得知了今年大旱的消息,所以,宋家娘子,除了这个以物抵银,对于这次旱灾,相信你肯定还会有一些别的看法,今儿借由赏花宴,不妨跟大家说说,也好让大家有个准备。&rdo; 此话一出,别说杜君,就连唐夫人也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狠狠瞪了杜君一眼。 显然把杜君当成了踩着县令往上爬的小人,说不定连宋江都恨上了,毕竟杜君只是一个女人,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被李府看上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 深恶痛绝 顶着唐夫人那副要吃人般的眼神,和在他人羡慕的目光中,杜君稳定心神,把这段日子她和宋江总结出来的一些想法统统倒了出来。 不为别的,单看着那些破衣喽嗖,吃不饱睡不暖的灾民,她也不能昧着良心。 半个时辰后,帮着部分人解决掉如何以物抵银后,杜君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 再不走,唐夫人可真要吃人了。 想想也是,自己费心费力的弄了一场赏花宴,结果却被别人摘了果子,这事若是放在自己身上,估摸着脸色也不会太好看。 一念及此,杜君还是很&ldo;大度&rdo;的原谅了唐夫人。 毕竟她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呃!还是别想了,自己都差点被恶心吐了!! 拐过一条街,自进了县衙后就一直没怎么敢吱声的满仓反复回头,直至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一脸庆幸的拍了拍胸口。 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看的杜君忍俊不禁。 嘴角一歪,揶揄道:&ldo;丫头,以后出门可千万别报我的名,你家小姐可丢不起那个脸。&rdo; &ldo;小姐,你还好意思说&rdo;,满仓脸色到现在还没缓过来呢,猛的跺了一下脚,急道,&ldo;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县令夫人?那可是县令家夫人!得罪了她,咱们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rdo; 说到最后,小丫头甚至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可见是气到了一定程度。但即便如此,小丫头还是顾及着杜君的颜面,尽量压低了声音。 &ldo;再跺,再跺地都要踏了&rdo;,杜君有心又逗了一句。 &ldo;小姐!&rdo;一句小姐,被满仓喊得千回百转,&ldo;你怎么不着急呢?满仓都快急死了都?&rdo; 得了,还是吐点东西吧,省的小丫头想三想四的再给急坏了,杜君淡淡一笑,抬手摸了摸满仓的脑袋。 &ldo;朝廷官员三年一考核,周县令在咱们这儿已经待了两年多,照理说明年开春就会被调走,你说你家小姐还有什么可怕的?&rdo; &ldo;那那不至少还有四五个月?&rdo;满仓一怔,随即问道,&ldo;要是这段时间,周大人给姑爷穿小鞋怎么办?&rdo; 杜君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眉头一挑,&ldo;你当周大人这官是白当的么,除非他不想要官声了,再说了现在他恐怕也没这个心思,光是安抚那些商户就够他头疼的了&rdo;,说到这儿,杜君不仅有些幸灾乐祸。 &ldo;真的?&rdo;满仓犹自不信。 &ldo;真的,比珍珠还真&rdo;,杜君斜了她一眼,&ldo;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没听说,操心太多老的快么?&rdo; &ldo;小姐!&rdo;满仓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她这么操心是为了谁啊,居然还被打趣。 &ldo;好啦,好啦&rdo;,杜君蹙了蹙眉,揉揉干瘪的肚子,打岔道,&ldo;你先去买两条鱼,再买点菜,咱们还都没吃饭呢。&rdo; &ldo;哦!是哦,那我赶紧去,一会儿集市上就没啥新鲜的了。&rdo; 总算是把这呱噪的丫头支出去了,杜君摇了摇头,加快步伐独自往家赶,算算时间,出来了差不多两个多时辰,壮壮那小不点该饿了。 不出所料,刚推开院门,就听见熟悉的魔音绕耳。 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是把小祖宗安抚下去了,杜君抿了抿耳边的碎发,才有精力询问小莲。 &ldo;小姐,对不起,是小莲没用,小少爷饿的直哭,可一口奶也不喝&rdo;,小莲像犯了极大的错误般,站在杜君身边,低垂着头,嗫嚅着嘴唇应道。 &ldo;没事&rdo;,杜君挥了挥手,低头宠溺地点了点小东西的鼻子,&ldo;是这小家伙太难伺候了,有奶都不吃,就应该饿他一顿。&rdo; 壮壮吃饱了,还以为娘亲在陪她玩呢,咧着小嘴笑的不亦说乎。 还好小姐脾气好,没有生气,小莲松了口气,暗暗擦擦脸上的薄汗,如释重负。 &ldo;好啦,不用害怕,我可不是那狠心的主家,不会打你板子的&rdo;,设身处地,杜君也能猜到小莲担心的是什么,开了句玩笑,随后吩咐道,&ldo;你先去厨房准备一下,满仓买菜了一会回来,你俩一起做点饭,别忘了喊小虎一声。&rdo; &ldo;喏&rdo;,小莲羞涩地小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吃过午饭,壮壮照例会睡上一段时间,这时,小莲期期艾艾地把家后院里的那片辣椒地跟杜君汇报了一番。 严格说起来,这个活自打六月初交到小莲手上,杜君基本就没操过心,完全由小莲一点点摸索着来,浇水施肥除虫,由于种子不多又是没见过的新品种,最后成活了不到十株。 即便如此,也让杜君兴奋不已。 扔下儿子,迫不及待地冲向那边让她兴奋不已的辣椒。 辣椒耶,真的是辣椒耶!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品种!而是辣椒中的极品朝天椒! 让一个曾经无辣不欢的吃货情何以堪。 杜君手舞足蹈地围着那几株辣椒转了好几圈,红彤彤的一小片在一簇簇绿叶中分外醒目,脑子里想的却是无数种美食,辣子鸡、麻婆豆腐、水煮鱼、鱼香肉丝 不行,不能再想了,已经馋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小莲在一旁看着杜君夸张的动作忍不住捂着嘴偷笑,小姐也是怪了,这红彤彤的小果子连肉都没有,除了好看些,她真想不出有什么用处。 嘿嘿,倘若杜君知道小莲会这么想,一定会说她暴殄天物,虽说这个朝代也有茱萸这种稍带点辣味的食材,但能和辣椒比么? 根本就比不了,那可是支撑了一个菜系的好东西,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兴奋之余,杜君开始和小莲商量怎么收集朝天椒的种子,要知道这几株全算下来也不过才百十根,每一根都不能浪费,但要形成一定的产业和规模,至少还得后年才行。 由于出现了辣椒这个意外,主仆四人耽误了些时间,小虎驾着马车,在城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紧赶慢赶地出了城门。 满仓甚至夸张的直呼幸运,就在这时,前方官道传来女子的呼救声,杜君眉头一皱,掀起车帘,看到了前方令她深恶痛绝的一幕。 第三百五十五章 救人 在距离杜君马车前方不足一百米的官道上,两名黑衣男子正围拢着一个倒在地上的女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但杜君确认那道微弱的求救肯定是那个女人发出的。 无论前生还是今世,若说令杜君最为深恶痛绝的事,便是男人无能,以打女人为乐,彰显男人地位。 赵树贵便是因此而屡次被揍,兴旺农场更是下过一条命令,凡无故家暴者直接辞退,不管那人处于什么地位。 时至城门关闭之时,官道上空无一人,路边随意搭建的窝棚里住着三三两两的灾民,此时,听见马车行进的声音,不时钻出几张麻木的面孔,看着杜君的马车目露希翼,却对发生在他们身边的暴行视而不见。 也许是冷漠,也许是见多不怪了。 &ldo;小虎,上前看看&rdo;,杜君没有时间搭理那帮麻木不仁的灾民,而是毫不迟疑,一巴掌拍在了黄小虎的肩膀上。 &ldo;哎!&rdo; 接到命令,黄小虎猛地抽了一鞭子,枣红马吃力,说时迟那时快,哒哒哒快跑几步就冲到了三人面前。 走的近了,杜君也逐渐看见了那个跌坐在地上的女子。 准确的说,应该还是个孩子。 身形还未长开,长发灰突突的,夹杂着不少的尘土和草棍,披散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因惊恐与绝望而睁大的双眼噙满了泪水,此时正满面惊恐的坐在地上,一边双手撑地后退,一边不断扭动身子试图挣脱出身边两个黑衣男人的魔掌。 &ldo;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了&rdo; 奈何衣裙已然被扯成了一条条,缺失太多,衣不遮体,随着身子的扭动,大片娇嫩的肌肤显露人前,更是引得那两名男子淫兴大发。 而两名男子显然也没料到这个时辰县城内还杀出一个程咬金,在听到马蹄声响后,就起身束手而立,目带警惕的盯着由远及近的马车。 &ldo;吁&rdo;,黄小虎勒紧缰绳,马车稳稳的停在路边。 杜君先开车帘从车厢里蹿了出来,轻轻一跳,稳稳地落在地上,抬头仔细打量这两个黑衣男人。 一个身量较高,长脸细眼,颧骨高耸,一看就是脾气暴躁,不好相与之辈,另一个则相对矮些,圆圆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瞄到杜君的穿着,眼神一暗,随即对同伴使了一个眼色。 高个男子了然,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就奔那个女孩而去。 与此同时,这边圆脸男子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拦着黄小虎,拱手称道:&ldo;小的李达,奉家主之名抓捕一名犯了错的婢女,没料到却惊扰到贵人,是小人的错,小人这就带人离开。&rdo; 话虽然是面对着黄小虎所说,但眼角却一直掠向车厢,毕竟这个时代用马车代步者,往往代表着乘坐者的身份,非富即贵。 而那个跳下马车的女婢穿戴不俗,且明显有武功在身,车厢两侧又没有家族标志,面对能拥有武婢,行踪又怪异,圆脸男子拿不准主意,只求后退一步,暂避锋芒,先用话把这帮人糊弄走再说。 &ldo;等等&rdo;,看见俩人在她面前还敢搞小动作,杜君眉头紧蹙,身形一个晃动,越过黄小虎和圆脸男子,抬起一脚轻轻的踹在那名高个男子的腰上。 碍着这三人身份不明,这一脚杜君倒也没用多大的力气,高个男子蹬蹬蹬退后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随即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瞪着杜君。 &ldo;你&rdo;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高个男子看似暴躁,实则也是胆大心细之人,眼前的这名武婢刚才所展现的速度和力量,绝不是他和同伙那种三脚猫的功夫所能抗衡的,吐出一个字后,高个男子便偃旗息鼓,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ldo;这位娘子,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就不怕给主家惹来麻烦?&rdo; 杜君这一突然发难,实际上,何止是高个男子,便是那圆滑的圆脸男子脸色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看了看杜君,又看了看站在身边好整以暇的黄小虎和微丝不动的车帘,嘴上威胁的同时,心中亦在暗暗叫苦。 这次恐怕碰到铁板了。 反观杜君,踹过人之后,对两名男子瞧上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反而是低下身子,一手把地上的女孩拽了起来,&ldo;小姑娘,你起来说。&rdo; &ldo;这位娘子,请稍等&rdo;,见事情即将败露,自称李达的圆脸男子也顾不得隐藏了,冲杜君一摆手,随后靠近杜君身边,好心好意地低声劝道,&ldo;山水有相逢,奉劝您一句,今儿这事您不该管,也该劝着你家主子别管,否则一旦我家老爷发起火来,一般人可是承受不住的,何况像你我这样听差办事的下人。&rdo; &ldo;哦!&rdo;杜君意味莫名的看了一眼圆脸男子,&ldo;我家主子也管不得?&rdo; &ldo;对&rdo;,圆脸男子似乎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心,咽了口口水,用更低的声音说道:&ldo;实不相瞒,这是李府的家务事,麻烦您和贵人说一声,还是不要掺和的好。&rdo; &ldo;李府!?那个李府!?&rdo;闻言杜君一怔,挑眉反问。 见杜君态度有转变,圆脸男子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ldo;在安县,还有那个府邸敢自称李府?&rdo; 闻言杜君思忖了半晌,就当圆脸男子自以为杜君被其说动了,自动退缩之时,却忽然听到杜君问道:&ldo;你说李府就是李府?可有什么凭证?&rdo; &ldo;凭证!?&rdo;圆脸男子似乎也没想到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杜君还不依不饶,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的牌子递了过去,&ldo;这个总不能作假吧,我们兄弟二人真是李府的。&rdo; 杜君接过来一看,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能不能用点心,这牌子做的也太假了吧! 虽然她是没见过李府真正的牌子,但是今儿出衙门时有幸看见了李府的马车,车厢上的标记她记得很清楚,跟这个牌子上的字体可以用大相径庭来形容,这是在蒙她不识数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抢男霸女 &ldo;怎么样?是真的吧?我没骗你吧?&rdo; 圆脸男子眼睛一眨,递给杜君一个颜色,一副&ldo;我都是为你好&rdo;的表情,略带谄媚的笑道。 杜君左手拎着那个吓傻了的小姑娘,嘴角微微翘起,瞟了男子一眼,毫无预兆地&ldo;嘭&rdo;的一脚踹了出去。 这一脚可比对付高个男子狠多了,只见圆脸男子就跟个烧红的大虾似的,弓着身子伴随着&ldo;啊&rdo;的一声惨叫直接飞了出去,屁股着地在地上滑行了足有两三米才停下来。 估计鸡飞蛋打这个名词就是这般来的,杜君空着的右手摸了摸鼻子,恶作剧地想到。 &ldo;你他妈找死,敢打我兄弟&rdo; 眼见兄弟被一脚踹飞,明知不敌,心中忐忑,高个男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叫嚣着冲杜君而来。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甚至还希望杜君给他一脚,报不了仇,起码道义上占了满分,也足够有他出去吹嘘的本钱了。 &ldo;哎,你的对手是我!&rdo;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着东家这边动作的黄小虎,也跟着同时出手了。 这一个月以来,黄小虎算是倒了血霉,每隔三天都要来一次特训,也不知道谁想出的损招:黄天霸:就不能是老子么?黄小虎一个白眼球抛过去,就您!?丫就没长那脑子 训练的内容说起来也简单,一对一,一对二至于到底几个,完全看黄老爷子当天的心情,没办法,就是这么浪,而他永远是那可怜兮兮的一。 赢了还没好处,一旦输了,嘿嘿扫厕所去吧,据说这是东家特意规定的惩罚! 想不执行,可以啊,直接找东家,看东家答不答应。 于是乎,原本武技微末的他,这段时间进展神速,三下五除二,一会儿的工夫,高个男子也跟着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起不来身了。 &ldo;东家&rdo;,黄小虎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蹿到杜君身旁,&ldo;这俩小子怎么处理?&rdo; &ldo;怎么处理?&rdo;杜君随手抛了抛手上的木牌,&ldo;一,交给姑爷,审审他们的来路,二,交给李府,抽筋扒皮就不管咱们的事了。&rdo; 听闻后半段,便是黄小虎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抽筋扒皮!?呵呵 也就是东家,真敢说! 黄小虎去车厢里找捆人的绳子,杜君这才有机会仔细审看抓在手里的小姑娘。 只是问了几遍,许是惊吓过度,小姑娘只会呜呜的哭,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天色越来越晚,杜君实在没辙,也不好就这样把刚救下来的人直接抛了,喊过满仓拿过一件备用的衣裳,勉强给小姑娘裹上身,往车厢里一塞,完活! 至于那两个五花大绑的男子,也简单,堵上嘴栓上绳子绑在马车后面,跟着跑吧! 能不能跟的上就看他们的造化了,杜君表示,她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很快,马车就回到了农场,李德才眼尖,看见后面还栓着两人,一阵恍惚! 难不成东家看农场里人手不够,准备开始抢男霸女了!? 杜君可没老爷子心中的那花花肠子,车一停,抱着哇哇大哭的壮壮就冲进了屋。 实在是那个小姑娘泪腺太发达了,绝对跟郑氏有一拼,回来的这一道上就没停过,弄得壮壮也哀嚎不已。 到了傍晚,还没等宋江质问今日赏花宴的事,杜君先下手为强,直接把木牌往宋江面前一丢,噼里啪啦的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光天之下,强抢民女,还冒充李府的人? 作为一个讲文明讲礼貌的五好捕头,绝不能忍啊! 宋江说着话就想往外冲,不料,却被杜君一脸谄媚的拦住了。 &ldo;相公,让我去审问吧,过来这么久哦不嫁给你这么久,还没见过怎么审问人犯呢?&rdo;辣椒水、老虎凳、插竹签一想到这些,杜君两眼就冒绿光。 &ldo;娘子,审问人犯可没什么好玩的,闷的很,况且为夫一向都是以理服人,乖啊,你看儿子好像又饿了&rdo; &ldo;真的!?&rdo; &ldo;真的!&rdo; 但柴房里传出的惨叫声又为啥?杜君一人安静的坐在矮塌上,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一个时辰后,宋江一脸严肃地在杜君耳边通报,&ldo;俩人交代了,他们是青龙帮的,奉命抓些小姑娘回去。&rdo; &ldo;怎么又是青龙帮?他们不是在云霞么?怎么跑到安县这边来了?这算不算捞过界了?你们就不管么?&rdo;杜君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眉头蹙的极紧。 &ldo;我们怎么管?这种事情一般都讲究民不举官不就,被抓的姑娘多半会失了清白,便是报官,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而且他们抓的又都是灾民家的女孩,严格说起来不算安县的百姓,只要管辖内没发生命案,周大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灾民那里乱着呢,有时候少了几个人根本就没人注意&rdo;,宋江在杜君身边坐下,语气有些低沉。 虽然知道宋江说的是实话,但就因为是实话,才让杜君怒气上扬,嘭的一拳砸在书桌上,声音陡然升高,&ldo;那就看着他们逍遥法外?随意霍霍那些手无寸铁的姑娘?难道她们不是大夏的百姓?&rdo; &ldo;消消气,消消气&rdo;,宋江抚摸着杜君的后背,劝道,&ldo;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天灾人祸,从来都是结伴而生,况且今日那二人敢在城门外为非作歹而不受惩罚,你自己又何尝不是?城门的守备都看的清清楚楚的。&rdo; 呃!杜君一怔,强辩道:&ldo;我那是正义,属于见义勇为,便是周大人在此,也得夸我做的好,做的棒才是,跟那两个混蛋完全不是一码事。&rdo; &ldo;那你踹了人的没有?&rdo;宋江问道。 &ldo;踹了&rdo;,杜君很光棍,反正也躲不了。 &ldo;那你可知道他们的受伤情况?&rdo;宋江继续追问道。 杜君眼珠一转,心虚地回想了一下,当时她的关注点都放在那小姑娘身上了,还真没有注意那俩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还能跟在马车后面跑回来,应该不重吧? &ldo;你呀&rdo;,宋江用手指戳了一下杜君的脑门,&ldo;据我查看,那个叫李达的至少要躺上半年才能恢复过来,你这下手也太重了些,让我怎么跟周大人解释?&rdo; &ldo;屁!有什么好解释的,大不了直接打包送李府去,谅青龙帮那帮杂碎也不敢找李府的麻烦&rdo;,杜君斜了他一眼,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ldo;说起李府,娘子是不是应该给为夫解释一下今天在赏花宴发生的事?&rdo;宋江嘴角翘了翘,高深莫测的说道。 第三百五十七章 理由 &ldo;对不起,今儿令你为难了&rdo;,杜君站起身,走到对面的桌子上倒了一杯温茶,放在手心把玩了半晌,转过身五味杂陈的对宋江说道。 今日之事,在杜君看来,不过就是和唐夫人有点意见不和,起了一点小争执,其中固然有唐夫人母女刁难,仗势欺人的嫌疑,但不可否认的是,里面也有杜君的私心在。 但倘若再来一次,杜君依然也会坚持今日的选择,只是对宋江而言,有点伤及无辜。 宋江看着在烛火的颜色不明的杜君,摆了摆手,&ldo;周大人为人方正,娘子放心,并不会为难与我,为夫只是想知道赏花宴上究竟发生了什么?&rdo; &ldo;县衙应该传遍了吧?&rdo;杜君扯了扯嘴角,不答反问,只是语气肯定的很。 宋江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安县县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后加起来也超过一百多号人,虽然他行事低调,与人无争,但奈何被县令看重,眼红的人自然不少,赏花宴上的事早就有人点拨过了。 &ldo;那好吧,其实你不提,我也是要跟你说的&rdo;,杜君叹了口气,接下来很是详细的把今日发生的事逐一讲述一番。 宋江垂着眼睑仔细听完了杜君的解释,思忖半晌,抬头问道:&ldo;以物抵银,娘子你为何想到此等做法?&rdo; &ldo;以物抵银,一来是受许三娘启发,二来则是跟你有关&rdo;,杜君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淡淡应道。 &ldo;嗯?跟我有关?&rdo;宋江一愣。 &ldo;当然&rdo;,杜君抿了抿嘴唇,问道:&ldo;你可还记得八月初你给我讲过往年朝廷是如何赈灾的?&rdo; 宋江回想了一下,颔首应道,&ldo;当然记得,但逢灾年,朝廷都会下旨发放赈灾粮草,但这跟你今日提出的以物抵银又有何关系?&rdo; 面对宋江的不开窍,杜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杜君觉得她已经讲的够明白了,怎么还能问出这般蠢笨的问题。 叹了口气,&ldo;那我问你,朝廷下发的粮草真正下发到灾民手中,大概能有多少?&rdo; &ldo;这要看不同的区域和地方官员的操守,若是碰到勤政爱民的,应该能达到十之六七,若是碰到贪心的,可能十之三四都达不到&rdo;,这是历朝历代的通病,非大夏独有,对此,宋江倒也没对杜君隐瞒,近乎脱口而出,&ldo;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粮草运输肯定有损耗,加上押运官兵和民工的嚼用,沿途城县的卡扣,对此朝廷也是心知肚明,只要别太过分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do; 杜君点了点头,&ldo;对,这些你上次都跟我说过,我也明白,所以我才对唐夫人今日的募捐有抵触。&rdo; &ldo;你是说唐夫人会从中贪墨?&rdo;宋江紧蹙着眉头,看着杜君,半信半疑。 杜君嗯了一声,摇了摇头,&ldo;这点我也不确认,但我不想赌,因为我对唐夫人不熟。况且今日她的做法亦让我不舒服,捐赠银两靠的应该是我等自愿,而不是依仗身份进行强行分摊,好像我们商户的钱来的极其容易似的。 我不知别人家是怎么赚钱的,但是你跟我成亲也有近半年了,这半年来,你应该能看的清楚,除了生孩子我休息了一个月,其余时间我那天是能完整的休息的?我所赚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我的血汗钱,凭什么她空口白牙的我就得颠颠的把钱送上去,这是其一。 其二,在她的整个计划里压根就没谈及如何救助、何人监管、何人操作、账目公开这些具体的事项,届时出了问题,谁来负责?灾民不是小鸡小鸭,给点食就没事了,后续呢?她有后续计划么? 其三,也是我不太赞成的一条方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们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对灾民们进行投喂式救助,为什么不换种方式呢?灾民也是人,他们也需要尊重,让一部分有劳动能力的灾民自立更生,用做工去赚取吃食和衣物,既体面又能得到实惠,何乐而不为呢?这样不管是对他们自身,还是对安县本地的百姓都是一种促进和交流,还能降低彼此敌对的情绪,总好过互看两相厌吧。&rdo; 杜君声音陡然升高,越说越激动,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哀伤。 那些灾民让她联想到了她的前世,末世之初,若是那些躲在房间里的人不是非得等待着别人的救援,她又何苦一个人驾着车翻山越岭,三个月都回不了家,看不到最疼爱她的爸爸妈妈,又何苦于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年代,拼命苦捱!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面对杜君咄咄逼人的气势和莫名的情绪变化,压得宋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尴尬的摸了摸鼻翼。 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后悔,干嘛非得知道事情缘由,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一边是顶头上司,一边是枕边人,两个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房间里很静,两个人一站一坐,杜君沉浸在哀伤的情绪里,不想再说废话,屋子里只留有蜡烛燃烧时偶尔产生噼啪声。 就在这时,许是被杜君和宋江的情绪感染,房间里壮壮憋了憋小嘴,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但也算是给两个人解了围。 自从郑氏搬回了农场,壮壮也没有了单间,婴儿床就放在杜君和宋江的房间内。 用了半天时间,好不容易把小东西哄睡着了。 俩人把儿子放回了婴儿床,杜君的情绪也从哀伤中抽离了出来,趴在婴儿床的栏杆上,抬头对宋江笑了一下,抱歉道:&ldo;对不起,我今天有些自以为是了,下次一定跟你商量再做决定。&rdo; &ldo;没事&rdo;,宋江边给壮壮盖被子,边应道,&ldo;今儿我也有错,不该小题大做,之前咱们也都商量过怎么帮助灾民,我不该怀疑你的。&rdo; &ldo;那你说一声,我喜欢你!&rdo;杜君突然转变话题,挑逗道。 &ldo;儿子还在呢,别闹&rdo;,宋江黑红的脸倏地烧了起来。 &ldo;不行,我就要你说&rdo;,杜君就喜欢看宋江吃瘪的样子,嘻嘻闹道。 第三百五十八章 缘由 床头打架床尾和,这话极其适用于杜君和宋江。 况且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几句话也就说开了。 洗过澡后,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又接着今日发生的事开启卧谈会。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及一下杜君的一点小心思,这年头娱乐活动实在是太缺乏了,尤其是夜晚,百无聊赖,便是去青楼也是吹灯拔蜡上床打桩。 而杜君暂时还不想再弄出一条人命来,故而借这个卧谈会来转移一下宋江这小子的欲望。 今儿发生的事比较多,俩人聊了半个多时辰,杜君忽然想起那个对她抱有敌意的&ldo;艺妓&rdo;脸来。 抱着宋江的胳膊动了动,问道:&ldo;哎,有个事差点忘了,那个管房屋合约的王胥吏,你跟他熟么?我怎么感觉他家夫人好像对我有成见似的,第一次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rdo; 杜君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但话传到宋江耳朵里,却让宋江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脑海里更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让他避之不及的女人。 &ldo;没没有的事,肯定是你想多了。&rdo; &ldo;没没没有,你你干嘛结巴呢?&rdo;杜君学着宋江的调调戏谑道。 &ldo;那那有的事&rdo;,宋江想都未想,连忙矢口否认,不过,到底是心虚,便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回应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杜君嘿嘿笑了一下,挺着胸前的两颗荔枝,哦不,经过这四个月壮壮的摧残,俨然已经变成了&ldo;芒果&rdo;,对着宋江蹭啊蹭啊,磨啊磨啊,哈哈,好开心有木有?她又重新拥有了人间凶器,虽说比不上前世圆润,但好在坚挺! &ldo;宝贝,你就说实话呗,么有事,我不会打你的&rdo; 面对杜君的如此这般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宋江再嘴硬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宋江那点不得不说的隐私就被杜君扒了个干净。 实话实说,也不是什么大事,未婚男女的相亲路上谁还不能遇见几个奇葩。 谷氏和王胥吏成亲后接连生了四个闺女,前三个很正常,出落的身材苗条,婀娜多姿,及笄后很快就有人提亲嫁了出去,唯有最后的王四姑娘自打下生,就是个胖丫头,并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胖,这把谷氏给急的呦,愁的头发都白了,深怕自家的老姑娘嫁不出去。 节食!节食!再节食! 这年头也没有好的瘦身方法,谷氏只能想到最笨的一招。 娘俩一起使劲,就不信这丫头瘦不下来。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王四姑娘自十岁开始,谷氏就没停过折腾,但谁也没料到王四姑娘跟谷氏一样,是个喝水都长膘的体质,再加上她又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平时有三个姐姐照拂,爹娘的疼爱,折腾一圈下来,该瘦的一点没瘦,反而周边伺候的瘦了一大圈。 就这般,王四姑娘一直在长肉的路上策马奔腾,从未停歇,眼瞅着马上及笄了,体重直逼谷氏。 最让谷氏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近一年来,甭管她如何明提暗示,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上门提亲的也没有,倒是些不入流的听说王四姑娘的嫁妆极其丰厚,舔着脸上门求娶。 但是那些人家又怎是家境富裕的谷氏能看的上的,一个个歪瓜裂枣,无外乎打的是王胥吏家的门第和丰厚嫁妆的主意,就在这时,经人引荐,出身明远的宋江就入了谷氏的眼。 虽说宋江不是安县坐地户,没有恒产,年纪又大了些,但外型周正,身强力壮,又识文断字,性情温和,还是老爷的同僚,前途大好,尤其令谷氏满意的是没有吃喝嫖赌等不良嗜好,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最合适的女婿人选。 那个时候,宋江也刚到安县一年多,算是刚刚稳定下来,接到王胥吏的暗示后,也不好抹了面子,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去了王家&ldo;吃个便饭&rdo;。 同僚一场,王胥吏倒也坦诚,直言自己姑娘有些偏胖,宋江淡淡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娶亲应娶贤,至于高矮胖瘦不过是一张皮囊,宋江自诩还是很看的开的。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眼前的胖姑娘碾成了渣渣。 要不是他忍功出色,简直都要指着王胥吏的鼻子骂上一遭,这就是你提及的偏胖!?这特么就是一头会直立行走的猪! 从上到下就没一个地方能让他下的了口的。 至于贤良淑德,恭敬守礼神马的,还是滚一边吧,他就想做一个世俗的俗人。 听完宋江的悲催过往,杜君极不厚道的捂着嘴巴,狂笑不已。 要不是怕吵醒壮壮,杜君恨不得捶地笑他个十分钟,没想到她家傻小子还有这等艳遇,居然碰到极品了。 &ldo;那后来呢?后来那姑娘嫁出去了没?&rdo;杜君好奇的问道。 &ldo;好像还没有&rdo;,宋江暗搓搓的瞪了杜君一眼,没好气的回道,&ldo;若是嫁人了,王胥吏肯定要摆酒的,起码衙门里的人都会通知到,就跟咱俩成亲时一样。&rdo; 杜君掰了掰手指头,算了一下,惊讶道:&ldo;那就是说那姑娘现在已经快十七了,怪不得谷氏对我横竖看不上的,原来如此。&rdo; 没等宋江说话,杜君又接着说道:&ldo;不过,我也能理解谷氏的想法,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估计我在她眼里,就是夺了她闺女姻缘的仇家,能给我好脸色才怪呢。&rdo; &ldo;哎,哎&rdo;,听完这话,宋江不乐意了,&ldo;你这婆娘,胳膊肘往那拐呢?是不是把相公我推出去你才开心?&rdo; &ldo;去你的,说什么呢&rdo;,杜君嗔怪了一句,随即挽着宋江的胳膊,建议道,&ldo;你说,我要是帮谷氏把她家的老闺女弄瘦些,谷氏是不是会感谢我一辈子?&rdo; &ldo;怎么可能?&rdo;宋江侧身揉了揉杜君的一头青丝,&ldo;虽说背后议论一个姑娘家算不上君子之行,但是你没看见,她一个人能赶上你两个人的重量,根本瘦不下来。&rdo; &ldo;是么?&rdo;杜君对此不屑一顾,作为专业的健身教练,上辈子她干的最多的就是帮人减肥朔形,如今到了这个朝代,就不信搞不定一个胖丫头。 第三百五十九章 乌龙 次日,清晨。 &ldo;来,给你爹地说声再见,爹地辛苦了。&rdo; 杜君好笑地抱着儿子,举起小爪子,冲宋江挥挥手。 宋江回头看了一眼咧着小嘴笑的贱兮兮的小不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因为小家伙,他都已经好久没吃到肉了。 切,谁怕谁啊。 小心眼的男人,不就是因为儿子哭闹,没让这家伙占到便宜么,都嘀咕一早晨了,杜君勾勾嘴角,没理会某个人心中的碎碎念,抱着儿子,心情很好的该干嘛干嘛。 吃过早饭,农场就有人登门了。 自从昨日宴会结束后,许三娘就一直揪着颗心,矛盾重重。有惧怕,有佩服,还有一丢丢后悔。 也许还有一丝向往吧,毕竟她和杜君一样,都是从最普通的乡下女人爬上来的。 所以,思忖良久,她还是带着家中的两儿一女出现在杜君面前。 简单的寒暄过后,三个孩子被带到偏厅由赵秀代为招待。 &ldo;许姐,这么早过来是为了以物抵银吧?&rdo;堂屋里只剩两个人,杜君也没绕圈子,直接笑着问道。 许三娘脸孔微微泛红,略显羞涩,但还是很坦率的倾身应道:&ldo;杜妹妹,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姐姐我可不就是为了以物抵银而来,但也不光是为了我衣锦阁一家,自你走后春辉堂的张夫人、粱家米铺的柳太太看我跟你熟悉,也托我来打探一二。&rdo; 杜君略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许三娘口中的两个人杜君稍微有点印象,三十多岁的年纪,外表恭敬有礼,但人不失精明,在她跟李夫人谈过以物抵银的好处之后,也有意附和,不过,杜君走的早了些,并没有与之说过话,并不确定。 如今看来,这是打算比照她的捐助方法了。 不过这样也好,多拉几个盟友,可以分担唐夫人的火力,想通了这点,杜君自不会推辞,摆了摆手, &ldo;许姐您太客气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对于救灾杜某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毫无经验可谈,但还是那句话,我等是商户不假,但我们所赚的每一文钱都是干干净净的,是我们的辛苦钱,凭什么拿出去给人做嫁衣裳?甚至扔进去连个水花都没有,最后还得了个无商不奸、为富不仁的名声?&rdo; 杜君说的很平淡,但传到许三娘耳朵里,却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心境。 她不是杜君,有空间作弊,银钱来的容易,衣锦阁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是她们全家一文钱一文钱的攒,一块布一块布的卖,历经十多年才有了此时旁人眼中的衣锦阁。 甚至在最艰难的时候,为了拿到好点的货色,她陪着公爹身旁对上家笑脸相迎,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就差没跪在地上给人家指头了。 里面有多少艰辛苦楚,唯有她这个身在其中的当事人最清楚。 想到这儿,原本对杜君还存有的一丝怨气也忽然散了。 裣衽施礼,正色说道:&ldo;妹妹适才所言,如醍醐灌顶,许三娘受教了。&rdo; 杜君连忙站起,轻轻一扶,同时口中笑道:&ldo;三娘这般可是折煞我等,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未可知,但我还是喜欢把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踏实。&rdo; 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自嘲道:&ldo;也可能是我穷怕了,恨不得一文钱都掰两瓣花,着实让三娘见笑了。&rdo; &ldo;哎,怎么可能笑你呢&rdo;,许三娘站起身来,拍了拍杜君的手背,&ldo;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明白妹妹心中所念,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妹妹,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年顺风顺水,反倒忘了根本,染上了一些富贵人家的毛病,其实,我们这些人根本就入不了人家的眼。&rdo; &ldo;三娘还读过书?&rdo;杜君不予在这上面纠缠,岔开了话题问道。 &ldo;我那有那个命啊&rdo;,说到这儿,许三娘也放开了些,&ldo;在我小时,家里也穷,一个丫头能保证饿不死就已经阿弥陀佛了,那有余钱读书识字?反倒是这些年,嫁到齐家,跟着相公和儿子,听他们读书,学了几句,保证在外面不露怯就是好的了。&rdo; 说到这个话题,许三娘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ldo;杜妹妹,我听说你还供农场里的那些女学徒读书识字,这事是不是真的?&rdo; 杜君一怔,随即点了点头,这是试试,无需保密,外面很多人都知道。 &ldo;那太好了&rdo;,许三娘使劲的拍了一下杜君的手背,急急道:&ldo;姐姐我求你个事,你可一定要答应我。&rdo; 三娘这手劲也忒大了点吧! 杜君暗地里吸了一口凉气,嘴角一歪,顺手把许三娘摁回座椅上,笑道:&ldo;三娘你还没说是什么事呢?要是能办,杜某义不容辞,但若是超过能力范围,也希望姐姐莫要怪罪的好,毕竟妹妹我能力有限。&rdo; 许三娘嘿嘿一乐,神神秘秘的笑道:&ldo;妹子,这事你肯定能办,而且也只有你能办好。&rdo; &ldo;哦?&rdo; 杜君并没有因许三娘的抬举而自喜,反而蹙起好看的细眉,回身坐到自己的位子上,不明所以的盯着许三娘。 许三娘应该也是临时起意,兴奋的脸都有些潮红,看着杜君,&ldo;妹妹,我那长子你也见过了,不是我这做娘的自夸,这孩子孝顺、懂礼、为人谦和,又是齐家长子长孙,以后衣锦阁肯定是要留给他的。&rdo; 闻弦歌而知雅意,杜君连忙伸手打断,提醒道:&ldo;三娘,我记得大侄子今年还不到十二吧?&rdo; &ldo;就是年纪小,我才着急&rdo;,许三娘似乎没看出杜君的挣扎,&ldo;齐家根基浅薄,又是商户出身,大户人家看不上,小门小户出身的,说实话我还不甘心,毕竟他是三娘我的第一个孩子,又是长子,以后要继承家业的,还读过几年私塾,做娘的存的这点私心,相信妹妹你能理解,是吧?&rdo; 看着许三娘希翼的眼神,杜君能说啥? 她是能理解,但是赵妍和赵秀真的不合适! 起码年纪这块就不相当! 若是放在现代还好,女的比男的年纪大些也无妨,但放在这个时代,则行不通。 无他,操心老的快啊! 这个时代女子承受的劳动量要远比现代大的多,伺候公婆,照顾相公,抚育儿女,还有一摊子家务要做,一旦花样年华逝去,怎么守住男人的心? 杜君没说话,许三娘有些讪讪的,但还是硬着头皮接着说道:&ldo;俗话说的好,娶妻娶贤,我不求富贵,但求明事理,所以今儿我就厚着脸皮求妹妹做个媒,在你的那些学徒里面帮着挑个好的,等年纪一到,我自会让人上门提亲,到时候也给妹妹封个大红包。&rdo; 我靠,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杜君脸一热,幸亏刚才没搭茬,否则这个乌龙可就丢人喽。 第三百六十章 取巧 对着许三娘窘迫的样子,杜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暗自运气,试探道:&ldo;三娘,你可知我招的那批学徒何时方能嫁人?你确定能等得了?&rdo; 听闻此言,许三娘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蹙起眉头,&ldo;杜妹妹此话何解?&rdo; 随后又追加了一句,&ldo;难道不是及笄?&rdo; &ldo;我的好姐姐啊,你可真敢想!&rdo;看来许三娘许是真的不知内情,杜君无力吐槽,叹了口气,似嗔似怪道,&ldo;我这又不是新娘培训班,哦,用六年的时间教会了她们本事,抬抬屁股就想嫁人,做梦吧,世上那有那般轻巧。&rdo; 许三娘手拿帕子捂着嘴,瞪大了双眼,惊诧道:&ldo;听妹妹这话,十六岁,妹妹还不打算让她们嫁人?再留可就变成老姑娘了,更找不到什么好人家,杜妹妹,听姐姐一言,这姑娘大了,心思也就多了,留来留去留成仇,便是那好事也成了坏事,最后还会遭人埋怨?&rdo; 许三娘这话也是为杜君考量,杜君自然晓得,展颜轻笑,&ldo;三娘,这事如今说来还为时尚早,埋不埋怨我不知道,但咱们是商户,自然不想做赔本的生意,你可知这帮学徒一个人一年的花销是多少?&rdo; 衣锦阁内也有跑腿的小学徒,除了要缴拜师礼外,平时吃用还是自家提供,除非出师了,才有少量的月钱,这是行规,许三娘自然明白。 不过,农场招收的学徒跟大家都不相同,这点早就在安县广为流传,许三娘看着杜君戏谑的眼神,思忖片刻,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小声道:&ldo;十两银子?&rdo; 别小看了这十两银子,在乡下人家,基本上是五亩地一年的收成,不过考虑到这些孩子吃住和束修都由农场承担,许三娘已经尽量把这些计算在内,给出了一个在她心中已然是极高的价格。 一人十两,六十个孩子,一年就要六百两,而按杜妹妹口中所言,他们的学徒生活是六年,那就是三千六百两,想到这儿,许三娘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三千多两,便是衣锦阁也得两三年才能赚的出来,这农场的生意到底得多好? &ldo;十两银子?&rdo;杜君摆了摆手,笑了笑,&ldo;住宿、吃用、书本、衣物,但但这些十两银子都不够,而且,他们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花费更大。&rdo; 虽然杜君没有明确告知,但传到许三娘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三千多两还不够,这这也太败家了吧。 想她自己的三个孩子,一年花销也不过一百两,但是她的孩子可是衣锦阁的少东家,跟那帮学徒能比么? 只是一帮泥腿子家的而已。 此时,她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打击太大,有种想吐血的感觉,肿么办? 同时也能理解了杜君口中所说的为什么这帮学徒不会轻易嫁人。 废话,这事搁她身上她也不干啊,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培养的心腹,肿么可能随便就许了人家,要么联姻,要么留在农场,配给各个管事的,总之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再便宜了他别人。 看着许三娘那一副&ldo;你不用说了,我都懂&rdo;的表情,杜君突然有一种化身老鸨子的无力感,欲哭无泪。 不过,她也不想再解释,这种事情解释是没用的,反而会越描越黑。 学徒们的事情在俩个人的心照不宣下,很快翻篇,又聊了一些育儿经,许三娘才谈及这次上门请教的主要问题。 昨儿杜君提出的以物抵银之后,还着意点出了一个类似于分期付款的这样一个理念。 但源于当时时间紧迫,杜君也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帮她们谋划。 &ldo;三娘,咱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你那衣锦阁在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年份,走的路线不同每批货的价钱也不一样吧,若再制成成衣,价格更要高上一点,而救助灾民也不可能就这十天半个月的事,一般来讲正常的话会延续到明年开春以后,如若你都用一个价钱去核算的话,是不是就亏了,尤其是今年这般灾年,所有的东西都会涨价&rdo; 说到这儿,杜君递过去一个眼神,她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若再不懂,那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能做到衣锦阁的幕后功臣,许三娘自然不是个笨的,细细思量,杜君的法子看似繁琐了些,但若仔细谋划取巧,还真可以省下一笔银钱,倒也不浪费杜君的这番心思。 想明白了这点,许三娘笑颜如花,吃吃的指着杜君笑骂道:&ldo;杜妹妹,难为我还一直以为你憨厚老实,实际上都能把人算计到骨子里,也就我这傻呵呵的,还为你担心来着,想想啊,还真是心酸。&rdo; 说罢,话锋一转,接着叹息道:&ldo;不过,那件事恐怕还真叫你说对了,咱不得不提防。升米恩斗米仇,咱们费心费力的去帮灾民,真若碰到了感恩的还好,若是那种不知感恩的,咱们也得多个心眼,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也谢谢你给我提醒,好了,今儿也耽搁你不少时间了,我这就告辞,回头还得跟那两家夫人商量去。&rdo; &ldo;既然三娘还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了,等改天有空,我们再聚&rdo;,杜君也没跟许三娘客气,很快端茶送客。 令杜君没有料到的是,许三娘走后没多久,又迎来了第二波客人。 孙天成和赵树林。 不过,转念一想,杜君也就知晓了他们来的目的。 简单的一番寒暄,即便知晓会是这个结果,杜君看着孙天成,还是多嘴再问了一遍,&ldo;你真的是想好了?准备去提亲?&rdo; &ldo;是的,东家,还望东家成全&rdo;,孙天成一躬到底,正色道。 &ldo;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亲事,只要你们二人同意,我没有意见&rdo;,杜君抿了抿唇,&ldo;但是,老宅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小叔和小姑应该都跟你说了,希望你早做准备。&rdo; 对于孙天成,杜君还是很看好的,否则也不会提拔他做人事方面的管事,只是老宅那边,能把赵树芳卖三十两给村里的混混,这种人家,呵呵杜君真不想多说。 第三百六十一章 冷汗 &ldo;小叔,你今后有什么打算?&rdo;杜君看着愈加消沉的赵树林,轻声问道。 说起原主的这些长辈,唯有几个杜君能瞧的上,赵树林就是其中之一,这里面既有当初的教导之恩,也有对赵树林不贪不占性格的欣赏。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明知科考无望,还能坚持了近十年,赵树林的固执也同样让杜君头疼。 爱恨交加,对他杜君也说不好该怎么帮。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别人说的再多,也只能是参考,关键还在于他自己怎么想。 自打进了正厅就一直蜷缩着身子的赵树林,恍惚了一会儿才悻悻然地抬起头,看向记忆中的侄女。 当年那小小的一团,如今已长大成人,甚至已经生了儿子,拥有了这般大的一份产业,而他自己,却还是功名全无,两手空空。 一念及此,赵树林的眼眶忽然有些潮湿。 &ldo;我……我也不知道……&rdo; 赵树林嗫嚅着双唇,浑浑噩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次秋闱不出意外他又落榜了,对这个结果,他心知肚明。 就如杜君之前分析的那样,他绞尽了脑壳也写不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参与秋闱更多的是为了爹娘的期盼,况且老宅早边早就放出话来,这次再考不上,就回去种地。 呵呵种地!?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换回来的居然是这个结果,呵呵别说村里相熟的人家,便是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他不想回去,也不敢回去,但是,他想不出他又能做什么。 教书,以他童生试都没过的资历,怎么可能有人花钱请他? 做账房,一没人脉,二没经验,加上笨嘴拙舌,好些的铺子也不会请他。 想来想去,也就剩下抄书这个行当了,偶尔也可以代写家书,但安县太小了,这种活计也并不多见,也不知能否支撑着他日后的生活。 &ldo;小叔,那你这次回去,老宅的人会不会&rdo; 杜君叹了口气,她本想说来我这干吧,但是看到赵树林憔悴的样子,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老宅对她而言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便是有心相帮也不太甘心,说不准王氏和赵礼仁就会借机攀附上来,还有赵树利一家子,虽然从郑氏口中,这家人改变很多,但杜君始终抱有怀疑。 狼行千里吃肉,马行千里吃草,那家人的秉性都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哪会那么容易更改,如今只是敌强我弱,条件不允许,不信的话,但凡杜君示弱,那家人肯定会咬上来的。 &ldo;东家,这次树芳也跟着回去&rdo;,趁着杜君停顿,孙天成急忙插道。 &ldo;哦!&rdo; 杜君眉头一蹙,看了看孙天成,&ldo;你们这是打算用第一条方案了?&rdo; &ldo;是的,东家&rdo;,孙天成挺了挺脊背,&ldo;树芳是我娘子,从娘家出嫁是她的心愿,我不想她有遗憾。&rdo; 没想到这孙天成还是个情种,赵树芳也算是苦尽甘来,因祸得福了,杜君心一暖,点了点头,但公是公,私是私,有些话她必须提前说出来。 卖身契,赎身的银两以及日后成亲,赵树芳将不可以再在农场工作,对于这三点,孙天成自然知晓,并且提出由徐小月接手食堂的活计。 &ldo;徐晓月!?&rdo; 杜君想到那个文静的小姑娘,倒也没反对,食堂会计的活计不累,只要人心细,摸索一段时间都能上手,而那个小姑娘跟着学了一年,眼看着就要到十六了,也到了出来做事的年纪,老子娘也是杜君手中的仆役,一个是养兔车间的主力,一个管着农场的牛羊,下面还有两个不到八岁的弟妹,一家人倒也老实本分。 &ldo;人员这块调配,还是你看着办,觉得行就行,包括月钱这方面,但事先讲好,一旦出了问题,我除了追究当事人,你这个人事部长也跑不了。&rdo; 面对杜君的敲打,孙天成早已经习惯了,点着头笑道,&ldo;放心吧,东家,我会陪着一段时间,保证不给农场添麻烦。&rdo; &ldo;你自己那摊活也不能拉下&rdo;,杜君随口又叮咛了一句,然后说道,&ldo;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事情宜早不宜迟,赶紧把手续办利索了,让徐晓月进行交接,晚上在我这边举行个家宴,你和小姑都过来吧。&rdo; 随后又特意看向赵树林,嘱咐道:&ldo;小叔,你也得来,正好让侄女婿陪你喝两杯。&rdo; &ldo;啊,那好吧&rdo;,赵树林拽了拽衣袖,不是很情愿的应道。 杜君没再劝解,而是打定主意让宋江在酒桌上去说,男人有男人的沟通方式,比她磨破了嘴皮子要好的多。 送走了二人,杜君刚端起茶盏,就看见满仓贼头贼脑的站在院门口向堂屋内张望。 &ldo;咳咳&rdo;,一口水下肚,半天没挪窝的杜君没好气的开口喊道,&ldo;满仓,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还不进来回话?&rdo; &ldo;是,小姐&rdo;,满仓应了一声,磨磨蹭蹭的来到杜君身旁,嘟着小嘴,&ldo;小姐,你罚我吧!交代我的事,我没办好。&rdo; &ldo;没办好就没办好呗,干嘛还站在门口鬼鬼祟祟的?&rdo;杜君一愣,随口问道。 满仓扯了扯衣袖,垂下头,期期艾艾的回道:&ldo;我还把人带到院门口了。&rdo; 听闻此言,杜君脸色瞬间沉了下来,&ldo;满仓,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半年了,知道你这次犯了什么错?&rdo; &ldo;奴婢知道&rdo;,满仓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小声回道,&ldo;奴婢不该仗着主子心善而自作主张。&rdo; &ldo;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rdo;杜君松了口气,但语气依旧冰冷。 &ldo;小姐,奴婢错了,奴婢这就把她撵走&rdo;,说着,满仓满面羞愧,福了福身转就身向外走去。 &ldo;慢着&rdo;,眼看着满仓出了堂屋大门,杜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阻止道。 &ldo;小姐&rdo;,满仓不知所措,瞪大了双眼。 &ldo;你去把她带进来吧,我有话要问她&rdo;,杜君冷着脸,&ldo;但是,仅此一例,不可再犯!&rdo; &ldo;喏!&rdo;满仓再次福身,回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还是小姐第一次跟自己发火,实在是太可怕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如云 被救女子跟在满仓身后,垂着头,看其穿戴,已然进行了简单的梳洗,换了一套满仓的旧衣,许是身量不显,灰色的粗棉长裙略有些肥大,松松垮垮的挂在原本就不算丰腴的身子上,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ldo;恩人在上,奴家苏如云给您磕头了。&rdo; 进的堂屋,被救女子便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青砖地上,结结实实的对着杜君连磕了三个,声音里隐隐的还带着哭腔。 杜君眼观鼻,鼻观心,待女子动作完毕,才淡淡说道:&ldo;救人只是顺手而为,姑娘不必记在心上。满仓,扶这位姑娘起身说话。&rdo; 小姐不是最讨厌别人磕头的么?怎么这回 虽然存有疑虑,但满仓还是下意识的听从着杜君的吩咐,伸出手去。 &ldo;对恩人而言,昨日之行只是顺手而为,不足挂齿,但对于奴家,却无异于救命之恩,挽救我于水火,免得被那两个强人糟践&rdo;,女子跪在地上,一边阻拦着满仓的好意,一边冲杜君拼命摇头,紧抿着双唇,豆大的泪珠无声滴落,&ldo;我苏如云虽不是男儿,但绝不是那不知好歹之人。滴水之恩,需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只恨如今奴家身无长物,无以报答。只盼恩人不弃,得以收留,提水烧饭,洒扫女红,奴家必尽力尽力,报答恩人。&rdo; 说着,又一次匍匐于地面,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想要保护的欲望。 满仓眼圈泛红,轻轻的喊了一句,&ldo;小姐!&rdo; 但经历过末世的人,再言辞恳切的话也不会被其打动。 杜君面色淡淡,冲满仓摆了摆手,吩咐道:&ldo;先把苏姑娘扶起来再说。&rdo; &ldo;喏!&rdo; &ldo;恩人,求你答应奴家的请求吧&rdo;,苏如云再次挣脱了满仓伸过来的手,泪眼朦胧的看着杜君,&ldo;奴家真的什么都能干,求你别撵我走,求你了,求你了&rdo; 杜君以手扶额,这怎么感觉有点被赖上了呢? 蹙了蹙眉,&ldo;有话咱站起来说,我不喜欢低着头跟人说话,你的明白?还有,我不喜欢恩人这个称呼,你可以叫我东家或者杜姐。&rdo; 这人说话怎么这般直白,毫不留情,苏如云微微一怔。 &ldo;是啊,苏姑娘,我家小姐最不喜欢别人下跪了,我扶你起来吧&rdo;,借这个机会,满仓也低声跟她说了两句。 接着又是一番安抚,苏如云才在满仓的搀扶下,抹着眼泪,如惊弓之鸟般坐在椅子上,也没敢坐实,仅仅是搭了个边,就再也不挪动分文。 全程杜君没再说话,而是借这个时间,对这个突然出现在其面前的姑娘好好观察了一番。 完毕后,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她这都什么命啊,怎么捡来的姑娘长得都比她好看。 满仓就不说了,原本就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加上这半年来好吃好喝的滋补,越发的艳光四射,便是待在农场里,也不时有小伙子为她看直了眼。 这个是天生的,杜君比不了。 小莲呢,则是走了另外一种风格,娇小玲珑型,说话办事细声细语,像一只害羞的小兔子,动不动耳朵就红成一片,在这帮单身汉里也是蛮有市场的。 而眼前的这个苏如云,虽然穿着破旧,但依旧遮挡不住其天生的美貌。 一张尖尖的瓜子脸,秀眉杏眼,皮肤白皙,楚楚动人,虽然浑身战栗,但观其行事作态,隐约能看出其有种大家闺秀之风。 至于她自己,杜君就呵呵了。 英气逼人算不? 怎么听都不像夸一个女子该用的词,哎,投胎真是个技术活。 待苏如云坐稳后,杜君才再次开口询问,口气依旧是淡淡的。 &ldo;苏姑娘,听你口音,应该不是安县这边本地的吧?为什么会流落到安县?你能跟我讲讲么?&rdo; &ldo;恩人,哦不,杜姐&rdo;,苏如云小心的看了看杜君,发现杜君脸上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样子,才稍微放下心,轻启朱唇,慢慢说起她的由来。 苏如云,原籍秀洲和玉县,今年十五岁,娘亲早逝,自打记事起就一直跟着爹爹苏成峰,还有一个比她小四岁的弟弟苏如忠一起生活,早年间也算是衣食无忧,但好景不长,就在她十一岁那年,苏成峰不知何故一病不起,这一病就是三年多,家里的银两、庄子、铺子都搭了进去,便是如此,也没能挽回苏成峰的一条命。 就在苏如云十四岁那年冬天,苏成峰留下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撒手人寰,孤苦伶仃的俩姐弟在苏家族人的协助下,卖掉了家中仅剩的一个铺子,给爹爹办了场简单至极的葬礼后,手中仅剩下不到一百两银子和苏家老宅。 按说,凭着这些银两,姐弟俩也能平安长大,但就在苏成峰过世百天之后,觊觎已久的伯父一家开始逐渐吞噬姐弟二人的家产。 那个时候,陷入悲痛中的姐弟二人毫不知情,反而十分感激伯父一家人对她们的照顾,等回过来神,家里的一切都变了。 家不再是她们的家,房子也不是她们的房子,手中更是一文钱也没有。 原本笑容满面的伯父伯母也变得趾高气扬,甚至声称要把她们姐弟俩撵出门去。 直到这时,姐弟俩才如梦方醒,但房契早已过户,便是再后悔也于事无补。 最后还是好心的邻居瞧不过眼,看她们姐弟可怜,暗中给出了个主意,让她们俩投奔去亲小姑苏成玉。 苏成玉是沈家最小的妹妹,早在十多年前就嫁到了达州安县,成亲之后也只回去过那么两三回,那还是在苏如云很小的时候,如今时过境迁,恐怕见面都不一定相识。 好在苏成峰和妹妹一家这些年一直有书信往来,也就是在他生病了之后才慢慢断了联系。 横竖留在伯父家也不过是挨打受骂,连饭都吃不饱,甚至不知何时就被卖了换银子,姐弟俩痛定思痛,一咬牙,从邻居那里借了些银钱,连夜出逃,坐船就奔安县而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留下 苏如云似乎陷在回忆中,一边哽咽着,一边慢慢叙述。 站在苏如云身旁的满仓在回来之前已经听过一回,此时却仍然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三人中,许是唯有杜君不为所动。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她何干?又不是她指使人去霸占别人的家产。 权当是一个故事在听而已。 &ldo;那然后呢?你的弟弟苏如忠如今去那了?&rdo; 许是听闻幼弟的名字,苏如云瞬间泪如雨下,瘦弱的肩膀抖成一团。 &ldo;在我们上了船之后,如忠就病了,其实他身子一直不好,这些年一直在吃药,这都怪我啊,怪我,呜呜若不是因为我执意要来投奔姑姑,他也不会不会就这么没了,呜呜&rdo; &ldo;如云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该怪你那贪心的伯父才是&rdo;,满仓递过去一方手帕,安慰道。 话虽如此,但一声轻巧的慰藉又怎能抚平她受到的创伤,苏如云哭的更大声了。 看着眼前这副情景,显然已不适合再继续追问下去,杜君勾了勾唇,垂下眼睑,站起身在满仓身边低语两句,转身进了东屋。 耽搁了这么久,儿子肯定饿了,连带着她也想吃点东西。 过了一会儿,堂屋里的哭声逐渐低沉,杜君一手抱着胖儿子,一手摇着拨浪鼓,听那珠子敲打鼓面的声音,怀中的小家伙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露出肉色的牙床,随口叮嘱小莲,&ldo;小家伙交给你了,刚喂完奶,一会儿容易尿床,你费点心,别弄的一身都是。&rdo; 说完,杜君顺手拿了块点心放嘴里,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哎!真心命苦,还得接着盘问。 &ldo;对不起,杜姐,奴家一想到弟弟就忍不住呜呜&rdo;,苏如云看到杜君出来,连忙站起解释。 &ldo;好啦,我知道&rdo;,杜君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回话,&ldo;这都是人之常情,难免的,我能理解。&rdo; 说着话,杜君又坐回了她的位子,接着问道:&ldo;他是在船上没的?还是到了对岸以后?&rdo; 许是哭过一场,心中伤痛也减轻了些许,这次苏如云倒没再流泪,吸了吸鼻子,面上仍旧悲伤异常,&ldo;在船上没的,天热,船老大怕引起恐慌或瘟疫,直接扔衡水河里了。可怜我那弟弟,自幼聪慧伶俐,谦虚懂事,没想到,到了最后连个祭拜的坟地都没能留下。&rdo; 船老大的做法是对的,换做是自己,应该也会这么做,杜君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过了半晌,待对方情绪稳定了之后,又接着问道:&ldo;然后呢,又怎么会遇到那两个好色之徒?&rdo; 苏如云抽了抽鼻子,&ldo;奴家在明远下船后,四处打听安县所在,幸好距离不是很远,但那个时候奴家手里的银钱已经不多了,不足以支撑单独雇用一辆马车,况且流落在明远的灾民人数要远比安县多上许多,小女子一人也不敢单独上路,幸好,碰到了一队去往鄂州的商队,途径安县,奴家也是千求万恳,人家才答应捎带我一程。&rdo; &ldo;到了安县以后,奴家欣喜异常,以为很快就能寻到姑姑,不料,奴家在安县县城转了好几天,却始终寻觅不到,盘缠也花的所剩无几。&rdo; &ldo;就在奴家惶惶不安之时,碰到一好心大娘,给奴家指点了一户人家,只是她也不是很确定,那户妇人是不是我姑姑,但那时奴家已然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rdo; &ldo;最后几经周转,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户人家,但发现又找错了,奴家心生悲苦,也因此耽误了行程,就这么碰到了恩人。&rdo;,说到这儿,苏如云又再次潸然泪下。 杜君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这个苏如云讲的倒是头头是道,但人心叵测,其中能有几分真假,又有谁知? 退一步讲,这个故事是真的,但经一事长一智,翠兰翠柳的背叛,让杜君对身边人的要求极严,满仓和小莲是她自己救回来的,算是知根知底,后添加的两个婆子也都要求孑然一身,若不是生孩子,便是她们两个杜君也不会要,更何况眼前这个仍算是陌生人的苏如云。 尤其是此刻,已经有不止一人怀疑她身上藏有秘密,她若还不当心,没准就真成了唯一一个被浸猪笼,被火烧身的穿越人士,所以不管这个苏如云是好是坏,杜君都没有把其招揽在身边的心思。 心中所念,面上却不显分毫,杜君抬起头来,口气淡淡的问道:&ldo;看姑娘言谈举止,如云姑娘应该是读过书的吧?&rdo; 话题转的太快,沉浸在悲痛里的苏如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楞了一秒,随后擦了擦眼角,轻声应道:&ldo;奴家的爹爹曾中过举人,指导幼弟时,奴家有幸在旁听过几篇文章,学会了几个字,算是没有辱没了沈家门楣。&rdo; 杜君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点了点头,浅浅一笑,&ldo;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那么在下更不能应承如云姑娘所求,免得再委屈了姑娘。&rdo; 呃!这又从何说起? 苏如云一怔,随即脸色一白,再次盈盈跪拜,&ldo;昨日若不是恩人出手相救,奴家这具身子早就落入歹人之手,失了清白,如今又何颜面谈委屈二字?况且,家父也曾告诫奴家姐弟二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一日之惠当以终生相还,恩人此举是关照奴家,但奴家岂能忘恩负义,令苏家蒙上不仁不义之名?还望恩人不弃,恩准奴家的请求,否则便是仙逝的家父也会为此而蒙羞!&rdo; 我去!居然把死人都搬上来了,报恩报到这个份上,要是没有所求,任何人都不会信吧! 杜君心中腹诽,同时对眼前的这个苏如云更加的抵触。 &ldo;施恩莫望报,望报莫施恩,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恩人,这样岂不是同样陷我于两难?&rdo; &ldo;这奴家没这个意思,只不过,恩不报,意不平,心难安,还望恩人成全!&rdo; &ldo;好一个意不平,心难安,那么请问苏姑娘,我亦同样如此,又该何解?&rdo; &ldo;这&rdo; 苏如云都要哭了,她就想报个恩,留在农场,怎么就这么难呢?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互不相让,足足过了一盏茶之时,站在西屋门帘后许久不见人的郑氏突然从里面发出声音,&ldo;君子,留下这苦命的姑娘吧,权当是给你那未来得及出生的弟弟积福,保佑他下辈子投胎去一户好人家&rdo;,声音干涩嘶哑,透着浓浓的哀伤。 到如今这个时候,还心心念念生个弟弟,对这个重男轻女的娘,杜君也是无语了。 不过,郑氏能撑着下床,好歹也得给她点面子,正好也借此机会,去查一查这个苏如云的底。 杜君打定了主意,飞快隐去眼底的那一抹不快,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苏如云,叹了口气,提高了声音说道:&ldo;罢了,既然是有人为你求情,这段日子我可以收留在农场,便是你的家人我也会派人留意,不过,也仅限于此,回头,我会让满仓给你安排住处。&rdo; &ldo;谢恩人收留,奴家一定会努力干活,报答恩人&rdo;,苏如云连忙伏地,极力讨好道。 不过,谁也看不见跪在地上的苏如云眼睛里划过的那一缕阴鸷。 第三百六十四章 求助 送走了千恩万谢的苏如云,杜君活动了一下微酸的肩膀,&ldo;啊&rdo;的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做头儿就是这点不好,压抑本性,人前人后时刻都得端着,硬装淑女,一上午下来,简直比受刑还累,真真是要了老命了! &ldo;娘&rdo;,上前两步,刚掀开西屋的门帘。 就听见郑氏的声音自床上传来,&ldo;你不用进来,晚上家宴的事我都听到了,就说我身体不适,不参加了。&rdo; 看着藕荷色的窗幔还在微微晃动,杜君甚是无语。 &ldo;你还要逃避多久?难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都不出这个屋子?还是说躲在里面就能当事情都没发生?&rdo; 房间里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回应她的只有角落里沙漏中流动的砂砾。 对郑氏,杜君深感头疼,她这人不怕有人跟她吵,跟她打,就受不了郑氏这种近乎行尸走肉般的对抗,让你无处下手,能把人逼疯。 &ldo;东家,又有人送请柬过来了&rdo;,就在这时,堂屋外突然传来李德才的声音。 杜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ldo;东家,这次送请柬的是李府&rdo;,李德才近走两步,恭敬的把请柬递到杜君手里。 &ldo;有没有带话过来?&rdo;杜君一边拆着请柬,一边问道。 &ldo;那倒没有,只是说您看了就清楚了&rdo;,李德才神色未变,只是更加的恭敬。 &ldo;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rdo;,杜君快速的瞄了两眼,头未抬,随口吩咐道。 &ldo;喏&rdo;,李德才应了一声,转身出了堂屋。 &ldo;哦,对了&rdo;,杜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ldo;派人吩咐一下孙天成,让他吃过午饭过来一趟。&rdo; &ldo;东家还有别的吩咐么?&rdo;李德才怕杜君还有事,不确定的又问了一句。 看着李德才小心翼翼的样子,倒是让杜君心情好了许多,挥挥手,笑道,&ldo;去吧,这次真的没事了。&rdo; 安县,李府。 李鸿斌垂着眼皮,轻抿了口热茶,慢条斯理的问道:&ldo;兴旺农场的请柬送过去了?&rdo; 说的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很肯定,也是,李府所有人都在他的眼皮底下做事,任何事也瞒不过去。 穿戴整齐的李夫人坐在对面,眼底闪过一抹蔑视,拿着茶盖轻轻拨动着青翠的茶汤,应道:&ldo;是的老爷,约的日子是两天后。&rdo; 李鸿斌心思阴沉,任谁也猜不透 他心中所念,&ldo;你确定你昨日回来说的那个东西真的有用?&rdo; 李夫人顿了一下,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不无讽刺的应道:&ldo;横竖这个事情是由县令夫人牵头,便是弄砸了,火也烧不到李府身上,但若是弄好了,对仲熙来说好歹也算是个助力,脸上有光。&rdo; &ldo;那行吧&rdo;,停顿了一会儿,李鸿斌好像想通了,站起身来,一副不可置否的模样,&ldo;我回前院了。&rdo; &ldo;恭送老爷&rdo;,李夫人优雅的下了软塌,矮下身子。 &ldo;不用送了,你好生歇着吧。&rdo; 说罢,李鸿斌一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ldo;我那日不是歇着&rdo;,矮着身子的李夫人微不可察的苦笑道,声音很小,小的只有自己能听见。 &ldo;哎,哎,杜姐,你慢点跑,我我跑不动了,真的,要跑不动了&rdo; 身后传来杨玉婉呼哧带喘的呼救,杜君歪了歪嘴角,回过头去,嘲弄道:&ldo;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马上英姿?丢不丢人?别说骑马打仗了,逃命好像都来不及。&rdo; 别看杜君嘴上讥讽的厉害,但步幅还是为了杨玉婉减慢了下来。 &ldo;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自小就在马场,什么时候跑过步啊!&rdo;杨玉婉喘着粗气,不服气的回道。 &ldo;跑步是人体锻炼最基本的运动,肌腱、韧带和关节的抗损伤能力会有所加强,减少运动损伤的几率。同时,皮肤、肌肉和结缔组织也可以变得更加牢固。消除紧张感慢跑可以抑制肾上腺素和皮质醇这两种造成紧张的激素的分泌,经常跑步,还能让你保持年轻呢&rdo;,杜君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边跑边把跑步的好处讲给杨玉婉听。 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她前世在健身房里的必修课,信手拈来,都不带出错的。 杨玉婉可不管什么关节、肌腱、韧带,如今的她满脸汗水,眼神涣散,大张着嘴,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如若眼前出现一张大床,她肯定爬上去死都不再下来了。 便是说她言而无信,她也认了。 这就是个坑啊! 她掉进去了,再也爬不上来了! 呜呜人家蓝瘦! &ldo;坚持,再坚持一下,就剩下半圈了,你一定能行的&rdo;,杜君还在一旁给她打气。 &ldo;哈哈&rdo; 杨玉婉已经喘的说不出话来了,双手叉着腰,一步一步向前艰难的挪动着。 &ldo;加油,还有最后一百步,九十八,九十七,九十六&rdo; &ldo;最后五十步!别放弃!相信自己,你可以的!&rdo; &ldo;还剩二十步!&rdo; 夕阳西下,空旷的练武场上,两块薄薄的草垫子上仰面躺着两个单薄的人影。 &ldo;君姐,跑步真的能让我射箭的更远?我怎么就不信呢。&rdo; 和杜君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杨玉婉对杜君越发敬重,关系也越加的亲密,很像杜君前世的闺蜜,说话随意的多。 &ldo;信不信由你&rdo;,杜君看着多彩的晚霞,不多做辩解,&ldo;起码能让你再长高点是真的。&rdo; &ldo;真的!?&rdo; 一张混合着汗渍和灰渍的瓜子脸遮挡住了杜君的视线,弯弯的笑眼闪烁着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 杜君没好气的一把推开那张脏兮兮的大脸,&ldo;爱信不信,反正话是跟你说了,就看你自己想不想再长高了。&rdo; 身高是杨玉婉心中永远的痛,用杜君的眼光看,十五岁的年纪,撑死了也就一米五,简称特级残废! 想想杜君的身高,杨玉婉重新躺了回去,长叹了口气,&ldo;君姐,你说我是不是嫁不出去了?在马场时,就没人上门提亲,现在到了农场,还是没人提亲,为了这事,爷爷晚上总是关起门来唉声叹气,白天还得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就怕我多想,可是看他那么难受,我这心里委实难受。&rdo; &ldo;那你是怎么想的呢?&rdo; 对于这个问题,杜君丝毫没有发言权,前世单身狗一枚,处过几个男盆友,却始终没嫁出去,简直成了老妈的心病。 这世倒是痛快,基本上是宋江上赶着求的,晕晕乎乎就嫁人了,更没有经验。 &ldo;君姐,我这话跟你说,你也别笑话我,有些话也只能跟你讲,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了。&rdo; &ldo;我就想找姐夫那样的,对你好,然后生几个孩子,其中一个姓杨,继承杨家香火,虽然爷爷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一直为我是个女子而遗憾。&rdo; &ldo;但是这个世道,这样的男子简直凤毛麟角,我也知道是我奢望了,但是我还是想找一个那样的。&rdo; 话题有些沉重,杜君也不好随便应诺,良久,坐起身来拍了拍杨玉婉的肩膀。 &ldo;别灰心,丫头,想找到姐夫那样的其实也不难,只要你能出来做事,多走走,多看看,世上的好男儿任你挑,单纯的躲在屋子里,旁人又怎会知道你的优秀呢?&rdo; 第三百六十五章 开导 &ldo;不行&rdo;,杨玉婉跟炸了毛的猫倏地坐了起来,&ldo;爷爷是不能答应的,再说&rdo; &ldo;行了,你别说了&rdo;,杜君伸手拦住杨玉婉,不屑道:&ldo;肯定又是年纪渐长,抛头露面于名声有碍,你没说够,我听着都听腻了。&rdo; 鼓动杨玉婉出来做事,这样的话杜君不止说了一次,但每次都被杨玉婉婉拒了回来,无外乎就是这类托词。 杜君的语调极尽挖苦,落在杨玉婉耳朵里,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委屈地撅起了嘴。 &ldo;君姐,我跟你不一样,你身边有郑婶,有赵妍赵秀,我只有爷爷相依为命,我不想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更不想看着他被人指指点点&rdo;,说到这,杨玉婉似乎有所察觉,小心翼翼地仰头看了看杜君。 刚才的话好像有点重了,君姐该不会生气吧! &ldo;你这个笨丫头,敢拿我开涮&rdo;,杜君没好气的用手指点了点杨玉婉的额头,&ldo;我问你,成亲后男人不给你家用怎么办?&rdo; &ldo;你是说姐夫不给你家用?这太过分了吧!不行,我得去找姐夫说说这事&rdo;,杨玉婉撸起袖子,瞪起双眼,一副&ldo;君姐,你说打谁我就打谁&rdo;的架势,愤愤然道。 &ldo;你可给我消停点吧&rdo;,杜君一把拉住杨玉婉的胳膊,使劲的白了她一眼。 那是重点么?是重点么? 是么? 白长了一个看着挺聪明的脑子,里面装的一脑袋浆糊! &ldo;你姐夫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他的那点月俸全数都交家了&rdo;,但剩余的话杜君没说,宋江的那点月俸便是全用在他身上好像都不够。 单指他脚上穿的鞋子,没成亲前,一季也就两双换着穿,娶了杜君以后,短帮的、厚底的、布的、皮子的,杜君足足给他准备了一箱子,更不要说宋江身上穿的,嘴里头嚼的,杜君都给他准备的够够的。 自家男人不心疼谁心疼!?对吧!? 这么一想想,杜君甚至想给自己点个赞,看来自己还是有做贤妻良母潜质的,也就是以前那帮男人眼瞎,看不到她这块璞玉! &ldo;哎,君姐,君姐&rdo;,杨玉婉小声的伸出手掌在杜君眼前晃了晃,这人怎么突然说着说着话就停了?还笑的一脸荡漾? 杜君表情微窘,啪的直接打掉了眼前的爪子,&ldo;刚才说到那儿啦?&rdo; &ldo;嘶&rdo;,杨玉婉搓着微红的手背,委屈撅着小嘴,&ldo;刚说到姐夫的月俸都交给君姐了。&rdo; &ldo;嗯&rdo;,杜君满意的点点头,停顿了一下,骄傲的像只开了屏的孔雀,&ldo;所以,你姐夫这样的才算是好男人。&rdo; 呕,狗粮撒的猝不及防,杨玉婉强忍着没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知道你跟姐夫关系好,但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的这般直白吧,杨玉婉小脸微红,哀怨的眼神像一把把闪着精光的小刀子,唰唰唰直奔杜君而去。 至于杨玉婉眼中的抗议,杜君表示完全无视,嘴一歪,开启了她的那一套&ldo;歪理邪说&rdo;,强行给杨玉婉洗脑。 什么大户人家宠妾灭妻啦,什么恶婆婆依仗身份磋磨儿媳啦,什么小姑子抢新嫁娘嫁妆啦,什么家产分配不公啦 如此这般,信手拈来。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后宅中女人不能太软弱,要不然会被男人吃的死死的,乃至连命都丢了 &ldo;不会吧,不可能,这么惨&rdo;一番言论吓得杨玉婉惊叫连连,小嘴就没合上过,拍着不算大的胸脯连呼。 她并不傻,自然能分辨出来杜君口中的这些事多半都是真的,但就因为是真的,她才会这般惊讶,毕竟在旁人眼里这种算是嚼舌根的事,爷爷即便是再关心她,也绝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的,或许说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爷爷眼里都不打紧,牙齿跟舌头还有打架的呢,况且是女人之间的事。 那些事当然是真的,而且就发生在周边,一桩桩一件件家长里短的破事就是原主养母在跟刘婶聊天时,原主偷听来的,只不过原主听过就忘了,不放在心上,杜君却把它们当做了风土人情记在了心里。 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聊着聊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杜君站起身来,拉了一把杨玉婉,&ldo;走吧,该回去了,你也好好想想,到底是为了你爷爷而随便找一个陌生的男人把自己嫁出去,还是为了自己寻觅一良缘,走完自己的后半生,毕竟你才十五,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后面的路长着呢,我的傻姑娘。&rdo; 杨玉婉这小丫头性格直爽,有啥说啥,只是被杨项保护的太好,有些天真,而且家里又没个正经的女性长辈在,有些话只有处境相同的人才能引起共鸣,否则杜君也不会拿出一下午的时间专门开导她。 &ldo;君姐,谢谢你&rdo;,杨玉婉抱着杜君的胳膊,真心道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君姐明明也很年轻,只比她大两岁,但说起话来有的时候却好像是一个谆谆善诱的长辈,让自小就没有依靠的她感受到那份温暖和安心。 &ldo;这需要道什么谢&rdo;,杜君顺手帮杨玉婉抿了一绺散乱的碎发,看着刚刚升起的月牙,随意的说道,&ldo;你有没有发现,刚才我跟你讲的故事里面,那些受气的女人统统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rdo; &ldo;啊,我不知道啊,什么特点?&rdo;杨玉婉惊诧的问道。 &ldo;手里抓不住银子,没有底气,就是连反抗都不敢,生怕婆家不喜而被赶出家门&rdo;,杜君语气闷闷的。 &ldo;这个我不怕,爷爷这些年给我准备了不少嫁妆,便是到了婆家,我肯定不会受气&rdo;,说到这,杨玉婉又是害羞又是骄傲,整颗脑袋都要钻到杜君的臂弯里了。 看着在她眼里依然是个孩子的杨玉婉,杜君微微一笑,但是该说的话还得说,&ldo;杨大爷对你这个唯一的孙女的确很好,但凭良心说,他如今的月钱才几两银子,便是都给你攒着,这些年下来,也不过百八十两吧,人生漫漫,你能光指望着这点嫁妆过一辈子?更不要说以后还会有孩子,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嘴馋了想买点好吃的,扯一身好看的布料做衣裳,这些,不都需要钱么?&rdo; &ldo;这这些相公应该会给银子吧?&rdo;杨玉婉被杜君口中的那些极品家人荼毒的不轻,说出来的口气也似乎不是那么确定。 &ldo;能给当然是最好的,但若是万一,他不给,你怎么办?&rdo; &ldo;他不给!?为什么啊&rdo;,杨玉婉猛地抬起头,亮晶晶的眸子里闪烁着迷茫,&ldo;我是他娘子,家用不就是应该男人出么?&rdo; &ldo;就是因为大家都是你这个想法,所以才把男人惯得无法无天,有恃无恐&rdo;,杜君宠溺的点了点杨玉婉的鼻头,&ldo;因为他们认为,咱们这些女人离开了他们就活不下去,但是,我们同样有一双手,难道就真的活不下去么?凭什么就一定得像一根藤蔓依附在他们身上,而不是堂堂正正的活着,活出个人样!&rdo; 杜君的语气有点沉重,隔了好一会儿,杨玉婉才小心谨慎的轻声问道:&ldo;所以,就是为了能活出个人样,君姐你才弄的这个农场,是么?&rdo; 第三百六十六章 请辞 下午刚劝慰了杨玉婉,没想到,晚上的家宴杜君又被一个消息给震到了。 &ldo;什么?刘婶你想请辞?为什么啊?&rdo; 农场用了一年时间发展至今,仆役、佣户加上学徒已经超过二百人,杜君也曾预料到会有人中途下车,但怎么也想到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竟然会是刘婶。 毕竟刘婶待杜君就跟自家闺女一般,嘘寒问暖,从不间断,为人又精明能干,任劳任怨,从农场的建立到后续的发展扩大皆亲力亲为,不离不弃,立下汗马功劳。 投桃报李,杜君自认也没有做过对不住刘婶的任何事,故而,当刘婶红着眼眶跟杜君提出请辞时,杜君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思议。 &ldo;你小点声!我的小祖宗&rdo;,刘婶手脚慌乱的一把捂住杜君的嘴巴,另一边转过头去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堂屋里的动静,生怕有人听见杜君那拔高的一嗓子,再闯进来,那可就丢人喽。 还好,还好,没人听见!没人听见! 六神忍不住庆幸,奈何她不知道的是,即便有人听见,也不好直接闯进来,屋外的那帮人都心细着呢,席间瞅见她悄悄的给杜君打眼色,就知道俩人之间肯定有事要谈,又怎会出面做讨人嫌的呢。 刘婶表现的太过明显,杜君又怎会不知刘婶的心思,拉下刘婶的手,压低了声音,&ldo;不是,刘婶,现在这屋子里就咱们娘俩,除去农场上下级这层关系,您就给我透个实底,平白无故的您为什么会提出请辞?是不是我杜君在那方面做的不好,惹您伤心了,您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如果您觉得还不解气,骂我两句甚者打我两下都行,您看这样成么?&rdo; 杜君掏心窝子话瞬间就把刘婶的眼泪勾了出来,&ldo;君子,不是你做的不好,是婶子对不住你啊!&rdo; &ldo;婶子&rdo;,杜君轻轻拉起刘婶的一双手,一层薄薄的茧子,柔软又温暖,像极了她前世的老妈,&ldo;这么多年来您对我的照顾,我杜君一直都放在心里,莫不能忘,说句大不孝的话,有的时候我都觉得您和我养母对我比我亲娘还好,还亲,现在您这突然提出请辞,我这心里难受,像被插了一把刀子似的,比剜肉还疼,所以今儿您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了,打死我也不会让你走的!&rdo;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靠两方面维系的,你给我一捧甜枣,我给你一碗饺子,相处久了,这关系自然越走越近,况且这些话也是杜君的真情实感,都说为母则刚,刘婶独立坚强、行事硬朗,相对于郑氏软弱可欺,性情反复,也更入杜君的眼。 &ldo;君子&rdo;,刘婶一把抱住杜君,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杜君轻轻拍打着刘婶的后背,心里也不好受。 刘婶连哭都不敢大声,这心里是压抑了多久,杜君不由得开始反思。 过了一会,情绪发泄完了,又在杜君的刻意安抚下,刘婶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角,抽噎着把事情的源由讲了出来。 实际上,在杜君看来这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罢了,但考虑到刘婶母女的身份,杜君自然明了刘婶的顾忌。 源于农场最大的boss是女子,所以在农场做事的女人就多,而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闲来无事东家长西家短的,总爱说些有的没的,杜君对此也没太深究,毕竟这个朝代就这样,平时做活累了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伙就靠这些小道消息打发日子,痛快痛快嘴,只要不触及农场底线就行。 时间长了,底下人也都了解杜君的脾气秉性,一些小打小闹的也没人捅到杜君面前,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最近在农场里流传的一则消息着实让刘婶恶心到了。 她本身就是寡妇,身份尴尬,自闺女小时就对自己和赵佳管教极严,生怕外面传出些不好听的话,毕竟闺女年纪还小,还没嫁人呢,名声不容有失。 便是如今到了农场,又因为杜君的关系被委以重任,娘俩也都是见人笑三分,低调做事,从不惹是生非。 但就是这样,还是被某些人盯上了,暗搓搓的编排起赵佳和王杰生。 什么私相授受啊,暗送秋波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啊,甚至都编排到赵佳已经失了清白,怀了孩子 当然了,碍于刘婶的身份和职务,这些话只是私底下传来传去,并没有人敢在刘婶面前提及。 但事有凑巧,今儿中午刘婶在兔场那边耽搁了一点时间,无意中听见了两个下属在拿赵佳开玩笑。 赵佳是谁啊!?那是刘婶的命根子! 这般被人诋毁,刘婶怎么可能受得了。 不过,要是她这个当娘的上前破口大骂,明面上是出了一口恶气,但女儿的闺誉名声保不齐也跟着坐实了,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刘婶憋了半天气,思前想后,才好不容易没有当场爆发。 但是这事也给她提了个醒,如今闺女年纪大了,又常在王杰生身边做事,虽然她相信两个都是好孩子,不会做出出格的事,但架不住自家闺女自己疼,赵佳是个女子,只要还待在农场,这股谣言就断不了根。 看着刘婶眼底流露出的无奈和委屈,虽然一闪而逝,但再快也逃不过近在咫尺的杜君。 &ldo;行了,这事我知道了&rdo;,杜君安静的听完刘婶的叙述,安慰性的拍了拍手背,&ldo;赵佳在我眼里,跟自家亲妹子没啥区别,她受了委屈,我这个当姐的肯定为她出气,您啊,就把心放肚子里,看我的吧!&rdo; 人善被人骑,马善被人欺,说着话,杜君抿了抿嘴唇,眼神中闪过一抹狠辣。 &ldo;君子,这可不成&rdo;,刘婶收起了眼泪,摇了摇头,恳求道,&ldo;你要是为了赵佳这么做,那我成什么人了?你就让我出去几年,等你赵佳妹子许了人家,我再回来,跟着你一起干,就是你撵我我也不走。&rdo; 刘婶开玩笑似的一句话让杜君心中一暖,但也让杜君更坚定了不能让自己人吃亏。 &ldo;刘婶,我知道您在为我担心,不过,这事您放心,便是没有赵佳妹子的这件事,我也得抽空整顿一下农场的这帮人,看来某些人一个个的好日子过够了,皮子紧了,该给她们松松筋骨了。&rdo; 杜君说的风情云淡,但落在刘婶的耳朵里却完全是另一番念头。 忍了又忍,但还是忍不住为她们求情,毕竟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真要是撕了脸皮,谁脸上也不好看。 &ldo;君子,你不会是想辞退她们吧?她们那些人也都没啥坏心,也就是嘴巴上说说而已。&rdo; &ldo;行了,婶子,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看着办的&rdo;,杜君对此不置与否。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农场若要做大做强,这种不正之风,必须从根上给它掰过来,否则日后还有得闹! 第三百六十七章 唏嘘 杜君说的越不在意,刘婶越是心惊胆战。 这丫头的脾气,想当初可是连亲爹都敢打,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还不得 呀!那帮女工可都是在杜君手里签了卖身契的,被主家打死都白打。 难道君子是打定主意想把人弄死,才这般镇定!? 刘婶后知后觉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杜君的眼神都变了。 不会吧!? 刘婶她只是一普通庄户人家闺女,自小就见惯了村里妇人们吵嘴打架,但再怎么闹,最多也只是相互憎恨,见面就掐,老死不相往来这些,而如今 若真是因为她的缘故沾了几条人命,她还是她还是接受不了 &ldo;君子啊,知道你心疼赵佳,这份情,婶子心领了&rdo;,回过神来的刘婶脸色苍白,连忙劝慰,她不想也不敢让杜君因为她的缘故再沾染上人命,&ldo;但也正因为这份情,婶子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我和赵佳而走错路,落下话柄,遭人埋怨,那你的名声可就&rdo; &ldo;我的名声可就更不好听了是么?&rdo;,没等刘婶说完,杜君勾起唇角,直接打断,&ldo;名声好不好的又不能当饭吃,当钱花,我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再者说了,在我的地盘里造谣生事,惹是生非,就得有承受这种反击的能力,横竖外面吃不上饭的人那么多,我还真不怕请不到人!&rdo; 刘婶更想哭了! 前面的哭可以说是因为赵佳受了委屈,做娘的心疼,后面的这次则完全是因为吓的,杜君这孩子心也未免太狠了吧,当然,心里面还有一小丢丢感动。 杜君这孩子重情重义,她这个做婶子坚决不能拖孩子后腿! 两人各怀心事,鸡同鸭讲,直至最后,看着杜君还作出一副&ldo;装傻&rdo;的模样,刘婶一狠心,期期艾艾的把她心中的担忧统统说了出来。 &ldo;啊,杀人?那帮女工?&rdo; 惊讶得杜君连下巴都掉地上了。 刘婶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她虽说不算是个好人,手里也的确有十几条人命,但那些都是败类,死有余辜,跟那帮仆役完全是两码事,再说了,她又不是天生杀人狂魔,没事就喜欢弄死几个玩玩,闲的蛋疼! 虽说她并没有蛋! 但那也不行。 便是宋江那小子也不会让她干。 哦,好不容易娶了个媳妇,正抱着美呢,然后转身仔细一瞧,我去,一蹦三尺高,天生杀人狂魔! 那还不得吓阳痿了啊。 杜君一想的那个场景,就不禁好笑,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才把半信半疑的刘婶的哄出了门。 临走时,刘婶还不忘叮嘱,&ldo;君子,你可是答应我了,别学那些地主老财,动不动就赏人板子,打死打伤的,咱庄户人家,可不兴那个。&rdo; 送走刘婶,外面的酒席早已经撤了。 &ldo;婶子出了什么事?&rdo;知道杜君和刘婶走得近,宋江也没做多想,端着一盘水果进来随口问道。 涉及到赵佳的名声和隐私,杜君不欲太多人知道,含糊了几句,说是农场里的事,遮了过去。 宋江听闻倒也没多想,农场是杜君的嫁妆,他又没经营过庶务,所以既不觊觎也不胡乱插手指挥,只在偶尔杜君需要他的时候会提出些建议。 &ldo;有件事跟你说一下,你那个小叔,答应来农场做先生了,至于月钱什么的,说好了三天后跟你面谈。&rdo; 看着宋江翘着尾巴得意洋洋的贱样,杜君一个没控制住,嘭的一拳砸了过去。 &ldo;咳咳咳&rdo;,宋江倒退了几步,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指着杜君控诉道:&ldo;我要告你谋杀亲夫。&rdo; &ldo;行啦,行啦,别演了&rdo;,杜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ldo;我就比平时多用了一点点力,你这皮糙肉厚的,根本没啥事,死不了!&rdo; 没啥事,死不了?! 你个死没良心的,我在宴席上又是陪人喝酒,又是说尽好话,最后最后就得了个这么个结果,死不了就行!? 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 对上宋江如弃妇般的小眼神,杜君扶着前额,杀了他的心都有。 男人就不能惯着让他喝酒,一喝多就暴露原形,又作又闹,只能顺着心思安抚,要不然今晚甭想消停了。 &ldo;小莲,醒酒汤好了没?&rdo; &ldo;小姐,早就准备好了,这就端上来&rdo;,说话间,就见小莲轻车熟路的拿着一托盘,上面放着温好的一碗醒酒汤,稳稳的放在杜君面前。 杜君挥了挥手,小莲轻抿了下嘴角,知趣的退了下去。 哎,姑爷那都好,就是酒品算了,不说了,小姐也是命苦,再去准备点宵夜吧。 一个时辰后,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宋江可怜兮兮的趴在床上,咬着帕子,羞愤无比。 都怪康达,出的这个馊主意! 借酒装疯! 害的他被娘子一顿棒揍。 但是明明前几次都好用,这次为什么就不行了呢? 娘子从哪儿发现看透他的伪装的? 这不应该啊!? 就在宋江绞尽脑汁之时,杜君轻轻揉着手腕,一脸的轻松自在。 管他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姑奶奶我是揍爽了,看来以后有必要在郁结的时候,找这个人肉沙包过过招,既能健身还能揩油,真是想想都开心。 屁的过过招,完全是单方面虐打好么? 宋江动了动手指,&ldo;嘶&rdo;的一声吸了口凉气,太特么疼了,娘子下手真黑,不带这么玩的呜呜呜 缓了一会,待在杜君屁股下的宋江彻底放弃反抗,还是决定说出点东西转移一下杜君的注意力,&ldo;娘子,今天带着几个兄弟又救出了三个女的,也是青龙帮掳的,藏在一户没人的破宅子里,没吃没喝,要不是咱们去的及时,过几天肯定饿死了。&rdo; &ldo;然后呢?&rdo;杜君好暇以整,依旧坐在宋江的屁股上,还别说,挺舒服的,不过杜君的眼神却逐渐冰冷。 一群只会打女人主意的渣男! &ldo;然后,送回去了,只是,有一个女的好像清白已失,最后撞墙自尽了&rdo;,说到这儿,宋江的语气也不禁唏嘘起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针锋 这个世界就是这般的不公平,男人提着裤子跟个种马似的,也有人赞之风流,而女人即便是受害者,毛关系都没有,被强迫的,也会被人唾骂,这就是事实,从古至今亘古不变的事实,任谁也改变不了。 即便是到了现代社会,社会高度发达,号称男女平等,处女情结的脑残还不是依旧大把存在,而且他们也从未想过,要求别人的时候自己还是不是处。 典型的双标狗! 受杜君影响,宋江对那些被胁迫的女子不像普通世人般敌视,趴在床上慢悠悠的接着说道:&ldo;许是饿了好几天,女的没死,只是撞破了头,晕了过去,最后送医馆了。&rdo; &ldo;这些事昨晚你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不说?&rdo;杜君没接茬,反而换了一个方向问道。 宋江嘿嘿一笑,似乎早有准备,讥讽道:&ldo;就你那脾气,如果就知道那俩个小子还掳了其他人,保不齐当天晚上他俩就没命了。&rdo; 她是那样人么?杜君眉头一挑,斜眤了宋江一眼,心里腹诽。 宋江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娘子,你就是那样的人,睚眦必报,尤其是对那些臭不要脸的男人。 &ldo;娘子,你听为夫给你解释,我这是为你好。&rdo; 为你好!? 杜君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三个字,狠狠瞪了宋江一眼,从他的身上滑下来,重新坐在床榻上,不过却没说话,硬是把一肚子的埋怨吞了回去,谁叫这个家伙是自家男人呢,有的时候还是需要给他留点面子的。 宋江没听见杜君没反驳,试着侧躺了一下,摸了摸鼻子接着说道:&ldo;当时你把那俩小子带走时,城墙上可还是守兵看的见的,要是他们你应该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吧?&rdo; 明白,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县衙和安县守备的军营是两个相互独立的机构,相互依托又相互制约,要是杜君没杀人还好,一旦杀了那俩小子,军营的人指不定会插手。届时单凭宋江一个捕头的身份,基本上是护不住杜君的。 宋江有此念头也不算是错误,但是,若真有那么一天,还不一定是谁护着谁呢,杜君翻着白眼想着。不过这也是宋江在为自己着想,这份情自己得领,杜君轻轻点了点头,&ldo;然后呢?&rdo; &ldo;我答应让那三个女的进农场了&rdo;,这话一出口,宋江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接着解释,&ldo;就是看她们三个太可怜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唯一有亲人的还是那个样子。&rdo; &ldo;所以,你就心软了?&rdo;杜君勾唇一笑,只是这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宋江心地良善,这点杜君知道也了解,也是她委身宋江的原因之一,但是,若是因为心善再弄出点别的出来,杜君肯定不会忍。 &ldo;你不也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rdo;,宋江躺在杜君背后,并没有听出杜君话中深意,而是自顾自的接着说道,&ldo;那几个女的也不过十一二岁,如今灾民遍地,她们年纪又小,即便是逃过了这次,那下次呢?反正咱们之前也商量过怎么救助灾民,如今就当是行善积德,提前几天罢了。&rdo; &ldo;说的轻巧&rdo;,杜君撇了一下嘴,讥讽着宋江,但内心却莫名的安稳了许多,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别说宋江了,便是她也不放在眼里,&ldo;计划有变,后天我会去李府,跟李夫人协商。&rdo; &ldo;这么个变法?&rdo;宋江好奇问道。 &ldo;秘密,以后你就知道了。&rdo; 两天后,李府。 &ldo;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救助计划书?&rdo; 李夫人一脸倨傲的看着杜君,手边的计划书连翻动都没翻动一页。 &ldo;是的&rdo;,杜君眼神平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简洁应道。 许是看过太多阿谀的嘴脸,现在突然遇到一个不怵李府权势的杜君,李夫人反倒被激起了心性。 &ldo;最不耐看这些让人头疼的东西&rdo;,李夫人敲了敲计划书,&ldo;要不,宋家娘子给我讲讲如何?权当是无聊解闷。&rdo; 我日你仙人板板! 也许这句话在李夫人看来,并没什么不妥,相反还抬高了杜君的身价,给了杜君一份尊荣和体面,毕竟在她眼里杜君只是个满身铜臭的商户女子,但放在杜君身上,已经算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了。 但是想到来的路上看见的那些在生命线上挣扎的贫苦灾民,杜君再有怒气也不得不隐忍下来。 深吸了几口气,收敛了一下眼底的不喜,杜君尽量平和的回道:&ldo;好的,那就给夫人您讲讲&rdo;,只不过,杜君自己仿佛都能听见磨牙的声音。 计划书是在得知旱灾时,杜君和宋江联合弄出来的,如今因为唐夫人非要搞一个捐赠,杜君不由得在某些部分进行了些更改,以求最大限度的救助范围。 &ldo;首先,把灾民们从安县县城撤离出来,根据灾民的来源州县在安县的四个城门之外划分出若干个安置点,安置点的大小由灾民的人数和后续预估人数来确定,每个安置点由灾民自己推举出一个管事和两个副管事,负责安置点的安全和食物以及人手的调配。当然,安县自己本身也要留有一块安置点,毕竟安县地界也有部分受灾严重的人家,只是目前还没有显现出来&rdo; 巴拉巴拉杜君讲了一盏茶的时间。 &ldo;其次,灾民的衣食住行所需要的花销一分为二,我们提供一部分,剩下的由灾民们自筹另一半&rdo; 说到这,李夫人蹙了蹙眉,面色不虞的打断道:&ldo;宋家娘子,本夫人敬你有怜悯灾民之心,才不顾唐夫人反对对你另眼相看,如今看来倒是本夫人看错人了,商户永远都是商户,看中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你可知躺在外面的那些受灾百姓,他们若不是贫苦无依,又怎会抛家舍业、背井离乡的来安县谋求一条生路,如今你这般逼迫,和逼他们去死有何分别?&rdo; 本就是憋着火在跟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在扯皮,现在更是无端被人指责一番,杜君亦来了火气,嘴角抽搐了一下,针锋相对的直接怼了回去,&ldo;李夫人,我又不是他们的娘,管吃管住还得他们管娶妻生子不成?&rdo; 第三百六十九章 相对 李夫人明显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多少年了,便是李鸿斌也不曾在她面前这般不客气过,何况一个小小的商户之女。 &ldo;你说什么?有胆量再说一遍!&rdo; 李夫人怒气上扬,多年养尊处优形成的上位者气势猛地冲杜君铺面而来。 如果说杜君若是土生土长的,此刻面对暴怒的李夫人恐怕早就跪地求饶了,但是,杜君不是,而且也不在乎。在她眼里,李夫人这类女子不过是养在后宅的金丝雀,空有一身漂亮的羽毛,看着好看却早已失去了飞翔天空的勇气,依仗的也不过是男人的权势而已。 &ldo;再说一遍也是这话,我不是他们的娘,他们是死是活跟我有毛关系?&rdo; &ldo;你你&rdo;,李夫人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气咻咻的瞪着杜君,话都说不出来了。 &ldo;我什么我?&rdo; 杜君吼的比李夫人声音还大,眼一睁,不甘示弱的回瞪了过去。 麻蛋,又不是只有你有脾气,姑奶奶我也有! 就在这时,站在李夫人身后的一个老妈妈看不过眼跳了出来,此人是李夫人的奶妈,姓徐,乃李夫人的陪房,在下人中颇有分量,甚至很多话李夫人不方便开口,便有她一力承担,是个能上能下的角色。 &ldo;大胆,真是乡下人出身,上不得台面,还请夫人应允,奴婢叫人赏她几个巴掌,也好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以免眼中没有规矩,以下犯上!&rdo; 话音刚落,花厅外呼啦啦冲进来七八个人,一字排开,一个个眼神极其不善的看向杜君主仆,尤其是其中的两个粗使婆子,更是膀大腰圆,一脸的横肉,凶相毕露。 &ldo;小姐,你快跑,我替你拦着她们。&rdo; 原本站在杜君身后的满仓倏地跑上前来,尽管心中怕的要命,腿肚子转筋,但依旧张开手臂,颤颤巍巍的站在杜君面前,脸色苍白的盯着那几个不怀好意的李府下人。乃至有一瞬,满仓深深的后悔起她为什么不学个一招半式,好歹也能替主子拖延几分。 一时间,花厅内两方人马怒目相斥,气氛一触即发。 唯有杜君和李夫人还依然天雷勾地火般相互对峙着,半晌过去,李夫人却忽然呵呵一声笑了起来。 她本就生的极好,又是多年娇养,这一笑更是如花般娇艳,令人心生愉悦,两军对垒般的敌视也随之消于无形。 待下人各自归位后,李夫人端起茶盏,凝目望向杜君:&ldo;你不害怕?&rdo; 杜君亦正举盏,修长的指尖捏着盏盖儿,搁去一旁,却不答她的话,淡透的瞳仁,穿过菲薄白烟,向她一睇:&ldo;夫人心思缜密,所思所想亦是为了那些灾民,杜某又何惧之有?&rdo; &ldo;当日就觉得你是个妙人,没想到,果真如此&rdo;,李夫人放下茶盏,颇有些玩味地说道。 &ldo;夫人说笑了,杜某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妙人,相反,俗人这个称号反而更加适合&rdo;,杜君性子直,瞧不惯这些弯弯绕绕,但此时却还不得不委与虚蛇,附和应道。 &ldo;俗人?&rdo; 不知是不是杜君的错觉,看着李夫人说着俗人二字时,总觉得嘴角的那一丝微笑里含着一抹苦味。 停顿良久,李夫人再次淡淡说道:&ldo;接着说你的计划书,为什么灾民要自筹一半银两?&rdo; 这李夫人真是个怪人,这就算翻篇了? 杜君眉头微蹙,想了想,也没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再想了,按照之前的思路接着问道:&ldo;往年受灾时,县衙也好,富户也罢,救助方式无外乎是搭设粥棚,送粥送药,偶尔送些衣物,敢问夫人,是也不是?&rdo; &ldo;是&rdo;,对于这点李夫人倒也坦诚,点头应是,随后又追问了一句,&ldo;自古以来,皆如此,有何问题?&rdo; &ldo;问题倒不是很大,只是在下看来,治标不治本&rdo;,杜君说完没再给李夫人提问的机会,续道,&ldo;灾民不是稚鸟,需要成鸟投喂,在一些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相信他们也不会吝惜那把子力气,毕竟这也是为了改善他们自己的生活,而且这个办法还是从周大人身上学来的,同时,这也是为了减少灾民对朝廷的依赖性。&rdo; &ldo;比如年纪轻身体健壮的男子,可以安排去江河和海边捕捉鱼虾蟹,一方面可以填补灾民吃食,并缓解安县百姓米面紧张的情况,另一方面也可让我等买到便宜而新鲜的鱼虾,一举数得。&rdo; &ldo;再比如年老的、体力差些的,做不了重体力活的,不吝男女,可以组织他们一起照顾懵懂的幼儿,这样就能让剩下的那些人空出手来,做些略微轻巧的活计,比如收集柴草、织补衣裳、烧水做饭、修葺窝棚、照顾病患等等,总不能任何事情都要我等做好了,灾民们啥都不做吧?那我等是不是也太亏了?&rdo; 说到这,李夫人蹙紧的眉头忽的一松,指着杜君嗔骂道:&ldo;你啊,真不愧是商户出身,这账算的也太精了吧?&rdo; 不过,这话听在杜君耳朵里倒不像指责,反倒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提点或者说欣赏。 呃,欣赏? 对于突如其来冒出的念头,杜君不自信的摇了摇头,李夫人一原版古装夫人怎么会欣赏她一介乡下上来的泥腿子,肯定是她想多了,这不科学! &ldo;李夫人,这不是精明,而是人性使然,商人逐利,灾民们亦同样如此,换位思考,我要是处在灾民的那个身份,天天有吃有喝,那我还费劲做活干嘛?反正家里有地,等开春了朝廷自然要遣送我回去的&rdo;,杜君话锋一转,&ldo;当然,夫人也可以讲说这等人肯定是极少数,但是一颗老鼠屎能坏了一锅汤,坐享其成之人我等为什么要养?就因为他是大夏子民?&rdo; 呃! 面对杜君犀利的讽刺,李夫人也不禁陷入沉思。 要是可以的话,她自然也不喜欢懒人闲汉,但是,这样强制性的分摊,真的好么?会不会引发灾民不满,进而暴动,对于这一点,她心里没底。 不料,好似杜君看出了她的担忧,轻轻一笑,&ldo;夫人不必担心,咱们这是民间救助,是咱们自己说了算,便是那些划出的灾民营也要招收那些听话的,至于浑水摸鱼,偷工减料之人,一律不予救助,这话放在任何地方都说的过去。 而难民营的人,相信只要安排合理,人人都有活做,就是为了他们自己,也不可能有时间和机会聚众闹事,偷摸拐骗,相对安县的压力也会适当减少。 再加上我等和朝廷的救助,灾民肯定能很好地熬过这个冬季,待明年春暖花开,野菜冒头之后,就更不会出现灾民闹事之类,其实,灾民们要求不多,吃饱穿暖不死人就行。&rdo; 第三百七十章 军姿 &ldo;哎呦,吓死人了,还以为今天出不来呢&rdo;,一个时辰后,满仓背对着李府的大门拍着胸脯万分庆幸。 杜君颇为无语,斜眤着身边的俏丫头,一言不发。 这不是咒自家小姐有来无回么! 后知后觉的满仓,一脸尴尬,吐了吐小舌头,缩着肩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让你嘴快!口无遮拦!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忘了。 &ldo;行啦&rdo;,看着满仓那个鹌鹑样,杜君也不忍心逗她,&ldo;不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想给你家小姐一个下马威么,瞅瞅你,居然被吓成那个德行。再说了,你家小姐脑子不行,打架可没憷过,便是那几个女的一起上,也撑不过一回合,这话你信不?&rdo;说着话,杜君还得意的挑了挑眉,一脸的嘚瑟。 小姐,你这么二真的好么? 满仓这次真想哭了。 她的个性和小莲不同,作为贴身奴婢,除了照顾杜君的生活起居外,满仓还兼具着帮杜君打理农场对外的人情往来,谁叫这个主子天生就少根弦,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天天只想着射箭比武。 其中,李府无疑是安县乡绅大户家的领头羊,牵一发而动全身,底蕴深厚,如今得罪了人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啊? 满仓愁的头发都要掉了,可杜君依旧如平常一样,该干嘛干嘛。 下午回到农场,又接着处理了几件公事,学徒工的算学先生,赵树林,包吃住,一个月工钱二两,这样的条件,在大灾之年各家铺子普遍不招人的情况下,若不是他占着辈分的便利,根本就轮不到他,深知自己斤两的赵树林对此感激不尽。 不过,这个侄女心也真够狠的。 看着面前毫无愧疚之心的杜君,赵树林不由得再次感叹。 纵然大哥做事不对,但那也是你亲爹啊,有多大仇多大怨,愣是一脚踹折了他三根肋骨,如今躺在家里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今日见了面更是不曾出口问过一句。 一念及此,赵树林不由得对杜君产生了一丝怨言。 但是这话要是让他说出口,也是不对。 倘若这个侄女不曾被过继,他还能仗着小叔的身份教导一番何为人子的孝道,但如今若人家坚决不认,他这个亲小叔又有什么资格上前指责。 更何况念及自身,他孤身一人尚且难以维持温饱,若再加上大哥一家五口 哎,百无一用是书生,他根本承受不住,有心无力! 就在赵树林百转纠结之际,杜君则在打量着孙天成刚送过来的名单。 嗬!人数还不少,密密麻麻的!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下三十人。 而涉及的范围更是从刚入场的学徒到食堂的帮厨、厨娘到养兔、养鸡车间的女工,几乎涵盖了农场的各个部门。 看到这儿,杜君怒气止不住的上扬,这帮女人莫非疯了不成,一个个的不学好,净整些不入流的东西,到处惹祸,但是转念一想,这事还真不好处理。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她若是真的拿这些名单去挨个惩罚,恐怕不但不能为赵佳洗清流言,反而会容易给人以用权限打压之嫌疑,令人心生不满,反而坐实了流言。 那么岂不是和刘婶的初衷背道而驰? 不妥,不妥,杜君首先否决了这个决定。 那么,主动辟谣!? 杜君琢磨了一下,好像也不行。 先不考虑赵佳和刘婶是否有这个勇气站出来,但瞧这则流言,目前看来只是被这些女人拿来私下里打趣,倘若真的大张旗鼓的去辟谣,那效果和行政压制又有和分别? 想到这儿,杜君又把这条路画了个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呢? 杜君看着名单,敲了敲桌面,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头。 明的不行咱可以来暗的,就不信治不了这帮碎嘴的娘们。 &ldo;小叔,我先让人送你回宿舍收拾一下,我这边还有点事,明天上午带你去教舍那边,你看行么?&rdo; 行,有什么不行的。 赵树林闻言起身告退。 杜君这边略微收拾一下,风一般的冲向了射箭场。 &ldo;给你个好东西,先看看,有不明白的问我&rdo;,见到杨玉婉,杜君二话没说,一卷手稿直接塞到了她手里。 &ldo;这是什么?&rdo;杨玉婉识字,翻开一看,转而迷糊的看向杜君,&ldo;咱这又不是军营,你给我这个干吗?&rdo; 杜君看都没看她,抬手拉弓射箭,倏地一只羽箭直奔靶心而去。 &ldo;你先看,看完我给你解释。&rdo; &ldo;你这也太霸道了&rdo;,杨玉婉不明所以,跺了跺脚,拿起手稿随意翻起一章,读了起来。 &ldo;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一掌距离;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自然下垂,手指并拢自然微屈,拇指尖贴于食指的第二节,中指贴于腿侧正中;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rdo; &ldo;这这这这是啥意思?就是干站着?&rdo; &ldo;对,就是干站着&rdo;,杜君郑重的点了点头。 杨玉婉看了一眼杜君,撇了撇嘴,&ldo;站着就是站着,咋还这多规矩?这要求得也太细了点吧?手指头摆哪都规定了?&rdo; 嘿嘿,咱们要的就是这一点,杜君阴笑着,&ldo;光这一个站姿就够她们练上十天半个月的了,看谁还有精力出去扯淡。&rdo; 俗话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杜君前世体校出身,除了进大学考取跟体育相关的专业,还有个梦想就是当兵,但是以她这脑容量,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更妄谈分数极高的军校了,纯属可望而不可及。 么有军校怎么办?那就退一步军训好了。 她也知道自己是条咸鱼,但是这条咸鱼也是有梦想的。 这卷手稿便是杜君闲来无事,参照前世军训内容临摹的。 原本她也没打算拿出来,条件太苛刻,一般人受不了,不过,赵佳的事情给了她一个警醒,那就是这帮人太闲了,闲的五脊六兽的,那么,她也不好藏私,拿出来让某些人尝尝好喽! 第三百七十一章 入坑 &ldo;那这个这个什么叠内务又是何意?&rdo;杨玉婉又指向另一段。 &ldo;就是叠被子。&rdo; &ldo;叠被子?&rdo; 杨玉婉眼神更迷糊了,叠被子也有规矩? &ldo;跟我来!&rdo;杜君一招呼,引着杨玉婉到了她自己的卧房。 与此同时,杜君也毫不隐瞒的把赵佳的事跟杨玉婉交代了一番,尤其是那三十多人的大名单。 能跟杜君玩到一起去,杨玉婉的身上也颇有几分英气,联想到自身,不由得那起子碎嘴的婆子同仇敌还起来,甚至表现的比杜君还气愤。 杜君拍了拍杨玉婉的肩膀,连称&ldo;好兄弟!&rdo; 进了西屋,招呼上好奇的满仓和小莲,三人挤成一团,站在床前,抻着脖子看杜君叠被子。 看了一会儿,不但杨玉婉,两个小丫鬟的脸也都绿了这哪是叠被子,这比绣花还费事。 只见杜君把一床大被平铺开,用手肘使劲地赶平被子上的褶皱,并把棉被压实,然后三折成一个长条,又用手掌在被条上压出几道折痕,按照折痕一折,那棉被竟然略显方正起来。 杨玉婉心说,这被子叠得端是漂亮。却不想,杜君根本没停下来,又狠掐被块儿的各条折线,鼓捣了半天,这床大被居然让她掐成了一个方方正正形,如豆腐块一般的方块。 就当三人以为这回总算完了的时候,杜君又摸出一根筷子,把被块儿各个折角的褶皱都用筷子扣平捋顺,这才算完工。 &ldo;看看吧,这就叫叠被子!&rdo; &ldo;&rdo; &ldo;&rdo; 杨玉婉有点蒙 她做梦也没想过,被子竟可折成这个样子。不但有楞有角,而且就像刀劈斧凿一般方正,一床软趴趴的棉被,居然呈现出一种阳刚、硬朗的美感。 杨玉婉伸手想摸,又缩了回来,这被子叠得让她都不敢砰,生怕摸坏了。 小莲更是半天才反应过来 &ldo;这这这也太漂亮了吧?&rdo; &ldo;还行吧!&rdo;杜君面色潮红,极不谦虚地笑道:&ldo;好久没叠了,要是以前,还能叠得更漂亮。&rdo; 杨玉婉盯着豆腐块儿,点了点头,&ldo;这个不错,回去我也试试!&rdo; 她跟爷爷的被子都是她打理,平时看着还行,如今怎么想怎么觉着丑。 &ldo;不光叠被子&rdo;,杜君接话道:&ldo;我给你写的那东西里,连被子怎么叠,脸盆面巾怎么摆放,布鞋的鞋尖儿该朝哪儿,都写得清清楚楚。&rdo; &ldo;再加上站军姿,队列训练,坐、立、行、走等等一系列操练,保准让农场面貌一新。&rdo; 杨玉婉听得头皮直发麻 还还还有? 这这可怎么办呢? 昨天怎么就一时脑热答应了君姐,要当劳什子体育先生。 现在,能推了么? 好想哭! &ldo;这还不得把人管死?&rdo; 杜君则道:&ldo;当兵就是要有棱角!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这是行军布阵之时的兵。下了战场的兵虽然不需要这般锋芒毕露,但最起码也要棱角分明,做到整齐化一,坐立有度。这样的兵才能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必胜!&rdo; 满仓则不然,&ldo;小姐,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当兵跟这与叠被子,摆破鞋有啥关系?&rdo; &ldo;其实叠被子这些,就是一种变向的管教方式。用各种细致的条条框框来加强士兵的约束性,协调性。今天知道被子怎么叠,明天他就会知道怎么当一个好兵。今天习惯了把脸盆摆在哪儿,来日上了战场,他就知道自己应该摆在哪儿。&rdo; 杜君给出的那十几张纸,其实就是一套后世的军训大纲。 前世几乎每一个大学生都痛恨军训,每一个初到军营的新兵都烦透了站不完的军姿,走不完的队列,还有永远也叠不好的内务但是,也只有那些在军中呆上几年的老兵才会懂得,这些看似无用的条条框框,到底意味着什么。 正是这些近乎变态的规矩,把一个&ldo;民&rdo;变成一个&ldo;兵&rdo;;也正是这些规矩,在潜意识里埋下了,令行禁止,不问理由服从的意识;更是这些规矩,让每一个军人在骨子,长出棱角,生出信念。 当杜君为了赵佳那事发愁之时,突然灵机一动,何不用军营管理的方法来试试?行不行得通,她不知道,但最起码能让那帮多嘴的女人们有事儿干,不至于再扯老婆舌。 当然了,农场的那帮女人恨不恨她,她就管不着了, 反正,她虽然没真正当过兵,但只是一个大学军训,就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由此就可见一斑。 那真是 酸爽啊! &ldo;那君姐,我把这个拿回去让我爷爷看看,行么?&rdo; 杨玉婉忽然发现她好像被坑了,接了一个烫手山芋,但莫名的还有一丝兴奋,浑身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 就像是一颗种子,突然的在她心里,发芽了。 期待、迷茫、希望、还有一抹忐忑。 还有特别想得到别人的鼓励和认可。 难道这就是君姐口中所说的自我价值? &ldo;行啊&rdo;,杜君爽生应道,随即叮嘱了一句,&ldo;这份军营管理手册就这一份,千万别弄丢弄脏了,回头还得找找几个人誊上几份,留档备用。&rdo; &ldo;哎&rdo;,杨玉婉大声应道,小小的身子迸发出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气势。 &ldo;你把那份灾民救助的法子给李夫人看了?&rdo;吃过晚饭,宋江抱着壮壮,不经意地问道。 这男人的确心善,并没有因壮壮不是他亲生的而不喜,但凡有点空闲,都会跟壮壮玩耍上一会儿,就是杜君有的时候都得靠边站。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性相吸!? &ldo;不仅看了,你娘子我还通篇给解释了一遍,并且给唐夫人也留了一份&rdo;,杜君累了一天,无精打采的瘫在床头,看着那爷俩,妒忌的小火苗是蹭蹭的往上涨。 &ldo;那青龙帮俩混混呢?&rdo; &ldo;也一并交给李府了,同时还有他们身上携带的木牌。&rdo; 宋江点点头,&ldo;这样,咱们就放心了,不必时刻提防青龙帮的人出现。&rdo; 第三百七十二章 风起 &ldo;青龙帮真能放手?&rdo; 面对宋江的自信,杜君暗自摇头。 莫说青龙帮就是以伤天害理的营生起家,但就如今而言,大灾之年,百姓流离失所,有些颜色又势单力薄的女子在这些人眼里简直就像案板上的肥肉,燕瘦环肥,任人挑选,青龙帮又岂会不动心?简直违反了黑帮人士的良知和职业准则! 杜君对此并不看好。 要知道,安县还不是青龙帮的大本营,从宋江带回来的那三个女孩口中得知,连同她救下来的,一共四人,也不过是仅仅两天掳来的,由此可想,云霞那边呢?还有灾民更多的明远呢? 况且也不仅仅青龙帮一家,其他的妓院、人贩子呢? 思细级恐! 杜君都不敢去想,这场全国性旱灾过后究竟能带走多少条人命。 云霞县,青龙帮。 &ldo;你说什么?&rdo;赵敏之一脸狰狞,恨声问道。 &ldo;敏之,稍安勿躁,让他慢慢道来&rdo;,赵山槐坐在下首劝解了一句,转头看向报信的乔二,微微抬起下巴,&ldo;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越详细越好,至于功过,自有我等为你做主。&rdo; &ldo;喏&rdo;,这名叫乔二的青年本就负责安县联络,闻言浑身一哆嗦,连忙躬身,把他所知情报据实道来。 前几天被杜君抓了的那两个混混还真是青龙帮的,为了方便行事,弄了个李府的假木牌,在外面招摇撞骗,诱拐少女。 即便是有人察觉,但碍于李家势大,一般人也没胆子上前纠察不休。毕竟是大户人家,有个把逃奴不足为奇,犯不上为此得罪。 而且,为了不惹人注意,青龙帮此次做事很是低调,目标多数放在形单影只又无人关注的外来少女身上,便是失踪也无人报案,半个月来,此项业务倒也一直顺风顺水,无人察觉。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说起来那两个小子也是倒霉,刚轮换到安县,屁股还没坐热呢,就&ldo;凑巧&rdo;碰到了杜君这个煞星,拳打脚踢受了一身的伤不说,还顺手被送到了李府。 这可就不太好办了? 听完乔二的回禀,赵山槐冲其挥了挥手,示意其退下。 一时间,大厅里寂静无声 。 &ldo;三叔,四叔,你们怎么看?&rdo;隔了半晌,赵敏之敲了敲桌面抬头问道。 赵山槐与四弟赵山川对视一眼,深吸了口气。 &ldo;要不,安县就放弃了吧,反正最近弄回来的人也不少,足够交货了&rdo;,赵山槐蹙着眉头试探道。 &ldo;不行,那让帮中的兄弟如何看我?&rdo; 赵山奎退居幕后,帮中大小事宜皆交付赵敏之处理,三位叔父辅佐,安县一事乃他一手促成,如今刚出了纰漏,就要他断臂割腕,试问他还有何颜面面对帮中弟兄? 赵敏之想都不想,直接开口拒绝。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赵山槐眼底闪过一抹了然,徐徐说道:&ldo;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rdo; &ldo;派人去安县,捞人,生死不论!&rdo; 民不与官斗,青龙帮再强也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赵山槐对此倒也没什么意外,逐转了话题,&ldo;那农场的女子又该如何处理?&rdo; 赵敏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ldo;挡我财路者,杀无赦!&rdo; &ldo;那大哥哪儿&rdo; 赵敏之一摆手,傲然的抬起下巴,&ldo;三叔放心,爹哪儿由我去说,绝不会牵连到你等,况且区区一个妇人,亦不过是宋家推出来混淆你我视线的,只要计划周详,杀了便杀了,又能奈我何?&rdo; 安县,李府。 &ldo;这便是那小娘子拿回来的救助计划书?&rdo;李鸿斌通篇看过,随手搁置一旁,抬起眼皮问道。 &ldo;是的,老爷&rdo;,李夫人面色如常,端起茶盏,淡淡回应。 &ldo;虽然有不少纰漏,但略微修改,倒也不失为一则良计&rdo;,许久,李鸿斌中肯的评价的一句,&ldo;只是不知,此物乃何人所作?&rdo; &ldo;妾身亦不知&rdo;,李夫人咽下口中茶水,缓慢应道,&ldo;但观其言行,宋家娘子应该参与其中。&rdo; &ldo;哦!何以见得?&rdo;闻听此言,李鸿斌倒起了一丝兴趣。 &ldo;妇人掌家,心难免细些&rdo;,李夫人嘴角一勾,&ldo;就拿往年来讲,朝廷赈灾,何尝想过柴火一事,也许妾身这么说,老爷不以为意,一日之柴能花费几何?但是试想一个月呢?半年呢?合计起来肯定不是个小数目,再加上底下人贪墨些,虚报些,这些老爷是否也想过?&rdo; &ldo;这个&rdo;李鸿斌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才接着说道:&ldo;夫人所言甚是,老夫受教了。&rdo; &ldo;得老爷夸赞,妾身愧不敢当&rdo;,李夫人谦虚了一下,&ldo;此乃是宋家娘子的功劳,妾身只不过据实相告与老爷罢了,那里还敢居功。&rdo; 见此,李鸿斌也不欲在此话题上多做纠缠,微一蹙眉,&ldo;听说那个宋家娘子还送了两个人过来?&rdo; &ldo;不过是两个宵小,冒充李府下人在外面招摇撞骗,败坏李府家声,老爷不必过虑,妾身已派人将之送往县衙,由周大人处置。&rdo; 李鸿斌微微点了点头,满意道:&ldo;有劳夫人了。&rdo; 随后站起身拿起桌面上的救助计划书,&ldo;至于这个东西,好与不好,容我先与仲昆相商过后再做定夺,这段时间,夫人倒是可以和县令夫人先筹备一下,免的措手不及。&rdo; &ldo;妾身晓得&rdo;,李夫人亦跟着站起身,轻轻一拂,&ldo;更深夜露,容妾身不便相送。&rdo; 对此,李鸿斌也不在意,挥了挥手,自有小厮上前搀扶着去往前院。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商议出适用的条例送到大儿子李仲熙手中,至于朝廷是否采纳,那就不是他这个早已致仕的老臣能决定的了。 &ldo;夫人,二更天了,奴婢给您铺床?&rdo;一个俏丽的大丫鬟站在李夫人身边,轻声问道。 &ldo;哦,这就二更了&rdo;,李夫人从炕桌上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手腕,苦笑了一下,&ldo;几更天又有何区别,不过是混日子罢了。&rdo; 第三百七十三章 救灾 日子过得飞快,眨眼间进入了十一月中旬。 安县这地方的气候有些像杜君前世长江下游地区,随着时间推移愈发寒冷起来,农场里的员工也逐渐换上了厚实的棉衣。 &ldo;挺胸抬头,目视前方&rdo; &ldo;没吃饭咋的,腿伸直&rdo; &ldo;说你呢,左边第三个&rdo; 说起来,进入十一月以后,农场人气最足的就是这个在练武场上操练女学徒的杨玉婉了。 身着一身绿色的贴身制服,头戴一顶仿造的贝雷帽,手拿一根牛皮鞭。 眼神犀利,杀伐果断,行走在一排排的学徒工身边,那眼神,那架势,活脱脱一伪军女特务。 但凡有一丁点的错误也逃不过她的魔掌。 尤其是那十几个在赵佳背后嘀咕的女孩,更是格外&ldo;照顾&rdo;。 那滋味! 啧啧,酸爽的要死要活的吧! 看着一张张小脸汗出如浆,杜君抱着肩膀,神色淡淡,涌不出一丝同情。 这都是她们该得的。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赵佳也许不是最好的老师,但绝对是最温柔的,结果呢?她得到了什么? 抱怨、诋毁和侮辱! 而且,杜君也不得不感叹这个朝代的女孩真是太过成熟,十岁,一群才十岁年纪的女孩,就学会了怎么操控舆论,抹黑她人。 再回想回想自己,真是无地自容。 看动画片,探讨那个明星,讨零用钱买好吃的,无非就是这些,诸如此类。 杜君再次深深的叹了口气,是她老了么?还是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ldo;教官!&rdo; 就在杜君分神之际,一道清亮的声音在杜君耳边炸响。 杜君咧嘴一笑,教官这个称呼,也只有杨玉婉这个家伙在杜君给她做私人培训时流传出去的,但也只有她能喊得出来,别无分号。 &ldo;怎么样?徒弟没给教官丢脸吧?&rdo; &ldo;是没丢脸,但若是能绕着练武场跑上十圈不喘不虚就更好了&rdo;,面对杨玉婉,杜君丝毫不介意的时常揭揭老底,免得某些人翘尾巴。 练武场一圈大概四百米,十圈可就是四千米,别说杨玉婉这般算不上娇养的女子,就是连黄小虎那帮保安们也不敢保证个顶个的跑下来。 当然,这里面不包括杜君。 近二十天的恢复性训练,十圈对杜君来讲,早已不是什么大问题,跑的兴起,二十圈也不在话下。 &ldo;教官&rdo;杨玉婉拉着长音撒娇,&ldo;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我现在比以前已经强很多了,再给我一段时间,十圈肯定能坚持下来。&rdo; &ldo;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rdo;,杜君好笑的白了她一眼,&ldo;而且连小丫头们都跑不过,这话说出去,丢人的也不是我。&rdo; &ldo;好啦,好啦,我跑还不行么&rdo;,杨玉婉被打击到了,嘟着嘴,无精打采的低头踹了一颗石子,小声嘀咕,&ldo;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一句鼓舞的话都没有,总是打击人家。&rdo; 真还是个孩子,杜君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ldo;这就被打击到了?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馅饼更不可能从天上掉下来,唯有努力,让自己变好变强,才有主宰命运的那一天。&rdo; 劝解一番,杜君又换了个话题,&ldo;对了,军训十天了,内务现在如何?&rdo; 说起这个,杨玉婉脸更红了,嗫嚅着嘴唇,期期艾艾的抱怨道:&ldo;那个被子还是叠不好,但但是,我已经很努力了啊,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总是跟教官的差一些。&rdo; &ldo;行了,这两天有空晚上找个时间,带我过去一块抽检&rdo;,对于杨玉婉的回应,杜君毫不意外,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ldo;东家!&rdo; 查看完军训,杜君刚进屋,徐晓月恭敬的站起身来裣衽施礼。 &ldo;账目统计完了?拿来给我看看&rdo;,杜君微一愣神,随即想到了她之前的命令,笑着说道。 &ldo;喏!&rdo; 徐晓月恭敬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册子,双手呈递了过来。 &ldo;别那么紧张,我又不吃人&rdo;,杜君开着玩笑,接过账本,随手向下压了压,&ldo;你先坐着,有问题我再问你。&rdo; 徐晓月是最早买来的仆役,又跟着赵妍几人做了一年同窗,对东家的做派十分了解,但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堪堪坐在椅子的一小部分。 杜君暗地里观察了一番,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她一点也不想再看着精心培养的手下没了感恩之心,变成中山狼一般的人物。 回过神来,杜君打开了手中记录着农场救助灾民所用物资的汇总册子。 八日前,安县各家富户在李府和县衙的带领之下,终于开启了灾民们的救助。 在此,杜君献上的救助手册也开始发挥作用,四个城门外大大小小建立了十二个安置点,分属不同地域,根据人数推选出了管事、副管事以及营长和队长。 十人为一队,十队为一营,每日由队长统计本队人数,上报给营长,再由营长汇总给副管事,副管事根绝上报的人数来申请粮食。 而救助方则根据人数汇总,再根据男女老少每日所需的粮食计算出具体的斤数,提前一天送过去就行。 当然,目前而言所给与的粮食看起来还是比较多的,但此种情形并不会维持太久,成年男子就得被安置点派出去出去捕鱼捉虾,用于贴补。 至于有不想遵从这条规定的,杜君表示完全可以啊。 那就要看你是想断条胳膊还是腿了! 毕竟这话在他她们进安置点之前就通知过,并签字摁了手印过了明路的。 而且每个安置点都有各家大户派出来的护卫和管事监督,护卫不言而喻,就是为了处罚那些想白占便宜的懒人闲汉,管事则是监管每日的吃食煮制、分配,以防私藏或倒卖。 若是这些管事和护卫监守自盗怎么办? 杜君可以明确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护卫和管事均由各家各府抽调,抽签分配,而且每次只管一天,还是带薪上岗,除非脑袋穿刺,不想多挣一份钱。 况且便是为了维护各自府邸的名声,这些人也不敢胡来,丢人事小,丢命事大,他她们的卖身契还都捏在各个主家呢。 第三百七十四章 白莲 杜君的农场亦在这种大背景下,出人出物但就是不出钱。 &ldo;安置点的人数一直在增加,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不够。&rdo; 徐晓月说的隐晦,但意思杜君明白。 农场的援助以鸡蛋为主,而目前鸡场的存栏量在五千左右,日产鸡蛋两千枚,但随着气温的下降,产蛋率会逐渐降低,安置的灾民却在不断上升,加上平常正常的售卖,这一升一降,估计很快就将捉襟见肘。 但是别忘了她还有空间这个作弊器,自从得知捐助之时,杜君就有意的在空间里养了一群鸡,如今积攒起来的鸡蛋都要成小山了,看的她都要吐了,又怎么会担心呢? 只是空间是她的底牌,任何人都不得知而已。 况且如今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哪一步,鸡蛋也可以用其他的东西替代。 杜君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ldo;放心吧,没事的,等过段时间,那些男的出去捕鱼,鸡蛋数也会相应的减少,况且,咱不还有羊骨、牛骨么,熬成汤可是大补,还能带上点肉味,相信灾民们会更喜欢。&rdo; 不是杜君舍不得,以次充好,而是在她看来,那些灾民几个月都没吃饱过,肠胃功能肯定紊乱,如今最好还是进食些粥糜调理一下才行,要是真的一下子吃的太好,那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性命了。 闻言,徐晓月恍然大悟,其实这个道理很平常,她也懂,只是一时没想到罢了。 &ldo;及笄?&rdo; &ldo;是啊,大姐,难道你忘了?&rdo;赵秀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杏仁眼,偎在杜君身边一惊一乍的。 呵呵她怎么能想的起来呢?她又不是本土选手! 杜君略有些尴尬。 不过为了维持颜面,她坚决不能承认,&ldo;你个小没良心的,二妹的事我怎么可能会忘,这是在考验你是否记得,还好你通过考验了,要不然,嘿嘿&rdo; 面对杜君的威胁,赵秀撇了撇嘴,丝毫不惧,真当她是小孩子呢,看不出杜君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尴尬,不过,想想能因此多做几套衣裳,练练手,她不介意&ldo;大方一把。&rdo; &ldo;还是大姐你最好了&rdo;,厚着脸皮的赵秀拱在杜君怀里撒娇,&ldo;不过,若是二姐办了及笄礼,那赵佳姐怎么办啊?她们俩就相隔了半个月&rdo; &ldo;那就一起办&rdo;,杜君想都不想,大手一挥应承下来。 这个朝代,及笄礼是女子一生极其重要的仪式,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而且距离此时还有一个月,操办完全来的及,既然如此,她也索性大方一把,尽量不让两个妹妹留有遗憾。 打发走了赵秀,杜君思忖片刻,起身前往西屋。 这段时间,郑氏跟她的关系不见亲昵,反而愈发冷淡起来,杜君左思右想也没搞懂这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也许就是天生的气场不合,玩不到一块去,正好农场里事情也多,索性不再理会,让彼此都冷静一下。 但如今,军训和救助都已上了轨道,赵妍又面临下个月及笄,于情于理,她都有义务通知一下郑氏。 &ldo;娘!&rdo; 杜君掀开门帘喊了一声,随即见到郑氏床边坐着的一个身影,脸色沉了下来,开口问道:&ldo;你怎么在这儿?&rdo; &ldo;君姐&rdo;,一道乖巧而又局促的声音传了出来,&ldo;奴家只是看婶子经常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君姐和妍妹妹又很忙,所以奴家就过来陪婶子聊天解闷&rdo;,说到最后,细若蚊蝇,就好像有人在欺负她似的。 伴随着声音,一个纤细的人影快速的站起身,像一只受惊的小兽,低着头,畏畏缩缩,看都不敢看杜君一眼。 &ldo;如云,你坐下,你不用怕她,婶子在,婶子给你撑腰。&rdo; &ldo;没有,奴家没有怕,奴家只是担心待下去,会影响婶子和君姐的感情,所以我还是走了吧&rdo;,苏如云眼圈泛红,一边说着,还一边偷偷的瞄杜君一眼,然后瞬间低下头去。 原本就对杜君不满,如今唯一关心着她的苏如云还被杜君吓成这般模样,躺在床榻上的郑氏不干了,起身拉了苏如云一把,然后抻着脖子冲杜君喊道:&ldo;怎么的,我生着病,你们姐妹几个不孝,不在床前伺疾。人家如云好心,看我这老婆子可怜,过来陪我说说话,怎么到你眼里就不行了呢?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冲人家发什么邪火?&rdo; &ldo;郑婶,您先消消气,这事怪不得君姐,关心则乱么,她也是担心你来着,您就少说两句吧&rdo;,苏如云就势拉着郑氏,细声细语,右手从上往下,轻抚着孟母的脊背,帮着她顺气。 &ldo;哼!她关心我,她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呢,一天到晚的也不在跟前伺候,生了闺女跟没生有什么区别?&rdo;郑氏气鼓鼓的不依不饶。 杜君脑门上三条黑线瞬间滑落,这特么都什么人啊! 怎么有那个脸要她一天到晚的在跟前伺候!? 你是老佛爷?还是女皇?还是你有巨额遗产啊? 屁!啥都没有! 而且还得供着你吃喝拉撒睡,哪一样不是她这个冒牌货给准备的足足的,一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没够的主,要不是看在是原主亲娘的份上,当她爱伺候啊,她还没那么贱! 再者说了,什么叫没伺候啊? 算上赵妍赵秀,他们姐妹仨那个不是早中晚一天三次的问候?这还不够么?你还想怎么的?是不是拿个牌坊供起来才行?真是惯的没边了。 &ldo;郑婶,你肯定是冤枉君姐姐了,她不是你说的那么的人,只是农场事情多,太忙了而已,心里还是挂念你的。&rdo; &ldo;什么事多,依婶子看都是借口,就看她有没有那份心!&rdo; &ldo;婶子,不会的,君姐是个好人,她肯定有苦衷的。&rdo; 看着苏如云拉着郑氏的手,一个说,一个劝,还一副&ldo;我是为你好,你赶紧上来劝劝的&rdo;表情,杜君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这特么是不是遇见传说中的白莲花了啊!? 娇弱造作,我见犹怜,咦!令人作呕! 第三百七十五章 挑明 是她太会隐藏还是自己身在局中,眼瞎心盲,看不清其真面目!? 突如其来的念头涌上心头,让杜君忍不住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身形纤弱的少女。 这个苏如云,之前几次三番的出现在她面前,间或送个荷包帕子,说些感激的活,嘘寒问暖,对此她也并不介意,换个角度想,倘若她落难到这份田地,寄人篱下,估计也会卖乖讨巧,免得惹主家生气。 但是,不知为何,相对于小莲和满仓,同样被她所救,这个苏如云,她总是亲近不起来,尤其是苏如云屡次旁敲侧击的问及农场些许私密,更令杜君心生反感。 怎么说呢? 别扭,十分的别扭! 搞得杜君有时候恨不得避的远远的。 不就是救个人么? 怎么弄到最后自己里外不是人,在自家地头还得避着人?真是奇了怪了! 但是眼前这副&ldo;母女亲热如一家&rdo;,倒是给了杜君一迎头棒喝,令杜君清醒过来。 她特么就是不会装! 而且装也装不像! 性格使然,改变不了,想通了这点,杜君对苏如云亦没有了之前的好脾气,语气淡淡的,&ldo;苏姑娘,记得之前曾跟你说过,除了住处和食堂,其余地方是不允许随意乱走的,如今你这是明知故犯亦或者是对我所言不满?&rdo; 正跟郑氏亲热&ldo;互诉衷肠&rdo;的苏如云忽然身上一冷,挣扎着甩开郑氏的手,戚戚然站起身来。 轻轻一拂,&ldo;君姐所言甚是,是奴家逾越了。&rdo; 既不辩解亦不反驳,正面应对。 与此同时,听到此言的郑氏依着靠背,勃然大怒,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怒道:&ldo;君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怪你娘我么?是我让如云过来陪我的,要怪就怪我,跟如云无关!&rdo; 对此,杜君充耳不闻,目光仍然放在苏如云身上。 &ldo;既然如此,那就请苏姑娘谨言慎行,不要做出让他人误会之事,令自己及周边的人为难。&rdo; &ldo;是,君姐&rdo;,苏如云再次拂身,&ldo;奴家这就归去,只不过今日之错,出在奴家身上,还望君姐莫要为难郑婶,她不过是心有郁结,想找个人解闷罢了。&rdo; 苏如云咬着红唇,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罢,起身缓缓向屋门走去。 &ldo;如云,你别走!&rdo; 见此情景,郑氏也不再佯装体弱,倏地从床榻上跳下来,紧走两步,一把拉扯住苏如云,掩于身后,对杜君怒目而斥,&ldo;我是你娘,你们姐妹事多,没时间陪我,让如云陪我有什么错?用的着这般喊打喊杀难为一个姑娘家么?若是你不希望我待在这儿,我走!我马上走!去跟你爹作伴,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惹人厌!&rdo; &ldo;娘,你非要在外人前跟我相争么?&rdo;杜君蹙了蹙眉,一抹说不清楚的烦躁聚在心头。 &ldo;外人!?&rdo; 郑氏看了看杜君,又看了看局促不安的苏如云。 &ldo;如云姑娘,你在安县还没找到亲人,不如认我做干娘如何?那么,以后咱们娘俩说说话,就没人敢再随便说三道四的了吧?&rdo; 话虽然是面向苏如云而言,但字字如刀,打的是杜君的脸。 &ldo;郑婶,不行,这不行&rdo; 苏如云似乎也没有想到郑氏会给她这样的一个&ldo;惊喜&rdo;,吓的她连忙摆手,语无伦次的说道。 &ldo;郑氏!你是不是疯了!&rdo; 杜君肺都要气炸了,真想那个锤子砸开郑氏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浆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自己生的三个孩子都没心思管呢,还想再收个干闺女!? 谁给她这么大的一张脸!? 想收就收!张嘴就来! &ldo;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女,就是这般说你亲娘的?连娘都不叫了是么?&rdo;郑氏指着杜君,脸色煞白,手指头都哆嗦了。 又不是耳朵聋了,装听不见呢! 杜君瞥了郑氏一眼,&ldo;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rdo; 随即一把推开郑氏,拽着苏如云,像拎着一只小鸡仔,不顾身后郑氏的哭喊,几个大步就出了院子,同时吩咐闻讯而来的满仓小莲,&ldo;拦住我娘,别让她出院子。&rdo; 哎!主子发话了,再难也得上! 满仓和小莲无奈地对视一眼,齐步上前。 &ldo;夫人,得罪了!&rdo; 一把一个拉着郑氏的胳膊,阻止着郑氏的脚步。 &ldo;你这个不孝女,你给我站住,给我站住&rdo; 无视背后郑氏的怒火和咆哮,杜君身高臂长,力气极大,出了院子,拉着苏如云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苏如云挣扎不开,急的脸都白了,紧捯饬着脚步,连平时的自谦奴家都顾不上,连忙出言为自己辩解,&ldo;君姐,君姐,你听我说,我没有蛊惑郑婶,离间你们母女之间情分的心思,你误会我了&rdo; 若是时光能倒流,她才不会招惹郑氏这个没脑子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如云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亲近郑氏,为的也不过是曲线救国,跟杜君拉上关系,没想到,郑氏那个蠢货,让这一切盘算都落空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杜君那有那心思管苏如云是不是冤枉的,即便有,她也不在乎。 到了地方,停住脚步,转过身子,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如云,威胁道:&ldo;苏姑娘,有些话我就跟你挑明了说,我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我警告你,以后乖乖地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否者,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我的手段。&rdo; 话音刚落,杜君从空间里拿出的皮鞭倏地卷起一颗成人手臂粗的小树,手腕微微用力,直接连根拔起。 虽然来之前已经知道杜君不好惹,有功夫在身,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真正见识到杜君的暴力时,苏如云还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卧槽!这也太牛掰了吧! 那是一棵树! 一棵树哎!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身板,苏如云第一次后悔接了这个任务。 但事已至此,求饶有用么? 看着面前阴沉着能滴下水的杜君,苏如云忐忑的心又下沉了几分。 第三百七十六章 抑郁 这就一不安分的主! 否者,哪家小娘嫁人后能如此不安于室,抛头露面,与男子们厮混! 苏如云心中腹诽鄙夷,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ldo;不要,还望君姐姐垂怜&rdo;,说着话,苏如云缓慢地矮下身子,跪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杜君,一缕头发散乱的贴在面颊,更为她增添了一份柔弱和无助。 &ldo;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流民,奴家一单身女子,身处乱世,又岂能保住清白和性命?但是今日,奴家亦知道,因吾之故,君姐姐和郑婶起了嫌隙,但不管君姐姐相信与否,虽然苏家落魄如斯,奴家都敢对天发誓,生为苏家人,死为苏家鬼,奴家从未因此而心生异心,为求富贵安稳改换门庭,更妄谈与郑婶子结成干亲,如违誓言,天打雷劈,生生世世轮为畜生道。倘若君姐姐还是不信,那吾苏如云亦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rdo; 看着苏如云梗着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杜君深感好笑的同时亦陷入了沉思。 过去的她若是有人在其面前谈及鬼神妖怪,作为坚定的无神论者,她肯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不过,当穿越这等匪夷所思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后,杜君也不敢说这世上是否真的没有超脱自然的力量存在,因为她自己便是这股力量的直接受益者。 但是,受益归受益,发誓神马的,她还是不信的。 这世上的发誓的人太多了,又有多少会真的因为发誓而受到惩处? 也许有,也许压根没有,谁又能说的清呢!? 打着旋的寒风卷着发黄的落叶在角落肆意的张扬着它的爪牙,杜君和苏如云就这般在寒风里一站一跪杵立许久。 最终,杜君还是留下了苏如云,并没有遣送其出去。 返回小院,就看见郑氏红着眼圈气鼓鼓的坐在正堂,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对这个没脑子的女人,杜君已然没有了耐心,沉着脸瞟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ldo;你你你这个不孝女!&rdo;杜君的行为彻底惹恼了郑氏,指着杜君的背影吼道。 &ldo;闭嘴,别吵醒了我儿子&rdo;,杜君脚步顿了一顿,压低声音警告道。 &ldo;你&rdo;郑氏指着杜君,又再次捂着嘴,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ldo;呜哇&rdo; 与此同时,也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里屋瞬间传来壮壮高亢的哭声。 天大地大,儿子最大,这个时候,杜君可没有和郑氏争执的心思,掀开门帘,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屋子。 &ldo;哎呦宝贝,是不是饿了,妈妈抱抱喽&rdo;,看到壮壮水汪汪的大眼睛,杜君的心都化了,一把从满仓怀里接过来温柔的哄着,一边随口吩咐,&ldo;满仓,帮我把娘弄到自己屋去,别让她再闹了。&rdo; &ldo;小姐,容奴婢说句逾越的话,你还是跟夫人服个软吧。你没看见,就刚才你带着苏姑娘出去后,夫人一直坐在椅子上哭,哭了有小半个时辰,可见是真伤心了,再说了母女那有隔夜仇,很多时候都是话赶话,都憋着劲,真伤了和气就不好了,而且你还得为二小姐、三小姐着想呢,她们夹在你跟夫人之间也跟着受罪&rdo;,满仓真心的为杜君好,劝道。 屋子里静静的,隐约还能听见郑氏压抑的哭声。 杜君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无奈道:&ldo;行了,你先过去,一会儿我再找她谈谈。&rdo; &ldo;喏&rdo;,看见杜君听进去了,满仓打心眼里高兴,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杜君坐在矮塌上,轻轻捏着壮壮的小鼻子,自言自语,&ldo;儿子,我该拿你姥姥怎么办呢?&rdo; &ldo;啊啊&rdo; 小家伙穿着新做的厚夹袄,攥着小拳头,无意识的跟杜君招手,似闹!似笑! 很快,得到消息的赵妍赵秀飞快的跑了回来,安抚了郑氏后,才跟杜君汇合。 &ldo;大姐,你和娘又怎么了?&rdo; 刚进屋,快言快语的赵秀一个没忍住,臭着脸问道。 &ldo;还能怎么样?&rdo;杜君放下手中的游记,回头看了一眼二人,漫不经心地说道:&ldo;娘不是都跟你们说了么?我忤逆不孝!我十恶不赦!我该千刀万剐!对吧?她肯定是这么说的!?&rdo; 这话一听就是反话! &ldo;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rdo;赵秀尴尬的跺了跺脚,一扭身,在杜君对面坐了下来。 &ldo;我和秀都不信大姐你是那样的人&rdo;,赵妍面色平淡的挨着杜君坐下,摇着头说道。 &ldo;还算你们有良心&rdo;,杜君表情微缓,闲扯了几句后,竹筒倒豆子,把今日发生的事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经过空间水的改造,杜君的记忆力十分的好,即便达不到过目不忘,但也差不了太多,对刚发生不久的事情更是记得十分清楚,分毫不差。 于是乎,赵妍赵秀二人越听脸色越差,尤其是听到郑氏扬言要收苏如云为干女儿时,赵秀已然要被气炸了! 合着这么多天,她跟两个姐姐不停歇的照顾看望,在某个人的眼里竟然是忤逆不孝! 虽然这个人是亲娘,但也不免有些寒心和泄气! 想到这儿,赵秀的语气里难免带上了一丝怨气,&ldo;姐,你说现在咱们吃穿不愁,又没有奶奶打骂,这样的好日子,娘她是怎么想的啊?&rdo; 杜君无奈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抛出了一个让俩姐妹深感迷惑的一句话,&ldo;我怀疑娘是得了产后抑郁症!&rdo; 当然,这也是今日满仓提醒,杜君才突然想到的,虽然她也并不了解产后抑郁症的具体表现,但心绪不宁和产后多焦在郑氏身上都有体现,所以杜君还是很倾向于这种病症的。 毕竟郑氏的确怀孕并小产了,这是事实,无法改变的。 &ldo;姐,什么是产后抑郁症啊?&rdo;赵妍小心的问道。 &ldo;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说起来这个病也很简单,就是闲的&rdo;,杜君一脸凝重的说道,&ldo;尤其是我们自以为的对她好,反而会让她多思多想,才会得了这个病。&rdo; 第三百七十七章 幼儿园 杜君并不想让赵妍赵秀纠结在产后抑郁上,一方面两个小姑娘还小,根本理解不了,另一方面则是杜君也解释不清,不过,那不代表杜君不能另辟蹊径。 &ldo;你们记得娘什么时候过的最舒服么?&rdo; &ldo;最舒服!?那还用想么?肯定就是跟大姐在一起的这一年啊&rdo;,赵秀用一副&ldo;你是不是傻&rdo;的表情看着杜君,大喇喇的说道。 &ldo;嗯,我觉得也是&rdo;,赵妍接着补充道,&ldo;娘在姥姥家根本就没吃过饱饭,嫁人后这么些年奶也没给过好脸,所以也就这一年能过的好吧。&rdo;说到最后,还坚定的点了点头,以示确定。 &ldo;笨!&rdo; 杜君不客气地抬手对两个妹妹脑袋上各拍了一下,这些东西她们几个谁不知道,还真好意思拿出来说!? &ldo;我说的是这一年里,郑氏她在那几个月份过的是舒服的?再想!&rdo; 面对杜君的打压,赵秀丝毫没有反抗能力,撅着嘴,眼珠一转,随即眼珠亮了起来,&ldo;哦!我想起来了,是去年这个时候一直到六月份,娘都挺好的,直到爹赵树贵出现以后&rdo;,说着,还小心翼翼的偷瞟了杜君一眼,看到杜君脸上没什么异议,才放下心来。 &ldo;就是&rdo;,想到计划,杜君觉得有必要先给两个妹妹洗脑,用蛊惑的语气问道:&ldo;都说女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那么赵刚现在都谁在带呢?&rdo; 赵秀弱弱的举起手:&ldo;姐,刚子现在跟我在一起,但但是,爹还没死啊!&rdo; &ldo;秀儿,说什么呢!&rdo;赵妍一瞪眼,义正言辞的反驳道:&ldo;那人再不好也是长辈,是你亲爹!而且,你这般背后议论,一旦被人听去,以后名声还想不想要了?一句大不孝,脊梁骨都能给你戳折了!&rdo; 赵秀调皮的吐了下舌头,不以为许的低声回应,&ldo;就咱们仨在,谁还能往外说咋的?&rdo; &ldo;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是在为你好,不信你问大姐,那话是能随便说出口的么?&rdo;赵妍有些急了,瞪着赵秀说道。 &ldo;大姐都没说啥,就你在那边危言耸听&rdo; &ldo;那也不能背后议论长辈!&rdo; &ldo;私底下说说而已,又不是跟外人说,用的着这么着急扣帽子么?&rdo; 歪楼,歪楼! 眼看着俩姐妹就要吵起来,杜君蹙着眉头,连忙叫停。 &ldo;好啦,好啦,说郑氏的事呢,你们俩怎么拐在赵树贵身上,策马奔腾,还一去不回头了。&rdo; 这都什么事啊?一遇到那个渣爹就没好事。 见俩人消停了,杜君又接着说道:&ldo;我再重申一遍,赵树贵死不死的跟我没关系,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rdo; 俩姐妹也知道杜君对待赵树贵的态度,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哼了一声,继续默不作声。 杜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ldo;把你俩叫过来的意思呢,是让郑氏,也就是娘承担起她本身应该承担的责任。&rdo; &ldo;娘有什么责任?&rdo;赵妍缓了一会,问道。 &ldo;作为娘亲来说,生而不养,养而不教,难道郑氏没有责任?&rdo;杜君看着赵妍皱着眉头反问道。 &ldo;这&rdo;赵妍看了一眼赵秀,&ldo;但是我和秀都快及笄了,娘也教不了什么吧,尤其是现在我们学的东西娘也不懂。&rdo; &ldo;是啊,大姐&rdo;,赵秀接着二姐的话补充,&ldo;我和二姐现在都挺忙的,二姐上午要对账、核算、清点库房,我呢要跟王大丫学刺绣,描花样,还要跟杨爷爷学皮料,下午呢还要一起读书,写读后感,然后还得练毛笔字,这些娘都不会,怎么教?&rdo; 杜君嘴角勾了勾,&ldo;既然你俩都挺忙的,所以,就把赵刚留给娘自己来管喽。&rdo; &ldo;但是,娘身子行么?&rdo;赵妍有些不确定,继续道:&ldo;而且,大姐你不是刚刚说过,娘得了什么产后抑郁症么?&rdo; &ldo;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得这个病么?&rdo;杜君瞟了二人一眼,自问自答道,&ldo;就是因为她太闲了!&rdo; 太闲!? 所以病了!? 听过累死的、累病的,什么时候又出现一个闲出病的? 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ldo;大姐又在骗人&rdo;的模样。 我在你们眼里就那么没有诚信么?对此,杜君不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咬牙腹诽着。 嗯,是的,大姐,你就是个忽悠!而且是个大忽悠! 且 杜君嗤之以鼻,但是今儿她还真的把俩妹子忽悠瘸了。 &ldo;秀儿刚才也说了,你和二妹天天忙成个陀螺,看着是挺累的,但是扪心自问,现在的累和以前在老宅的累,你们更喜欢哪一个?&rdo; &ldo;当然是在大姐这儿啊&rdo;,不明所以,但赵秀不傻,忙点着头顺着杜君的意思说道。 哪一个!? 这还用说么? 老宅不仅要洗衣做饭、打扫院子、喂鸡喂猪,农忙时还得除草种地,身子累,心更累,比较起来,农场里的这点活计根本就不算事,傻子都知道怎么选!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而且这些活计都是大姐给她们挑选的,为的是什么?俩姐妹心知肚明。 对此,只有感激。 赵妍也是一脸严肃的跟着点头。 &ldo;既然累,还喜欢,那你俩知道为什么么?&rdo; 为什么!? 其实大约好像不累吧! 不过这话,面对着大姐那渗人的表情,还是咽回去吧,赵秀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紧抿着双唇,决定暂时当个哑巴,摸清大姐葫芦里卖什么药再说。 赵秀如此,赵妍亦跟着如此。 杜君很满意两个人的识趣,接着忽悠道:&ldo;那是因为你们喜欢,乐在其中,所以就不会觉得累。就比如王杰生,你们看他每天除了给你们授课外,剩余的时间都放在了编撰字典上,你们觉得他累么?不!他乐在其中!&rdo; 赵秀扯了扯嘴角,编!大姐你再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ldo;所以说呢,人都要有自己的追求,就比如你俩,二妹喜欢钱财,三妹喜欢裁剪,也都是一样的,乐在其中,就不觉的累了。&rdo; &ldo;而娘呢?她喜欢什么?你们知不知道?&rdo; &ldo;我觉得她喜欢孩子,要不然为什么生了我们四个还不够,还打算认干闺女,所以我打算投其所好,帮她一把,在农场弄一个幼儿园,专门让她看孩子,省的她再想着拐带别人家的,同时,也帮你俩减轻点负担&rdo;,说到最后,杜君不禁对赵秀挑了挑眉,一副&ldo;为你着想&rdo;的样子。 大姐! 你确定这么做,不是赤裸裸的报复!? 赵秀不禁扶额。 &ldo;恐怕娘不会接受吧?&rdo; &ldo;为什么不接受?难道她想着现在就开始养老?她愿意我还不愿意呢!&rdo; 第三百七十八章 雅兴 &ldo;养老!?&rdo; 赵妍和赵秀对视一眼,面面相觑,郑氏今年不过三十四岁,这样的年纪就开始荣养,好像的确早了些! 但是,为什么总是有一种被人算计的感觉萦绕心头? 姐妹二人不由得把目光重新放回在杜君身上。 直到半个时辰后,满仓进屋掌灯,赵妍和赵秀才怏怏不乐的暂时放过杜君。 真是的,一个个的都辣么聪明干嘛!? 杜君苦笑地揉了揉发酸的腮帮子,一抬头,发现宋江也已经回来了。 &ldo;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吱声?&rdo; &ldo;回来有一阵了&rdo;,宋江淡淡笑着,&ldo;怎么,和二妹三妹也吵架了?刚才看秀儿的脸色可不太好。&rdo; &ldo;没什么,就是有点争执罢了&rdo;,在事情没解决之前,杜君不欲多说。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况且人家亲姐妹,些许不予外人道之的隐秘,宋江亦不好多问,讪讪的笑了一下,转个话头,&ldo;周大人让我带话,谢谢你关键时期拿出了三十多头牛马。&rdo; 杜君摆了摆手,&ldo;说谢就严重了,只是一桩生意罢了,何况还能获得一个好名声。&rdo; 前几日,朝廷终于有了动作,安县作为大夏的粮食主产区之一,调往其他州县稻谷五万石。 前几年风调雨顺,作为大夏粮食主产区的安县,储备稻谷一直保持在五十万石左右,调取十分之一,对安县影响不大,但是这次调令来得急,周县令心中着急的是运粮的牛马等大牲畜。 于是乎,靠近县城的兴旺农场很快被有心人上报给了周县令,三十多头牛马皆被征调一空,对于,杜君倒也没什么异议,毕竟为了朝廷的颜面,县衙还是象征性的补贴了部分银两,虽然不多,但好歹草料钱还是够的。 而杜君自己,空间里近百头的母牛和小牛,随时需要随时都可以补充。 宋江亦看出杜君不想就这个话题再继续说下去,于是又换了个话题,问道:&ldo;那三个女孩,你都收了?&rdo; 杜君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应道:&ldo;是你说过都是些可怜的孩子,有什么问题么?&rdo; 啊!? 随即宋江想到那三个女孩的模样,颇有些苦笑不得的样子看着杜君,&ldo;问题倒是没有,只是那头发怎么剪成那个样子?&rdo; 说到这块,杜君也有些底气不足。 那三个女孩是宋江救回来后放在农场的,刚送来时杜君凑巧碰见,差点就吐了。 这特么是什么鬼?脏鬼么? 一个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子臭味,头发更是几个月没洗的样子,头油混合着尘土,硬邦邦的贴在脑袋上。 仔细一想,杜君也能理解她们的处境,但是一想到她们以这个样子在农场里晃,杜君还是受不了,头皮发麻,谁叫她有点小洁癖呢? 洗刷刷洗刷刷嗯?嗯? 有虱子!? 剪了! 还有!? 再剪! 一来二去,三个女孩的头发就跟狗啃的似的,完全见不了人了。 最后,就比那尼姑好上那么一点,变成了短短的,板寸! 呜呜 三个女孩对此是敢怒不敢言,内心崩溃的不要不要的,恨不得躲在房间里一辈子都不出来。 唯一高兴的也许就是杜君这个始作俑者。 哈哈,总算是看到了一点前世的影子。 三个女孩经历了最初撕心裂肺的痛苦后,也慢慢接受了这样的主子。 没办法,这就是命! 头发没了可以再长,但再不吃饭她们就要饿死了。 于是乎,刚签订卖身契,行动范围只包括住所和食堂的三人像小耗子般,一次次的从住所出发。 抄小路!抄小路! 低头!低头!再低头! 就这般,靠近食堂,索取食物,坚强的活了下来。 慢慢地,从周围人的言语中,发现并没有歧视,没有嘲弄,甚至没有人指手画脚,她们三个的头才逐渐的抬了起来。 呵呵喜欢指手画脚的在这呢。 练武场上,一大帮老娘们,早上比别人多跑五圈,晚上单独跑十圈,两个月不间断直至十二月结束,至于理由!? 特训! 不想跑!? 可以,拿主子手牌来! 滚,有主子手牌,还用受这鸟气? 跑过几天,逐渐的有些人就回过味来了, 这特么就是主子为了刘部长而进行的报复! 因为你我她好似都说过一些不好的玩笑。 呜呜早知如此,就不说了! 活活跑成狗! 至此,农场短期内再也没人敢随便开些混不吝的玩笑,也算是变相挽救了那三个可怜的光头妹。 安县,土地庙。 &ldo;呸!&rdo; 一身穿,年纪在三十多岁的汉子侧躺在铺着稻草的地面上,吐出口中嚼着的草根。 在他周围,或依或坐还有着二十多个年纪大小不一,衣着各不相同的男子,一个个或眯缝着双眼假寐,或吆三喝六的吹牛打屁。 而在距离他们不远处,残破的土地公公像后面,四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子相互依偎在一起,如果离得近了,还能看的见她们身上片片或红或紫的伤痕,而在她们的对面,还有一群大约七八个年纪极小的孩童,这些人眼神空洞、麻木,若不是眼珠偶尔动一下,真看不出她们还活着。 &ldo;李二哥,咱们就这么认怂了?&rdo;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破棉袄的男子勾着手来到了青色短襟男子身旁,不甘心的大声问道。 话音刚落,原本还吵闹不停的土地庙慢慢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个被称呼叫李二哥的男子身上。 &ldo;姥姥!&rdo; 李二哥一声爆喝,&ldo;谁他妈认怂了?老子是在想对策!&rdo; &ldo;是,是,二哥是在想对策&rdo;,不知是被李二哥的气势所鼓舞,还是其他,身穿黑色破棉袄的男子随即大声的对着四周附和道,&ldo;你们几个小点声,别特么叫的跟驴的,影响了二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rdo; 随后谄媚地对所谓的李二哥弯腰道:&ldo;二哥,你慢慢想,小的保证那帮笨蛋不会饶了二哥的雅兴。&rdo;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天宝 百姓心中最怕的两件事,一是天灾,二是人祸,否则这两个词也不会被放在一起说,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对某些人而言,天灾反而是其短期内迅速发家致富的捷径。 抢劫、杀人、绑票、贩卖人口、设仙人跳,最次也是背后控制住一批孩童或妇孺,让他们为自己谋取利益,种种手段,无需列举。 只要弄成了一两笔,也许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但前提是你要有足够忠心的手下,并且心肠要狠,关键时刻敢下死手。 土地庙里的这帮人做的就是这样的营生,李二摸着怀中的银票,目光阴沉不定。 他本名李天宝,鄂州人士,年少时家境尚可,在紧靠达州的一个叫陈家庄的小镇上,靠着祖上传下来的一栋酒楼和李父精打细算,算的上是薄有资产。他又是家中唯一子嗣,自幼得父母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得极其顺遂。 不过,这种日子在他二十二岁那年轰然坍塌。 李家父母相继暴毙,妻族无力相帮,一双儿女又小,从未经历过风雨的他,万般不耐之下开始打理起家中的酒楼生意,担负养家之责。 心是好的,奈何他原本就不喜酒楼迎来送往,又缺乏灵活多变的手段,短短数载,生意就从李父在时的宾主尽欢、座无隙地变成了门可罗雀,无人问津,最后不得不关张大吉。 着实是赔不起了! 再开下去,估计亵裤都要赔光了! 就在这时,原本和善的族人也露出了狰狞的面孔,言语谩骂,咄咄逼人,甚至流露出要接管酒楼做族产这样的打算。 这怎么可能? 酒楼是李家三代人点滴累计而来,是祖产,就是便宜了外人,也不能便宜了那几个大言不惭的&ldo;血缘亲人!&rdo; 闹到最后,李天宝索性破罐子破摔,面对那帮吸血的族人,彻底撕破了脸皮,直接找人把酒楼给卖了。 李家酒楼开的时间长,地段自然不错,虽然卖的仓促,价格却着实不低,至少在李天宝眼中看着还算满意。 只是,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么? 自然是不可能的! 有钱又有闲的李天宝就像一块香喷喷的肥肉,很快就被人摸透了脾气秉性,有心算无心,略施小计,以一记漂亮的仙人跳,坑的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还多了一年的牢狱之灾。 真可谓是人间惨剧! 但是,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心看李天宝就从泯灭人世,一年之后,吃了一年牢饭的他从牢里面出来了,虽然全身上下分文皆无,整个人更是瘦成了皮包骨,但人终是活了下来。 而令人没想到的是,经历了牢狱之灾的李天宝至此走向了另一条路,为了能活下去,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手段也是越加的凶残,虽然还没混到令小儿止啼的地步,但亦不远也! 除此之外,李天宝还在这几年的时间里,在小镇上拉起了一股不小的势力,手底下收了七八个人,重新弄了几十亩地。 他要恢复李家在李父在世时的风光,以此来告慰逝去的爹娘和妻女! 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手段如何,他早已不在乎。 在他被践踏成泥的时候,没有人管过他?更没有人伸出过一把手,拉他一把? 所以,现在他们也没有资格对他指指点点,说那些冠敏堂皇的屁话! 他要让那些曾欺辱他、谩骂他、落井下石的人,一辈子都活在战战兢兢中,永不超升! 而要达成这个心愿,他就必须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拉起更大的势力。 就在这时,一场席卷全大夏的旱灾不期而遇,于他人而言,这是场灾难,但在李天宝看来,这更像是上天对他的奖赏,就看他是否能抓住机会。 毕竟陈家庄太小,便是再压榨,也挤不出更多的油水。 于是乎,李天宝化身李二,带着两个属下扮成灾民从陈家庄出发,一路向北,能抢则抢,能骗则骗,并不断收拢人手,但他绝不是没脑子之人,什么人能抢,什么人能骗,心里明镜似的,也因如此,连着做了三个月,官府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让他自豪了好久。 但是就在今日中午,一个陌生的势力突然找上门来,言语中尽管遮遮掩掩,但其目的却十分明确,冲击农庄,弄死农场的主子! 买凶杀人,这种来钱最快的买卖李天宝自然不陌生,目标人物也往往是家主、掌柜之类,但令其不安的是,这些人出手太过大方,定金三百两,事成之后再给二千七百两,用三千两来买一条人命,在他经手的业务里算是头一份了,由此也能猜测出这家农场的主子估计是个硬茬。 除此之外,李天宝自诩他已经很谨慎小心了,这帮人还是能找上门来,甚至还知晓他之前的些许过往,要么就是漏了行踪,要么就是有人出卖自己。 想到这儿,李天宝的目光隐晦不明,扫射了一遍周边的这些手下。 这二十多人除了两个从陈家庄带来的心腹外,剩下的都是他在这一路上招揽的,秉性如何,在银子面前,还真不好说,但是一旦让他知道是谁在背后出卖了他,他都会让那人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与此同时,兴旺农场斜对面的一户旧房舍内,也有着一伙人,只不过这伙人跟李天宝等人不同,首先他们的人数很少,只有四人,年纪也不大,均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房舍中央放置了一燃着的炭盆,在这寒冷的夜里,倒是分外温暖。 再看其穿戴,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四人的衣裳仅仅是表面有些脏,至于内里却干净的很,跟外面的那些灾民大相径庭。 &ldo;乔二哥,不是我等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我们兄弟仨在这守半个月了,连那个女人的影子都没见过,你确定你说的那人能混进去?&rdo;说话的是一方脸男子,坐在床头,露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第三百八十章 欠债 &ldo;怎么,你这是在质疑少帮主?&rdo; 他乔二虽然在帮中不受重视,但好歹也算是核心弟子,你曹宁又算个什么东西,敢质疑老子!被称之乔二哥的男子哼了一声,斜眤了方脸男子一眼,拉长了语调训斥道。 &ldo;没有,没有&rdo; 方脸男子举起他那蒲扇般的大手,低头缩脖的连忙否认,笑话!他一刚进青龙帮的小喽啰,又怎么会想着得罪未来帮主,岂不是嫌命长了。 &ldo;某就是怕乔哥被那帮子小人蒙骗,不了解实情,到时候办砸了差事,回头再被少帮主责难,那就得不偿失了!&rdo; 一看场上情势不对,剩余的二人也连忙帮曹宁那个二愣子打起了圆场。 &ldo;对啊乔哥,曹哥这人嘴笨,说话不好听,但为人还不是不错的,就是心眼太实,他也是为您担心而已&rdo; &ldo;真的,真的,乔哥,您没在这待过,不知道,那小娘们实在太特么奸诈了,俺们兄弟三人在这大门口守着,眼睛都不带眨的,整整半个多月那娘们愣是连大门都没出过,曹哥他也是着急,为您和帮里面的兄弟们着想&rdo; &ldo;就是,乔哥您还不知道吧,最近安县这边弄出了一个什么灾民安置点,给吃给喝,还不要钱,那帮刁民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跑的那叫一个快呦,搞得兄弟几个好长时间都没开荤腥了&rdo; 你方唱罢我登场,说的那叫一个热闹! 乔二微眯着双眼,安静的看着对面三人上蹿下跳的嘴脸,不由得哑然失笑。 现在的新人还真是胆大,这种小把戏都敢摆出来,莫非真拿他乔二是个软蛋,好糊弄的吧?也不出去打听打听,爷当年是怎么混上现在的位置上的? 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找死! 想到这儿,乔二的神情彻底冷了下来,冲几人一挥手,打断道:&ldo;你们有时间在这跟我说的天花乱坠,莫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多弄些女人回来,咱们青龙帮跟别的帮派不同,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你们的嘴皮子功夫。至于别的,皆由帮中当家的操心,尔等听命就是,切记不要卖弄自己的那点小聪明,否则哼哼,别怪我没提醒,后果不是尔等能承受的起的!&rdo; 得!一瓢冷水泼下来,三个人都哑火了。 &ldo;我不去!&rdo; &ldo;你这个不孝女!忤逆不孝的玩意!&rdo; &ldo;逼着你娘去给你做事,你还是个人么!?&rdo; &ldo;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生你下来,生下来也应该给你浸水里淹死!&rdo; 三天前,自从赵妍赵秀口中得知杜君有意让她弄个幼儿园,郑氏就跟吃了枪药般,见天的凑到杜君面前哭天抹泪,甚至还把农场里但凡跟杜君亲近,能说的上话的人都发动起来,轮番上阵,挨个过来对杜君进行劝阻。 幸好,她还没丧失理智,所有的事情都是私下里托付的,否则杜君的名声又将遭到新一波的攻击与抹黑。 但即便如此,杜君也像是陷入了人民群众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压力倍增。 不过,以杜君的犟脾气,又岂会被郑氏轻易拿捏住? 这几天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事都不耽误,同时借此机会正好把幼儿园的理念给他人灌输一番,既保证孩童们的安全又能释放出更多的人手,不仅没有被劝服,相反的还拉回了几个同盟,正可谓是另一种收获,相信郑氏如果知道的话,估计呕都能呕出血来! 老娘是让你们帮我的,不是帮杜君那个贱丫头的,你们怎么全都叛变了,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都喂了狗了么? 处理好其他人,又晾了郑氏两天,第三天,也就是今天,杜君决定跟郑氏正面摊牌。 纵容落在他人眼里有失孝道,但那有何妨? 被动挨打可不是她的作风。 况且假如这件事办成了,对郑氏来讲百利而无一害,杜君自诩此举对得起郑氏,而且两天的忍耐已是她的极限,她没必要再接着委屈自己。 &ldo;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闺女,没想到刚过上几天好日子,临了却变成了一只白眼狼,不仅忤逆不孝,还心肠歹毒,一心只想着逼死亲娘,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老天爷,你就睁睁眼劈死那个不孝的丫头吧!&rdo; 吃过早饭,院子里只留有几个仆役,郑氏坐在厅堂里瞪着眼睛,又开始自顾自地念叨上了。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杜君对此心中明镜,扯了扯嘴角,先把满仓等人打发了出去,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拍在桌面上。 &ldo;娘,这是借据,你欠四叔的三十两我已经替你还了,那么,这笔银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rdo; &ldo;什么银子?&rdo;正骂的起劲的郑氏一愣,旋即跳起脚指着一个方向破口大骂,&ldo;童四你个老匹夫,当初是怎么说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现在呢?你出尔反尔,你忘恩负义,你个狗日的,我我我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死,喝水呛死,生儿子没,总之总之就是不得好死!&rdo; 郑氏的画风突转,一度让杜君有些傻眼,直至郑氏发泄完毕,坐回去连喝了三杯茶,杜君才回过神来。 卧槽!郑氏该不会也被穿了吧! 否者,早有这等战斗力何至于被欺负成那个型! 人见人欺! 但是可能么? 郑氏这几日又没有寻死觅活过,怎么可能被穿!? 杜君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面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上的借据,淡淡道:&ldo;娘,别说其他的,您就看看这借据,三十两,您何时还我?&rdo; 这不对啊,剧本不应该这么写啊?郑氏有些傻眼,她说了那么多,按理来说,不是你应该过来安慰我么?怎么还一直盯着银子不放! 良久,郑氏反应过来,搓着手掌,低眉顺眼的看着杜君,仿佛之前彪悍的那一幕从未出现般,又变回了她本来的面目,畏畏缩缩上不了台面,磕磕绊绊的应道:&ldo;那个君子啊,娘身上有没有钱你还不知道么,那些银子一部分孝敬你爷奶,剩下的都给你爹治病了,再者说,我是你娘,便是花了你一点银子又怎么了,你这个人都是我生的,孝敬我一点银子也是应该的,而且我借的也不多,才三十两银子而已,要不是你当时不愿意给我,我又何必去找外人,丢这个脸!&rdo; 说到最后,郑氏越说越是觉得自己委屈,声音哽咽,声调也大了起来。 才几十两,还而已!? 杜君被郑氏的无耻言论气笑了,真想把郑氏脑子砍下来,看看里面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居然这般奇葩!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此话还真没说错,想当初,在赵家村,要不是她意外的出现,郑氏这辈子连个铜板都攒不下,更别说看见银子了。 但是现在您再瞧瞧,这口气大的,张嘴就是三十两银子而已! 哪来的这么大的脸!你特么这辈子挣回一个三十两了么? 杜君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气,&ldo;对于那些银子花哪儿去了,我管不着,我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说说吧,你打算怎么还?&rdo; 第三百八十一章 还钱(一) &ldo;你你你&rdo;郑氏的鼻子都要气歪了,涨红着脸指着杜君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面对郑氏的气愤,杜君岿然不动,老神在在地用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ldo;别你啊我的,咱就以借据说话,这笔银子您打算什么时候还?&rdo; &ldo;没有,一文钱也没有&rdo;,郑氏忽然耍起了无赖,站起身冲杜君大声吼道,&ldo;不服气,去衙门告我去,看县太爷怎么判?到时候,让安县的百姓都瞧瞧,是帮你这个为了银子连亲娘都不顾的臭丫头,还是我这个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的娘!&rdo; 呦呵!居然都学会威胁了。 杜君咧开嘴角微微一笑,&ldo;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这个五岁就被过继出去的赔钱货,有什么好丢人的? 再说了,含辛茹苦这四个字,对您而言不觉的亏心么? 我自打记事起,就开始帮家里干活,没吃过一次饱饭,没穿过一次新衣,直至五岁被过继,然后呢,养母每次给了我一点好吃的好玩的,不都是被您要去了么?甚至那几年做荷包帕子赚的几文钱,您都没放过,做到这个份上,我还有什么对不起您的? 又或者说,这一年来,您吃的喝的穿的住的,一个月还给你五两银子花用,又何曾亏待过您? 事无不可对人言,我这当闺女的做到这个份上,就是让外面任何一个人评价,都会竖起大拇指认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好了,并不亏待您一分。 而您呢?您是怎么做的? 先不说小时候的那些事,就拿最近的这一年来讲,我给你的那些银两、首饰都那去了?不都让您送回老宅了么?您是不是真当我不知道,瞎呢! 当然了,那些东西给您了,我也从来没打算往回要,送到老宅也权当是喂了狗了,但是您也不能把我的好心当成了软弱可欺,再得寸进尺吧,张口就是三十两而已,您仔细算算,您这辈子挣没挣到一个三十两?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啊? 哦,也是,不是自己挣得当然不心疼了&rdo;,说到最后,吐槽完毕的杜君还给了郑氏一个大大的白眼。 杜君的一番话里有原主的遭遇,也有她这一年来的感受,面对总是泪水涟涟的郑氏,早已压抑很久了,正好借此机会一吐为快,至于,郑氏能否承受的住,呵呵,能在赵树贵手底下活过十几年,相信这点东西只是小意思而已,杜君不无恶意的揣测着。 面对杜君的指责,郑氏怔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也许在她心中,杜君这个大女儿对她是有怨的,她也知道,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的强烈。 回过神来的郑氏随即开始用力捶打着胸口,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悔恨、无奈、震惊、内疚和心虚等等复杂的情绪,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ldo;君子,没想到你是这般看待娘亲,你一直在怨我、恨我,是不是?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娘亲,但是我还是要说,当年送你走,娘心里也是不愿意的,但是娘真的是毫无办法啊,我身不由己啊,呜呜&rdo; 哎哎哎,我说的是你视金钱如粪土,你哭个毛线啊!? 若说女人是水做的,郑氏那就是用淼做的,随时随地都能哭给你看。 郑氏的这番做派杜君顶顶瞧不上,但还是蹙着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了过去。 一盏茶后,两只眼睛愣是哭成了烂桃,郑氏才抽抽搭搭收敛起来,期间,杜君一句劝慰的话都没说,就这般看着郑氏在那儿哭。 不是杜君心狠,而是她知道这个世上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除非在爱你的人面前,偶尔的几次梨花带雨也许会引人心疼,哭得多了,眼泪也就变得廉价了。 &ldo;哭够了没?哭够了继续谈谈这笔银子。&rdo; &ldo;呃&rdo;听闻此言,郑氏猛地打了一个嗝,硬生生止住了眼泪,旋即憋了憋嘴角,&ldo;我没钱,要不然就用月钱抵扣吧。我一个月月钱五两,你只需给我二两就行,剩余的三两就当是还你的,这样最多十个月也就能还清了&rdo;,她已经这般伤心了,杜君那个死丫头还想着银子,真是令人寒心! &ldo;娘,您才是天生的买卖人呢&rdo;,杜君摇了摇头,右手拍着左掌,啪啪的鼓起掌来,&ldo;左手倒右手,您一点损失也没有,但是有一件事您可能不知道,因为您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后的月钱我已经通知赵妍取消了,换而言之,就是您以后都没有月钱拿了。&rdo; &ldo;那怎么行?&rdo;郑氏忽然傻眼了。 这两个月她一直在养身子,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关注月钱,加之赵妍心虚,没敢主动提及,这一下子断了月钱,她怎么贴补娘家,又如何攒钱还刘婶子的二十两! &ldo;怎么不行&rdo;,此时杜君还不知道郑氏从刘婶那里也借了银子呢,否则也不会如现在般风轻云淡,&ldo;您住我这儿,吃穿绝对少不了您那一份,毕竟您是我娘,我养着您天经地义,对吧?但是别的对不起,您就甭惦记了,也不该您惦记。&rdo; 停顿了一下,杜君接着说道:&ldo;哦!对了,以后厨房里的东西您也不能动,也许您觉得没什么,都是些不起眼的吃食和佐料,但是您知道么,上次您拿走的那些东西值多少银子?实话跟您说,不少于一百两!所以,先礼后兵,我把话说在头里,厨房以后您也尽量少进,省的再丢了东西您赔不起!&rdo; 尽管杜君说的很慢,但话语中讽刺意味十足,郑氏似乎又再一次被打击到了,眼泪簌簌而落,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杜君喊道:&ldo;杜君,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娘?&rdo; &ldo;当然有啊&rdo;,杜君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ldo;否则我早就上报县衙,让捕快去抓人了,还会这般好心坐在这儿提醒您,您说是不是?&rdo; 是不是!?是你个大头鬼!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还钱(二) 杜君的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只是这个笑容落在郑氏的眼里,怎么看都像是讥讽和鄙夷,点明她曾做过些什么。 一半是气恼,一半是心虚,郑氏哼的一声,扭过头去,再也不想看杜君一眼。 &ldo;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娘,您不会认为您看不到我就能当事情没发生过吧?那也太幼稚了吧,该还的钱还是要还的!说吧,这三十两您打算什么时候还?怎么还?最好弄出个章程来,也省的您贵人多忘事,记不得了&rdo;,杜君一点面子没给,接着拱火。 &ldo;还钱!还钱!还钱!你眼里除了钱还有别的么?&rdo;郑氏目眦欲裂,拍着桌子冲杜君厉声吼道。 &ldo;您坐,您坐,生那么大气干嘛?&rdo;杜君勾了勾嘴角,手掌向下压了压,语气平静的好似没事发生一般,&ldo;我就一生意人,眼睛里有银子不很正常么?我又不像您,有我这样的闺女孝顺着,嘛事不管也能活的潇洒自在,我得干活做事,得绞尽脑汁到处赚银子,要不然怎么养活手下这么多人?&rdo; &ldo;你&rdo; 被杜君夹枪带棒的一顿挤兑,郑氏又再次伏在桌面上哭嚎起来。 &ldo;呜呜你这个死丫头,非得这么说话气死我才甘心是不是,呜呜我就知道,你一直嫌弃我这个当娘的,嫌我没用,嫌我多事,呜呜你怎么就不想想娘的难处啊,娘也不想的啊&rdo; 这还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了? 一晌午哭三起了,也不嫌累的慌,好像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也不想想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后续给别人带来多大麻烦。 派去探查赵家村新任里正赵山奎的人已经回来了,据可靠消息,此人跟青龙帮关系亲密,极有可能是一帮之主。 再联系到之前赵山奎对精盐一事颇感兴趣,杜君还有神马不明白的,搞不好她再一次被青龙帮盯上了,不过,对于这个帮派,杜君还真心不怕,反正也是一帮为祸乡里的乌合之众,大不了找机会直接屠掉算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想到这儿,杜君撇了撇嘴角,对郑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默默地端起茶盏,好整以暇等待着这波眼泪风暴过去。 相对杜君的平静如水,郑氏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上前咬死杜君这个不孝女,她很是想不通,为什么原先好好的母女俩竟然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更想不通的是以杜君的身家根本就不差这三十两,而又明知道她还不起,杜君为什么还一直抓着那点银子,逼着她偿还? 她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郑氏心中所想,眼神中对杜君的怨念便不自觉的流露出来,杜君嘻嘻一笑,淡淡道:&ldo;娘,可是想好了怎么还?&rdo; 郑氏如今最听不得的就是还钱这两个字,手一挥,茶盏啪的一声飞起摔的粉碎,&ldo;不还!我就是不还!你能拿我怎的?杀了我还是送衙门?&rdo; 郑氏彻底放弃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耍起无赖来。 对此,杜君还真没辙,搓了搓鼻梁,&ldo;娘,您要这么说,我做闺女的能怎办?该孝敬的还是的孝敬,但是您真想就这么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的过完后半辈子?好,咱退一步想,便是您不以后都用不上银钱,那赵刚呢?他以后要不要娶亲生子?您这当娘的,真的忍心一文钱都不给?&rdo; 郑氏眼珠一转,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并未作答。 &ldo;娘,该不会您在打着我们姐妹仨的主意吧?&rdo;杜君眉毛一挑,&ldo;我实话跟您说,赵刚是我弟弟没错,就是养在我这儿我也能供得起他,但是等他成亲什么的,我这个当大姐的肯定会出一份份子钱,至于多少呢,就以村里最高的为标准,二十文钱,您看行么?同时,我也会通知二妹三妹一声,同样包个二十文的大红包,保证不多一文,也绝不少一文。&rdo; 郑氏没料到她的谋算眨眼间就被杜君戳破了,颇有些恼羞成怒,叫嚣道,&ldo;你敢!他可是你弟弟,你的心怎么那么毒,他要是过不好,你们姐妹仨就能过的好了?别忘了,娘家人才是女人一辈子的依靠。&rdo; &ldo;依靠?&rdo;杜君呲笑了一声,&ldo;这个我不敢想,也不需要,再者说了,我为什么不敢?这亲儿子当娘的都不操心,我算个啥,大姐而已,差着辈分呢,管得着么?&rdo; 杜君毫不留情,句句往郑氏的心口上插刀子,闹到最后,郑氏还是服软了,看着杜君咬牙切齿的喊道:&ldo;说来说去,你不就是让我还钱么?我还,我还还不行么?&rdo; 耶!小胜一把! 响鼓还需重锤敲,重病亦需下猛药,郑氏的脑子僵化的太顽固,若要把她改造成功,变得自强自立,其难度不亚于跑一场马拉松,但是饭总是要一口一口的吃,今儿的坚持总算换来了郑氏的一小步,希望郑氏以后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后不会怪她。 杜君意味深长的看了郑氏一眼,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纸,&ldo;喏,这是农场的用工合同,您先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在底下摁个手印,合同即刻生效。&rdo; 你还真是我的好闺女! 郑氏瞪着杜君,喘着粗气,胸脯上下起伏,显然气的狠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杜君催她还钱是假,弄什么幼儿园的才是真! 而她就跟个傻子似的,一步一步被推进了陷阱! &ldo;月钱呢?我的月钱是多少?&rdo;郑氏后知后觉的吼道。 &ldo;一个月一两银子&rdo;,无视郑氏嗜人般的眼神,杜君悠悠然应道。 &ldo;不行,太少了,我怎么着也是你娘,工钱至少得有五两!&rdo;郑氏张开手指,冲杜君比量着。 &ldo;五两!?&rdo;杜君笑了笑,&ldo;农场做事有试用期,该不会您都忘了吧,再者说,您能不能胜任还两说呢,目前只有一两,爱干不干!&rdo; 说着,杜君直接把合同抽了回来,还给了郑氏一个鄙夷的眼神。 郑氏这个气哟,不蒸馒头争口气,杜君越是不让她干,她还非干不可,最后,杜君实在拗不过她,皱着眉头看着郑氏摁了手印。 嘿嘿,请将不如激将,古人诚不欺我! 即便郑氏回过神来,一切已成定局,再无更改的可能! 杜君心中暗喜,就在这时,农场门卫忽然传来一个令杜君和郑氏皆瞠目结舌的消息,赵礼仁和郑东顺,也就是杜君的祖父与外祖父各带着家人已经到农场大门口了。 多事之秋,他们俩驴唇不对马嘴的是怎么凑到一起的? 杜君看了一眼郑氏,郑氏也是一头雾水,摇了摇头,没人跟她说过这事啊! 第三百八十三章 迎客 不管那些人意欲何为,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这个时候,郑氏也不计较之前杜君的态度了,麻溜的进了房间,洗脸梳头换衣服,然后上床装病! 脸上的两颗烂桃就是涂再多的粉也掩饰不住,莫不如装病来的痛快。 而杜君这边则召唤出满仓和厨娘稍作准备,至于小莲,想了想,还是算了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别再跟郑家的那帮人打起来,虽然杜君暂时也不清楚那个便宜&ldo;三舅&rdo;是否跟了来。 略微修整,杜君勾了勾嘴角,大步朝大门走去。 她要去看看来的都是何方妖孽!? 卧槽! 尽管有心理准备,但是当杜君走出大门第一眼扫过去的时候,还是被震慑住了。 这特么那是带着部分家人,尔等是全家总动员,准备打土豪分田地才来的吧!? 只见四米宽的大门入口处横了三辆牛车,上面放满了大大小小各色包袱,界限分明的两家人各自围拢在一起,左边打眼一看,嚯,赵家人从祖到孙齐活,全了,甚至包括坐在牛车里,眼底划过一缕阴鸷的赵树贵。 而右边的郑家人则就更多了,上至花甲老男人,下至被抱在怀里嚎啕大哭的小aby,人数差不多是赵家人的两倍,足有十五六号,其中就有杜君的那三个便宜舅舅。 &ldo;哎呦,这不是咱外甥女么?&rdo; 刚站定,还没回过神来,杜君就听见右边的郑家阵营里传来一女子夸张的惊呼声,人影交错,一双看不清主人的爪子直奔杜君而来。 杜君怎么可能被人轻易碰触,不留痕迹的侧身躲过,转过身来定睛一瞧,呵呵能直接上手的,果然还是那个没脸没皮的便宜三舅母。 与此同时,身材丰腴的二舅母也挤上前来,一张大大的圆脸不知擦了多少劣质香粉,随着嘴巴的一张一翕,粉粒簌簌而落。 &ldo;君儿啊,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二舅母!&rdo; &ldo;我是你三舅母&rdo;,被杜君晃过的三舅母也回过神来,争抢着在杜君面前刷存在感,然后转过身对身后的那一群破衣烂衫的小辈喊道:&ldo;你们这帮臭小子,来时不一直说想表姐么,怎么到了近前,反而连人都不敢叫,这是你们的大表姐,滴滴亲的大表姐,赶紧喊人!&rdo; 随着她的这一声咋呼,几个年纪不一的男孩女孩七嘴八舌叫起人来。 &ldo;大表姐!&rdo; &ldo;大表姐!&rdo; 对于孩子,杜君的忍耐里无疑要高上一些,即便无端端的让人听了头疼,但也只是蹙了蹙眉,紧抿着嘴唇,没说出任何不好听的来。 &ldo;你娘那个赔钱货呢?他妈的明知老子到门口了,还不滚出来?赶紧让她出来!&rdo; 就在这时,骂骂咧咧的一道声音传到杜君的耳朵里。 沃日你妈了个逼! 到我地头还特么这么猖狂,看来老家伙上次打的还是太轻,一点也没学乖! 杜君怒气上涌,立目撇了一眼过去。 藏在郑家方阵最后面的几个男人顿时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寒气袭来,浑身打了个激灵,而作为事件的当事人,郑东顺承受的压力更大,在杜君的那一眼甩过来的时候,脸色发白,腿肚子发软,仅仅依靠着手中的拐杖硬撑着自己没一屁股坐地上丢人而已。 所幸,杜君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是真的要当场格杀,眼神一扫而过,夹杂在其中的压力亦跟着转瞬即逝,郑东顺长呼了口气,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后背全湿了。 这丫头有些邪门! 郑东顺低头擦着额头的冷汗,默默地在心中腹诽。 要说这事也怪他倒霉,正好撞杜君的枪口上了,人们常说杀过人的人身上有一股戾气,平常不显收敛于体内,但怒极时可化为实质,这话虽然在杜君听来更像是文人墨客的想象跟杜撰,纯粹的修辞手法而已,不置与否,但无人知晓的是杜君手里的确攥着十几条人命,又曾经历过末世的淬炼,其心性之坚和对生死的漠视,跟郑东顺这种仅仅能在女人身上耍耍威风的完全是两码事,加上这一晌午状况不断,郑东顺又来挑拨,杜君压在心底的戾气由此没隐藏住,一股脑的发泄了出去。 &ldo;君儿,你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rdo; 与此同时,郑刘氏被两个小姑娘搀扶着站到了杜君面前,一年不到,老人家似乎老了许多,原本花白的头发近乎全白了,整个人更是瘦成了皮包骨,嘴唇微微打着哆嗦,唯有双眸温暖如昔,一瞬不瞬的盯着杜君,担忧之情几乎能从眼眶中溢出来。 &ldo;姥,我娘她没事&rdo;,杜君伸手接过老太太,在其耳边低声解释,&ldo;就是刚才我跟我娘闹了点别扭,你也知道她那性子,芝麻大的事都能哭上半天,这不红了眼睛不好意思出来么&rdo;,这事藏不住,杜君也没打算遮掩,三言两语交代个清楚明白,权当打个预防针。 &ldo;唉,真是苦了你了&rdo;,郑氏啥秉性当娘的自然清楚的很,听了这话,老太太轻轻拍了拍杜君的手背,反而安慰起杜君来。 呵呵倘若你知晓了实情,相信绝不会有这般说辞,杜君嘴角抽了抽,对郑刘氏的安慰倒也没辩解。 &ldo;君子!&rdo; 说话间又有一人贴近了过来,此人杜君倒是熟悉,刚送走没多长时间的赵树芳。 许是和孙天成亲事已定,整个人活泛了许多,赵树芳上前攀住杜君的胳膊,踮起脚尖在其耳边低声数语。 &ldo;真的?&rdo;语毕,杜君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ldo;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rdo;,赵树芳跺了跺脚,嗔怪道。 &ldo;你要是敢骗我,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rdo;,杜君开了个玩笑,随即嘴角一勾,隐晦地扫了一眼隐在郑家方阵里丝毫不引人注意的便宜三舅,心中冷笑,小样的,我还没来的及找你算账呢,你特么居然上杆子往前凑,行,这回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有来无回! &ldo;李叔,开门迎客!&rdo;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下马威 一盏茶后 面积并不算大的厅堂里挤进了二十多号人,看着仅有的四把圈椅,甭管是赵礼仁还是郑东顺或者是其他人,均齐齐变了脸色。 好歹我们也是长辈,亲戚一场,至于做的这么绝么? 绝么!? 杜君并不这么认为。 圈椅的数量一直都这么多,只是她没有额外增加而已,再者说,这次来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是她主动邀约的,自己上赶着找虐,还要怨主人家准备的不充分!? 谁给你们的自信!哪来的那么大的脸? 厅堂里不仅椅子奇缺,杜君还特意招来了六个身强力壮的护卫,安置在厅堂四角和厅堂门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摔! 臭丫头,她把我等看做什么人了?囚犯么? 掀桌!我要掀桌!尔等谁也别拦着我! 呵呵这话也只能在某些人心中想想罢了,面对六个虎视眈眈的护卫,连以泼辣不讲理闻名的王氏都怂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好绝望的好么? 尤其是郑家带来的几个孩子,何时见过这等仗势,吓的脸都白了,哆哆嗦嗦依偎在两个同样不堪的舅母身边。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等待遇,郑刘氏和赵树芳自打进了小院,就率先的被杜君推到了郑氏的房间。一方面是让郑刘氏和郑氏母女俩先亲热亲热,另一方面也是借此绊住郑氏,免的她蹿出来立场尴尬,莫不如先拖着,待她搞清楚了那俩家人的企图再说。 房间里,许是郑氏也没聊到杜君出去一趟竟如此迅速,震惊之余,直接被杜君强硬地扒掉了衣裳,重新摁回了床上。 反对? 呵呵反对无效! &ldo;你若再不听话,我不介意直接砍晕你&rdo;,杜君挥了挥手掌,威胁道。 面对杜君毫不掩饰的强势,郑刘氏和赵树芳对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郑氏这个做娘的在杜君面前根本做不了主,换句话说,那就是杜君打定主意不想让郑氏露面。 形势比人强,而且杜君毫不掩饰的表明她的立场,也是在警告二人,在她的一亩三分地里,不要妄想动任何的歪心思! 处理好郑氏后,杜君又跑去叮嘱小莲这会儿别冒头,省的被那个便宜三舅看见,再跟五月份赌场的那场大火联系上,虽然杜君有信心解决青龙帮那帮杂碎,但是她身边的人太多,一个照顾不到,为此伤了谁都不值得。 叮嘱完小莲,又顺道给儿子加道餐,最后拉着赵树芳去了自己的房间,她要搞清楚这俩家人是怎么混在一起的?有何意图? 面对杜君的问题,赵树芳知道的还真不太多。郑家人是昨天下午到的老宅,为了避嫌,她这个马上要成亲的姑娘也仅仅是露了个面就回屋了。至于今日之事,还是昨夜王氏通知她收拾行李她才晓得,之前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由此,赵树芳大胆猜测,此事应该是郑家人鼓动的,为此,赵树芳还特意举例,若老宅早有打算,以她娘王氏的性子,肯定会提前找人照顾家里的鸡和猪,而不至于像今早这般,匆匆托人。 至于意图,赵树芳牵着杜君的手,抽了抽嘴角,&ldo;还能为啥?你忘了看郑家人穿的衣裳,一个个破衣烂衫的,肯定是没钱生活了呗!&rdo; 唉!死丫头,你用一副&ldo;看弱智&rdo;的眼神瞧我作甚? 杜君白了对方一眼,眼帘半合,她当然注意到了郑家人的窘迫,但是隐约中总有一种错觉,此事并不会是如赵树芳想的那般简单。 赵山奎是青龙帮老大,曾在言语中对精盐兴趣颇浓,后续看似没做过任何举动,但是自己都能查出赵山奎的底细,作为帮派头子,赵山奎又岂能没有门路,查清自己的底牌?此为其一。 其二,自己三番两次的跟青龙帮结怨,换位思考,杜君也在问自己,假设她站在青龙帮的位置上,会不会放过自己? 答案是否定的!搞不好大卸八块都是轻的! 杜君是没混过帮派,但没吃过猪肉,不代表没见过猪跑,黑帮之所以被普通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依靠的不就是武力震慑和血腥残暴么?此乃立帮之根本,如若不然,又凭什么能唬住那些商户和百姓,乖乖地任由其作威作福? 其三,便是这个便宜三舅,既然能把小莲送到青龙帮二当家的手中,你能说他跟青龙帮没关系?这话打死杜君都没人信,保不齐还是其中的一个小头目呢。 所以,话就说回来了,一个青龙帮的小头目为什么要乔装混进农场呢? 杜君想了想,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为了财,当然如果顺手解决了自己,相信青龙帮也会乐的起见的。 有了初步思路后,杜君也就没那么担心了。敌在明她在暗,这则游戏最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索性暂时先放一边,问起另一个她十分关心的问题,&ldo;那你是怎么确定我那三舅没安好心的呢?&rdo; 说到这,赵树芳忸怩地晃了晃身子,低着头偷偷的打量着杜君好一会儿,才羞红了脸小声应道:&ldo;昨夜我那个来了,然后洗衣裙,打水时经过窗沿听到的。&rdo; 虽然语焉不详,但杜君能大致猜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讪讪的笑了笑,特么的这个话题真没法接!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赵秀等人的声音。 赵树芳如临大赦,告罪一声,飞一般的逃离了房间,弄得杜君一头黑线,至于么,她又不吃人,有什么可怕的!? 转眼间厅堂里又是一番鸡飞狗跳,赵妍和赵秀早已不是一年前毫无见识的乡村土妞了,落落大方的跟两家人见礼寒暄,安排食宿,一应规划井井有条。 杜君依着门框,丝毫没有形象地抱着膀子冷眼旁观,为二人骄傲的同时,不知为毛,胸中却总是有一股吾家闺女初长成的忧伤。 不过,视线一扫,杜君有些诧异,咦!桌子上的的茶点怎么没人动?该不会以为她会下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