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对照组女配觉醒了》 第1章 简直丢人 “呜呜呜……要是成柚醒不过来，我还不如跟着她一起死了算了！” “妈，您别这样说，就算要死也是我去死，都怪我没有看好妹妹！” “哎哟玉莲妹子，你可不能这样说，你们也不想成柚掉进河里的呀！那是意外！” “诶对对，小桃，快扶你妈回屋里休息去……” “我不，我就要在这里守着，我的成柚哇！” “……” 好疼！ 成柚从没觉得那么疼过，头疼，嗓子也疼，浑身的骨头都被碾过一般的疼。 周围那些聒噪的声音，仿佛是密密麻麻针，不断往脑袋里钻。 眼皮下的眼球转动着，她努力想睁开眼，可这眼皮跟粘上了似的。 好累呀。 “妈，成柚好像要醒了！”成桃惊呼一声。 宋玉莲哭声戛然而止，眼中浮现一丝不甘，随即大哭着扑到床上。 “成柚哇，你快醒来吧，可把妈给吓坏了！” 成桃不甘落后，连忙跟着哭道：“成柚，等你好了，姐姐会继续给你洗衣服，有好吃的好喝的跟从前一样，都给你吃，你快醒来吧。” 身边的乡亲们又是一阵夸，这成桃可真是太懂事了。 成柚只觉得这声音聒噪极了，刺得她脑仁儿疼，根本无暇分辨她们的话。 她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眼，眼缝里透进一丝亮光。 “咦？还真是醒了，我去叫李叔过来。” 成柚张张嘴，唇瓣干得开裂。 她想说话，可喉咙普通火烧一般，疼痛难忍。 不多时，村里的赤脚医生李叔走进来。 给成柚诊了脉，仔细检查了一番，嘴里喃喃：“奇了怪了，烧竟然退了。” 他看了一眼成柚，大概是这丫头命大。 “没事了，再喝几副药就行。” 宋玉莲和成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那就好！那就好！成柚啊，幸好没什么事！下次可不能再这么顽皮，再跑到河边去玩了。” 成桃很是自责，咬着唇瓣，“都怪我，是我带妹妹去河边玩的。” 站在一旁的成天华板着脸，呵斥道：“她都十八岁了，做事还用人看着？小桃你别护着她，你也只比她大一岁，做事可比她稳重许多！” 成柚面无表情听着他的训斥，要是从前，她还会反驳两句，然后再换来他的几句骂。 但现在…… 想到她这两天做的梦，她只想冷笑。 成天华看着她那要死不活的模样便觉得晦气。 他用力摆摆手，“下次给我注意点，别平白连累了你姐姐的名声。” 说完，他拂袖走出去。 按照以往，成天华是不会在乡亲们面前发火的，他得维持自己温和善良的面孔。 这一次实在是被气狠了。 成天华走了，乡亲们便也散了，宋玉莲觉得没必要再做戏，跟着站起身。 “成柚好好养病，二妈给你熬药去。” 成桃见屋里没有人，才缓缓坐在成柚的床边。 近距离看，哪怕成柚现在生着病，却依旧掩盖不了她那动人的姿色。 明眸皓齿，挺翘鼻子鹅蛋脸，整个五井村……哦不，乃至整个杨树大队，或者整个公社，她都没见过比成柚更好看的女孩。 和她一对比，成桃就像是路边不起眼的小野花。 成桃低垂着眼眸，掩藏住自己的嫉妒。 “成柚，你还记得在河边的事吗？” 成柚面露茫然，声音嘶哑：“河边的事？什么事？” “就你落水的事。” “姐，我不小心掉进河里，让你担心了。”成柚轻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成桃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脸上扬起笑容，关心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出去帮妈妈熬药。” 成柚嗯了声，看着她出去，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在她落水的时候，她还在想，为什么姐姐要推自己。 而现在，她心里只剩下一片冷意。 “这个梦真长啊……”她闭上眼轻叹一声。 她梦到了一本书，女主角叫成桃，男主角叫赵云霖。 很不巧，成桃是她后妈宋玉莲嫁进来的时候带来的继姐，赵云霖则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而她成柚，是成桃的对照组女配。 什么是对照组呢？大概就是用她衬托出成桃有多好的那种。 成桃千好万好，成柚出了名的娇懒馋。 书中，成桃和赵云霖背着成柚早早就勾搭上了，却将这两人的爱情描写得至高无上。 成柚作死，将赵云霖推得越来越远，两人解除婚约之后，成桃和赵云霖两人便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这一对成了人见人夸的金童玉女。 作为对照组，当然不会止步于此。 成桃和赵云霖结婚之后，日子越过越好，赵云霖发家致富，最后成了永城首富，最后举家搬到了首都燕城。 成柚被成天华嫁给了酗酒的懒汉，受尽磋磨，不到三十岁人就没了。 死后还被人挂在嘴上和成桃对比，说是臭名远扬也不为过。 成柚阖眼，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死死咬着自己的拳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她十三岁的时候，母亲意外过世。 不到两年，父亲成天华娶了隔壁村的宋寡妇，让她叫成桃姐姐。 哦不，那个时候还不叫成桃，叫杨桃，她是到了成家之后才改了姓。 那时候，她满心欢喜，以为家里真的多了两个疼爱自己的人。 她叫了宋玉莲三年的“二妈”，如今想想，她只觉得恶心。 这对母女是天生的演技派，比电影里的演员还能演，在乡亲们面前塑造了“好妈妈”、“好姐姐”的形象，抢走了她妈妈留下来的东西，却将她推到名声尽毁的地步。 不多时，宋玉莲端着药进来。 成柚很快敛起思绪，从床上坐起来。 “成柚，喝药吧。” 这慈母的模样，任谁都不会怀疑她的真心。 成柚看了她一眼，接过碗，“谢谢莲姨。” 宋玉莲脸色一僵，“你叫我什么？” “莲姨。”成柚重复一遍。 宋玉莲两只手交握在一起，神色有些惶恐。 “成柚，是不是二妈哪里做得不好……”她神色局促。 “妈，怎么了？”成桃跟着走了进来。 宋玉莲低头抹泪，“成柚跟我生分了，都不叫我妈了。” 成桃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她。 主要担心成柚是不是记得自己推了她。 她当时推完其实就后悔了，可大家都在提成柚十八岁了，可以和赵云霖结婚了。 她一时不甘心，心里嫉妒才没忍住。 “成柚，你是不是还在生姐姐的气，姐姐跟你道歉，以后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好不好？你不要因为姐姐迁怒妈妈。” 外头的成天华不耐烦地踹开脚边的东西，发出好大的声响，骂骂咧咧走进来。 “你又在闹什么？你姐姐哪次没有顺着你？这次要不是你自己贪玩，也不会落水！还被一个大男人救上来，简直丢人！” 第2章 我妈叫宋玉莲 这要是换做从前，听到他的话，成柚肯定得委屈好一阵。 不被人救上来，她要怎么办？淹死吗？ 她现在心里只觉得麻木。 宋玉莲进门之前，成天华对她还有好脸色，偶尔还会有父慈女孝的画面。 等成桃来了之后，他眼里就只有成桃这个女儿，就连弟弟成文宇也比不上。 从前成柚还觉得自卑，总觉得自己比不上成桃。 现在才知道，成桃根本不是什么继女，她根本就是成天华的亲生女儿！ 宋玉莲和成天华年轻时处过对象，当时宋玉莲嫌弃成天华穷，便带着肚子里的娃嫁给了另一个男人。 没过两年，她成了寡妇，婆婆和丈夫都出意外死了。 成天华对这个白月光心生怜惜，一来二去两人就在背地里勾搭上了。 好不容易熬到成柚妈妈去世，成天华才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把自己的心肝接进成家。 可笑的是，这件事在这个家里，只有成柚和成文宇不知情。 就连她那爷爷奶奶，心里都是一清二楚。 “我发烧的这两天，做了个梦。”成柚神色冷淡，嗓音依旧带着嘶哑。 成天华眯着眼凝视着她，总觉得这个娇气又任性的女儿不一样了。 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什么梦？现在是新社会，不讲究封建迷信那一套！你作为我成天华的女儿，这点更不可取。” 成柚定定地看着他，明亮清澈的眸子和他对视，仿佛能透过眼睛看入内心。 “我梦到了我妈妈，她很不高兴，让我不准叫莲姨二妈。我和妈妈说，莲姨和姐姐对我很好，她却说要带她们两个一起走，我好怕啊……我不想莲姨和姐姐跟着妈妈一起走。” 她的语调平缓，没有丝毫的起伏，听着就让人觉得背脊生凉。 成天华莫名觉得有些心虚，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心虚从何而来。 姜晴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磕到了脑袋才过世，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目光闪躲着，恼羞成怒道：“随便你，以后别在家里说这个，不吉利！” 说完，他拂袖而去。 宋玉莲怔然，就这样算了？ 她也不是在乎多在乎成柚这个女儿，她甚至厌恶成柚。 可这一声“二妈”，代表了老成家对她的认可。 每当看到成柚被她哄得团团转，她心里便极有成就感。 “天华……” 成天华头也不回地走了，哪里还听得见她这声呢喃。 成柚微微一笑，抬起乖巧的小脸。 “莲姨，我是为了你和姐姐好呀，你也不想被我妈妈带走吧？” 宋玉莲怔怔地看着她，蓦地打了个寒颤，好似真看到了姜晴的影子。 这大白天的，真是见鬼了。 她急忙拉着成桃出去。 刚走出来，宋玉莲脚步顿住。 “小桃，她真不知道是你推了她？” 成桃笃定地摇摇头，“肯定不知道，她烧了两天呢，脑子都差点烧坏了。妈，不叫就不叫吧，谁稀罕呀。” 宋玉莲嗯了声，叮嘱：“现在不提倡包办婚姻，就算她和赵云霖有婚约又怎么样，只要赵云霖不想娶，那他和成柚的婚事就不可能成。你好好把赵云霖哄住，别再犯傻。” 成桃到底年纪小，很多事情都藏不住。 要是她推成柚落水这件事被人看到，她们母女俩经营了这么久的名声就被毁了。 成桃娇羞一笑，“我知道的，我有信心，一定能把他抓在手中。” 从穿过来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赵云霖。 使尽浑身解数，只为将他收入囊中。 穿过来之前，她看过一本书，以赵云霖发家致富之路为主线的大男主文。 虽然她早就不记得剧情，但这不要紧，她只需要抓紧赵云霖，以后安安稳稳做个豪门太太享福就好。 宋玉莲这辈子最满意的，莫过于成桃这个女儿。 这聪明劲儿，就是随了她。 不多时，成文宇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随意踢了脚上的鞋子，衣服上多了几个刮蹭的破洞。 明明才十三岁，脸上的神色却是故作成熟的桀骜。 成桃看见他，皱了下眉头，“文宇，你又打架了？” 成文宇脸上带着一丝骄傲，“不仅打了，我们哥几个还打赢了！把那没用的东西狠狠揍了一顿。” 他最近跟了几个公社那边的混混，很是牛气。 成桃露出了笑容，“打赢了吗？好厉害！” 这种夸赞，让他心里更有满足感。 他现在还没什么地位，等时间一长，就轮到别人叫他宇哥了。 “大姐，我衣服破了，你帮我补一下呗。” 成桃顺着他说：“好，你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洗好了就给你补。哦，对了，你二姐醒来了，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成文宇拧着眉，他和成柚向来不对付。 可不进去看看又显得他无情。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进去。 成柚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抿着唇，“喂，死不了吧？” 成柚柔弱一笑，黝黑的眼珠子看着他。 “文宇放心，姐姐没事，而且怎么舍得抛下你一个人去死。就算要死，也得带上你呀，免得你一个人留在世上受苦。” 按照她梦见的那些剧情，成文宇还真就是跟她差不多时候死的。 宋玉莲这个后妈做得无可挑剔，其中一点也是因为她对成文宇的百依百顺。 故意在成文宇面前表露出对街头混混的夸赞和默许，让成文宇认为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成文宇从此跟着街头那些混混在“混社会”，后来在一场事故中伤了人，他被人哄着出去顶了罪，判了刑。 不料被伤的那个人家里有些背景，成文宇哪怕坐牢也不得平静，最后被人折磨至死。 他到死都不明白，走上这条路，少不了有他那好后妈和继姐的推波助澜。 成柚苦笑，她和成文宇没多大区别，都是被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成文宇觉得成柚怪怪的，懒得跟她说话，撇撇嘴转身就走。 “成文宇！”成柚叫住他。 “干嘛。” 成柚：“你成天跟着那些人，有没有想过妈妈生前是怎么教你的？” 成文宇狠狠一怔，他已经快忘记妈妈是什么模样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嘟囔着。 成柚说道：“我梦见妈妈了，她说你再跟着那些人混，她会来找你，然后好好教训你。” “成柚你疯了吧！我妈叫宋玉莲，别整天神神叨叨。” 成文宇不耐烦听她说这些，转身走出去。 还是二妈和大姐好，支持他做的事。 () 第3章 我不想送了 成柚没理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现在自然不会伤心。 毕竟换做从前的她，要是有人和她说成桃的坏话，她能上去撕了那人的嘴。 她喝完药，又休息了好一会儿，精神头便好了许多。 下床走了走，觉得四肢的酸软也褪去了一些。 病去如抽丝，她还是觉得身体有些虚，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 只是现下这个时候，家里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讲究什么营养。 她打算出去走走晒晒太阳，刚走出门就看到成文宇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木盆里。 这是等着别人给他洗的意思。 成家的男人都是如此，从不会动手沾丝毫的家务活儿。 哪怕全家人一起出去上工，回来他们坐下休息闲谈，女人则是到厨房里忙活。 成桃看到盆里的衣服，笑着说道：“成柚你别碰，我来洗。” 成柚：“……”她本来就没打算洗。 而成桃却以为，按照成柚以往的性子，肯定是要抢着洗的。 可等她拿着洗衣粉出来，都没见成柚开口。 她不甘心地回过头：“成柚，你有没有衣服要洗？我帮你一起吧。” 成柚点点头，“有的，姐姐等会儿，我换套干净的衣服，身上这件黏黏腻腻，穿着不舒服。” 成桃：“……” 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过了一会儿，她果然看到成柚换了衣服出来，理所应当地将衣服扔进木盆里。 她身上穿着短袖的蓝白格子裙，裙长及小腿，露出白到发光的手脚。 这件格子裙…… “成柚，你不是说这件格子裙要送给我吗？” 成桃眼馋好久了。 她跟着宋玉莲生活，能勉强维持温饱都不错了，哪里还能穿上这么好看的裙子。 但成柚的妈妈姜晴，是家里唯一的女儿，娘家经常贴补。 在生成文宇之前，成柚当了五年的独生女，享受了妈妈五年独一无二的宠爱。 当然，其实有了弟弟之后也没太大改变，但人的精力有限，要分给弟弟，就不能再百分百顾着她。 只是像这种裙子衣服，姜晴从不吝啬。 成桃如今和成柚站在一起，连野花都算不上，只能算野草。 成柚咬了下唇瓣，为难道：“姐，我妈妈给我买的衣服，我已经送了你好几件了，剩下的我得留着，就当做是纪念妈妈。” 她都这样说了，作为“善解人意”的姐姐，成桃自然不会计较。 成桃低下头，“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从前也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以后没得穿也一样。” 成文宇拿着毛巾擦头，从屋里走出来，听了一耳朵，随口问道：“穿什么？” 成桃不说话，羡慕地看着成柚身上的衣服。 成文宇愣了下，下意识说道：“成柚，这件裙子你不是要送给大姐吗？” 成柚翻了个白眼，“是么，我不想送了。” “都说好了，你怎么可以不送了？”成文宇不满地喊道。 成柚撇撇红唇，目光带着不耐烦。 看到成文宇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以前这么蠢。 “因为这是我妈妈买给我的，我觉得姐姐想要的话，可以让她找自己妈妈买。” 她声音本来就娇软，说这种话的时候也不觉得违和，好似她天生就应该这么娇蛮霸道。 成桃震惊地望着她，好似不相信这种话会从成柚的口中说出来。 “成柚，你这是怎么了？”她做出关心的模样。 成柚说道：“我没有怎么呀，我就是觉得，我妈妈留给我的东西不多了，要是都送给姐姐的话，她会不开心的。” 成桃心里发毛，总觉得成柚神神叨叨的。 她勉强笑了笑，“没关系，这条裙子你自己留着吧，我不要。” 成柚嗯了声，“那姐姐可以把那件的确良衬衫也还给我吗？还有那条红色的半身裙。” 这是成柚落水前送给她的。 成桃面色一僵，这两件衣服拿到手还没洗，所以她没来得及穿呢。 成文宇看见成桃委屈的模样，怒声道：“成柚你够了！送给人的东西，怎么可以再要回来！” 成柚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她撇撇嘴，“那就算了吧，不是要出去洗衣服吗？动作快点吧。” 成桃目光落在木盆上，硬着头皮端起来。 紧接着，她便听到成柚说：“姐，正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我跟你一起出去吧。” 成桃心中一喜，她就知道成柚不会真的让她洗衣服。 按照往常，虽然她嘴上和大家说是自己给成柚洗的衣服，实则每次都是成柚抢着洗。 成桃嗯了声，“那我们过去吧。” 成柚就这样跟在她身旁，一个粗布衣裳，一个格子长裙。 这要是在旧社会，一准有人会说成柚像资本家的小姐。 到了河边，直到成桃把衣服放下，都没听见成柚开口。 她刻意放慢了速度，等着成柚把衣服抢过去。 却只等来了成柚的催促：“姐你快点吧，好热呀。” 成桃咬着唇，“成柚，这衣服有点多，你……” “所以我才叫你快点嘛！”成柚娇声道。 成桃不是总喜欢跟别人说她为自己付出多少吗？ 那么喜欢洗衣服，那就好好洗，洗个够。 她在河边走了一会儿，便看到她那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夫过来了。 赵云霖看见成柚穿着格子裙，容貌绮丽，不禁眼前一亮。 他径直走到了成柚面前，“成柚，你病好了？” “好了。” 赵云霖仿佛放下心来，“那就好，以后还是要小心一点，就算人没事，你被一个不相干的男人救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成柚还没开口，他又自顾自说道：“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不要再有下次就好。” 他那模样，好似给了成柚多大的恩典。 成柚心中冷笑。 这时候，赵云霖和成桃对彼此的好感已经萌芽，接下来他们的感情会迅速升温。 而她成柚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两个感情升温的垫脚石。 直到赵云霖以她在河里被男人抱了为由，一脚踹了她。 “你不介意，我可是介意的。你得注意点，别被不相干的女人抱了，我嫌弃。” 成柚微微抬起下巴，神色高傲。 赵云霖笑容一僵，眼皮低垂下来，闪躲着她的目光。 “你多虑了，我怎么会呢。” 如果不是成柚这几天在生病，他都怀疑她是不是看到自己和成桃抱在一起了。 () 第4章 退路 就是这低头的一瞬间，赵云霖才看到河边洗衣服的人竟然是成桃。 他愣了好一会儿。 “成桃，你怎么在洗衣服？” 成桃含嗔带怨地看了他一眼，他光顾着成柚那个狐狸精，哪里还看得见她。 赵云霖看她的手因为洗衣服搓得通红，忍不住心疼起来。 “成柚，这么多衣服，你怎么不帮忙？每次都让你姐给你洗衣服，你不觉得惭愧吗？” 他那义正言辞的指责，让成柚觉得无辜极了。 “每次？满打满算，我姐也就给我洗了两次，之前都是我帮她洗的，哪里有每次呀。” 她看向成桃，“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赵云霖愣住，可成桃明明说…… 成桃硬着头皮说道：“是，以前都是成柚帮我，云霖哥哥你误会了。” 赵云霖哦了声，有些尴尬。 可他明明记得，成桃以前和他说过许多次，成柚在家里什么都不干。 成柚懒得理他，这时候当然要给他们两个创造独处的空间，好让他们的感情升温。 不然她要怎么和赵云霖解除婚约。 赵云霖跟了两步，又好似放不下成桃，踌躇了好一会儿。 “成柚，我买了电影票，后天下午我带你去县城看电影，我们公社车站见，就这样说定了！” 成柚没理他，谁要跟他去看电影。 她慢悠悠往前走，神色有些迷茫。 她不认命，才不要等着被赵云霖踹。 她要在他之前，揭穿成家所有人的丑陋面目。 但为了不被嫁给那个酗酒的懒汉，她得提前为自己打算好。 毕竟她没下过地，不会赚工分，更别提养活自己，最好能找一个靠山，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走着走着，她到了知青点。 她记得救了她的那个知青戚承晏，就住在这里。 听说戚承晏是从燕城过来的，原本在当兵，家里还有些背景。 跟他一伙儿过来插队的那些人虽然也来自燕城，但他们好像对戚承晏又敬又怕。 成柚只见过戚承晏一次，还是远远看到的，只记得他很高很壮，身材很好。 但村里有许多关于他的传言，有人说他在部队犯了错，有人说他是因为腿伤才离开了部队。 不然他今年才24岁，已经是正营职，应该前途一片大好才对，哪里会下乡插队。 忽然，一个女知青看到了她，眼睛顿时瞪了起来。 “你过来做什么！” 成柚咬着唇，低声问道：“戚知青在吗？我过来道谢。” 女知青翻了个白眼，“谁要你道谢了，你……” “小婉，别胡说，人家是来找戚承晏的。”另外一个女知青拉住了她。 孙小婉气哼哼，不情不愿闭上嘴。 刚才开口的女知青朝着成柚笑了笑，“你等等，我给你叫人。” 接着，她朝男知青的宿舍喊了声。 门嘎吱一声，打了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成柚怔了下。 之前是远看，现在近看，才知道戚承晏的身高多有压迫感。 她忍不住踮了下脚尖，自己才一米六，他应该有一米九了吧？ 平视过去，她只能看到他结实充满线条的胸肌。 他就穿了一件白色背心，遒劲有力的两只胳膊露出来。 往上，越过粗大的喉结，成柚看到流畅的下颌线。 他留着寸头，粗眉黑瞳，鹰隼一般的犀利眼眸，仿佛能将人吞没。 不似赵云霖那样的秀气，戚承晏容貌很俊，但是硬汉的那种俊，浑身散发着磅礴的力量感。 成柚呆愣的时候，他已经几步走到了跟前。 “什么事。” 一阵风带过，她闻到了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 他头发还湿着，应该是刚洗完澡。 成柚有些紧张，她好像听到了扑通扑通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我…我是过来跟你道谢的，谢谢你救了我。” 孙小婉嗤笑，“空着手上门道谢？” 成柚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带东西过来。 救命之恩，好歹得送些鸡蛋吧。 她咬了咬唇，“对不起我忘记了，我明天……” “不用。”男人声音很冷淡。 成柚甚至怀疑，他都没看自己。 “要的要的，我明天给你送过来。” 说罢，成柚转身匆匆离开。 她用手背贴着自己的脸，好烫。 成柚突然觉得，她好像有人选了。 戚承晏是知青，还救过她，如果能和他结婚，好像也不差……甚至还觉得挺好。 成柚拍了拍脸，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她在想什么呀！ 但是有了基本的人选，解决了一桩大事，她整个人都显得松快许多。 回到家，便看到成桃在晾衣服，成天华则是黑着脸坐在一旁。 看到成柚，他才站起身，“你怎么可以叫你姐帮你洗衣服！” 成柚捂着嘴，佯装惊讶，“我叫我姐洗衣服？我没有呀，是我姐说帮我洗的。” “就算是她开口，你也不应该！” 成天华的心偏到了骨子里，如果有错，那也只可能是成柚的错。 成柚耸耸肩：“村里人都夸我姐勤快，说她老帮我洗衣服，我要是不坐实一下，怎么显得我姐勤快呀？” “你！” 成天华四处寻找，开始找趁手的工具揍人。 成桃假模假样地拦了几下，“成柚，你别和爸顶嘴了，快道歉！” 成柚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白白嫩嫩，这一棍子打下来，一准肿起来。 她那黝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说道：“行吧行吧，以后都我去洗衣服，成了吧？” 成桃松了一口气，还算她识相。 “爸，成柚都认错了，就别打她了。” 成天华一把扔掉棍子，恶狠狠地骂道：“再让我看到你让成桃帮你洗衣服，老子揍死你。” 只有在家里，成天华才会露出这种面目。 但凡有外人在，那都是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 好不容易将成天华劝走，成桃才像个知心大姐姐，语重心长开导成柚：“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的脾气，怎么可以和他顶撞呢？要是他打了你，你还怎么和赵云霖去看电影呀？” 成柚撩起眼皮看她，“什么电影？” “他不是说后天请你看电影吗？” “哦，可我又没答应他。” 成桃心念微动，试探道：“这么说，你没打算去？” “当然不去，男未婚女未嫁，看什么电影，平白被人叨叨。” 成桃没再说话，心里的念头转得飞快。 成柚和他们都没话讲，吃过饭之后便进了屋，锁上了门。 成桃住进成家之后，她就和成柚换了屋。 原来成柚的房间又大又敞亮，通风也很好。 现在这间房，是原来放杂物的小间，只放得下一张床和衣柜。 成柚脱了鞋缩在床上，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脑海中灵光一现。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妈妈的镯子！ 那是妈妈留给她少数的遗物之一，后来成桃说好看，借给她看看。 结果几天之后，成桃就说镯子不见了。 当时她哭得好惨，成天华反过来安慰她：“死人的东西，留着本来就晦气，丢了就丢了。” 成柚做了那个梦才知道，镯子根本没丢，被成桃藏起来了。 () 第5章 偷鸡蛋 成柚眸色一冷，成桃从她这里抢走的所有东西，她都要拿回来。 哪怕拿不回来，也不会便宜了成桃！ 第二日，成柚还没睡醒，就听到成桃敲门，让她出来洗衣服。 成柚应了一声，起身穿衣服洗漱。 她今天穿了件素布衬衫和黑裤子，这身衣裳放到人群中也绝对是不起眼的。 但她纤腰翘臀，发育良好的胸脯鼓鼓囊囊，加上肤白貌美，穿什么都掩盖不了绮丽的颜色。 她端着大木盆出门，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边缘。 成桃忍不住出声：“成柚，你怎么不在家里洗？” 成柚洗衣服懒得动，都是在家里洗的。 但成桃却有自己的小心机，但凡她洗衣服，一定会去河边。 好让大家看看自己有多勤奋。 成柚没回头，淡声道：“河边洗衣服更方便。” 成桃咬咬牙，在她背后跟了一段路，直到发现成柚真的乖乖洗衣服，周边也没什么人，心里这才踏实了，转身离开。 成柚翻了下木盆里的衣服，其中就有她送给成桃的的确良衬衫和半身裙。 她勾着唇角笑了声，将这两件放到了一旁。 本来就是她的，还指望她洗好了送给成桃？做梦！ 成柚来得早，河边没什么人。 等她洗完了，才陆陆续续有人过来。 成柚没和她们打招呼，端着木盆就走。 她离开之后，这些人才开始唠嗑。 “真是奇了怪了，成柚竟然出来洗衣服！” “估摸着是洗她自己的吧，你们谁见过她洗衣服？从来都是成桃洗！” “说起成桃啊，那可真是个好女孩，一点都不像成柚，又懒又馋。” “她上回落水，还被男知青抱了呢！我前头还听老赵家的说要退亲，我觉得换成成桃就挺好。” “……” 成柚才不管她们说什么，横竖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拿着衣服回去晾，晾完衣服便打算去厨房看看。 厨房就只有一个橱柜，还上了锁。 成柚扯了下唇角，她以前问过为什么要上锁，宋玉莲找理由把她糊弄了过去。 现在她知道了，里面装的都是好东西，怎么可以让她和成文宇吃，当然要锁住了。 她从外面拿进来一个石头，往锁上砸了好几下，不一会儿就掉了。 “啧。” 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锁，下回不买这个了。 成天华是生产队长，每个月有工资，按理来讲伙食不会太差。 但成柚每天在桌上看到的就是野菜团子和粗粮，噎得慌。 这橱柜里有鸡蛋和面粉，还放着糖好东西不少呢。 而这些，她可没吃过，估摸着宋玉莲给成桃开小灶了。 成柚数了数，拿了五个鸡蛋走，去知青点找戚承晏。 想到等会儿的见面，成柚心里出现了熟悉的悸动感。 她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一个男人嘛。 “戚知青在吗？” 她在门口敲敲门。 院子里的女人回过头，她在牙刷，朝着她笑了笑。 是之前帮她说话的女人。 成柚笑道：“我叫成柚，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连忙漱口，“我知道你，我叫段丽萍。” 戚承晏救了成柚的事，知青点的人都知道。 孙小婉骂了许多次，说成柚是故意落水，想赖上戚承晏。 可大家都觉得不可能，毕竟她有未婚夫的。 “戚知青，有人找你。” 男知青的宿舍打开门，几人走了出来。 戚承晏在其中如同鹤立鸡群。 除却身高，他的样貌也是最深刻的。 剑眉星目，带着几分硬汉的糙感，十分有男人味。 “戚知青，我带了鸡蛋，谢谢你救了我。” 成柚本身具有花容月貌，嫩生生的美女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笑，笑起来的时候还有梨涡，十分招人疼。 偏偏戚承晏很是冷淡：“不用。” 他旁边的男知青撞了他一下，朝着他挤眉弄眼。 “人家亲自过来给你送呢，别不领情呀。” 这可是鸡蛋，勉强算荤腥。 大家都是同一锅吃饭，有戚承晏的份儿，就有他们一口吃的。 戚承晏看着成柚，她眼眸晶亮，大有你不收我就不走的意思。 他不动声色，将鸡蛋接了过来。 那眼神的意思，成柚看得很清楚，仿佛在说：我收下，你可以走了。 成柚心里其实有些失望，他好像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转身离开，慢悠悠走回家。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宋玉莲喊着抓小偷。 成柚抬脚走进去，“抓什么小偷。” 成桃慌忙说道：“成柚，我们家的鸡蛋不见了！” “鸡蛋？我刚才拿了。” 宋玉莲的哭声戛然而止，愣愣地瞪着她。 身旁便有人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是小偷，是成柚拿走了，别哭了。” “六婶，她……成柚，你怎么可以自己偷鸡蛋呢？你想吃鸡蛋的话，不会和我说一声吗？一下就拿了五个鸡蛋，都被你吃了，其他人怎么办？” 她使劲控诉着，眼里满满都在说成柚自私自利。 六婶也不满地看了一眼成柚，不过没有贸然开口指责。 成桃跟着说道：“成柚，你想吃鸡蛋的话可以说，妈妈不会不让你吃的。” 成柚轻笑，“姐，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想吃鸡蛋呢？我昨天才知道，人家戚知青救了我，我们家竟然没有一个人上门感谢，我只好自己去了。可人家这毕竟是救命之恩，我总不能空着手去吧，这才来了咱们家厨房。如果不是开了橱柜看，我还不知道咱们家有那么多鸡蛋呢，还有糖和细粮，平时我都没吃过。” 宋玉莲脸色一僵，紧紧攥着手。 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学精了。 她以前可不会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 再看六婶，仔细琢磨了一下成柚的话。 “天华没去感谢人家戚知青？毕竟救了成柚，道一声谢还是应该的。” 宋玉莲讷讷道：“他跟我说了，我给忘了。” 六婶是成柚爷爷的弟妹，小辈都唤六奶奶。 她虽然丈夫没了，但一直没有再嫁，留在五井村拉扯三个孩子长大。 又是生产大队的妇联主任，在村里很有威信。 宋玉莲总是刻意和六婶交好，为的也是以后能让成桃进妇联工作。 六婶听到她的话，这就不满了。 “这种事怎么能忘了呢？” 她心里不由得在想，到底是后妈，不是亲生的就不放在心上。 听听，成柚在饭桌上还没吃过鸡蛋，那鸡蛋哪儿去了？细粮都进了谁的肚？ 六婶不由得重新审视起来，村里人都说宋玉莲对成柚好，要是真对她好，还能任由她名声败成这样？ () 第6章 镯子玄机 宋玉莲还想解释，但六婶已经不想再听。 “好了好了，误会解除就行，都是一家人别计较太多。都说后妈难当，我体谅你，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手背的肉哪里有手心的厚？一碗水端不平，也不能太过了。” 她抬脚往外走，不经意看了成柚一眼。 这样近距离，她才知道原来成柚模样精致到如此程度。 那双盈盈水眸，目光清明，一点都不像大家口中说的偷奸耍滑之人。 瞧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 宋玉莲却脸色大变，六婶一句话，就把她经营了这么久的名声给戳破了。 她暗暗咬牙，说道：“成柚，二妈对你不薄吧……” “不是二妈，是莲姨。”成柚纠正。 宋玉莲黑了脸，整张脸都给耷拉下来。 “好！莲姨自问对你够好了吧，都说后妈难做，可是我有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你……” “莲姨，你既然说了，那我倒是想问问，你有什么好东西紧着我了？”成柚真诚发问，声音娇软。 宋玉莲尴尬地攥起拳头，“家里条件就这样，哪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呢？就这鸡蛋，你是留给你爸和你弟弟吃的，我和你姐姐可不敢偷吃，你别误会。” 成柚挑挑眉，不置可否。 她刚要回屋，就听到成桃惊声道：“我的衣服呢？” 她才发现，晾着的衣服根本没有她那的确良衬衫和半身裙。 成柚脚步一顿，靠在门边娇笑一声。 “姐姐，我忘记跟你说了，这衣服我拿回来了。” 成桃傻眼了，“可你已经送给我了！” “我是送给你了，可我现在后悔了呀。我说了，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不能送。可惜我之前借给你的镯子不见了，不然我也是想要回来的，比起衣服，我更想要那个镯子呢。” 她眨眨眼，意有所指。 成桃脸色难看极了，“成柚，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成柚掩着嘴笑，眉眼弯弯。 “姐，你在说什么呢？大家不都说我娇气霸道，蛮不讲理吗？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呀！” 娇懒馋，这是大家给成柚总结出来的三大缺点。 都在说老赵家有她这个媳妇，那是倒了八辈子霉。 成桃咬着唇，可她打算明天去和赵云霖看电影，特地让成柚帮忙洗了。 成柚进屋之前，还说了句：“不用想着和爸爸告状，如果爸爸骂了我，我就去找大爷爷做主，看看这衣服我该不该给你。” 大爷爷自然就是成柚爷爷的大哥，在族中算是族长一样的存在，比成柚的爷爷还年长了十来岁。 连成天华都不敢惹的人，更不要说成桃了。 看着紧闭的门，成桃气得脸都扭曲了。 她低垂着眼皮，看起来委屈极了。 “妈，怎么办呀？” 宋玉莲剜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无端端丢了五个鸡蛋，她心里还气着呢。 成桃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成柚怎么变了。 难道她发现是自己推她落水？ 瞧着也不像呀。 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明天就要去见赵云霖，她必须一举成功把他拿下。 她目光落到桌上的盒子，里面装着成柚妈妈留下来的镯子。 手镯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灰扑扑的，有一种磨砂的粗糙感，一点都不好看。 她当时把手镯留下来，也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不想还给成柚。 如今看来，得用手镯和她换了。 成桃神色冰冷地走出去，敲了敲门。 “成柚，我突然找到了你妈妈留给你的镯子，我可以还给你，但我想跟你换那两件衣服。” 屋里的成柚勾起唇角，没有应声。 成桃咬咬牙，以为她不愿意，又开口说道：“成柚，姐姐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算我求求你，跟我换吧。” 等明天，她才能穿得漂漂亮亮去见赵云霖。 又等了一会儿，成柚才出来，手里拿着白衬衫和红裙。 “手镯呢？” 成桃脸上浮起欣喜的笑容，连忙将那个镯子递过去。 这么丑的镯子，谁稀罕。 成柚接过镯子的一瞬间，将衣服推给了成桃。 成桃如愿以偿，拿着衣服走出去，现在洗还能晒干。 成柚将灰扑扑的镯子戴在手上，不起眼，但她很喜欢。 她和成文宇不同，姜晴在她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哪怕叫了宋玉莲一声“二妈”，她也没有打心底里承认这个妈，只是给成桃面子。 她来回抚摸着镯子，“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 “嘶……怎么这么利！” 成柚皱着眉低头一看，指腹竟然被镯子划破了，渗出血珠来。 她还没回过神，便瞧见镯子上沾染的丁点血迹凭空消失。 跟着，镯子像是蜕皮一样，脱了一层外壳，露出里面的本来面目。 “咦？” 竟然还有这种玄机。 她将镯子擦了擦，抬起手看。 褪去那层外壳，原本的镯子是通透浓艳的正绿色，绿得发亮，有一种凝重高贵的美感。 眨眼间，成柚的脑海中换了一个场景。 是一小潭水，直径大概在五厘米那样大小。 里面的水很少，清澈见底。 成柚吓了一跳，连忙甩甩脑袋。 “什么东西！” 成柚话音刚落，便瞧见右手食指指腹上凝结出一滴露珠，在指尖滚动，却不见坠落。 她愣了好一会儿，用受伤的拇指轻轻碾下去。 露珠像是有感应一般，神奇地渗入了伤口处。 肉眼可见的，她的伤口竟然愈合了！ “这……这也太神奇了！”成柚自言自语，忍不住惊叹一声。 再看刚才受伤的拇指，哪里还有什么伤口。 成柚又试着伸出手，凭着意念，指腹上果然又凝结出水珠。 她惊愕万分，几乎说不出话。 掐了掐自己的脸，疼的，不是做梦。 所以梦中的成桃，发现了这个奇遇吗？ 成柚心中五味杂陈，她只梦到了自己和成文宇的惨状，根本没关注那么多。 醒来之后头痛欲裂，能记住的事也没几件。 但她猜测，梦里的成桃应该是知道的。 她将指腹上的凝珠给舔了，再次看到了脑海中的那一潭水。 太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可再生，根本舍不得用。 她摘下了手上的镯子，用布包起来。 如果是原本不起眼的那个模样还能戴出去，现在这样容易遭贼惦记。 吞下一滴凝珠，成柚暂时感觉不到变化。 她忍不住又吞了几滴，才感觉到了连日来亏空的身体，仿佛在慢慢修复。 成柚勾着唇角笑，这大概是目前唯一值得开心的事了。 () 第7章 使唤几天 因为那五个鸡蛋，宋玉莲闹心了一晚上。 偏偏还没办法告状，毕竟感谢救命恩人那是合情合理的事。 可她就是觉得不甘心，指不定六婶现在心里怎么想她呢。 翻来覆去好几遍，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天华，你觉得成柚和赵云霖，合适吗？” 成天华睁开眼，转过身看她：“合不合适，他们都是要结婚的。” 这桩婚事是成柚妈妈还在的时候定下的，改不了。 加上老赵家还挺好，对他有助益，更没必要改。 “可上次那个戚知青救了成柚，村里都在说闲话呢，我听着老赵家那边也有些意见。” 成天华拧着眉，“成柚都掉进河里了，总不能让戚知青见死不救吧？你别听村里那些长舌妇瞎咧咧，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老赵家就算有意见，也必须给我娶成柚！” 宋玉莲暗暗咬牙，“可这是结亲，不是结仇，你让成柚嫁过去，不就是想获得老赵家的支持吗？要是因为这件事，让老赵家恨上了咱们，这个就不好了。” 成天华今年四十一岁，当五井村的生产队长许多年了，一直都没往上挪动。 老赵家有一个亲戚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他就寻思着借成柚的婚事，和这个副主任攀上关系。 要是还能往上挪挪，自然就更好了。 琢磨了半辈子，为的不就是当个官嘛。 听宋玉莲这么一说，成天华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你帮我去探探口风，看看老赵家那边怎么说。” 宋玉莲心中一喜，试探道：“那如果他们对成柚真的有意见可怎么办呀？” 成天华叹了声，“到时候再说！” 宋玉莲心里舒坦一些了。 虽然成天华没有直白地说，但她知道这个男人只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 只要锄头挥得勤，她不怕撬不动他的决定。 第二天一大早，宋玉莲便出门去老赵家。 赵云霖的老娘王红霞正坐在门口，指使着她的大儿媳扫院子。 宋玉莲和王红霞接触过几回，知道她是个厉害性子。 也知道成桃想嫁进来，必定会吃一番苦头。 可这依旧动摇不了她的想法。 “亲家，这么早就起了。” 王红霞冷眼看她，“不敢当，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就成亲家了。” 宋玉莲笑吟吟坐了下来，“我们成柚和云霖定了亲的，村里人都知道，自然就是亲家了。” 王红霞呸了声，“一大早你存心来找我晦气是不是？成柚被那个男知青抱了，村里人谁不知道，这样的儿媳我可不敢要。” 脸上满满都是对成柚的嫌恶。 她越是如此，宋玉莲心里越是开心。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是一副着急的模样。 “别呀亲家，成柚和那个男知青什么都没有，当时人命关天，哪能见死不救呢？不过这确实对名声不好，所以我和成柚她爸商量了一下，得补偿你们老赵家。” 王红霞一听，勉强起了几分兴趣。 “怎么补偿？可先说好了，我们老赵家可不是收破烂的，什么都看得上。” 宋玉莲笑道：“这是自然，谁不知道亲家家里，可是我们五井村生活条件最好的！所以寻常的东西我们拿不出手，你们也看不上，倒不如……” “不如什么？” 宋玉莲：“倒不如让成柚上门给你使唤几天。” 王红霞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几天你家里有什么活儿，都可以让成柚去做，看看这个儿媳妇能不能让你满意。” 王红霞看了一眼还在干活儿的大儿媳。 别说，宋玉莲这个提议，还真让她心动了。 从大儿媳进门开始，家里的活儿就不用她干。 她每天的乐趣，就是给儿媳妇挑挑毛病。 要是眼前干活的人换成了成柚，她心里更高兴。 那个勾着她儿子跑的狐狸精，她早就看不惯。 王红霞睨着宋玉莲，“你这话说真的？别到时候我真使唤了，你们倒觉得心疼。” 宋玉莲笑得见牙不见眼，满口答应：“这有什么好心疼，只当她提前进门孝敬你这个婆婆，这都是她应该做的呀！” 这一番话，说得王红霞心里舒坦极了。 “那成吧，明儿我再找成柚去。” 得了王红霞的话，宋玉莲心满意足走了。 走到半路还遇到了赵云霖的妹妹赵丽芳。 她灵机一动，说道：“丽芳，成柚这两天来找你没有？” 赵丽芳翻了个白眼，“谁稀罕她来找我。” 她讨厌死成柚了，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 “你是她未来的小姑子，她当然得好好讨好你呀。昨天她从家里拿了五个鸡蛋去知青点，我还以为她怎么都会给你两个呢。” 赵丽芳眼睛瞪了起来，“她去知青点做什么？” “去感谢救命之恩呗，还送了五个鸡蛋呢！” “真是丢死人了！成柚怎么这么不要脸，她被人抱了，还上赶着去感谢人家？”赵丽芳气得跳脚。 再说了，那可是五个鸡蛋呢！ 她好歹是赵云霖的妹妹，难道成柚不应该上赶着讨好自己吗？ 宋玉莲面露难色，“我也是这样想的，可你知道，我就是个后妈，成柚也不会听我的话。” 赵丽芳冷哼一声，转身气冲冲走了。 她要找成柚要个说法，看她是不是不想嫁给赵云霖了！ 所以成柚一大早醒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听到赵丽芳在门口嚷嚷：“成柚，你给我出来！” 成柚眸色一冷，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 她和赵丽芳打小就不对付，只因为赵丽芳听她妈说了句：“成柚可比不上你，她以后可是要嫁进我们老赵家伺候你的。” 从那时候开始，赵丽芳总是用高人一等的语气和成柚说话。 好似成柚欠她多少钱似的。 成柚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慢悠悠坐下来吃早饭。 倒是成桃连忙走了出去，“丽芳，你怎么过来了，吃早饭了吗？” “我不是叫你，你让成柚出来！” 成桃咬着唇，“她在吃早饭，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成。” 赵丽芳面露不耐烦，“谁要跟你说呀，要嫁进我家的人又不是你！” () 第8章 不能老惯着 成桃脸色一白，心里憋着一口气。 不过她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朝着赵丽芳撒出来。 等她嫁给赵云霖，她有的是办法收拾这个小姑子。 “丽芳，那你等等，我进去给你叫成柚。不过她吃饭比较慢，可能你得多等一会儿。” 说着，她便转身走了进去。 赵丽芳气急败坏喊道：“你跟她说，她要是再不出来，就别想嫁给我哥了！” 成桃勾起唇角，她巴不得呢。 “成柚，丽芳在外面，她找你有事。” 成柚懒懒地应了一声，继续吃东西。 她昨晚没睡好，因为一整晚都在想做什么能养活自己。 她要是和成天华翻脸，首先得有脱离成家的底气，那就是有本事养活自己。 可她从没下过地干活，不会赚工分。 如果现在和成家分家，根本没地方住，就更不现实了。 被这个问题折磨了一晚上，她到了下半夜才合眼。 “成柚，你不出去吗？”成桃问道。 “不去。” “她可是你未来的小姑子，得罪她不好吧？” 成柚听言，抬头看着她，“是我的小姑子，又不是你的，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成桃脸色有些尴尬，“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得罪了她，你以后嫁给赵云霖，肯定不好过。” “等我嫁给赵云霖，赵丽芳肯定也嫁出去了，她还比我大呢，我怕什么？” 更何况，她根本没打算嫁给赵云霖。 成桃咬着唇，“那你婆婆呢？你也不怕？” 成柚扯了下唇角，懒得听她废话，擦擦嘴走出去。 “说吧，找我做什么？” 赵丽芳气结，“你这是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对待人的态度呀，难不成你不是人？” 赵丽芳娇纵，成柚自认这一点不输她。 谁还不是妈妈的宝贝了。 唯一不同的是，她妈妈不在了。 “成柚！”赵丽芳尖叫一声。 成柚被她尖锐的嗓音刺得耳膜发痒，皱着眉后退两步。 “你有话就说，不说我走了。” 她还得想想怎么赚工分呢。 赵丽芳连忙拦住她的去路，“我话还没说完呢！听说你昨天给知青点送了五个鸡蛋？” 成柚娇哼，“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那个男知青抱了你，你还上赶着谢人家？你有没有把我哥放在心上？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丢脸！”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抱我的话，我现在已经死了，在命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成柚到现在还记得那种窒息感，仿佛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鬼门关。 赵丽芳怒不可遏，成柚现在就应该感恩戴德，感恩老赵家还愿意娶她！ 可她现在是什么态度？根本没把她哥放在心上。 “你！我现在就回家去，让我哥不准娶你！”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可等她走出几米远，都没听到成柚留她。 赵丽芳就更气了，凶巴巴说道：“你要是给我五个鸡蛋，我就在我妈面前为你说话。” “不需要，我不需要讨好你们老赵家任何人。” 赵丽芳显然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话，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你……” “赵丽芳，我和你哥是从小定的娃娃亲，那时候我还没出世，无力改变，这并不代表我上赶着嫁给你哥。这个婚，爱结不结，我本来就没和你哥处过对象。” 她现在觉得知青点的戚承晏，比赵云霖不知好了几百倍。 说完话，成柚转身就走，她还得去找成天华，让他给自己安排活儿。 不过，成天华就没把她放在心上，“回家玩去，实在闲得慌就去洗衣服，别在这里添乱。” “我没有添乱，让我去打猪草也行，只要能赚工分，我都干。” 成柚态度很坚决，还真有一副洗心革面的模样。 正好经过的六婶听到她的话，停了下来。 接着又听到成柚说道：“爸，你是生产队长，更应该以身作则才对。我知道以前你都是心疼我，他不让我下地，但你心疼我，我也应该心疼你的不容易。” 这番话说得圆满，哪怕成天华都听得顺心。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成柚，这样好的容貌，就算不嫁给老赵家，说不定还能嫁到城里，给他铺路，他可舍不得成柚晒黑。 在他迟疑之际，六婶开口了：“天华，成柚说得对，难得孩子有心，你就给她安排一个活儿吧。大家的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以后咱们五井村还得靠他们呢，不能老惯着。” 成柚连连点头，“对呀，不能老惯着。” 六婶忍俊不禁，这娃儿以前没接触过，现在一看还怪可爱。 成天华这才妥协：“那你就去和三愣打猪草吧。” 三愣是六婶家里的小孙子，和成文宇同龄。 同样是十几岁半大的孩子，可比成文宇成熟懂事多了。 “好嘞！”成柚笑了开来。 只要她能干活，能赚工分，就不愁养不活自己。 只要能养活自己，她就无所畏惧。 就在大家都以为成柚铁定反悔的时候，成柚已经去仓库领打猪草的工具了。 仓库的保管员也是村里的记分员，是六婶的大儿子。 “敬伯，我来领打猪草的镰刀和背篓。” 成先敬抬头一看，才发现是成柚。 “你咋来了？你爸让你干活？” 成柚轻声说道：“不是我爸让的，是我自己过来的，每个人都下地干活，凭啥我不用啊。” 成先敬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没想到啊，懂事了，你进去拿吧，拿完来我这里登记。” 成柚拿了工具出来，成先敬在他那小本子上登记好，才让她离开。 她走时，成先敬还提醒一句：“往村东那边上去，三愣一般就在那边！昨晚下了一场雨，地儿湿着呢，你小心些。” 成柚回过头，神色带着几分惊讶，真心实意和他道了谢。 从梦里醒来开始，她总觉得世界上的每个人都对她怀着恶意。 现在才发现，她还是能从其他人身上得到温暖。 成先敬挑挑眉，心想这成柚，也没乡亲们说的那么差呀。 () 第9章 打猪草 成桃知道成柚竟然上山去打猪草了，心里有些吃惊。 “她最娇气了，洗个衣服都喊手疼，怎么可能去打猪草！” 宋玉莲撇撇嘴，“可不是嘛，还说什么体谅你爸，说的好听！” 估计就是为了讨好成天华。 “你今天不是要去看电影？衣服准备好没有？”宋玉莲突然想到。 她这个女儿虽然长得不算一等一，但这脑瓜子随了她，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 成桃羞赧一笑，“下午才去呢，不用那么早换衣服。” 她还特地去和知青点的孙小婉借了口红，确保自己能一次成功。 不然下次，可就难得再有这种机会了。 宋玉莲满意一笑，“只要人赵云霖心里喜欢你，你爸那里就不成问题。” 成桃嗔道：“妈，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别急着说这话。” “傻不傻！”她推了一下成桃的脑袋，“现在跟你爸暗示几回，等真和他提的时候，他才不至于生气。” 成天华那人她可太清楚了，无利不起早。 成桃和赵云霖的事，多少还是会影响到名声，他一准生气。 得循序渐进，最好想办法将过错推到成柚身上。 …… 成柚按照成先敬的话，上山去找三愣。 走了好一段路都没见着人。 小孩子都喜欢往山上跑，体力旺盛的他们，满山都能爬一遍。 但成柚就不行了，短短几十米，便觉得喘不过气来，大汗淋漓地坐在一旁。 “三愣，你跑哪儿去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声。 跟着，身后传来声音：“你叫我？” 成柚吓了一跳，回过头，果然是三愣。 他穿着汗衫，靛蓝色的裤子挽到了膝盖上。 已经十三岁的他，身高看起来比成柚还高几公分，有一米六几了。 “以后我跟你一起打猪草。” 三愣哦了一声，没说话，但眼里的嫌弃已经很明显了。 大哥说了，女人都是麻烦，只会影响干活的速度。 成柚直接无视了他眼底的嫌弃，问道：“你平时都在哪里打猪草？” 三愣随手指了指，“在前面。” 他步伐矫健，大步往前走，很快就把成柚甩开了一大截。 之后打猪草，两人也是各打各的，互相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要下山的时候，成柚还发现了一窝野木耳。 她一个人摘得开心，突然想到身边还有一个小屁孩。 “三愣，这里有木耳，你也摘一些回去吧。” 三愣挠了挠后脑勺，有些难为情 “不用了，你发现的就是你的。” 他才不要和女人抢东西，虽然确实挺想要。 一到下雨，大家都会跑到山上捡菌子，运气好晚上就可以加餐。 他显然不是运气好的那种，毕竟自己经常来这边，都没发现这么多野木耳。 成柚鹿不喜欢吃独食，她朝着他招招手，笑得跟朵花似的，看得三愣都有些晃眼。 “这木耳挺多的，我就摘一些，够吃一顿就行，你也过来摘，带回去给你奶奶吃。” 她都这样说了，三愣便走了过去。 两人因为野木耳破了冰，说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下山的时候，三愣带她走了另一条路，说是想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啥的。 但显然，两人的运气没那么好。 野鸡是没发现，倒是发现了一棵山楂树。 红彤彤的果子挂在树上，讨喜极了。 成柚看得口水都出来了。 三愣显然是吃过的，“姐，那个不好吃，可酸了。” 成柚算起来和他是堂姐弟的关系，虽然平时来往并不多。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果子，反正就是不好吃。 “这是山楂，就这样吃的话，肯定偏酸，但如果做成糖霜山楂，就挺好吃的。” 酸酸甜甜，很开胃。 成柚想到，觉得口水都要出来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糖霜山楂需要用糖，糖可是稀罕物。 “姐，你还认得山楂啊？” 三愣每天都过来，都没认出这是什么。 “多看书就知道啦。” 成柚以前捡到一本破破烂烂的百草集，上面就记录过药食同源的山楂。 说起来也心酸，她本来在读高中，但是妈妈去世以后，成天华就以女孩读书无用为由，不再给她交学费上学。 而以前的课本，都被成天华送了出去。 那本破旧的百草集，是她手上唯一的一本书，闲暇时就翻翻，几乎把上面每一种药草的特性都记得清清楚楚。 “三愣，你帮我摘点吧，回头我给你做好吃的。” 看在野木耳的面子上，他自然不会拒绝，三两下像只猴一样爬上树。 “姐，你在下面接着。” 他抓着山楂树用力一晃，成熟的小山楂就开始往下掉，有些还打在成柚的头上。 成柚笑得灿烂，一叠声喊着：“够了够了，三愣你下来吧！” 三愣直接从上面蹦了下来，帮她一起捡山楂，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酸得直皱脸。 “这样不好吃，等我做好糖霜山楂，给你送过去，这可是好东西，生津开胃呢。”成柚笑道。 “开胃？我奶奶最近胃口不是很好，到时候我给我奶奶尝尝。” 成柚笑着点点头，“行呀。” 三愣是六婶最小的孙子，在家里最得宠。 她要是想和成天华脱离关系，又想在五井村立足，能和六婶打好关系是最好不过。 “走吧，我们回家。”成柚重新背起背篓。 这是她第一次出来打猪草，虽然有些累，手心起了水泡，但还是感到很满足。 两人一前一后下山，走在后面的成柚突然听到三愣的声音：“姐，野鸡！” 成柚还没看清，便看到三愣连忙跑了过去，将肥大的野鸡拎起来，满脸兴奋。 他摸了两下，惊喜道：“没死，就是晕了！” 他舔了舔嘴唇，今天运气可真好。 “姐，我拎回家杀了，咱俩给分了吧。” 见者有份。 成柚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摇摇头。 “如果带回家，野鸡可没有我的份。” 就算有，也吃不到几块。 三愣听说过她的事，大家都说她又懒又馋，虽然家里有后妈，但她脾气霸道，大家都得顺着她。 可现在一听，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他就知道，有后妈在的地方，怎么可能好过！ () 第10章 烤着吃 “没事，那我现在就把鸡毛拔了，咱们在山上烤着吃！” 三愣这还是头一次在山上捡到野鸡，也是第一次在山上烤鸡，脸上难掩兴奋。 成柚眸色微亮，皎白的小脸浮现几分高兴。 “那我回去拿点调料。” 三愣放下背篓，将野鸡拎在手里。 “不用，成柚姐你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就回去！” 让成柚回家拿，被后妈抓到了怎么办。 成柚只好放下背篓，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等。 三愣速度很快，没让她等多久，便拎着一只拔了毛的野鸡上山，手里拿了一些调味料和几片荷叶。 “姐，你来吧，我不太会。” 三愣把家里有的调味料都拿了过来，反正也就只有那几种。 “娇懒馋”这个名声是宋玉莲和成桃刻意营造出来，事实上成柚除了不赚工分，家里的活她都会干。 尤其是做饭，她做的比宋玉莲还多，厨艺还不错。 三愣将鸡处理得很干净，肚子里面都掏干净了，甚至连鸡杂都处理得干干净净。 成柚放进姜蒜和一些调料，将野鸡里里外外都涂抹上，按摩了一番。 “得等等，让鸡入味。” 三愣站了起来，“那我去拾点柴火。” 他还没走出几步，就停了下来，喊了声：“晏哥！” 成柚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竟然是戚承晏。 她不自觉勾着唇角，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雀跃：“戚知青。” 戚承晏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背心，露出精壮结实的臂膀，因为手上拎着东西，肌肉绷起，线条浮现。 他手上拎着一只又肥又大的兔子，被绑着腿，显然是他自己抓的。 三愣却惊奇地看着他手上的兔子。 因为野鸡是他杀的，回到家他才知道，鸡爪子上面还绑了绳子。 而那个绳子，和这只兔子身上的一模一样。 “晏哥，这只鸡……” 三愣很快回过神，野鸡竟然是戚承晏抓的。 戚承晏淡声道：“没事。” 虽然没明说，但成柚也听出来了。 合着他们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运气好捡了野鸡，其实是占了他的便宜。 “对不起戚知青，这鸡我们还没吃，还给你吧。” 戚承晏垂眸看了一眼，鸡已经拔了毛，腌好了。 他那种眼神，让成柚说不出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有些羞愧。 “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戚承晏淡声道：“没事。” 说着，便抬脚往下走。 三愣连忙说道：“晏哥，你也一起吃吧，不然我奶奶知道我吃了你的野鸡，肯定要骂我。” 他奶奶最疼他，可也没少打他，竹鞭子打人可疼了。 戚承晏一开始还拒绝了。 要不是三愣死缠烂打，他是绝对不可能留下来。 多了一个戚承晏，成柚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见时间差不多了，她说道：“三愣，去起火吧。” “好嘞！” 她拿着荷叶将野鸡里三层外三层裹起来，外面还要糊上一层泥。 成柚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上面还有两个水泡，一碰就疼。 要是去和泥，水泡肯定得破。 她迟疑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戚承晏便主动上手了。 他让三愣装了水过来，丝毫不嫌脏，徒手抓着和起泥来。 成柚看着他的手，有些失神。 每用力一下，肌肉都会鼓鼓涨涨地浮现流畅的线条，突出男人的力量感。 粗糙的大手抓着黄土搅和，怎么看都没有美感，偏偏成柚看呆了。 他一点都不像城里人，不像其他知青白皙，手上还有显而易见的细碎伤疤。 火堆烧热之后，他便将鸡扔进去。 剩下的时间，当然是等待啦。 三愣兴致勃勃，问道：“晏哥，你这鸡是怎么抓的呀？” 戚承晏话很少，只有偶尔才会回答他一两句。 但这丝毫不打击三愣的好奇。 成柚则是坐在一旁听，她和赵云霖还没有解除婚约，不适合和戚承晏有过多接触。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躲进了乌云，火堆只剩下零星炭火。 成柚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我们挖出来吧。” 三愣吸溜一下口水，已经开始馋了。 他上次看到成文宇和其他人弄来一只鸡这样烤过，但他从没吃过。 都不需要成柚和戚承晏动手，三愣自己找来了石头，将外面干硬的泥土敲开。 荷叶包了很多层，能保证里面鸡肉的干净卫生。 打开之后，里面的酱料还在咕咕冒泡，热气香味腾腾而起，引人嘴馋。 成柚伸出小舌舔了下红唇，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 她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肉了。 三愣本想给她扒下一个鸡腿，可是想了想这鸡也不是他的，他没办法做主，便看向了戚承晏。 戚承晏只好自己上手，给他们一人扒了一个鸡腿。 “吃吧。” 成柚抿着唇笑，将冒油的鸡腿接过来。 “戚知青，谢谢你。” 她拿鸡腿的时候，白嫩如葱段的手指碰到了他。 戚承晏只感觉那指腹清凉如白玉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上蔓延开。 他掀起眼皮，其实不经意扫了她一眼。 见她毫无察觉，才暗下波动的心绪。 成柚没敢吃太多，这可是肉啊，能尝个一两块就不错了。 “剩下的你们搞定吧，我先回家了。” 三愣抬眼看她，“姐，要不你放着，我给你把猪草送过去。” 猪草自然是要送猪栏那边。 成柚摆摆手，“不用，我自己送。” 她既然决定要努力养活自己，当然不能老是想着靠别人。 看着成柚的背影，三愣嘟囔了一句：“成柚姐哪里有他们说的那么差，我看她挺好的，是吧晏哥？” 戚承晏没应，他和成柚不熟。 但孙小婉成天在知青点念叨，他大概知道五井村都是怎么说成柚的。 两人将剩下的野鸡扫荡完，三愣还留了一块肉，准备带回去给自己奶奶。 他摸了摸肚子，饱肯定是不够饱。 但真是满足极了，他从没这么痛快地吃过肉。 戚承晏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一丝惊讶。 他垂首看着自己的腿，浓郁乌黑的眸子掀起了巨浪。 自从那次受伤之后，他的腿就再也没出现过这样的反应。 带着微微的酸痛，比起以前那种麻木，这种感觉可太难得。 他沉着眼深思，想着等会儿去李叔家里看看。 () 第11章 不去 成柚拿着野木耳回家，难得让成天华有了几分好脸色。 吃饭的时候，成天华还特地问了赵云霖的事，“他不是要跟你去看电影？记得换件好看的衣服。” 成柚眼眸微垂，并不想理他的话。 但她现在还没资本和成天华翻脸。 “是，他约了我下午看电影。”不过她没打算去。 成天华嗯了声，脸上浮现几分满意的神色。 看着成桃脸色大变，宋玉莲微微按了下她的手，稍安勿躁。 成柚在山上吃了肉，肚子里有了油水，对这些野菜团子提不起兴趣。 草草吃了几口，又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面对他们，便说了句：“我吃饱了。” 然后起身回屋。 宋玉莲神色有些不悦，“这成柚是越来越懒了。” 不做饭也就算了，还不洗碗。 成天华却难得说了句：“成柚上山打了猪草，累了吧。” 宋玉莲脸色一僵，“好端端的，上山打什么猪草呀，家里缺她这几个工分不成？” 成天华没接话，因为他本身也不同意让成柚出去赚工分。 这个女儿在他眼里的唯一价值，也就是这身皮子了。 “老赵家那边我今天过去问了，王红霞的意思是这几天让成柚过去，和老赵家熟悉熟悉。” 宋玉莲现在迫不及待想看到成柚被王红霞磋磨的模样。 成天华自然没有意见，毕竟现在是他上赶着嫁女儿。 “你有空管管文宇，都十三岁的人了还成天不着家，现在好了，连吃饭也不回来！” 宋玉莲笑着应下。 成桃吃完饭，偷偷去敲了成柚的屋门。 “成柚，你休息了吗？” “没有。” 但成桃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开门。 她便只好在门口小声说道：“你下午要去看电影吗？” 成柚躺在床上，秀眉挑起。 “谁稀罕一场电影啊，我又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 成桃：“……” 她怀疑成柚在内涵她。 成桃咬着唇，平复着胸腔的怒气，“所以下午，你不会去的，是吗？” “不去。” 得到了答复，成桃才松了一口气。 她连衣服都准备好了，要是成柚临时变卦，她心里得呕死。 成柚看着脑海中的那一小潭清泉，她为了恢复身体用了不少，今天做野鸡的时候暗戳戳加了两滴，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她心里有些惆怅，这不会是一次性的吧？难道就没什么办法可以再生吗？ 躺在床上想着，她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她才想到下午也要去打猪草的。 刚走出屋，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成文宇。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没话讲。 走了两步，成柚忽然挑眉，看了他一眼，声音软了下来：“成文宇，我能不能求你件事。” 成文宇神色有些惊讶，僵硬地转过脑袋。 奇了怪了，成柚竟然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他粗声粗气道：“什么事？” “我听说赵云霖要去县城看电影，可事实上他并没有约我过去，我觉得他是和其他女孩子一起出去看电影。” 成文宇一听，稚气的脸上的浮现愠怒。 再怎么说成柚也是他姐，他当然是帮着亲姐的。 “他敢乱来，老子揍死他！我现在就找他去！” 成柚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激，连忙拦住，“爸想让我嫁给赵云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要是我把这桩婚事搞砸了，他肯定得骂我！你就帮我偷偷跟过去看看，我想知道和他一起看电影的是谁。” 成文宇拧着眉，“然后呢？” “然后我去找那个女同志说说，私下将这件事处理了。” 成文宇心里有些不情愿，觉得成柚未免太窝囊。 心里转而想到成天华，便又将那点不情愿给压下。 “那成吧，我帮你过去看看。” 成柚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远远跟着就行，别打扰了他们。” “知道了。”胆小鬼。 成文宇冷笑，被他抓到赵云霖和其他女的看电影，他就死定了！ 看着他走出去，成柚转头进了厨房，翻找着橱柜，找到了白糖。 说好了要做糖霜山楂，她现在做了，还能带点出去给三愣。 糖霜山楂做法简单，姜晴生前给成柚做过好几次，她早就学会了。 外面裹着甜滋滋的糖霜，咬一口，山楂的酸味透出来，和甜味交融，这种酸甜的味道能让人口齿生津。 不过这大热天，糖容易化，她没敢一次性做太多。 先做一些尝尝就好了。 她想到三愣说六婶最近胃口不好，便打算先送过去一点给六婶尝尝。 到了门口，六婶看见她，脸上明显挂着惊讶。 “是成柚啊，你怎么过来了？” 成柚笑着走进去，将糖霜山楂放下。 她用油纸包着，这样一看还真看不出是什么。 “六奶奶，今天上午我和三愣摘了一些山楂，他说你最近胃口不好，我送过来一些给你尝尝。” 不等六婶说什么，她拍拍背上的背篓，“因为做这个耽误了一些时间，我得先上山打猪草了。” “哎，快去吧。” 见着成柚离开，六婶才嗔了一旁的成先敬一眼。 “人家为了做这个才耽误了，还特地给我们送来，你刚才还说她怕吃苦不肯去了。” 六婶心里得意，她就说自己肯定不会看走眼。 也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就一定娇气。 她拿起油纸，打开看了一眼。 “哟，这估计得费不少糖吧。” 成先敬伸手去拿，被她打了开来。 她白了一眼，“你老娘还没吃呢。” 成先敬笑着打哈哈：“娘，那你快吃，瞧着还不错，没想到那个小丫头还会做这个。” 六婶这才拿起一颗山楂，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她神色有些惊讶，酸酸甜甜，果然开胃。 吃了一颗，又一颗，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连着吃了三颗，成先敬才拦着：“娘，好歹给我留点。” 六婶意犹未尽，把油纸塞给他。 “你尝尝吧。” 成先敬刚把山楂塞进嘴里，就看到门外李叔走了进来，愁眉苦脸。 六婶问道：“小李子，做什么呢这是？” “婶，你家鸡卖不卖，我拿东西跟你换。”李叔开口问道。 () 第12章 野鸭蛋 六婶意外地看着他，“好端端的，买鸡做什么？” 李叔是杨树大队唯一的赤脚先生，给人看病要么收钱，要么收东西。 这东西可以是肉和菜，或是一些生活用品，反正家里不缺吃的。 他不用下地，队里自然会给他记工分分粮食，家里的生活条件在五井村也算是数一数二。 李叔面露愁色，苦着脸说：“我老娘…估计要不行了，啥都吃不下，整个人都蔫了。” 六婶怔了下，“这么严重？” 前几日就听说李叔的老娘身体不好。 “老大，你去捉只鸡，带着跟我一起过去看看。” 李叔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婶你也知道我老娘的脾气，她不喜欢见外人，你换我一只鸡就好。” 六婶没有勉强，让成先敬把鸡捉过来。 等将鸡给了他，六婶顺便将包着山楂的油纸塞了过去。 “这玩意儿味道还不错，吃个新鲜，给你老娘甜甜嘴。” 都这时候了，李叔自然不会拒绝，连声道谢。 等李叔走后，成先敬问：“娘，那是不是要去纸扎铺买点东西准备准备。” 六婶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准备什么？人家还不一定呢！” 李老娘要真是不行了，成天华会通知，到时候再准备也来得及。 …… 成柚从前不上山不下地，还不知道这是一件那么累的事。 下午比早上的时候还热，走两步就出汗，喘得不行。 “三愣！”学着早上的法子，她喊了一声。 没把三愣喊出来，倒是看到了戚承晏。 主要是他身形挺拔高大，在山间特别显眼，由不得她不注意。 “戚知青，我们又见面啦。”成柚脸上扬起笑容。 少女面容精致，笑起来娇俏可人，连面冷心硬的戚承晏都晃神一瞬。 “那边。”他微抬下巴。 “什么？” 戚承晏看着她错愕的神色，转身大步往前走。 “三愣。” 话语简洁，背影冷漠，一副不想多理她的样子。 成柚这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三愣在那边。 “诶！戚知青，你等等！” 成柚朝着他跑过去，很快便看到戚承晏顿住脚步。 反倒是她没来得及刹车，只知道撞上了他宽厚的背。 真硬！ 她捂着酸疼的鼻子往后退，瞪着他的背部。 戚承晏回头，淡声：“什么事？” 成柚回过神，给他拿了几颗糖霜山楂。 因为山楂是带给三愣的，没办法把油纸给他。 她只好拿出了自己的帕子，给他包了几颗。 “帕子是干净的，我洗过了。”怕他不收，她特意强调。 戚承晏视线下垂，神色深不可测，意味不明。 女孩的手很小，白白嫩嫩，跟葱段似的。 细致的指甲盖是淡粉色，根部浮现细小的月牙。 在这山间田野，她就像是向阳绽放开的妍丽花朵，灿烂夺目。 他心里原本是想拒绝，却鬼使神差接了过来。 不等他反悔，成柚粲然一笑，转身离去。 她顺着他说的那个方向走，直走到河边，才看到三愣的身影。 “成柚姐！”三愣跑了过来。 成柚：“你叫我好找，喏，给你吃的。” 三愣接过油纸一看，“这是什么？” “不是跟你说了吗？糖霜山楂呀！” “成柚姐，这么快就做好了？” 三愣迫不及待塞了一颗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随即被一股酸味冲破，混合在一起。 酸酸甜甜，果然很好吃。 “姐，你也太厉害了！我奶奶肯定很喜欢！” 成柚笑道：“这些你自己吃，我给六奶奶送了一些过去。” 三愣这下才敢敞开肚子吃，连着往嘴里塞了好几个。 囫囵吞枣。 一边吃一边说：“我本来想看看这里有没有野鸭子。” 主要上午吃了野鸡肉，让他意犹未尽。 成柚笑着摇头，“早上野鸡下午野鸭，运气怎么可能那么好。” 运气确实不会那么好，野鸭也不会有。 但成柚竟然捡到了野鸭蛋！ 一窝野鸭蛋，足足有十二个，其中两个竟然当着他们的面破了壳。 三愣都看呆了，今天运气怎么这么好？ “姐，你简直就是我的福星！” 这小鸭子，要是能喂养大，以后说不准还能继续生蛋。 就算不生蛋，也能吃肉呀。 这野鸭蛋，也在成柚的意料之外，跟做梦似的。 “这些都能孵出鸭子吗？”她问。 三愣挨个拿起来看了看，摇摇头。 “没有，就这俩。” 成柚有些苦恼了，“这也没地方可以养呀。” 她不想带回家，因为一旦带回去，东西就不再是她的。 “姐，要不我回家问我奶奶，如果我奶奶要的话，我让她跟你买了。” 成柚欣喜万分，“那鸭蛋呢？鸭蛋要不要？” 三愣点点头，“我回去问问我奶奶。” 成柚开心极了，因为对她来说，与其拿着这些东西便宜成天华一家，倒不如卖了钱。 至少这个钱，她可以握在手里。 但既然是一起发现的，成柚没道理据为己有。 她只拿了一只野鸭子和五个野鸭蛋。 两个人推来推去，最后决定让成柚多拿两个野鸭蛋。 成柚将这两个野鸭蛋拿起来揣进口袋，“这两个我不卖，剩下五个你带回家问问，如果六奶奶不要你再跟我说。” 三愣乐呵呵背着东西回家，心想他奶奶才不会不要。 “奶奶！奶奶！” 六婶从屋里走出来，板着脸，眼底却带着笑。 “喊魂呐。” 三愣嘿嘿笑着，“奶奶，你猜我带回来了啥。” 六婶不太感兴趣，嗔了他一眼，“每天都出去打猪草，也没见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三愣表示不服，将背篓拿下来。 “你看！” 六婶低头一看，眯着眼，看到了两只活生生的鸭子。 还有野鸭蛋！ “你去河边捡的？” 这些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宝贝，足以证明三愣的运气够好。 三愣摇摇头，嘿嘿挠着后脑勺。 “不是我发现的，是成柚姐。” “既然是成柚发现的，怎么你带回来了？” 三愣解释：“成柚姐家里有后妈呢，这要是带回家，估计也没她吃的份儿，她想把这些都卖了。” 六婶不由得想到上次宋玉莲嚎叫着说成柚偷家里的鸡蛋这事儿。 她隐约记得，成柚妈妈还在的时候，这孩子可不至于连个鸡蛋都吃不上。 尤其成天华还是个生产队长，两位老人也不和他一起住，家里日子哪里就有那么苦呢？ 说来说去，就是后妈当家，父亲不慈。 () 第13章 不知羞耻 “按照市价给她，这些奶奶都买了。” 市面上鸭苗，一只得要两毛钱，两只那就是四毛钱。 三愣说道：“不用，成柚姐说了，给我一只鸭子，她还分给我三个鸭蛋呢！” 也就是说，成柚卖一只鸭子和五个鸭蛋，加起来也就几毛钱。 他都这样说了，六婶也心知成柚这是不想占人便宜，便给他塞了五毛钱。 “拿着吧，回头多帮你姐干点活。” 三愣嘿嘿笑着，“那当然了，可我姐不愿意，手上都起了好几个水泡，非要自己打猪草。” 六婶忍不住叹气，想不到这孩子性子这么犟，倒和她印象中的姜晴有些像。 不多时，李叔从外面走了进来，神色着急。 “婶，你今天给我的山楂还有没有？” 三愣下意识捂着自己的口袋，他就剩这些了。 六婶摇摇头，“没了，统共就那些，都给你了，怎么这么着急？” 李叔苦笑，“我老娘这几日原本吃不下东西，我以为她不行了，没想到一连吃了好几个山楂，胃口见好。” 他还特地上山一趟，也摘了一些山楂。 可无论怎么做，老娘都说不好吃，就要吃从六婶这边拿的糖霜山楂。 他这才厚着脸皮过来。 听到是人命关天的事，三愣便将口袋里的油纸掏出来。 “叔，这个给你呗。” 李叔神色一亮，如获至宝地接过来。 “好小子，叔记你人情。” 六婶眉眼微动，笑着说道：“又不是他做的，你记他人情做什么？不如让三愣带你去找成柚丫头，以后你老娘想吃，随时能让人做。” 李叔惊愕，“成柚？” 那不是上次落了水的那个丫头？ 原本他都以为没救了，说了好几次送公社卫生院，成天华非不，硬生生让她给熬过来了。 “成呀，三愣你带我过去。” “好嘞！”三愣心知这是奶奶有意给成柚姐撑腰呢。 要能和李叔打好关系，这可是十里八乡都求之不得的事。 彼时成柚刚回到家，想到自己即将有一笔收入，开心得不行。 她刚将两个鸭蛋藏起来，就听到宋玉莲大喊：“成柚，是不是你偷了糖！” 成柚连忙走出去，坦然承认：“我在我家里，吃个糖还需要报备吗？” “你这也叫吃个糖？半包都没了！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糖送人了？” 宋玉莲脸上带着怒意，可眼底藏着一丝窃喜。 好不容易抓到她的小辫子，可不能轻易放过。 成柚冷嗤，“你也晓得糖是个好东西，那我怎么会送人？” 宋玉莲哼了声，“你前头还送了五个鸡蛋给戚知青呢，谁知道你是不是又把糖送给了他！” 宋玉莲这一嚷，左邻右舍都听见了。 察觉到有八卦，纷纷竖起耳朵。 成柚冷笑，合着是在这里等着她。 宋玉莲现在的心思谁不清楚，一心想把成桃嫁给赵云霖。 这对狗男女想要如何她管不着，婚约也是迟早要解除，但想把过错推到她身上，那不能够！ 成柚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口传来赵云霖的声音：“成柚，你竟然还送了鸡蛋给他？他抱了你，整个五井村都知道了，你简直不知羞耻！” 成柚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救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为什么要觉得羞耻？还是说，你早盼着没人救我，好让我早死？” 赵云霖气得脸色通红，“我怎么会那样想？可你让人救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想过我们赵家会不会丢脸？” “既然觉得丢脸，你当时怎么不跳下来救我？你当时在干什么？不会和哪个女同志眉来眼去，才没顾上救我吧？” 成柚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他和成桃之间来回。 赵云霖心虚，恼羞成怒：“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成柚，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今天还约你看电影，你为什么没去？” 成柚笑了一声，“我没去，你就没看电影吗？这个点才回家，难不成是自己一个人去看的？不过你怎么和成桃一起回来，总不会是半路遇见吧？” 她那意有所指的话，让大家都忍不住深想。 乡下地方，每天除了干活就是干活，一天到晚就为了糊口。 唯一算是调剂品的东西，大概就是挨家挨户的八卦事儿。 成桃脸色微白，原本脸上的娇羞尽数消失。 “成柚，你误会了，我和云霖哥哥就是半路遇到的。” 成柚嗤了声，“半路遇到？那你去县城做什么？” “我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买什么？” “雪花膏。” 成柚又是轻笑一声，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讽刺。 “姐姐就是命好，我吃两口白砂糖，莲姨都骂得不行，姐姐竟然还有钱买雪花膏呢。” 成桃紧紧咬着牙，成柚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家丑不可外扬，要是从前的话，成柚哪里会当着大家的面说这话。 旁边站着的女人伸长了脖子看，“还真是雪花膏，大热天的涂啥雪花膏啊，真把自己当资本家小姐了。” 宋玉莲横眉竖眼瞪了过去，“张云美，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张云美愣了下，从前宋玉莲和自己骂成柚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脸色。 “我还以为你这个后妈当得有多好呢，也就这样！从前话里话外都在说你对成柚多好，结果连点糖都不愿意给她吃！你女儿大热天买雪花膏成，人家成柚丫头吃口糖都得被你骂，宋玉莲你亏心不亏心？诶成桃，你身上穿的衣服怎么这么眼熟呀？这衬衫裙子，怎么瞧着那么像是成柚的!” 成桃慌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不是，这是我的衣服！” 张云美哼了声，“你妈嫁进老成家的时候就带了两身衣裳，什么嫁妆都没有，她能给你买得起这样的衣服？穿得这么好看，不会真的是去和赵云霖看电影吧？成柚，这是你的衣裳不？” 成柚心里笑开了花，这个张云美在五井村是出了名的大嘴巴。 这种人，无论你和她交不交好，别人都能从她嘴里听到你的闲话。 成柚的名声之所以传成这样，大半都是她的功劳。 如今宋玉莲和成桃，也算是自食恶果。 () 第14章 我爸最疼我了 成柚微微低头，咬着唇，看着委屈极了。 “姐姐说不是，那就不是我的吧。” 成桃震惊万分地看着她，她怎么能说出这种似是而非的话！ “成柚，就算衣服是你的，那也是你送我的呀，你怎么说的好像是我抢了你的衣服一样。” 赵云霖也是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成柚，“成柚，你确实不应该。” 成柚扯了下唇角，冷冷道：“果然新人胜旧人，这么迫不及待就护着了。” 赵云霖百口莫辩，几次想开口，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心里有些失望，成柚怎么变成这样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竟然完全没有反省过自己。 直到成桃哭出声：“成柚，你要是不想把衣服送给我，我可以还给你，可你没必要往我身上泼脏水。” 成柚一副娇蛮的模样：“你们刚才骂我偷糖的时候，我可没觉得委屈，你这就委屈啦？” 赵云霖忍无可忍，怒声斥道：“我们为什么说你？是因为你把糖送给了戚知青！你的名声已经够差了，这样做不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你究竟还想不想嫁进我们赵家！” 他那高高在上的态度，简直让成柚心里充满了厌恶和恶心。 成柚刚想开口，便听到成天华阴沉的声音：“成柚，你又送了东西过去知青点？” 他生气，不是因为糖，而是成柚不知廉耻，竟然还敢和戚承晏联系。 送了也就罢了，竟然还让赵云霖知道。 她难道不知道赵家对他来讲有多重要？ 成柚看着他狰狞的面孔，这张脸好像只有面对成桃的时候才会有慈爱。 他看自己的眼神，永远像是在看一样商品，待价而沽。 一如现在，不需要她做任何辩解，成天华已经在心里给她定了罪。 “以后你不用出去打猪草，把家里的活儿干完就行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去知青点，我打断你的腿！” 说罢，他又看向赵云霖，恢复成往日那种和善的模样。 “云霖，这事是成柚不对，叔代替她跟你道歉，你别放在心上。” 赵云霖心里这才舒坦了一些，却还是说道：“我也不是非要计较这些，但是成叔，这事儿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她一准生气。”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让人去把白糖要回来，成柚以后也绝对不会再和他有丁点关系！” 赵云霖这才满意，至少成柚家里的态度他还是很满意。 成柚神色冰冷，这个家，多待一分一秒都觉得恶心。 她就要忍不住爆发之际，便听到了李叔的声音：“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呢？” 成天华看了过去，笑着喊了声：“李哥，你怎么过来了？” 作为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李叔还是很有威信。 三愣跑到了成柚身边，“姐，这是怎么了？” 成柚眼带讽刺，“没什么，他们在骂我呢。” “骂你啥？” “骂我送了白糖给戚知青。” 三愣不知道这话又是从哪儿说起，“送给晏哥？” 他恍然想到，“这白糖，不会是山楂上面的糖霜吧？” 他记得成柚说过，糖霜山楂得费不少糖。 成天华一愣，“什么糖霜？” 李叔又不傻，也不是孩子，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村里人都说成柚被个男知青抱了，不清白了。 成柚又是个有婚约的女同志，要是还送东西过去给戚承晏，岂不是白白被人说闲话？ 他从口袋里掏出油纸，对着成柚露出自认为最温和的笑容。 “成柚，我就是为了这个糖霜山楂过来的，我老娘身体不好，特别喜欢你做的糖霜山楂。” 成柚有些意外，看向了三愣。 三愣口无遮拦：“李叔的老娘要不行了，我奶奶就把山楂给他老娘甜甜嘴。” 李叔一巴掌拍过去，谁老娘要不行了，没大没小。 成柚这才明白，也知道这是送上门的机会。 “李叔要是喜欢，我原本是可以再给你做点的，可现在怕是不行。用了一次糖，我爸和莲姨就这么生气，我哪里还敢用呢。” 成天华和宋玉莲的脸齐齐黑了，这臭丫头！ 李叔挑眉，“天华，原来你家里条件这么困难啊，没事啊，我家里有糖，丫头要不你直接来我家做，我给你工钱。” 成天华刚想说不用，却听到成柚一口应下：“可以呀，不用工钱，我爸不让我去打猪草，以后我时间很多呢。” 李叔更觉得奇怪，“天华，这孩子想干活，你还不让她干？再怎么心疼孩子，也没有这样惯着的。” 成柚甜甜地笑开，“是呀，我爸最疼我了。” 张云美撇撇嘴，“刚才就差上手打人了，这还叫疼啊？” 要说平时，还看不到成天华这狰狞的模样呢。 李叔看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成天华波澜不惊，当做没听见，笑呵呵说：“成柚一向娇气，去山上打猪草坚持不了多久，我这才让她别去了。” 三愣表示不服：“谁说我姐坚持不了多久？叔，我成柚姐打猪草可勤快了，你看她手心，都长泡了。你再看看成桃姐的，连个伤口都不见。” 这样一对比，成桃反倒像是那个养尊处优的人，手上还拿着雪花膏。 成天华有些尴尬，三愣这样一说，倒像是他苛待成柚似的。 “既然成柚愿意，那就继续干吧，我作为生产队长，更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这一番话，连李叔都不得不夸他一句。 成柚心中冷笑，脸上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 李叔问道：“成柚，你现在有时间不？跟李叔回家，做个糖霜山楂。” “好，我还会做其他吃的，看阿婆喜不喜欢。” “成，走吧！” 成柚瞥了成桃惨白的脸一眼，雄赳赳气昂昂跟在李叔身后。 那模样，要是她背后有尾巴，此时估计都翘上天了。 三愣也跟着她走，偷偷问道：“姐，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肯定是！ 成柚叹气，也没说是不是，“毕竟不是我亲妈。” 一句话，让三愣脑补出了许多后妈虐待继女的画面，义愤填膺！ () 第15章 简直就是猪食 李叔意味不明看了她一眼，以前觉得这丫头挺憨的，没想到还有这样鬼精灵的模样。 早有这样机灵劲儿，也不至于把自己名声折腾成这样。 “你过来给我做糖霜山楂，做一次，我给你五毛钱，叔不占你便宜。” 成柚自然求之不得，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所有积蓄就只有七毛钱。 加上三愣刚才塞给她的，加起来就是一块二。 虽然不多，但她很开心了。 “叔，那你对外能不能说我不收工钱呀？” 不然这五毛钱就不可能进她的兜里。 李叔点点头，“成，都随你。” 反正对他来讲也没什么损失。 成柚心情颇好，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跟着李叔走到了家里。 刚进门，就听到里面的李老娘问：“小李子，谁来了？” “娘，你不是爱吃山楂嘛，我找了成柚丫头过来给你做。” 随后，成柚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门开了，李老娘拄着盲杖走出来。 从李叔的媳妇儿子出意外死后，李老娘哭瞎了眼睛，到现在都有十几年了。 从眼睛瞎了，李老娘就开始足不出户。 成柚印象中都不记得她是什么样子，小时候大家都让她别过来这里，说这边有个瞎子，超凶。 如今见了李老娘，她面容消瘦，脸上有很多老人斑，看着是有几分刻薄。 可听见成柚的时候，她笑了起来。 “成柚？是姜晴丫头家的妮子是吧？” “阿婆，是我。”成柚笑着说道。 李老娘那无神的眼珠子没有焦距地落在某一处，想到了成柚小时候雪白玲珑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可惜啊，姜晴早早不在了。 “长大了，以后多来找阿婆说说话。” 成柚点点头，“好呀，我给阿婆做好吃的。” 李叔从里面拿出了自己摘的山楂，说道：“先做这些吧，也不知道要多少糖，你先用着，不够我再去买。” 成柚大致看了一眼，“够了，也不能做太多，这个天容易化。” 她让三愣帮忙烧了火，直接在锅里放了糖，化成了糖霜，直接将山楂倒下去。 李叔直叹：“原来这么简单。” 李老娘毫不客气揭穿他：“就算这么简单，你做的也不好吃。” 成柚笑道：“阿婆，那是因为李叔就不是下厨的料，他可是赤脚医生，专门治病救人的呢。” 李老娘脸上难掩笑意，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儿子呢。 糖霜山楂很快就做好，成柚从锅里掏出来，顺手给三愣递过去两个。 李老娘看着确实很喜欢吃，一连吃了好几个，根本停不下来。 等她再拿第五个的时候，成柚拦住了。 “阿婆，这个是酸的，吃多了对胃不好，你吃饭没？” 李老娘摆摆手，提到吃饭就有些蔫蔫。 “天气热，实在吃不下。” 这也是为什么她看起来脸色这么差的原因。 成柚想了下，“那我给你做点吃的，你看喜不喜欢，等垫垫肚子再吃山楂吧，空腹吃山楂对胃不好。” 毕竟收了五毛钱的工钱，不多干点活儿她都过意不去。 她都这样说了，李老娘当然不会拒绝。 尽管她并不抱希望，知道自己肯定吃不下。 三愣跟了进去，“姐我给你烧火。” 他还记得上次成柚做的野鸡，那味道让他到现在还回味。 成柚看了一眼厨房，东西还挺多的。 橱柜没上锁，里头放着两包挂面，是供销社买的，还没开封。 蔬菜种类挺多，大概都是乡亲们送的。 什么西红柿萝卜黄瓜，都有。 成柚拿了一个鸡蛋，煎了个荷包蛋，倒下水，滋滋作响。 挂面放下去一把，再加个小青菜，简简单单的两碗汤面就完成了。 鉴于天气热，太烫的东西吃不下，成柚就放在旁边搁了一会儿。 看着剩下的面汤，三愣忍不住说道：“成柚姐，别浪费了，给我喝点呗。” 成柚嗔了他一眼，“馋嘴。” 不过还是给他盛了出来，“吃吧。” 面汤并不是清汤，因为有鸡蛋和面的原因，泛着奶白色。 三愣也不是第一次喝面汤，可成柚做的这一碗味道就是特别好。 趁着这时候，成柚顺便做了个拍黄瓜和糖拌西红柿。 这两个都是凉菜，翠绿鲜红，看着就觉得有胃口。 “三愣，帮我端一下。” 三愣忍不住咽着口水，光是这个凉菜，看着都很好吃。 可惜，他没得吃。 成柚看着他嘴馋的模样，实在觉得不忍心，笑道：“赶明儿得了空，我给你做。” “好！我让我奶奶买包挂面，你过来我家做。” 成柚点点头，“行！” 两人端着面和菜走出去，还没放下，就听到李老娘说道：“好香呀。” “阿婆，快过来吃。” 成柚没去扶，因为李老娘要强，她不喜欢别人把她当成异类看待。 李老娘熟练地摸到了盲杖，步伐平稳地走了过来。 “让我猜猜，是鸡蛋面吧？” 成柚竖起拇指，“阿婆你鼻子真灵，我放了一会儿，已经不会烫了，你尝尝。李叔，你也过来吃呀。” 李叔哦了声，挑眉道：“还有我的份儿？” 三愣嘟囔：“都有你们的份儿，没有我的份儿。” 李叔笑着点点他的脑袋，“臭小子，让你姐过去再做两碗就是，挂面家里多着。” 成柚连忙说道：“李叔，不用了，我回家吃就行。” “别，就在这里吃吧，别回头你爸说我虐待你，一顿饱饭都不给你吃。” 成柚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这是担心她回家晚了不留饭呢。 李老娘已经开始吃起来，她捧着碗先喝了一口汤。 喝了一口，忍不住又一口。 “都是鸡蛋面，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李叔老脸有些发热，“娘，我知道我做饭不好吃，你就别说了。” 李老娘哼了声，“你尝尝妮子做的，你那是不好吃吗？简直就是猪食！” 成柚看着李叔面露赧然的模样，和三愣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阿婆，李叔，这两个都是凉菜，夏天吃开胃，你们尝尝。” 李叔点点头，“你快去做两碗面吃，别管我们了，我们自己吃。” 听他这样说，成柚才喊上三愣进去厨房。 () 第16章 新鞋子很好看 在李叔家里饱餐一顿，还收了他五毛钱，成柚都觉得自己像是过来打劫的土匪。 但李叔好心，非要她收下这五毛钱。 李老娘说道：“妮子，要不你以后都来给我做饭，阿婆付你工资。” “做饭？”成柚愣了下，这还能赚钱？ “对，只做个晚饭就成，吃饱了我好睡觉。” 中午的时候实在太热，再好吃的饭菜她都不一定能吃下。 李叔想了想，好像也成？ 要是能有人在家里帮帮忙，那他可以省事许多。 “如何，你愿意不？” 成柚回过神，连连点头，“当然愿意。” 李叔笑道：“不过这样一来，可就不能一次五毛钱给你算了。” 不然一个月十五块钱，他哪里负担得起。 “李叔，你这话说的，我不要工钱，你就让我蹭一顿晚饭就成。” 李叔笑容敛起，故作严肃，“你不要工钱，那我就不请你了。” 李老娘也说：“就是，哪里有不要工钱的，咱们下地干活还得算工分呢。” 盛情难却，成柚只好说道：“那就一个月三块钱，成不？” 李叔沉思片刻，摇头，“不行，三块太少，五块吧。” 成柚苦笑，怕他继续加，连忙应下来。 “好，那就一个月五块钱。” 她现在也是能赚钱的人了，想想就开心。 “那李叔、阿婆，我们就先回家了。” 眼看着天色渐暗，成柚怕自己晚回去，成天华连门都不会给她留。 “回去吧！” 成柚和三愣刚转身，就看到戚承晏走了进来。 明明院子很宽敞，这男人高大的身体走进来，压迫感十足，顿时让成柚觉得有些逼仄。 “戚知青，好巧啊，你来看病吗？” 话刚出口，她心里便有些懊恼。 真不会说话！ 戚承晏微微颔首，长腿迈了进来，走了过去。 李叔见到他，问道：“腿疼？” 成柚侧首，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他的喉结和流畅的下颌线。 连侧脸都那么英俊，充满了男人阳刚味。 成柚神色有些恍惚，这个男人真的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 “腿疼。”他声音低沉，仿佛轻轻敲在鼓膜上，酥酥麻麻。 李叔似乎有些惊讶，站起身道：“腿疼？” 又问了一遍。 “嗯。” 戚承晏坐下，撩开裤腿给他看。 成柚的目光跟着下移，小嘴微张，修长的小腿上肌肉鼓起，看着强劲有力。 她再看看自己小胳膊短腿，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什么时候开始疼？具体说说？”李叔语气有些兴奋。 他给戚承晏看腿看了几个月了，毫无起色。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的一点变化。 “昨天中午开始。” 成柚愣了下，那不就是吃野鸡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凝珠？ 她倒是听说过戚承晏腿上有伤，好像治不好了，因为这个才离开了部队。 三愣催促：“姐，我们快走吧。” 成柚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看呆了，连忙加快脚步往外走。 回到家里，夜色降临，天边还有几分泛红的晚霞。 刚进门，就听到了宋玉莲阴阳怪气的声音：“这么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哪里鬼混了，我们可没留你的饭。” 成柚笑了笑，“不用，我已经在李叔家里吃过了。” 宋玉莲听了，心里更不高兴。 李叔是整个五井村，乃至杨树大队都想讨好的人家。 谁家没个头疼脑热，都得求着人家帮忙。 再说了，他还没收过学徒，多的是人想去帮他干活。 要是能被他选中当个学徒，他膝下没有一儿半女，以后所有东西可不就是这个徒弟的。 宋玉莲原本是打过这个主意，可惜成桃不愿意，觉着成天往山上跑太累了。 “果真不一样了，都有人撑腰了，翅膀也硬了。” 成柚脚步一顿，“莲姨，你们对我好的话，我又哪里需要别人撑腰呢？” 成天华从屋里走出来，脸上挂着愠怒。 “你怎么和你莲姨说话，她是你的长辈！” 成柚凉凉一笑，“我妈在的时候，可不会因为半包糖骂我。” 宋玉莲脸一垮，朝着成天华诉苦：“我就说了后妈难当吧，因为这事儿，成柚都要恨上我了。” “知道后妈难当，你怎么还上赶着？”成柚讽刺。 成天华觉得大晚上在家里吵架不好听，便摆摆手，“行了！你莲姨比不得你妈，不食人间疾苦，花钱大手大脚。她向来精打细算，看见半包糖都没了，当然要心急。” 成柚轻哂，“也是。” 成天华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宋玉莲就觉得这话的味道不对。 再加上成柚那讽刺的表情，明晃晃的嘲笑。 什么叫她精打细算，为半包糖着急？ 那不就是说她寒酸？ 因为天太黑了，这时候抹黑洗澡显然不怎么明智。 成柚便简单擦了个身子，换上衣服回屋去。 刚走进去没一会儿，就听到成文宇的声音。 成柚挑眉，走了出去。 “你怎么才回来？” 借着煤油灯，她还看到了他脚上崭新的军鞋。 这一双军鞋要几块钱呢，成文宇显然不是能拿出几块钱的人。 “我让你跟着赵云霖，你跟了吗？” 成文宇脸上显然有些心虚，眼神根本不敢和成柚对视。 “我…跟了，他没和谁看电影，你没去，他…他就没看。” 成柚面露讽刺，“是么？没看电影，他怎么在县城待了一下午才回来？成桃也去县城了，她还带着一盒雪花膏，你见到她了吗？” “没有！” 他的否定太快，让成柚不由得心冷。 “成文宇，你没骗我吧？”成柚问道。 成文宇沉默下来，摇摇头。 成柚嗤笑，对这个弟弟，她就不应该抱希望。 在他心里，连成桃都比她重要许多。 “今天赵云霖骂我，说我不知廉耻，被知青点的男知青救上来。” 成文宇稚气的脸上浮现愤怒，“他不救你，你就死了！赵云霖这王八蛋，我找他算账去。” 成柚拦住他，成文宇很冲动，还不过脑，说不准真的会去老赵家打人。 “你要是打了他，老赵家就真和我退婚了。” “退婚就退婚，他配不上你！” 成柚苦笑，“退婚无所谓，就怕他老赵家还怪在我头上，说我弟弟打人，还被男知青抱了，活该被退婚。” “他敢！”成文宇面目狰狞起来。 成柚：“他当然敢，好了，回去睡觉吧，我也累了。” 成文宇瓮声瓮气哦了一声。 成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关上门前说了句：“新鞋子很好看。” 成文宇僵直在原地，脚上的鞋子仿佛会烫人。 他在屋门口站了许久，大夏天背后竟然出起了冷汗。 () 第17章 你想屁吃 成柚暂且没有告诉别人自己要去给李叔做饭的事。 她也不预备把自己有五块钱工钱的事情告诉他们。 一旦说了，成天华只会让她上交。 成柚一大早就醒了，只是还没出去打猪草，便看到赵丽芳过来了。 “喂，我妈喊你来我家！” 成柚神色难掩讶异，这真是挺少见的。 王红霞不喜欢她，平时走在路上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更别提叫她去家里。 加上昨天她和赵云霖发生了摩擦，五井村都传遍了，她不可能不知道。 “做什么？我今天还要打猪草，可能没空。” 赵丽芳气结，“我妈让你去，你就过去，多什么话？” 成柚不想去，就算去了，她和老赵家的人也没话讲。 但成天华比她更先开口，“今天不打猪草了，你过去看看。” 成柚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奇怪。 “可我还答应了李叔，要过去给他做山楂。” “我会跟你李叔说一声，就说你今天不去，明天再去帮忙。” 这是打定主意要让成柚过去老赵家。 成柚眉眼弯弯，笑了出来。 “爸爸，没有好处的事，我可不会做。” 成天华这种人，突然让你做某件事，一定是有目的性。 他既然想达到目的，总该付出一些什么吧。 成天华眸色沉沉，仿佛一把刀子，在她成柚身上掠过。 这个女儿是真的越来越聪明了，都敢和他提条件了。 “你想要什么？你从前要的东西，爸爸哪样没给你买？” 成柚微微嘟着红唇，娇声道：“昨天姐姐买了雪花膏，爸爸就没有给我买呀。雪花膏多少钱一盒来着？要五毛钱吧？” 成天华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掏出一块钱递给她。 “拿着，你去买两盒行了吧？” 成柚毫无心理负担地接过了一块钱，揣起来，甜滋滋说了句：“谢谢爸爸。” 成天华心中有些发闷，这感觉，反正就是很不爽。 成柚揣着一块钱，心里美滋滋。 她现在是有两块多的小富婆啦。 “走吧。” 赵丽芳看得眼红极了，她也想买雪花膏，可她没钱，她妈也不给她买。 而成天华，一次性就给了成柚一块钱，让她买两瓶！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去老赵家的路上，赵丽芳忍不住试探：“成柚，现在大热天的，两盒雪花膏，你用不完吧？” “嗯，肯定用不完。”成柚懒懒地应了一声。 “那你买两盒，岂不是浪费。” “嗯……”成柚撩起眼皮看她，想听她下文。 赵丽芳兴奋道：“那你送我一盒吧。” 成柚微微一笑，眸里含着一汪水似的，缓缓靠近她。 她红唇轻启，在赵丽芳耳旁说道：“你想屁吃！” 赵丽芳脸上的微笑僵硬着碎裂，想生气，可成柚根本不听，抬脚大步往前走。 狠狠剜了成柚的背影一眼，赵丽芳用力跺着脚，心里恨得牙痒痒，快步追了上去。 “成柚，你就送我一盒吧，反正你都要买两盒。” 成柚没好气睨了她一眼，谁说她要买雪花膏了。 大热天的，擦得一脸油。 她天生丽质，脸上一点瑕疵都找不到，哪里需要雪花膏。 买雪花膏，还不如把钱存着。 “你有爸妈，还有两个哥哥，干嘛要我送你雪花膏。” 赵丽芳嘟囔：“他们要是愿意给我买，我就不会跟你要了。” 成柚挑眉，“不能吧？赵云霖都给别人买了，怎么不给你买？” “什么？我二哥给谁买了？”赵丽芳怒目圆睁。 成柚哎呀一声，连忙捂着嘴，“怎么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你快说呀！” “成桃昨天就带着雪花膏回来的呀，她哪里来的钱买，就是你二哥给她买的。” 赵丽芳突然想到村里人都在传赵云霖和成桃去看了电影。 她起初还不信，可听成柚也这样说，难道是真的？ 赵丽芳越想越气，恨不得把地板跺穿。 成柚不管她，径直走到了老赵家门口。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中的王红霞，老神在在，这是等着她过来呢。 “王姨。”她笑着走了进去。 王红霞看了她一眼，灰扑扑的衣服，都掩盖不住她这样娇俏的颜色。 难怪赵云霖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她手里拿着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往地上扔。 “去，把院子扫干净。” 成柚没动，仿佛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所以王红霞让她过来，就是为了使唤她做事？ “怎么着，听不懂？你爸说了，让你过来给我使唤几天，让我考察考察，看看你够不够资格当我老王家的儿媳妇。” 成柚这才明白，合着成天华为了和老赵家攀亲，已经脸面都不要了，上赶着要把女儿送出去。 成柚不反驳，低眉顺眼地走到一旁拿起扫把。 赵丽芳见状，暗暗朝着自己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姜还是老的辣。 未想，她还没走进去，成柚就拿起扫把乱扫一通，尘土飞扬。 瓜子壳就像是长了眼似的，哪里干净往哪里跑。 连放着衣服的木盆都没有幸免。 王红霞一把扔了瓜子，叉着腰站起身。 “你要死啊！没用的东西，越扫越脏，哪家媳妇扫地是你这样的？” 成柚丢开扫帚，一脸委屈。 “可我又懒又馋，在家里从来不扫地的，成桃难道没跟你们说过吗？” 赵丽芳一噎，有气撒不出。 成桃还真和她说过这种话。 王红霞气不打一处来，拍了拍身上沾着尘土的衣服。 “那你去把厨房的碗洗了，别在我跟前碍眼。” 成柚哦了一声，慢悠悠进了厨房。 这盆里的碗，估计是昨天一天的量。 她冷笑一声，指使她做事可没那么容易。 不一会儿。 “啪！”碗摔了。 王红霞和赵丽芳连忙冲了进来，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残废啊，碗都能摔了！” 成柚委屈地嘟着嘴，甩了下手指上的水珠。 “我不是故意的，就一时没拿稳，等会儿肯定不会了。” 王红霞还攒了许多活儿等着让她干，自然不可能现在就把人赶走，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给我小心着点！” () 第18章 教训她是应该的 赵丽芳站在一旁看着成柚，那双手雪白细嫩，上面沾着水珠，看着晶莹剔透。 这一双手，任谁都舍不得拿去干活吧。 她忍住心里的妒意，嘟囔道：“我都不会把活儿干成这样，你可真没用。” 成柚耸耸肩，“没办法，我在家里都不用做这些的呢，比不得丽芳你，勤劳朴实，又要干活，还不给买雪花膏。” 赵丽芳：“……” 这是夸吗？ 她一刻都不想再看到成柚这张脸，便气冲冲跑了出去，磨着王红霞给她买雪花膏。 一不小心还把赵云霖给成桃买了雪花膏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红霞气得坐在院子里把成桃也骂了一遍，显然气得不轻。 成柚听够了，便捧着碗起身。 “啪！” 又是一个碗掉下去。 “啪！” “啪！” 一个接着一个。 听到声音的王红霞和赵丽芳当然坐不住了，赶忙跑了进来。 满地狼藉。 “成柚！我的碗，这些用了还没几次啊，你这杀千刀的！” 成柚眨眨眼，一脸无辜，“可我说了呀，我在家里都不需要干活的，你非要让我干，总得给我学习的时间吧。” 看着满地的碎片，再看成柚这神色，王红霞还有什么不清楚，这死妮子是存心的！ “老娘制不住你，我们老赵家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从今天开始，这桩婚事作废，我王红霞就算死，都不要你做我的儿媳！” “妈！”赵云霖从外面急急忙忙走进来。 看着地上的碎片，他神色怔了下。 “这些…怎么回事？” 王红霞气哼哼，“还不是多亏了成柚！让她来干活，她心里存着不满呢，故意把我们碗给摔了！这种儿媳妇，我可不敢要！” 赵云霖急得满头大汗，还给成柚解释：“妈，肯定不是这样的，成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做得少，才会一时失手。” 王红霞啐了一口，“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了，这个家，有她没我！你要是真想娶她，我就吊死给你看！” 赵云霖心生为难，这时候自然不能和王红霞反着来。 他只好对成柚说道：“成柚，还不快和我妈道歉！” 成柚摊摊手，“我才不要道歉，我给你们家干活儿，你还应该谢谢我呢。” 她的话，无异于在王红霞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 她抬手就要往成柚脸上扇过去，却被成柚躲了开来。 成柚却捂着脸往外跑，边跑边喊：“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你们老赵家说要我干活，我就得巴巴过来！干活也就算了，你们还打人，别说你们不要我这个儿媳妇，我还不嫁你们家，白白被你们磋磨！” 成柚这样一喊，又捂着脸从老赵家跑出来，一路跑回家。 整个五井村的人都知道王红霞指使成柚干活，还把人给打了。 “这次我站成柚，还没进门呢，王红霞怎么就指使她干活儿。” “可不是，还没进门就被磋磨，这要是进了门……啧啧！” “好歹成柚她爸是生产队长，半分面子都不给。”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成柚可是被成天华上赶着送上门的。 成柚前脚刚跑进屋，后脚就看到成文宇从外面怒气冲冲走进来。 “他们家打你了？” 仔细看看，成柚脸上好似真的有点红。 “他们为什么打你？我找赵云霖算账去！” 成柚冷声道：“哪里需要你去找，估计他们等会儿就要过来了。” 王红霞本来就不喜欢她，经过了这次，肯定会提出退婚。 与此同时，成天华也闻风赶来，质问成柚做了什么。 成文宇不满喊道：“她打了我姐，你难道不应该去问问她做了什么！” “她是你姐未来的婆婆，教训她是应该的！” 成文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难以想象这话会从他口中说出来。 “爸，我姐可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成天华很是严肃，“就算她是我女儿，以后也是迟早要嫁出去，每个女人都要做的事，怎么她就不行？” 这时，宋玉莲和成桃也跑了进来。 宋玉莲还好，毕竟姜还是老的辣，脸上一片焦急。 但成桃就不同了，脸上显而易见的高兴。 她自认为藏得很好，实则一目了然，连成文宇都察觉了。 “天华，外面到处都在说成柚被人打了，这是怎么回事？” 成柚笑了声，“莲姨，我就在这里，你怎么不问问我呢？” 宋玉莲：“问你有用吗？他们都说老赵家要跟你解除婚约了。” 成桃忍不住问道：“成柚，究竟怎么回事呀？云霖哥哥好端端的怎么会跟你解除婚约呢？” 成柚懒懒地勾着唇角，“姐姐很开心呀，或许他跟我解除婚约，是因为你呢。” 成桃害怕地看了一眼成天华，连忙撇清关系：“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呢，肯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惹了王姨不高兴。” 成天华还没理清思绪，就听到外面传来王红霞的声音：“队长在家不？我们过来跟你们退婚！” 成天华脸色大变，狠狠瞪了成柚一眼，恨不得自己此刻能隐身。 这桩婚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她倒好，上赶着作死。 不等他应声，王红霞已经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当初两家就只是口头上定了娃娃亲，也没收什么东西，今天我们退婚，也就口头说一声就行。” 看着态度很坚决。 成柚没说话，视线在成桃和赵云霖之间来回。 成天华笑呵呵说道：“王姐，就算要解除婚约，总得有个理由吧？” “理由？你女儿掉进河里被一个男知青抱了，整个五井村都知道！她不干净了，我们家不要了还不成？” 这话一出，成天华脸都黑了。 “就抱了一下，怎么就不干净了？王姐，你这思想是封建糟粕，现在是新时代，你要学会与时俱进才对！” 王红霞呸了声，“我不知道什么糟粕不糟粕，反正她这样的儿媳妇我们家不要，退婚！” 成柚轻笑，勾着一缕发丝打着转。 “王姨，是因为有男知青抱了我，你想退婚，还是赵云霖喜欢上了其他女同志，你们老赵家心虚，才想退婚？” () 第19章 一场误会 王红霞还没发怒，赵云霖先摆出一副受伤的模样。 “成柚，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 “许你们往我身上泼脏水，就不许我泼回去？更何况，我说的可是事实，不是脏水。” 这两人当着她的面都能眉来眼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就勾搭上。 可笑的是梦中那个成柚瞎了眼，这样都没发现。 赵云霖冷笑着摇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不过是因为被那个男知青抱了，自己心虚，才想往我身上扣帽子。” 他还没和她算戚承晏的事呢！ 成文宇实在听不下去，咬着牙反驳：“口口声声喊着我姐被男知青抱了，那你和昨天和成桃一起看电影，还送了她雪花膏的事情又怎么算？” 成桃和赵云霖同时脸色大变，惊得说不出话来。 成桃很快变了脸，做出一副被污蔑的模样，“文宇，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那雪花膏是我自己买的，不是……” “我亲眼看到你们两个一起去看了电影，出来之后他带着你去百货大楼买的！赵云霖还给我买了一双军鞋，让我不要告诉成柚！” 说着，他把屋里的鞋子拿了出来，用力丢在地上。 “这鞋子，我不要了！” 成天华没想到这里还有成桃的事，心里又气又怒。 但这个女儿不比成柚，说打就打说骂就骂，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下她面子。 赵云霖磕磕绊绊解释：“我就是和成桃偶遇了，我本来约了成柚，她没来，看见成桃，我就顺便和她去看了个电影。电影票都买了，不看也浪费。” 成柚讽刺道：“顺便？所以去百货大楼买雪花膏，也是顺便？那成桃你呢？坚决要我把这身衣裳送给你，然后再穿着这身衣裳去看电影，还特地和知青点的孙小婉借了口红，都是顺便？” 那可真是太巧了。 成桃无力反驳，这其中的用心，一目了然。 她死死咬着唇，愣是低着头没说话。 成柚这是要把她脸皮都给扒下来。 王红霞不可置信地看着赵云霖，恨铁不成钢。 他好歹在供销社工作，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还愁找不到媳妇？ 这杨树大队的姑娘都死干净了不成，非得从老成家找？ 要她说，这成桃不是成天华亲生的，还不如成柚呢。 不过在外人面前，她肯定是要护着自己儿子。 “都说了是偶遇，雪花膏也是成桃眼皮子浅，眼巴巴求着我儿子买，我儿子这才勉强送了。” 成柚长长地哦了一声，视线在成桃苍白的脸上流连。 “姐，是这样吗？你求着赵云霖你买雪花膏？” 成桃含泪抬起头，哀求地看了一眼赵云霖。 她要是承认了，这名声可就毁了。 抢妹妹未婚夫，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她这含泪的模样，看得让人心怜，赵云霖忍不住心软下来。 “不是，雪花膏是我买给成桃的。”他主动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王红霞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没用的东西，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 赵云霖牵强解释着：“可我之所以给她买雪花膏，是因为她是成柚的姐姐，都是看在成柚的面子上。” 成柚听了，只觉得好笑。 “因为她是我姐姐，所以你给她买雪花膏，却不给我买？赵云霖，你自己听听，这话说不说得过去。” 赵云霖神色浮现难堪，面对成柚的咄咄逼人，心里竟然生了一丝厌恶。 这种情绪，他从未对成柚生过。 哪怕她从没给自己一个好脸，但他依旧觉得跟在她身后很开心。 可现在，和成桃对比起来，成柚显然不懂事多了。 今天明明是她做错事，但她非但不道歉，还将事情闹到这种地步。 “成柚，你怎么变成今天这样子？” 成柚做出惊讶的模样，奇怪地看着他。 “赵云霖，成桃跟你说过这么多关于我的话，在她口中，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娇蛮，懒惰，不讲道理，无理取闹，我从没变过呀。” 成柚歪了歪脑袋，模样俏皮，眼神却带着一丝冰冷犀利。 这样的成柚，赵云霖从未见过。 成天华并不想解除婚约，自然不能在这时候和赵家翻脸。 无论有什么事，只要没有越线，他就能和泥。 “王姐，都是误会一场，你消消气，就这样算了吧。” 有了赵云霖和成桃出去看电影这回事，王红霞有再大的气，也不可能发出来。 这让她难受极了，脸色憋成猪肝色，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本来是真的想趁这机会解除婚约，可乐今天真解除了，那不全成了赵云霖的过错？ 这对赵云霖以后说亲有碍。 思量再三，王红霞只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 “好！好！就当是一场误会，走，我们回家！” 王红霞脸上紧绷着，怒气都快溢出来，每走一步都恨不得把脚下的地板踏穿。 赵丽芳却不甘心，气呼呼走到成桃面前，伸出手。 成桃一愣，“丽芳，这是做什么？” “把雪花膏还回来呀，你不会想独吞吧？我哥都还没送过我和我妈雪花膏，凭什么送给你呀？” 成桃的脸皮被她硬生生扯了下来，火辣辣的疼。 她是贪那么点东西吗？ 要这不是赵云霖送的，她还不稀罕。 成天华也没办法护着她，只好沉声说道：“成桃，把雪花膏还回去。” 赵丽芳抬起下巴，高傲道：“本来就得还回来，算起来你还是我哥的姨子，拿我哥送的东西算怎么回事。” 成桃死死咬着唇，尝到血腥味都没松口。 她猛地冲进屋里，将雪花膏用力攥着，指甲泛白。 “还给你，谁稀罕！” 东西塞进她赵丽芳手里，她转身又跑进屋，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赵丽芳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她才不管成桃哭不哭，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行。 赵丽芳走后，宋玉莲忍着气关上门，回过头就想训斥成柚，却被成天华瞪了一眼。 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天华……” 成天华冷笑，“我还以为雪花膏真的是你给她钱买的，现在不一样了，你都学会骗我了！” () 第20章 好弟弟 宋玉莲从前是他没得到的白月光。 有一句话说的对，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而他和宋玉莲，一是白月光，他的第一个女人，二就在于那个“偷”带来的刺激感。 如今得到了，就只想安生过日子，再也没有了往日那种浓情蜜意。 她要是安分还好，但凡做了点错事，便引起了成天华的厌恶。 尤其是她明明知道老赵家的亲事对他有多重要，不能有丁点的差错。 宋玉莲低下头，支支吾吾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成桃真的没那种心思，雪花膏是赵云霖非要送，我怕引起误会，这才没有跟你说实话。” 成天华厉眼扫过她的脸庞，勉强信了她的话。 事实上，他就算不信也没用。 还能真的对成桃做什么不成？ 教训完了宋玉莲，他再看向成柚，“只要你还活着，就必须给我嫁进老赵家。退婚，想都别想！” 说罢，他拂袖离去。 成柚扯了下唇角，退不退可不是她说了算。 就算她不着急，有些人会比她更着急。 她抬眼，便看见了宋玉莲那阴冷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入腹。 成柚毫不客气地笑了开来，“莲姨还是去看看姐姐吧，她现在肯定很伤心，急需你的安慰。” 宋玉莲轻笑，脸色隐约带着狰狞。 “成柚现在不一样了，长大了，心眼也多了。可惜啊，我和你姐姐掏心掏肺对你，竟养了只白眼狼。” 成柚咬着这几个字：“掏心掏肺……” 她失笑，可不就是掏心掏肺。 难为她们用尽心机步步算计，把她和成文宇一步步推到那个结局。 看着宋玉莲的背影，成柚慢悠悠收回了视线，转身就要进屋。 成文宇忍不住喊住她，“你早就知道昨天和赵云霖一起看电影的人，是大姐？” 那他昨天和她说的话，成柚岂不是一个字都没信。 她为什么不揭穿他？就是为了等今天？ 还是说，从一开始成柚让他去跟踪赵云霖，就在算计。 成文宇突然觉得，这个家里每个人都不像他看到的那样，好像每个人都有他看不透的一面。 成柚回过头，“我不知道是成桃，但成桃非要我的那身衣裳，又从孙小婉那边借了口红，还选在了昨天下午出门，又是赵云霖送她回来，光是这些，不就足以证明了吗？” 成文宇拧着眉，“你既然知道，直接阻止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把事情闹成这样？大姐好歹是个女孩子，坏了她的名声怎么办？” 他刚才愿意把真相说出来，纯粹是见不得老赵家的人欺负成柚。 但不代表他愿意见到成柚欺负成桃。 成桃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不应该被人这样对待。 成柚低低笑出声，眼底藏着苦涩。 还真是她的好弟弟。 “成文宇，她的名声是名声，那我的呢？” 成文宇愣了下，“可二妈和大姐从没对你做过什么啊。” “是没做过，还是你看不见？成文宇，你没有大姐，你的姐姐只有我一个！” 成柚冷冷地丢下这句话，抬脚踏进屋，轻轻关上门。 这一仗好像打赢了，却又好像并没有那么开心。 妈妈死了，弟弟偏袒后妈，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种孤独感，就像是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让她心底生寒。 …… 宋玉莲进屋安慰成桃，看着她哭，自己也忍不住心疼。 但更多的却是生气。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太心急，结果你都做了什么？出去看电影也就算了，还被成文宇看见！” 成桃觉得脸都丢尽了，只能趴着哭。 宋玉莲嘴里还骂着：“那个成文宇也是个白眼狼！” 给他买了一双新鞋子，却还帮着成桃说话。 到底不是同一个肚皮出来的。 可惜她年纪大了，不然还真想再生一个儿子。 “行了，别哭了！哭有什么用，哭了那赵云霖就能娶你了吗？” 成桃抽抽噎噎，从床上坐起来。 “今天的事肯定要传出去，我都没脸出去见人了。” 宋玉莲哼笑，“脸算个什么东西？只要你嫁得比成柚好，过得比成柚好，所有人都只有羡慕你的份。” 只要赵云霖还没娶成柚，成桃就还有希望。 “妈，那我现在怎么办呀？” 宋玉莲哼了声，咬着牙，脸色阴沉下来。 “成柚闹了这么一通，王红霞都要恨死她了，她肯定不会再让成柚进门。你只要努力抓好赵云霖的心，不愁嫁不进去。” 成桃神色黯然，“他看见成柚就挪不动腿，哪里看得到我的存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得不承认，成柚确实比自己好看。 她要是男人，他也喜欢成柚这样的。 宋玉莲推了下她的额头，斥责：“你有点出息行不行！” 那姜晴还比她宋玉莲好看呢，成天华不照样一颗心扑在自己身上。 男人看脸，却不单单看脸。 “你既然觉得她长得好看，回头我让你爸把她放到地里干活，正好现在农忙，大家都在收稻子，晒她个几天，看她的脸还能不能这样白！” 还真别说，成柚那张白得发光的小脸，她早就看得心烦。 同样是女儿，成桃和她一比，那就是货比货得扔。 成桃咬了咬唇，“可她现在已经去打猪草了。” 好好干着活儿，成天华不可能随意给她换。 宋玉莲挥挥手，“这你不用管。” 等到了晚上，她勾着成天华在床上快活了一通。 等他泄了火，正是舒坦的时候，小心翼翼给他道了歉。 “成桃知道错了，以后她会离赵云霖远远的，绝对不会做出破坏成柚和云霖的事，你就放心。” 成天华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我知道这件事是个误会，咱们成桃受委屈了。你也放心，都是我的女儿，我不会偏心，一定给成桃找个吃公家饭的夫婿。” 宋玉莲嘴上应着是，心里却颇为不屑。 像老赵家这样好条件的，哪里有那么容易找？ 整个杨树大队都没几个。 她趁机提到：“我看成柚还没定性，她的性子终归被咱们养的太娇了，要不然也不会闹出今天的事。” () 第21章 下地 成天华心里也这样觉得，但他没接话。 宋玉莲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成柚的不是，反而说起了成桃。 “她总说自己是做姐姐的，得以身作则，看到成柚出去打猪草，她也不想闲着，就说要跟着成柚一起出去干活。不然大家都在干活，偏她无所事事，会让人觉得你偏心。” 成天华心里对成桃很满意，能有这种想法，说明成桃很懂事。 “打猪草原本一个人就够了，三愣一个人就做得过来。成柚那小胳膊小腿干不了什么活，我才安排她和三愣一起，要是再加个成桃……” 那才是遭人非议。 宋玉莲趁机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正好现在不是农忙嘛，我寻思着要不让成柚下去锻炼锻炼。” 成天华迟疑了，收稻子可不是小事，尤其是这大热天，苦得很。 他一个大男人都累得够呛，更不要说成柚。 宋玉莲一看便知道他不情愿，连忙再下一剂猛药：“我可不是偏心，就是老赵家那边……王红霞对成柚不满，说到底其实并不是为了戚知青抱了她的事儿，那就是因为成柚太娇气，不会干活。” “既然她不满意，那咱们就拿出态度来，让成柚下地磨练几天怎么样？也不是让她长久下地，也就这段时间。” 成天华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理。 “明天我和成柚说说。” 宋玉莲达到了目的，满意地闭上眼。 可等到第二天，听到成天华也让她一起去打猪草的成桃，显然不是很开心。 她和村里其他女孩比还算白皙，可放在成柚身边算黑了。 这要是出去打猪草，一准晒得更黑。 这样一想，她就不情愿了。 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宋玉莲堵了回去：“这下你满意吧，你爸爸给你安排了打猪草，省得你成天念叨没办法给家里分忧。” 对上成天华那满意的神色，成桃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成天华又看向成柚，说道：“你就跟着去下地，正好这几天收稻子，你跟着去学一学。” 成桃听言，顿时就开心了。 比起下地收稻子，打猪草已经很好了。 至少轻松许多。 成柚并不想下地，她虽然想赚工分，但也怕吃苦。 娇懒馋这个名声，她其实是认的。 “我不想下地，天气这么热，会把我晒黑的。” 成天华沉下脸，显露出对她的不满。 “不是你自己说要出去赚工分的吗？怎么我现在给你安排了活计，你又不愿意了？” “我愿意呀，原先的打猪草我不就做得很好。” 说白还不就是偏心，想把更轻松的事情给成桃。 成天华却下了狠心，想要磨一磨成柚的性子。 他说道：“反正从现在开始，你们都要出去赚工分，不赚的话，就给我等着饿肚子！” 这是逼着成柚不得不去下地干活。 成桃假惺惺说道：“成柚，你还是听话吧，不要惹爸爸生气。” 成柚撇撇嘴，“你倒是叫我爸爸叫得很顺口，你怕不是早就把你老杨家的爸爸给忘了吧？” 成桃脸色一白，眼里含着无尽的委屈，看向成天华。 她本来就是他的女儿，现在叫一声爸爸，还要被人讽刺。 她这眼神，成功唤醒了成天华愧疚。 他怒斥：“成柚，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成柚哼了声，“只要赚到工分就行了对吧？” 她总会想到能赚工分的法子，但绝对不会下地。 成柚走出去，便看到三愣来找她。 “成柚姐，我们去打猪草吧。” 成柚朝着成桃努努嘴，“以后就是她跟你一起去打猪草了。” 三愣的脸垮了下来，“为什么啊。” “人家大队长安排的，哪里有为什么，人家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三愣哼了声，嘴里嘟囔：“果然是有了后妈就有后爸。” “不说了，你带她上山打猪草去吧。” 说完，成柚便抬脚离开。 三愣才懒得搭理成桃，转身就走。 他走得又快又急，别说等了，好似后面被狗追着。 而成柚，则是去了李叔家里。 李叔刚背着背篓，准备上山采草药。 看见她，还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 “叔，你这里有没有活我能干？能算工分的那种。” 李叔：“你不是要去打猪草？” “我爸把我的活儿给成桃了，我不想去收稻子。” 成柚的直白，让李叔反而觉得这丫头率真可爱。 就是有些懒。 不过换位思考，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女儿，他也舍不得让她下地。 “你要是愿意，这段时间就跟着我上山采药去，顺便在家里洗洗晒晒。” 成柚神色一亮，连忙应下：“我可以的！李叔，我看过百草集，很多草药我都认得。” “是么？那等会儿我考考你。” 说着，他给成柚也找了个背篓。 “娘，我带成柚出去采药，早饭我给你放桌上了。” 李老娘应了一声，“去吧。” 成柚背着背篓，屁颠屁颠跟着李叔走，像个小尾巴。 他先去找了成先敬，说道：“这几日成柚跟着我采药，在家里帮我忙，你记得把工分给她记上。” “哟，你这是准备收徒弟？” 成先敬对成柚还真有几分刮目相看。 五井村谁不知道李叔难搞，谁都看不上，到现在也没个徒弟。 李叔摆摆手，“什么徒弟，她个小丫头懂个屁，带她上山转转。正好这几日农忙，头疼脑热的忒多，让她给我打下手。” 成先敬应声，“好嘞，放心吧，记下了。” 成柚朝着李叔的背影皱皱鼻子爱，嘟囔着：“我虽然不会看病，但我真的会背百草集。” 倒背如流呢。 李叔显然不信，说道：“是么，那我现在考考你。” “考吧考吧，我肯定能答出来。” 李叔：“白芷。” 成柚哼了声，雄赳赳地抬起下巴，开始背了起来。 “白芷，辛，温。功效解表散寒，祛风止痛，宣通鼻窍，燥湿止带，消肿排脓。主治风寒感冒、头痛……” 李叔挑眉看她，没想到她还真会。 () 第22章 饺子 李叔又问了其他药草，大多是比较常见常用的。 成柚都能一一答上来，但她纯粹就是背，对这些东西没有丁点自己的心得体会。 李叔回头看了她一眼，成柚毫无察觉。 她手上拿了根棍子，散漫地打着旁边的草，小嘴一张一合，很是严肃的表情，像是个被老师抽中答题的学生。 李叔笑着摇摇头，大步往前走。 如果收了这个小徒弟，好像也不错。 成柚体力不太行，跟着他漫山遍野地跑，没多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这一点，李叔是不大满意。 但很快他发现成柚不仅会背百草集，很多药草的特性她也认得出来。 基本他刚上手，成柚就能喊出名字来。 光是这一点，已经是十分难得。 不过他不会轻易下决定，究竟要不要收徒，还得再观察观察。 成柚虽然累，但觉得很满足。 比起下地收稻子，这已经算轻松了。 不止可以算工分，等晚上还可以在这里蹭一顿饭，一个月还有五块钱工资。 这样的活儿，谁不得羡慕她啊。 等李叔的药采得差不多，回头再看成柚，竟然一句都没有喊累。 他心想，这丫头看着娇气，没想到还挺有毅力。 “刚才那几个地方我常来的，你记着。有时候我没空，就得你自己过来。这里我常来，至少能确保安全。” 成柚点点头，“叔，我记下了。” “那成，咱们下山吧。” 不知不觉，都快到中午了。 成柚背着背篓，跟在李叔身后，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都打量着她。 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想着，成柚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要走运了，竟然入了李叔的眼。 这往后，岂不是要一飞冲天。 到了家，李叔冲了两杯糖水出来。 “你回家吃饭还是这里吃？” 成柚嘿嘿笑了声，“我还能在这里吃吗？” 要是可以的话，她当然是更愿意在这里。 谁要回去面对那些人，没有一个她看得顺眼。 李叔睨了她一眼，“那还不快去做饭，等着我给你做啊？” “好嘞！” 成柚粲然一笑，转身进了厨房。 定睛一看，厨房竟然有块肉，估摸着有两斤多呢。 不过这肉太肥了，虽然大家都喜欢吃肥肉，觉得这样才有油水。 偏生成柚不喜欢，她就爱吃瘦肉。 她想了一会儿，拿出面粉和面。 她先将肥肉炼了猪油，炸得酥酥脆脆，油香四溢。 再将猪油渣剁碎，加进一些白菜拌在一起，做成饺子馅儿。 今天的午饭，就是饺子！ 李叔由着她在里面忙活，起初还能忍住，可这炼猪油的味道实在诱人，让他忍不住站起来，徘徊了好几遍。 始终拉不下老脸进去。 这要是让那丫头发现自己嘴馋了，岂不是要笑话自己。 忍了许久，终于听到李老娘问道：“这是做啥呢，忒香了。” 李叔伸长脖子往厨房里头看，“不知道，成柚在里头忙活。” 过了许久，便看到成柚喊了一声：“出锅啦！” 紧接着，便看见冒出一阵热气，成柚端着饺子出来。 “李叔，快快快，接一下。” 李叔将她手里的蒸饺接过，见她又进去，问：“还有呢？” “做了两种，还有一碗煮的汤饺。” 汤饺煮的是清汤，里面有几根小青菜，看着就很有食欲。 “阿婆，我们出来吃饺子。” 成柚给她拿了鞋子穿上，扶着她出去。 按照以往，李老娘从来是盲杖不离手，不然没有安全感。 这还是头一回，李叔看到她愿意让别人扶着出来。 “阿婆，你先喝口汤润润喉咙，不烫了。” 等李老娘喝了汤，成柚才夹了饺子。 “白菜猪油渣馅儿的，不油腻，阿婆你尝尝。” 等李老娘吃了，李叔才板着脸咳了声，看了一眼自己的碗。 成柚心领神会，讨好地笑了笑，给他夹了两个饺子。 “叔，你尝尝。” 李叔咬了一口，混着浓浓的猪油渣的香味，有了白菜的中和又不至于太油腻。 他一连吃了好几个，根本停不下来。 “要是有个蘸酱就好了。” 这要是在冬天，蘸个辣椒酱，吃得浑身都暖呼呼的。 那感觉才爽。 成柚吞下嘴里的饺子，被他说得有了灵感。 “叔，下次我做一瓶辣椒酱在你家里放着，我妈之前做过，可好吃了！” 李老娘点点头，“我吃过，你妈做的确实不错。” “需要什么，我下次跟人换好。”李叔问道。 成柚嘿嘿笑了声，“其他倒是还好，就是费油。” 李叔没说什么，“下次我让人再换一块肥肉，你给炼油。” “叔，饺子多着呢，你们吃多点。” 李叔摆摆手，“不了不了，我吃撑了，娘你也不能吃太多，不然积食。” 本来还想再吃两个的李老娘顿时把手收了回来。 逆子！ 成柚刚想把剩下的饺子收起来，就看到门被推开。 戚承晏跨进来，手上还拎着两只鸽子。 就在这一瞬间，成柚看到脑袋里的那一小潭凝露竟然浮现了“+1”的符号。 虽然看着还是很少，但不知道为何，她就是知道里面的凝露增加了。 她这一瞬间的失神，让戚承晏有些不自然。 她这也看了太久了。 “成柚，去拿双筷子，让承晏吃几个饺子。” 成柚回过神，连忙进去厨房拿筷子。 等她拿着筷子出来，看到戚承晏已经坐下。 明明还挺大的桌子，在他那长腿长臂的衬托下，竟显得有些拥挤。 “戚知青，饺子还挺多的，你尽管吃。” 戚承晏刚干完活下工，就去山上收了这两只鸽子。 送过来这里给李叔作为治疗费。 他从不占便宜，但这饺子吃了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一不小心，就和李叔一样吃撑了。 饺子馅儿肉少菜多，但成柚还另外加了猪油进去，油水十足。 戚承晏面无波澜，心里已经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吃多了。 不然成柚为什么目瞪口呆看着自己。 “戚知青，你吃饱了没？我里面还烙了几张饼子。” 本来是给李老娘下午吃的。 () 第23章 不想打猪草了 她这句话在戚承晏的耳中，却听成：她果然觉得我吃多了！ “不用，饱了。”戚承晏淡声道。 来到五井村之后，就再没有吃过这样一顿满足的饭。 别说，她厨艺还挺不错。 李叔吃饱喝足，将李老娘扶着进屋，便走出来说道：“过来吧，我给你施针。” “施针？”成柚好奇地走了过去。 李叔领着戚承晏进去，睨着成柚，“要是好奇，就进来看。” 成柚当然好奇了，她还是头一次看李叔施针呢。 就是那种尖锐的银针插进肉里，应该可疼了吧？ 李叔让戚承晏坐下，卷起裤腿。 成柚问道：“戚知青是腿受伤了吗？” “嗯。”李叔应了一声。 他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长短不一的银针。 先用火炙，才开始施针。 每在一个地方插进一根针，就要问问戚承晏什么感觉。 成柚看着戚承晏下颌收紧，额头冒出细汗，还以为是热的。 直到李叔收了针，哼声说道：“还挺能忍。” 他将针包收起来，叹了声气。 “找不到上一次的感觉？” 戚承晏摇摇头，眸色深沉。 上一次在山上吃野鸡的时候，他的腿是什么感觉？ 就像是枯木逢春，让他原本坏死的筋脉再次焕发生机。 从部队离开，那是唯一一次有这种感觉。 成柚莫名有些心虚，那次大概率是因为凝露。 可她就这么一点，实在不能就这样给出去。 就算给出去，估计也不够治好他的腿。 李叔摆摆手，“罢了，暂时先施针，让我再研究研究。” 戚承晏是这么多年来，他遇到少有的疑难杂症。 他自己本身也没抱太大希望，淡然起身，指了指一旁的鸽子。 “这是诊金。” 两只又肥又大的鸽子，炖汤肯定美味。 但是再美味的东西，在李叔的手下也没办法成为美食。 他看向成柚，问道：“你想一下看要怎么做，承晏你晚上也过来吃饭。” 戚承晏似无意看了她一眼，“不方便。” 李叔：“我和我老娘在呢，有啥不方便，就这样说好了！” 成柚心里其实有些不开心，她还没和赵云霖解除婚约，戚承晏肯定也是顾虑这个。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成柚就是不大高兴。 吃完午饭，她总不能还在人家家里睡午觉。 想了下，她便跟着起身，“李叔，我先回家，这些草药放着，我下午过来洗。” “成，去吧。” 于是，成柚就跟在戚承晏的身后走了出去。 她咬了咬唇，望着男人高大背影，本想搭话。 却还没开口，就看到戚承晏加快脚步，大步离开。 这模样，仿佛她是洪水猛兽。 成柚：“……”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好歹是十里八乡一枝花，没那么遭人嫌吧？ 除了生气，心里还有些受伤。 她有那么差吗？见到她就跑。 成柚一脸失落地回到家，便看到成桃在院子里洗脸。 她手上还拿着镜子，在看今天被晒红的脸。 “都怪三愣那臭小子，也不等等我！” 三愣可不仅是不等她，还分得清清楚楚，一人打一半的猪草。 他和成柚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争着干活，和成桃一起恨不得划清界限。 看到成柚走进来，成桃顿时敛起了神色。 成柚脸上依旧白皙，一点晒伤的痕迹都没有。 “你今天有没有下地干活？” 如果去收了稻子，根本不可能是这模样。 她光是打猪草，都被晒得够呛。 成柚噘着红唇哼了声，“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成柚你可别忘了，爸爸说了，没赚工分的话，你没饭吃。” 成柚问道：“所以你们今天中午给我留了饭吗？” “当然没有，谁叫你这么晚才回来！” 成桃恨不得把她给饿死。 更何况，不给她留饭，也是成天华默认的。 “那不就行了？事实证明，无论我干不干活，你们都不给我饭吃。” 成柚懒得理她，抬脚走进屋。 关门之前看着她的脸，啧啧笑。 “怎么样？晒得够呛吧？晒多几天，你这脸就会脱皮，变得又糙又黑。还有你这手，本来就和鸡爪子似的，打了猪草可是会起茧子的。” 到时候赵云霖就越来越不喜欢你。 不过这句话她没说出来。 成桃看着紧闭的房门，紧紧捏着手里的镜子，脸绷得紧紧的。 宋玉莲从屋里走了出来，“成柚回来了？” “回来了。” “那你怎么是这表情？” 看到成柚干完活的狼狈模样，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成桃咬着唇，“妈，我怀疑她根本没去干活。她一点都不像是被晒了的模样，如果她真的去干活，这么大的太阳，她脸上肯定比我还严重。” 成桃指着自己脸上的红晕，涂了雪花膏都还是火辣辣的疼。 宋玉莲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别怕，我今天去地里看看。” 要是成柚没去，那她肯定是要告状的。 成桃摸着脸，一脸哀怨道：“妈妈，我不想去打猪草了。” 明明一点都不轻松。 宋玉莲一口拒绝：“那可不行！我都跟你爸爸说了，你是为了给他分担才主动提出要去打猪草，这时候临阵退缩，你爸怎么看你？” “可你看我的脸！这样赵云霖会更喜欢我吗？” “好了好了，妈从井里打些水给你敷敷，等会儿就好了。” 宋玉莲心想，成桃还是不懂，有时候样貌根本没那么重要。 以色侍人，男人迟早变心。 屋里的成柚可没心情听她们说什么，她满脑子都在想让凝露再生的法子。 肯定是有原因的。 像刚才，肯定就触碰到了某一个契机。 只不过她还没找到。 “总不可能是做了饺子吧？”成柚喃喃自语。 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这个天，睡一觉醒来，身上都是汗。 成柚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听到了屋外的声音。 “文宇，要不还是去找李叔看看吧，你这伤不看不行。” 成文宇闷声道：“我才不去，被人看见多丢脸。” 成桃问道：“你和谁打架打成这样？” 成文宇不耐烦，“你要是和别人一样啰嗦，就别跟我说话。” “不是啰嗦，我就是问问。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孩子，肯定事出有因，是为了救朋友吗？” “那当然了，抢了个地盘，就打起来了，我总不能看着我兄弟被人欺负。” 成文宇还很自豪。 虽然受了伤，但好歹他们打赢了。 成桃崇拜地看着他，“文宇你好厉害！这样下去，以后他们都要叫你宇哥了。” “那当然啊！” () 第24章 跟人打架了 成柚听了只想冷笑，成桃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把成文宇引导着走到那个地步。 她起身换衣服穿鞋，然后开门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成文宇那张如同调色盘一般的脸。 成文宇有些心虚地低下头，虽然害怕成柚骂他。 可很奇怪，成柚洗了把脸，直接往外走，根本没看他一眼。 “喂，成柚！”他喊了一声。 成柚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什么事？”语气很是冷淡。 “你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连成桃都很关心他，成柚却像是没看到一样。 “看到了，然后呢？” 成文宇心里有些委屈，“你怎么这样啊……我都受伤了！” “所以呢？你受伤关我什么事？你这个伤是为了我受的？为家人受的？还是为了五井村，为了国家和人民受的？如果都不是，我为什么要心疼你？” 不多时，三愣背着背篓跑了过来，一脸兴奋。 “姐！” 成文宇顿时有了危机感，敌视的目光看着三愣。 叫谁姐呢？这是他姐！ 成柚看到他额头上肿了个包，皱起了眉头。 “怎么受伤了？” 三愣嘿嘿笑了声，“我今天看见了两个鸟窝，想上去掏鸟蛋来着，结果摔了，没事，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他从口袋掏了出来，三个鸟蛋。 他奶奶说了，得礼尚往来。 成柚对他好，他也得对成柚好，这样的情谊才能长久。 成柚却觉得眼眶热热的，想哭。 这种被关爱的感觉，从妈妈过世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体会过。 “谢谢你，三愣，我带你去找李叔，咱们敷点药。” 成文宇更委屈了，他都伤成这样了，成柚都没让他去找李叔。 三愣那头上的包，还没鸟蛋大呢。 成桃眼馋那鸟蛋，开口：“成柚，文宇受伤了，你这鸟蛋给他吃吧，让他好好补补。” 成柚嗤了声，白了她一眼。 “这是三愣送给我的，凭什么给他吃？” 成桃皱眉道：“文宇是你亲弟弟啊。” “对呀，亲弟弟还不如三愣这个不亲的，你看成文宇什么时候给我掏过鸟蛋？三愣，跟他们说说，你以后的理想是什么？” 三愣中气十足喊道：“我要当兵！保家卫国！” 他才十三岁，还没到年龄。 等再过几年，招兵的时候他就要去报名了。 成柚哼了声，拍拍三愣的肩膀，朝着成文宇抬起下巴。 “听到了没？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人民，为了国家，牺牲流血才是值得的！我就敬佩三愣这种人，有理想，有坚持。” 三愣被她夸得晕晕乎乎的，耳朵都红了。 早知道今天就应该给姐多带两个鸟蛋。 他此刻心里就像是波涛汹涌，掀起了澎湃的浪花，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他一定要努力，做到比成柚姐说的那样更优秀！ “走，我们去找李叔。” 三愣大大咧咧笑了开来，和成柚肩并肩往前走。 这背影，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是亲姐弟。 成文宇失落地低下头，难道他错了吗？ 成桃连忙安慰：“文宇，别听成柚胡说，你也很厉害的。” “我哪里厉害？” 成桃绞尽脑汁，才想出一点：“你打架很厉害。” 成文宇依旧失落，他在想成柚的话。 他打架厉害，打过很多次架，跟那些都是为了谁呢？都是为了什么呢？ 他想不明白，心里一片茫然。 而另一边，宋玉莲在地里待了一下午，都没看到成柚的影子。 心里大概知道，她肯定没来干活。 宋玉莲冷笑一声，原本是想立刻去和成天华告状。 可是走了两步，她又忍不住停了下来。 还不如等农忙结束，让成天华自己看看成柚零工分。 看到时候，成天华会怎么样教训成柚。 想通了这一点，宋玉莲便坐在树底下跟人唠嗑起来。 身边还是坐着张云美那一伙人。 “本来天华是要让成柚过来帮忙的，那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一整天都没见着人。”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成柚有多懒。 可张云美非常记仇，她可没忘记上次和宋玉莲吵架的事儿。 现在也毫不客气怼了过去：“这么热的天，你都不下地干活，还指望成柚干活？这老成是越活越回去了吧，姜晴在的时候，可从没让成柚干过活。” 一字一句，都在往宋玉莲的心窝窝上戳。 宋玉莲咬牙：“我家成桃也上山打猪草了呢。” “嘁！成桃能和成柚比？你以前带着成桃，家里是什么生活条件？这能一样吗？再说了，你让成桃过来，我去打猪草，我还乐意呢！” 张云美白了她一眼，谁不知道打猪草轻松。 宋玉莲扯了好几次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干脆就沉下了脸。 “张云美，你现在可真不一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成柚是你女儿呢。”她张口讽刺。 张云美啐了一口，“没办法，我天生正义感十足，看见不平的事，就喜欢唠嗑两句，尤其是你们这些恶毒的后妈。” 宋玉莲这就没法儿忍了，她叉着腰站起身，怒瞪着张云美。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云美我可告诉你，说话得凭良心！我宋玉莲自从嫁进老成家，就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成柚的事儿，你别欺人太甚！” 张云美怒气上头，根本不怕她，扯着嗓子喊起来：“你家成桃都要抢成柚亲事了，这还不叫对不起？雪花膏都送上了，当谁不知道似的！非得抓住她往赵云霖被窝里钻，那才叫抢呀？” 宋玉莲也是护犊子的人，听到她说话这么难听，顿时忍不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让谁。 身边的人纷纷闪开，躲在一旁看戏，根本没人上前拉架。 张云美三天两头就跟人打架，他们早就习惯了。 只不过这一次竟然是和宋玉莲打，这可就新奇了。 谁不知道宋玉莲和成天华一样，在外头都是乐呵呵的老好人。 连句重话都不说，更别提打架了。 “老成，你家媳妇跟人打架了，快过去看看吧！” 成天华一愣，心中大惊。 “什么？” “玉莲嫂子，跟人打架了，你快过去看看！” 成天华忙不迭收起手里的东西，往地里跑去。 () 第25章 得慢慢来 宋玉莲和张云美打架的事，闹得还挺大。 成柚没能过去看戏，但听说成天华过去拉架的时候，还被扇了两耳光。 这下，成桃是彻底抬不起头了。 虽说当时解释了她和赵云霖看电影是误会一场，但有几个人会相信呢。 加上打了一下午的猪草，手心起了水泡，都快磨破了。 她心里的委屈直接上升到了顶点。 顾不得去看宋玉莲如何，成桃偷偷跑到了离村口不远处的水井旁，在这里等着赵云霖回来。 这里是回五井村的必经之地，她每次来这里，都能看到赵云霖骑着自行车经过。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成桃，你怎么在这儿？” 赵云霖刹住车，一只脚蹬在地上。 成桃红着眼眶看他，“云霖哥哥，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赵云霖从自行车上下来，看见她这模样，心里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和我说。” 成桃吸了吸鼻子，低下头，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我妈和张云美打架了，那个张云美不知道怎么回事，愣是说我们有…有女干情，做了对不起成柚的事。可你知道的，我们俩清清白白，我从来都没有那种要破坏你和成柚的意思。” “打架？那莲姨没事吧？” 成桃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回家，今天上山打了猪草，手还疼着呢。” 她故意将手心的水泡露出来给他看。 赵云霖脸上浮现心疼的神色，“打猪草不是成柚的活吗？怎么变成你去了？” 成桃咬着唇，“成柚不干，我爸就让我去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成柚干活的，可她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明明是她不跟你去看电影，我如果不去的话，票不就浪费了吗？我们都跟她解释了，她怎么还咄咄逼人。” 赵云霖看着她委屈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有些无措，心里有一种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可道德感制止了他的行为。 这是成柚的姐姐，他不能…… “我其实很担心，成柚这种性子，要是嫁进老赵家，肯定会让王姨受委屈。” 赵云霖脸色阴沉下来，“她敢！” 成桃嘟囔：“她怎么不敢？连我爸都管不住她了，不然我妈也不能和人打架呀。” 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挺害怕的，万一成柚进了老赵家的门，和王姨闹腾，这要怎么办呀。” 赵云霖脸直接黑了，好似已经看到了这幅场景。 娶进门的媳妇打老娘，那肯定是不允许的。 可代入身份想一下，赵云霖已经开始头疼了。 或许，成柚根本不适合嫁进来。 赵云霖头一次生了这种想法，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云霖哥哥，你在想什么呀？”成桃低眉顺眼，语气温和，瞧着就是一个乖巧的女孩。 赵云霖心想，成桃虽然比不得成柚好看，但她的性子好，和老娘肯定能处得好。 他摇摇头，自己怎么可以有这种龌龊的想法，成桃可从没那种意思。 他刚想开口，成桃突然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云霖哥哥，你和成柚好好说说吧，让她不要再针对我，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哪怕我真的很喜欢你，可我也只会远远看你一眼，不会跟你纠缠不清。” 她说得好不可怜，委曲求全的模样，让赵云霖大为心痛。 “成桃，你怎么这么善良。” 成桃摇摇头，眼泪沾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我不善良，我一点都不善良！我如果善良，我就不会喜欢上你，毕竟你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呀！” 赵云霖轻抚着她的头发，“傻瓜，感情是没办法控制的，就像我对你……” 成桃咬着唇，梨花带雨地看着他。 “云霖哥哥，可惜的是，我们这辈子没有缘分，只能求来世了。” “怎么会没有缘分？如果嫁给我的人是你，那我们的缘分才刚开始！”赵云霖的话脱口而出。 成桃怔愕看着他，脸上还挂着眼泪，惹人怜爱。 “云霖哥哥，你……” 赵云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说道：“婚约是两家的，你和成柚都是成家的女儿，我当然要娶我喜欢的！既然如此，娶了你，也不算毁约呀。” 他当然还喜欢成柚的容貌，但比起微不足道的喜欢，显然合适更重要。 成桃这样惹人怜爱温柔小意的女人，更得他心。 成桃心中大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忍不住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瓣。 赵云霖愣住了，从没有一个女同志那么大胆，敢对他做出这种举动。 意外之余，他还觉得很享受。 成桃还没退开，就被赵云霖楼住，加深了这个吻。 男人在这方面好像天生就有一点就通的本领。 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本能，让他对成桃上下其手抚摸着，直到他的手到了禁处，成桃满脸通红将他推开。 “云霖哥哥，我们还没结婚呢！” 她才没那么蠢，就这样把自己交出去。 起码要等婚事定下来才行。 赵云霖心神荡漾，就仿佛是一个从未触及过的禁区，突然被打开，任由他探索。 原来男女之间的情事，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成桃，你先回家，成柚那边我会跟她说，让她别再欺负你。” 成桃面露娇羞，“云霖哥哥，那你是不是会和成柚提解除婚约的事？” “当然！” 他自认为自己也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 都和成桃做这种事了，当然要对她负责。 成桃咬着唇，“那你什么时候和成柚提呀？成柚那种性子，你要是和她说了，她肯定不愿意，到时候还要责怪我抢了她未婚夫，那我岂不是千夫所指？” 赵云霖沉着脸想了下，虽然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成桃说得没错，这毕竟对名声不好。 他决定要娶成桃，那就要风风光光把她娶进门，不能让她名声有丁点瑕疵。 “那你说要怎么办？” 成桃抿着唇微微一笑，“所以我们得慢慢来，让大家看清成柚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你和成柚解除婚约，那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赵云霖点点头，确实要从长计议。 () 第26章 白斩鸡 赵云霖果然去找了成柚，兜兜转转去了好几个地方，才知道成柚在李叔家里。 为了找人，他心里已经烦躁不耐到了极点。 等知道了她在李叔家里，他心想，她果然如成桃说的，想着办法偷懒。 等他到了李叔家，成柚正好把晾晒完的药草收起来，放进屋里，她坐在屋檐下，想着两只鸽子要怎么做。 正想着，就看到赵云霖直接走进来，怒火朝天。 李叔就坐在院子里，他却连个招呼都不打。 “成柚，你爸让你去干活，你就在这里偷懒？得亏了你爸是生产队长，不然你迟早得饿死！和成桃比起来，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好似用尽浑身力气在贬低她。 成柚被他劈头盖脸说了一通，自然不干了。 她直接蹦了起来，可还是没他高，觉得气势不够，便踩到了一旁的矮凳上。 “我做什么关你屁事！赵云霖，这下可被我逮到了，你和成桃早勾搭在一起，就等着把锅甩给我呢！我告诉你，婚约可以解，我本来就不喜欢你，对你甚至是厌恶，但你想给我甩锅，没那么容易！” 赵云霖还觉得心里冤屈无比，“要不是你落了水，被男知青抱了，我也不会这样！” 成柚啐了一口，小手叉着腰，蛮横无比。 “我呸！你自己贱，别拿我做借口，你和成桃还真是渣男贱女，道貌岸然，天生一对！你还敢说戚知青？被他抱了我还很开心呢，你比他，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赵云霖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贬得一无是处。 他从小到大在家里受宠，而后靠着亲戚在供销社谋了一份工作，多少人都在羡慕他。 当然，他的优秀只是在杨树大队。 和那些从燕城来的知青自然没法比。 可被成柚这样说，他就不服了。 “我哪里比不上他？是，我家世比不上他，可那他是自己赚来的吗？那是父母给的！除此之外，他一个粗鲁不知礼数的糙汉子，哪里比得上我？” 他可是多少女同志心里梦寐以求的男人。 白白净净，长相俊秀，还有稳定的工作。 成柚眼睛瞪了起来，容不得他说戚承晏一句不好。 “他粗鲁不知礼数？人家戚知青那叫有男人味，那才是真男人！你这个白斩鸡也好意思和他比，他哪儿哪儿都比你好！身材好，长得好，家世好，脾气好，啥都比你好！” 成柚像只暴躁的小白兔，毛发都炸开了，小脸气得通红，瞧着就是生气极了。 赵云霖咬牙冷笑，“好！很好！既然如此，以后就算解除婚约，你也怨不得我！” 此刻，他心里对成柚的厌恶，已经到达了顶点。 她为什么就不能和成桃一样乖巧听话，白瞎了这张脸。 成柚心里又何尝不是厌恶极了他这虚伪的模样，早和成桃勾搭在一起，却还能装作一副有情有义的模样。 赵云霖一回头，才看到戚承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院中。 他那蜜色的肤色，壮硕的体格，提醒着他方才成柚是怎么形容他的。 白斩鸡？他这是正常男人的体格！ 什么男人味，牛高马大，那就是粗鲁。 看那肌肉，沙包一样大的拳头，成柚这体格挨不住他一拳。 “哼！” 他重重地哼了声，想推开戚承晏，推了一把发现没推动。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绕开他走了出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 成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靥如花。 蓦地和戚承晏的双眸对上，成柚忽然脸色发烫，敛起了笑容。 她刚才说的话，不会都被他听见了吧？ 她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想不起刚才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戚知青…我我我…我去做饭了！” 说完，便转身跑进了厨房。 李叔挑眉，一副看戏的模样，滴溜溜在戚承晏身上转着。 那个赵云霖明显不是个靠谱的，解除婚约那是迟早的事。 若是换成戚承晏……也不是不行。 瞧这一对，从外形上看，男俊女美，天生一对啊。 李叔突然乐呵呵笑了起来，突然觉得空气中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让人舒坦极了。 “你进去帮帮忙，帮成柚处理一下鸽子。” 戚承晏默不作声走了进去，看着成柚一个人在洗锅，好似整个人都要进去了一般。 “我来杀鸽子。” 成柚吓了一跳，张着小嘴看他，“哦哦，鸽子在那边。” 戚承晏拎起鸽子出去，不经意朝着成柚扫了一眼，那通红细嫩的耳尖在脑海中回荡。 耳旁好似还回响着她说的话。 “人家戚知青那叫有个男人味……” “身材好……”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寻思着是不是可以再练练。 “长得好……”啧最近天气热，会不会晒黑了。 “家世好，脾气好……”这两样可以忽略。 李叔眯着眼看他，明明面冷心硬的模样，他愣是看出了一丝春情荡漾的感觉。 真是奇了怪了。 戚承晏处理鸽子的手法又熟练又快，不一会儿，两只毛拔得干干净净的鸽子映入眼帘。 成柚指着其中一只，“把这只剁了，我们拿来炖汤，这只我起了炭火，等会儿拿来烤。” 比起鸡，鸽子要小得多。 但如果都是一种吃法，成柚还是觉得浪费了。 鸽子分好块，成柚便将肉放进砂锅里。 像山药这种滋补的药材，李叔这里就有，也不用另外买。 另外一只完整的鸽子，她直接放了调料进去腌制。 等时间差不多，便架上去烤。 整个院子都是鸽子的香味，叫人垂涎。 “啧啧还是油多的东西好吃。” 李老娘嗤笑，“给你再多油，你也做不出这种味道。” 李叔老神在在，靠在院子里乘凉，旁边是成柚提前烧好的艾，还能赶蚊子，舒服极了。 “娘，我可不用自己做。” 这种日子，都不知道多少年没体会过。 要是他儿子还在，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 要是成柚是他儿媳妇，他这辈子就只剩享福的份了。 可惜咯，没福分。 () 第27章 偷懒 戚承晏不怎么会做饭，便只能在一旁看着。 成柚那小小的身体里好像蕴藏着无尽的能量，跑前跑后丝毫不嫌累。 除了鸽子，还炒了一盘腊肉，一个韭菜炒鸡蛋，还有一个凉菜。 她将最后一盘菜端出来，一缕发丝垂落下来，轻扫着精致的下颌。 戚承晏的手仿佛不受控制，鬼使神差抬起手，给她撩了下头发，挂在耳后。 成柚回过神，耳尖爆红。 被他碰到的耳朵，像是着火了一样。 戚承晏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轻咳了一声，淡声解释：“快掉进菜里了。” 放在大腿上的手轻轻摩挲着，好似在回味刚才柔软的触感。 他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思绪如此混乱。 越是想制住自己发散的思绪，越是忍不住去想。 按照以往，他要是脑子里出现了这些东西，非得给自己一耳光。 “阿婆，这个汤是温补的，现在不烫，你尝尝。” 李老娘前段时间中了暑，之后就没怎么吃东西，身体一直处于很虚弱的状态。 如果没有成柚的山楂，之后继续不吃东西，李叔说李老娘就要不行了可不是夸张。 主食就是成柚今天烙的饼子，一口肉一口汤再吃一口饼子，简直幸福感满满。 戚承晏就坐在成柚对面。 她吃东西很有规律，先吃一口肉或者菜，细嚼慢咽之后吞下，然后喝一口汤，然后再吃饼子。 周而复始，吃得很慢，像一只小松鼠，嘴一努一努的，可爱极了。 好像看着她吃饭，自己胃口也能好许多。 几人吃饱喝足，李老娘照常回了屋里，戚承晏主动帮忙收拾了碗筷。 李叔从里面拿出茶叶，冲了一壶茶，就这样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喝着。 有戚承晏洗碗，成柚乐得清闲，坐在一旁也倒了一杯茶，清香四溢。 “我家里不爱喝茶，连茶叶都没有，叔你家里这个喝着还挺香。” “这还是人家自己家里炒的，给我送了一袋，你要是喜欢，可以装回去一些。” 成柚自然是摇头，真往家里带，也没人稀罕。 真要有人稀罕，那这茶叶就不再是她的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偶尔李叔和成柚说两句话。 戚承晏就坐在屋檐下，看着院子里的女孩身影。 声音娇娇软软，听着就让人觉得很舒服。 很快，一声怒吼打断了这里的宁静。 “成柚，给老子出来！” 是成天华过来了。 饶是如此，成柚也没觉得害怕，淡定自若地放下茶杯。 “爸，这可不是家里，你大吼大叫不太好吧？” 成天华前脚刚踏进来，便看到了李叔的身影。 他脸色一僵，实在太生气了，一时间忘了这里是在外头。 “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家！” 李叔睨着他，“怎么，我找丫头陪我喝两杯茶都不行？” 成天华笑了笑，“李叔，不是不行，而是我安排了这丫头下地干活，她竟然跑到你这里偷懒，简直不像话！” “偷懒？谁说成柚在我这里偷懒？她是过来给我帮忙的！” 成天华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才不信成柚可以帮忙。 连地里的活儿她都做不明白，更何况是给李叔帮忙？ “李叔，你不用给我面子，成柚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 说罢，他朝着成柚横眉竖眼，“我让你下地干活，结果你偷懒！你偷懒也就算了，还跟知青点那个知青混在一起，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准再和知青点的人来往！” 坐在屋檐下的戚承晏挑眉，扫了他一眼，“成队长说我？” 平静无波的语气，让成天华感到压迫感十足。 一时大意，没看到他也在。 李叔哼了声，“承晏是我的客人，我请他过来吃个饭，有问题？” 成天华连忙说道：“当然没问题。” “那你怎么一副过来捉奸的模样？难不成以后有承晏在的地方，成柚就去不得，去了就是有奸情？” 成天华心里暗骂，成桃怎么没打听清楚就在他面前胡说。 “李叔，当然不是！只不过成柚都十八岁了，她还有婚约在身，我难免需要多留意一点。” 李叔嗤笑，“你们所谓的留意，就是迫不及待朝着她身上泼脏水？先是赵云霖过来，然后是你，你们把我这里当成什么腌臜地方了？成柚跟着我做事，还需要被你们这样防着，要不要你代表整个五井村把我赶出去？” 成天华连忙赔罪：“李叔，你这是什么话，我就是心急了一些，可万万不敢这样想。” 他转念一想，问道：“今天云霖也过来了？” “可不是，口口声声喊着他更喜欢成桃，要娶成桃呢。想不到啊，你好歹是个生产队长，怎么两个女儿任由他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求于人，上赶着把女儿送过去呢。” 成天华脸色大变，“他果真这样说？” 成柚哼了声，“他还说，成桃比我好一百倍，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处过对象，不然怎么彼此了解得这么清楚呢？爸，我也不是一定要嫁给老赵家的，姐姐要是喜欢，可以直接跟我说呀，我又不会和她抢。” 成天华脸色乌黑，沉得快滴下水来。 无端端姐姐代替妹妹出嫁，荒唐至极！ 他还要脸呢！ “你胡说什么？你的婚事，是你妈还在的时候定下的，不可能换人！赵云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你姐姐善良单纯，是绝对不可能抢你婚事的。” 成柚轻哂，显然，成天华并不了解她，也不了解成桃。 成桃单纯善良，那才是让人笑掉大牙。 “爸爸这样说，那我自然是放心啦。”成柚甜甜一笑梨涡跟盛着蜜糖一样。 成天华转身就走，背影带着气愤，也不知道回去要和谁算账。 是和宋玉莲？还是成桃？ 成柚捂着嘴笑，反正看着就很开心的模样。 戚承晏眸色沉沉扫了她一眼，跟着起身离开。 成柚见状，也跟了上去。 “李叔，我明天再过来。” 说着，便和戚承晏一前一后出了门。 “戚知青，你等等我呀，有点暗，我看不清路。” 成柚撒着娇，声音软软地像一个勾子，刺进他的心里。 () 第28章 不合适 戚承晏虽然没有回头，但脚步明显放慢了。 “你爸说得对，你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不适合跟我独处。” 成柚嘟着嘴，“可你今天明明都听到了，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 戚承晏冷声道：“这是另外一回事，有婚约就事实，你和我独处不合适。” 成柚侧着脑袋看他，“等我和他解除婚约，那就适合跟你独处了吗？” 戚承晏：“……不合适。” 成柚嘟着嘴，“那要什么时候才合适？” 戚承晏沉默着，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让人无法亵渎。 成柚就看不惯他这冷脸的模样，假正经。 “说嘛，啥时候合适呀？说嘛说嘛！假正经！” 戚承晏被她磨得心软，却仍旧冷着一张脸，停下了脚步。 “都不合适，不矜持！” 成柚眼睛瞪得浑圆，不矜持？ 这怕不是旧社会的老古板喔！ “比你好，假正经！” 戚承晏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但有刻意放慢速度，要不然平时这时候，他已经快到家了。 “戚知青，如果我解除婚约了，你可以跟我处对象吗？” 戚承晏脑袋炸了开来，一片空白。 他紧绷着脸，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而是用教训的语气说道：“女同志要矜持。” 成柚娇哼，“矜持就没对象啦，你回答我好不好？” 她伸出手，想去握他的手腕，却被他躲了开。 戚承晏神色很是严肃，“轻浮！” “不轻浮就没对象，你肯定就没对象，假正经！” 成柚瞪着他，明明是他先撩人的，还拨人家头发。 戚承晏无奈，“我不是假正经。” “你就是，不然你为什么要碰我头发，还故意摸我耳朵！”成柚控诉着。 戚承晏无奈，和她解释不通，只好快步往前走，将成柚落在了后面。 成柚小跑了几步，突然哎呀一声，面露痛苦的神色。 “戚知青，我脚崴了！” 戚承晏果然回头，抬脚朝着她走。 他蹲下，看着她头顶的旋儿。 “哪里疼？” 成柚皱着脸，指着自己的脚丫子，“都疼！” “我带你去找李叔。” 成柚连忙抓住他的手臂，“不了不了，都晚了，我得回家，你带我回家吧。” 戚承晏看了一眼前路，天色渐渐暗下，很快就要看不见路。 “我扶着你走。” 成柚才不要，她咬着唇，“这样太慢了，你背我吧！” 戚承晏只好蹲下，让她上来。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成柚露出了得逞的笑容，小心翼翼趴在他背上。 都说了是假正经嘛！ 柔软的身子靠过来，戚承晏整个人都僵硬着。 明明干了一天的活儿，她身上没有男知青宿舍的那种汗臭，只有一丝混杂着肥皂味的幽香。 说不出的好闻。 成柚两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又宽又厚，硬邦邦的，和铜墙铁壁似的。 “快走吧，趁现在没人。” 要是被人看见，他又得一堆大道理。 戚承晏背着她，黑暗中如履平地，好似根本不受影响。 “戚知青，我重不重？” 戚承晏：“不重。” 成柚哼了声，“我就说了嘛，赵云霖就是个白斩鸡。” 戚承晏周身的气压沉下，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他背过你？” 成柚哼了一声，“才没有，我怎么可能让他背，我最讨厌他了！” 黑夜中，戚承晏嘴角勾起。 女孩在背后絮絮叨叨，他没打断，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听着。 平时很短的一段路，他今天只想它再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到家啦，你回去吧。” 戚承晏嗯了声，将她放下，看着她进门，才转身离开。 成柚笑眯眯进了屋，还没点上煤油灯，就听到了成文宇的声音：“谁送你回来的，我怎么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绝对不可能是赵云霖的声音。 成柚被他吓了一跳，“要死啊你，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点上了煤油灯，她看到了成文宇那调色盘一样的脸，手又抖了一下。 看着就很可怕。 成文宇又问了一遍：“今天大姐和爸爸告状，说你偷懒呢，你没去上工？” 成柚嗤了声，“我凭什么要去上工？成桃去了吗？” “她去打了猪草。” “我前几日也打猪草去了呀，很了不起吗？” 成文宇哑然，“我没说这个了不起，就是今天二妈和人打架，回来还被爸骂了一顿，我就想问问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们和从前一样过日子不好吗？” “和从前一样是怎么样？叫另一个女人做妈，任劳任怨给成桃洗衣服做饭，把自己的东西都送给她，再把自己的未婚夫拱手相让？” 成文宇瓮声瓮气说道：“可你以前这样，不也开开心心过来了？再说了，大姐没想跟你抢未婚夫，赵云霖有啥好的，能让你们两个抢。” 成柚懒得和他多说，“你出去吧，我不想跟你说话。我和宋玉莲、成桃的关系就这样，不可能改变，以后可能更差，我不会再让她们占我一分便宜！她们如果安分，那就维持表面和平过日子。如果她们得寸进尺，就别怪我狠心。成文宇，这话同样送给你，你如果和她们选了一边，就别想着还能和我有什么姐弟情，我这里不接受和稀泥！” “那爸呢？你也不要他了？” 成柚冷笑，从梦里知道成天华和宋玉莲背着姜晴苟合多年，她对这个父亲就再也没有抱过希望。 更何况，成天华本就对她没多好。 他骨子里极重男轻女，因为她是第一个孩子，又是女儿，他一直觉得很失望。 还是后来和老赵家订了娃娃亲，他对成柚的脸色才勉强好了一些。 然而，成文宇本身就是儿子，还是成天华的独苗苗。 被偏爱的他，当然感受不到成柚遭遇了什么样的不公。 他觉得以前很好，是因为他本身确实生活得很好。 父母宠爱，外面有兄弟一起混。 母亲死后，没人再管教他，二妈和继姐的刻意放纵，在他眼里成了支持，这日子别提有多美。 一如现在，成柚在他眼里，就是破坏平静日子的凶手！ 他觉得成柚变了，变得面目可憎。 () 第29章 用心 除了成文宇说的话让成柚觉得有些糟心，今天一整天的事情她都觉得很美好。 成柚洗了澡，换上了的干净的衣服，靠在床头擦头发，有一下没一下。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因噎废食的人，不会因为妈妈没遇到一个好男人，就觉得这世界没有好男人。 相反，她自己能力有限，需要有一个男人带她离开成家这个泥潭。 如果那个人是戚承晏，她会很高兴。 成柚躺在床上，勾着唇角笑，安静地进入梦乡。 接连几天，成柚都在上山跟着李叔采药。 因为农忙时节，因为收稻子受伤，或者中暑的人很多。 哪怕有成柚帮忙，有时候也忙得四脚朝天。 成柚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她的话，李叔岂不是自己一个人得累瘫。 不过累归累，她无意中发现了凝露的秘密。 这几天，原本直径只有五厘米大小凝露，在不断的“+1”重复之中，明显扩大了些许。 乍一看，就像是吃饭碗那样大小。 这也让她找到了规律，那就是学雷锋，做好事，才能让凝露再生。 凝露成了她干活的动力。 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成柚跟条咸鱼似的靠在台阶上。 三愣从外面跑了进来，说道：“成柚姐，晏哥上山了，你去不去！” 李叔挑眉，“承晏上山，你告诉她做什么。” 戚承晏会开拖拉机，这几天都在帮着农忙。 成柚想找他，直接去地里不就行。 三愣嘿嘿一笑，“成柚姐让我帮忙盯着呀，上山才能有私人空间嘛。地里那么多人看着，谁好意思谈情说爱呀。” 成柚羞恼地瞪了他一眼，“三愣，你再胡说！” “谁胡说了，你敢说你对晏哥没有非分之想？” 李叔却不觉得有什么，男同志可以求爱，女同志当然也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男人。 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一句：“承晏那小子性子古板，你别惹恼了他。” 没有人愿意被人在背后偷偷盯着，尤其是戚承晏这种当过兵的。 成柚嘟囔：“我就是想知道他去哪里了嘛。” 她又不是神算，当然得想办法了。 从上次他背自己回家，之后几天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别说没说过话，就连打个照面都很难。 她一边得想办法和赵云霖解除婚约，一边想和他多多接触，别提有多累。 想去知青点，又觉得太招眼，只能等他去山上，自己也能借着采药的名头接近他。 不过今天实在太累…… “姐，你还去不去？别回头晏哥下山了。” 成柚想了下，拖着疲累的身体站起来。 她拿起背篓背上。 李叔呵了声，“你这还做戏做全套。” 别看戚承晏那正气凛然的模样，在男女感情方面他也是个小白，遇上成柚这样有点小手段的美娇娥，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成柚抬起下巴，巴掌大的小脸扬了扬。 “那当然了，我可是用心的。” 三愣就带着她到了半山腰就没再上去，嘴里喊着：“捡到好东西，得分点给我！” 这几天没成柚，他的运气直线下降。 成柚摆摆手，“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说着，她便背着背篓上山。 别说，还真叫她找到了不少草药，最后还发现了一株野生的何首乌，就是挖起来有些麻烦。 成柚双手齐用，拿着棍子挖土。 “成柚？” 何首乌还没挖出来，便听到了戚承晏的声音。 他的语气带着不确定，直到确定就是她，眼色微沉，打量着她。 “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第一次来，但却是第一次在这么晚的时候，还遇到一个女孩上山。 戚承晏被人算计过，那人正巧也是女同志，所以在这方面多少有些防备心。 尤其是那一晚被女孩娇软的身子冲昏了头，如今冷静下来，才觉得多荒唐。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我今天和李叔上山采药，看到了这里有野生的何首乌，李叔说这个值点钱，我就偷偷上山过来挖。” 戚承晏目光下移，看见她白皙精致的小脸还挂着泥印子，手上握着棍子在挖土，看着不似在做戏。 心里的怀疑打消，他走了过去。 “我帮你吧。” 不然她得挖到明天。 成柚吐了吐舌头，将棍子给了他。 “戚知青，麻烦你啦。” 有了戚承晏接手，成柚便心安理得坐在了一旁。 她看着戚承晏放在一旁的竹鼠，有些羡慕了。 有本事的人，隔三差五就能吃肉。 很快，戚承晏帮她把何首乌挖了出来。 块头还挺大。 “戚知青，这何首乌我分你一半吧，毕竟是你帮我挖的。” 戚承晏淡声道：“不用。” 他拿着也没用。 成柚没再强求，而是将何首乌装进了背篓，背了起来。 戚承晏走在前面，成柚跟在身后，保持了距离。 他这冷漠的背影，好似在告诉她，那晚发生的事情是在做梦。 明明她能感觉到，戚承晏并不是毫无感觉的。 成柚嘟着嘴，看了一眼脚下，眼中浮现一抹狡黠的神色。 她突然尖叫一声，身子突然往前扑去。 幸好前面的戚承晏反应快，及时转过身接住了她。 遒劲有力的长臂结结实实抱住她，温香软玉入怀，唤醒了前几天的记忆。 天知道念了多少遍的清心咒，才让他压下去那些荒唐的念头。 因为这一个举动，通通破功。 戚承晏僵硬地将她放下，声音低沉嘶哑：“看路。” 成柚撅着红唇，“戚知青，要不你背我吧，这路太难走了。” 戚承晏转身大步往前走，“不合适。” “又不是没背过，有什么不合适。” 戚承晏：“男未婚女未嫁，你有婚约，所以不合适。” 成柚哼了声，“可我都说了，我会和他解除婚约的！” “现在还没解除。” 端的是一个冷酷无情。 成柚咬着唇，“可我走不动，我想你背我。” 戚承晏依旧不回头，“那你就在这里待着。” 在成柚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下，男人竟然就真的这样走了。 她拖着疲累的身躯上来，不就是为了和他独处。 结果他就这样走了！ 假正经！硬石头！ () 第30章 你自己看吧 成柚背着何首乌下山，直接跑到了李叔家里。 “叔，你看我挖到了什么！” 李叔眯着眼走过去，朝着她身后看了看，“戚承晏那小子呢？” “他回知青点啦，你看看这个！” 李叔敛眸一看，竟然是何首乌。 “乖乖，我都在山上采药多少年了，从没挖到过何首乌。” “嘿嘿，那还是我运气好！叔，这能卖钱吧？” 李叔掂量掂量，还挺大块。 “能，卖给我吧，我给你钱。” 成柚一听，连忙说：“你要的话，那我就送你了。” “我哪里能占你便宜，你给我便宜点就行。” 他知道成柚有心出来自立门户，没有钱怎么能立起来。 扯皮了好一会儿，最终定下五块钱收了这块何首乌。 “你下次还能挖到，我还跟你收。” 成柚像只小狐狸狡黠一笑，连连点头。 一次五块，十次五十，很快她就发啦。 成柚揣着钱，美滋滋走回家。 每天都这么晚回家，这是头一次，成天华还在门口等着她。 “爸，你在门口做啥？约了人呀？” 成天华沉着脸，“放屁！” “啧！爸你文明点呀，你可是咱们五井村的老好人，怎么会说脏话呢。” 成柚脸上带着娇俏的笑，星眸里却满含讽刺。 “成柚，这几天我叫你去下地干活，你都干什么去了！天天都躲在李叔家里偷懒，你干脆连家都别回算了！” 成柚摇头叹气，“就算我想不回家，人家李叔也不让我住呀。”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吧？不赚工分，你就不准吃饭！看看你姐，你比她差远了，她可是每天都去打猪草，一天不落！” 成天华有些恨铁不成钢，尤其是她这张脸，和姜晴一模一样。 要是嫁入老赵家的人是成桃，他也没必要这么担心。 成柚笑了声，无论她做什么，在成天华眼里都不如成桃。 “她愿意打猪草就去呗，我又没说我喜欢下地。” 成桃从屋里探出脑袋，“你不下地，可就没饭吃，想好了。” “谁说没下地就没饭吃？爸说的是不赚工分没饭吃，你怎么知道我没赚工分？” 成桃眸色一闪，成柚到现在还要嘴硬，农忙都结束了，她一天没去，哪里来的工分？ “爸，既然成柚说有，那说不定真的有，你就别说她了。” 等她明天过去，再想办法揭穿成柚！ 成柚懒得去思考她在想什么，拿了干净的衣服进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回屋，笑眯眯掏出五块钱添进自己的小金库。 现在里面已经有七块多！ 等李叔把这个月做饭的工钱给她，加起来就是十几块钱。 也不知道要凑多久才能赚够一百块钱。不然她还能存进银行。 拿存折，总比拿这些散钱要方便许多。 成柚像个财迷一样，把七块多藏了起来。 她一般身上就放个两毛钱，大多数时间是用不上的。 想着这些钱，心里美滋滋，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成桃就迫不及待拉着成天华。 “爸，这可是我第一次打猪草赚工分，你就跟我去看看嘛，看看我赚了多少工分！” 成桃提要求，成天华基本不会拒绝，便跟着她去找成先敬。 “六奶奶，敬伯，吃早饭呢！”成桃甜甜地叫了一声。 她的声线没有成柚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连成天华都睨了她一眼，暗示着她用正常声音说话。 可惜成桃没意会到，继续说着：“敬伯，我这是第一次出去赚工分呢，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赚了多少，能给我看看不？” 成先敬这边有一个本子，上面记录了所有人的工分。 听她这样说，嘴里还咬着饼子的他站起身，去给她拿工分本。 “你自己看吧。” 三愣低下头，脸都快埋进碗里，忍不住偷笑。 成桃从自己第一天打猪草开始翻，因为这是个轻松活儿，一天只有五个工分。 成先敬给她记上了。 要是下地收稻子，一天能有十几个工分呢。 可等她翻到下一页，就没看到她的名字了。 成桃笑容渐渐消失，这一天没有她的名字，可竟然还有成柚的工分！ 她再往后翻，发现之后都没有她的名字，只有成柚的！ “敬伯，我的分呢？你是不是忘记给我记了？” 成先敬慢条斯理吃下最后一口饼子，说道：“你都没干活，怎么能有工分呢？” 成桃脸色微变，“我……我干活了！每天的猪草不是都打了吗？你怎么可以说我没干活！” 三愣直接笑出声，“成桃姐，你真的干活了吗？叶建生每天都上山打猪草，我可看得真真的！” 成桃：“……” 她脸色变了，叶建生是张云美的儿子，一直很喜欢她。 她打了一天猪草，实在觉得受不了，正巧他因为张云美和宋玉莲打架的事儿上门道歉。 她顺势就提出了要求，让他帮忙打猪草。 叶建生就是个蠢货，她说什么就做什么，自然不会拒绝。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三愣戳破了。 那个叶建生蠢死了，每天还过来跟她说没人看到。 成先敬：“放心，叶建生的工分我给他记上了，你要是想要，得去老叶家问问，如果他们愿意过给你，那我就改一改。” 成桃无言以对，就张云美那种人，怎么可能愿意！ 她死死咬着唇，偏偏还有成天华在身边。 如今再看成天华，他脸色阴沉，怒火蓄势待发。 成桃就算不干活儿，他也不会说什么。 他对这个女儿心存愧疚，从宋玉莲带着她嫁进来，就没让她出去干过活。 这一次，是她主动提起来要为自己分忧。 他还觉得这个女儿果然懂事，比成柚好了何止千百倍。 当发现从头到尾都是个谎言，他就像是迎面被人扇了一个耳光。 他怒极而笑，咬着牙说道：“成桃也不是真稀罕这几个工分，我家又不差这口吃的，她前几天有些中暑，所以才没去打猪草。正好老叶家那小子主动提出要帮忙，成桃才应下来。” () 第31章 你教的好女儿 六婶看了他一眼，这是把人当傻子忽悠呢。 三愣可不懂什么人情世故，要给人留面子。 他直接开口说道：“成桃姐可真厉害，都中暑了，还成天往公社跑。” 成先敬假模假样拍了下三愣的脑袋，“别胡说，你怎么知道！” 三愣说道：“大哥说的呀，他和晏哥去供销社载化肥，连着好几天都看到了成桃姐，也不像是中暑的样子呀。别说，成桃姐可真有钱，每天都那么多东西买，不然干嘛总往供销社跑。” 成桃咬着唇，最后一丝遮羞布都被三愣给扯开了。 她低下头，去供销社当然不是为了买东西，是因为赵云霖在供销社工作。 三愣都能想到这一点，然后用这么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出来，成天华自然也能想到。 “敬伯，我没有工分我认了，可成柚凭什么有工分？就算她和三愣交好，你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就把工分给她记上，这要是被其他乡亲们知道了，有损你的威信吧？” 她一口气说出了这些话，成天华根本来不及拦。 成桃话音刚落，就听到砰的一声，成先敬拍案而起，怒容满面。 “你说我是因为成柚和三愣交好，才给她记了工分？你这意思是我在徇私！” 成桃吓了一大跳，躲到了成天华的身后。 “成柚根本没下地干活，我们大家都知道，没干活怎么可能有工分？一天还是八个工分，你骗谁呢？” 成先敬冷哼一声，“李永东亲自过来跟我说成柚在他那里帮忙，一天八个工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去问问！我干这个活儿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年，还从来没人敢跑到我面前说这种话！天华，你这个女儿教得好！” 成天华连忙说道：“敬哥，成桃这孩子不懂事，她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你做记分员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可能信不过你？成桃，快给敬伯道歉！” 成桃死死咬着唇，反而一脸委屈的模样。 她又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成柚没有干活，却白得了工分，任谁都要怀疑。 成先敬看出了她心里的不忿，冷笑道：“罢了，我看她估计不信，走吧，咱们去找李永东问个清楚！” 说着，就要往外走，成天华拦都拦不住。 六婶叹了声气，“没事，你敬哥就是较真的性子，你就跟过去看看，今天这事儿要是说不清楚，他估计今晚都睡不着。” 成天华满脸惭愧，解释了一句：“六婶，我真没那个意思。” 六婶温和地笑了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成柚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会把她往火坑里推。” 这些话，听在成桃的耳中，就格外刺耳了。 她是成天华亲生女儿这件事，知道的人就只有宋玉莲和成天华。 在外人面前，成天华亲生的女儿可不就只有成柚一个。 另外一层意思，不就是说成桃心黑，想把成柚推火坑里。 成天华顾不得解释太多，更顾不上成桃心里有情绪，转身追上成先敬，给他赔礼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这种不真心的道歉，我也不接受。等到了李永东那边，你再说吧。” 成天华狠狠剜了成桃一眼，几句话就把人给得罪了，她可真有本事！ 成桃抿着唇不看他，谁知道李叔会不会包庇成柚。 因此，就算李叔解释了成柚在这里干活，她仍旧不信，提出了质疑。 “李叔，村里人都知道成柚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哪里会认什么草药？就算给你帮忙，她也只有添乱的份儿，一天八个工分，她拿得亏不亏心？” 成天华目光阴鸷地沉了下来，恨不得把她的嘴给堵上。 她就不能闭嘴！ 李叔冷哼，“你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就好好跟你掰扯掰扯。你才跟着你妈嫁进老成家几年，怎么就知道成柚会不会认草药？” 成桃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一个两个都在提醒自己不是成家人。 “我不知道，我爸总知道吧？” 成天华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也不能不说话，只好耐着性子说：“我确实不知道成柚还有这个本事。” 成桃终于觉得有人和自己站在同一边，心里终于舒坦了一些。 李叔轻笑，“你不让她继续上学，还把她的书都给送了人，大概率你也不知道她有多想上学读书，随便捡到一本百草集，都能看得入迷，倒背如流。你要是不信，大可自己回家考考她，而不是在外人面前泼女儿脏水！” 成天华脸色大变，被他下了脸子，心里也不悦起来。 怎么搞得好似他苛待女儿一样。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等会儿我回家问问去。” 李叔随意摆摆手，靠坐在竹椅上，“不着急，成桃刚才说的话，我们还没捋明白。成柚在这里帮了我许多忙，哪怕没有我，她自己都能上山给我采药，怎么就会添乱了？还有，一天八个工分，她和你们又没分家，这工分也不是光给她自己赚的，她为什么要亏心？怎么这粮食你不吃？你们吃人家的粮食，还敢说这种话，我才想问你们亏不亏心！” 成桃脸色难看至极，被李叔步步紧逼，问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我们怎么知道，不是你刻意包庇成柚？毕竟成柚究竟有没有干活儿，别人也不知道，李叔说有，她就真的有吗？” 话音刚落，引得成天华一声大喝：“成桃，你疯了！” 李叔那是什么人？连他这个做队长的都要给几分面子！ 成桃咬咬牙，“我就是觉得成柚太过分了，偷懒也就算了，还找人包庇，她这样的性子继续下去，以后就坏了！” 李叔觉得啼笑皆非，究竟谁的性子坏了，一目了然。 成桃这样的品性，就足以见得宋玉莲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怪成柚千方百计想要从成家脱离出来。 “成天华啊成天华，你教的好女儿！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走一趟，挨家挨户去敲门。这段时间都有谁在我这里看过病，我都记着呢！我说的话你们不信，总不可能旁人说的话，你们都觉得是包庇吧？” () 第32章 快让她走 这还是李叔头一次觉得那么生气，被一个人质疑包庇徇私。 这简直就是对他人格的侮辱，不能忍！ 李叔起身往外走，“走，我带你们过去问！” 成天华当然拦着，可那也要他拦得住。 李叔比成先敬还生气，铁了心要出去找人作证。 别看他一把年纪，这记性是真的好。 哪家的谁，生了什么病，他都能说上两句。 而成柚是真的在李叔这里帮忙，还是混工分，便得到了证实。 “成柚那丫头还给我包扎了手呢，动作可麻利了！队长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 “我喝了两剂药就好了，成柚姐姐给我抓的药，她可温柔了！” “我去的那天中暑的人多，成柚忙前忙后，我见了觉得特别不好意思，给了她两颗糖甜甜嘴。” “……” 这样一个大活人在李叔家里，有没有做事，大家不至于连这个都看不见。 起初大家还以为李叔收徒弟了，后来问了才知道，她只是过去帮忙。 不过大家还觉得挺合适，这丫头看着就很机灵。 现在看到成天华，自然又是一叠声的夸赞。 他们夸得越多，成天华心里就是越难受。 毕竟在他心里，成柚可配不上“优秀”这两个字。 李叔睨着他，“如何？这下你们都相信了？” 这话，是对着成桃说的。 成桃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埋进地里。 她不愿意相信成柚能有那种本事！ 在她心里，成柚就应该像原本的那样，名声低入尘埃。 等她和赵云霖结婚，再给成柚说一门亲事，嫁得远远的，再也回不来。 成天华脸上浮现难看的笑，“我一开始就是信的，成柚这么优秀，我心里很是安慰，她终于懂事了。” 李叔嗤笑一声，“不懂事的，从来都不是成柚。” 他眸色沉沉扫了成桃一眼，心思歪了，可就很难再摆正。 “是是，回去我肯定要好好奖励这丫头一番。” 说罢，成天华便迫不及待拉着成桃回家去。 再不回家，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 宋玉莲尚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不过看着两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她心里便生了疑惑。 “天华，这是怎么了？” 不是出去看工分了，按理来讲应该开开心心才对。 成天华怒喝一声：“你自己好好问问你女儿！可真是你教的好女儿，都学会忽悠我了！” 宋玉莲下意识看向成桃，忙不迭问道：“你做什么了？” 成桃咬着唇不说话，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看得宋玉莲着急。 “你倒是说话呀，你做什么了？” 成桃刚想开口，就听到外头传来张云美的声音：“宋玉莲，你可真是生了个不要脸的好女儿，一边攀着赵云霖，一边勾着我儿子不放，还想让我儿子做冤大头，给她成桃赚工分！她有多大脸啊，敢让我儿子给她赚工分！” 成桃脸色煞白，拉着宋玉莲的手哀求着：“妈！快让她走，快让她走啊！” 这些话要是被赵云霖知道了，那可就坏了！ 宋玉莲恨不得扇她两个耳光，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让她去赚工分，结果让别人代替她去。 就这几天苦都吃不了，还指望她什么？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现在还是解决了张云美更重要。 于是，宋玉莲和张云美开启了五井村的第二次大战。 而成天华觉得丢脸，躲在屋里不出门。 在屋里休息的成柚更是觉得好笑，还真是一场好戏。 等宋玉莲打发走了张云美，怒气冲冲又找上了成桃算账。 “是你自己说要去赚工分给你爸分担，结果又让叶建生帮忙，你就是这样分担？你还是一个未出嫁的闺女，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说闲话？我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 宋玉莲狠狠打了她几巴掌，大多是落在肉比较厚的臀上。 看着是结结实实挨了打，但其实没多疼。 成桃死死咬住唇，泣不成声，朝着她摊开手心。 “我就是怕吃苦嘛，我不是怕累，我是怕疼，我就去了一天，手就成这样了。” 这手心，是她刚才狠下心戳破的。 不让成天华心软，这件事就过不去。 宋玉莲看着就心疼，抱着她狠狠哭了一把。 “天华，是我对不起你，把孩子养成了这怕吃苦的性子。可我就只有这个女儿啊，她是我这辈子所有的寄托，哪怕我再苦，我都舍不得她吃苦呀！” 成天华心里涌上一丝愧疚，说白了，他缺席成桃“父亲”这个角色那么多年，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 “我不是怪你，这些事你但凡提前告诉我，我能给她安排得更好，也不至于出现今天这么丢人的事儿！” 成桃低着头，委屈道：“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原来成柚这么厉害，还能给李叔打下手。成柚要是没有捂得这么紧，把这些事都告诉我，我也不会总担心她走错路，矫枉过正。说到底是我这个姐姐做得不够好，连自己妹妹都防着我。” 成桃这是含沙射影。 别说名义上她只是一个继姐，连成天华这个亲爸，都不知道成柚还会背百草集。 那成柚防着的人哪里是成桃，分明就是他这个亲爸！ 成天华自然而然将这件事的错误转移到了成柚身上。 要是她一开始就说清楚，他们都不至于误会。 “成柚呢？”他脸色阴沉道。 宋玉莲指了指紧闭的屋门，“吃过早饭之后，她就在里面休息。” 砰砰砰几声，成天华使劲拍着门。 “成柚，给我开门！” 成柚藏好自己的小金库，起身打开门。 “做什么？” 成天华看见她懒散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愤怒地扬起手。 在宋玉莲和成桃的期待下，迟迟没有打下去。 今天这事儿，在成先敬和李叔的眼中，就是成柚受了委屈。 要是还挨打，那他成什么人了？ “我问你，你明明会在李叔那边帮忙，为什么还要瞒着大家？我看你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成柚一脸无辜，“爸爸，你上次来李叔家的时候，李叔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帮忙吗？你自己不信，怎么可以怪我呢？真是奇奇怪怪，你不骂成桃这个偷懒的人，怎么反而骂起我来了。” () 第33章 野山参 成天华怒不可遏，“你还顶嘴！你成桃姐从小被呵护长大，哪里能干得了粗活？” 成柚凉凉一笑，“谁不是被呵护长大？我妈在时候，洗衣服做饭，还有打猪草，哪一样是我做过的？现在我妈死了，后妈进门就开始指使我干活，我哪一样没做？不知道的，还以为成桃才是你亲生女儿呢！” 她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三个人脸色都变了，还以为她知道了什么。 “你胡说八道！”成天华粗声粗气道。 成柚撇撇嘴，“我当然是胡说八道，成桃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是你亲生女儿？要说亲生的，你看看我这张脸，那才是你亲生的！” 成柚的容貌在，综合了姜晴和成天华的所有优点，两人的影子都能看出几分。 毕竟成天华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俊小伙。 成柚说的这话，让宋玉莲和成桃齐齐黑了脸。 成桃长得是没那么好，但也犯不着这样被人埋汰。 “哦对了，昨天爸爸说了，没赚工分的人没饭吃，对吧？啧啧成桃姐姐你可真惨啊！” 成柚故意的奚落，让成桃难堪得落了泪。 “不吃饭就不吃饭，本来就是我犯了错，受罚也是应该的。” 宋玉莲忙说道：“天华，孩子还小，饿不得，如果真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吧！” “不不不，是我做错事，惩罚我吧！” 成柚扯了下唇角，觉得无趣。 最后结果当然是成天华心软，原谅了成桃，一家三口皆大欢喜。 看着他们的模样，成柚真是为妈妈感到不值。 她懒得看这膈应人的画面，抬脚往外走了出去，去山上找三愣。 “成柚姐，你以后是不是继续过来跟我一起打猪草？” 他早就盼着她回来咧。 成柚摇摇头，“那可能不行，我还得去给李叔帮忙。” 三愣有些失落，不过跟着李叔显然有更好的出路，人当然往高处走。 “那就算了吧，你偶尔陪我一起上山捡个菌子啥的，我就满足了。” 成柚觉得好笑，“捡菌子还需要我陪你？你自己不会上来呀？” 三愣：“有你在，我的运气比较好。” “这么说，我还是个福星了？”成柚自嘲。 “嘿嘿，那大概是我的福星。” 成柚也不能辜负了“福星”这个名头，领着他走到了昨天挖到何首乌的地方。 “三愣，你成天往山上跑，有没有见过这种藤？” 三愣挠了挠后脑勺，“只要绿色的在我眼里都一样，我还真没注意过。” 成柚拍了他一下，“那你以后注意一下！这叫何首乌，挖出来，里面的茎块能入药，李叔收这个呢。” “你挖到了？” 成柚抬起下巴，很是神气，“那可不！卖了这个数！” “五毛钱？成柚姐你可太厉害了！” 成柚啧了声，“五块钱！你可真是出息！” 三愣惊呼，感觉自己错过一个亿。 他平时都没注意过，还不知道山上竟然有这么值钱的东西。 “姐，那我等会儿再打猪草，你带我去找找呗，看还有没有这玩意儿！” 三愣听风就是雨，非要成柚这时候带他去找。 成柚觉得无奈，只好跟着他去。 她本来也没抱希望，昨天刚挖了何首乌，今天哪里还能这么好运。 走着走着，她眼睛都看疼了，忽然发现一株熟悉的植物。 “三愣，等等！” 三愣停了下来，“怎么了？发现何首乌了吗？” “不是何首乌。”成柚的声音有一丝压抑的兴奋。 她毫不在乎形象，趴在地上，将周边的草都给扒拉开，只留下那一株。 “姐，这是啥？” 成柚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百草集，翻开。 “特征…都对上了……” 三愣有些着急，“姐，这究竟是啥呀！” 成柚抬眸，“三愣，野山参你见过不？” 书上说，野山参生长有特定的要求，成柚一度觉得他们村的山上不可能有。 连李叔这个常年上山的都没发现，可见成柚运气有多高。 三愣咽了咽口水，还没来得及兴奋，目光突然瞪直，惊恐地看着成柚身后。 “姐…先…先别看这个了，你看看后面吧。” 成柚背脊生寒，缓缓回过头。 一只黑毛粗大的猪头映入眼帘，它嘴里发出粗轧的哼哼声，鬃毛倒竖，亮出了尖锐的獠牙。 它不仅丑陋，浑身还散发着说不出腥臊。 成柚吓得腿软，这可不是运气！ 换做是戚承晏，可能还有机会制服它。 就她和三愣这个半大的孩子，两人还不够它一口吃的。 “姐，快跑！快跑！”三愣压抑着声音吼了出来。 随即拉着成柚的手，连滚带爬往山下跑去。 只要是三愣一个人，说不准还能跑掉。 可带着成柚这个运动低能，如同带了一个拖累。 但三愣是极有正气的男孩，本来就是他拉着成柚上来，绝对不可能丢下她。 可成柚先甩开了他的手，“三愣我们分开跑！” 这样至少可以确保一个人的安全。 三愣原本想着这样也行，最好他能把野猪引开。 谁知道这野猪不长眼，偏偏跟着成柚跑。 等三愣反应过来往回跑，便看到那头发疯一样的野猪，离成柚近在咫尺。 “姐！”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闪现，拼尽蛮力将野猪撞开。 只是这样，也仅仅是把肥硕的野猪撞得偏了几步。 “还不跑！” 听到这一声大喝，成柚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跑。 “三愣，你的镰刀呢！” 他打猪草，肯定是带了镰刀的。 三愣这才反应过来，就在背篓里，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他动作利落地把镰刀拿在手里，朝着正和野猪斗智斗勇的戚承晏扔过去。 “晏哥，接着！” 戚承晏准确无误一把接过镰刀，对着野猪的颈部就是一刀。 野猪发出尖锐的嘶吼，朝着他张开大口，亮出尖锐的獠牙。 戚承晏神色冷峻，眸中掠过厉色，手腕一转，将镰刀快速抽了出来，鲜血迸射而出。 野猪挣扎了几下，力气渐渐消解，慢慢趴伏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成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跟野猪似的，浑身的力气都泄了出去。 () 第34章 再晚来一步 戚承晏眸色沉沉，额头上冒着汗，上衣从胸口处撕裂开来，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肌。 他朝着她走来，幽深的眸色沉得压人，紧紧盯着成柚。 方才跳动到极致的心脏，到现在还没能平息。 两人还没开口，成柚突然从地上跃起，用尽力气朝着他扑过来。 戚承晏下盘稳当，饶是成柚觉得自己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没办法将他推倒，让他往旁边踉跄几步，已经是极限。 垂死挣扎的野猪以飞快的速度，亮出獠牙捅了过来，擦着成柚的腰过去。 最后被戚承晏扔出镰刀，精准无误地插入它的颈项。 成柚捂着腰，瘫软在地上。 还有力气埋怨：“你怎么站得那么稳呀，看到我推你，你就应该躲呀！” 不然她也不至于受伤。 幸好没捅进肚子里，不然得多疼呀。 哪怕现在只是擦破了一大块皮，还算轻伤范围，成柚都觉得疼得不行。 戚承晏望着她捂在腰上的手，神色愈发冷硬，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往山下走。 他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他十几岁就进了部队，所接受的教育和信念，都是他要保卫国家，保卫人民。 久而久之，他把自己当成了刀枪不入的铜墙铁壁。 有危险在的地方，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 这是头一次，也是活了二十多年唯一一次，有一个女孩用纤弱的身躯在保护他！ 那么英勇，那么无畏。 明明娇气得连手心长个水泡都喊疼，却依旧选择挡在他前面。 “戚承晏你快一点呀，我快要疼死了，我的血不会要流光了吧。” 耳旁传来女孩娇软的抽泣声，像针扎似的，刺进他心里。 加快脚步，再快一点，他不断催促着自己，几乎已经把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不会，没事的。” 其实他心里清楚，擦破一块皮，犯不着这样紧张。 但就是……很疼。 好似成柚的伤口长在了他身上。 看着他们匆匆忙忙进门，三愣喊着：“李叔！救命啊！成柚姐快不行了，你快救救她！” 李叔还以为成柚真要不行了，起身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差点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 戚承晏动作轻柔地将成柚放下，“她被野猪顶伤了，伤在了腰部。” 李叔急急忙忙跑过来，“丫头，松开给我看看。” 成柚皱着脸，把手松了开来。 李叔小心翼翼掀开她的衣服，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有别，医生眼里就只有病人。 这一看，他脸直接黑了。 你说这伤不重吧，比起普通的擦伤确实要严重一些。 可你要说很严重，也说不上。 更遑论是三愣刚才说的“不行了”！ “叔，你快给上药啊，流了这么多血，不会死吧？”三愣催促着。 李叔一口啐了过去，“死你个大头鬼！再晚来一步，伤口都要愈合了！一天天的，正事不干，尽吓唬老人，我心脏都要被你们吓坏了。” 成柚嘟着嘴，“李叔，你就快点吧，我快疼死了。” 李叔气哼哼，瞪了她一眼。 “消停点，等会儿有你疼的时候！” 说着，便进去拿药了。 成柚给三愣打了个眼色，“快叫上你爸，去把野猪抬回来，别提我，就说是戚知青打的。” 三愣连连点头，“哦对对对，还有那株野山参，我可得看好了！” “嘘！”成柚将手抬起来，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又皱起了小脸。 戚承晏将她压下，板着脸训斥：“有什么事他会处理，你别着急！” () 第35章 可怜的孩子 成柚心想，你是城里人，还是首都过来的，当然看不上这些钱。 可她愁呀。 “戚承晏，这野猪卖了，你得分我钱呀。” 戚承晏见她痛得脸色惨白，却还惦记着那点钱，无奈一笑。 “好，都给你。” “那倒不用，毕竟野猪是你杀的，卖了之后，你给我分两成肉钱吧，也给三愣分一点。” 戚承晏抓着她坐好，“你别乱动！我不要，都给你和三愣分。” 成柚不知道是不是出血过多，总觉得晕晕乎乎。 “那不行，我才不占你便宜。” 明明脸色都发白了，还在像个管家婆一样算着帐，让戚承晏无言以对。 李叔拿着东西出来，要给她消毒。 他给戚承晏使了个眼色，这消毒可能把人疼出冷汗。 戚承晏立时明白过来，拉着成柚转移话题。 说起野猪能卖多少钱，成柚觉得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可当李叔趁着她不注意，给伤口做清理消毒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疼得尖叫。 戚承晏眼疾手快，扣住她的双手往怀里带，无声安慰着她。 成柚死死咬着唇，眼泪打湿了他的胸膛，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听着就可怜极了。 李叔手上的动作很快，不多一会儿便给她上好了药。 “好了好了，幸好不用的缝针，但要记得不能碰水，吃食得注意一些，得吃清淡一些。” 成柚疼得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扁着嘴抽噎，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人哭笑不得：“野猪肉值不值钱啊，要是不值钱的话，我这伤就受得不值了！” 戚承晏：“份量不轻，应该能卖不少。” 成柚终于开心了一点，又问：“叔，野山参呢？值多少？” 李叔敲了下她的脑袋，“我还没见过，我怎么知道。” 没想到成柚运气这么好。 他都在这一块山上混多久了，竟然都没挖到过野山参。 …… 成柚和三愣遇到了野猪，还被野猪追着跑，最后戚承晏救下了他们的事传遍了五井村。 三愣跟讲故事似的，说得跌宕起伏。 大家纷纷跑到六婶家里看大野猪。 “嚯！这野猪大！” “还是得戚知青厉害！” “那么大的野猪，要是没有戚知青，成柚和三愣估计要危险。” “可不是，要说这戚知青和成柚还真是有缘呐。”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沉默下来。 成柚这几日在李叔那边帮忙，大家对她的印象有所改变。 见面三分情，实在做不出背后道人是非这种事。 六婶拿着鸡蛋走了出来，“哪里什么缘不缘分，换做是其他人，难道戚知青就不救了？那他还救了我三愣，你怎么不说和我孙子有缘？” 说这话的张云美讪讪闭上嘴，哪里敢和六婶顶嘴，仔细被抓过去批评。 六婶得知成柚和戚承晏还在李叔家里，便拿着鸡蛋过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闹哄哄一片。 先是王红霞的声音：“一次两次都这样，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看上了人戚知青是城里人，想踹了我家云霖！这婚约必须解除，我们家要不起这样不干净儿媳妇！” 宋玉莲连忙劝了两句：“亲家母，你先别生气，这件事是我们成柚错了，我让她给你道歉。” 接着是成桃的指责：“成柚，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你已经和云霖哥哥有了婚约，就应该懂得自重自爱，成天和一个知青混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没听见成天华的声音，他应该是不在。 六婶又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实在听不下去，才气冲冲走进去。 “今天可真是让我开了眼界，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就是这样来的。” 六婶作为妇联主任，大小算个当官的，年纪又大，在村里地位也是举足轻重。 别说宋玉莲，就算是王红霞都怕她。 她一进来，原本叭叭叭的三人顿时噤声了。 “成柚和三愣遇见了野猪，戚知青拔刀相助，这是学雷锋做好事，值得我们夸奖。你们不夸也就算了，上门就胡说一通！王红霞，什么不干净？被人救了就是不干净？那我们三愣也不干净了？还是你觉得，戚知青就应该干看着成柚和三愣被活生生被野猪给撞死？” 这样一顶大帽子扣下来，王红霞吓得腿软。 “六婶，我可没那种意思。” 六婶睨着她，“你这是要我把刚才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王红霞讷讷不语，哪里敢。 宋玉莲和成桃面面相觑，想趁着六婶教训王红霞的时候偷溜。 结果走没两步，就被六婶喊住：“孩子受伤了，你们当妈当姐姐的不安慰，不心疼，张口就是指责。等会儿我就过去问问成天华，这女儿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 宋玉莲：“……” 成天华好面子，无论她有没有错，只要六婶开口，她就一定少不了挨骂。 “六婶，我这也是……” “也是什么？女同志被男同志碰了下，就说人家不干净，那你们咋不说男同志不干净？这种封建糟粕要不得，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你们就来我妇联办公室听训！” 宋玉莲和成桃纷纷低下头，不敢回嘴。 六婶没好气横了过去，“听见没有？” 三人异口同声：“听见了！” “走吧走吧，看得我糟心。” 三人刚走出门，就听到六婶换了个语气和成柚说话：“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就算她们是长辈，也没有任由她们辱骂的道理。该回嘴得回嘴，该反驳得反驳，我看你就是性子太软，在家里才会被后妈欺负。” 门口的三人：“……” 合着六婶根本没听见成柚一开始是怎么怼她们的。 成柚笑眯眯，很是乖巧的模样，“没事的六奶奶，我都习惯了，莲姨就是那种人，我不理她就好了。” 六婶哎哟一声，“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要是姜晴还在，哪里会让她这样被人欺负。 成柚这模样，落在戚承晏的眼中，就像是狡黠的小狐狸。 有点小算计，但是惹人怜爱。 看着看着，让他眼底忍不住浮现浓郁的笑意。 () 第36章 小金库 “你的伤怎么样？” 成柚笑着摇摇头，“李叔说没事，小伤。” “小女孩家家的，哪怕是小伤也可能留疤，怎么就这么傻？就算要冲上去，也得让三愣去。” 六婶这和蔼的模样，让成柚想到了姜晴。 妈妈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很心疼。 “谁都是家里人的心肝肝呀，三愣要是受伤了，六奶奶还不得心疼死。” 六婶点了点她的额头，“我心疼他，也心疼你。这几日要不你来六婶家里住吧，你现在回家，估计也没人照顾你。” 她这态度已经很明确，要趁这件事好好敲打宋玉莲和成桃。 成柚好歹是老成家的人，由不得她们欺负。 成柚想了想，六婶家里离知青点近，想要见戚承晏也方便。 “那就麻烦六奶奶啦！” 有六婶在，就轮不到戚承晏来照顾。 六婶带着成柚走在前头，戚承晏则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目光始终放在成柚身上。 从她受过伤，两人还没有机会私下谈话。 但他心里，因为成柚一个举动而受到的冲击，却迟迟没有缓过来。 六婶家里正在杀猪，周围都是围观的人。 看到戚承晏过来，不少人都围了上去，纷纷夸赞起来。 戚承晏冷肃着一张脸，面对铺天盖地的夸奖，连句敷衍都没有，又冷又傲。 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成先敬起身走过来，问道：“承晏，这野猪你预备怎么办？” 野猪一上称，都三百来斤了，出肉率也不错。 这么多乡亲们堵在这里，都是想过来买一两块。 平时难得有肉吃，现在过来这里买，不用肉票不说，还更便宜。 “敬伯，你家留点好肉，再送一部分去知青点，剩下的便宜卖给乡亲们。要是有剩，你再跟我说。” 他原本是想问成柚，但成柚显然不想让别人觉得这野猪和她有关系。 只能把肉卖完，到时候再把钱给她。 六婶喊来了大儿媳李玉兰，“你去成柚家里收拾一些她的衣物过来，顺便和宋玉莲说一声，就说成柚在我们家住几天。她现在受了伤，家里也没个人照顾，我不放心。” 李玉兰是个明白人，一听就知道婆婆是什么意思，连忙应下来。 三愣都和她说了，要不是他拉着成柚上山挖何首乌，也不一定会遇到野猪。 再看看成柚这巴掌大的精致小脸，看着就可人疼，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的女儿模样。 她这辈子就只有三个儿子，原本怀三愣的时候就想着是个女儿就好了，结果生下来还是个儿子。 对成柚，她便忍不住多生了几分心疼。 “伯娘，给我随便收拾两身衣裳就好了。” 李玉兰笑着应了声，“还有什么没有？伯娘一起给你收拾过来。” 成柚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偷偷摸摸在她耳旁说道：“把我的钱也带过来吧，我怕放在家里丢了。” 还把这个藏小金库的地方告诉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李玉兰是个醒目的人，钱放在家里怎么会丢了呢？ 还不就是怕贼！ 可怕的是这贼不是外贼，而是家贼。 可怜，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家过的什么日子。 李玉兰笑着点点头，忍不住上手摸了下她的脑袋。 “放心吧，都给你拿过来。” 李玉兰刚到成柚家门口，就遇见成天华。 “嫂子，往哪儿去？” 李玉兰笑道：“不去哪儿，就来你家。” 成天华：“有事吗？” “没什么，就为了成柚的事。成柚受伤了，她跟三愣感情好，我妈担心她在家里没人照顾，就打算把成柚接到我家里住几天，我过来给她收拾两身衣裳。” 成天华下意识便想到，家里有宋玉莲和成桃，怎么会没人照顾？ 可他当了这么多年生产队长，也不是吃素的，脑袋转两圈就明白过来。 六婶这是对宋玉莲表达不满呢。 “行，那就让成柚过去住两天，回头我把工分划过去，你们家人口多，哪里能占你们便宜。” 李玉兰点点头，心想成天华还算会做人。 她倒不是贪这点工分，而是从这个可以看出成天华的一个态度。 李玉兰跟着他走进去，“也算不得占便宜，我妈喜欢成柚，觉得这孩子好，就见不得别人欺负她，这才想接回家照顾。” 这番话，正好被院子里的宋玉莲和成桃听到。 她们双双脸色微变。 尤其是成桃，她没想到成柚竟然这么有手段，无声无息就入了六婶的眼。 “爸，成柚不回家吗？” 成天华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心里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但大概有了底。 自从成柚上次落水，这个家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所有人都变了样。 除了成文宇一如从前，成天出去外面混不着家。 “她去六婶家里住几天，你伯娘给她收拾两套衣服。” 成桃眸色微动，说道：“我帮成柚收拾吧。” 李玉兰拿出了钥匙，说道：“不用，成柚既然托付我，自然让我来。” 成柚不过十八岁，出个门都要把门锁上，可见家里都是什么样的豺狼虎豹。 李玉兰开门进屋，成桃原本也想跟着，却被宋玉莲拉住。 宋玉莲给她暗示了个眼神，成桃才看向成天华。 看到他黑着脸，成桃才不敢再说什么。 李玉兰给成柚摸出小金库的时候，还摸到了两颗大鸭蛋。 她忍不住失笑，心想这也算是她小金库中的财产，便一起带走了。 “天华，那我就先回去了。” 成天华送着她出门，“嫂子慢走。” 等见李玉兰走远，他的脸色才沉了下来。 宋玉莲自己先把事情交代了一番：“实在不是我想去找成柚麻烦，我只是个后妈，哪里敢对她做什么？是王红霞听到这件事，对成柚非常不满，我怕影响到婚事，才训斥了两句，偏偏就被六婶听到。” “就算要训斥，也得关起门来，你在李永东家里折腾什么？” 宋玉莲面露委屈，“是王红霞要折腾，我看她和成柚天生不对付，这婚事估计难成。” 成天华心中抑郁，脸色沉沉，心思有些复杂。 结亲不是结仇，按照成柚这样的性子，嫁过去老赵家，估计三天两头就得吵闹。 这样的亲家，哪里能给他什么助力？ 想着想着，他把目光放在了成桃身上。 比起成柚，成桃就显得懂事许多。 () 第37章 一个鸭蛋而已 成柚拿到小金库的第一时间，便数了数里面的钱，不多不少。 李玉兰忍俊不禁，将两个大鸭蛋递了过去。 “这也是你藏的？” 成柚嘿嘿笑了声，“我去河边捡的野鸭蛋，这两个带回了家，打算……” 她欲言又止，没说下去。 三愣见状，问道：“姐，这么些天了，你咋还没吃？” “我本来就没打算自己吃。” 她是拿来送人的。 李玉兰想了下，“不会是送给戚知青吧？” 成柚脸上浮现两朵红云，有些不自然，反驳：“他救过我的命，送给他也不过分吧？” 李玉兰：“那要不要我给你代劳？” 小女孩情窦初开的模样，就是可人疼。 成柚摇摇头，“不了，还是我自己送吧。” “好，你自己送。”李玉兰也不勉强。 院子里三三两两都是买猪肉的人，一直忙到傍晚，人才散了。 除了五井村，杨树大队其他村子的人也闻风过来买猪肉。 主要是便宜，连猪下水都没剩。 但戚承晏给六婶家里留了不少肥瘦相的五花肉，还有一个大猪肘子，猪心也留下了。 至于卖猪肉得的钱，他分文没要，都给了三愣，让他和成柚分。 三愣推托了好几次，都没把让戚承晏收下钱。 他只好去找成柚商量。 成柚却说：“那咱们不是占便宜了？不行，这钱戚知青起码得占一半。” 一头野猪，除去六婶家留下来的，还有送人的一部分，剩下的肉都卖了。 因为是便宜卖，只卖了一百多点。 算起来，起码有五十块钱是戚承晏的。 三愣也是这样想，“可晏哥不听我的，要不姐你自己去和他说吧。” 成柚偷偷给自己的伤口用凝露清洗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至少是不疼了。 她朝着三愣招招手，“我没法就这样出去见他，你帮我把他叫出来呗。” 三愣自然不会拒绝，转身走了出去。 戚承晏回知青点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平时就算出任务，只要有条件，他一定会洗澡保持干净。 身边的人都说他有大病，穷讲究。 拿着脏衣服从里面出来，孙小婉走上前。 “承晏哥，我给你洗衣服吧。” 戚承晏躲开了她的手，淡声拒绝：“不用。” 孙小婉咬着唇，看着他走到一旁洗衣服。 从自己来到五井村，戚承晏就没有用另外一个表情面对过她，从来只有冷漠。 她摸了摸自己脸，眸里有些哀怨。 她自认为自己的容貌虽然比不上成柚，但至少比其他村姑要好。 加上她也是从燕城过来的人，高中毕业，这样的出身和文化程度，放在五井村也是数一数二。 可戚承晏就跟瞎子似的，愣是看不见她的存在。 不多时，三愣走了进来。 “晏哥！” 戚承晏刚洗好衣服，给晾上去。 三愣没进来，就在门口等着。 戚承晏晾好衣服便走了出去，“有事？” 三愣压低声音，告诉他成柚找他的事儿。 按照往常，他是万万不可能去的。 但现在忧心成柚的伤，便应了下来。 看着戚承晏离开，孙小婉跟着走出来，问三愣：“你找他去哪儿？我们就要吃饭了！” 三愣看了她一眼，“关你什么事。” 孙小婉刚想说话，三愣不理她，拍拍屁股走人。 而戚承晏，到了和成柚约定的地方。 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了成柚的身影。 成柚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戚知青，野猪是你杀的，这钱本来应该全部都是你的，我们已经占了便宜。” 戚承晏眸色微沉，没有接过来。 他低沉开口：“为什么救我？” 成柚嘟了嘟嘴，“哪里有为什么，难道换过来，你不会救我吗？” 戚承晏默了一瞬，“那不一样。” 他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一丝香皂的香味，很好闻。 水珠从发尖滑落，划过结实的肌理，隐入胸膛。 成柚咬了咬唇，脑海中突然胡思乱想起来。 “哪里不一样？” 戚承晏没回答，淡声道：“这钱是你该得的，救命之恩无价。” 成柚偏不，直接抓过他的手，将钱塞进他的手心。 他那宽厚的手掌，和她的小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结实有力，手上布着细碎的伤痕。 一细嫩柔软，连个茧子都找不到。 一大一小，在视觉和触觉上冲击着戚承晏。 成柚佯装淡定收回了手，实则耳根子都红了。 她背过手，按捺住心里的激动，软声说道：“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实际上紧张得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除了成天华，这是成柚第一次主动去牵一个男人的手。 粗粝，一点都不像她的皮肤嫩滑。 但宽厚有力，握着能给人一种踏实感。 戚承晏将钱揣了起来，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 成柚突然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鸭蛋。 “本来之前就要给你的，一直没找到机会。” 正好李玉兰帮她从家里带了出来，她便趁着时候送出去。 戚承晏的手好似不受控制，将鸭蛋接了过来。 “还有事吗？” 神色一如往常冷淡，没什么表情。 成柚不满地嘟着嘴，嘟囔：“真是木头。” 说着，便转身走了。 戚承晏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她慢慢走远。 直到视线内看不到她了，才抬脚离开。 回到知青点，孙小婉第一时间走了上前。 看到他手里握着两个鸭蛋，一脸惊喜。 “好大的鸭蛋，不如我们今晚再蒸个蛋吃？” 戚承晏没理她，直接拿着鸭蛋进了屋。 这是不打算把鸭蛋给大家吃的意思。 孙小婉瞪着男知青的宿舍，“一个鸭蛋而已，干嘛这么宝贝。” 段丽萍忍不住劝了一句：“我们虽然一起吃饭，但只是因为粮食关系在一起，并没有说得了什么好东西都要一起吃。今天还送过来这么多野猪肉，那不还是多亏了戚知青？两个鸭蛋而已，就没必要计较了。” 孙小婉撇撇嘴，“我又没说什么。” 段丽萍没再说话。 她是没说什么，可话都写在脸上了，就差说人家小气。 () 第38章 没良心 成天华一家子都在家里等着，等六婶让人送猪肉过来。 虽然猪是戚承晏杀的，可毕竟是成柚和三愣发现，怎么都应该有成柚一份才对。 谁知道等到了要做饭的时候，还没有人过来。 成桃捂着肚子，最重要的不是饿，是馋。 本以为今天大家都可以吃肉，谁知道白开心一场。 “爸，要不你去六奶奶家里看看吧。” 宋玉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敢说话。 她迟迟没做饭，一直等着，就是为了这一块肉。 那么大只的野猪，总不可能一块肉她都吃不上吧？ 成天华脸色阴沉，心里对成柚的不满上升到了极点。 就算六婶没想到，她总应该想到吧？ 说白了，就是心野了，不孝顺！ 成桃突然站起身，“爸，要不我出去看看吧？我可以不吃肉，可你是成柚的爸爸，这猪肉怎么都应该有你的一份。” 成天华是拉不下脸，并不是不想要肉。 现在成桃主动提出要出去看看，便点点头。 “去吧，顺便带两个鸡蛋过去看看成柚。” 适当展现一下作为一个父亲的慈爱，就算不为了成柚，也得为了自己的名声。 成桃不情不愿揣了两个鸡蛋出去。 走到半路觉得就这样把鸡蛋给成柚，她心里不甘心。 想了想，便找了个地方把鸡蛋藏起来。 把稻草盖好，她才离开。 一路跟在背后的三愣，手里还拎着一块肉。 他朝着里面掏了两下，掏出了两个鸡蛋。 三愣撇撇嘴，就这两个鸡蛋，还当成宝藏起来。 他嘿嘿笑了声，将鸡蛋给揣起来。 谁见了就是谁的，算成桃倒霉，被他看到。 拿着两个鸡蛋，三愣拎着肉敲开了成天华的家门。 “叔，我奶奶让我送块肉过来。” 成天华脸上顿时浮起笑意，“怎么这么客气，老人家留着自己吃就好了。” 三愣不会说什么客套话，放下肉就想离开。 走没两步听到宋玉莲吐槽：“怎么这么少？这就一斤吧？” 三百来斤的猪肉，就给一斤。 三愣脚步停下，回过头看着她。 “这还少啊？成柚姐吃两口白糖还被你骂，这一斤野猪肉就少了？要不是看在我姐的份上，我还不送过来呢。” 三愣被家里宠着，本就是混不吝的性格。 也不管宋玉莲是不是长辈，直接怼了回去。 成天华忙说道：“不少不少，这就够了。” 三愣哼了声，牛气哄哄走了出去。 成天华心里当然也不满，但他更不满的是宋玉莲把心中的话宣之于口。 “没肉吃的时候你在抱怨，现在有肉了你还嫌少！宋玉莲，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说好了再苦再累都会支持我，现在怎么了？我亏待你们母女了？” 成天华也不是一开始就当上了生产队长。 姜晴在老姜家颇为受宠，家里人都挺看重。 更重要的是，她爸爸、也就是成柚的外公是大队的书记。 没有老姜家的鼎力支持，他是绝对当不上这个生产队长。 那时候他熬了好一段苦日子，宋玉莲丝毫都没嫌弃过他。 可自从她进了老成家的门，性子就变了。 宋玉莲终于忍不住，扯掉了身上的围裙，用力丢在了地上。 “我只是为了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几百斤的猪，她就给你一斤肉，说出去成柚是你亲生女儿我都不信！” 成天华气急败坏吼道：“你给我小声一点，也不嫌丢人！” “你现在嫌我丢人了？早干什么去了？觉得我丢人，就你别娶我呀！” “……” 成天华和宋玉莲爆发了这几年来的第一次争吵，左邻右舍都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两个俨然将去六婶家里的成桃给忘记了。 彼时成桃刚到六婶家里，成先敬叫来几个帮手的人在收拾现场。 猪肉都卖完了，得收摊了。 收拾好之后，人手还拎了一块肉走。 成桃眼睛都看直了，真不能说她没出息。 她自从来到了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就没吃过几回肉。 要不是坚信自己以后能成为首富太太，她根本坚持不下去。 “敬伯。”她开口叫了一声。 成先敬正拿着肥皂洗手，头也没抬，淡淡地嗯了声。 因为上次的事情，成桃还觉得有些尴尬。 她硬着头皮说道：“我是来找成柚的。” 成先敬还不至于为难她，指了指其中一间房，“里头呢。” 成桃走进屋的时候，成柚正在吃鸡蛋糕。 桌上放着一杯刚冲好的麦乳精，这待遇也没谁了。 她看得眼红，心里不平衡极了。 她在家里为了等一块肉等得心焦，结果成柚在这里好吃好喝被人供着？ “成柚，六奶奶对你可真好呀。” 成柚坐在炕上，晃荡着两条腿，点点头，很是赞同她的话。 “我也觉得六奶奶对我好。” 她现在心情可美了，尤其是野猪肉卖了，她分到了四分之一。 足足三十块钱呢！ 加上原来的七块多，她现在就是有三十七块钱的小富婆啦。 这日子，简直越过越有奔头。 等她腰上的伤好一些，她就打算去供销社扯两块布做裙子。 她脸上所有的神色，在成桃的眼中都成了得意。 “成柚，你在这里吃好喝好，家里那边怎么办？” 成柚愣了下，“什么怎么办？” “这么大一头猪，你不需要给家里送点吗？亏得爸在家里惦记你，担心你的伤势，你就是这样给人当女儿的？” 成柚觉得这指责好没道理，她明明让三愣送肉过去了呀，难道成桃没撞见？ 她的脑袋快速转了几下，吃完最后一口鸡蛋糕，穿上鞋往外面走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成桃跟了出去，“听不懂？是听不懂还是根本不想听懂？你好歹是做人女儿的，自己在这里吃香喝辣，却不管在家里担心你的父亲，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 “你扪心自问，爸对你不好吗？我今天过来，也不是真的就想吃这口肉，而是替爸鸣不平！他养你十几年，到头来你就这样对他？你也不怕他心冷！” () 第39章 和你妈一个样 成桃故意抬高了声音，唯恐别人听不到。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站在旁边。 “姐姐你究竟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是六奶奶接我过来养病的，和爸爸有什么关系？我怎么就不孝了？” 成桃见状，冷笑一声，“你不懂？杀了野猪，大家都收到了猪肉，你可曾给家里带一块去？我可以不吃，但爸呢？你想过爸爸没有？” “各位叔叔婶婶，你们来评评理，成柚这样做，是不是不孝？” 成桃以做姐姐的姿态，站在制高点上指责着成柚。 乍一听上去，大家觉得好像挺对。 如果他们记得不错，这野猪应该也有成柚的份儿。 毕竟她受了伤，戚承晏不至于独占一头野猪，一块肉都不送给她吧？ 几百斤的野猪，一块肉都舍不得送，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成柚心里在纠结着要不要开口解释一下。 谁料成桃嘴太快，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不应该迁怒爸爸。” 成柚问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成桃咬着唇，“这不是重点！无论如何，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孝顺父母是天经地义，你今天必须将猪肉送过去。” 成柚为难道：“姐姐，可我已经送了肉回家，会不会是你没看到，误会了。” 成桃冷笑一声，骗谁呢！ “我刚从家里出来，你要是送了肉过去我怎么可能不知道？难不成你还想是说我在冤枉你？成柚，我本以为你就是骄纵了一些，如今看来你还虚伪，撒谎精！” “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真的把肉送回去了，不信你回家看看呀！”成柚解释得有些心急。 成桃依旧不信，成柚肯定就是想把她打发走。 “你简直不知悔改，说谎成性！” “那你想要多少？”成柚无奈说道。 成桃咬了咬牙，说道：“五斤！” 成柚刚想开口，就见到三愣从外面走进来，面带讽刺。 “你还真是和你妈一个样！成柚姐，我刚才给你家送肉过去的时候，你后妈还嫌少呢！” 三愣一脸讽刺的模样，让成桃脑袋一片空白。 这时，成先敬跟着开口：“我刚才就想说了，成柚可不是不孝，第一时间就让三愣送了肉过去给她爸。只可惜三愣一直不得空，所以迟了些。但这不孝，她是不敢担的。” 一个“孝”字大过天，村里人都不会轻易说出这种话。 要是严重起来，能把人给逼死。 成桃愣愣地看着成先敬，“那你们刚才怎么不说！” 说白了，都在这里等着看她笑话呢！ 成柚泫然欲泣，委屈地低下头，“姐，我刚才说了我送肉过去了呀，是你自己不信，非要说我不孝。难道真的和三愣说的那样，你是嫌弃我送的少，这才过来骂我？可是这野猪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是戚知青打的，他愿意给我分点肉那是他大方。” 成桃面色惨白一片，面对她的这些话，竟然哑口无言。 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成柚捂着伤处，突然呻吟一声，三愣连忙扶着她坐下。 她喘息两声，才面色虚弱地开口：“再说了，我受了伤，六奶奶好心接我过来养伤，我总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吧？所以我就留了一些肉下来，难道爸爸因为这个怪我？” 成先敬摇头叹气，“既然这样的话，三愣你去厨房再拿两块肉，给你叔送过去。” “好嘞！”三愣应了一声，作势就要起身。 成桃哪里真的敢收下这肉，尖声喊道：“不用！我先回去了！” 看着成桃落荒而逃的背影，成柚喊道：“姐，还是把肉拿回去吧，我怕爸爸骂我！” “不会！我不知道你送了肉过去，这才误会了，爸爸怎么会嫌弃你送的肉少呢？” 三愣毫不客气地笑了一声，“叔是没嫌弃，你和你妈嫌弃了，张口就要五斤，多大的脸呢！” 成先敬开口道：“成桃，你不是说你爸惦记着成柚？那他就没让你带点什么过来看成柚？自己亲女儿受伤了，总得给两个鸡蛋吧？” 成桃被挤兑得脸都黑了，忙不迭跑走。 说多错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成先敬冷眼扫过门口那些人，“还没听够？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 等那些人一哄而散，三愣才气呼呼说道：“爸，我都说了吧，成柚姐的后妈可坏了！” 成先敬没应声，坏不坏也不是他能去评判的。 “你这几天先安心在这里住着，家里不缺你这一口吃的，先把伤养好再说。” 成柚笑着应下，“敬伯，我这都是皮肉伤，很快就好了！等过两天我就去山上挖野山参，卖了钱和三愣一人一半！” 野山参肯定值不少钱，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 成先敬摆摆手，语气凝重：“你一个女孩子，就算是皮肉伤也得好好养，留了疤可怎么办？别什么都分给三愣一半，你自己发现的就是你的，给他做什么。” 三愣也不爱占人便宜，他觉得这头大野猪已经算是占便宜了。 戚承晏看在成柚的份上，给家里留了许多肉，成柚还分了一半的钱给他。 三愣做梦都没想自己能分那么多钱。 成柚才不管，已经在想要什么时候把野山参挖回来，不然她不安心。 三愣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鸡蛋，“姐，我让我妈做个蒸蛋给你吃。” 成柚笑了声，“你从哪里拿的鸡蛋？” “路上捡的！” 李玉兰嗔了他一眼，“你运气还能这么好？” “可不是，我运气就是这么好！妈，晚上做蒸蛋吃，这两个都蒸了吧。” “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李玉兰白了他一眼。 三愣是家里的老幺，一家老小都宠他。 他想吃，李玉兰也就嗔一句，最后还是会给他做。 成柚羡慕地看着，要是姜晴还在，她也是被妈妈宠爱的小女孩。 李玉兰朝着成柚招手，“成柚过来，上回你李叔还跟我说你做的菜有多好吃，你过来指点我两招。” 成柚笑着走过去，“我也是从妈妈那里学的，还能吃。” “你这可就谦虚了，你李叔都说好，那就肯定是好吃。” 成先敬听着厨房里面的欢声笑语，唇角忍不住勾起。 这么好的孩子，可惜了，生在了成天华家里。 () 第40章 鸡蛋 成桃万万的没想到自己藏好的鸡蛋，竟然不见了！ 这可是成天华让她给成柚的，她刚才就后悔了，自己不应该贪这两个鸡蛋。 本来想着把鸡蛋送回去，结果竟然不见了！ 成桃几乎要气哭了。 这可怎么办呀。 她失魂落魄回到家，却发现气氛降到了冰点。 宋玉莲躲在屋里不出来，成天华坐在门口抽烟。 “爸，这是怎么了？” 明明她出门之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气氛就变了。 成天华冷哼一声，“问你妈去！她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最清楚。等等，鸡蛋送过去给成柚了？” 成桃支支吾吾，“我…我先进去看看妈妈。” “看什么看，问你个问题还说不清楚，你妈有什么好看的！” 成桃低声说道：“没有，鸡蛋被我不小心丢了。” 成天华顿时大怒，这母女俩，简直是成事不足！ “让你送个鸡蛋还能丢？我们家什么条件，两个鸡蛋都能随便丢了？” 成桃委屈地低下头，“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再和妈妈要两个鸡蛋，给成柚送过去。” 成天华刚和宋玉莲吵架，成桃就撞枪口上了。 他头一回狠狠地将成桃骂了一顿，才让她去找宋玉莲要鸡蛋。 偏生宋玉莲也正攒着气，也念叨了她一顿，才把鸡蛋给她。 “你就不能学着点成柚，她怎么就有办法笼络住六婶家里的心？你要是能有她这个本事，我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成桃最恨人拿自己和成柚相比，说道：“赵云霖已经决定和成柚解除婚约了，到时候嫁进老赵家的人肯定是我，妈你就好好看着，看我是不是比不上成柚！” 宋玉莲泼冷水：“等他真的提出要你嫁给他再说吧。” 成桃不理她，径直去橱柜拿了两颗鸡蛋走出去。 等她到了六婶家里，却看到成柚和三愣坐在石桌前吃蒸蛋。 三愣一边吃一边夸：“这捡来的鸡蛋吃着就是香。” 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她丢了鸡蛋，他正好就捡了鸡蛋。 “三愣，你这鸡蛋哪里来的？” 三愣一看到她，便改了口：“我家里鸡蛋多着呢，鸡下的蛋呗，还能从哪里来的？” “不是！我刚才明明听到你说鸡蛋是捡来的！” “你听错了，鸡蛋是三愣家里的。”成柚笑着说道。 那狡黠的笑容，就像是得逞的小狐狸，把成桃气得够呛。 “你骗我！我刚好丢了两个鸡蛋，这肯定就是我的！” 成柚哼了声，“那你倒是说说，你把鸡蛋藏在哪里了？” “我藏在……” 成桃话还没说完，脸色忽变，不能说！ 这要是真的是她藏起来了，不就坐实了她昧下了成柚的鸡蛋。 成桃狠狠剜了成柚一眼，将口袋里的鸡蛋放了下来。 “我记错了，鸡蛋在这里，你吃吧！” 三愣毫不客气接了过来，笑眯眯说道：“姐，回头让我妈给你再蒸两个鸡蛋，你这法子蒸鸡蛋可太香啦！” 成桃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心里对成柚简直厌恶到了极点。 “成桃姐，你怎么还不走啊，难不成等着我请你吃饭？”三愣开口赶人。 成桃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她前脚刚走，成文宇后脚就过来了。 正好看到成柚和三愣如同亲姐弟的模样，心里酸得冒泡。 明明他才是她的亲弟弟！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被人发现。 偏偏发现他的还不是成柚，而是六婶。 “文宇来了啊，你这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成文宇不自在地低下头，“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三愣毫不客气戳穿他，“哪里是摔跤，明明就是和人打架！” 成文宇不服气地反驳：“你懂什么，这是我的功勋章！” 每一个伤痕，那都是他打赢的象征。 三愣哈哈大笑，“上战场留下来的伤，才能称之为功勋章！你这要是在部队，那就是互殴闹事，要被赶出去的。无纪律无规矩，空有蛮力有什么用。” 成柚懒得理成文宇，对三愣说道：“你知道就好，以后你要是进了部队，可得好好听话。” “那是当然了，姐，你看我就不打架！” 成文宇听得心里难受极了，他是听说成柚受伤了，才特意过来看看。 现在发现自己简直自找罪受。 可他又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这是他姐姐，他凭什么要走！ “文宇你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啊。”六婶说道。 成文宇顺势坐了下来，成柚踹了他一下。 “道谢。” 成文宇动作僵硬地站起身，朝着六婶弯腰鞠躬。 “谢谢六奶奶。” 六婶捂着嘴呵呵笑，“不用谢不用谢，你先跟你姐姐一起吃蒸蛋，饭菜很快就好了。” 成文宇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饭菜一点都没少吃。 好多肉啊，还是管够的那种。 吃得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才心满意足。 成柚瞪了他一眼，“吃饱了就回家去！” “你的伤怎么样？” 成柚讽刺：“哟，你还记得我受伤了呀？”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啊。” “没事没事，你快回去吧，看见你就觉得糟心。” 成文宇：“……” …… 这一天，虽然家里有肉，但成桃就是吃得没滋没味。 因为宋玉莲和成天华吵架，她今天罢工不做饭，成柚又不在家，只好成桃自己下厨。 可她实在没有做饭的天赋，连生个火都够呛。 折腾了一晚上，就做了个烧焦的红烧肉。 成天华这才想起成柚的好来。 这个女儿虽然也娇气，可遗传了她妈妈做菜的天赋。 “爸，无论妈妈跟你说了什么，那都是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妈妈好不容易嫁给你，我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叫你爸爸，我真的很怕这个家又散了。” 成桃可怜兮兮的模样戳到了成天华的心，让他忍不住心软。 “谁家里没有个磕磕绊绊，拌个嘴是正常的，怎么会散了呢？你别想太多，爸爸还要给你找个好夫婿，给你备一份嫁妆风风光光嫁了呢。” 成桃羞涩一笑，“我才不要那么早嫁人呢，现在最重要的是成柚。这一次她又和戚知青牵扯到了一起，我怕王姨那边有意见。” 提到这个，成天华也忍不住忧心。 岂止是有意见，现在只需要一个理由，老赵家就能提出解除婚约。 成桃继续说道：“成柚也太不珍惜了，要是我有这么一桩好婚事，我肯定不会这样作。” () 第41章 不见了 成桃的话，难免又让成天华心生怜爱。 这孩子从小就不在他身边长大，多少还是会有些愧疚。 他摸摸成桃的脑袋，安慰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爸爸自然也会希望你嫁得好。” 只可惜，要是把成桃和成柚换了，估计会惹人笑话。 “既然如此，为什么……嫁给赵云霖的人，不能是我呢？”成桃试探道。 成天华忽而眯着眼，开始审视起这个女儿来。 想到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说成桃抢成柚未婚夫，他还在维护成桃。 可如今看来，她真的对赵云霖无意吗？ 成天华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女儿。 成桃温软说道：“爸爸，我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看重老赵家这门亲事，无非是他们会对你的前途会有助益。可是如果嫁过去的是成柚，以她那样叛逆的性格，你觉得她会帮你吗？” 成天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何尝没想过。 可成桃对这门亲事的觊觎，显然不是现在才有的心思。 他心里就是觉得很不舒服。 “爸爸，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真的从没有要抢成柚东西的意思，是云霖哥哥主动开口说要娶我。” 成天华面色浮现惊讶，“他自己说的？” “是，可我不想抢成柚的婚事，所以一直拦着他。可现在成柚已经和家里离心，哪怕以后嫁过去，也不会和家里一条心，对爸爸根本没有好处，所以我才有些担心。都是爸爸的女儿，我当然也想帮你呀。” 她这一番话掏心掏肺，听得成天华心里熨帖极了。 这样一对比起来，还是成桃更懂事。 问题就在于，姐妹换亲，这不像话呀。 成桃看出了他心中疑虑，笑着劝道：“爸，我们无故换亲，当然对成柚不公平，可如果是成柚不对呢？” 成天华心念一动，眼眸眯起，“什么意思？” “成柚看着好像更喜欢戚知青呀，如果我们找个机会撮合成柚和戚知青，岂不是皆大欢喜吗？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算对得起她了吧？” 成天华在心里衡量着。 谁嫁给赵云霖对他来说都一样，关键在于名声。 但如果是成柚先和戚知青生了私情，那可怪不得家里把她嫁给赵云霖了。 成天华笑着说道：“成桃，如赵云霖亲自跟我开口说要娶你，成柚又确实不想嫁，那这桩婚事自然非你莫属。” 这是将事情交由成桃自己做主的意思。 但结果得让他满意。 成桃没想到今天还能因祸得福，让成天华松了口。 “爸爸，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门砰的一声，成文宇从外面走进来。 “饿死了，姐，有没有吃的呀！” 成桃脸色微变，他应该没听到什么吧？ 她打量着成文宇的神色，和往常一样，看起来应该没有察觉什么。 “有的，我给你拿两个烙饼子。” 成文宇刚坐下，看到桌面烧焦的五花肉，顿时觉得没了胃口。 “算了算了，我不吃了，怎么跟猪食似的，我先去洗个澡。” 成天华怒气涌上，“你这是什么态度？再怎么难吃，这也是你姐亲自下厨！” 成文宇丝毫不怕他，嘿嘿笑了声，“爸，所以你也觉得饭菜难吃是吧？” 成桃：“……” “不喜欢吃菜，那就吃个饼子吧。” 成文宇拿着衣服走进去洗澡，“不吃了，噎得慌。” 刚关上门，就听到成天华怒声说道：“别管他，饿不死！” 成桃心里却有些忐忑，好在之后试探了许久，都发现成文宇没有任何异常，心里才放心下来。 …… 成柚休养了两天，在六婶家里好吃好喝供着。 这顿吃肉下顿吃鱼，吃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直到三愣和她说：“这些鱼都是晏哥送来的，他每天都往河边去，说是鱼汤对伤口恢复有帮助。姐，我觉得晏哥肯定对你也有意思。” 成柚嗔了他一眼，神色娇羞。 “胡说什么。” 三愣大大咧咧，“我可没胡说，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成柚不理他，说道：“我们去山上挖野山参吧？” 趁着今天阴天，也不热。 “好呀！” 三愣二话不说，就跑去拿工具。 他这两天都没去看，主要担心被人发现，捷足先登。 和六婶打了声招呼，三愣便跟着成柚一起上山。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两人却赫然发现野山参已经不见了！ 只留下一个泥坑，周边的草显然有人来过的痕迹。 “怎么会不见了？是谁挖走了？” 三愣大失所望，就迟来了两天而已，怎么就被挖走了呢？ 成柚心里虽然失落，却很快明白过来。 这里虽然隐蔽，但也没说过别人不会发现呀。 “算了吧，可能我们没有那个运气。” 一开始没挖到，后面就错失了。 三愣这暴脾气上来，一脚踹在树上，脸上尽是不甘心。 “早知道我自己上来了。” 可挖到野山参是一件多开心的事，他不想成柚错过，才打算等着她一起。 谁知道这几天的时间，就被人给挖走了。 成柚笑了笑，“没事，能发现这一株，我们就能发现第二株，走吧。” 大不了等她伤好了，再上来找。 三愣垂头丧气跟着下山，路上遇到了戚承晏，和他说了野山参的事情。 戚承晏下意识看向成柚，见她没有很不开心，才放下心来。 “这种事情讲究缘分，没了就没了，下次再找。” 三愣嘟囔：“你怎么和成柚姐一样说话。” 成柚笑着扯开话题：“戚知青，听说你明天要去供销社？” 戚承晏会开拖拉机，这可是大本事，毕竟村里就只有这一辆拖拉机。 村里要送什么东西，都是戚承晏过去的。 “嗯。”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想买个洗头膏，蹭一下你的拖拉机。” 戚承晏点点头，垂眸扫了一眼她的腰。 她的骨架属于纤细型，尤其是这腰，盈盈一握。 “伤好了吗？” 成柚嘻嘻一笑，露出得逞的笑容，他果然很担心自己。 “都快好啦，应该不会留疤吧。” 戚承晏眼眸微动，没有说话。 留不留疤和个人体质有关，要是真的留疤，她估计会很伤心吧。 () 第42章 给你买的 次日，成柚打算跟着戚承晏的拖拉机一同去供销社。 她编了两根麻花辫，穿上碎花裙，踩着白布鞋，又娇又俏。 出门的时候，六婶还再三交代：“可不能碰了伤口，要小心一些。” 成柚心里觉得暖极了，乖巧应了声：“知道啦，我坐拖拉机过去，很快就回来。” 不过她心里有些惆怅，都住了好几天了，估计成天华很快就要让她回家去。 成柚早早在村口等着，看着戚承晏驶着拖拉机过来。 他身旁还有一个位置没人坐，她早早就盯上了。 刚想上去，就被人推了下，她踉跄了几下。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孙小婉先她一步坐在了戚承晏的身边。 段丽萍带着歉意看了她一眼，“成柚，她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成柚摇摇头，“我没事，没关系。” 她没什么朋友，对段丽萍的印象很不错。 段丽萍刚想上后面，却发现自己的钱包没带。 “戚知青，能等我一下吗？我回去拿个钱包。” 戚承晏点点头。 成柚瞪了他一眼，不想就在这里看他和孙小婉说话，气呼呼转过身走到了一旁。 不多时，她便看到了成桃过来了。 她应该也是要去供销社，直接上了拖拉机后面。 回头看了一眼戚承晏旁边的人，扎着双马尾还以为是成柚，故意抬高声音：“成柚，你好歹是有婚约的人，能不能注意一下？要是被王姨看到你这样，肯定要生气的。” 孙小婉尚且不知她在和自己说话，满心都在想着要怎么和戚承晏搭话。 她这模样，放在成桃眼中，却成了目中无人。 成桃从后面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很是不悦的教训道：“成柚，你听到了没有？你得和戚知青保持距离！” 孙小婉脑袋被戳了下，怒气冲冲回过头，眼里都要冒火了。 “你和成柚说话，戳我做什么！神经病啊！” 成桃脸色一白，“怎么是你啊？” 成柚慢悠悠走了过来，白得发光，笑意吟吟。 “姐姐，我在这里呀，你为什么老喜欢把我和戚知青凑在一起？你既然知道这对我的名声不好，为什么还老是这样呀？” 成桃支支吾吾解释：“我…我认错人了，以为她是你。” 成柚扯了下唇角，“是么。” 你瞧着我信吗？ 张云美爬了上去，直接戳破了成桃的意图：“成柚，你傻不傻，等把你名声毁了，老赵家自然就会跟你退婚，到时候她不就可以嫁进去了嘛。” 成桃咬牙，“不是的！张婶，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成柚睨着她，“你不想被人这样说，那就别老是盯着我，恨不得随时随地给我泼脏水呀！” 成桃刚想反驳，就听到孙小婉说道：“可不就是，坐在戚知青身边的明明就是我，你非要说是成柚，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孙小婉倒不是为成柚说话，她纯粹就是不喜欢别人和戚承晏绑在一起。 成桃死死咬着牙，不知道说什么才可以澄清自己，便沉默了下来。 等段丽萍过来了，拖拉机一路颠簸着往供销社那边去，一路凹凸不平，颠得成柚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等到了供销社，她脸色惨白一片，还觉得有些晕。 张云美问道：“戚知青，你会在这里停多久呀？” “一个小时。” 张云美忙不迭跑了，“那我可得快点。” 其他人匆匆忙忙，都去做自己的事了。 成柚就是过来买些日用品，倒不需要太着急，她慢悠悠往前走。 正巧和戚承晏是前往同一个地方。 过了没一会儿，孙小婉就追了上来。 “承晏哥，你怎么不等我呀。” 成柚听到声音，嘴噘得更高，都可以挂上油壶了。 她大步往前走，根本不想听这两个人说话。 只是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戚承晏说了什么，孙小婉哭着跑了。 她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依旧是面冷心硬的模样，没有一丝动容。 不过一瞬的功夫，男人锐利的鹰眸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成柚被抓包了，心虚地回过头。 戚承晏的长腿很快赶上了成柚的小短腿。 “伤口不疼？” 成柚摇摇头，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娇气：“我就是有些头晕，路上太颠了。” 戚承晏环顾一周，粗眉微微拢起。 “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便跑开了。 成柚不明就里，站在原地等他。 这样一个娇俏的女同志站在这里，引得不少人都在侧目。 不多时，戚承晏回来了，手中拿着一瓶汽水。 “喝吧。” 成柚眸色微亮，她喝过汽水，那还是在几年前呢！ 戚承晏见她发呆，还以为她也是拧不开，特地给她拧开了瓶盖。 成柚嘴角抿着一抹笑，还没喝汽水，就觉得甜滋滋的。 “谢谢。” 她接了过来，小小地尝了一口，还是小时候那种味道。 “你喝吗？”成柚把瓶子递了过去。 戚承晏垂眸看她，没说话。 成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双颊爆红，把他手里的瓶盖抢了过来。 “我要去买东西了！” 戚承晏看着她走进日用品的店里，才转身离去。 成柚买了洗头膏和肥皂，转头去看了布。 塔山公社只是一个小地方，也没什么特别的布。 她寻了一块垂感和颜色都不错的买了，这种比较适合做裙子。 女孩子都爱美，她当然也不会例外。 买完了东西，她便提早在拖拉机身边等着。 等了一会儿，戚承晏也送完了东西。 成柚原本想去后面，却见戚承晏手上拿着一个垫子，放到了身边的小座位。 “坐这里。” 成柚犹豫了一会儿，“孙知青还没回来呢。” 孙小婉那种性格的人，一不如意就得闹起来。 成柚不怕和人吵架，但她懒得吵。 戚承晏淡声道：“这里不是她的专属座位。” 成柚眉眼弯弯，指着垫子说：“那这个呢？是你特地给我买的吗？” 戚承晏不说话，成柚却一定要问出一个答案。 “是不是呀？是不是嘛，说嘛！” 戚承晏一只手臂撑在把手上，遒劲的臂膀肌肉绷起，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是，给你买的。” () 第43章 礼物 成柚嘻嘻一笑，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笑眯眯坐了上去。 软乎乎的，比坐在后面舒服多了。 不远处的段丽萍停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过去。 戚承晏太冷了，知青点除了孙小婉厚脸皮凑上去，其他人都不怎么敢和他说话。 他从不喜欢多管闲事，面冷，心也硬。 可坐在成柚身边的男人，好似变了一个人。 深邃的轮廓线条仿佛软和了下来，成柚说话的时候，他会不自觉微微侧头，认真倾听。 明明一个粗糙冰冷的男人，眸里却盛满了温柔。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段丽萍微微叹气，孙小婉肯定是没机会了。 与此同时，成柚看到了段丽萍的身影。 她羞赧一笑，立马坐直了了身体，一副和戚承晏撇清关系的模样。 那一本正经的小模样，让段丽萍忍俊不禁。 这样可爱的女同志，连她都忍不住喜欢。 从后面跟上来的的孙小婉忍不住想冲上去理论，明明那是她的座位。 好在被段丽萍及时拉住了。 “戚知青在那里呢，这时候闹起来不好看。” 孙小婉才气呼呼压下了怒气。 再看成柚手里握着一瓶汽水，她心里酸得冒泡。 等跟着一起来的人陆陆续续回来，还没见成桃的身影，戚承晏便驶着拖拉机离开。 成柚眼睛瞪得浑圆，吃惊地看着他。 “不等了吗？”她低声问道。 “不等。” 成柚哦了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虽然坐在前面还是晃，但已经舒服了许多。 她迷迷糊糊想着，戚承晏不载成桃，不会是给自己报仇吧？ 想到这一点，她猛地抬头看着男人。 他很专注地操控着把手，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下颌线收得很紧。 成柚将他的侧脸，在脑海里描绘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下去的时候，成柚顺便把垫子也给带走了。 这是她的，才不要给别人坐。 “谢谢戚知青，那我回去啦。” 成柚笑得甜滋滋，跟能溢出蜜似的。 张云美多看了两眼。 要她说啊，成桃和赵云霖不干净，这成柚和戚知青也肯定有一腿。 隔老远，背着猪草的三愣就在和成柚招手。 “姐，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成柚笑道：“你快去放猪草，我给你买了东西呢，回家看！” 三愣一听，背着猪草就往猪栏那边跑去，兴奋极了。 成柚哼着小曲回到六婶家里，喊了声：“六奶奶！” 六婶从里面探出脑袋，“咋了？” 成柚将手中的袋子打开，拿出来几块不一样的布。 “六奶奶，这是给你的，你看喜欢不。” 六婶脸上难掩喜意，却还是嗔了她一眼，“乱花钱做什么？喜欢，好看极了，你的眼光就是好。” “伯娘，这是你的。” 李玉兰擦擦手走了出来，惊喜道：“我也有？哎呀真好看，柚柚眼光就是好！不过你奶奶说得对，不能乱花钱。” 成柚拍拍自己的小口袋，像只小狐狸一样眨眨眼，“没事，我有钱呢！伯娘，我之前给李叔帮忙，一天八个工分呢！顺便给阿婆做饭吃，一个月给我五块钱呢！” 看着她脸上丰富的小表情，六婶忍不住敲了下她的脑袋。 “就算有工资，你也得自己藏好了，不准乱花。” “嗐！我就给你们买，换做是别人，我还舍不得花钱买呢。” 成柚话音刚落，就听到三愣跑了进来，一脸兴奋。 “姐，我的礼物呢！” 成柚把给他做衣服的布料拿了出来，“你看，给你做新衣服，喜欢不？” 三愣本来就是养得挺糙的一个男孩，大大咧咧也不注重外表。 突然有人买了布给他做衣裳，还是成柚买的，他当然开心了。 “谢谢姐！” 李玉兰撇撇嘴，“妈你瞧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成柚是他亲姐。” 三愣：“就是我亲姐，哼！” 他展开自己的布料，说道：“不过这块布好像有些大了。” 成柚忙给他收起来，笑道：“不大不大，我拿去给你做，做好了再给你吧。” 她还想给戚承晏做一件，因为都是白色的上衣，所以她就没让分开，而是扯了一块更大的布。 夏天的衣服很简单，尤其是男同志的，只要尺码做对了，款式都差不多一个样。 更何况她给戚承晏做的只是一件白色背心，就更简单了。 等做好了，她捧着背心，嘴角噙着笑，跑到了知青点。 段丽萍问道：“你来找戚知青吗？” “你干嘛总是来找承晏哥啊，你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能不能注意点影响？”孙小婉不满地说道。 成柚没理她，问道：“戚知青在吗？” “他去李叔家里了。”段丽萍说道。 成柚道了谢，转身离开。 孙小婉朝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真是讨厌。” 段丽萍神色有些为难，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劝了两句：“小婉，我知道你对戚知青……但他不是能轻易打动的人，你与其想着他，还不如找一个对你好的。” 要是在戚承晏身上死磕，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孙小婉哼了声，“我才不要！除非他有对象了，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不和有对象的人有牵扯是她的原则。 这也是她不喜欢成柚的原因。 段丽萍迟疑道：“其实成柚也挺难的，她家里的后妈好像很坏。” 孙小婉瞠目，“怎么坏？” 段丽萍咬咬唇，低声说道：“就她那个姐姐，好像喜欢成柚的未婚夫，她那个未婚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带着她姐姐去看电影，你没听说吗？” “没有！那成柚都不生气？” 段丽萍摇摇头，“应该生气吧，我也不清楚，我们又不熟。” 但家里有后妈，就会有后爸。 她这个亲生女儿反而会像个外人，那种感觉段丽萍可太清楚了，因为她家里就是这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那后妈还给她生了一个弟弟，而成柚的弟弟和她是同父同母的。 无论如何，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孙小婉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好像对成柚的讨厌少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和她抢承晏哥的人，她还是很讨厌。 “孙知青在吗？” 孙小婉和段丽萍齐齐看了过去，是成桃。 说曹操曹操到。 孙小婉没好气问道：“你有事吗？” 成桃笑了笑，“有，我能跟你出去聊聊吗？” () 第44章 当枪使 段丽萍看向孙小婉，暗示她不要去。 刚才还说了成桃这人不好，现在过来肯定也没好事。 孙小婉却好奇她过来的目的，点点头，“有事就说吧。” 成桃指了指外面，“我们去外面说吧。” 孙小婉跟着出去，两只手环在胸前，“说。” “孙知青，我知道你喜欢戚知青，对吧？” 孙小婉对她自以为是的模样很不屑，白了她一眼。 “有话就说，别搞这些弯弯绕绕。” “那你知不知道，戚知青喜欢的是成柚？” 孙小婉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戚承晏告诉你的？” “大家都看得出来，前几天成柚受伤，戚承晏还专门去抓了鱼给她吃，就你不知道！” 孙小婉听得火冒三丈，“那是因为成柚救了他，整个五井村都知道，你怎么不提这个？” 成桃嗤笑，“那戚承晏还救过成柚呢，这顶多就是两清，还需要他记什么人情呀？成柚在李叔家里帮忙，戚知青就老往李叔家里去，肯定就是为了见成柚！” 孙小婉忍耐着怒气，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就是看不惯成柚有了婚约，还拈花惹草，不守妇道。”成桃撇撇嘴。 见孙小婉铁青着脸，她浇了一把油：“这戚知青也真是的，识人不清，成柚本身是有婚约的人，还勾搭他，从这一点就知道她人品如何了，难道男人都只看脸吗？” 孙小婉原本就从段丽萍那里得知成桃，对她印象本就不怎么样。 如今听到她这样说，怒火蹭蹭往上。 等听到她还说起戚承晏来，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抬起手，忍不住一耳光扇了过去。 “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了是吧？把我当傻子呢，在我面前挑拨离间，还想把我当枪使！我叫你嚼舌根！” 孙小婉又气呼呼抽了她几个耳光。 要不是段丽萍一直暗戳戳注意着这边的情况，成桃能被她打趴下。 “小婉，你冷静一点，她好歹是队长的女儿。” 她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孙小婉。 孙小婉在家里是独生女，从小就被养成了霸道的性子，才不管什么队长不队长。 她直接揪着成桃的头发往前，成桃发出痛苦的尖叫声，头皮都要被她扯破。 “救命啊！救命啊，好痛！” 段丽萍担心出事，在一旁劝了两句：“小婉，你冷静点。” 孙小婉的理智回归了一些，这才勉强松开手，改握住她的手臂。 “你爸就算是生产队长，今天这事儿也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成桃疼得龇牙咧嘴，心里却在冷笑。 她都被打成这样了，成天华还需要给她什么交代？ 泼妇！简直就是泼妇！ 孙小婉把成桃打了这件事根本瞒不住，她就这样一路抓着成桃去找成天华，大家想不知道都难。 宋玉莲看到成桃脸上都快成调色盘了，顿时目眦尽裂，用力推开了孙小婉。 “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你简直欺人太甚！” 说着，她就朝着孙小婉的头上抓去。 没道理看着成桃挨打不还手。 但身边还有知青点的人在，哪里能看着孙小婉被打。 他们这些下乡的知青在这里孤立无援，都是抱成一团。 偶尔内部有矛盾也是关起门来解决，现在这时候当然要一致对外。 “婶子，事情得先问清楚，我们孙知青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 宋玉莲狰狞着一张脸，“那你们说说，我女儿做了什么，能让她下这样的死手。”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队长来了!” 宋玉莲更有底气，腰板挺得直直，好似是看到靠山来了。 饶是如此，孙小婉也不怕。 “你问我为什么打她！那我今天好好说说，让大家看看谁是谁非！成桃今天莫名其妙跑到我面前，说戚知青喜欢成柚，还说这两人勾搭到了一起，想挑拨我去为难成柚。我知道你们不是亲姐妹，可你们怎么闹是你们自己的事儿，跑过来拿我当枪使，没门儿！” 张云美立马就接过话：“今天咱们去供销社的时候，成桃可就已经闹了一出了啊！这成柚还没上拖拉机呢，逮着戚知青身边的人就说是成柚，恨不得把戚知青和成柚绑一块。” 成桃脸色大变，反驳：“你胡说！” 成天华厉眼扫了过去，“张云美，这事儿你掺和什么！” 张云美缩着脖子后退，“我就是把事实说出来嘛，大家都听见了，有没有胡说，你大可问问。” 孙小婉仗着有知青点的人护着，态度很是蛮横：“我说了呢，戚知青之前从没和成柚有过交集，自从救了她一次，村里就开始有了风言风语，不会就是你传出来的吧？” “孙小婉，你别往我身上泼脏水！成柚是我妹妹，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孙小婉讽刺道：“什么好处？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嫁给赵云霖了呀！” 成桃脸上挂着泪痕，头发凌乱，狼狈不堪。 “你！你这是想逼死我，我不活了！” 成桃用力推开了宋玉莲，往旁边跑过去，眼看着就要跳下河，被姗姗来迟的赵云霖给拦住了。 “成桃，你这是做什么！” 成桃抽噎着，指着孙小婉那边，悲痛欲绝。 “成柚……她们……她们想逼死我！” 段丽萍吓得脸色煞白，“小婉，我就说了不能这样闹啊！” 孙小婉哼了声，“我怕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我，难不成就因为寻死觅活，就能把自己做过的事情抹掉？” 成天华沉声大喝：“成桃之所以说那种话，那是基于一个姐姐对妹妹的爱护！他不忍心看到成柚走入歧途，并非在你面前挑拨离间。成柚如果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她也不需要这么操心。” “哟，合着发生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我呀？”成柚原本还在看戏，一不小心就听到成天华给自己甩锅。 这是偏心到了极致，为了保住成桃，不惜毁了她的名声。 孙小婉原本讨厌极了成柚，如今却有些同情她了。 她不屑地看了一眼成桃，撇撇嘴。 “都抱在一起了，这么久都舍不得放手，这还叫没关系？” () 第45章 澄清 大家听到孙小婉的话，纷纷朝着赵云霖和成桃看过去。 宋玉莲冲上去将两人给用力分开，“什么抱在一起？别说得这么难听，云霖是为了救人。” 成柚懒得和她计较赵云霖是不是抱了成桃。 她眨了眨眼睛，一脸单纯地看着成天华。 “爸爸，可以解释一下你刚才说的话吗？成桃在孙知青面前造谣我和戚知青，这件事要怎么办呢？” 成天华好不容易把刚才的事情糊弄过去，如今又被成柚挑了起来。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回到家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要不是你不知检点，和戚知青不清不楚，成桃能误会吗？” 如果两个女儿只能取其一，他当然选成桃这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成柚唇角勾着笑，眼底却泛着冷意。 “我被戚知青救了，那就是不知检点，我救了戚知青，那就是不清不楚。那刚才赵云霖救了成桃，两人还抱一起了，这算什么？” 说着，成柚委屈地嘟着嘴，“爸爸，你这有些双标呀，不知道还以为成桃才是你女儿呢。” 成天华脸色冰冷，“我把成桃那是当亲女儿一样对待！” “所以我不是亲生的咯？这样你才能心安理得地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 孙小婉跟着笑起来，还鼓起了掌。 “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好戏，为了给外人的女儿脱罪，拐着弯把脏水泼到自己亲生女儿的身上。这怕不就是有了后妈，就得有后爸。” 成天华恶狠狠瞪着她，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 宋玉莲搂着成桃，柔柔弱弱地啜泣着。 “成柚，做人得讲良心，我嫁进老成家这些年，可从来没有亏待你。你每天都过去李叔家里帮忙，一忙就一整天，有时候午饭都不回来吃。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没回家吃过晚饭！而戚知青，正好每天下了工都要去李叔家里，不少人都知道，就这样你还敢说自己和戚知青清清白白？” 宋玉莲一脸沉痛，“成柚，这些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可你简直欺人太甚，今天还想伙同孙知青给我女儿泼脏水！那老赵家想和你解除婚约，从来都不是因为成桃和云霖有什么，那是你自己作风不正！” 她这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不少人心里都有了偏向。 主要是有理有据啊。 大家仔细一想，戚承晏可不就是每天下了工才去的李叔家里，具体做啥也没人知道。 孙小婉原本正听得起劲，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怒火又上来了。 “伙同？你说话给我注意一点！难不成还是我逼成桃过来在我面前挑拨离间的？是我逼她说那些话的？你说再多，都掩盖不了成桃的坏！坏到了骨子里！” 成桃刚想反驳，就听到了李叔的声音：“可真是热闹啊！” 李叔身边还跟着六婶，大家纷纷让了开来。 成柚委屈地低下头，不再做辩解。 李叔停下脚步，突然抬手敲了下成柚的脑袋。 “好歹说句话，不然大家都把我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成柚捂着脑袋，嘟囔：“看病的地方呀，你家里前前后后那么多人进出，就算要偷情，也不会找你家啊，又不傻。我相信乡亲们都是明事理且有脑子的人，绝对不会轻信莲姨刚才说的那些话。” 有脑子的乡亲们：“……” 表示有些心虚。 不过成柚这样一说，还真有些道理。 李叔睨着宋玉莲，“年纪都不小了，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吧？本来我是不打算出来的，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应该扯上我。这些话要是传出去，我老李家的名声都要败光了！” 李叔是谁？那可是杨树大队唯一的赤脚医生。 多少人都还指着他呢，哪里敢得罪他。 宋玉莲刚才那些话，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了。 可这话已经说出口，宋玉莲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心一横，“如果不是和戚知青私会，为什么每天晚上成柚都要留下来，为什么戚知青每天都要去李叔家里？正因为我们敬重李叔，所以才不能让成柚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 李叔蓦地一笑，摸了摸下巴的胡渣。 “上次是成桃，这次是你，说来奇怪，回回成天华都帮着你们一起胡闹！” 不帮着亲生女儿，帮着后来这个，可不就是奇怪。 宋玉莲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我这可不是胡闹！正因为把成柚当亲生女儿，才不想她误入歧途。” 三愣站了出来：“我呸！就你这样还把我姐当成亲生女儿？我姐亲妈，可不会往她身上胡乱安一些罪名，往她身上泼脏水！这么多人里，除了你女儿，你最坏，表里不一，道貌岸然。” 六婶睨了他一眼，呵斥一声：“三愣！瞎说什么大实话？” 成柚连忙低下头，憋笑憋得辛苦。 李叔背着手，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告诉大家吧。前头我老娘身体不好，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天气太热，整日整日吃不下饭，后来吃了成柚做的糖霜山楂才好一些。我老娘喜欢成柚做的饭，就留她每天晚上在家里做饭。你们要是还不信，那我就只能找我老娘过来给你们说了。” 众人纷纷说不敢，李老娘现在不怎么出门了，但她的威严尚在。 真把她老人家请出来，大家都得被骂得脱一层皮。 宋玉莲看着大家纷纷倒戈，心里便开始慌了。 “那戚知青呢？他每天都去你家里，这是真的吧？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他每天都过去？” “我想，这件事得我来说。” 成柚猛然回头，是戚承晏过来了。 看到成柚通红的眼眸，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冷硬的脸上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能撩拨成柚的心绪。 戚承晏撩起裤腿，露出了小腿上疤痕。 疤痕很长，一看就知道是动过刀子。 “我有腿伤，每天都去李叔家里施针。” 大家平时看他走路如常，也听说过他因为受伤才离开部队的事，但大家都没往腿上想。 () 第46章 检讨 不过戚承晏高傲，一向不怎么和人说话，怎么会轻易把伤处给大家看。 今天如果不是被宋玉莲逼急了，也不会这样做。 戚承晏放下裤腿，沉眼看着宋玉莲，气势迫人。 “够了吗？” 宋玉莲低下头，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戚承晏眸色冰冷，看一眼就让人心底生寒。 孙小婉拍拍手，“好了好了，真相大白了，这下总没有人怀疑承晏哥了吧？” 众人纷纷附和着。 “戚知青一看就是正直人，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对对对，我可没怀疑过他和成柚。” “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肝的人说这话，简直丧尽天良。” 六婶沉着脸站出来，“都散了吧！活儿不用干了？” 她一开口，大家纷纷跟着散开。 六婶的话，大家不敢不听。 宋玉莲拉着成桃，想趁机溜走，被六婶拦住：“事情还没解决，你们想去哪里？” 宋玉莲呵呵笑着，“婶，都是误会，说清楚不就行了。” 六婶冷笑，“成柚的事情是说清楚了，你们的可没有。” 成天华刚想开口，就听到六婶怒声呵斥：“这一次你再包庇她们，我就把你的所作所为写成报告呈上去！” 成天华动作一顿，不敢再说话。 “宋玉莲、成桃，这已经不是你们第一次污蔑成柚！别说你们是一家人，就算不是，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来！你们这种行为，是制造人民内部矛盾，破坏集体稳定！” 赵云霖愤愤不平，想为成桃开口说句话，被六婶怼了回去：“你别急，我还没说你呢！作为一个男人，好歹有点担当，在我们老成家的女儿之间摇摆不定，你把我们老成家当什么了？” 六婶轻飘飘戳破了他和成桃之间的遮羞布。 不等当事人尴尬，六婶又继续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以后污蔑了别人都不需要受到惩罚，那我们五井村不是要乱套？天华，你说是不是？” 成天华不情不愿点点头，“婶子说的是，这次的事情是玉莲和成桃误会了。” 六婶哼声，“你也不用着急给她们遮掩，是误会还是恶意，大家心里门儿清。明天一早，宋玉莲和成桃去广播站做一千字的检讨！” 宋玉莲和成桃脸色双双大变。 这要是真的做了检讨，岂不是脸都要没了。 “怎么，你们有意见？”六婶挑眉。 成天华忙说：“没意见！晚上就让她们写检讨书，明天去广播站！” 广播站是村里的高音喇叭，村里有什么重要的大事，都是通过这喇叭通知。 像宋玉莲和成桃这样做检讨的，在广播站一放，隔壁村都能听到。 这下可就真的丢脸了。 六婶没好气睨着她们，“叫你们做检讨，那是给你们机会。如果再耍什么心眼子，我可就抓你们去妇联办公室听批评！” 宋玉莲缩了缩脖子，心里不敢再有什么主意。 说罢，六婶看向成天华，“人心都是偏的，这世上就没有不偏心眼的人，可你也得注意点分寸！为了个外来的，把亲生的往地上踩，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狠狠出了一口气，六婶才带着成柚离开。 等回到了家里，成柚才朝着六婶竖起大拇指。 “六奶奶，你就是这个。” 六婶摇摇头，“今天你爸刚跟我说让你回家去，你现下和的他们算是彻底决裂了，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 在自己家里还要如履薄冰，那过得多没意思。 成柚笑了笑，“我才不怕他们！” 六婶没再说什么，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一个孝字大过天，能要人命。 “反正你自己多留意，尽量和她们少起冲突就是了。” 惹不起就躲得远远的。 成柚但笑不语，那估计不行。 成桃做梦都想嫁进老赵家，怎么会轻易放过她。 …… 成桃回到家，眼泪就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要她当着全村人的面做检讨，那多丢人啊！ “妈，我不去，我不想去！” 宋玉莲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你不想去，我就想去了？” 她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她不要脸啊？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丢脸！成桃，我生你出来，简直就是讨债的！” 成桃委屈地低下头，脸上还挂着伤口，疼痛难忍。 成文宇从外面跑进来，“姐，我听他们说……你的脸怎么了？” 成桃嘤嘤哭泣，“还不就是成柚！” “成柚打你的？我找她算账去！” 走没两步，就听到成天华大喝一声：“去什么去，给我闭嘴！” 成文宇不悦地皱着眉，“爸，你这也太偏心了，成柚把我姐打成这样！” 成天华冷眼看他，“什么成柚？她是你姐，你亲姐！” “我呸，我姐只有成桃一个！” 成天华下意识就要抬起手打他，被成桃拦住。 “爸，看在我今天已经挨打的份上，你就别和文宇计较了。” 成文宇愤愤不平地哼了声。 成天华则是冷哼，拂袖离开。 成桃满心欣慰，“文宇，姐姐真是没有白疼你。” 今天这个屈辱，她肯定是要还给成柚的。 但这一刀，得成柚最亲近的弟弟来给，才会更疼。 成文宇一脸心疼，“姐，我去找李叔拿点药吧？” “不用，姐姐还得写检讨书，明天要去广播站呢。成柚讨好了六奶奶，我们现在得罪不起她。” 成文宇啐了一口，“那个马屁精！” 宋玉莲长长地叹气，“文宇，这些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好，可别被成柚听见了。” “被她听见了我也不怕！” 成桃嘤嘤哭泣，“你不怕，我怕呀！文宇，我真的没有要害成柚的意思，可她竟然这样误会我，我实在好伤心啊。她喜欢戚知青，这明明是大家都能看出来的，她为什么不承认呢？大大方方解除婚约，她和戚知青就可以双宿双飞了，这样不好吗？” “姐，我信你，我只信你一个！你放心，我迟早帮你教训成柚！” 成桃嗔了他一眼，抹着泪说道：“什么教训，我们都为了她好呀。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想让你帮忙，你愿不愿意。”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成桃微微一笑，“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 第47章 不讨厌 第二天，成柚听着大喇叭里传来宋玉莲和成桃的声音，不由得勾起唇角。 一想到她们吃瘪的模样，成柚就开心得不得了。 三愣却气呼呼进了门。 “姐，你弟也在呢！” 成柚愣了一下，“在哪里？” “在广播站！” 陪着宋玉莲和成桃一起过去的，看着跟她们一家人似的。 成柚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好似刚才的开心也冲淡了不少。 这个弟弟她在不在乎？当然是肯定的。 可她尚且自身难保，目前想管他也有心无力。 成文宇有一点跟她很像，那就是性子执拗，很难转过弯来。 他认定宋玉莲和成桃是真心对他好的人，哪怕成柚费尽口舌，他也不会相信。 除非，能真正揭穿宋玉莲和成桃的面目。 她孤立无援，谈何容易呢。 “姐，你别伤心，以后我就是你弟，亲弟！”三愣以为她是伤心过头了。 成柚笑了笑，“我也没有很伤心，随他去吧。” 三愣：“他会后悔的！” 放着这么好的姐姐不要。 成柚眸色不明，不再开口。 到了下午，成天华又过来叫成柚回家。 “你二妈和成桃都做检讨了，你还想她们怎么样？非要八抬大轿过来请你是不是！” 成柚勾着一缕头发，漫不经心说道：“爸爸，你这话说的，好像她们做检讨是为了我似的，难道不是因为她们自己犯了错吗？我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知错的模样，要不要我找六奶奶过来跟你说道说道。” 成天华一张脸黑成碳，恨不得在这里就好好教训她一顿。 “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让你回家！”他咬着牙说道。 成柚慢悠悠起身，带上早就收拾好的东西，走了出去。 “三愣，下次再来找你玩。” 三愣笑着应了声：“好嘞！” 成柚拎着东西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赵云霖。 赵云霖满脸不忿，“现在你满意了！” 说的当然是成桃和宋玉莲在广播站做检讨的事。 “又不是我在惩罚她们，我满意什么？你有本事，去问问六奶奶满不满意呀。” 赵云霖脸色憋得通红，他不敢。 成柚这得意的模样，让他更加坚定，这婚事一定要解除！ “成柚，你给我等着！”他放下了一句狠话。 成柚笑眯眯朝着他的背影挥手，“我等你啊。” 她刚回到家，没心情和宋玉莲她们吵架，放下东西就又出了门。 忙不迭跑去李叔家里报到。 “李叔，我可以回来给你们做饭啦！” 一天八个工分，一个月五块钱，她可舍不得浪费。 李叔笑呵呵摏着药材，“不多休息几天？” 成柚给他看了一眼伤处，“不用，已经好啦！” 李叔眯着眼，惊奇说道：“你这伤口……好得还挺快。” 成柚嘿嘿笑着，没说话。 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用了多少凝露吧？ 要是再不来帮忙，凝露都快用完了。 李叔点点头，起身把位置让给她。 “这里你来。” 成柚虽然不会看病，但其他活都能干，还能做饭，确实能给他帮不少忙。 既然她来了，那他自然乐得轻松。 成柚在他这里洗洗晒晒，整理药材，忙得不亦乐乎。 一转眼，就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 戚承晏过来了。 她眼眸一亮，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意。 李叔清了清嗓子，睨了她一眼，“矜持点！” 成柚吐了吐舌头，这才收回了目光。 戚承晏扎完针，在成柚面前停了一会儿。 “出来。” 态度带了几分强硬，不过被成柚忽略不计了。 她兴冲冲跟了出去。 “戚知青，什么事呀？” 戚承晏退后一步，和她拉开距离，垂眸打量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都没开口，成柚便忍不住了。 “你叫我出来，就为了看我？” 戚承晏：“昨天，我看到了你和成桃。” 就从供销社回来之后，他去给六婶家里送鱼。 却看到成桃找成柚。 他听了个全程，可以说成桃之所以去找孙小婉，这其中有成柚的刻意引导。 这个女孩，并不如她表面看着单纯无知。 成柚也没给自己掩饰，甜甜地笑了开来。 “是呀，谁叫她过来骂我！不过我以为，以孙知青那种性格，顶多就是骂她一顿，我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 不过都是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就是了。 戚承晏沉声：“你没想到，但你很得意。” 因为成柚而起的悸动，他一直觉得很荒唐。 成柚这样的女孩，城府不浅，算计起人来毫不留情，是他最厌恶的那一类。 成柚嘟着嘴，“我当然得意！你又不是没看见她们怎么说的，竟然污蔑我跟你有私情！” 戚承晏挑眉，“没有么？” 成柚娇哼，“我确实很想，都还没来得及。就这样承认，岂不是太亏了？毕竟，谈对象该做的事，我们都没做过呢。” 戚承晏一怔，轻咳了一声，板着脸训斥：“轻浮！” 成柚不让他退，揪着他的衣摆不放。 “戚知青，你穿的是我送给你的衣服吗？” 女孩踮着脚尖，精致可人的脸庞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一缕幽香，吐气如兰。 几经挣扎，戚承晏一把箍住她的手腕，拧眉轻斥：“松开！” 一张俊脸，透着无情的味道。 成柚嘟着嘴，满心不喜，可手腕都被他掐疼了，只好松开手。 “戚知青，你就这么讨厌我呀？我和赵云霖很快就要解除婚约，到时候我们谈对象，好不好？” 面对如此娇软甜糯的询问，但凡换一个男人，根本拒绝不了。 可戚承晏的定力，远比成柚想象中要好。 沉着脸许久，他才勉强说了句：“不讨厌。” 他能说出这句话，成柚已经满足了。 她双眸微亮，追问着：“不讨厌，那就是喜欢吗？” 引得古板正经的男人又是一声呵斥：“女同志要矜持！” 成柚不悦地噘着红唇，真无趣。 “不喜欢我就算了，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同志。” 她没好气睨了他一眼，细腰一扭，转身就要走。 戚承晏捏了捏眉心，无奈松口：“等你解除婚约再说。” 成柚脚步一顿，像只小狐狸一般，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 第48章 喇叭没关 走进屋里，李叔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乐呵呵笑了声。 “开心了？” 成柚嗔了他一眼，“就一点点开心。” 李叔提醒道：“承晏是个好孩子，能当兵的一般人品都不会太差，叔看好你们，但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和赵云霖从小订的娃娃亲，大家都看着呢。在婚约解除之前，最好不要和承晏过多接触。” 虽说是成桃和赵云霖无情在先，但世道对女人苛刻。 遇到这种事，第一个受到指责的肯定会是成柚。 成柚笑着说道：“我知道的，婚约很快就会解除。” 再不解除的话，成桃都等不下去了。 成桃在李叔家里吃过饭后就回家了，成桃在门口等着。 看到成柚回来，她忙不迭迎上。 “成柚！你可回来了！” 成桃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拉着成柚往里面走。 成柚挑眉，这才刚做完检讨，心里大概恨死了她，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 “你有事就说吧，装模作样对我没用。”成柚冷淡说道。 成桃脸色僵硬了一瞬，很快又笑了起来：“我能有什么事？这不就是觉得咱们姐妹俩前段时间误会太多，想跟你和解嘛！姐妹之间没有隔夜仇，咱们今天安生吃顿饭，就算一笑泯恩仇，如何？” 成柚嗤笑，“是我在做梦，还是你做梦呢？成桃，有些事，过不去。” 成桃还没委屈，成文宇先怒了。 “大姐主动跟你示好，给你台阶你就下，你这高高在上的嘴脸给谁看呢！” 成柚懒得理他，转身进了屋，顺带锁了门。 宋玉莲唉声叹气，安慰起成桃来：“算了吧，成柚不领情，你也没办法。” 成桃咬着唇低下头，“可我是真心想和妹妹和解的。” 成天华摆摆手，“没必要！她这种性子，人嫌狗憎，多说两句都得急眼。” 就连成文宇都在一旁安慰她：“姐，算了吧，我可见不得你委屈。” 成文宇的表现，成桃心里十分舒坦。 她成柚能讨好所有人，可她的亲弟弟和亲爸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文宇，我不委屈的，她是我妹妹，只要她开心，我怎么会委屈？” 成文宇皱着眉，脸上尽是对这个姐姐的心疼。 连着好几天，成桃和宋玉莲都换了一张嘴脸，主动凑到了成柚的面前，亲热得好似真的是一家人。 哪怕成柚一次又一次冷脸，成桃依旧如初。 就连成文宇也在刻意讨好。 这一日，成文宇难得没出门和他那些兄弟混，而是留在了家里。 “姐，你老是带三愣上山，这一次带我去呗。” 成柚挑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成文宇视线闪躲着，不敢和她对视。 半晌，成柚笑着应下：“好呀，我带你去。” 成文宇朝着后面喊了声：“大姐，我下午跟姐一起上山，看能不能捡个菌子啥的。” 成桃：“好，我知道了！” 还真是姐弟情深的模样。 成柚也想看看成文宇究竟要做什么，到了下午便真跟着他上山去。 只是刚到半山腰，成文宇便捂着肚子，“姐，我肚子疼，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成柚皱着眉，“你带草纸没呀？” “没，我回家方便！” 成柚满脸不耐烦，“谁有空等你呀！” 可成文宇跑得飞快，只是朝着她招招手，不一会儿就没了身影。 他一路狂奔回家，算着时间进门。 “大姐！” 成桃一脸惊讶地从里面出来，“你怎么就回来了？” “我脚程快，已经把她带到那个地方去了，然后我装肚子疼，就跑回来了，她到现在还在那里等我呢。” 成桃露出笑意，夸道：“文宇真厉害。” 成文宇嘿嘿一笑，“那当然了！大姐，我在路上遇到云霖哥了，让我跟你说他在广播站等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成桃一愣，“很重要的事情？” 赵云霖怎么好端端让成文宇来叫她。 成文宇点点头，“对呀，他要跟你说什么事啊？大姐，要不你还是别去了，他不是好人，可别被他骗了。” 见成文宇对赵云霖的态度一如既往，成桃才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没事，我就过去看看，应该是说成柚的事。” 成桃想到前几天她才逼问了赵云霖解除婚约的事，想必今天叫她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心里忍不住生了一丝雀跃。 “我进去换件衣服。” 等她换好裙子走出来，成文宇一脸不赞同的模样。 “姐，你真要去呀？要不还是我跟着你吧，我怕他欺负你！” 成桃摇摇头，“不用，你去帮我盯着点成柚的事。这个关系到她的终身大事，她毕竟是你亲姐，你得多上心。” 成文宇哦了一声，撇撇嘴，“那好吧。” 哄好了他，成桃才往广播站那边去。 奇怪的是，广播站的门竟然没锁。 成桃推门走进去，便看到赵云霖早早在这里等。 不等他说话，成桃先笑着开口：“云霖哥哥，你是想好了要跟我爸提解除婚约的事了吗？” 赵云霖原本还想问她怎么约在了这种地方，还没问出口，就听到她的问题。 他心里还在犹豫不决，王红霞逼他，成桃也逼他，实在让他烦不胜烦。 “成桃，我……” “云霖哥哥，你不会后悔了吧？我可是把我的身子都给了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呀！” 成桃泫然欲泣，还没把赵云霖感动到，两人就听到了外面延迟的喇叭声。 【云霖哥哥，你不会后悔了吧？我可是把我的身子都给了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呀~不能这样对我呀~】 回声在五井村里回荡着。 成桃脸色大变，回过头尖叫一声：“喇叭怎么没关？快关了！” 赵云霖气急败坏地推开她，“我还想问你呢！开关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呀，不是你约我过来的吗？好端端的，你怎么开喇叭！” 赵云霖脸色铁青，“谁约你了！明明是你往我房里丢了小纸条，我才过来的！我还奇怪着呢，以前你都挺懂事的，怎么今天约在了这里！” 成桃听到他的话，扑上去捂住他的嘴，面目狰狞喊道：“你给我闭嘴！” () 第49章 毁了 “不行！等会儿很快就有人过来了，我们快走！” 成桃每说一句话，都能听到外面喇叭的声音。 她崩溃又绝望地闭上眼，猛地冲过去开门。 却发现门从外面被锁住了，根本打不开。 此时赵云霖也反应过来了，想去拉窗户，却发现窗户也被锁上了。 “是谁？是谁把门上锁的！” 虽然大家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成桃还抱着一丝希望。 只要没被大家抓个现成，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突然，赵云霖听到喇叭被关了。 他们的声音没有再被传到外面。 “门外有人，开关被弄到外面去了！成桃，是谁让你来的？”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赵云霖气急败坏地喊道：“我根本没让你过来，是谁跟你说的？” 成桃愣了好一会儿，“是……” 她眸色猛然变得锐利起来，是成文宇！ 难道是成文宇算计了她？ 是，这些天他都在故意讨好自己，让自己以为他真的是和自己一边的。 事实上，成桃确实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让她忽略，成文宇那狗崽子，和成柚才是亲生的姐弟！ 他凭什么要为了自己这个后妈带来的姐姐，去害他的亲姐姐？ 成桃怒气难平，咬着牙闭上眼。 “成文宇！一定是成文宇！”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窗户那边传来声音。 成文宇那张脸出现在窗户外面，嘴角勾着一抹笑，虽然稚嫩，但是带着一丝狠戾。 “还能猜到，说明你也不是那么蠢。” 他手上还握着喇叭的开关，那么刚才那一出，也是他故意设计的！ 成桃今天原本让他故意引着成柚上山，是因为这几天她都算出了戚承晏上山的规律，他设的猎物陷阱就只有那一处，但凡上山他就会过去看看。 只要两人相遇，再让宋玉莲趁机带着人去揭穿。 顺理成章坐实成柚和戚承晏钻小树林的名声。 如今想想，成文宇能想到这一出，那成柚那边肯定也失败了。 “成文宇，我要杀了你！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成文宇嗤笑，“谁稀罕你会不会放过我？赵云霖这种烂人，我姐根本不稀罕，你喜欢捡垃圾就捡去好了。可你们这对狗男女，有私情也就算了，还想把罪名栽到我姐头上，那不能够！” 赵云霖脾气再好，也受不了被人这样骂。 他怒气冲冲上前，抓着窗户狠狠晃了几下。 “是你！那个纸条也是你给我的！你等着，我要向乡亲们揭穿你的阴谋！” 成文宇满脸不屑，“阴谋？什么阴谋？你能拿出证据吗？” 赵云霖一愣，难怪上面写着让他毁了纸条，不要给人留把柄。 他不仅撕了，还扔进了河。 “你！是不是你姐让你这样做的？是不是！” 面对他的质问，成文宇忍不住啐了一口。 “只准你们算计别人，不准别人反击？合着天下的好事，都要让你们占尽了呗！” 赵云霖脸色变换着，怒气在身体里膨胀着，挤得五脏六腑都要扭曲了。 可面对成文宇的话，他就像是喉咙里堵了一块石头，说不出话来。 成桃用力抓了下头发，面目狰狞，恶狠狠地瞪着成文宇。 这个模样，连赵云霖都吓了一跳。 “我才没有算计成柚！王姨根本不喜欢她，我和云霖哥哥是两情相悦，为什么因为她有娃娃亲，就不能在一起？她性格这么骄纵，什么都不会做，根本配不上云霖哥哥！” 几乎是她开口的同时，成文宇按下了喇叭的开关。 喇叭延迟了几秒钟，跟着重复出了她说的话。 成桃崩溃地尖叫一声：“成文宇，你把喇叭关掉！” 成文宇冷笑，“你们都做出这种丑事了，为什么不敢告诉别人？我再跟你说一次，我姐根本不在乎赵云霖，随便他娶猪娶狗都好，我姐都不稀罕！唯独一样，你们凭什么想往我姐身上泼脏水？明明自己违背了婚约，不守承诺，却一点担当都没有！” “你明明白白说你喜欢上别人，想要解除婚约，以为我姐还会留你不成？像你这种人，婚约解除，我们家都得敲锣打鼓送你一程！” 赵云霖脸色铁青，恶狠狠说道：“我原本是没想过解除婚约的，可是你姐……她太不懂事，我之所以选择成桃，是因为她比成柚更适合我们家。” “我呸！你们老赵家祖坟上冒青烟不成，我们成家的女儿还由得你挑？一个大活人长了一张嘴，要是真喜欢成桃，你干嘛不大大方方说出来，而是和成桃在背后偷情？你们这种行为，简直不把我爸放在眼里，也不把我姐放在眼里！” 成文宇一张嘴叭叭叭，把赵云霖和成桃都堵得说不出话来。 赵云霖为什么不提出来？ 当然是还想给自己一个退路。 他心里实在放不下成柚，万一最后他还是能娶她呢？ 能娶一个长得更好看的女孩，为什么要娶成桃？ 成桃羞愤难当，捂着脸痛哭出声，根本不敢再说话。 毁了，她的名声全毁了！ 赵云霖忍着气，冷眼看着成文宇，“你先把门打开，我们要出去。” 成文宇哼了一声，“等我爸来了再说，谁知道你会不会揍我。” 赵云霖：“……”你也知道你这个行为欠揍啊！ 成文宇非是不开，愣是等到了有人过来的时候才开。 为首的人是成天华，一脸怒不可遏的模样，恨不得吃了成文宇。 成文宇全当做没看见，朝着成天华冲了过去。 “爸你终于来了！我抓到这对狗男女在这里偷情，爸你可是生产队长，肯定会公平公正处理这件事的，对吧？要不我们把他们送到公社去吧，搞破鞋可是不小的罪名了。” 成天华原本还想斥责他，结果没开口，就被成文宇堵了回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的脸色成了猪肝色，尴尬地站在原地。 张云美在一旁幸灾乐祸，“我早就说了成桃和赵云霖有一腿的，被我说中了吧！” 其余人纷纷附和。 “有一腿就有一腿吧，还想把罪名栽到成柚身上再离婚，这也忒坏了！” “简直坏到了骨子里，姑娘家家的，差点名声都被他毁了！” “王红霞还到处骂成柚，这种人就应该天打雷劈。” () 第50章 为爸爸着想 再说另一边，成柚在山上等成文宇回来。 等了许久，迟迟不见成文宇的身影，她都不耐烦了。 现在的天可热了，她站了一会儿就浑身冒汗。 结果没等到成文宇，把三愣等来了。 “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成文宇，他让我带他上山，走没多远就说肚子疼，要回去上茅坑。” 结果一去就不见了身影。 “别等了呗，咱们再去找找何首乌。” 野山参是不敢再奢望了，就想看看还有没有何首乌。 成柚点点头，“行呀，走吧。” 她不是没等，是等了这么久他还不来，这可怨不得她。 两人沿着之前挖到何首乌的地方一路往上，不知不觉走到了戚承晏设陷阱捕猎的地方。 今天戚承晏好像还没来，这里面有一只野兔他都没收走。 三愣咽了咽口水，说道：“这知青点的人可真幸福呀。” 跟着戚承晏，隔两天就有肉吃。 “要不我给晏哥带下去，姐你等等，我去割两根藤过来绑兔子。” 成柚就蹲在一旁守着，摆摆手，“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结果没一会儿，她没等来三愣，倒是听到一声尖叫：“就是这里！” 紧接着是宋玉莲带着一帮人冲了过来，咬牙切齿控诉着：“好你个成柚，看你今天还敢不敢狡辩！” 成柚觉得她莫名其妙，“狡辩什么？” “你都跟人过来钻小树林了！戚承晏呢？他躲哪里去了！我跟你说，你们今天都跑不了，我逮着你们了！” 宋玉莲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恨不得立刻就将成柚钉在耻辱柱上。 成柚忽而想到成文宇今天莫名其妙要求自己带他上山，难不成是成桃指使的？ 她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成文宇和她再不亲，也不会帮着后妈对付自己的亲姐。 二是，这个地方是她和三愣凑巧走过来的，和成文宇无关。 成文宇要是真想做，就不会中途离开。 “莲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和戚知青在一起呀，你找戚知青应该去知青点。” 宋玉莲冷哼一声，她亲眼看着戚承晏上山，才敢带着人过来。 连成柚都在这里了，怎么可能没有戚承晏？ “都被我抓到了，你就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我毕竟是你后妈，还能在大家面前为你遮掩一二。这要是让老赵家知道了，你和云霖的婚事可就保不住了。”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嘟着唇说道：“可我真的没有和戚知青在一起，莲姨你是不是误会了。” 宋玉莲见她嘴硬，冷笑一声。 忽然，大家听到了另一边传来声音。 宋玉莲脸上带着兴奋，脸庞几乎要扭曲，指着那边喊道：“戚承晏在那边，我们过去！” 成柚皱起眉头，“莲姨，戚知青真的不在这里！” 宋玉莲不顾她的反驳，带着人冲过去。 原以为这边一定藏着戚承晏，结果跑过去，和拿着两根藤蔓过来的三愣撞了个正着。 三愣揉着自己的肋骨起身，“火急火燎做什么呢，都快把我撞死了！” 宋玉莲见是他，忙问道：“三愣，戚承晏呢？” “什么戚承晏，我晏哥不在啊。” 宋玉莲脸色大变，“怎么可能不在！如果他不在，成柚怎么会在这里？你说谎，你是不是特意过来包庇他们两个？” 三愣皱着眉说道：“什么包庇啊，晏哥本来就不在，我跟着成柚姐上来采药的！” 宋玉莲尖声反驳：“如果是为了采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难道不是戚承晏捕猎的地方？” 三愣更奇怪了，“采药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整座山不都可以采药？你真的好奇怪，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是晏哥捕猎的地方，连成柚姐都不知道呢！” 宋玉莲哑然，当然是因为她偷偷观察了好多天。 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村里的喇叭响了。 三愣一听，竟然是成桃的声音。 再认真一听，成桃竟然和赵云霖在广播站私会！ 而后，喇叭被关了。 成柚从后面走上来，笑着讽刺道：“莲姨，你不会是走错地方了吧？你女儿正在广播站和赵云霖私会呢，你跑山上来做什么？” 宋玉莲心里惊骇，连滚带爬跑了几步，想要下山去。 嘴里碎碎念着：“坏了坏了！坏了！” 成柚一把抓住了她的衣服，不让她就这样离开。 “你还没跟我说清楚呢，莫名其妙带着一帮人上山，连人都没看清楚，张口就说我和戚知青钻小树林？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宋玉莲根本顾不上回答她的问题，满脑子都是成桃的事。 她挣扎了几下，狠狠推开成柚，却被三愣给抓住了。 别看三愣瘦，但他力气可不小。 “话没说清楚，你们都不准走！” 宋玉莲不说话，其他人便开口了。 “其实就是你后妈，突然跟我们说看到你和戚知青一起钻小树林了，让我们上来当个人证，回头老赵家问起来，也好交代。” 成柚冷笑一声，“原来是这样，可我之所以上山，是成文宇带我上来的。走到一半，他说自己肚子疼，我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又遇到了三愣，才带着他一起过来采药。” 那些人面面相觑，“那我们就不清楚了。” 话音刚落，大家又听到喇叭响了，紧接着便是成文宇和成桃、赵云霖吵架的声音。 宋玉莲这才明白过来，她和成桃都被成文宇那个兔崽子给耍了。 听着成文宇这样流畅地骂着，连三愣都想竖起大拇指。 “姐，我们下山去看看！” 成柚冷笑一声，“当然要下山，毕竟这件事还得搞清楚呢，你说对吧莲姨？” 宋玉莲忍不住轻颤，死定了！一切都完了！ “成柚，你不可以这样，你爸会打死你的！你不在乎我的面子，不在乎成桃，总该为了你爸着想吧？” 成柚耸耸肩，精致的小脸布满了疑惑。 “莲姨，你在说什么呢，我当然就是为爸爸着想呀！正因为爸爸，我才更要把这件事搞清楚呢！污蔑我，那就是污蔑我爸，我爸最疼我了，肯定不会允许你们这样对我！” () 第51章 成桃勾搭我的 成柚和三愣雄赳赳地抓着宋玉莲下山，正好遇到成天华把门打开，成桃和赵云霖一脸狼狈从里面走出来。 两人都耷拉着脑袋，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尤其是成桃，怕极了面对这些人的眼神，担心他们朝着自己吐口水扔臭鸡蛋。 虽说是新社会，可无论什么时候，她都知道自己的身份是第三者，必定会遭人唾弃。 “哟！各位爷爷奶奶伯伯伯娘叔叔婶婶都来了呢，正好人齐，咱们来说说今天这事儿吧！” 成柚笑着给三愣使了个眼色，让三愣把宋玉莲给推了出来。 宋玉莲和成桃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成天华脸色铁青着，说道：“这是我们老成家的家事，就不劳大家……” “家事？天华，成桃和赵云霖做出这种事，还叫家事？那是成家的家事，还是赵家的家事？怎么赵家没来人吗？”六婶往人群扫了一眼。 赵丽芳刚想偷溜，就被人逮着了。 她捂着脸，觉得羞愤极了。 她亲哥哥做出这种事，让她以后怎么嫁人啊！ “六奶奶，我爸陪我妈回娘家了，不在五井村。” 六婶冷哼一声，“他们不在，你在也成，权当做个见证。” 说罢，她看向成文宇，“文宇，你来说说今天的事。” 成文宇正气凛然，昂头挺胸，神色严肃。 “的确是我将成桃和赵云霖关在一起，也是我刻意打开了喇叭。” 成天华闻言，大怒抬起手想扇他耳光。 成柚挡了一下，凉凉一笑。 “爸爸，想打人的话，等会儿多的是机会，你急什么？” 六婶点点头，“天华，就算要打，也得等孩子说完再打。” 成文宇嘴皮子很利索，几句话就将整件事给说完了。 他早就察觉到了成桃和赵云霖的私情，成桃又想利用他，冤枉成柚和戚承晏有私情，他心头大怒，这才忍不住反过来算计了成桃一把。 说完，成文宇还一脸惋惜。 “我原本没想这样做，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事私下解决就好。我姐本来就没多喜欢赵云霖，他要是真像个男人一样提出解决问题，我们也不会不同意。偏偏他阴险毒辣，得寸进尺，贼喊抓贼，我才忍不住反击。” 成文宇总共就读过那么几年书，这一次可以说是将自己从书上学到的成语都给用上了。 他低下头，很是失落的模样。 “爸爸，我知道你最疼成桃姐了，把她当成亲生的一样疼爱，这一次的事，如果你想罚我，那就罚吧！” 成天华脸色阴沉极了，他不仅想打，还想往死里打。 果然是他儿子，年纪小小都学会算计人了。 可他还没开口，便听见旁边的人说：“要是我有这儿子，我得疼，拿命去疼他！天华，再怎么当成亲生的，有些人总归不是亲生的，你可不能糊涂，伤了成柚和文宇的心。” 这句话，可是戳到了成桃的痛处。 她多想理直气壮反驳他们：“我成桃也是成天华的亲生女儿。” 可她不敢。 要是说了，就真的完了。 成天华紧攥着拳头，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是，他得忍。 六婶冷笑一声：“成桃，赵云霖，你们还有什么想狡辩的？” 成桃紧紧咬着牙，害怕地缩着肩膀。 “他说的都不是真的，我和赵云霖没有……” “我呸！没有？你当我们都耳聋呢，这大喇叭都播出来了，你总不会说那些话不是你说的吧？你连身子都给了他，大家都听得真真的！”三愣义愤填膺打断了她的话。 成桃抽噎着，侧头看着赵云霖，希望他能开口说句话。 她不相信赵云霖是如此没担当的男人。 下一刻，她听到了赵云霖的声音：“其实……是成桃主动勾搭我的！成柚掉进水里那天，我很担心，就来她家看，结果成桃哭着往我怀里扑。成柚，我对不起你，可我是一个男人，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有一个女人投怀送抱，只要不是长得太寒碜，他当然把持不住了。 更何况，他那时也没想过要娶成桃。 成桃气得浑身颤抖，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赵云霖，你简直不是个男人！” 成柚抬起头，眼眶通红，泫然欲泣，悲伤欲绝的模样。 “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我一点都不想听你们俩是如何背着我偷情的。其实你要是真喜欢我姐，我可以退位让贤，反正这只是从小订的娃娃亲。可你们不能又当又立，还想把罪名栽到我头上！凭什么呀？凭什么你们双双背叛了我，还要毁了我的名声！” 成柚的眼泪应声而落。 为过去的成柚感到不值，为妈妈感到不值。 她曾经以为，宋玉莲和成桃是真心对她。 要不是那个梦，她仍旧蒙在鼓里，甚至不知道自己下场会如何凄惨。 这些控诉，大多是发自内心。 但凡宋玉莲和成桃有半分真心，只要她开口想要赵云霖，成柚二话不说就可以让出去。 但话说回来，若是真心以待，又怎么会看上你的未婚夫呢。 宋玉莲却还强撑着，嘴硬说道：“你和戚承晏的事，我可没有冤枉你！戚承晏肯定也上山了，你们就是钻了小树林。我女儿和赵云霖勾搭，那是他们两情相悦，但你也不是个好东西！” 成柚用力擦了眼泪，往前走了两步，目光清明和她对视。 “谁规定戚承晏上了山我就不能？以后你再上山，是不是但凡只要有个男人再上去，我就可以说你们是钻小树林？” 宋玉莲面目狰狞咬着牙，“反正你就是和戚承晏钻小树林了！” 刚走过来的孙小婉正好听到这句话，扑上去就扇了她几个耳光。 “嘴里不干不净放什么屁呢！我们知青点的人，也轮得到你来编排？宋玉莲，上次的事情我看你们是半分记性都没长！” 宋玉莲被她扇的嘴角都破了，渗出血来。 她狠狠地啐了一口，“就算你打我，我也还是要说，成柚和戚承晏肯定有私情！” 成柚冷笑，“现在造谣都不需要成本是吗？空口白牙就能污蔑？我看我们别说了，还是去派出所走一趟吧。我和戚承晏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私情，但以后会不会有就说不准了，毕竟也没允许人不准处对象是吧？” () 第52章 我又不蠢 成天华当然不敢去派出所。 只要在村里解决，再多人看热闹，这都是家事。 可一旦去了派出所，再传到其他人耳中，他这个生产队长可就别当了！ 成天华忍痛，反手甩了宋玉莲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宋玉莲扑倒在地上。 “都到现在了，你还不知悔改！毁了成柚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成桃顾不得再去控诉赵云霖，急急忙忙扑向宋玉莲。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成天华，目眦尽裂。 根本没办法想象，印象中一向疼爱自己的成天华，还有今天这一面。 “爸！” 成天华忍痛闭上眼，“这是你们自找的！” 成桃怔怔地看着他，看着周围这些人。 那种鄙夷和唾弃，深深地刺痛了她。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成柚的身份调换了个儿。 成柚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站在高处俯视着她。 六婶冷笑道：“你既然说成柚和戚承晏有染，那么我们就把戚承晏叫过来对质！” “不用叫了，我带他过来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看着李叔和戚承晏走了过来。 “天华，承晏去了哪里，有没有上山，其实你自己心里就很清楚。” 成天华闻言一愣，浑身一震！ 他突然想到，自己好似安排了知青点两个人去县城拿货。 虽然没指名道姓要谁去，但戚承晏去了也正常。 戚承晏看了一眼成柚，看到她通红的眼眸，眸色沉了沉。 “我刚从县城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玉莲一愣，不可能！她亲眼看着他上山！ 如果戚承晏真的去县城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他连同成柚一起算计了自己！ 宋玉莲心里的愤恨上升到了极致，活了一把年纪，竟然还被这两个小辈算计了！ 成柚冷声道：“莲姨，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玉莲冷冷一笑，“我无话可说，我认栽！” 六婶很是失望，明明一开始看她，觉得这人还挺不错的。 这才装了多久，竟然就露出了真面目。 “看来你还不知错，你和成桃以后每天去妇联办公室上课吧。这样的品性，老成家的人不都得被你们给祸祸了。” 成天华看着六婶哀求道：“婶，这件事我会好好解决，一定会好好教育她们！” 这要是真的去了妇联办公室，名声都没了！ 虽说现在名声也毁了，可影响还在可控范围。 六婶原本还想坚持，结果成老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道：“六弟妹，还是算了吧。” 成柚闻声看了过去，她爷爷奶奶都和她三叔一起住。 因为二老极其偏心三房，成天华跟他们不亲。 平时除了给养老费，其余时间基本不联系。 这次能开口，已经是极限。 六婶这才点点头，“既然五哥开口，我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这次不送你们去妇联，但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让成天华亲自送你们去派出所蹲着！” 成柚对此没有意见，这时她只需要扮演好受害者的角色就好。 咄咄逼人反而不妙。 事情落幕，六婶便说道：“都散了吧！成柚，带着弟弟来六奶奶家里吃晚饭吧。” 成柚点点头，“好的，六奶奶。” 带着成文宇避开，也好给成天华留一个教训妻女的空间。 成柚给成文宇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过来。 众人纷纷散去，好戏落幕。 戚承晏看了一眼成柚的背影，抬脚离去。 “诶承晏哥！”孙小婉跟了上去。 听到声音的成柚回过头看了一眼，嘴角垮下。 孙小婉真是个牛皮糖！ 成文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你看什么呢！” 成柚撇撇嘴，“没看什么。” 她睨着他，“想不到啊，你还挺能装。” 这些天，她差点以为成文宇真把宋玉莲当亲妈了。 成文宇哼了声，“在你眼里，我当然就是一无是处了。” 三愣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兄弟，这可不是一无是处，你这也太聪明了！这脑子，随我！” “滚开，占我便宜！” 成文宇用力挣扎了几下。 可没想到，他的力气竟然还没三愣大。 尤其是三愣反手扣住他的腕，跟会功夫似的。 成文宇一愣，“你练过？” “废话，我以后可是要当兵的！” 六婶笑着解释：“他二叔当过兵，三愣从小就跟着他练。” 成文宇有些羡慕了，他和人打架只会用蛮力，从来没有人教过他。 男孩子对这种有天生的兴趣，因为这个，他不再排斥三愣，两人勾着肩膀聊得热火朝天。 成柚对他们的兴趣实在没办法理解。 直到三愣说：“晏哥的身手更好，下次我带你去找他。” “可他腿不是受伤了吗？” “那倒是，不过不影响他指点我们呀。” 成柚看着自己脑海中的凝露，成桃和赵云霖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要专心增加凝露啦。 如果她和戚承晏能成，那肯定是要帮他把腿治好。 在六婶家里吃过饭，成柚和成文宇便提出告辞。 李玉兰有些担心，说道：“要不留下来住一晚吧，文宇和三愣睡一屋。” 成柚笑着婉拒：“有些事，迟早都是要回去面对的。” 六婶赞同地点头，“说的是，去吧。” 姐弟俩踩着月光，往家里走。、 村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基本是吃过饭再洗个澡，就要睡觉。 不睡觉也没事干，毕竟点煤油灯也挺贵的。 “成文宇，你为什么帮我？” 成文宇瓮声瓮气：“我又不蠢。” 他对姜晴没什么印象，但成柚是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亲姐，他还能为了一个后妈把成柚害了？ 那不成了狼心狗肺。 再者，那天他在门口听到的事，简直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他看了一眼成柚，不敢说话。 要是成柚知道成桃是爸爸的亲生女儿，肯定会很伤心吧，毕竟她是真的很爱妈妈。 成文宇无法正视这件事，却也不敢说出去。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公布于众，成天华就毁了。 那个可是他爸爸，亲爸！ () 第53章 就这？ 成柚和成文宇还没踏进家门，就听到成天华的爆喝，宋玉莲和成桃不敢还嘴，只顾着嘤嘤哭泣。 张云美喊道：“成柚回来啦？正好，快劝劝你爸，别气坏咯！” 满眼都是幸灾乐祸。 成柚笑着点点头，“婶子放心，我爸身体好着呢，不劳你担心，仔细叔吃我爸醋呢。” 张云美脸色一变，冷哼一声，扭着腰走了。 她年轻时候还真喜欢过成天华，成柚这是暗戳戳点她呢。 不多时，成柚和成文宇推门而入。 宋玉莲和成桃跪坐在地上，满脸伤痕，狼狈不堪。 看到成柚，宋玉莲龇牙咧嘴冲了上来。 成柚眸光一冷，大喝：“你敢碰我！” “你敢碰我一下，不用等明天，我今晚就可以送你去派出所你信不信！” 宋玉莲的手顿住，脸色憋得铁青，才忍住没把这个耳光扇下去。 她不敢。 成天华攥住她，用力将她推开。 “我今晚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不是！” 宋玉莲崩溃大喊：“我听进去了！可是你教教我，你让我怎么忍！成天华，是你要我嫁给你的，是你说会对我好的，你就这样对我？为了这两个野种，你打我，骂我，我这辈子没受过的委屈，全在你这里受了！” 她嫁的上一个男人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从没打过她。 成柚冷笑，“野种？我妈可是过了明路，我爸亲自去老姜家娶进门的，你骂谁野种呢？要说野种，那也得是成桃吧？待在我家名不正言不顺，还管我爸叫爸。” 成桃狠厉嘶吼一声，朝着成柚而来。 这架势，非要撕了成柚这张脸不可。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成文宇一脚踹了过去。 今天刚从三愣那边学的，现在就用上了。 别说，还真好用。 趁着这时候，成柚上前给她狠狠补了两个耳光，打得自己手心发麻。 “我想打你很久了，贱人！” 成柚呼出一口气，真爽，她终于骂出来了。 成桃捂着肚子在地上蜷曲着，成天华见状怒斥一声：“成柚，你怎么能打你姐姐！” 成柚冷笑，“姐姐？她是我姐姐吗？发生了这种事，她想要毁了我，你还好意思让我喊她姐姐！我的好爸爸，我不打她，你是想让我站在原地，让她打我吗？” 成天华浑身一震，看着成柚愤恨的眼神，他竟然觉得头皮发麻，好似看到了姜晴。 “今天的事儿没完，还从来没有犯了错的人，配在受害者面前理直气壮地站着！打我，你们配么？”成柚啐了一口。 成天华揉了揉眉心，满脸无奈。 “那你想怎么办？成柚，这件事是你二妈和姐姐对你不住，爸爸会给你补偿，到此为止吧。” 成柚挑眉，讽刺道：“我可没这种二妈和姐姐，以后我和她们势不两立！补偿当然可以，不过你得先说说怎么补偿，能让我满意再说。” 成天华说道：“你和赵云霖的婚事是没办法继续了，以后爸爸会给你重新说一户好的人家。” 成柚原本还等着他的下文，却见成天华停了下来，她才知道他说完了。 她轻笑一声，眉眼弯弯，“爸爸，就这？” 成天华两只手背在身后，沉着脸说道：“这样还不够？” 一桩婚事换另一桩婚事，在他眼里，成柚又没什么损失。 成柚气笑了，“爸爸当生产队长可惜了，应该去当会计，这算盘打得我妈妈在地底下都听见了呢。既然爸爸不知道我要什么，那我就直说吧，我要五百块钱，还有成桃出嫁的时候，你不准给嫁妆，老赵家给了多少彩礼，你也要一并给我。” “你做梦！”宋玉莲怒斥一声。 五百块钱，一个普通的庄稼人，要多少年才能存到五百块钱！ “做梦？我跟我爸要钱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嫁进成家才多久，进门的时候就两身衣服，你和成桃从我家得到了多少东西？这些钱都是我爸妈赚的，我看是你在做梦吧？” 成柚目光直勾勾看着成天华，“爸爸，你给不给？” 成天华突然心底泛起一阵寒冷，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女儿。 眼前这个人，真是从前那个单纯天真的成柚吗？ 但他知道，成柚说的是真的，这件事不答应，她就真的没完。 他咬着牙，闭上眼，沉声说道：“好，我答应你！这个钱我先给你保管，等你出嫁……” “别说这种话忽悠我！我不需要你保管，我现在就要这个钱！爸爸，算计你的亲生女儿，你就不怕我妈妈从地底下跑来找你呢？” 成天华怒不可遏，“你算计你老子，就不怕……” “我不怕！我又没做对不起我妈的事，我为什么要怕？反倒是你们，这样欺负她女儿，她肯定要第一时间上来把你们抽筋扒皮！” “成柚！你！你！”成天华怒气上头，捂着胸口，脸色变得惨白，差点一头栽地上。 宋玉莲连忙扶着”，“成柚，你想把你爸给气死是不是！” “我爸要是真被气死了，我会给他买副好的棺材，你放心吧。”成柚凉凉说道。 成天华一听，忍不住翻着白眼，好像下一刻真的要晕过去。 宋玉莲扶着他坐下，给他灌了好几杯水才好一些。 成天华目光沉痛，“成柚，你真的要和家里闹成这样？” 成柚娇哼一声，两只手叉着腰，下巴抬起。 “有这两个贱人在的地方，可不是我家！爸爸，现在才跟我打感情牌，太迟啦，你还是把五百块钱给我吧。” 成天华呼出一口浊气，“给你五百，我再把成桃的彩礼给你，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会好好和老赵家解除婚约，是吧？” 成柚笑眯眯，“是的呀，那种垃圾我才不要，我又不捡垃圾。” 捡垃圾的成桃：“……” 成天华起身进屋，过了一会儿，拿着一沓大团结出来。 “这里有五百，你要不要数数。” 成柚笑着接过来，像个小财迷，“当然要数，我怕你蒙我。” 成天华抚着胸口，迟早被她气出心脏病。 成柚总共数了两遍，确定数目对了，才点点头。 “行，那就银货两讫！我劝你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招惹你们，你们也别来招惹我，否则我也不是好惹的！” 她朝着成桃龇牙，看着奶凶奶凶，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 第54章 一吻 成柚拿到了五百块钱，突然在这一瞬间成了富婆，心里简直美死了。 她拉着成文宇进屋，把钱放在床上，分出一半。 “这个是你的，不过我先帮你保管，等你成年之后，我会把钱给你。” 成文宇把钱推过去，“我不要，都给你。” 成柚将钱揣起来，“那可不行。” 她不占便宜，哪怕这个是自己亲弟弟。 成天华注定是靠不住的，只盼着他对成文宇还能有几分父子情，如果没有，这两百多块钱也能成为成文宇的退路。 “改天我去银行开个折子，把钱存起来。” “随便你怎么搞，姐，你说我也去当兵怎么样？” 从三愣那边回来，他就一直在想这件事。 成柚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想去当兵？” 成文宇低下头，心里其实有些迷茫。 “我也想成为那个能保护你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以前出去跟着那些人混，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可渐渐的，他开始怀疑自己。 继续这样混下去，能有出路吗？ “文宇，不要为了我，去改变你自己的人生轨迹。如果你想去当兵，可以，但这个理由不应该是我。你老实讲，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还想去当兵吗？” 成文宇愣了下，失神地看着她。 “应该不会吧。” 三愣说部队很严格，需要自律性，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军人”这个身份的限制。 他不想去。 可除了这个，他也想不到要做什么了。 “文宇，我们现在有钱了，你回去读书吧？” “读书？”成文宇吃惊道。 现在读书可以说是最没出路的一件事，因为没有考大学，没有国家分配工作。 倒是有工农兵大学，但也轮不到他。 “姐，你为什么让我回学校读书啊？” 成柚不知道要怎么说，因为在梦中，她记得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高考。 再过两年，高考会恢复。 但她总不可能这样和成文宇说吧，他大概会觉得自己疯了。 “反正你信我，我不会害你的，我不仅想让你回去，我自己也想回去读。” 但她不能放弃李叔那边的活儿，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先借到书本再说。 成文宇没说话，低头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考虑考虑。” 毕竟公社那边的兄弟，没办法说断就断。 成柚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回屋吧，我还要出去一趟呢。” 成文宇眯着眼打量着她，“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不会是和哪个狗男人私会吧？” “什么狗男人，你别胡说八道！” 那可是你未来姐夫！ 成文宇不情不愿站起身，转身出去。 突然回过头，“有了赵云霖前车之鉴，你应该有点防备心，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成柚瞠目，“那你呢？” “我不一样，我对别的女同志来讲也不是好东西，但我是你弟！” 他甚至觉得自己比成天华还靠谱。 成柚摆摆手，态度有些敷衍，“我知道了，你去吧。” 戚承晏才不是那种人。 她看着所有人都回屋了，才偷偷出去。 其实她没有和戚承晏约好，但就是想和他见面，无比无比想见！ 成柚走得非常快，只是走着走着，身后出现了声音。 好似有人在背后跟着。 成柚忽而觉得毛骨悚然，猛然一回头，看到一个黑黢黢的身影，下意识就想尖叫。 张刚开嘴，便被来人捂住。 她瞪着眼，这味道。 戚承晏！ 成柚抬手扒开他的手，娇哼：“你干嘛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吓死我了！” “我一直在你家门口。” 很早就来了。 但他不能这时候和成柚光明正大见面，不然成柚前面做的那些就功亏一篑。 成柚则是有些心虚，他一直都在…… 那岂不是他看到了自己像泼妇一样打成桃了？ 她捂着脸，好似自己不堪的那一面被喜欢的对象看到了。 片刻，一只大手轻柔地放在她的脑袋，揉了两下。 只是一瞬，等成柚抬头，那只手果断收回。 戚承晏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没表露出一丝情绪。 “戚承晏，我平时不那样的，我就是气坏了。” 戚承晏嗯了声，低沉开口：“很可爱。” 成柚一愣，明亮的眼眸瞪直了。 “什么？” 他不再重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药膏递给她。 “我托朋友从燕城寄过来的，可以祛疤。” 今天过来，一是看看她如何，二就是为了送药膏。 “走，送你回去。” 成柚握着手里的药膏，心里暖呼呼的。 从妈妈过世之后，她几乎再也没有体会过被人呵护的感觉。 “你特地过来给我送药膏的吗？” 她转头看着戚承晏。 戚承晏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她的话。 成柚伸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晃了晃，娇声道：“我问你呢，你干嘛不理我呀！” 戚承晏像是被烫到一般，很快将手抽出。 刚要开口训斥，就被成柚嘟着嘴拦截：“我知道，要矜持！可是你不理我，我才这样的嘛！戚承晏，你是特地过来给我送药膏的，对吧？” 戚承晏无奈，嗯了声。 成柚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捂着嘴偷笑。 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旁，低语：“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 轻微的气息打在他耳旁，酥酥麻麻。 戚承晏不自在地想后退一步，成柚突然两只手抓住他的耳朵，凶巴巴说道：“不准退！我叫你不准退！” 戚承晏动作僵住，那贴上来的女孩身躯，那么软，那么娇小。 “戚承晏，女同志能做的我都做啦，处对象不能这样的，你不给我回应，我怎么继续下去嘛！下一次，要换你来说喜欢我！” 说罢，成柚粲然一笑，在他脸颊贴上一吻，抓着药膏转身就跑。 整个背影透着雀跃。 戚承晏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怔怔地望着前方。 他没处过对象，却也知道方才那触感是什么。 是落在脸颊的轻吻，还是落在心尖上的羽毛，轻轻拨动着心弦。 () 第55章 可比我妈差多了 这一晚，成柚睡得特别好，手里握着药膏舍不得放。 这可是他正式送自己的第一样东西。 她好像梦见了妈妈，赖在妈妈怀里撒娇，告诉她自己过得很好，除了特别想她。 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她是被成文宇吵醒的。 “我想好了，我要回去读书！” 成柚打了个呵欠，“既然决定了，那就好好学习。” 不过她想好了，这个钱不能自己出，要让成天华出钱。 “你出去和成天华说一声，让他出钱送你上学。” 成文宇点点头，“你昨晚真出去了？” 成柚睨着他，“小屁孩，别问太多！” “你也就比我大个三四五岁，有什么了不起！” 成文宇走出去，一大清早就在敲门。 “爸！起床了爸！” 可怜宋玉莲为了讨好成天华，两人折腾到大半夜才睡。 舒坦是舒坦，就是累极了。 一大早被吵醒，脾气就上来了。 他披上衣服走出去，“你喊魂呢！” 成文宇说道：“我决定了，我要回去上学。” 成天华一愣，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回事？” 成文宇是他唯一的儿子，成天华当然看重了。 正因为看重，所以才放纵。 当成文宇提出要辍学的时候，宋玉莲在身边吹个枕头风，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你怎么回事？说要辍学的是你，现在怎么又想回去读书了？” 宋玉莲也跟着从里面出来，经过了一夜，她脸上的伤看着好似更严重了，跟调色盘似的。 成文宇一看，差点笑出声。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宋玉莲这个模样。 宋玉莲不愧是忍耐了这么多年的女人，这才过了一晚上，又跟没事人一样。 她笑看着成文宇，“文宇，你不和公社那些兄弟混了？要是读书了，可就不能跟他们一起玩了呀。” 成文宇奇怪地看着她。 自从知道宋玉莲和成桃的真面目，成文宇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 宋玉莲这模样，好似都是为他好，但成文宇知道这笑容有多虚伪。 “莲姨，你不想我回学校读书吗？” 宋玉莲越是不想的事，他就越要去做。 宋玉莲笑了笑，“你这孩子还记仇呢，怎么也不叫我二妈了？是你姐教你的？” “不是，我昨天梦到我妈了，她说我叫你二妈，她会忍不住想过来找你喝茶聊天，我猜你应该不会想见到我妈吧？” 宋玉莲笑容僵硬地看着他，拳头都硬了。 “你这孩子，哪里还记得你妈的模样。” 成文宇咧着牙笑了声，“怎么会不记得呢？我妈可漂亮了！莲姨，说实话我都不知道我爸怎么看得上你，你这张脸可比我妈差多了。” 宋玉莲脸色一冷，“这可没有可比性，毕竟你妈都不在了。” 成文宇哼了声，“爸，我就问你一句，我想上学，你让不让我去。以后我也要读高中，然后在城里找一份工作。” 儿子有志向，成天华自然不会拒绝。 “上，你想上学就上！” 成文宇朝着他伸手，“那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你得给我，等下个月开学我就去报到。” 提到钱，成天华就犹豫了。 “我昨晚刚给你姐五百，你找她要去！” 成文宇笑了声，一只腿抖着，像个无赖。 “我是她儿子还是你儿子啊，凭什么我上学要用我姐的钱？” 成天华脸色顿时沉下，“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得这么清楚？” “既然不用计较得这么清楚，那你就快点把钱给我呀！”成文宇说道。 成桃从屋里走出来，用手编着麻花辫。 “爸，几块钱的事儿，你就把钱给他吧，别耽误了去老赵家给我谈婚事。” 宋玉莲只好跟着劝了一句：“天华，成桃说的对。” 成天华用力点了点成文宇，掏出了十块钱递给他。 “这一次你再不好好读书，老子打断你的腿！” 成文宇笑眯眯接过了钱，这财迷的模样竟然和成柚如出一辙。 成桃已经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准备去老赵家。 虽然昨天闹得很不堪，但她不会因此放弃赵云霖。 任何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惊慌失措，选择明哲保身。 只要想到赵云霖未来是首富，她就觉得自己又有希望了。 结了婚，一切都会变好的。 成天华和宋玉莲匆忙洗漱。 对于他们来说，昨天闹成如何不重要，只要能和老赵家结亲就行。 像是分成了两家人，成柚姐弟俩被他们直接给无视了。 不过成柚根本不在意，她乐得自在。 跟这些人多说一句都觉得恶心。 成天华夫妇带着成桃上门，王红霞好像早就猜到似的，笑着敷衍：“队长，这是上门解除婚约的对吧？你们家成柚，我儿子高攀不起。” 成天华笑呵呵，“是上门解除婚约，也是为了谈孩子的婚事。” 王红霞脸色一僵，“什么婚事？你说的不会是成桃吧？” 昨天她狠狠揍了赵云霖一通，赵云霖死咬着自己没和成桃做到最后一步。 她这才松口气。 只要没把人身子要了，那就不算数！ 宋玉莲笑道：“现在整个村都知道云霖和成桃在处对象，不结婚怎么收场呀？” “笑话！为什么要结婚？这事儿都闹成这样了，要是真结了婚，那我们老赵家成什么了？收破烂的？” 宋玉莲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呢？谁是破烂，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哟！你想打架？那就过来呀，谁怕谁啊！” 眼看着宋玉莲和王红霞就要打起来，赵云霖从里面走出来。 他脸上挂着明显的巴掌印，看着和宋玉莲也差不多了。 “妈，进屋说吧，别在外面丢人了。” 他的名声已经所剩无几，这要是再折腾一通，可就真的毁了。 王红霞顾及他的面子，这才不情不愿让开。 成天华朝着成桃使了个眼色，背着手进屋。 成桃走到赵云霖身边，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伤。 “你爸妈打你了？疼不疼呀？” 她这模样，唤醒了赵云霖记忆中的柔情蜜意。 “没事，你妈也打你了？” 成桃摇摇头，面带愁色，“是成柚打的。” () 第56章 彩礼二十块 赵云霖听到“成柚”的名字，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一脸麻木。 要不是她，自己不会走到名声尽毁的这一步。 这样对比起来，要是自己一开始的对象就是成桃，那有多好。 “云霖哥哥，你不想娶我吗？”成桃低声问道。 赵云霖怔了下，他也说不清楚想不想。 但他父母不想让他娶成桃。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始不出声的原因。 成桃苦笑，咬着唇无声落泪。 “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不会逼你。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这样了，以后估计也嫁不出去。不过就算能嫁，嫁的人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嫁。等看到你跟别人结了婚，我就剪了头发，随便找个尼姑庵出家去。” “成桃！”赵云霖满脸心疼。 这女孩怎么那么傻。 成桃含着泪看他，“只要云霖哥哥记得，我真的很喜欢你就好了。” 赵云霖心里的犹豫，在和她深情的对视下，尽数消失。 他昨天已经做了伤害成桃的事，要是再不娶她，这将置她于何地？ “你放心，我跟我妈说，我会娶你！” 赵云霖头一次为一个女同志，生出了反抗父母的坚决。 他坚定地往里面走，走到了王红霞面前。 “妈，我想娶成桃！” 王红霞嘴角立时耷拉下来，“再说一遍！” 赵云霖迟疑了，语气也不如刚才坚定，但好歹还是说出了口：“我要娶成桃！我们俩的事，整个村都知道了，必须要结婚！不结婚的话，我岂不是成了耍流氓？” 王红霞猛地起身，一巴掌扇了过去。 赵云霖是她最疼的儿子，也是她最骄傲的儿子。 原本和成柚的婚事，她就不同意。 要不是成柚是队长家的亲女儿，她早就解除婚约了。 可现在，赵云霖丢了亲女儿，想换一个继女过来，简直愚蠢至极。 赵云霖揉了揉脸颊，坚持说道：“就算你打我，我也还是要说，我必须娶成桃！妈，我如果不娶她，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王红霞冷笑，“毁什么毁？你又没碰她身子！” “可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全了，就只差最后一步没做！”成桃大声反驳。 宋玉莲已经能察觉到成天华紧绷的怒气。 不是因为老赵家的态度，而是为了成桃的恬不知耻。 宋玉莲心一横，咬着牙说道：“这件事处理得好，咱们就是亲家。要是处理不好，那就是仇人。都是为了孩子，王姐你可要三思，为了我家成桃，我不怕跟你们撕破脸。” 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让王红霞目眦尽裂，气得青筋都冒出来了。 赵云霖是供销社工作的人，这件事在村里闹一闹还好，要是被公社那边知道，他的前途可就毁了。 正因为知道这一点，王红霞心里才有所顾忌，不然她能把话说得更难听。 “结婚吧！”一直没出声的赵永强发了话。 成天华这才露出了笑脸，“永强哥，咱们两家那是世代的交情，能亲上加亲那当然是最好的，你觉得呢？” 赵永强沉着脸点点头，谁叫他儿子做了亏心事，碰了人家女儿呢。 王红霞还想说话，被他瞪了一眼，便老实了。 宋玉莲显露出笑意，“王姐，既然都要结婚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谈谈彩礼的事了？” 王红霞冷笑，“就她这样，还想跟我们要彩礼？你做梦吧！” 宋玉莲说道：“既然是结婚，彩礼肯定是要给的，不然不合规矩。” “得了吧，你女儿就不是个规矩的人！” “王红霞！我几次忍你，你不要以为我是怕了你！我女儿不是嫁不出去，要不是她喜欢赵云霖，也不是非得嫁给你们老赵家！处对象是两个人的事，你凭什么只挑我女儿的错？”宋玉莲忍无可忍。 赵永强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儿女都要结婚了，就别闹得这么僵。彩礼给一百，缝纫机和自行车我家都有，可以带过去走个过场，就这样说定了！” 三转一响，能有个两样都不错了。 但送给成天华家是不可能的，充个面子还行。 成桃一忍再忍，只要自己如愿以偿和赵云霖结婚，一切都不成问题。 没有三转一响无所谓，彩礼多少无所谓。 只要赵云霖是她的。 事情就这样谈成了，也不用摆酒，过个门领个证，就算结婚。 过门的前两天，成桃偷偷把赵云霖叫出来。 “云霖，让你妈给我家二十块钱就好。” 赵云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二十块钱？为什么？” 成桃苦涩一笑，“因为我爸答应，要把这个彩礼给成柚。我不怕告诉你，我不想把钱给她。” 赵云霖一听，更是心疼。 “成柚太过分了，这可是你的彩礼，她凭什么要？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妹妹拿姐姐彩礼的荒唐事！” 成桃安抚道：“我爸已经答应她，这件事情就不会改。所以我才想跟你说，彩礼就给二十，剩下的八十私下给我。” 赵云霖满口答应，“放心吧，我会跟我妈说清楚。” 等他回到家，王红霞一听只要二十，不知道有多高兴。 就不跟白捡了一个媳妇似的。 至于剩下的八十，等成桃进了门，给不给那还不是她这个婆婆说了算。 “成，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放心吧，保证开开心心把媳妇给你娶进门。” 等进了门，再好好收拾成桃。 当王红霞带着二十块钱过去老成家，再解释了为什么只有二十块钱的时候，宋玉莲脸都黑了。 她甚至怀疑成桃是不是傻。 等王红霞和赵永强一走，她就把成桃拉到了一旁。 “二十块钱，你蠢不蠢啊？万一王红霞不把剩下的钱给你怎么办？” 成桃脸色微变，“应该不会吧，云霖答应我了。” 赵云霖对她，应该还不至于把这八十块钱给昧下。 “妈你放心，王红霞要是不把这钱给我，到时候我就闹，我可不是任由她拿捏的人。” 宋玉莲脸色还是不大好看，那王红霞可也不是好对付的人。 “希望这桩婚事不是错误的选择吧。” () 第57章 我妈说了 成柚本就没对老赵家给成桃的彩礼抱什么希望，就算彩礼再高，成桃肯定也会动手脚。 能有二十块钱，已经不错了。 她美滋滋地揣着二十块钱，想着去供销社再买两块布做衣服。 成桃出嫁这一天，她穿上自己刚做的裙子，坐在门口嗑瓜子。 大家都知道她和宋玉莲母女翻了脸，对她这种做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成桃穿上了新做的红色嫁衣，脸上抹了粉擦了口红，背后的长发挽起来，插了一个银簪子。 这是宋玉莲给她的陪嫁。 明明很努力打扮了，可大家还是不自觉看向门外的成柚。 这样的成桃，还比不上成柚的不施脂粉。 等赵云霖也看向成柚的时候，成桃就忍不住黑脸了。 宋玉莲掐了下她的手，说道：“忍着，结婚就这一次，他赵云霖再怎么喜欢成柚那张脸，现在和他结婚的也是你成桃！” 成桃死死咬着牙，气得眼眶都红了。 有人看到，笑着打趣：“这新娘子是舍不得娘家呢！” 宋玉莲假模假样擦了下眼泪，“我家桃儿从小就懂事，和我感情最好，舍不得也是正常的。好在都是一个村的，以后随时可以回家。” 说着，便让赵云霖领着她出去了。 路过成柚身边的时候，成桃停了下来。 “成柚，以后家里就辛苦你照顾了。姐姐今天就要出嫁了，以前咱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成柚丢了手里的瓜子皮，“都要嫁人了，就不要在这里恶心我了。什么一笔勾销，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凭什么一笔勾销？不知道还以为我对不住你，求着你原谅呢！眼瞧着你就要嫁出去了，还来恶心我一把，真是晦气！” 成柚说完话拍拍手就走，根本不给成桃回嘴的机会。 徒留赵云霖和成桃吞了苍蝇一般站在原地。 好在宋玉莲回过神，连忙笑道：“好了成桃，成柚不领情就算了，你快些跟云霖回家去，别误了吉时。” 成桃勉强笑了笑，满脸娇羞坐上自行车，跟着赵云霖回家。 她知道，自己今天就算和赵云霖死死绑在一起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她成桃的好日子才刚开始。 到了赵家，成桃看着一点红色都没有的屋，觉得奇怪。 “你们家怎么都没有布置一下？” 门口也没有挂红布，一点都没有办喜事的模样。 赵云霖解释道：“我妈说了，反正不摆酒，就走个过场，我觉得也是，就没让动了。布置了之后还得收拾，多麻烦啊。” 成桃笑得有些勉强，怎么叫麻烦？ 这可是结婚，怎么会麻烦呢？ 那别人结婚还要摆酒呢，岂不是更麻烦？ “成桃，你不开心啦？”赵云霖问道。 成桃摇摇头，“没有，你说的也对，太麻烦了。云霖哥哥，我的八十块钱彩礼，什么时候给我呀？” 赵云霖不自觉皱起眉头，怎么刚嫁过来就谈钱，这也太俗了。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我妈说了，我们家里的钱包括我的工资都是上交的，这个钱她给你保管，家里什么都有，你也用不着买什么。” 成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如遭雷劈的模样。 什么叫工资也要上交？ 也就是说以后赵云霖的工资，她还碰不着？ 嫁进来不能当家，这得有多憋屈啊。 “可是，那是我的彩礼，不是你们赵家的钱呀。” 她这样说，赵云霖就不高兴了。 “可这钱不还是从我们赵家拿出去的？你嫁进来之后，以后就是我们赵家的人，这不是我们赵家的钱是谁的？我妈说了，你既然嫁进来，就不能想着你还姓成。” 成桃忍无可忍，“我是嫁给你，不是卖给你！我就算是卖，也不至于二十块就把自己给卖了！什么都是你妈说了，你怎么不娶你妈呀？” 她原本是想着装下去的，但嫁进来才知道，赵云霖就是个妈宝，什么都听他妈的！ 赵云霖也来气了。 “成桃，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今天结婚第一天你就跟我闹，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下去了？” 成桃心里警铃大作，她都忍到这一步了，可不能刚开始就和他翻脸。 她想到宋玉莲和自己说的话，男人都一样，床上把他伺候舒服了，说什么他都答应。 成桃连忙放低姿态，说道：“我就是一时来了气嘛，你干嘛这么凶。咱们新婚，还没入洞房就吵架，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 她腰一拧，身子歪到了他怀里，丰满的胸脯蹭了蹭。 赵云霖立刻起了反应，抱着她就想压下去，却被成桃拦住。 “大白天的，让人笑话，咱们还没和妈说一声呢。” 赵云霖翻身下床，成桃还以为他真就放弃了。 结果看到他只是上去锁门，很快就扑到床上，开始撕扯着她的衣服。 从前被成桃撩拨得再狠他都得忍着，大多是自己解决。 好不容易名正言顺了，他为啥还要忍？ 堂屋里原本还等着成桃过来见她的王红霞和赵永强，迟迟没有等到人来。 王红霞耐不住性子，跑回去想叫人。 还没开口，先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她的脸立时就青了，嘴里咒骂着，大白天就弄起来，跟没见过男人似的。 可无论她怎么骂，赵云霖已经箭在弦上，哪里还停得下。 回应她的，是成桃更高亢的声音。 赵永强脸黑了下来，拉着王红霞进屋。 “今天他们结婚，你有什么要说的等明天。嚷这么大声，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王红霞声音总归小了一些，但还是忍不住骂着：“你瞧瞧她多能耐，大白天就把人往床上带，我们家老二以后非得被她勾着不务正业！” “哪里的话，哪个小年轻刚结婚不是这样？这是老二房里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不怕人笑话啊？” 王红霞只得把气憋着，胸口都快涨裂。 等到第二天一早，王红霞气还没消，在外面喊着成桃起床扫院子。 成桃窝在被子里打呵欠，牵着赵云霖的手往腰上带。 “都怪你，我哪里还动得了。” 赵云霖想到昨天，心神荡漾。 “不怕，我出去和妈说一声。” 成桃便知道，宋玉莲传授的经验果然有效。 () 第58章 肯定是要回城的 自从成桃出嫁，成柚一个人在家里乐得自在，眼前终于少了个恶心人的玩意，日子不知道有多舒坦。 她依旧在李叔家里帮忙，戚承晏依旧每天都过来施针。 但李叔绞尽脑汁，给他用了许多药，一只腿已经千疮百孔，就是不见好。 戚承晏不动声色，表面瞧着毫不在意，大家都看得出他心里承受了多少。 成柚看得也很难受，他这么高傲的一个男人，在部队肯定也是一名极优秀的军人。 她倒是知道自己的凝露可以给他治，可自己又不会治病，这样冷不丁拿出来，多惹人怀疑呀。 这天，等戚承晏再过来，她便问道：“叔，每天都施针，不需要喝什么药吗？” “药？”李叔抬眼看她。 成柚点点头，“对呀，喝点药啥的，效果会不会好一些？” 李叔沉思片刻，觉得有些道理。 “今天先不施针，我研究研究，给你配一副药喝喝看。” 成柚眸色微亮，“那我来给你熬药！” 戚承晏微微眯着眼眸，成柚怎么瞧着很开心。 成柚当然开心啦，这下她就理由给戚承晏喝凝露啦。 李叔动作很快，反反复复，删了又写，写了又删，终于配好了一副药。 “我之前不是没想过给他喝药，但我的能力有限，他这腿，如果连针灸都没用，那喝这药大概率也不会有效。” 他说得很小声，不敢给戚承晏听到。 成柚说道：“叔，你这样不行啊，你都没信心，让戚承晏怎么办呐！” 李叔没好气睨了她一眼，“你当我是神医啊，我就是个赤脚医生。” 他学医算是半路出家，二十几岁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师父。 后来他入了门，师父就回了城，给了他一本书让他自己摸索。 全靠自学成才。 成柚笑嘻嘻，“我去抓药。” 现在抓药熬药什么的，她已经很熟练了。 成柚特地放进两滴凝露，不敢多放。 主要中药本来就见效慢，要是凝露放多了，变化太大，岂不是成神药了。 再来，她的凝露统共就那么多，她衡量了一下，这些要将他的腿完全治好，还是不够的。 缺的只是时间。 药足足熬了两个小时，成柚才倒出来。 “来吧，喝药。” 黑乎乎的药端来，放到了戚承晏的面前。 看着就没有食欲。 还有这味道，闻着就很苦。 “喝吧喝吧，肯定会有效。”成柚两只眼亮晶晶盯着他。 戚承晏不动，黝黑的眸子看着她，启唇：“你怎么知道？” 成柚笑容一僵，“就…我们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呀，很多时候身体如何，和心情关系也很大。只要希望永存，再大的坎儿都能迈过去。” 虽然这几句话听着就很没用，但戚承晏竟然奇迹般地笑了。 他勾着唇角，轩昂英俊的五官柔和了几分，就像是冰山融了一角。 成柚一时间看呆了，好似听到了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跳声。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男人，每一个细节都刚好戳中她的审美。 戚承晏轻咳一声，端起碗。 温度刚好入口，他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着，一滴药汁从嘴角滑落，顺着喉结流下，没入蜜色的胸膛。 成柚视线往下，小嘴微张。 明明没有什么美感的画面，可她就是觉得很好看。 戚承晏擦了下嘴，放下碗，突然敲了下她的脑袋。 到了嘴边的训话，终归没说出来。 毕竟还有李叔在。 成柚捂着自己的脑袋，嘟起红唇，小气。 戚承晏洗了碗，便告辞准备回去。 成柚往厨房看了一眼，“不留下来吃饭吗？今天有肉。” “不用。” 他没有占便宜的习惯。 还是李叔开口：“留下来吃个饭吧，省得这丫头天天惦记。” 成柚顿时反驳：“我哪里有惦记！” “好好好，你没有！是我惦记他，成了吧？” 成柚鼓着脸，像只生气的小河豚。 戚承晏屈起手指，动作极快地往她脸上弹了下。 一触即分，快得成柚以为自己在做梦。 成柚瞠目看着他，湿漉漉的小廘眼仿佛在控诉：你怎么能占我便宜！ 戚承晏面无表情，手指轻轻捻了下。 成柚皱了下鼻子，走进厨房做饭。 假正经！ 等成柚做好饭，从厨房出来，便见戚承晏已经将外面的水缸打满水。 他一向如此，从不占便宜。 不过他干得多，吃的也多。 成柚很喜欢偷偷看他吃饭，有点糙，但又不显得粗鲁。 看着他吃饭，她能多吃两口。 一顿饭下来，戚承晏主动去洗了碗。 李老娘回屋前，把成柚叫了进去。 “丫头，你喜欢承晏那小子，是吧？” 这么直白的问话，让成柚忍不住红了脸。 “阿婆，你……” 李老娘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但你妈不在了，有些话阿婆得掰碎了跟你说。承晏是燕城人，他这气度，家里肯定是有些背景。燕城是什么地方，阿婆活了七十多年，去过最远的就是市里，连咱们永城都没出过，更何况那个首都？” 成柚目光有些遥远，燕城啊，她也没去过。 她甚至连阿婆说的市里都没去过呢。 “承晏啊，他非池中之物，肯定是要回城的。你一旦认定了他，必定要跟上他的步伐。要是有一日，他回了城，你怎么办？他会带着你一起回去吗？这些问题，你要考虑清楚。咱们村的林寡妇，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李老娘说的林寡妇，前头那个男人也是个知青。 两人没领证，摆了几张桌就算是结婚。 后来男人想办法回城，一去不归。 林寡妇就算想找人，也没地儿找去。 偌大的华国，她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走出去谈何容易？ 很快，她就被自己娘家人又嫁了出去，只是运气不好，刚嫁出去没多久，男人就出了意外。 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就自己一个人过着。 她不希望成柚变成第二个林寡妇。 成柚咬着唇，心里生了犹豫。 可转念一想，她觉得戚承晏不是那种人。 在她和赵云霖有婚约的时候，他从未表露过分毫对自己有意。 这样一个恪守礼教的男人，怎么会做出抛弃妻子的事呢？ “阿婆，我知道你的意思，谢谢阿婆为我着想，不过我还是想试试。不是赌他不会回城，而是赌自己能为了他努力一把，跟着他一起回城。如果以后我可以去燕城，我回来接阿婆一起去看长城。” 李老娘欣慰一笑，摸着她的头发。 “好，阿婆等着你。” () 第59章 处对象 成柚从屋里出来，才发现戚承晏还在等她。 “走吧，送你回去。” 说完，便神色淡然地转身。 成柚跟在他身后，抬头望过去，“戚承晏，你知道阿婆跟我说什么吗？” “不知道。” 她勾着唇笑，精致的小脸布满狡黠。 “阿婆说，如果我以后跟你在一起，等你回城肯定会抛弃我！”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强硬否认：“我不会！” “我也觉得你不会，阿婆说这是一个赌局，赌输了就和村里的林寡妇一样孤独终老，我才不要。” 他又强调了一遍：“我不会。” “哦~所以你真的想要跟我在一起处对象，对吧？” 她歪着脑袋，看着他。 戚承晏突然停下脚步，无奈又严肃地看着她。 “成柚，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像一个教训自己学生的老师。 他对待婚姻嫁娶很严肃，认定了一个人不会变。 并且会赋予十足的真诚和承诺， 但成柚年纪小，好似还不定性，随时都能变。 对他的种种撩拨，就像是一种能令她开心的游戏。 成柚噘着红唇，有些委屈。 “我才没有开玩笑！你见我和其他人开过这种玩笑吗？” 戚承晏脸上的线条缓和了几分，随即又像个古板的夫子一般说道：“你既然知道，那就应该明白男女有别，结婚之前很多事都不能做。” 成柚有时候觉得他的无趣极了，男女处对象，当然得有一个过程。 若是这个过程和普通的朋友一样相处，那还有什么乐趣？ 可成柚知道，他这种就是假正经。 “戚承晏，什么事不能做呀？你指的是，上次我亲你吗？”她调皮问道。 如果不是现在天黑了，成柚定能看到他泛红的耳根子。 戚承晏拧着眉，整个人都紧绷着，轻声呵斥：“成柚！” “我知道啦，要矜持！你都说过多少遍啦，可是喜欢一个人就是会想亲亲抱抱的呀，难道你不想亲我？那你肯定不喜欢我！要是这样的话，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成柚使着小性子，甩了辫子转身就要走。 下一刻却被箍住了手腕，她被扯入一个坚硬的怀抱，天旋地转，被他顶在了墙上。 夜里，成柚还能看到他黝黑深邃的眸子，带着一丝冷意。 “再说一次！” 他生气了。 从他急促的呼吸和紧绷肌肉，成柚就可以感受到。 他的眸子像鹰隼一般盯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尖锐而具有侵略性。 “再说一次。”低沉的嗓音在她耳旁响起。 成柚微张着红唇，好似能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你…你好霸道啊，你不喜欢我，还不准我不喜欢你。” 他沉默一瞬，嗓音带着一丝压抑：“没有。” 没有不喜欢。 他头一次那么关注一个女同志。 也是头一次知道，一个女同志可以有那么多面。 狡黠是她，可爱是她，脆弱也是她。 每一张面孔，都让他深深刻入脑海。 成柚忍不住笑出来，那种开心，就像是吃了蜜，甜丝丝的。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呀？我听不懂。”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尾音像是一把小勾子，成功挂住别人的心。 戚承晏无声轻叹，垂眸望着白皙的小耳朵，鬼使神差俯身咬了一下。 惹得成柚叫出声，浑圆的眼眸盛满了惊慌，像是浑身过了电一般。 意识到他做了什么，成柚噘着嘴捶了他一下。 “你耍流氓！” 戚承晏箍住她的拳头，真小，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她的拳头。 “这不是你说的？” 和喜欢的人会想要亲亲抱抱。 成柚脸颊羞红，娇斥一声：“放开，流氓！” “和对象做这些，不算耍流氓。” 成柚娇哼，“我还没说要跟你处对象呢！” 戚承晏俯身，霸道地掐住她的下巴，沉声道：“那你想和谁处对象？” “成柚，男女同志处对象结婚是一件很严肃的事，你对我做了这些，就不能再和别人做，听到没有？” 成柚怔了下，“我知道的呀，我又没和别人这样，只和你。” 戚承晏好似满意了，揉了下她软肉的下巴，松开。 他这举动，就好似在逗一只猫。 很快，他松开成柚，退开，恢复成一开始的正经模样。 “成柚，我叫戚承晏，51年7月生，燕城人，家中还有一个姐姐。我16岁参军，入伍两年被选拔进入特种兵部队，一年前因为……腿伤退役，因为某些原因选择了报名下乡。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城，但无论如何，我戚承晏不会放弃自己的妻子，这是我对你的承诺。现在，我以结婚为前提向你提出交往，你愿意跟我处对象吗？” 成柚愣住了，她没想到他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起来，突然到她没有回过神。 等待的几息，戚承晏气势沉了下来。 “你不愿意？” 成柚连忙说道：“不，不是！我只是在想我要怎么介绍，我今年十八岁，家里的情况嘛，你已经知道啦，我也没什么其他辉煌经历跟你介绍。” 她苦恼地皱着脸。 戚承晏抬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 “不用介绍，我们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可以了解。” 至于给成柚介绍，是为了给她安全感。 告诉她，不存在他会抛弃她这种情况。 成柚小脸红扑扑，看着他。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处对象了？” “算。” 成柚朝着他伸手，笑吟吟，“处对象可以牵手了吧？” 其实现下处对象，也没有像成柚这样大胆的。 但现在是晚上，大家都回家了。 正是知道别人都看不见，她才敢。 戚承晏犹豫片刻，伸出手。 干燥宽厚的掌心，包裹住她那嫩白的小手，踩着月光往前走。 有那么一瞬间，成柚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和他走一辈子，走到老。 她侧头看着他的轮廓，他会是一个好的对象，对吧？ () 第60章 随便逗逗他们 家里没了碍眼的成桃，成柚觉得这日子是越过越有奔头。 她现在上山采药已经不需要李叔陪着，自己带着背篓就能上去。 大多数草药她都认得，不确定的就会带回家问李叔。 戚承晏一般干完活儿，就会上山陪她一起。 虽然没有明明白白告诉别人，但大家多少看得出来这两人有点情况。 不过赵云霖都和成桃结婚了，没说成柚不能处对象呀，还得给他守着不成。 戚承晏瞧着糙，但他就是心细。 跟在成柚身后，她什么时候渴了要喝水都能注意到。 虽然话少，但他的心意都付诸于行动。 “我这边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你那边有没有抓到什么。” 戚承晏随身带了帕子，每次戴在身上之前都会洗得干干净净，专门给成柚擦汗。 他无声递了过去。 成柚伸出两只手，嘟着嘴撒娇：“我手脏，你帮我呀！” 戚承晏抓着帕子，轻柔地给她擦了汗。 男人脸上依旧很冷，但眸底的温柔骗不了人。 这一幕同时被两拨人看到。 一面是赵云霖和成桃，一面是段丽萍和孙小婉。 赵云霖脸都青了，很想上前质问，却碍于身边还站着成桃。 孙小婉则是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她眼里闪烁着泪光，黯然伤神。 段丽萍叹了声，“小婉，我们下山吧，估计捡不到什么菌子。” 孙小婉没说话，愤然转身离去。 成桃则是没好气道：“再看，人家也不是你的。” 赵云霖回过神，一脸尴尬：“成桃，你说什么呢。” “看见成柚，魂都丢了，你说我说什么？” “哪儿有，我就是有些生气。就他们这样，还敢说之前没有私情？” 成桃哼笑，“有没有私情，如今跟你也没关系了。” 她抬脚往另一个方向走，不仅生气，还觉得委屈。 从嫁进了老赵家，和王红霞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就没有一天是顺心的。 彩礼拿不回来，提出分家，还被赵云霖骂了一通。 闹到成天华面前，成天华反而还把她教训了一顿。 赵云霖愤恨地瞪了戚承晏一眼，连忙跟上去。 成柚哼了声，看向戚承晏。 戚承晏挑眉，“做什么？” “看见脏东西了，我洗洗眼。” 眨巴眨巴大眼睛，可爱极了。 戚承晏抓住她的小手，领着她去陷阱那边。 也就只有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他才会主动牵她。 “哇，你这边的陷阱也太好用了吧，回回都能抓到野物。” 成柚趴在地上看，一只野鸡的脚被绑得结结实实。 “也不是回回都有，看运气。” 戚承晏把野鸡的脚解了下来，野鸡在他手里飞快扑腾起来。 成柚有些羡慕，终于体会了三愣的心情。 要是她也能抓到就好了。 结果戚承晏说道：“我给你送回去。” 成柚吃惊道：“给我？” 她想了下，摇摇头，“我不要，带回去还得便宜宋玉莲。” 她才不会让宋玉莲有丝毫占她便宜的机会。 戚承晏见状，也不勉强，拎着野鸡坐下来。 “那就烤了吧。” “烤了？” 戚承晏颔首，“跟之前一样。” 成柚笑开了花，“好呀，我下去拿调料，你等我！” “我去。” 他顺便把野鸡给杀了，掏干净。 成柚乖巧地坐在一旁，眼巴巴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 干燥带着热气的风拂过脸颊，鬓角的碎发轻轻摆动，扫过秀美的脸庞。 成柚下巴抵在膝盖上，昏昏欲睡。 不多一会儿，便看到一个身影由远及近。 她视线还没聚焦，以为是戚承晏回来了，惊喜地抬起头。 结果定睛一看，是赵云霖，她顿时变了脸。 “你过来做什么？”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赵云霖脸色难看，活像是被戴了绿帽的男人。 “你和戚承晏，早就有了私情！” “什么叫有私情，我跟他是光明正大的处对象，你和成桃那种才叫偷情呢！哦对，你怎么一个人，成桃呢？她知不知道你来找我？” 赵云霖心里发虚，嘴上却说：“成桃最是善解人意，她才不会无理取闹。” 成柚哦了一声，看了他背后一眼。 “是她善解人意，还是你不够喜欢她？真的喜欢一个人，可不会背着她去找前未婚妻喔，赵云霖，你不会说你还喜欢我吧？” 赵云霖向来很擅长曲解别人的意思。 成柚的话，让他忍不住深入联想，成柚不会还喜欢他吧？ “成柚，若是跟你相比，我当然更喜欢你！你知道的，要不是事情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我根本不会娶她！” 话音刚落，后面扬起一阵风，脑袋都被一巴掌打偏了。 他怒气冲冲回过头，正好看到成桃那扭曲的面孔。 “不会娶我？赵云霖，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成桃恨恨地咬着牙，心里又气又伤心。 有什么能比丈夫当着自己的面说喜欢另一个人，更让人伤心呢？ 虽然她从一开始嫁给赵云霖的目的不纯，但这样俊秀的外表完全戳中了她的审美，相处中多少还是付出了几分真心。 赵云霖慌忙解释着：“成桃，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成桃转头看到成柚看戏的表情，忍住了想把赵云霖暴打一顿的冲动。 家丑不可外扬，就算要教训他，也要关起门来。 想到这里，她愤恨地挥开赵云霖的手，转身跑下山。 成柚看着赵云霖狼狈下山的模样，捂着小嘴咯咯笑，开心极了。 笑到一半，余光扫到了戚承晏的身影。 她笑容一滞，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 “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戚承晏眸光沉沉，走了过来。 越靠近，气势越沉。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过来？” 成柚缩着脖子，有些犯怂。 “我就是随便逗逗他们……” 戚承晏定定地看着她，下颌收紧，看得出来是生气了。 成柚还想跟之前一样撒娇卖痴，让他心软。 却听到他冷声训斥：“成柚，你和他已经没有关系，大可不必如此。” 成柚一愣，“我…我也没做什么呀，是他先来招惹我……” “利用他对你的感情，破坏他与成桃的关系，这叫没做什么？” 成柚脸色一白，怔怔地看着他。 () 第61章 我们分家吧 戚承晏十足厌恶这种小手段。 从前是成桃想要栽赃陷害，成柚反击。 可如今井水不犯河水，她又何必处心积虑去挑拨。 她太任性，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也只是她的一时兴起。 成柚死死咬着唇，“赵云霖联合成桃一起背叛我，我就是讨厌他们！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戚承晏默不作声，转身就走。 成柚到底还是没忍住跟了上去，眼底闪烁着泪光。 “好嘛好嘛，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不理他们了，你不要生气嘛！” 她的腿短，急急忙忙跑起来，也追不上大步离去的戚承晏。 心里太着急，慌忙之下就被绊倒，摔倒在地上，手心都蹭破了皮。 成柚泪眼朦胧，再看不到戚承晏的身影，泪水啪嗒啪嗒打落下来。 她委屈极了。 可她就是讨厌赵云霖和成桃，就是坏心眼的不想他们两个人好过。 “呜呜呜……好痛啊……” 她像只受伤的小兽，一边抽噎着，一边呼着自己的手心。 越呼好像就越疼，越疼眼泪就越掉。 跟开了闸似的，根本止不住。 直到眼前出现一只手，她才怔住。 成柚愣愣地抬头，眼眶红得跟小兔子一样，还吹出了一个鼻涕泡。 她忍不住又哇的一声哭出来，实在太丢脸了。 戚承晏无奈，肚子里的怒火还没发泄，就已经烟消云散。 他俯身给她擦着脸，连鼻涕泡都毫不嫌弃地给她擦了。 又从背篓里拿了几片草药揉碎了，轻柔地敷在她的手心。 成柚扁着嘴，看他给自己包好伤口，才挣开他的手。 “你不是走了，还回来干什么！” 哼！ 戚承晏没出声，起身就要走。 成柚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嘤嘤哭了起来。 “我都受伤了，你还这样对我，呜呜呜……好残忍啊……” 对她的控诉，戚承晏哭笑不得，无奈叹息。 “柚柚。” 成柚巴巴地看着他，白皙的小脸还挂着一滴泪，看着就可怜。 戚承晏抬手揩去，声音依旧低沉，但语气放缓了许多。 “赵云霖和成桃已经结婚，要是因为你的关系，破坏了他们的婚姻，这要是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也是他觉得成柚任性的原因之一。 很多时候，她做事不计后果。 一如之前，还没和赵云霖解除婚约，她就开始撩拨他。 被有心人看到，这对她的名声也不好。 成柚的小嘴噘着，都快可以挂油壶了。 “那你好好说嘛，我又不是不听。” 戚承晏不予置喙。 她那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性子，好好说会听才怪。 他将手从她腿弯下伸进，把她打横抱起。 成柚还惦记着那只鸡，可怜巴巴问道：“那只鸡怎么办呀？” “拿去李叔家里。” 成柚这才满意，反正不能让宋玉莲占便宜。 …… 成桃气呼呼回到家里，王红霞才不管她生不生气，张口就让她干活。 成桃本想破口大骂，但想到宋玉莲的警告，她还是硬生生忍了下来。 “妈，我今天身体不大舒服，让大嫂干吧。” 王红霞刚想发火，却看到成桃捂着肚子，心里犹豫了片刻。 赵云霖之前说成婚前他没碰过成桃，可具体是不是真的，谁也不清楚。 万一他碰了，算算日子，成桃还真可能就有了。 她膝下就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木讷老实，娶来的媳妇周韵如也是个受气包。 从周韵如的进门，家里的大小家务都是她包了。 正因为她大冬天叫周韵如去洗衣服，让她在河边摔了跤，才把老大家第一个孩子给摔没了。 虽然对外说是周韵如自己不小心，可王红霞一直都觉得心虚。 赵云霖可是她心尖尖上疼爱的孩子，可不能让他的孩子也受到伤害。 思索一番，王红霞说道：“老大家的，去把活干了！” 周韵如神色一滞，心里虽然不满，却还是乖乖听话。 只是到了晚上，她还是忍不住和赵建国抱怨。 “都是老赵家的儿媳妇，凭什么家里的活就我一个人干？我也不是不干活，可总得公平一点吧。” 她的话，戳到了赵建国的痛处。 王红霞对儿媳妇的不公平，是因为在她心里儿子的份量不同。 赵云霖出生之前还好，赵云霖出生之后，她眼里就再也没有他的存在。 哪怕他任劳任怨，努力赚工分，也比不上赵云霖分毫。 他沉沉地叹声气，“改天……我和妈说一声。” 周韵如无声落泪，又不是没说过，都说了多少次了。 “建国，我们分家吧。哪怕出去住茅草屋，我也不想在这里了，我们分家吧……” 赵建国沉默着。 他不是没提过分家，可一个“孝”字大过天，能压死人。 每次他一提，王红霞就哭闹不止，恨不得把他撕了，哭着喊着骂他不孝。 “好，我明天再说说，睡吧。” 周韵如心累地闭上眼。 不需要看，她好像都已经知道了明天的结果。 果不其然，王红霞听到他提分家，拿出了往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骂完了赵建国，又开始骂周韵如。 如果不是赵建国护着，她能把周韵如压在身下打。 周韵如看着这一出闹剧，心里疲惫不堪，小腹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的脸色疼得煞白，捂着肚子会滑落在地。 赵建国见状，惊恐地吼了一声：“阿如！” 顾不得和王红霞再掰扯什么，赵建国抱着周韵如就跑了出去。 成桃撇撇嘴，看了一眼赵云霖。 赵云霖很醒目，连忙过去劝：“妈，别生气了，大哥就是一时糊涂。” “哪里是一时糊涂？我看他想了很久了！总归是我和你爸老了，遭人嫌，连自己儿子都不要我们了！” 王红霞说着说着，就伤心得哭了起来。 赵云霖哄着：“怎么会呢，大哥最孝顺了！就算他不要你和爸，我要啊，我养你们！” 王红霞心里这才舒坦一些。 等听到赵云霖劝她去看周韵如的时候，她的脸又沉了下来。 “我才不去，一看就知道是装的！回来非得揍死她不可！” 赵云霖还想让成桃过去看看，可成桃还生着气呢，压根不搭理他。 () 第62章 怀孕 彼时李叔家里，就只有成柚和李老娘在。 赵建国急急忙忙抱着周韵如进门，像个无头苍蝇，嘴里喊着：“李叔！李叔救命啊！” 成柚从药材房里跑出来，“李叔去别的村看病去了。” 赵建国心生绝望，膝盖结结实实地跪了下来，嘴里喃喃：“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成柚也慌了，她虽然跟了李叔一段时间，但在看病上还是一个小白。 “要不…赵大哥，先把嫂子放下来吧，我…我给你们看看。” 她心里很是忐忑，这算不算无证从医。 赵建国此时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将周韵如抱进屋，放她平躺下来。 除了李叔这里，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去公社的卫生院。 可这里离卫生院还有好大一段路程，周韵如不一定能撑那么久。 成柚看着周韵如惨白的脸色，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她先询问了一番。 “嫂子，你哪里疼？疼多久了，之前有没有感觉？” 周韵如掀开衣服，给她指了指地方。 “前几天总感觉肚子有种坠疼的感觉，不过很轻，我就没放在心上。”她虚弱地说道。 成柚一愣，这情况总觉得有些熟悉。 她仔细一想，前两天李叔这里来了个孕妇，刚怀上两个月，好像就是这情况。 “你的月事来了吗？” 周韵如被她当面问出这个问题，神色有些尴尬，讷讷道：“前几天来的，不过就一点，之后就没了。” 自从上一次流产，她的月事就很不稳定，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 成柚愈发肯定，她应该是怀孕了，但有流产的征兆。 这情况和前几天过来的孕妇一模一样，李叔还给她扎了针，让她这几天卧床休养。 可问题就在于，成柚不会扎针呀。 想了好一会儿，成柚说道：“嫂子你们等等，我给你冲点麦乳精。” 赵建国着急地看着她，语气急促：“吃什么麦乳精啊，成柚你给开药吧！” 成柚急急忙忙转身去倒水，“赵大哥，我不是医生，怎么开药啊！” 麦乳精没放多少，她倒是往里面放了两滴凝露。 “嫂子，你先喝口水，别太激动，休息一下就好了。” 赵建国顿时大怒，“我媳妇疼成这样，你就让她休息一会儿？” 成柚懒得理他，给周韵如灌了几口水。 见他还想伸手阻拦，成柚开始不耐烦了。 “我说行就行，要不你来给她看病，我不管了！” 周韵如苍白一笑，“建国，我没事，可能休息会儿就好了，你别太着急。” 赵建国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逼得眼眶都红了。 怎么可能不着急啊。 成柚把麦乳精一口一口给她喂下，一颗小心脏还是扑通扑通快速跳着。 她自己也拿不准凝露对周韵如有没有用。 可奇迹般的，周韵如的脸色渐渐好了起来。 腹中的疼痛减缓了不少。 周韵如笑了笑，“别说，好像还真有用。” 成柚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正色道：“赵大哥，嫂子虽然好一点了，你们最好还是去卫生院检查一下，因为嫂子可能是怀孕了。” “怀孕！”赵建国和周韵如不约而同看向她。 成柚点点头，“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我不是医生。嫂子这样，可能是有流产的征兆，你们去卫生院检查过后，这段时间最好卧床休息，不要干活。” 一个怀孕的消息，就把他们砸得脑袋晕晕乎乎。 又听到“流产”，几乎让赵建国夫妇心生绝望。 第一个孩子就是流掉的，这已经成了赵建国和周韵如心中永远的痛。 并且因为那次流产，周韵如从此身体都不大好，难以受孕。 如今听到第二个孩子也有危险，赵建国几乎要痛哭出来。 “是我没用！都是我没用！” 要是早点分家就好了…… 他明知道王红霞是怎么对周韵如的，可他懦弱，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 周韵如扑在他怀里哭，“不是你的错，不是……” 成柚听得心酸，老赵家的情况她也略知一二。 王红霞那种人，把媳妇磋磨到流产，村里人都知道，只是嘴上不说。 她心有不忍，开口提醒道：“赵大哥，嫂子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要干活，卧床休息。但最重要的一点，是让她有一个好的生活环境，让她安心养胎。她的身体之前就受过伤害，现在这一胎，必须好好养。”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让他保护好自己的媳妇，别被老娘欺负。 周韵如咬着唇看向成柚。 幸好她没嫁进老赵家，这样善良的女孩，值得更好的。 赵建国抹了泪，点点头，“我知道了！成柚，你的情，哥记住了，下回有事直接过来找我，能帮的我都会帮！” 成柚连连摆手，“我也没做什么，只要嫂子和孩子没事就好。” 周韵如也握住了她的手，稍稍用力捏了下，“成柚，嫂子谢谢你。” 赵建国抱着周韵如回家去，分家的事暂且放到一旁。 他和王红霞说明了周韵如可能怀孕的事，想跟她要钱去卫生院检查。 成桃却笑了声：“怕不是大嫂怕被妈骂，故意说自己怀孕，躲过了一顿骂，又让大哥趁机跟妈要钱，为分家做准备，简直一举两得。” 王红霞一听，原本熄灭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 “赵建国！你简直鬼迷心窍，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你干脆以后也别认我，断绝母子关系得了！” 赵建国目眦尽裂，恶狠狠地瞪着成桃。 “我媳妇究竟做了什么，值得你这样挑拨离间！” 赵云霖立马将成桃护在身后，“大哥，你怎么这样说话！本来就是你和嫂子不对，好端端的提什么分家，把爸妈气得够呛。现在又撒谎，谁不知道嫂子根本怀不上，你还非要提这个气妈。” 赵建国气得脸色铁青，他嘴笨，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 但身上结实的肌肉紧绷着，双手握拳，几乎控制不住怒气。 “赵云霖，你简直就是个畜牲！” 他放弃了上学的机会，辛辛苦苦做工赚钱，供这个弟弟上学。 结果就养出了这么个东西。 () 第63章 现在你满意了 眼看着赵建国和赵云霖就要发生争执，周韵如从屋里跑了出来，满脸焦急地拦下了赵建国。 “建国，还是算了吧，我现在身体也没有不舒服。” 她想分家，但得光明正大有理有据，而不是被王红霞扣上不孝的名头。 赵建国要是现在真和赵云霖打了架，再经过王红霞这么一宣传，他们夫妇俩在村里都要被唾沫淹死。 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成柚给自己喝的不是一杯普通的麦乳精。 赵建国原本怒气上头，要不是周韵如拦着，他还真能和赵云霖干起来。 “算了吧，别生气了，我们回去。”周韵如低声劝着。 赵建国看着她，眼里心疼地泛起泪来，眼眶通红。 是他没用，才让周韵如受这样大的委屈。 他们俩态度一松，王红霞就横起来了。 “好啊你，周韵如，我看你就是故意装病，想挑拨我和老大的母子关系！你这个丧门星，看我不打死你！” 赵建国哪里能让周韵如被她打，他往前一站，梗着脖子怒吼：“你凭什么打我媳妇！我没日没夜干活，赚工分赚钱，全都上交给你，结果今天我媳妇身体不舒服，想看个病都没钱！这个家，里里外外都是她操持的，你凭什么打她！” 他那凶狠模样，吓得王红霞怔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赵建国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木讷又老实，从没用过这种态度对她。 王红霞心里当然生气，但更多的是震惊。 这时，赵永强从里头走出来。 “老婆子别闹了，把钱给了，让老大家的出去看病，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他和王红霞一样，都更看重赵云霖这个老二。 读过高中，还在供销社工作。 等年限到了，单位分了房，他还能接老爹老娘过去住，到时候风光无限。 至于赵建国，唯一的价值大概就是帮扶赵云霖。 但再怎么压榨，也不能把人给逼急了。 王红霞看到了他警告的眼神，这才不情不愿给了五块钱。 赵云霖失望地摇摇头，“哥，现在你满意了！” “云霖，别说了，大嫂说她身体不舒服，那就当她真的是不舒服吧。”成桃在一旁温声劝着。 赵建国虽然拿到了五块钱，但压不住满心愤懑。 他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钱，满腹心酸。 赵永强暗暗摇头，给王红霞打了个眼色，把她叫进屋。 “人心都是偏的，可你也别太偏心眼。老大也是你生的，别太过分。别以后让老大夫妇寒了心，不给咱们养老。” 王红霞哼了声，“不养老就不养老，谁稀罕啊，我可从没想着要靠老大家，这不是还有云霖嘛！” 赵永强没再说话，显然他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 五块钱去公社卫生院做个检查还是够的，但周韵如没打算这么快过去。 她肚子刚好一点，经不起这么远的路。 赵建国和她一合计，打算带她去找李叔先看看，如果李叔觉得不行，再过去卫生院看看。 赵建国扶着周韵如出去的时候，王红霞还横眉竖眼冷哼着。 夫妇俩都没理她，直接走了出去。 好在李叔已经回来了，他们没白来一趟。 “叔，成柚说我媳妇可能怀孕了，还有流产的征兆，但现在肚子已经不痛了，你帮忙看看吧。” 李叔怔了下，目光悠悠看向成柚。 “你说的？” 成柚又没学过医，她哪里会知道。 周韵如连忙说道：“对，我刚才肚子疼得不行，喝了成柚给的麦乳精就好多了。但我和建国还是不放心，打算先来你这边看看。” 李叔：“……” 他还从来没听说过麦乳精能治病。 要是因为低血糖，喝个麦乳精还能说得过去。 成柚心虚地低下头。 她不后悔给周韵如喝了凝露，至少保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而她也意外地涨了更多的凝露。 大概是因为从前她都是给李叔打下手吧，凝露会涨，但是特别慢。 这一次帮了周韵如，涨的凝露比之前一星期加起来的都多。 李叔点点头，“来，你坐着，我给你看看。” 成柚趁机跑进去给戚承晏熬药，这一次还给他多加了一些凝露。 李叔问了周韵如几个问题，给她检查一番，又把了脉。 “这迹象应该是怀孕了，三个月还不到，最好去卫生院看看，因为按照你刚才说的，确实有流产的征兆，最好还是小心一些。” 至于为什么又好了，他也想不明白，总归不可能是因为麦乳精吧？ 成柚把药倒了出来，放到一旁晾凉一些，转身走出去。 就听到周韵如说：“李叔，要不你还是开个保胎药吧，这样我们就不用折腾了。” 去卫生院贵，还要来回奔波，她怕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 李叔略微思索一番，“我给你扎个针，你现在情况还好，再观察几天，药就不吃了，是药三分毒。” 赵建国和周韵如连连应是。 等李叔给她扎完针，周韵如才觉得心放了下来。 “你们之前已经出过一次意外，这一次能怀上实属不易，最好不要再出差错，好好养着。”李叔交代道。 周韵如和赵建国对视一眼，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村里人都知道她上次没了孩子是因为王红霞的磋磨，只是没挂在嘴上。 “我们知道了。” 赵建国带着周韵如往外走，正好看到成柚端着药出来。 “怎么样？好一些了吧？”成柚笑着问道。 周韵如从前和她只是点头之交，如今对她印象却好了不止一点。 这个女孩，没有嫁进老赵家是她的福气。 “好多了，谢谢你成柚，今天如果不是你……” “我又没做什么，嫂子以后好好养，平平安安把孩子生出来就好了。对了赵大哥，你们要去卫生院吗？如果需要钱的话……” 成柚知道王红霞是什么人，更明白她是如何区别对待赵建国和赵云霖。 周韵如心里更觉得悲哀。 连成柚这个跟她毫不相干的人都知道关心她，可她婆婆却…… 她苦笑着摇摇头，“不用，我暂时感觉没什么不好，卫生院太远，先不过去了。” () 第64章 药有用 成柚没再劝，毕竟这是老赵家内部的事儿。 赵建国和周韵如还没离开，就看到戚承晏过来了。 两人都知道他是过来看腿的，都和他打了招呼。 周韵如看了一眼他的腿，这样看起来其实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 实则她并不知道，戚承晏有超乎常人的耐力，才能勉强做到和普通人走路差不多。 他的高傲和自尊心不能接受自己是一个瘸子。 李叔看到他过来了，说道：“喝了几天了，有感觉吗？” 他说得有些敷衍，其实心里对这个药没抱希望。 就是很普通的方子，针灸都没用，这个药大概率也没什么用。 谁料戚承晏点点头，淡声道：“有感觉。” 和上次在山上吃过野鸡之后一样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筋骨在慢慢修复。 但他仔细想了想，上一次出现那种感觉其实很突兀，因为他那时候并没有吃药。 由此可见，和药没有关系。 而这两次的共同点，都是一个人，那就是成柚。 他视线轻飘飘落在成柚身上，她正在很专心地挑药材，没察觉到他在看她。 鬓云欲度香腮雪。 他可不是一个喜欢一些酸文的书生，但此时他脑海中蓦然就浮现了这句话。 看了半晌，他敛起心里那一丝旖旎心思，看向李叔。 “这个药，有用。” 李叔思来想去，眉头紧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只得将戚承晏叫进屋里去，想和他好好探讨一下。 成柚心虚地低下头，应该不会联想到她身上去吧。 过了一会儿，赵建国和周韵如起身。 “成柚，我们就先回去了。” 成柚笑着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她啊了一声，“嫂子等等我！” 她跑进厨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油纸包的东西。 “我做的一些糕点，孕妇可以吃的，嫂子要是胃口不好，就尝尝喜不喜欢。” 李叔这里食材多，成柚偶尔会做一些小零食给李老娘甜甜嘴。 老李家的伙食自从有了成柚之后，提升了不止一两个层次。 周韵如很是感动，心里又酸又涩。 “成柚，谢谢你。” 过多的话成柚就没说了，她和周韵如还没到可以管闲事的地步。 赵建国和周韵如离开之后，李叔和戚承晏一前一后走出来。 “那就照着这个方子继续喝下去，暂时不针灸了，我们看看成效再说。” 李叔虽然没找到原因，但他总觉得可能和药没什么关系，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戚承晏看了一眼埋头苦干的成柚，漫不经心问道：“李叔不打算收徒吗？” 村里很多人都说李叔会收成柚为徒。 但是迟迟没有动静，就又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你是说成柚？” 李叔一愣，也不是不行。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对成柚的观感都很不错。 “我再考虑考虑吧。” 他不是觉得成柚不行，主要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跟着他吃苦，总觉得不大好。 学医可不是一条轻松的路子。 成柚捡完草药，屁颠屁颠跑到戚承晏身边坐着。 她眼巴巴看着他，说道：“你的腿真的好多啦？” 戚承晏略微点点头。 成柚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桀骜的雄鹰就应该在天空翱翔。 现在的戚承晏，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雄鹰，只能躲在一旁舔舐伤口。 “戚承晏，你的腿要是好了，你是不是就能回部队了？” 戚承晏眸色掠过一丝黯然。 他离开部队的原因很复杂，并不主要是因为腿伤。 但他还不能告诉成柚。 “你希望我回到部队？” 成柚被他问得愣了一下。 “也不是我希望，只是觉得你在这里被埋没了。” 他不属于这里，这是成柚心里的感觉。 但一如李老娘说的，戚承晏不是池中之物。 总有一天要回到属于他的天空。 戚承晏垂眸，“埋没。” 这两字让他低声说出来，平白带了一丝讽刺。 他突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天。 要是成柚知道他是因为什么离开部队，还会觉得这里对他是一种埋没？ 良久，他低沉一笑，抬手揉了揉成柚的脑袋。 “这些都太遥远了，我的腿还没痊愈。” 成柚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他离自己好像很遥远。 看见她失神，戚承晏问道：“我在这里不好吗？” 成柚摇摇头，“当然好了，可你开心吗？” 戚承晏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开心吗？ 这个问题好陌生，成柚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 成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糯糯地问道：“你干嘛这样看我？” 戚承晏难得轻笑一声，哪怕笑容一闪而逝，也足以让成柚觉得惊艳。 就像是冰山消融，大地复苏。 那种感觉，成柚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喜欢。 “这样才对嘛，你以后多笑一笑，好看！” 戚承晏眸色深了一些，看着近在眼前的白皙小脸，手突然有些痒。 成柚自顾自苦恼地皱起眉头，“算了，你还是别笑了，尽会勾搭女同志。” 戚承晏眉头一拧，满脸的凛然正气，纠正她：“我从不……” “勾搭”这两个字，他都说不出口。 成柚托着下巴轻叹，小脸写满了苦恼。 “是是是，你不勾搭她们，都是她们往你身上扑。” “成柚！”戚承晏声音很严肃，眉眼露出凌厉。 “对自己的对象保持忠诚，是每一个人都应该做的事，这是底线。” 他认定了成柚，便不会多看别人一眼。 这是他的承诺。 明明一本正经的话，成柚就是听出了情话的味道，娇羞一笑。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心想这辈子估计也没法从他口中听到甜蜜的情话了。 比她数学老师看起来还正经。 “戚承晏，我也是。” 他侧眸看着她。 成柚展颜一笑，“我只对你一个人忠诚，你也一样，以后只准看我一个！” 戚承晏没回答她的话，黝黑的眸子盛着她的倒影。 至少这一刻，他只看得见眼前这个女孩。 时而调皮可爱，时而娇气脆弱，构筑成一个独一无二的她。 () 第65章 接他 九月，成文宇开学了。 成柚特地去给他买了新书包和文具，送他到学校门口。 “我再说一次，既然决定了继续读书，就得和以前那些人断了，不然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弟弟。” 成文宇不耐烦地摆摆手，“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和他们早就没来往了。” 成柚还是不大放心，但也没办法，她又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盯着成文宇。 “那你进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回家问我，我给你补习。” 看着成文宇走进学校，成柚才骑着自行车离开。 这是她和李叔借来的，还得还回去。 刚到五井村，自行车还没来得及还，就看到宋玉莲跑了过来。 “成柚，自行车借我用用呗。” 成柚觉得她莫名其妙，自己和她关系又不好。 “我爸是生产队长，你想借自行车直接和队里借不就行了。这是李叔的，他还要用呢，我得还回去。” 她都不敢走太久，要是遇到有着急医治的病人，自行车又没及时还回去，那就得耽误了。 宋玉莲讪讪解释：“队里的自行车被知青点的人借走了。” 成柚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你让开，我要回去了。” 宋玉莲只得松开手，被她气得牙痒痒。 自己好歹是她后妈，是她长辈，竟然连个自行车都不愿意借。 想了想，宋玉莲只好去老赵家找成桃去。 “借自行车？妈你怎么不去队里借？” 成柚这样说，宋玉莲心里已经不满，可没想到成桃也这样说。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亲妈，还不能过来跟你借个自行车了？” 成桃有些不情愿，但不是不愿意借给她，而是这家里她个根本做不了主。 “那我问问我婆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 宋玉莲说道：“那你快点吧。” 好不容易磨破了嘴皮子，成桃才从王红霞手里借来自行车。 “妈，你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里呀？” “去公社那边！” 成桃愣了一下，“去公社做什么？” 宋玉莲没好气睨了她一眼，“你不知道成文宇今天开学啊？” 成桃反应过来，“上次我听到成文宇要回去上学，我以为你不打算管这事儿来着。” 她现在身处老赵家，成家的事情她想管也管不了。 宋玉莲冷哼，“我没给你爸生个儿子，他有多看重这个儿子你不是不知道。” 成文宇现在和她们的关系不好，等他以后长大了，有出息了，说不准还会把她赶出家门。 指望着他养老，那不能够？ 既然如此，还不如彻底毁了。 成桃拉着她的手，“妈，你和爸现在年纪也不算很大，要不再要个孩子吧？” 宋玉莲还不到四十岁，成天华也堪堪四十，两人这年纪说大也不会太大。 只要生下了儿子，成天华哪里还会在乎一个成文宇。 宋玉莲有些迟疑，摸着自己的肚子。 以前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她根本不敢要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进老成家的门，她年纪又大了。 之前听别人说，年纪大生孩子容易出事，她这才斜了心思。 成桃催促着：“妈，再要一个吧。” 宋玉莲拂开她的手，“再说吧，我现在先解决成文宇的事儿。” 成桃点点头，“对，不能让他读书。” 过两年就会恢复高考了，成文宇这时候读书，说不准以后就真的考上了大学，咸鱼翻了身。 到时候成天华的眼里，哪里还有她和宋玉莲的存在。 …… 成柚心里其实也记挂着成文宇，担心他和那些人又混到了一起。 要是这一次他还是不听话，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好几次捣药都差点砸到手，吓得戚承晏忍不住拿开她手里的东西。 “想什么？” 成柚拍拍手，小脸上尽是苦恼。 “我今天不是送我弟弟上学嘛，心里总有些担心。” “担心？” 成柚嘟了嘟嘴，点点头，“担心他和那些人又混在一起，你不知道，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 在梦里，那些人忽悠着成文宇，把他推出去顶罪。 这种人能是什么好人？ 成文宇毕竟才十三岁，又是被家里惯着长大的，心性都比不上三愣稳重。 “这么担心，就去学校接他。”戚承晏说道。 成柚看着自己的手，做了决定。 “那我和李叔说说，我今天提前走，去学校接他。” 戚承晏嗯了声，“我送你。” “可李叔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 “开拖拉机去。” 成柚笑靥如花，开心极了。 “那好呀，我们开拖拉机去！” 戚承晏可不是私用公物，他本来明天就要去公社那边送东西。 今天过去，明天就不去了。 他回去开拖拉机，成柚在村口等。 隔老远就看到了后面坐着的孙小婉和段丽萍。 成柚的小嘴顿时噘得老高，这个粘人精，怎么哪里都有她。 拖拉机停下，戚承晏示意她上来。 成柚这才不情不愿上去。 孙小婉嘿了声，“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抢了我喜欢的男同志，我还没讨厌你呢！” 成柚下巴抬得高高的，小模样好不得意。 “你就算也讨厌我，他也是我的对象了！” 孙小婉趴在后面，瞪着她的后脑勺，“你们真的处对象啦？” 成柚眼睛睁得浑圆，回过头看她。 “这还能骗人不成？他，戚承晏，现在就是我的对象！” 说完她还凑近戚承晏的侧脸，眼巴巴看着，“对吧？” 戚承晏嘴角浮现一个微小的弧度，只出现一瞬便压下。 “是。” 孙小婉脸色垮了下来，戚承晏是什么人啊，怎么可能轻易处对象。 等到他都承认了，说明就是认定成柚了。 她算是没有希望了。 “嘁！神气什么！” 段丽萍扯了下她的胳膊，满眼不赞同。 “小婉，别这样。” 她本以为成柚会生气，结果她回头吐了吐舌头，还做了个鬼脸。 “我就神气，我有对象，你没有！哼！” 孙小婉气得脸都红了，“不就是个对象，我以后也会有的！” “那你现在也没有！略略略！” 孙小婉气呼呼瞪着她，她这张脸实在太讨厌了！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转过头去。” 成柚：“我就不！气死你！” 段丽萍：“……” 有种小学生吵架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 第66章 肯定是宋玉莲 戚承晏开着拖拉机到了公社，先去办完事，然后在供销社那边停了一会儿。 段丽萍和孙小婉是过来买东西的，她们挽着手走了进去。 戚承晏侧头看着成柚，“有没有要买的东西？” 成柚摇摇头，“没。” 虽然有了五百块钱，她现在底气十足。 但如果两年后真的会恢复高考，这意味着她还要去城里上学。 上学还需要不少钱呢，她得慢慢攒。 戚承晏没再说话，沉默着等段丽萍和孙小婉回来。 等她们都回来了，才开着拖拉机去学校。 他们到的时间刚刚好放学，学生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 只是等了许久，都没看到成文宇的身影。 孙小婉等得不耐烦，“你弟弟不会逃课了吧？” 这句话正好戳中成柚担心的事。 可今天是第一天上课，应该不至于吧？ “不会，他进学校之前答应我会好好听课的。” 孙小婉嗤笑，村里谁不知道成柚这个弟弟是什么德行。 “我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是这样答应我爸爸，可这也不妨碍我逃课。” 成柚回过头瞪了她一眼。 “那是你，我弟弟才不会这样！” 段丽萍连忙打圆场：“可能是留下来问老师解题呢，我们再等等。” 又等了好一会儿，一个矮矮的小女孩怯生生走了过来。 她好像用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和成柚说话：“姐姐，你是…是…成文宇的姐姐吗？” 成柚温声道：“你认识成文宇？” “今天才认识，他跟我同班。” 成柚笑眯眯说道：“那他是被老师留堂了吗？怎么还没出来？” 小女孩迟疑片刻，才说道：“最后一节课他没上，我看他跟着几个人走了，他们……看着不像是好人。” 成柚心一沉，自己担心的果然还是发生了。 “小妹妹，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吗？” 小女孩左右张望，捂着小嘴偷偷在她耳边说道：“我听到他们说要去黑市。” 黑市那边很少人过去，除非是要换东西，所以那边有些乱。 像成柚就从来没去过。 成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改天姐姐请你吃糖。” “我叫阮青青！” 说完，小女孩转身跑走了。 孙小婉毫不客气嘲讽：“我就说了吧，你弟弟肯定是逃课了！那几个人，肯定就是平时和他一起混的流氓。” 成柚这时候可没心情和她斗嘴，看着戚承晏说道：“我要去黑市看看。” 戚承晏眸色深了些，点点头。 “我带你去。” 成柚一愣，“你去过？” 戚承晏微微点头，操纵着拖拉机调头。 但拖拉机只能停在附近，不能开过去。 他原本只想带成柚过去，谁料孙小婉也想跟着。 孙小婉一跟着，段丽萍也跟着。 这样一来，就成了四个人一起过去。 这边兜兜转转，路不好走，地方也不好找。 还没到黑市，成柚就看到了成文宇那一伙人。 成柚心中大惊，连忙想上前，却被戚承晏一把箍住，拉着她往后。 “先别过去。” 成柚挣扎了两下，神色着急。 “可他们打我弟弟！” 都把人摁在地上打了。 孙小婉没好气道：“你傻不傻？你弟弟从前不是觉得这一伙人是真兄弟吗？那就让他吃个教训，看看这些人对他究竟是不是讲义气。” 成柚皱着脸，又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成文宇的脑袋被人摁在地上摩擦，疼得他龇牙咧嘴，愣是没喊一句求饶。 紧接着，便听踩着他的人邪邪一笑，“愿赌服输，是你自己要跟我们一起打牌！这些可都是你亲手签下的欠条，摁了手印的！三天之内你要是不把钱还清，我们就只能剁了你的手指！” 成柚心疼得眼眶都泛起了泪花，虽然知道是时候让他受些教训，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啊。 戚承晏很快分析清楚整件事。 “他们合伙做了局，拉着成文宇入局，只要他参加，必输无疑。” 这才引导着成文宇签下那些欠条。 这种把戏很拙劣，但成文宇一个十三岁的半大孩子，没见过世面，根本看不出来。 成柚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原以为成文宇已经回头是岸了！ 结果这才上学第一天，就露出了本性。 “活该！”她恨恨地骂了句。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别生气。” 孙小婉和段丽萍对视一眼，突然想到了成柚家里那些糟心事，心里不由得生了同情。 尤其是孙小婉，还觉得有些愧疚。 “其实，这都是那些混混流氓的错，你弟弟还是个孩子呢，上当受骗也是正常。”孙小婉说道。 成柚哼了声，“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总不能以后三十岁了再来懂事吧？同样是孩子，三愣就不会做出这种事！还被人摁在地上摩擦，呸，真丢脸！” 孙小婉：“？？？” 成柚气呼呼回头，大步往前走。 那些人不会打得太重，毕竟还需要成文宇还钱呢！ 孙小婉一脸稀奇，“你不管你弟弟啦？” “不管了，让他被打死好了！”成柚怒吼一声。 段丽萍解释道：“那些人是冲着钱来的，又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成文宇要是受了伤，这件事就算闹到派出所也是他们无理。 孙小婉疑惑着嘟囔：“你弟弟既然已经决定复学，为什么还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从复学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因为如果还想和那些人混在一起，大可不读书，继续混着呗。 更何况，今天还是开学第一天，就算是做个样子，也不应该第一天逃课吧？ 段丽萍略微思索，跟着点点头，看着成柚说道：“对呀成柚，那些人怎么知道你弟弟回学校了？还能准确无误找到他所在的班级，跟有人提前告诉他们似的。” 其实仔细想想，这件事还是有些蹊跷。 成柚很快转过弯，如果是有人指使了那些人去找成文宇，那会是谁呢？ 她眉头皱得紧紧的，恍然大悟：“肯定是宋玉莲！” 今天她还跟自己借自行车，但她没借。 后来听说她去找成桃借了！ 从前就是她和成桃在误导成文宇，一步一步把成文宇带到今天这一步。 成文宇突然改邪归正，她们以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新仇旧恨，宋玉莲不记恨才怪。 () 第67章 狗咬狗 孙小婉对成柚更同情了。 好不容易看着弟弟学好，后妈从中作梗，弟弟转眼又回去了。 “我看你还是放弃成文宇吧，他这种人，估计很难再改了。” “小婉！”段丽萍瞪了她一眼。 成柚眼眶都红了，她还在拱火。 孙小婉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我就那么一说。” 成柚揉了揉眼睛，把一泡眼泪憋了回去。 “我们先回去吧。” 她得回去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孙小婉和段丽萍对视一眼，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没敢说话。 戚承晏沉默着，跟在她身后，保护的姿态显而易见。 孙小婉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这是她盼望了多久的画面。 希望他能走在自己身边，以对象的身份。 如今这画面她看到了，但他却走在另一个女孩的身边。 “幸好她长得比我好看。”孙小婉幽幽说道。 段丽萍低声问道：“什么？” 孙小婉目光哀怨，朝着前面那一对的背影努努嘴。 “要是成柚长得没我好看，却得到了承晏哥，那我该多心酸啊。” 段丽萍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也是为什么她和孙小婉合得来的原因。 她虽然骄纵，但心思坦诚。 “好了，你别想太多，以后你肯定会遇到一个比戚知青更好的对象。” 孙小婉撇撇嘴，“我才不要在乡下找对象，我爸前两天给我发了电报，说咱们村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他会帮我活动活动。” 段丽萍羡慕了，“你要是真能回去，可不要忘记我。” 对她们来说，下乡并不只是意味着吃苦，更重要的是背井离乡。 想回城，主要还是因为她们的家在城里啊。 孙小婉笑着说道：“还不一定呢！要是这一次回不去，就可能这辈子都要在乡下了。” …… 成柚心里五味杂陈，生气，痛恨，也烦躁。 她原以为以后日子可以顺顺当当过下去。 这才平静了多久，烦心事就又来了。 “戚承晏，要是成文宇真的改不回来，那我要怎么办呀？” 真要她放弃这个弟弟吗？ 她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因为在她眼里，成天华这个父亲已经可以和“已逝”划上等号。 不知不觉，成柚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眼底浮现无助的神色。 她扁着嘴抽噎，瘦削的肩膀一抽一抽，看着就很让人心疼。 戚承晏掏出帕子，放轻动作给她擦了两下。 “放心。” 戚承晏没有成柚那么悲观。 成文宇只是被人下套，要说他罪无可恕，倒也不至于。 成柚咬着唇，小脸颓丧。 她只是担心，成文宇最后的结局会和梦里一样。 一路上，成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异常沉默。 戚承晏沉眼看了她好几次，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便没有开口。 到了村口，成柚心不在焉地走下了拖拉机。 “戚承晏，我先回家了。” 戚承晏眉眼温柔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别想太多。” 成柚皱着眉头，“我知道了。” 回到家中，便听到宋玉莲阴阳怪气道：“我就是苦命啊，嫁进来当个老妈子伺候人，天生的奴才命！成柚，你都十八岁了，家里的活儿啥都不干，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成柚看到她，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和宋玉莲继续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她都觉得喘不过气。 她勾着麻花辫甩了两下，冷声道：“我如果真嫁不出去，不还多亏了你和你女儿？抢了我的婚事，还敢在我面前提起来，论不要脸，整个五井村没人比得上你们母女。” 宋玉莲铿锵一声丢下手里的锅铲，“你爸给了你五百块钱呢！这不还不够堵住你的嘴？成柚，你别给脸不要，成桃的彩礼都给了你，我们可不欠你的！” “哦？二十块钱彩礼吗？我怎么记得王红霞跟你们谈的是一百，她最后却给了二十？那剩下的八十，进了谁的口袋呀？” 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赵丽芳到处说成桃二十块钱彩礼倒贴她哥呢。 成柚稍微想想就明白，王红霞肯定没把剩下的彩礼给成桃。 宋玉莲一愣，她都忘记这一茬了。 不行，她得去问问，剩下八十块钱究竟给没给。 成柚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扯着唇角冷笑。 让她和王红霞狗咬狗去吧。 成柚坐在门口嗑了一会儿瓜子，便看到成文宇坐着自行车回来了。 送他回来的人是三愣的大哥成定远。 “远哥，怎么是你送成文宇回家？” 成定远说道：“半路遇到，你先问问他怎么回事吧。” 大概率又跟人打架，看这神色，估计还打输了。 成定远摆摆手，骑着自行车走了。 成文宇不敢抬头，甩了下书包，走了进去。 成柚转身跟上，“你不用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冷淡说道。 成柚怒极反笑，“你这是什么态度？今天是上学第一天，你说过会好好学习，结果第一天你就出去跟人打架？成文宇，我看你是没救了！” 成文宇垂头丧气，破罐子破摔。 “是，我没救了，还是算了吧，我不适合读书。” 成柚气着气着，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不读书做什么？跟着那些人无所事事，出去招猫逗狗？成文宇，要是真的惹出了事怎么办？你以为坐牢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你能不能平安活着出来都不一定！” 她一哭，成文宇就慌了。 他不敢说，那些人手里握着他摁了手印的欠条。 要是拿着欠条，他是不是就真的要坐牢了。 “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逃课的……他们跟我说，我以前很要好的一个兄弟受伤了，我一时心急才逃了课。” 那个兄弟比他大几岁，但对他真的很好。 他急昏了头，本想着出去看两眼再回去上课。 谁知道，那些人是骗他的。 还拉着他一起玩牌，说反正现在回去老师也上课了，还不如就玩两局。 成文宇原本想着就只玩两局，等这节课结束，他就回学校。 谁知道，输得没办法起身，还被那些人哄着签下了欠条。 () 第68章 可我爸爸疼我 成柚眼眶通红，“那你现在知道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成文宇不敢抬头，没脸看她。 明明信誓旦旦说好了自己要保护她，一转眼就犯了错。 “我知道了，可来不及了……我签了好多欠条啊，如果我不还钱，肯定会被他们找麻烦！” 成文宇用力扒拉着头发，他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了，总觉得自己只要还有本钱，肯定能把之前输的赢回来。 成柚缓缓闭上眼，咬牙道：“这件事你先别管，我想想办法。这几天我帮你和学校请假，你在家里看书。” “姐，你不要去找他们……” 那些人连他都打，肯定会欺负成柚。 成柚哼了声，“我就算去找，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去。” 她还有戚承晏呢。 这件事暂且不提，成柚原本想带着他去找李叔拿点药。 还没出门，就撞见了成天华。 看到成文宇脸上的伤，他问都没问，登时大怒。 “老子花了钱给你交学费，你一转眼又出去跟那些流氓混！” 成文宇反驳：“我没有跟人打架。” 他答应了成柚不再跟人打架，所以纯粹是挨揍，没有还手。 结果成柚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 “他们打你，你都不还手，傻不傻啊？” 她也没看全程，只知道成文宇挨了揍，但还真没看出他有没有还手。 成文宇耷拉着脑袋，因为只要不还手，就不算他打架。 成天华抬手就想给成文宇再添上一巴掌，被成柚用手臂挡了一下。 她的弟弟，她可以教训，成天华不能！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从我和我弟弟出生到现在，你有多少时间是在家里的？又教过我们多少？做好了没有夸，做差了你也不教，二话不说就上棍子，我妈从不会这样对我们！” 成天华气结，脸色铁青怒吼着：“退学！今天开始不准再去上学！以后你跟着大伙儿一起下地干活去，再让我看到你跟那些人鬼混，老子毙了你！” 他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张云美的声音：“队长，先别忙着教孩子，先去看看你媳妇吧，跟王红霞打起来咯。” 满脸的幸灾乐祸。 她就是过来通知一声，还要回去看戏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成天华顿感焦头烂额，连忙转身出去。 成柚伸长脖子往外面看，“打架啊，我们也去看看。” 成文宇跟着出去，“姐，不会是跟你有关吧？” “又不是我打架，跟我有什么关系。” 两人走到那边，因为有成天华在，宋玉莲和王红霞的战争已经落幕。 但宋玉莲的不甘心，恨不得全世界都听到她的声音，歇斯底里指控着王红霞。 “这个老虔婆竟然昧下了我女儿的八十块钱彩礼钱不给，简直没天理！还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没分家都是要把钱上交，我呸！从没听说过彩礼钱还要交给婆婆保管的，这是哪家的规矩？” 成柚满脸疑惑，突然问道：“什么八十块钱，不是二十吗？” 张云美下意识觉得还有内情，连忙问道：“成柚，什么二十呀？” 成柚无辜道：“我爸爸为了补偿我，把老赵家给成桃的彩礼给了我呢，足足有二十块钱，我本来不想要的，可我爸爸疼我，非要给我呢！” 她这样一说，大家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方才宋玉莲口口声声喊着谈好的彩礼是一百，现在又说王红霞昧下了八十。 也就是说原本这一百块都是应该补偿给成柚来着，大概是宋玉莲不甘心把钱都给了成柚，就只收了二十，想把剩下的八十给成桃。 谁知道王红霞干脆不给了。 真不知道应该说成天华虚伪，还是宋玉莲贪婪。 不过这王红霞也忒坏了。 这八十块要是给了，今天也闹不出这种事。 成天华原本是知道这件事，如今当众爆出，他也只能装作不知情。 他一把推开宋玉莲，震惊万分地瞪着她。 “你不是说彩礼只有二十块钱吗？合着你跟成桃一起骗我！” 宋玉莲就像是身处寒冬腊月，冻得浑身发冷。 她知道，自己再一次被成天华当成了弃子。 她闭上眼，忍耐住了。 “我…我也是为了成桃，她出嫁不给嫁妆就算了，还一分钱彩礼都不给，这让她怎么在老赵家抬起头啊？天华，我知道错了，可你已经给了成柚五百块钱补偿，给成桃几十块钱彩礼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给大家传递的讯息，不给嫁妆，五百块钱补偿，几十块钱彩礼。 字字句句都在告诉大家，成柚有多狠心。 一个转不过弯，还真就会被她带进沟里。 一旁的孙小婉突然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 “这不都是成桃自己选的吗？她抢了成柚的未婚夫，还想让成柚倒贴彩礼，大大方方祝福他们不成？反正这要是我，我是没那么大度的，不朝他们这对狗男女吐口水，都算我有素质了。” 众人恍然，说到底，如果成桃不抢赵云霖，可不就啥事没有。 成柚星眸浑圆，满含感激得看了孙小婉一眼。 这湿漉漉的小鹿眼，看得孙小婉竟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打了鸡血似的，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很快，孙小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再说了，成柚只是不让她爸爸给成桃贴嫁妆，又不是不让你给嫁妆！成家的东西，大多是队长和成柚妈妈一起奋斗的吧？就算给了成柚五百块钱，那也是给他们亲生女儿，你有什么资格提意见？如果我记得不错，你当初嫁给队长，就两套衣服呢！合着你自己拿不出嫁妆，打起了成柚的主意啊？” 张云美捂着嘴偷笑，她就爱看这场面。 孙小婉正气凛然的模样，说话铿锵有力：“成桃做了伤害成柚的事，大队长心疼成柚还来不及，还能给成桃贴嫁妆，做梦吧？试问在场哪个做父母的，能放着自己孩子不疼，去疼一个后妈带来的？” 众人连连点，话糙理不糙。 成柚一脸感动地看着成天华，“我就知道爸爸肯定是最疼我的。” () 第69章 嫁妆 成天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做了什么孽，生出这样一个女儿出来！ 她干脆去找电影制片厂演戏去得了！ 孙小婉一扬手，掷地有声：“我提议，老赵家再给成柚补偿八十块钱！队长这么疼成柚，肯定舍不得她受委屈的，对不对？” 成天华目眦尽裂，眼底布满血丝，头一次觉得孙小婉这么可恨。 他咬着牙点头，露出僵硬的笑容。 “那是自然，彩礼说好了补偿给成柚！” 成桃一脸麻木。 原本这件事她都已经决定打落牙齿和血吞，结果宋玉莲突然提起来。 她也就随口吐槽了两句，没真的想和王红霞撕破脸。 毕竟这段时间她已经找到了能哄王红霞高兴的法子。 家里的活儿不用干，她就忍着王红霞又如何？ 等她生下老赵家的长孙，她的腰杆就更硬了。 可宋玉莲拎不清，怎么拦都拦不住，非要和王红霞吵。 现在好了，名声没了，连钱都不是她的！ 成柚忽然叹了声气，“要不这个钱还是给姐姐吧，姐姐在老赵家也不容易。” 成桃僵硬地笑了笑，心里都快恨得滴血，偏偏还要大度地说一句：“不用，这钱就你自己拿着吧，本来就是我对不住你。” 原本她和赵云霖的事都已经过去，现在又得被人拎出来鞭尸。 成柚这才勉强说道：“那好吧，我就不客气了。” 宋玉莲被成天华拉回家教训去了，好戏散场，大家也就凑个热闹，真正得到好处的也就只有成柚一个。 段丽萍和孙小婉回知青点的时候，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小婉，你刚才那样子真是正气十足，太厉害了！” 孙小婉摸摸鼻子，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原本就想落井下石几句，结果看到成柚那模样，她心里竟然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 呸！她肯定是个妖精！ 就她那算计人的模样，哪里需要别人保护。 …… 王红霞再不甘心，这件事闹成这样，也只能把八十块给出来。 这要是给成桃，总有一天她能想办法抠出来。 可偏偏是进了成柚的口袋，她气得五脏六腑都扭曲了。 恨成桃，恨宋玉莲，更恨成柚。 也恨赵云霖，娶了这个丧门星。 赵云霖却说道：“妈，无论娶哪个媳妇，都得花彩礼，大哥娶大嫂的时候不还花了五十块钱嘛？” 王红霞呸了声，“你也不看看你大嫂能干多少活？” “可她不下蛋啊！回头我努力努力，让桃儿给你生个大胖小子。至于这八十块钱，放心，儿子我迟早给你赚回来。” 赵云霖这一番话，听得王红霞怨气散了不少。 “拿去吧，就你最会哄我。” 赵云霖拿了钱，笑着走出去。 回到屋里，又哄了成桃一番，让她把钱送到娘家去。 成桃不情不愿接过，走了这一趟。 再怎么不甘心，钱还是要给的。 不然成柚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她。 “八十块钱，数好了，可别回头说我少给了你钱！” 成柚笑吟吟接了过来，当着她的面数了一遍。 “八十，刚好，谢谢姐姐！” 成桃冷笑一声，“你这声姐姐藏着刀，一不小心就能把人捅死。” 成柚笑道：“怎么会呢？我可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姐姐的，只是你没把我当妹妹而已。” 成桃不理她，走进屋去看宋玉莲。 宋玉莲正委屈着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觉得自己没脸出门见人去了。 成桃听得烦躁，关上门便开口斥责：“我还没哭呢，你有什么好哭的？要不是你，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更不会被成柚抓到把柄！” 宋玉莲的哭声戛然而止，眼里泛起受伤的神色。 “所以你也在怪我，是不是？你也嫌弃我穷，给不起你嫁妆，是不是？成桃，我为什么非要和王红霞要这钱，我是为了我自己吗？” 她是真的伤心了。 别人是这样说也就算了，凭什么她亲生女儿还这样。 成桃神色不耐烦，“妈，我没嫌弃你，你又不是今天才没钱！没有嫁妆这都是小事，只要我嫁给了赵云霖，以后我想要多少钱都会有的！” “你魔怔了！赵云霖的工资都上交了，你去哪儿弄钱？成桃，妈是过来人，你嫁过去无依无靠，没点钱傍身是不行的！” 成桃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总不能告诉她自己预知到赵云霖能当永城首富吧？ “反正你相信我，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至于成柚，她现在看似得意，以后有她受苦的时候！ 成桃察觉到自己的话太重了一些，放缓了语气安抚道：“妈，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牢牢抓住爸爸的心，给他生个儿子。成柚不重要，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管不了家里的事太久。最重要的是成文宇，你不能让他出头。” 宋玉莲闷声说道：“我今天过去找了那些人，成文宇就不是个会学好的性子，才一天就逃课了，你爸很生气呢。” 成桃这便满意了。 “你看，这件事你就做得很好呀。以后老赵家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你就放心吧。” 宋玉莲嗯了声，没再说话。 成桃知道她今天受委屈了，从口袋掏出十块钱递过去。 “你手里应该没什么钱了吧？我出嫁的时候爸爸不给嫁妆，你还给我贴了一百块，我都没怎么花。” 宋玉莲把钱推了回去，“你的钱自己拿着，妈还有钱。” 成桃叹了声气，“妈，你就别逞强了，整个五井村都知道你没钱。你跟了爸这么多年，他总得给你一些钱防身吧？这也是为什么我非要让你给爸生个儿子原因。” 宋玉莲还是没接这个钱，她勾着唇角冷笑。 “放心，我是没嫁妆，可我手里还握着姜晴的嫁妆呢，怎么可能会没钱？不然你以为你出嫁时候的一百块钱是哪儿来的？” 成桃一怔，“嫁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 宋玉莲神色一凛，“这事儿你谁都不准提，要是让成柚知道，她非得闹出来！” 成桃得意地笑了声，“我又不傻。” 知道宋玉莲还留有一手，她就放心了。 () 第70章 要个孩子 宋玉莲虽然在成柚身上吃了亏，但她想要哄好成天华，那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能让成天华对她这么多年都保留新鲜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床上功夫了得，这说出去可能会让人唾弃，但对于宋玉莲来说，却是最实用的一种方法。 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成天华的脸色就好了许多。 “天华，文宇今天怎么不去上学了？” 成天华冷哼一声，“别提了！刚上学第一天，他就跟人打架！” 宋玉莲皱起眉头，“怎么打架了呢？” 成天华懒得说，起床穿衣服。 “他就那样，由着他去吧！” 宋玉莲依偎过去，顺势帮他扣扣子。 “文宇都十三岁了，虽说是半大的孩子，可是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就长大了。他现在这模样，以后怎么接你的衣钵？” 成天华还真没想过那么长远的事。 紧接着，又听到宋玉莲说道：“现在成桃已经嫁给了云霖，赶明儿咱们可以趁机提一提，去和那个副主任套套交情。你都当这个生产队长那么多年了，总该挪动挪动了吧？再往上，那就是大队长，甚至进公社也是有可能的。作为你唯一的儿子，文宇这模样可不行。” 成天华心里突然敲响了警钟，宋玉莲说的对呀，成文宇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要是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他岂不是后继无人？ “我也疼文宇，毕竟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我听说……” 成天华脸色一沉，“听说什么？” 宋玉莲欲言又止，神色纠结。 他等得不耐烦，“有话就说！” “我听说他昨天出去跟人打牌了，输了好多钱呢。也不知道你刚给成柚的那五百块钱，有没有被输光！” 成天华火冒三丈，衣服都还没穿好，抬脚往外走。 “老子非要打断他的腿不可！” 宋玉莲连忙拦住，“天华，你要是打了他，这孩子非得恨上我不可，还以为是我在挑拨离间呢！” 等到把成天华拦下，宋玉莲才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又不是没打过他，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都没用吗？反而让他愈发叛逆，甚至是憎恨你这个做父亲的。” “他敢！” 宋玉莲很是无奈，“他才十三岁，他懂什么？” 成天华更无奈，“可我就只有他一个儿子！” “所以，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天华，虽然成桃也是你的女儿，但在大家眼里，她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真的很想拥有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叫你爸爸的孩子，我们再生一个吧？” 成天华目光怔然，“再生一个？” 他年纪再大点，都是可以做外公的人了。 宋玉莲嗔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们年纪可不算大，再生一个也使得！再说了，你在床上可不像是四十岁的男人，瞧着比那些年轻小伙子还来劲呢！” 没有男人不喜欢被自己的女人夸，尤其是在那方面。 听到她这样说，成天华还真的生了几分心思。 “不是我不愿意，只是……” 宋玉莲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从文宇出生之后，我就结扎了。” 这句话就像是迎面给了宋玉莲一拳，砸得她脑袋发昏。 “结扎了？” 成天华不知怎么，就是有些心虚。 要不然这些年，他怎么敢和宋玉莲这样肆无忌惮地厮混。 要是没结扎，她孩子都不知道怀上多少个了。 成天华见她脸色不好，连忙安慰：“只是结扎，又不是彻底不能生。之前医生就跟我说过，做个小手术就好了。” 宋玉莲脸色缓和了几分，“真的吗？那你去做个手术吧，我们再要个孩子。” 成柚看抓着成桃不是成天华亲生女儿这件事说事儿。 那她就名正言顺生一个，这个孩子再继承成天华的东西，总没有人可以指摘了吧？ 成天华有些犹豫。 其实宋玉莲进门之前，他就和成柚、成文宇说过，他不会再要孩子。 当时也想着，反正他已经有儿子了，和宋玉莲又有了成桃。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他都圆满了。 今天还是头一次觉得成文宇没用，他想再要一个孩子。 “我得和成柚还有文宇商量一下。” 宋玉莲心里有些凉，就这么一件小事，还要和他们商量？ 生不生孩子，难道不应该问她吗？ 不过她咽下了这口气，笑着说道：“那就问问吧，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肯定也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到时候让他们带着一起玩。” 成天华点点头，“是，他们应该不会不同意。” 他穿好衣服，走出去洗漱。 宋玉莲则是去厨房张罗早饭，等成柚和成文宇都过来吃饭，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前，成天华才开口。 “今天正好有事跟你们说，我跟你们莲姨打算再要一个孩子。” 成柚笑了声，“行呀。” 成文宇跟着点头，他姐没意见，他就没意见。 成天华神色渐缓，看向宋玉莲，“我就说了，他们不会反对。” 成柚撕着手里的馒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我当然没意见，前提是，我们得分家。” 成天华手里的碗没拿稳，应声而落，筷子都被他扔了出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成柚懒懒地抬眼看他，“我说分家！这个屋子，这个家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妈跟你一起奋斗出来的，没道理留给不相干的人。” “什么不相干的人？那是你的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我承认了吗？我的好爸爸，宋玉莲和成桃做出这么多不要脸的事，她们这样欺负我，你当做没看到，好，没关系，人心都是偏的！但你还要我不计前嫌，由着她们欺负，凭什么？” 成文宇坚决和成柚站在统一阵线：“我只有一个姐姐，没有弟弟妹妹，你们要生孩子，那就分家！” “老子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成文宇梗着脖子，“那你当初还说过不会和后妈有孩子呢！你都是骗人的！” 他对成天华，是越来越心冷了。 成天华懒得和他们扯，青筋暴起，用力一拂手。 “要不要孩子是我决定的，我只是通知你们，不是采取你们的意见！” () 第71章 大嫂说……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成柚连成天华这个人都不会在乎，自然也不会在乎他和宋玉莲会不会生孩子。 毕竟有了成桃，再有第二个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姐，你真的不反对他们要孩子？”成文宇问道。 “不反对，但他们如果想生孩子，必须给我们补偿。” 成柚现在理智到不行，已经开始算计着成天华手里的钱。 分家肯定不现实，她也就那么一说，毕竟成天华还要脸呢。 “我还要去李叔家里帮忙，你自己在家里看书，说好了这几天不要出门，听到没有？” 成文宇知道自己理亏，乖乖说道：“知道了。” 成柚出门去李叔家，路上和知青点的几个人遇到。 他们都知道戚承晏和成柚在处对象，神色有调侃。 成柚问道：“你们去哪儿呢？” 和戚承晏比较熟悉的男人叫宋景堂，他是和赵云霖差不多类型的男人。 但他长得更俊秀，戴着一副眼镜，遮住了看似含情实则无情的桃花眼。 他笑着说道：“我们去公社一趟，说是今天交公粮。” 成柚点点头，看了一眼戚承晏的腿，想交代两句，却不知怎么开口。 他看似冷淡，其实很高傲，不喜欢别人当成特殊情况对待。 “那你们去吧。” 戚承晏微微点头，那双黑眸，只有在接触成柚的时候，才肉眼可见地柔和几分。 成柚到了李叔家里，便看到了周韵如。 这才多久没见，她的脸色竟然比之前还差了。 李叔沉着脸教训：“你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在我这里喝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成柚走了过去，“嫂子，你怎么搞成这样？” 周韵如神色凄楚，一言难尽。 “赵大哥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周韵如低声说道：“他去林场干活了。” 永城地大物博，林业尤为发达。 林场那边招工，都是招有力气的工人，一天有个几毛钱还包吃住。 自从得知她怀孕，赵建国就铆足了劲干活。 只盼着以后就算王红霞不同意分家，他们也能有底气离开。 但林场太远了，赵建国为了省钱，只能十天回一次。 王红霞根本不信周韵如怀孕，加上有成桃的挑唆，只以为周韵如在逃避干活。 等赵建国一走，她就变着法儿磋磨周韵如。 李叔暗暗摇头，“这是你们家事，我原本不应该插手。但你是我的病人，最好还是分家吧，不然这个孩子迟早折腾掉。” 周韵如脸色煞白，抖着肩膀嘤嘤哭泣。 她实在是没办法呀。 王红霞一闹，他们都受不了。 李叔给了方子，让成柚去抓药。 “先熬了给她喝一碗。” 成柚点点头，熬药的时候顺便又放了两滴凝露。 “嫂子，你别想这么多，先把身体养好。” 周韵如苦笑，一口一口喝下药。 李叔开的药，闻着就让人反胃。 可再怎么苦，也没有在老赵家的日子苦。 “成柚，谢谢你。” 成柚笑了笑，“你把我当成李叔就好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周韵如缓缓摇头，“你是个好人，是赵云霖瞎了眼。” “别！嫂子，幸好他瞎了眼，老赵家的门我可不稀罕进。” 周韵如笑出声，她当初也不知道老赵家是这样。 要不是她看中了赵建国，也不会嫁进来。 周韵如满心愁绪，她也知道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老赵家。 但却无能为力，不知道如何才能分家。 …… 成桃缓缓从门口走开，她捂着嘴，生怕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原本是王红霞叫她出来找周韵如，打算看看她是不是在偷懒。 问着问着，竟然发现周韵如来了李叔这里。 要不是她跟过来了，还不知道周韵如竟然真的怀了孕！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如果让周韵如生下了儿子，那就是老赵家的长孙。 到时候无论王红霞再怎么讨厌周韵如，都会看在孙子的份上善待周韵如。 换句话说，如果王红霞发现周韵如真的怀了孕，肯定不会让她继续干活。 那家里干活的人，不就成了她？ 成桃想想就觉得烦躁，她是嫁进来享福的，可不是过来伺候一大家子当佣人的。 “桃儿，想什么呢！” 赵云霖走了过来，见她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生病了。 成桃问道：“云霖，大嫂以前是不是怀过孩子啊？” 赵云霖迟疑片刻，“怎么突然问这个？” “大嫂的孩子没了，和妈有关系吗？” “当然没有！” 赵云霖皱眉，“你怎么这样说？” 成桃还没说话，就听到身后阴恻恻的声音：“有什么话，得背着我说？问云霖做什么，问我不是更清楚？” 成桃瞠目，背后升起寒意，寒毛都竖起来了。 “妈，不是……” “不是什么？你不是在背后道我是非，嚼舌根子？” 王红霞虽然和任何人都说，周韵如那个孩子流掉和她没关系。 但她还是觉得心虚啊。 所以家里最忌讳的就是这件事。 赵云霖连忙将成桃护在背后，解释道：“妈，我们不是嚼舌根，桃儿突然问起这个，肯定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成桃连忙点头，怯生生说道：“妈，我是听大嫂说的。我刚才出去找她，正好看到她在李叔家里，和李叔商量着要骗你呢。” 王红霞微微眯着眼，“骗我什么？” “大嫂说……” “别支支吾吾，有话就快说！” 成桃缩着脖子，讷讷道：“大嫂说，她之前第一个孩子就是被妈给磋磨流掉的，让李叔帮着一起骗妈，就说她怀孕了，到时候我们老赵家肯定得把她供起来，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干活了。” 王红霞气得青筋暴起，撸着袖子往外走，就要去和周韵如算账。 成桃连忙拦住，“妈，你冷静点！她还没说呢，要是我们这时候去找她算账，她肯定不承认，到时候岂不是成了我在冤枉她！” 王红霞气得头昏脑涨，哪里能想得了这么多。 她一把推开成桃，说道：“她要是不承认，那我就打到她承认！” 成桃给赵云霖使了个眼色，让他上前帮忙。 () 第72章 到哪儿偷懒去了 赵云霖这才上前跟着劝道：“妈，成桃说的对呀，你要是打了大嫂，大哥那边你怎么交代？你忘记大哥临走前说的话了？” 王红霞动作一顿，她当然没忘记。 这是赵建国头一次用对仇人说话的语气警告她，要是周韵如受了半点伤害，他以后就带着周韵如回娘家，他倒插门去！ 王红霞不由得悲从中来，“那我就这样干看着？任由她周韵如这样欺负我？” 从来只有婆婆磋磨儿媳的，还没有像她这么憋屈的婆婆！ 成桃忙说道：“怎么会是干看着呢？等会儿她回来，肯定是要告诉我们她怀孕的事儿，到时候妈不就有理由打她了？这次是她犯了错，该打！” 最好周韵如别说，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她还能再想想法子，不动声色把她的孩子弄掉。 要是周韵如说了，那王红霞和她动起手来，可就跟她成桃没关系了。 赵云霖觉得有些奇怪，他又不是第一天和周韵如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这么多年的相处，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她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种花花肠子的人。 “桃儿，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他还想去公社建房子，到时候需要不少钱。 一个人努力当然比不上赵建国跟他一起努力。 要是因为这件事彻底得罪了赵建国，可就不好了。 成桃哼了声，“我亲耳听见的，还能有错？难不成你怀疑我撒谎啊？” “当然不是，好端端的你撒谎做什么。” 成桃微微一笑，“我本来没打算和妈说的，搞得好像是我挑拨离间似的。这不是不小心被妈听到了嘛，我也没办法。” 王红霞冷冷睨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还想着等周韵如回来，她要是真的和自己撒谎说怀孕，要怎么教训更好！ …… 周韵如不敢太早回家，在李叔家里喝了药，觉得好多了，又跟着成柚一起捡药材。 她蹲在成柚身边，偷偷说道：“成柚，我的身体能恢复这么快，是因为你，对吧？” 成柚动作一顿，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神色有些无措，小鹿眼惊慌地转着。 周韵如笑道：“我就说这一次，以后就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很感谢你，是你救了我和我的孩子，救了建国。” 如果这个孩子还是没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下去。 如果她和孩子都走了，赵建国大概率也会去了半条命。 说她一家都是成柚救的，不为过。 “嫂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韵如笑道：“哪里有什么应不应该，只有你想不想。” 她从进入老赵家之后，就见识到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其实成柚的处境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成柚究竟有什么神奇之处，但她知道，这一点若是让别人知道，成天华会榨掉这个女儿的最后一丝价值，然后把她抛弃。 成柚，是冒着风险救的她。 “不过嫂子还是想跟你说一声，有些东西最好还是保密。不要去赌别人的良知，这东西不是每个人都有。” 成柚点点头，她就只给戚承晏和周韵如用了。 前者是她喜欢的男人，后者是看在她腹中的孩子份上。 至于其他人，她做的最多也只是在洗药材的时候加上了一滴凝露。 周韵如点到即止，没有继续说下去。 成柚还太单纯，她觉得挺好，希望这小姑娘保持赤诚之心，却又为她感到担忧。 忙活到了傍晚，天色渐暗，周韵如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就算逃避，也只能逃避这些时候。 终究还是要回去老赵家的。 “我先回去了，明儿有空再过来找你。” 不过估计没这个机会。 成柚看了一眼天色，“嫂子路上小心，如果有事要我帮忙，尽管来找我。” 她也要进去做饭了。 周韵如点点头，又和李叔打了招呼，才离开。 她心里其实有些忐忑，一天都没回家，王红霞估计要气坏了。 她站在门口听了听，院子里很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吃过饭进屋了。 周韵如咬着唇，推门进去。 “舍得回来了？” 一只脚刚踏进，就看到了王红霞的身影。 周韵如吓得一颗心高高提起，讷讷叫了声：“妈……” 王红霞冷冷哼了声，“胆子挺大，都敢不回家了！你是不是觉得不回家，就可以不用干活？什么都不干，你当我们老赵家娶你进来是享清福的呢？” 周韵如咬着唇，心里觉得委屈。 “妈，从我嫁进来，刮风下雨哪怕我生病，家里的活儿都是一天不落的干，你这样说话可就冤枉我了。” 王红霞怒目而视，狰狞道：“这难道不是你应该做的？天下哪个儿媳妇不是这样过来的？” 周韵如咬牙顶了一句嘴：“成桃就不是！从她嫁进来，她就没有干过活！” “你怎么能和成桃比？” “是我不能和成桃比，还是建国不能和老二比？” 王红霞气得抬手想揍她，硬是给忍了下来。 “我不和你扯这个，你今天到哪儿偷懒去了？” 周韵如觉得心累，在这个家里，她的心情就没好过。 这样孩子真的能平安生出来吗？ “我去了李叔家看病，我怀孕了，身体觉得不舒服，以后家里的活儿没办法都干，得成桃帮忙。” 王红霞心里怒火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蹭蹭往上。 都被成桃说中了，可见成桃没有说谎！ 周韵如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王红霞拿起了一根粗大的棍子，往她身上招呼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棍子已经打在了背上。 周韵如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打出来，但她却顾不上疼痛，两只手捂着肚子。 “妈你做什么，我真的怀孕了，你别打我！别打我！” 谁料她越说，王红霞越生气，恨不得把她往死里打。 周韵如躲了几下，但她到哪里，棍子就往哪里招呼。 一下一下，几乎要把她骨头都给打断。 直到她痛呼着倒在地上，两只手依旧护着肚子。 屋里的赵云霖心里有些不安。 “不会惹出什么事来吧？” 成桃翻了个身，唇角微微勾起，“能有什么事，谁家婆婆没教训过儿媳妇呀？” () 第73章 动了胎气 王红霞打得手腕酸疼，才气喘吁吁丢下手里的棍子。 她朝着地上的周韵如啐了一口，“敢在我面前耍心眼，这就是下场！明儿你要是再敢偷懒，老娘揍死你！” 地上的周韵如奄奄一息，她用力抓着小腹上的衣服，指甲泛白，心里生了一丝绝望。 她好像感觉到自己的孩子，生命力正在流逝。 她想呼救，但是好疼呀，疼得她睁不开眼。 王红霞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直到不远处的声音惊醒了她。 “老赵家的，快！你家老大腿被压断了！” 不多时，便看到有人抬着一张简易搭成的木床跑过来，上面躺着的正是赵建国！ 他的左腿以不正常的姿势扭曲着，脸上布满了痛苦的神色。 王红霞第一时间骂道：“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既然受了伤，怎么不送卫生院去！” “卫生院今天没人值班，关门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把他给送回家。” 王红霞刚想让他们把人抬到李叔家里，却听见赵建国喊道：“阿如！阿如你怎么了！” 他顾不得腿伤，直接翻身从木板上滚落下来，朝着周韵如挪动着。 王红霞忍不住踹了周韵如一脚，“就打了你几下，还给我装死是不是？还不快起来，你男人受了伤，回头还得你伺候！” 周韵如没有反应。 赵建国目眦尽裂，恶狠狠地瞪着王红霞，“你打她了！你打她了！” 王红霞吓得说不出话。 他这模样，如果不是有腿伤，估计能跃起来把她给撕了。 她觉得不可置信，这还是她那个老实孝顺的大儿子吗？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声：“有血啊，这估计伤得不轻吧？” 赵建国嘶吼一声：“阿如！阿如！帮我救救她，她怀孕了，帮我救救她！” 王红霞脸色大变，仔细一看，那血可不就是从周韵如双腿间流出来的。 她登时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周韵如如果真的怀了孩子…… 她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晃了两下。 要不是赵云霖跑出来扶着，她已经栽倒在地。 最后还是赵永强跟着另外两个人一起，将周韵如和赵建国一同送到了李叔家里。 看着两个人的惨状，李叔都不知道先看了哪个好。 赵建国哭着哀求：“叔，先看看我媳妇，先看看她！她出血了！” 李叔定睛一看，神色冷了下来。 “不是跟你们说了要好好照顾她，这是怎么回事！” 赵永强一脸心虚，他不是没听到王红霞在打人，但他没出来。 当时觉得这也不是第一次，就没放在心上。 谁知道周韵如真的怀孕了！真是家门不幸！ “老李，先不说了，快给看看吧。” 李叔气哼哼，大手一挥，。 “将人抬进屋里去，小心一点，顺便去把成柚给我叫回来，快点！” 毕竟是孕妇，很多事情他不方便，只能让成柚来看。 赵永强顾不得太多，只好转身出去叫人。 李叔先给周韵如把了脉，检查一番，发现她身上遍布着伤痕。 本来就胎气不稳，再被人打成这样，可不就坏了。 他先给周韵如扎了针。 周韵如顶着最后一丝清醒，气若游丝说道：“叔，让成柚过来，她才能救我的孩子。” 李叔动作一顿，微微眯着眼，“成柚？” “是……” “放心，她很快就来了。” 周韵如这样一说，李叔才明白过来。 为什么普普通通的药却能治戚承晏在城里医院都看不好的腿伤。 为什么一杯麦乳精就能稳住周韵如的胎气。 怕是能治病的不是药和麦乳精，而是成柚。 李叔稳住心神，给她扎完针，低声说道：“你先平躺下来，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你男人的腿伤。” 赵建国都已经痛晕过去了。 不多时，成柚从外面跑了进来。 李叔头都没回，说道：“快些，她动了胎气。” 成柚只是惊讶了一瞬，便很快反应过来，倒了一杯水，往里面快速放了几滴凝露。 “嫂子，快喝。” 周韵如凭借着最后一丝气力，将这杯水给喝下去，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成柚，我的孩子……” “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一下，会没事的。” 成柚嘴上安慰着，心里却拿不定主意。 主要是周韵如这惨状看着太吓人，身上都是伤痕，裤子上还沾着不少血。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成柚转头看了一眼赵建国的伤口，迟疑片刻。 “叔，要不我来吧？” 李叔摆摆手，“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你也只是过来给我打下手。” 他知道成柚肯定是有奇遇，但这是福，也是祸。 如果让别人知道她身上有能不治而愈的东西，能把她生吃了不可。 成柚默默地收回手，专心给李叔打下手。 没有凝露的加持，赵建国少不得要吃一番苦头。 这一忙活，就到了大半夜，成柚困得直打哈欠。 李叔见状，说道：“成柚，回家睡觉去吧。” 成柚摇摇头，“不用，我年轻，我在这里守着，叔你进屋睡去，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喊你。” 李叔听言，也不再强求。 大多数时候，成柚还是娇气的。 还没走几步路就得喘，洗个碗都要戴着手套。 但很多时候，有原则问题之时，她又能展露出吃苦耐劳的一面。 李叔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 “成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学医？” 成柚正打着盹呢，听到他的话顿时就惊醒了。 “什么？” “你想不想跟着叔一起学医？我膝下无儿无女，这些年没收徒弟，是因为没找到合适的。你如果愿意，赶明儿我们就行拜师礼。” 成柚愣了下，她过来帮忙，一方面是赚钱赚工分，一方面是为了凝露。 至于学医，还真的从来没想过。 看着她这么迷茫，李叔也知道她还没想清楚。 他叹气道：“我就随口一问，至于你愿不愿意，可以好好考虑。就算不拜师，你照样可以在我这里帮忙。” 成柚点点头，“叔，我现在还没想清楚，你等我考虑考虑。” 因为她明白，学医是一辈子的事，选了就不容得她后悔。 () 第74章 送她回娘家养胎 李叔回了屋，成柚就简单在这门口打了个地铺躺着。 本来很累，但是听到李叔的话，她又觉得睡不着了。 她现在的目标很简单，脱离老成家，带着成文宇好好生活。 她知道两年后会恢复高考，她想考大学。 可她光想着考大学，却没想过要选择什么专业，以后出来要做什么工作。 原本想着还有两年呢，她可以慢慢想。 可李叔的话，却让她不得不提前想这个问题。 要不要学医，充斥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游移不定。 像李叔那样给人扎针，她看着都觉得头晕，她觉得自己不是学医这块料。 想着想着，成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凌晨，天微微亮她就醒了。 这个地板睡得她骨头疼。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走进屋看了一眼赵建国和周韵如。 “还真是难夫难妻啊……” 她走到周韵如身边，看了一眼她的肚子。 “希望不会有事吧。” 里面的可是一条生命呢。 成柚转身出去，打水漱。 现在这时候，早晚都很凉。 偏偏她没穿外套，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身体才暖和起来。 然后进厨房准备早饭。 最先起来的是李老娘，她年纪大了，觉少。 “丫头，你昨晚没回去呢？” 成柚笑着说道：“没，李叔怕他们半夜有情况，我就留下来守了夜。阿婆，你先坐一会儿，早饭很快就好了。” 她蒸了香喷喷的大馒头。 李老娘笑着点点头，“不着急。” 成柚刚把馒头和小菜端出来，李叔就起了。 “他们没事吧？” 成柚笑道：“没事，我看着呢。” 她还熬了一些粥，想着等会儿周韵如和赵建国起来可以喝。 吃完了早饭，赵建国先醒了。 他第一时间先问了媳妇的情况，知道她稳定下来，孩子也没出事，才放下心来。 “不过最好还是送到卫生院去检查，那边设备比较齐全。至于你的腿，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些日子就躺着吧。” 赵建国一个大男人，眼眶都红了。 他真没用，这才做了几天，就把腿给折了。 李老娘听到他的抽噎，笑着说道：“建国，你哭啥？媳妇孩子都没事，这应该高兴呀。只要人活着，还愁没有赚钱的时候？” 赵建国擦了眼泪，“阿婆说的对，我应该高兴。叔，能不能劳烦你去告诉我老丈人一声，跟他们说说我媳妇的情况，我想送她回娘家养胎。” 他走之前就说过，周韵如要是出了事，他就去老周家当上门女婿去。 李叔点点头，“成柚，你去老周家走一趟。” 周韵如性子软，也是被娘家宠出来的。 她老爹是周家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 叔叔和姑姑膝下又生了一堆儿子，个个都是带把的，连个女儿都没有。 在周韵如这一辈的孩子中，她是唯一的妹妹，大家都宠。 她结婚之后受了不少委屈，老周家没闹腾，是因为她的性子本身就是报喜不报忧的。 上一次她流产的时候，老周家的人就过来闹了一通，但毕竟没抓到王红霞把柄。 她只是作为婆婆叫儿媳妇去干活，谁能说这是错的？ 但这次不一样，周韵如被打了，孩子又差点没了。 估计想再善了，是不可能了。 老周家在隔壁的塔下村，离五井村就一里地。 成柚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 “周叔！周叔在家吗？” 因为太早了，估计都还没起床。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开门。 老周家还没分家，是一大家子住一起的，门户很大。 来开门的男人成柚都不认识。 “什么事？” 成柚说道：“我是成柚，隔壁五井村队长是我爸。我找周韵如老爹，他女儿出事了，被她婆婆打得差点流产了！她现在在李叔家里，李永东知道不？” 男人只是愣了一瞬，脸色顿变，狠戾了起来。 “我姐被人打了？还差点打得流产！她男人呢？赵建国是死的不成？” 成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要好好挑拨离间一番：“赵大哥去林场干活了，想赚钱带着嫂子分家的呢，这才走没几天，腿被压断了。嫂子的婆家人就趁着他不在，铆足了劲儿欺负嫂子！” “好了，我送完信儿了，还得回去干活儿呢！” 说完，成柚就骑着自行车转头就走。 那男人往屋里一吆喝：“爸妈，二叔三叔四叔，我姐快被人打死了！” 周家人一窝蜂涌出来，还没来得及听他说事儿，就开始抄家伙。 成柚一点都不觉得心虚，她又没说谎。 昨天的事还没来得及问周韵如，但看她身上的伤就知道肯定和王红霞脱不了干系。 她一路飞奔回去，在半路路过知青点，看到戚承晏，朝着他招招手。 戚承晏走了过来，“怎么这么早？” 成柚嘟着嘴，在他面前撒起娇来：“昨天大晚上李叔就让人过来叫我去帮忙，赵大哥和嫂子出事了。你今天有空吗，恐怕还得麻烦你送嫂子去卫生院。” 戚承晏点头，“我和队长说一声。” “对了，李叔说想收我当徒弟呢，你觉得怎么样？” 成柚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想过来问问他。 戚承晏问道：“你怎么想？” 成柚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嘴唇嘟起。 “我就是不知道呀，才来问问你嘛。” 戚承晏温声说道：“这是关乎你人生的大事，你得自己做决定。” “这样啊，那我再想想好了。不说了，我还得回李叔家。” 看戏也要赶上趟。 周家人速度够快，几乎是和成柚前后脚到了李叔家。 “阿如！娘的阿如啊！” 周老娘一进门就呼天抢地，那模样，几乎屋顶都要震穿。 成柚捂着耳朵，别光顾着哭呀，好歹过去找王红霞麻烦。 周韵如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就是皮外伤看着吓人。 “妈，我没事，但这老赵家，我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要不是成柚，我和孩子现在都……” 老周家的老老小小纷纷回头，看向正在看热闹的成柚。 她就差嗑个瓜子了。 成柚缩了缩脖子，“没……我也没做什么。” 周韵如笑道：“没有你，就没有我肚子里的孩子，等孩子出生，我得让他认你做干妈。” () 第75章 有好戏看 还没结婚先当妈的成柚：“……” 周老娘跑过去握着成柚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成柚啊，你是阿如的救命恩人，以后就是我们老周家的救命恩人，婶子谢谢你，谢谢你！” 虽然有些夸张，但成柚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的激动和诚意。 比起感激，周老娘更多的是庆幸，幸好周韵如没事。 唯一的女儿出了事，让她以后怎么活。 成柚在这一刻，好似感受到了治病救人的意义。 救的是一条生命，但其背后可能牵绊着好几个家庭。 “婶子，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职责，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用谢！” 她笑着看向李叔，得到了他的肯定。 一直没有开口的周老爹，看向赵建国。 “你现在想怎么做？” 虽然这件事和赵建国关系不大，但毕竟是他的老娘，周家人不可能做到不迁怒。 而且，儿子儿媳都出了事，老赵家却没有一个人过来，可见赵建国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屁！ 赵建国耷拉着脑袋，声音嘶哑：“我之前和我妈提过分家，她不同意。我本来想去林场干活，赚点钱直接带着阿如离开，但我的腿……” 周老爹看他现在这模样，脸色缓和了一些。 至少赵建国是个拎得清的。 他虽然不够果决，但一个孝字大过天，周老爹理解他。 “爸，我打算把阿如送回家养胎，以后这孩子生下来，跟着她姓。” 老周家人错愕万分，纷纷瞪直了眼看他。 周老爹沉声说道：“建国，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赵建国愿意当上门女婿。 “我知道，我去林场之前就和我妈说了，如果她再欺负阿如，以后我就带着她当上门女婿去，就是怕爸嫌弃我没用……” 周老娘大手一挥，“不嫌弃，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和阿如都回家，好好养着，我和你爸还没死呢，养得起你们！建国，你有这个心，妈也不欺负你，第一个孩子还是随你姓，以后再生了第二个再姓周。” 他们周家子孙满堂，原本也不在乎这个。 但赵建国能说出这种话，可见他对王红霞是真的心冷了。 “谢谢爸妈。” “一家人说什么谢，你妈不疼你，你就过来给我当儿子，妈疼你！” “就是啊姐夫，我们家不差你们一口吃的，大不了我少吃两口，以后我养我的大外甥！” 开口的男人正是给成柚开门的周文轩，他是周韵如的亲弟弟。 整个老周家，就属他最小，养成了小霸王一样的性格。 事情确定下来，周老爹给李叔道了谢，顺便问了一些养伤的注意事项。 “好，你们几个，把阿如和建国送回家养着，剩下的人，跟我们去老赵家！” 周韵如有些担心，但既然有人给自己撑腰，她怎么都不可能拒绝。 那就太不识好歹了。 “爸妈，你们悠着点。” 别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周老娘摆摆手，“没事，你安心吧。” 成柚说道：“嫂子，你要是想去卫生院检查，过来跟我说，我让戚承晏送你去。” 周韵如笑着走过去，“成柚，谢谢你，这句话太轻了，说多少遍都不为过。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就说一声。” 周文轩爽朗一笑，“还有我，以后你就是我姐，我随传随到！” 周韵如嗔了他一眼，“人家成柚才十八，还没你大呢！” 周文轩嘿嘿笑着，“那也没事，我可以把你当妹！” 周老娘一巴掌拍过去，“得了你，回去好好照顾你姐和姐夫去。” 安排好了女儿女婿，老周家的人便风风火火朝着老赵家去。 成柚和李叔打了个招呼，连忙跟着跑出去看戏。 路上遇到张云美，她喊了声：“成柚，这么着急去哪儿呢。” “婶子，老赵家有好戏看，快去！” 张云美的八卦心蠢蠢欲动，连忙跟了上去。 成柚一心扑在看戏上头，连身边经过了戚承晏都没注意。 戚承晏伸手一把将她抓住。 “做什么去？” 成柚原本还有些恼怒，一看到是他，立马乖得跟小学生见到老师似的。 “我…老周家的人去找王姨麻烦，我担心出事，过去看看。”乖得不能再乖了。 戚承晏挑眉，“是么？” 是担心出事，还是嫌事情不够大。 尤其是她这着急的小模样，唯恐自己错过了什么大戏。 “不说了，我得过去了！” 再不去就赶不上热乎的了。 戚承晏跟了上去，慢悠悠走在她身边。 成柚巴巴地看着他，“你也要去啊？” “去，万一出事怎么办。” 成柚：“……” 她扁了扁嘴，想跟他说就算出事你也不准管。 可戚承晏是军人呐，正气凛然，怎么可能不管。 等他们过去的时候，老周家的人堵在门口，和赵云霖说着话。 连赵永强的身影都没见，估计是躲在里面不敢出来。 成柚忍不住嘟囔：“还废什么话，直接进去不就得了！” 老周家这么多人，还怕赵云霖这个怂包？ 下一刻，果然见到周老娘大手一挥。 “别废话，进去砸东西！” 周老爹直接把赵云霖给丢了出去，老周家的人一窝蜂涌了进去，连大门都给拆了。 成柚看得兴奋极了，握着小拳头。 “砸！用力砸！” 这激动的小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她亲自上手。 戚承晏眼眸扫了过去，成柚顿时缩了缩脖子，老实了。 她嘿嘿笑着，“我就是有些担心，担心……” 戚承晏面露无奈，她这模样实在太可爱，让他忍不住上手捏了捏。 “好歹把幸灾乐祸的表情收一收，成桃怎么说名义上都是你姐姐。” 成柚嘟着嘴，“是他们自己先做错事，现在被人打也是活该。” “确实活该，但你不能表现出来。” 人都这样，对自己的要求不高，但用来看待别人的道德底线却很高。 成柚努努嘴，这才收敛了，努力绷起小脸。 不能笑，不能笑！ 可看着老周家的人砸东西砸得这么痛快，她实在太兴奋了！ () 第76章 我没有幸灾乐祸 成柚砸吧砸吧小嘴，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手不自觉扶着戚承晏的手臂，竟然看不到他们揍人。 除了一开始周老爹把赵云霖丢了出去，之后就没再打人。 这当然不是成柚想看到的啦。 张云美精准无误地说出了成柚的心里话：“老周家的人也忒怂，怎么不揍人呢！” 成柚一脸赞同，怎么不揍人呢。 很快，她就听到成桃尖叫一声。 “不关我的事，都是我婆婆动的手，和我没关系！” 紧接着，她也被丢了出来。 周老娘怒吼一声：“王红霞呢？给老娘滚出来!” 赵云霖扶着成桃从地上起身，“婶子，我娘生病了，因为我大哥和嫂子的事，我爹娘伤心得不行，就这样病倒了。” 成柚皱着小脸，和身边的张云美异口同声：“谁信呐。” 说完，成柚眼睛瞪得浑圆，连忙捂住了小嘴。 她竟然说出口了。 她心虚地看着戚承晏，可自己说的也是实话嘛。 周老娘狠狠啐了一口，“你爹娘想当缩头乌龟，也行！那就麻烦你转告你的老爹老娘一声，以后赵建国，就给我们当上门女婿，他说了，以后肚子里的孩子姓周！不姓赵！” 这话一出，王红霞和赵永强就淡定不起来了。 他们前后从屋里跑出来，慌慌张张。 “不行！”王红霞大声喊道。 她再怎么偏心，那赵建国也是她生的，也是老赵家的长子。 长子出去给人当上门女婿，说出去都得被人笑话。 周老娘冷哼，狠厉道：“不行？这可由不得你们说不行，我们已经把他们接回家去了！我女儿怀着孕，你让包揽家里所有的活儿，上一个孩子就是因为你大冷天让她去洗衣服才没的，这一次你不长教训，还想重来一遍！” 王红霞越心虚越大声：“哪家儿媳妇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当初怀建国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 “我呸！那你家老二媳妇为什么不用？合着成桃是个宝，我女儿就是一根草呗！我女儿跟你提过多少次她怀孕了，你不信，还说她撒谎，去看个病吃个药，还要被你打！打得浑身没一块好肉，还差点流产，王红霞，你欺人太甚！” 周老娘越说越气，觉得光是嘴上骂不过瘾，干脆和她动起了手。 她没有王红霞块头大，但力气可不小。 现在就像是爆发一般，一下就把王红霞撂倒。 赵永强当然不能看着她被打，但老周家这些男人块头一个比一个大，他根本不敢动。 不远处的成柚兴奋极了，“打！打死她！” 戚承晏无奈，大手包裹住她的拳头。 “安静点。” 成柚扁扁嘴，有一种被抓包的心虚。 她偷偷在他耳边说：“我没有幸灾乐祸。” 她这是正义感十足。 戚承晏语气很敷衍：“嗯，你没有幸灾乐祸。” 成柚不再说话，战况这么紧张的时候，怎么可以分心！ 不一会儿，周老娘用手打够了，随手抄起擀面杖来打。 “你就是用这个打我那怀着孕的女儿是吧？也让你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面对暴怒的她，王红霞没有还手之力，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嘴里一开始在求饶，可喊着喊着，就知道求饶没用。 “我要报公安！我要去派出所告你！” 周老娘一脚踹了过去，面色狰狞，“好哇，去派出所！你把我女儿打得差点流产，我倒要看看派出所给你判几年！” 她一把丢掉手里的擀面杖，“走，我们去派出所，谁不敢去就是猪狗不如！” 赵永强终于慌了。 哪怕知道周韵如差点被打得流产他也没慌，觉得顶多就是名声难听了一些。 可他不想王红霞坐牢啊！ “亲家母，别呀，什么都好说，没必要闹到派出所！” 王红霞却很硬气，“去就去！我还不信了，天底下有婆婆打了儿媳妇还要坐牢的！” 她一直抓着婆媳矛盾，公安还能因为这个抓她？ 周老娘是真的被她恶心得透透的。 都说媳妇熬成婆，可你都被人这样为难过了，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的痛苦加诸在别人身上？ 这种人在她看来，就是坏，坏到骨子里的那种！ “很好！那我们就去派出所解决，要是婚姻成了犯罪的保护伞，老娘还不信这天底下有谁愿意结婚！” 如果周韵如和王红霞没有任何关系，被她打得几乎流产，公安能不管？ 那凭什么她多了个“婆婆”这个身份，就能轻易放过。 “要是公社派出所不讲道理，那我就去县公安局，县里不给我做主，我就去市里！市里还不成，我就去首都！老娘不相信，这世上还没个说理的地方。” 看着她这么坚决的模样，王红霞方才所有的底气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快速瘪了下去。 她也不过是嘴硬，哪里是真的敢去派出所。 王红霞看向赵永强，这个孬货，也不会帮她说句话。 倒是赵云霖跑了进来，“婶，我妈知道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都是乡里乡亲，还是这么多年的亲家，一切好说，没必要闹到派出所去呀！” 周老爹冷笑一声，“一切好说？那也成，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你们可听好了，赵建国决定倒插门，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以后生的孩子姓周，是我老周家的孙子孙女！” 成柚捂着嘴偷偷笑，“就应该这样，气死他们！” 赵云霖自然不情愿，家里少了一个人赚钱，那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在公社建房子？ 他都不情愿的，更不要说赵永强和王红霞了。 赵建国是家里劳动的主力，工分几乎都是他赚的。 他要是走了，家里少了工分，还少了两个人头数，分的粮食可得少多了！ 可现在这情况，他们哪里还有反悔的余地？ 王红霞讷讷道：“我不同意，我要见老大，我要他亲自跟我说！” “说个屁！五井村的乡亲们，你们来说说理！我老周家不是没儿子，我们儿子多了去，也不稀罕别人家的儿子上门，打一开始我们就没想过让女儿招赘！可建国这孩子我喜欢啊，老实能干，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疼媳妇，一点错处都挑不出来，你们说是不是？” () 第77章 没说过这种话 周老娘这一番话说到了大家心坎里。 赵建国是真正的老好人一个，路上偶然遇到个孩子摔倒都能搭把手。 事情虽然很小，但好的名声是一点一点累积的。 大家仔细想想，类似这种的小事他做过非常多。 “可他再好，也不是我的儿子，我没必要跟你们抢！今天建国说要当上门女婿，我是不愿意的，但我心疼他！你们一家人，像个吸血鬼一样趴在他身上吸血，恨不得连他的骨头都压榨干净！没你们这样当爹妈的，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你们捡来的！” 赵云霖表示不服，“婶，你这话就过分了，我们没分家，吃喝都是一起的！我每个月的工资同样交给了我妈！” 周老娘冷笑，“既然知道没分家，凭什么区别对待？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做的有你哥多？他供你上学是假的？你高中读完还在家里待了两年，无所事事，那不是靠着他养着？就你这样，还不说自己是吸血鬼！” 赵云霖脸色铁青，他们是一家人，哥哥赚钱供弟弟上学有什么不对？ 他在家里两年没工作，那是因为还没找到，又不是故意赖在家里。 “还有，同样是赚钱，你要不看看你自己穿的是什么，你哥穿的又是什么？你随手花出去几块钱看电影买雪花膏送人，赵建国想带自己媳妇去卫生院看个病还要求爷爷告奶奶！同样是赚钱，你赚的还没你哥多，你管这叫公平？可不就是觉得赵建国老实好欺负！” 赵云霖被她说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在供销社工作，当然要穿得体面一些了。 “哼！再提醒你一句，你找工作花出去的钱，还是你哥赚的。可他万万没想到，供出来的弟弟是个白眼狼，一边吸着他的血，一边联合家里人欺负他的媳妇孩子。你们这样欺负人，也不怕断子绝孙！” 周老娘可算是把老赵家的遮羞布都给撕开了。 这利索的嘴皮子，连成柚都忍不住为她鼓掌。 大概戚承晏真怕她鼓掌，紧紧箍住她的手不放，示意她安分一些。 有了老周家这一闹腾，赵建国不仅要倒插门，还要堂堂正正分家。 该给他的，一分都不能少。 王红霞心里滴血，手上原本就没多少钱，赵建国要是分出去，少了劳动力不说，家里还要损失一大笔钱。 她下了狠心，咬咬牙说道：“分家就分家，但他是我们老赵家的儿子，总要给我们养老吧？” 赵永强没来得及拦住她，就这样听着她说出口，失望地闭上眼。 她要是个拎得清的，现在就应该先稳住老周家的人，后面再找机会和赵建国认错，哄他回家。 表面看起来赵建国是没有赵云霖体面，但他有工分，偶尔出去给人干点零活，这些加起来其实也不少了，至少不比赵云霖少。 周老娘看着她这张嘴脸，心里恶心得不行。 “一年给你们一百斤谷子两百斤麦子，如果没有粮食，就给三十块钱抵了。” 这件事不用和赵建国说，她就能做主。 村里人养老，大多是这个标准。 她还不至于给王红霞留下把柄。 “我们不要粮食，一年给五十块钱！” 王红霞觉着，反正都撕破脸了，不多要点岂不是亏了。 周老娘冷哼，“你家老二一个月工资才十几块钱吧？你好意思和建国要五十的养老费？做梦呢！三十就三十，多了没有！” 王红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永强拉住。 “三十，就三十！” 这个儿子他还想要，可不能就丢了。 好戏就这样落幕，成柚有些意犹未尽。 “真是奇怪，别说周嫂子怀孕了，就算没怀孕，也不能随便打人呀。好端端的，王姨干嘛打她，为什么她这么肯定嫂子没怀孕呢？” 她的话成功提醒了张云美。 张云美拍了下脑袋，她就说了自己忽略了什么，合着是这个啊。 王红霞虽然爱指使周韵如干活，但那是态度不好，从没听说过她动手。 打得这么狠，好像还是第一次？ 反正闹成这样的肯定是第一次。 王红霞怎么就这么肯定周韵如没怀孕呢，说打就打，万一孩子真没了咋办。 “王姐，你现在后悔了吧？都是一家人，干嘛好端端去打儿媳妇呢？她又没做错什么！现在好了，把儿子孙子都给打跑了。” 王红霞听到张云美的话，登时大怒，启唇反驳：“谁说她没做错什么……” 话说到一半，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一心想着自己惹了祸，却忘记了追究自己为什么打人了。 想到这里，她面带狠色，猛地看向成桃。 “都是你！是你在我面前说周韵如假怀孕，想骗我，为的是躲懒！好哇成桃，合着折腾了这么久，所有的事都是你弄出来的！” 成桃还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没来得及庆幸，就被张云美给点了。 她心里简直要恨死张云美。 成柚“哟吼”一声，没想到其中还藏着这件事。 这可是最关键的瓜心，要是这个都吃不到，这个瓜就白吃了。 老周家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还有这个内情，吃人的眼神看向了成桃。 “是你害的我女儿！”周老娘拳头硬了。 成桃躲到了赵云霖的身后，瑟瑟发抖。 “我没说过，她冤枉我！我和周韵如无冤无仇，干嘛这样说。” “我呸！你说这话的时候，云霖也在，不信你们问他！” 一时间，赵云霖成了众矢之的，像是被人架在火上烤。 成桃抓着赵云霖的衣服，哀求道：“云霖，你和大家说说，这话不是我说的。” 赵云霖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个是老娘，一个是儿媳。 要他怎么说？ 就在他想开口的时候，成桃在他耳旁低声说道：“云霖，我怀孕了，一个多月了呢，刚查出来的。” 赵云霖惊愕地看着她，“真的？” “当然是真的，回头我给你看检查报告，我去卫生院查的！求求你了，帮我这一次吧。” 看在孩子的份上，赵云霖也不能让成桃受到伤害。 他避开了王红霞的视线，狠下了心开口：“成桃没说过这种话，我妈魔怔了。” () 第78章 现世报 王红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她最疼的就是这个老二，恨不得把心肝都掏给他。 结果就换来这一句话！ 王红霞悲从中来，没忍住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打得他嘴角都破了。 “你给我滚！滚！” 周老娘冷眼看着这一幕，还真是现世报。 “王红霞，别做戏了，你快把分家的钱给我们，以后赵建国就是我们老周家的上门女婿！” 王红霞咬着牙，从屋里拿了一百块钱出来。 “一百？你打发叫花子呢！赵建国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分家你就给一百？你想得到美！” 王红霞梗着脖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就只有一百，你们爱要不要！” 周老娘冷笑，“看来你们根本没有诚意要和解，那算了，这一百块我们不要。走，我们去派出所！用这一百块换你坐牢，也值了。” “别！亲家，你别急，我算了算，还能给建国再分一些。” 赵永强不敢再拖，直接把家里的钱都拿了出来。 王红霞还想拦，赵永强直接一耳光甩过去。 “你真想坐牢是不是！” 王红霞狠狠一震，失魂落魄地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赵永强为表公正，把钱都拿出来，让大家作见证。 “这里一共有一千，四百块钱作为我们的养老费，剩下的六百，两个儿子每人三百。” 老周家的人这才满意，接过了三百块钱，这件事才算完。 成柚有些失望，这样就结束了？ 戚承晏看她意犹未尽的模样，敲了下她的脑袋。 “还不走？” 成柚哦了一声，转身跟了上去。 还没走几步，周老娘喊住她。 “成柚！” “婶子，什么事？” 周老娘看到戚承晏，愣了一下。 “他是你对象？” 成柚大大方方点头，“我对象。” 周老娘有些失望，她对成柚印象非常好，家里的儿子又正好到了适婚年纪，本想和她说亲来着。 她笑了笑，“没事没事，婶子就是想谢谢你，这次如果不是你，阿如可就……” “婶，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嫂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周老娘连连点头，“对对，不会有事！以后你要是有啥需要我们老周家搭把手的，尽管过来找我们，等这次的事过去，你来婶子家里吃个饭。” “好嘞！” 成柚也不是扭捏的人，爽朗应下。 周老娘和她说了一声，这才跟着老周家的人离开。 成柚目送他们离开，然后背着小手，跟着戚承晏肩并肩走着。 “你救了周韵如？” 成柚一愣，原本想否认，可当她和他深邃的目光对上。 她就知道，他都知道了。 和李叔一样。 这也是为什么李叔让她要小心的原原因。 凝露只要给人用了，这种奇效，感觉不到才怪。 她嗯了声，“凑巧罢了。” 戚承晏没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所有事都能说出口。 “戚承晏……” “嗯？” “李叔想收我当徒弟呢。” 戚承晏眸色淡淡，并不意外。 “你答应了？” “还没，我没想好。”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 每一个来看病的人，都意味着责任。 她闲散惯了，突然有一个东西束缚自己，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迷茫，也害怕。 “那就好好想想。” 成柚伸手，葱段一样细白的手指轻轻捏住他的衣摆。 “戚承晏，你觉得我可以吗？” 她睁着明亮的眼眸看着他，红唇微微嘟着，神色有些苦恼，看着就很乖。 也只有在他面前的时候，她才能这么乖巧。 戚承晏鬼使神差抬起手，眼看着就要抚上她的小脸。 他凭着克制力，控制住了，最后抬手放到了她的小脑袋上。 成柚眼睛笑得弯弯，在他掌心蹭了蹭。 “柚柚，得到，是需要回馈的。” 这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尤其是成柚身负的奇遇。 成柚愣了一下，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决定了，就学医！ “我现在就去和李叔说！” 她这跳脱的性子，稳不住两分钟就要现出原形。 戚承晏无奈拉住她，“不急这一时。” 他从口袋摸出一个东西，放到了她的手心。 是一个盒子，比成柚的手还大。 “这是什么？你送我的礼物吗？” 戚承晏嗯了声，“打开看看。” 成柚心里有些期待，抿着唇笑，小心翼翼打了开来。 竟然是一个手表！ 她没买过手表，但也知道这东西可贵了。 毕竟是结婚三转一响中的其中一样呢。 “这…这太贵了，我不要。” 成柚想还给他，谁料戚承晏转身就走。 “不要就扔了。” 成柚瞪起眼，这么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扔了！ 她把手表从里面拿出来，表带是银色的链条，表盘是蓝色的，小巧精致的女式腕表。 她忍不住戴上瞧了瞧，竟然刚刚好。 她的骨架纤细，手腕自然也细。 成柚以前羡慕别人的手表，试戴过几次，都很宽松。 可见戚承晏用了心，把链条缩短了。 原本想着还给他的，可戴上之后，她越看越喜欢，竟然舍不得摘下。 “我只戴今天，明天就还给他。” 实在太喜欢了，就给她过过瘾吧。 成柚摸着腕上的手表，简直爱不释手，脸上的笑意就没停过。 “李叔！李叔！” 还没进门，她就先喊了起来。 李叔捶着腰，“快过来分药材，尽会偷懒！” 成柚笑嘻嘻跑了过去，“我才没有偷懒呢，我有事跟你说，我决定拜你为师，你还愿意收我吗？不过我不想给人看病，我想学制药。” 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给人看病容易露馅儿。 就像上次，看到周韵如那痛苦的模样她就心软，给她吃了凝露。 李叔睨着她，“决定了？学制药我可不在行，只能领你入门，到时候你自己琢磨。” “决定了，我会努力的！” “成，我挑个日子，赶明儿摆两桌，行个拜师礼。” 成柚一愣，“就这样？” “不然还想怎么样？你既然要拜师，那我有几句话给你交代清楚。这条路不好走，你既然决定要学，就不准怕吃苦，要是退缩了……” “我才不会退缩！”成柚嘟着嘴反驳。 李叔敲了下她的脑袋，“不过你也算是有捷径可走的人，可以好好利用，但像周韵如这样，直接给她喝，不能再有第二次。” 要不然很快就有人会发现端倪。 成柚乖乖点头，“我以后都不会再这样做了。” 至于周韵如，成柚相信她不会恩将仇报。 () 第79章 乱成一团 赵建国和周韵如都去老周家了。 从老周家的人离开之后，赵云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再挨巴掌。 王红霞这一次是真的被气病了，好不容易撑到关上大门，才扶着额头倒下。 出气多进气少，把赵永强吓得够呛。 好在灌了两口红糖水，缓过来了。 “桃儿，你先去做个午饭。” 成桃心里还想着要怎么把怀孕的事敷衍过去，就听到他的话。 从嫁进老赵家开始，她就没进过厨房。 就算进去，她也不会做呀。 “我怀着孕呢，你怎么能让我下厨呀。” 赵云霖皱着眉头，还在担忧王红霞。 “我妈怀孕的时候还能下地，你做个饭怎么了？再说了，大哥和我们分家了，以后家里的活儿可都指着你呢。” 成桃听到他的话，这可就不高兴了。 “反正我不干，你去和你妈说我怀孕了，不能干活。” 赵云霖还想再劝一句，便听到门外赵永强的声音：“成桃怀孕了？” 这才进门一个多月，就怀上了？ 成桃忍着心虚说道：“爸，我怀孕了，刚查出来的呢。” “你去找李叔看了？” “没，我前两天自己去卫生院查的。” 赵永强一听，对她怀孕这件事深信不疑。 他连忙回屋，和王红霞说了这件事。 王红霞一听，头也不疼了，嚷着要从床上下来。 赵永强拦着，无奈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又不是现在就要生了。” “你懂个屁！老大要去当上门女婿，成桃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就是我唯一的孙子！” 赵永强没好气说道：“万一是个孙女呢？” 王红霞睨着他，“云霖又不是只生这一个，他以后还是要继续生的。” 赵永强想想也是，大概是因为家里刚发生了这么多事，成桃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显得格外重要。 可成桃不能干活，家里总得有一个干活的人。 赵云霖得上班，赵永强是一家之主，干活的人选就只剩下王红霞和赵丽芳。 王红霞自己歇息了这么久，一点都不想重新拿起锅铲，便使唤起了赵丽芳。 赵丽芳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凭什么我干活？我不是还有一个嫂子嘛，让她做不行吗？” “你二嫂怀孕了！” 赵丽芳顿时噤声，不情不愿地腹诽：“不会是婚前就搞在一起了吧？” 肯定是，不然怎么会这么快怀上。 可她厨艺不好，没有周韵如那么能干，勉强做出几个能吃的菜，却让大家食不下咽。 “你就不能用点心？你二嫂怀着孩子呢，你就让她吃这个？”赵云霖不满道。 赵丽芳冷哼，“那以后我不做了，你自己做给她吃，反正我水平就这样。” 老赵家又开始吵了起来，四周的邻里已经见怪不怪。 周韵如才走了没几天，老赵家就乱成了一团。 …… 成文宇在家里已经待了好几天，那些人手里拿着欠条却没有动静，他觉得风头已经过了，想回去学校上课。 成柚不让。 “我上次过去看，都没找到那几个人，你等我再去一趟。” 欠条的事情没解决，她总觉得某个地方埋着地雷，随时可能踩到。 成文宇这才作罢，在家里学习其实也一样，书上的那些知识点很简单，他都看得懂。 成柚抱着昨晚换洗的衣服出去洗，过了一会儿便看到周韵如上门。 她身边还跟着周文轩。 “成柚，我过来送点东西给你。” 这是谢礼，篮子里装着几块腊肉。 成柚大大方方收了下来，她要是不收，老周家的人就得念叨着。 有时候欠人情，也是一种烦恼。 宋玉莲看着成柚手里的篮子，目光一亮。 腊肉也是肉啊。 可惜她手不够快，没有先她一步接过来。 “韵如啊，要不要坐下来喝杯水啊？我看你和成柚挺合得来，唠嗑唠嗑呗。” 周韵如的二叔是塔下村的生产队长，关系能搞好还是得搞好。 指不定以后就有求人家的地方。 谁知她一开口，周韵如就冷淡拒绝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红霞打她的事，虽然成桃的关系撇清了。 可大家心里门儿清。 成桃本身就是个多事的人，这件事说和她没关系，谁信啊？ 只不过赵云霖都那样说了，老周家的人才放了成桃一马。 送了腊肉，周韵如转头去了老赵家。 现在已经分了家，除了钱，还有该分的粮食和东西。 锅碗瓢盆那些一样都不能少，哪怕丢了，她也不会给王红霞占便宜。 看到她是来拿东西的，王红霞嘴里骂骂咧咧，却还是得低头，把东西给她。 “以后分了家，赵建国这个儿子我就不认了，你肚子的孩子也不是我孙子！以后再想攀我们老赵家这门亲事，可就没那么容易！” 周韵如冷笑，“我肚子里的孩子叫我妈奶奶，当然不是你孙子。拿了东西我就走，以为我愿意在这里看见你这恶毒的嘴脸呢？” “你！”王红霞气得大喘气。 周韵如从前低眉顺眼，现在整个人大变样，说话都硬气起来。 “小弟，拿了东西我们就走！” 周文轩笑了声，“好嘞。” 那些碗他就不要了，直接一股脑摔到了地上，碎了一地。 “这些东西拿不动，留给你们吧。” 王红霞心痛得滴血，这些东西可都是花钱买的！ “周韵如，你欺人太甚！” 周韵如冷笑，“是谁欺人太甚，整个五井村的乡亲都知道。你差点害死我两个孩子，这个仇我会记一辈子。论恶毒，就没人比得上你王红霞！” 王红霞震惊万分，她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以后建国归建国，我归我，我和我的孩子再也不会踏进你们这里一步，更不会让我的孩子叫你们爷爷奶奶！” 王红霞气得脸色铁青，“谁稀罕你肚子里的孩子，成桃已经怀孕了，以后我们老赵家的孙子，只会从成桃的肚子里出来！” 成桃：“……” 她心里一片绝望，原本还想着要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现在王红霞这样的一说，估计过不了多久，整个五井村的人都知道了。 () 第80章 无事献殷勤 成柚得了几块腊肉，心里其实已经计算了好了去处。 送三块给李叔，剩下两块送到知青点。 她可以带成文宇去李叔家里蹭饭，不愁吃不到腊肉。 这样想着，她也就这样做了。 反正宋玉莲别想占她便宜。 “段知青，我给你们加餐来啦。” 成柚对段丽萍的印象很好，态度自然就好了。 段丽萍笑着问道：“什么东西？” “你看！” 段丽萍还没说话，就听到孙小婉惊呼：“腊肉！” 还是两块腊肉。 “对呀，这两块送给你们加餐。” 成柚考虑到知青点人多，所以送了两块过来。 这样足够他们吃个满足了。 孙小婉很快敛起笑容，狐疑地看着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成柚气呼呼瞪着她，“谁献殷勤了？要不是看在戚承晏的份上，谁好端端过来送腊肉。” 段丽萍笑着说道：“她就这性子，你别生气，看来今天我们是沾戚知青的光了。” 成柚放下了腊肉，看了一圈，发现戚承晏不在，转身就想走。 结果听到孙小婉喊了一声：“喂！” 成柚脚步一顿，没理她。 孙小婉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成柚！” 成柚睨着她，“做什么？” “我叫你呢，你没听见啊？” 成柚扬起下巴，“我又不叫喂。” “这个送你！”孙小婉伸出手去。 成柚回头一看，她手里握着一盒雪花膏，还没开封。 “干嘛送我？” 孙小婉不耐烦说道：“说送你就送你，哪里有为什么！你皮肤看着这么好，肯定用了不少雪花膏。” 成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睛笑得弯弯。 “我皮肤真的很好吗？” 段丽萍看着她湿漉漉的小鹿眼，突然有些手痒，想摸她的脑袋。 “很好，白里透红，水嫩嫩的！” 成柚笑嘻嘻，“我平时都不用雪花膏呢，就冬天的时候会用。” 孙小婉瞪着眼，“我才不信！你肯定骗我！” “真的呀！” 不过她最近每天都会往洗脸盆滴凝露。 这可是她辛辛苦苦赚来的凝露，当然要好好享受了。 平时洗澡水里都会放，皮肤当然好啦。 “那你不用雪花膏用什么？” 成柚：“……”这个不能说。 “我什么都没用呀。” 孙小婉翻了个白眼，她才没那么傻。 “既然你用不上，那我就不给你了。” 成柚也不需要这个雪花膏，她想要的话可以自己买。 不过想想，她还真有需要的东西。 “孙知青……” “哎呀你叫我名字吧，孙知青听着就很奇怪。” 成柚耸耸肩，“那行吧！小婉，你们这里有没有课本？” 孙小婉想让她叫自己全名，结果她直接把姓去掉，搞得自己跟她很熟一样。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成柚的声音软软的，这样叫她，竟然让她觉得很高兴。 “你想要什么课本？” “高中课本！” 孙小婉奇怪问道：“你要高中的课本做什么？” 现在大家都不喜欢去学校，因为读书没什么用。 学生懒散，学校随意，老师松懈。 反正去学校没什么意思。 “要课本当然是为了读书呀。”成柚说道。 孙小婉摇摇头，“我是下乡插队的，谁带课本呀！不过如果你想要的话，等我回了城，我可以把家里的书寄给你。” “真的吗？那你什么时候回城？” 成柚倒是不急，她还以为孙小婉是要回城探亲。 孙小婉却说：“等我拿到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吧。” “工农兵大学？” 成柚只听说过这个，但是没了解过，依稀记得名额紧缺。 因为只有报上这个，就有回城的希望，很多人都想去，竞争肯定也激烈。 “那成，等你回了城，记得给我寄书。等我以后做了美白的东西，也送给你们。” 孙小婉看着很自信，搞得成柚真以为她能回城了。 “什么美白的东西？不是正规健康的，我们可不敢用。” 成柚说道：“我要和李叔一起学医，不过我可能不看病，我打算学制药。到时候做出美白的药丸，给你们试试。” 孙小婉表示怀疑，这是拿她做小白鼠吧。 成柚看她这显然不信的眼神，小脸气鼓鼓。 “等我做出来了，到时候你们别羡慕！哼！” 成柚转身走出去，明明娇小的身材，却看出了雄赳赳的大公鸡气势。 等回到家，却听到宋玉莲在哭诉，刚得的腊肉，转眼就不见了。 成天华懒得搭理这种琐碎的事，“好端端的，肉怎么会不见呢？是不是你放哪儿忘记了。” 成柚哼笑，“不用找了，肉我送出去了。” 成天华拧着眉，“你送哪儿去了？” “送给知青点和李叔啦。” “成柚，你简直不孝！这腊肉你爸还没吃呢，你转头就送了出去！”宋玉莲心里滴血，主要是她眼馋。 本来她还想着送两块回娘家去。 “莲姨，这腊肉是送给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关你什么事？” 宋玉莲气冲冲说道：“不关我的事，关你爸的事吧？你凭什么说送人就送人？你眼里还有没有你爸的存在！” “我爸都要跟你再生一个了，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管我做什么。”成柚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宋玉莲冷哼，“我看你是为了戚承晏吧？村里不少人都说你们两个最近走得很近，莲姨劝你一句，他是城里人，哪里看得起你一个乡下村姑？你还是离他远一些吧。” 成天华赞同她的话，跟着点点头。 “你莲姨说的没错，和知青点保持距离，别和他们走太近。回头做出什么丢脸的事，我就把你赶出成家！” 成柚呵了声，“什么丢脸的事？像成桃做的那些吗？” 她要是不自己找对象，以后就等着被成天华卖掉。 她又不傻，成天华无所不用其极，肯定会把她榨干到最后一丝价值都不剩。 提到成桃，宋玉莲就噤声了。 成天华气哼哼，不再和成柚说话。 他说一句她顶十句，和她说话那是自找罪受。 () 第81章 对象做得不合格 成柚原本还想去公社再看看能不能找到坑成文宇的那几个人。 结果戚承晏跟她说已经解决了，让她不必再去，成文宇也可以去上学了。 成柚惊愕了一瞬，“你怎么解决的？” 戚承晏没细说，“反正就是解决了。” 过程不必多说，结果是好的就行。 成柚也没多问，他本来就跟锯嘴的葫芦似的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原本想着要还给他，可是越戴越喜欢，根本舍不得摘下来。 她便说道：“戚承晏，这算是你送给我的定情礼物吗？” “定情”这两个字，让戚承晏沉默了。 因为他怕自己一开口，又忍不住训斥她不够矜持。 但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了成柚这样的性子。 “你说是就是。” 成柚展开笑颜，就当他承认了 “那你送了我礼物，我是不是也要回送你呢？可你这手表好贵呀，我肯定买不起那么贵的。” 戚承晏淡淡一笑，“不用。” 这些东西他都不缺。 他送手表，本身也没想太多。 只是觉得成柚戴着肯定好看，就送了。 成柚把这件事挂在心上，肯定是要回他一件礼物的。 至于回什么，得再好好想想。 成柚坐在草坪上，整了整自己的裙摆。 再看身边坐着的戚承晏，一只长腿曲起，胳膊随意散漫地搭在上面。 两人之间隔着一定的距离。 哪怕处对象，最多的肢体动作也仅限于牵手。 无疑，他是一个守礼的男人。 可成柚却觉得不够，明明话本上的处对象不是这样的。 她不满地嘟了嘟嘴，小屁股往他那边挪了一下。 一下，又挪了一下，再挪一下…… 直到戚承晏垂眸就能看到她头顶的旋儿。 她的头发很黑很浓密，散发着洗发膏的香味。 戚承晏原本想退开，却被她抓住了胳膊。 成柚脑袋一歪，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这样才是处对象嘛。” 戚承晏动作一顿，理智和情感拉扯着。 哪怕处对象，也应该有界限，他现在应该推开成柚。 但他不想。 不但不想，还想将娇软的女孩搂进怀中。 罢了，就这一次。 成柚感受到了他的妥协，狡黠地笑了起来。 “戚承晏，你这个对象做得不合格，你还要送我花呀，你都没送过我花。” 戚承晏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成柚一愣，除了路边和山上的野花，还有其他花吗？ “你能看见什么花，就送我什么花，我又不挑。” 戚承晏垂眸，声线低哑：“我眼里能看到的花，只有一朵。” 成柚忽然抬头，从他黝黑深邃的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甜滋滋地抿着唇笑开，“戚承晏，有进步呀，你都学会说情话了。” 戚承晏淡笑。 在他心里，她可比花更美。 …… 成桃怀孕的消息传开，最高兴的莫过于宋玉莲。 虽然名声坏了，可成桃还有一个争气的肚子。 赵建国从老赵家搬出去，现在成了周家的上门女婿。 现在在老赵家，谁的地位能比得上成桃？ “天华，成桃都怀孕了，你不如趁机将你的事情提一提。” 毕竟和那个副主任搭上关系，也不是立马就能升。 得长时间来往讨好，这种关系的建立起来，让他看到成天华的价值。 成天华很有信心，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只要有机会让别人看到他，升职是迟早的事。 “好，我过去找成桃说说话。”成天华站起身。 宋玉莲有些不满，“你就这样空着手去？” “我是她爸，看她还要带东西去？” 宋玉莲哼了声，“她现在怀着孕呢，你还空着手去，岂不是让人看不起她？惹得她不高兴，胎也养不好。” 成天华不耐烦和她掰扯这些，便说：“那你说说，我带什么去？” “带什么东西都不如带钱好用，成桃出嫁的时候我们就没给嫁妆，要不你现在给她点钱吧？” 成天华摸了摸口袋，沉吟片刻。 让成桃办事，肯定也得花钱，那就给吧。 “我心里有数，我先过去看看。” 成天华过来，成桃觉得颇有面子。 至少证明这个爸爸心里是有她的。 谁知道还没坐下两分钟，就听到他提这件事。 成桃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除了这个，爸爸没话跟我说了是吗？” 成天华连忙哄道：“这件事只是顺带，主要还是为了送钱给你。” 他掏出了十张大团结，推了过去。 “你出嫁的时候，爸爸没能给你嫁妆，心里一直觉得很愧疚。现在你怀了孕，得买点营养品多补补。” 成桃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 成天华笑了笑，“你是爸爸的女儿，我不疼你疼谁呀？” 成桃吸吸鼻子，把钱揣了起来。 “其实爸爸的事情，我也是记在心里的。我之前就和云霖提过这件事，不过他们不太情愿。” 成天华有些心急，“你现在怀了孕，他们对你肯定是有求必应。成桃，爸爸要是能升职，对你也有什么好处呀！” 成桃嗯了声，这个倒是。 可升职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王红霞那种人，没点好处，她才不会答应给成天华引荐。 不过…… “爸，我妈妈跟我说，她想跟你再要一个孩子。” 成天华一愣，不明白她怎么拐到这件事上。 “是，她跟我说了，可是爸爸已经结扎，真想再要个孩子，得去做手术。这件事太麻烦，还得再考虑考虑。” 成天华那天和成柚说的话就是怒气上头，要不要孩子，他还得再考虑。 成桃心中冷笑，能为了姜晴结扎，却让她和妈妈受了那么多委屈。 “爸爸，成柚跟我不合，成文宇也不拿我当姐姐，你就当是给我留个依靠，让我妈给我生个亲弟弟吧？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很久了，我日思夜想，吃不好睡不着。你要是不给我个答复，我也没心思去做其他的事。” 成天华哪里能不明白，她是暗戳戳威胁自己，让自己做个决断。 可成天华最不喜欢受人威胁，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沉着脸起身。 “再说吧。” () 第82章 要债啊 成桃脸色沉了下来，看着成天华转身就走，她也没有开口挽留。 成天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同意。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说白了，他也没多喜欢宋玉莲，才会连个孩子都不愿意给她。 成桃心里真冷啊，陪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一往情深终究是喂了狗。 很快，宋玉莲找上门。 神色着急地问道：“桃儿，我怎么听你爸说……” “说我不愿意帮他？” 宋玉莲神色一滞，“这是为什么呢？” 成桃冷笑，“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为什么不愿意帮他？我不过是让他给你个孩子，他都不愿意。” 想要得到，却不想付出，做梦呢。 宋玉莲心里泛着凄楚，竟然是因为这个。 可明明之前，他都已经答应了。 “如果他真的不愿意，那就算了吧。他毕竟是你爸，还能怎么办呢？” 成桃正心烦着自己怀孕的事，回头还要操心她，就更烦躁了。 “他不愿意，你就算了？凭什么！成文宇那边怎么回事，你上次不是找了人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才过了没几天，他又回去上学了。 宋玉莲办事，一点都不靠谱。 “我是找了人啊，可成文宇这段时间都没去上学。” 那些人就算想找成文宇，都没地儿找去。 成桃不耐烦说道：“那就让那些人上门呀！” 在学校找不到，把他们带到家里总可以吧？ 宋玉莲有些犹豫了，这样事情就闹大了。 “妈，成文宇又不是第一次跟着那些人混，那些人找上门也不奇怪吧？” 宋玉莲仔细想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那我再去公社一趟，你把自行车借给我。” 成桃翻了个白眼，“我和我婆婆说一声吧。” 她现在怀着孕，不担心王红霞不给她的面子。 …… 成柚制的第一种药，是金疮药。 按照李叔的指点，每一步都很仔细，唯一不同的是成柚放了许多凝露。 可惜，没有现成的伤患可以试试。 不过她希望戚承晏永远用不上。 “喏，给你的回礼。” 她特地买了一个小瓷瓶装着。 戚承晏接过来，“这是什么？” “金疮药，这是我第一次制药，就做了这一瓶，费了好些功夫呢，李叔教我的。” 她这得意的小模样，就像是小兔子昂起头，眼里闪烁着光芒，仿佛在说：快夸我！ “好，我会好好带着。” 成柚还得回李叔那边，转身朝着他挥挥手。 “那我就回去啦。” 还没走几步，和迎面匆忙而来的三愣差点撞上。 “姐，有几个人往你家去了，打听成文宇呢！” 肯定没好事。 成柚愣了下，第一时间想到会不会是之前那几个混混。 她下意识看向戚承晏，之前他说已经解决。 出于信任，他说解决，成柚相信肯定就是解决了。 戚承晏看懂了她的意思，说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成柚心里安定了一些，点点头。 如果真的是那几个人，那必定和宋玉莲脱不了干系。 他们前脚到了家，成柚后脚就看到了上次那几个打了成文宇的人。 他们看到戚承晏的那一刻，神色有些古怪，脚步停了一瞬。 不过很快恢复正常，问道：“成文宇在不在？” 成柚刚想说成文宇还在学校没回来，就瞧见了不远处他的身影。 她怀疑宋玉莲是掐着时间点来的。 很快，宋玉莲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们几个找成文宇做什么？他现在每天都在学校学习，不会再跟着你们鬼混了！” “嘿！阿姨，跟着我们怎么就是鬼混了？成文宇之前还跟着我们去打牌呢。” 宋玉莲一脸为难地看着成天华，“这……” 成天华脸色阴沉下来，从里面大步迈出。 “你们以后不准再来找他，都给我滚！” 成文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那几个人，眉头皱起。 “我不是跟你们说了以后都别来找我，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家来的？” 好像有人特意指使似的。 不等成柚开口，宋玉莲不赞同地斥责：“文宇，你爸花钱送你上学，可不是让你和这些人出去打牌的！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太让人失望了！” 成文宇还想解释，又被成天华的怒斥打断：“你给老子闭嘴！我还以为你已经学好，可我现在发现，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成文宇不满地反驳：“我做什么了就无药可救？” 他还觉得冤枉呢。 成天华说着就扬起大手，“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没数？” 成柚拉着成文宇到一旁，“事情还没说清楚呢，你干嘛就动手啊。” 成天华气结，“他现在这模样，就是你和你妈惯的！” 宋玉莲想了下，看向那几个人，问道：“你们现在过来做什么？” “要债啊！” 宋玉莲瞠目，不可置信地看着成文宇。 “你竟然还在外面欠了钱！” 成天华气得火冒三丈，当即抄起东西就要揍他。 只是棍子还没落下，就被戚承晏稳稳握住。 “问清楚再打也不迟。” 成天华冷笑，“戚知青还是把知青点的事管好就行，我们老成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戚承晏不动，看向成柚。 成柚沉声问道：“要什么债？是我弟弟欠了你们钱？” “不是啊，我什么时候说是成文宇了。” 宋玉莲脸色一僵，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便听到他们说：“阿姨，你不是说只要我们把成文宇叫出去鬼混，就给我们十块钱吗？钱呢？” 宋玉莲张口结舌，瞠目看着他们。 大概是太过震惊，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事情的走向，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成天华厉眼扫过她，眼底暗藏警告。 “你们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个阿姨，让我们去学校找成文宇出来混，别让他安心读书，说好了给我们十块钱的，叔，钱啥时候给我们？” 成天华冷声道：“你们确定，是她吗？” “确定啊，我们这里还有欠条呢。” 他们年纪虽然不大，但好歹出来混了那么久，个个都是人精。 宋玉莲到了他们面前，也只有被坑份儿。 () 第83章 爸爸多疼我们呀 看着他们拿出了欠条，宋玉莲反射性扑上去，想把欠条给撕了。 谁料戚承晏先她一步，将欠条拿到手。 成柚轻笑，“莲姨如果不心虚的话，倒也没必要这么着急毁灭证据。” 宋玉莲咬着牙，“那是假的！” “是还是假，拿到派出所去不就知道了？” 成柚的话让成天华脸色大变，他可不能有一个坐牢的媳妇。 “成柚，别胡说八道，把欠条给我！” 成柚笑吟吟，打开了欠条。 “爸爸，你看看这是不是莲姨的字迹？” 成天华和宋玉莲认识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认不出她的字迹。 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只是现下，再怎么生气，他如何都不能承认。 “给我看看。”他不由分说拿了过来。 成天华打开草草看了一眼，便将纸条揉起来。 “我知道你们几个是文宇的好兄弟，这次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这里有十块钱，你们拿了就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那几人面面相觑，接了钱就走。 白得的钱为什么不要。 可成天华此举，却让成文宇寒了心。 显而易见的事实，他情愿包庇宋玉莲，都不愿意还他一个清白。 这件事传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联合外面的朋友过来诬陷宋玉莲。 成文宇失神地看着他，这个爸爸，和记忆中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渐渐的，成天华在他心中已经面目全非。 他狠狠咬着牙，心里对他们的憎恶浮现在脸上。 “把欠条给我！我姐说得对，是不是她写下的欠条，拿到派出所就知道了。” 成天华还想用父亲的身份压他，却被他狠戾狰狞的神色吓得一震。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老子，还能害了你不成？” 成柚冷笑，“你既然不会害我们，为什么不敢将欠条拿出来？心虚吧！” “成柚！你别忘了我是你爸，我们家要是不好，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成柚耸耸肩，“没什么好处，但有人想害我弟，你总不能让我装作没看见吧？还是说，你要我去找六奶奶过来？” 成天华紧紧攥着手里的欠条，心里对宋玉莲生了一丝厌恶。 “直接说吧，你想要什么？” 成柚掩着嘴轻笑，露出得逞的笑容。 “爸，你这话说的，哪里是我想要什么，难道不是你想给我们补偿吗？” 成天华冷笑，“是，我要给你们补偿，你们想要什么？” 宋玉莲心痛得滴血，这哪里是养女儿，这简直就是个吸血鬼。 成柚伸出一只手，衡量了一下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应该比不上成桃对她做的。 “三百吧！” 也不知道成天华的积蓄有多少，她得悠着来，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成天华怒极反笑，他仿佛这是头一次认识这个女儿。 从成桃的事，到现在，桩桩件件，她的做法都是出人意表。 “好！好！就给你们三百！” 成天华瞳孔充血凸了出来，几乎要滴出血来。 成柚才不管他在想什么，反正钱才是最实在的。 又三百到手，现在她手里的积蓄加起来就有八百了。 有了这些钱，等以后找到机会，她就要和成天华脱离关系。 “文宇，还不快谢谢爸爸，你瞧爸爸多疼我们呀！” 成文宇咧着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谢谢爸爸！” 成天华心里憋着怒气，几乎要把胸口涨裂。 这两个儿女，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宋玉莲跟着他进屋，心里不甘心。 “天华，这个钱不能给！成桃结婚我们都没给钱，凭什么要给成柚这么多？” “凭什么？你说我凭什么！”成天华怒吼一声。 如果不是她和成桃，他犯得着给成柚这么多钱？ 这八百块钱，说起来就是为了给她母女俩擦屁股！ 宋玉莲被他骂得胆颤，架不住心里实在难受，还是强撑着开口：“可是…可是我这都是因为爱你呀，我想要一个孩子，你不愿意，我还有什么办法？” 成天华冷笑，“因为我不愿意，所以你就想毁了我儿子？”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真想让他们对文宇做什么，文宇从前也是这样和那些人混的呀，怎么不见你说什么。” 成天华重重地哼了声，拂开她的手。 “这能一样？他现在好不容易改邪归正，你却刻意让人去引诱他，这要是传出去有多难听，你知不知道！” 他在乎的，无非还是名声问题。 宋玉莲不敢再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钱给了成柚。 再这样下去，家里迟早要被成柚掏空。 成柚笑眯眯数着钱，刚好三百，揣兜里。 “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们啦！” 成天华拂袖转身，根本不想看到她那得意的神色。 太碍眼了！ 成柚揣着钱，想到自己还要去李叔家里，便和成文宇打了声招呼。 “等会儿来李叔家里吃饭，有腊肉呢！” 宋玉莲气得直咬牙，她说了怎么舍得把腊肉送出去，合着可以叫上成文宇一起出去吃。 “天华！你看看你女儿，她太过分了！” 成天华懒得理她，他能不知道成柚过分？ “她连个腊肉都舍不得你吃，你还指望这个女儿能孝顺你？我没有孩子，以后我跟你连养老的人都没有！” 成天华冷哼，本来也就没指望她孝顺。 以后找个有钱的嫁了，能给他带来助益就行。 成柚长得比成桃好，他可要好好利用。 今天花出去的钱，他迟早都会拿回来。 “行了！以后你和成桃都给我消停些，什么忙都帮不上，还尽给我拖后腿！” “帮不上忙也不是我的错呀，你得怪成柚！” 成天华睨着她，“成柚让你做这些的？成柚让成桃和赵云霖勾搭在一起的？” 宋玉莲目瞪口呆，难以想象这话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 “你！这家我没法儿待了！” 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可出了家门她就后悔了，除了这个家，她哪里还有地方可以去。 现在这狼狈的模样，也不能让外人看到。 她只好往老赵家走，和唯一的女儿诉苦。 说着说着，她便忍不住带上了埋怨：“要不是你让我去找那几个人，也不至于这样。” 成桃听得耳朵都满了，“以后你再有这种事别来找我，自己解决去！” () 第84章 我同意呀 “你这是什么话？我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不成？我没人可以说说，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还不能跟你发发牢骚？” 成桃沉着脸，“我自己还一堆破事儿呢！” 大家都在上门恭喜她怀孕的事，王红霞高兴得不行，整个人都跟活过来了一样。 只有成桃知道自己有多心虚。 可她现在骑虎难下，想解释都找不到理由。 宋玉莲见她脸色不豫，便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婆婆又让你受气了？” “她哪里敢。” 自从有过周韵如的事情，王红霞唯恐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出事，对她跟祖宗似的，做什么都小心翼翼。 “那你在愁什么？” “妈……” 成桃欲言又止，凑近她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宋玉莲脸色变了，狠狠的攥住她的手腕，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敢！” 成桃嘟囔：“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要是我不那样说的话，赵云霖肯定不愿意帮我，那我还不得被老周家的人撕碎了。” 周老娘那时的眼神有多吓人，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宋玉莲一巴掌拍过去，“好端端的，谁叫你去招惹周韵如了！” 她叔还是塔下村的队长，得罪她有什么好处？ 成桃满脸惆怅，她现在也后悔了。 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就应该再忍忍。 就算想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来日方长，总能找到机会。 何必利用王红霞。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妈，你快给我想个办法！” 宋玉莲冷哼，“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件事要是被他们知道了，赵云霖能跟你离婚！” 可时间一长，她肚子大不起来，谁不知道她是假怀孕。 别说她，宋玉莲也跟着着急。 要是让成天华知道她假怀孕，非得扒了她的皮。 “你可真是要害死我了！” 成桃又委屈又害怕，“我也不想这样！可让周韵如先生出赵家的长孙，王红霞以后还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我呢。” 宋玉莲心里虽然气，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是她女儿，再怎么错也得护着。 “既然怀孕是假的，那你就出去赚工分，总得让自己有点底气。” 成桃现在啥都不干，光让赵云霖养着，就连离婚也只能自己受着，连个退路都没有。 她要是自己能立起来，王红霞也不敢轻易拿捏她。 尤其是现在赵建国走了，老赵家连个赚工分的人都没有。 成桃面带愁苦，“我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跟着那些人一起下地？” 她才不要。 下地又累，工分又少，她才不要去。 她想了下，忽而想到了什么，说道：“妈，要不让我去李叔那边帮忙吧？” 宋玉莲嗔道：“成柚在那里呢，你再过去的话，容易招人闲话。” 成天华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成桃笑了声，“所以我和成柚换，把这份工给我。” 宋玉莲觉得她有些痴心妄想，成柚怎么可能把活儿让给她。 一天八个工分，她还想呢。 “妈，你就和爸说，只要让我去接替成柚的活儿，我就让云霖把他引荐给那个副主任。” 宋玉莲觉得不靠谱，“你还敢威胁他呢，上次的事，他到现在还没消气。” 她有些不情愿，但是被成桃劝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 这么清闲的工，要是能让成桃去，也许还能让老赵家对她满意几分。 只是她一提，果然遭到了成天华的反对。 “刚跟你说了，不要再去招惹成柚，我的话你们根本就听不进去！” 宋玉莲神色不豫，“她又不是洪水猛兽，凭什么就招惹不得？成桃现在怀了孩子，你就顺着她点吧。她跟我说，你的事她已经和王红霞提了。” 成天华一听，连忙问道：“那事情怎么样？” “王红霞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有这么容易。成桃想去李叔那边帮忙，也不是觊觎这几个工分，还不是想帮你挣面子。” 成桃在老赵家越受重视，成天华的事才能被他们记在心里。 成天华微微点头，有些道理。 可是成柚那种性格，哪里是他说得动的。 宋玉莲又说道：“就那么一点活儿，谁干不是干？凭什么就让成柚赚，成桃照样能做得很好。” 成天华终于妥协了：“那我……” “我同意呀！”成柚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 “既然姐姐想去李叔家里帮忙，那就去好了。只要李叔没意见，我当然也不会有意见。” 成天华和宋玉莲面面相觑，成柚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你真的愿意把这份活儿让给你姐姐？” 成柚笑眯眯说道：“都是一家人，谁去不是一样呢？” 成天华满意点头，“还算你懂事。” 宋玉莲心里有些奇怪，虽然没想到事情那么容易。 不过管不了太多，只要成柚愿意就行。 第二日，成柚便不再过去李叔那边，在家里翘着脚丫子，嘴里哼着小曲，好不自在。 宋玉莲看见，心里多了一丝防备。 八个工分的活儿都丢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不开心的模样。 “成柚，你跟我们一起去。” 成柚眯着眼眸不理她。 宋玉莲又喊了一声，“成柚！” 成柚这才哼笑一声，“莲姨，做人还是不要得寸进尺，不是每个人都能包容你们蹬鼻子上脸，我又不是我爸。” 宋玉莲脸色一僵，被她激得攥着拳头。 “不去就算了。” 她自己带着成桃过去。 只要成桃干得比成柚好，还不信李叔会把她赶走。 可她却忘了李叔是什么人，连成天华的面子都不给，更不要说她了。 再者，成桃之前就把人给得罪了干净。 这一次上门，李叔连门都没给她进。 “是成柚自己说不干的？你们把她叫过来！如果她亲口跟我说不干了，以后我这里就不需要人帮忙。” 宋玉莲觉得脸上挂不住，好言相劝：“李哥，你这里的活儿又不是有多难，凭什么成柚做得，我女儿就做不得？你都还没让成桃试试呢，这也太偏心了。” 李叔冷声哼着，“我就偏心，偏心自己徒弟，不行？” () 第85章 徒弟 “什么徒弟？” 成桃脸色大变，成柚什么时候成他徒弟了！ “赶明儿我摆两桌，正式收成柚为徒，你们记得过来吃饭。” 宋玉莲脸上的表情开裂了，成柚还能当医生！ 那个死丫头什么都不会，凭什么能当医生？ “李叔，你不会搞错了吧？” 李叔没好气地睨着她，“搞没搞错，你能比我更清楚？” “可是成柚…成柚她什么都不会，当不了医生！” 李叔冷声道：“她不会，我就教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收徒？行了，这件事轮不到你来置喙，回去吧。” 成桃觉得丢脸极了，拉着宋玉莲转身就走。 一回头，就看到成柚笑看着她们。 “莲姨，满意了？” 宋玉莲对着她咬牙切齿，“你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还让我们过来自取其辱。” 成柚言笑晏晏，歪了歪脑袋，“知道是自取其辱，还算你们知廉耻。” 成桃低下头，拉着宋玉莲走。 “妈，别理她！” 她还不信，成柚真能从李叔这里学到什么。 李叔抬手点了点成柚，神色严肃。 “你这丫头！” 成柚吐了吐舌头，“没办法嘛，她们自己跟我爸提，说要过来你这里，我拒绝了也没用，就让她们自己过来碰碰壁。” 总归她知道，李叔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李叔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摇摇头没再说她。 另一边，宋玉莲回到家，迫不及待和成天华抱怨了一番。 “她就是故意的，明明老李都要收她为徒了，她还故意说把活儿让给我们，故意给我们难堪。” 谁料成天华不仅没有生气，还一脸惊喜。 “李哥要收她为徒？” 李叔做赤脚医生许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说要收徒。 收的还是他女儿，这可是倍儿有面的事！ “我过去问问。” “天华，这有什么好问的！”宋玉莲气急败坏地喊道。 成天华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十里八乡，李哥是唯一的赤脚医生，他要是真收了成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到时候他老李家的东西，也是成柚的！” 李叔可是五井村最殷实的人家，别说那个屋子，光是积蓄肯定都有不少。 再说了，成柚要是继承了他的衣钵，以后也就是五井村唯一的赤脚医生。 他是她爸，她有面子，自己也跟着沾光。 成天华越想越兴奋，这个女儿还真是屡屡给他惊喜。 宋玉莲阴沉着一张脸，恨不得把成柚给生吞入腹。 …… 过了两天，成柚特意选在成文宇放假的时候，在李叔家里摆了两张桌。 成天华原本想在自己家里搞，但成柚不同意，最后他没办法，只好妥协。 虽然只叫了村里比较有威望的几个老人做见证，但已经让成天华觉得面上有光。 尤其是成柚朝着李叔跪下敬茶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打量起这个屋子，好像这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拜师礼，就在大家的见证下结束，不同的人心里想法各异。 有人感叹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从前那个“娇懒馋”的成柚没有今天这个大造化。 有人则是心里嫉妒得扭曲，要是换成自己家的孩子该多好。 今天过后，成柚就多了一个新的身份，大家都叫她小成大夫。 虽然她只是在李叔身边打下手，但看着就是像模像样。 但只有李叔知道，这丫头志不在此，他只是简单教了她一些基础而已。 她成天在这里，其实更多是在炮制药材。 为了这个，李叔还特地花钱定制了一些她用得上的工具。 虽然只是比较基础的配制，但还挺实用。 像清热解毒的银翘散，已经在五井村慢慢流传开来，有病没病都过来买，说家里备着好用。 这个过程看着枯燥，一次次失败，一次次尝试，但成柚就是能从中体会到乐趣。 “行了行了，天都黑了，人家巴巴的在外面等了你这么久。”李叔看了她那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赶人了。 成柚往外看了一眼，“这么晚了！” 她沉迷了，就忘了时间。 “叔，你们肯定饿了，我先去做饭。” “快去快去。” 成柚把自己刚做好的东西塞到他手里，“你先试试！” 李叔拿着小瓷瓶往外走，打开闻了闻。 “你这是什么玩意？” 成柚鼓捣的东西，都奇奇怪怪。 成柚没空理他，一旁戚承晏端端正正坐着，面无表情，也不知道等多久了，她当然要先哄哄。 “等很久了吧，对不起我又忘记时间了，我现在做饭，你等等我。” 戚承晏眸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说道：“慢慢来，不急。” 说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在等成柚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有过不耐烦。 看着她沉浸忙碌的背影，他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这段时间，成柚经常在李叔这边忙得晚，戚承晏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在这里等她。 现在已经入冬，天越来越冷，她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沉浸在药房。 成柚进厨房简单做了几个菜，李叔才有空问她：“这是什么？” “生发丸。” 李叔神色一滞，“生发丸？” 他扫了一眼戚承晏，“这是给我用的？” 成柚说道：“不是给你用给谁用？你看戚承晏做什么，他的头发可浓密了，根本用不上这个！” 李叔已经四十来岁，周围的头发还好，就那中间空了一片，只剩下零星的几根倔强地摇曳着。 “哼！我年轻的时候，头发也这么浓密！” 到了这个年纪，不还是秃了。 他暗戳戳剜了一眼戚承晏，迟早也秃。 “他才不会，他有我呢！算了，不想要就还给我。” 李叔躲开她的手，宝贝似的揣进兜里。 “谁说我不要，我要！我不帮你试试，怎么知道这个效果好不好。” 他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脱发，脱到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原本也想过办法，用了药，但是都没用。 本来已经放弃，偏偏成柚这时制出了这个。 虽然这丫头才刚入行，但就目前而言，鼓捣出来的玩意儿都还不错，品质有保证。 他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希望有用吧。 () 第86章 戏精 成柚吃完饭，就跟着戚承晏回家去。 夜晚的寒风吹来，让她忍不住颤了一下。 戚承晏伸出手搭在她肩膀上，拉着她往怀里带。 现在昼夜温差大，白天还好，有大太阳，一到晚上就冷许多。 “明天过来，在李叔家里多备一件外套。” 成柚点点头，“我明天一定记得。” 戚承晏照例把她送到家门口，看着她进去，便转身离开。 成柚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宋玉莲和成柚，往屋里走。 成桃看着紧闭的门，眸色微冷。 “妈，她真的和那个戚知青处对象了？” 成桃对戚承晏没什么印象，那本书着重描写赵云霖的大男主的致富之路，其他人很少笔墨。 但村里人都说戚承晏腿受伤了才退役的，现在又下了乡，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成柚要是和他在一起，倒是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但戚承晏品貌看起来都不错，又是城里人，想到这个她心里就不平衡了。 赵云霖都还是乡下人呢。 加上成柚手里握着那些钱，让她心里嫉妒得扭曲。 “妈，你和爸说一声，后天我让云霖跟着他一起去拜访那个副主任。” 宋玉莲受宠若惊，“事情就办好了？” “只要我开口，那就是小事一桩，我之前不同意，是因为想帮你要个孩子。” 成柚脸色不豫，谁知道最后没让成天华松口，还把成文宇和那些混混的事给挑了出来。 宋玉莲笑了开来，“我就说了，你肯定能行！我晚上就告诉你爸，让他准备一些烟酒带过去。” “要好一点的，别带过去掉面子。”成桃嘱咐道。 “知道知道，你就等着吧。”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成天华怎么可能不珍惜。 想要往上爬，势必要做好流血的准备。 到了晚上，宋玉莲和成天华说了这件事。 原本因为上次成文宇的事，两人还处于冷战，因为这个消息开始破冰。 成天华神色激动，抓着她问：“真的？” 宋玉莲嗔道：“我还能骗你不成？成桃说了，买点好烟好酒，到时候跟着云霖一起过去。你这女儿，不比成柚差吧？” 成天华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在我心里，成桃本来就比成柚好。” 起码这个肚子争气，能说服赵云霖，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不少力。 第二日，成柚刚从屋里出来，还没来得及洗漱，便听成天华说：“爸爸明天要去见公社的副主任。” 成柚哦了一声，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的，爸爸已经四十了，要是这次的机会没抓住，以后大概率就没有往上升的机会了。” 成柚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那你好好抓住。” 反正成天华能不能升，最后得益的都不会是她。 成天华也不知道她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神情有些不悦。 “可爸爸把手里大部分的钱都给了你，现在想去公社买点东西送过去都没钱，所以爸爸想……” 他原本是没想腆着脸和成柚要钱，可宋玉莲说这是她该给的。 成桃已经帮了他这么大的忙，难道成柚不用出点力？ 之前从家里拿走了八百，又拿走了成桃的一百块钱彩礼，哪里有未出嫁的女儿这样做的。 被宋玉莲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道理。 成柚当然听出了他的意思，却不接他的话。 “早饭好了没呀，我还要去李叔那边呢。” 成天华听她岔开话题，脸沉下来。 “爸爸直接跟你说吧，你把手里的钱还给我，我要用来办正事。” 成柚问道：“爸爸，如果我不给的话，你能怎么样？” 成天华气结，面上浮现憋屈的神色。 没办法怎么样，他拿成柚根本没办法。 “那你就是不孝！” “我不孝？我每天在李叔那边干活，一天赚八个工分呢，你骂我不孝，那你为我们家里贡献了什么？”成柚反驳道。 这时候说她不孝，她肯定是不认的。 毕竟她还没对成天华做什么呢。 成柚自顾自洗漱完，擦了擦脸。 “既然家里连饭都没得吃，那就算了吧，我去李叔家干活去了。” 成天华显然听不进她的话，争执没有意义。 她不是没钱，相反，她现在很有钱。 从成天华手里拿到的八百被她存进了折子，老赵家给成桃的彩礼是一百，她还没花完。 在李叔家里干活，除了八个工分，每个月还有五块之外，卖药的钱她也能分一半利润。 就像之前做的银翘散，一瓶两毛钱，卖出去一瓶她能到手八分钱。 成柚饿着肚子出门，不吃早饭果然不好，都有些反胃了。 她苦哈哈捂着肚子，看着就是小可怜的模样。 她特地绕了路去知青点，路过门口的时候，扁着嘴放慢了速度。 好在段丽萍发现了她：“成柚，你怎么这么早呀？” 她这一喊，知青点的人都看了出来。 他们都在吃早饭。 成柚嘟着嘴说道的：“我没吃早饭，所以出门就早了点。还要去李叔家里干活呢，不跟你们说了，我先走了。” 话是这样说，但动作一点都不利索，磨蹭得跟蜗牛似的。 孙小婉瞪眼看着她，“你后妈连早饭都不给你吃！” 成柚幽幽叹气，“你别怪她，不是她的错。只是因为我爸爸跟我要钱，我没给，才没早饭吃。” 戚承晏实在听不下去，他再不开口，这个小戏精能一直演下去。 “要不要过来吃点？” 成柚神色亮了，嘴上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了呀。” 可脚却很诚实，已经往里面迈了。 她倒不是稀罕一顿早饭，她要是去李叔家，能吃到更好的。 但她就是想和戚承晏一起吃。 哎呀，虽然有些话羞于启齿，但她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啦。 孙小婉心里已经觉得她是被后妈的赶出来的没饭吃的小白菜。 她起身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给成柚空出来一个位置。 “我们这边的伙食没那么好，你别嫌弃。” 成柚笑得眼睛弯弯，“不嫌弃，这些已经很好了，谢谢小婉！” 孙小婉看着她的，突然好像什么东西撞进了心里。 她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戚承晏会喜欢她了。 () 第87章 缺个媳妇吧 宋景堂有些羡慕了，戚承晏这木疙瘩还真有福气。 城里都很难找到像成柚这样容色艳丽的女同志。 不过真要结婚的话，他家里不一定会同意就是了。 宋景堂暗暗摇头，这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儿。 成柚小口小口吃着，很快，知青点的人都吃完，准备出去干活。 只剩下戚承晏一个人留在这里等她。 “慢慢吃。” 成柚吃饭一直都很慢，又怕烫，又觉得冷了不好吃，特别挑剔。 “你不得空的话就先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吃完我就去李叔家里。” 戚承晏淡声说道：“吃你的。” 成柚像个小松鼠，小嘴一努一努的，已经用了自认为最快的速度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将碗里的粥都给吃完。 “我吃好啦。” 捧着一个空碗，好像在和戚承晏邀功，求表扬。 戚承晏嗯了声，抬手轻揩了一下她的唇角。 成柚垂眸一看的，竟然是还留着饭粒，脸色爆红。 “我平时吃饭不这样的！” 戚承晏擦了手，淡笑着，“知道你不这样，走吧。” 他的语气这么敷衍，怎么听都不像是相信她的样子。 成柚嘟囔着：“我平时真不这样。” 这也太丢脸了。 戚承晏还有事要做，成柚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李叔家。 刚进门，就看到李叔黑着脸。 “叔，你干嘛这样看我。”成柚一脸无辜。 李叔气愤地低下头，露着光秃秃的头顶。 “你自己好好看看！” 成柚吃惊地睁大眼睛，“咦？最后几根头发都掉啦？” 那几根头发，代表着李叔最后的倔强。 李叔怒气冲冲：“还不就是因为你的药！” 吃了她的药，过了没多久，头皮就有点刺痒。 一大早起来，发现头发都掉光了，他心疼得不行。 现在真秃了！ 成柚忍着笑，“没事没事，万一之后能长出来呢。” “你保证？”李叔吹胡子瞪眼。 成柚耸耸肩，“这个我怎么保证，我也没用过这种药呀。” 这个就是没人用过，才拿他当小白鼠嘛。 “叔，你别生气呀，这里头放了何首乌，效果肯定不会差的。反正有没有那几根头发，你都秃了，这也没什么差别。” 李叔一听，更气了，转过身背对着她，不想跟她说话的模样。 李老娘笑道：“你这丫头，就别激他了。赶明儿你再制出吃了能把头发变黑的药来，我给你试药。” 让她临老了，也能美一把。 成柚笑着哄她老人家：“好，阿婆，我再做个皴裂膏，让你擦在脚跟上，天再冷也不会裂。” 李老娘和大部分下地的庄稼人一样，脚跟和手指粗糙干燥得不行，一到冬天就要皴裂，疼得睡不着。 公社卖的雪花膏的大多是基础款，就是蜂蜡混合着基底油，没有添加其他东西，擦上去除了觉得滋润，也没其他作用，裂了也只能忍着。 李老娘摸摸她的脑袋，“忙去吧。” 到了这把年纪，还有这个孩子在膝下承欢，她已经满足了。 成柚本来就计划今天开始来研制，为此还特地去公社买了几罐雪花膏。 她先去挑了几样药材，随即便钻进药房里埋头苦干。 别人都只看到她跟着李叔吃好喝好，却不知道她在李叔这边啃了多少书。 她从前觉得自己在学校已经算是爱学习的学生，如今才发现，和李叔一比，她实在算不得什么。 李叔看着糙人一个，实际家里有不少藏书。 他说自己跟着师父学了半桶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这些书和笔记。 如今收了成柚，他主要也是让她看书，剩下的便是实践。 在尝试和失败中总结经验。 换做是旁人，可未必有成柚这样的耐心。 …… 第二日，成桃让赵云霖带着成天华去公社见副主任。 买的烟酒是听取了成桃的意见。 成桃为什么可以精准无误地说出钱副主任喜欢的烟酒牌子呢？ 只是偶然想到书上描写的片段。 这个钱副主任算不得什么好人，但他是赵云霖成功路上的贵人。 万事开头难，钱副主任就是帮助赵云霖开头的人。 果不其然，当钱副主任看到成天华和赵云霖带来的东西之时，脸色都温和了。 能打听到他喜欢什么，肯定是花了不少心思。 “云霖，在供销社做得怎么样？” 赵云霖毕恭毕敬：“托表叔的福，一切都很顺利，绝对不会丢了您的脸。” 钱副主任拍拍自己圆滚滚的大肚子，笑着说道：“这话就言重了，这位是……” “这是我岳父，他是杨树大队五井村的生产队长。” 钱副主任笑着点点头，他当然不会去注意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 只不过见面三分情，人家还送了礼，便给他几分面子。 成天华虽然在基层多年，但左右逢源，说起拍马屁的话来不动声色，让人如沐春风。 反正钱副主任是听得开心了，两人说着话，喝了几杯茶，临走前还留他们吃饭。 只是他们哪里真敢留下来蹭饭，成天华笑着说道：“饭是一定得吃，如果主任赏光，赶明儿我过来公社，咱哥俩儿喝几杯。” “行呀！那我就等你了！” 两人走出公社，赵云霖心里不禁感叹，成天华能当这么多年的生产队长，也不是没理由的。 “爸，你可得好好抓住这次机会，我看钱副主任跟您挺聊得来。” 成天华但笑不语。 哪里是聊得来，只不过钱副主任被他夸得开心。 “你比较了解他，他坐到了这个位置，给他送礼的人肯定不少，必定不稀罕我们这点东西，那你说他还缺什么？” 赵云霖想了下，“缺什么……那估计缺个媳妇吧。” 他笑了声，谁不知道钱副主任四十来岁，却是个光棍。 但他不是没结过婚，只不过他前头那个媳妇早就没了。 他娶的第一任媳妇也是个二婚的，带来两个儿子。 媳妇死后，这两个儿子就被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养着。 谁见了不夸他一句好。 但奇怪的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没再婚，而是守着这两个孩子过日子。 () 第88章 皴裂膏 成天华暗暗摇头，钱副主任要是再年轻一些，他兴许还能把成柚嫁过去，和他结个亲。 可他都这个年纪了，成天华要是还把成柚嫁过去，得被人戳脊梁骨。 他想了下，忍不住问道：“那他两个儿子多大？” “一个十八，一个十四。” 知道他是想找地方巴结钱副主任，所以赵云霖事无巨细都回答了他。 “十八啊……” 这个年纪倒是合适。 成天华心里有了主意，成柚也刚好十八，要是能嫁过去，勉强能行。 做不了媳妇，就做儿媳，也一样。 赵云霖看着他若有所思的神色，突然领会到了他的意思。 他想把成柚嫁过去！ 赵云霖心里有些酸涩，虽然他和成柚早就解除了婚约，如今也娶了成桃。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成柚嫁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就像村里人都在说成柚和戚承晏在处对象。 每次听到，他都觉得心里横了一根刺，难受极了。 成天华刚回到家，宋玉莲就迫不及待迎上来。 “怎么样？” 因为这一次的事，成天华面对她脸色都好了许多。 “还行，回头我再去公社一趟，请他吃个饭。” 宋玉莲心生欢喜，都到了一起吃饭的地步，说明谈得还不错。 可成天华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想彻底和钱副主任攀上关系，要么有利益勾连，要么有亲。 这两者他都没有，吃再多的饭都没用。 宋玉莲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事情还算顺利，他就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也不敢问，寻思着明天去找成桃说说。 …… 成柚把好几罐雪花膏都用完了，最后决定加了两滴凝露，再配上荆芥、防风、当归等几种药材，制成了皴裂膏。 她一次没敢做太多，因为不知道有没有用，打算先给李老娘试试。 “阿婆，我现在先给你擦擦，你晚上要是洗了澡，记得让李叔给你擦回去。这东西还有很多，你使劲用，不用省。” 李老娘笑着点点头，由着她在自己脚跟上擦了皴裂膏。 本来开裂发痒的伤口，涂了药没一会儿，竟然就觉得舒服了许多。 李老娘惊喜道：“有用！真的有用！这才没一会儿，就不痒了。” 成柚笑道：“有用就行，所以你要坚持擦，以后入了冬就不会裂了。还有呀，这是羊毛袜，我买了羊毛让人织的，可暖和了，你穿上试试。” 李老娘和李叔都对她好，成柚不是小白眼狼，是把他们当成家里长辈一样孝顺的。 “不会是你自己织的吧？”李老娘和蔼地摸摸她的脑袋。 成柚嘿嘿笑着，“我本来想自己织的，可发现自己实在没那个手艺，就找了人帮忙。” 最初是想亲自给戚承晏织一条围巾，结果不尽人意，她就直接放弃了。 自己买了毛线，再让别人帮忙，好像也一样吧。 “这两双是给您替换的，我放这里了。” 李老娘连连点头，摸着厚实的袜子，心里暖呼呼的。 还是闺女贴心。 成柚从屋里走出来，口袋里揣着另外两罐皴裂膏。 “叔，我先回家了。” 李叔摸着光滑的头顶，可记仇了，没好气摆摆手，让她快走。 成柚带着两个皴裂膏去了知青点，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孙小婉一见她，就知道她是来找戚承晏的。 “承晏哥不在。” 成柚顿了下，“不在吗？他去哪儿了？” “咱们村的猪栏保暖不够，队长喊他们去加固。” 成柚嘟囔：“那好吧。” 不过她也没就这样走，而是掏出了两罐皴裂膏。 “这个送你们。” 回头她还得再做几罐，要送的人有点多。 孙小婉惊喜道：“这个就是美白雪花膏吗？” “不是，这是皴裂膏，我加了药材进去，对脚上和手上的裂口有舒缓作用，你们可以试试。” 这些知青都是从城里来的，还是头一回在这里过冬，冻疮皴裂什么的肯定会有。 孙小婉正为手上又痛又痒催皴裂感到苦恼。 就这么一点小口子，去李叔那里拿药显然不现实。 可是不管它吧，又痛痒难耐。 成柚送来的这个，可以说是很实用。 她毫不客气，当即便打开，挖了一点涂在手上。 有点中药味，和雪花膏确实不一样。 抹上去之后很舒服，过了一会儿就不痒了。 “还真有用！不过你都给我们了，承晏哥怎么办？” 成柚睨着她，“那是我对象，我能不心疼嘛！用你的吧，我早就给他了。” 担心他不用，还特地强调了那是皴裂膏，不是雪花膏。 孙小婉翻了个白眼，“用不着你强调，我知道那是你对象！哼！” 成柚不理她，既然戚承晏不在，那这围巾和手套就改天再送吧。 她刚走没几步，就被孙小婉喊住：“成柚！这个皴裂膏，你还有吗？我想给我爸妈买几罐。” 成柚摇摇头，“目前没有了，不过我还会做，你要多少，我优先给你。” “给我来个……三四五罐吧。” “……究竟要多少？” “五罐吧，我家里人多。” 别看她爸妈都是工人，现在年纪大了才升了小领导，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受罪。 一到冬天，手上裂的口子，疼得睡不着。 尤其是手上还糙，浮起来的皮在衣服棉线上时不时勾一下，让人烦躁极了。 成柚点点头，“七毛钱一罐，你确定要买是吧？” 她那个雪花膏是从供销社买的，是基础款，没什么味道，只需要三毛钱。 凝露不算成本，除去药材那些，一罐她还能赚个三毛钱。 “买买买，要我给定金吗？” 七毛钱也不贵，百货大楼那些雪花膏要五毛钱呢，除了香，也没其他作用。 “那倒不用，明天我给你送过来。” 做这个很简单，加个炮制好的药材就行，没什么技术含量。 一下卖出去五罐，赚了一块五，成柚美滋滋地哼着小曲走了。 孙小婉还真是个小肥羊，可以使劲薅羊毛。 到了第二天，成柚总共做了十罐。 五罐卖给了孙小婉，两罐卖给了宋景堂，剩下三罐送到了六婶家里。 () 第89章 我可看不上 成柚这个皴裂膏，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从她送给六婶家里之后，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过来找她订。 主要效果是真的好，孙小婉涂了几天之后，手上的伤口都快愈合了。 她迫不及待把成柚那里买的五罐给寄回家去，特意打了电话叮嘱他们记得要用。 可惜成柚在五井村这个小地方，不然这玩意儿放到城里肯定好卖。 皴裂膏卖得好，成柚收钱收得开心，却遭了别人的眼红。 成桃原本也想买，厚着脸皮上门去找她，却被她拒绝了。 “老赵家的人，我都不卖！” 成柚这个不愁卖，一罐七毛钱，但能用好久。 加上效果好，大家还是觉得很值得。 成桃气得脸色发白，“哪儿有你这样的，送上门的生意还不做？我又不是不给钱！” 她不比成柚家里条件好，小时候跟着宋玉莲，虽然没怎么干活，但因为买不起雪花膏，手脚冻伤的也有好几处。 原本听到成柚这个皴裂膏她还很不屑，但大家都说好，她才忍不住上门。 成柚哼了声，“我这里送上门的生意多了去了，谁我都可以卖，唯独你们老赵家，我不卖！” 她娇媚的小脸上肆意任性，毫不掩饰自己对他们的厌恶。 反正从一开始就撕破脸了，也不在乎再多交恶几次。 成桃咬牙切齿：“你就不怕我回去和爸爸告状！” “要是爸爸能说动我，你早就去了。” 成桃看着她这张脸，恨不得给她撕烂了。 自从她拜了李叔为师，在村里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反复深呼吸，她才勉强压住怒气。 成桃余光扫到一个人的身影，脸色突然变了。 “成柚，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但我怀了孩子的份上，你就帮帮我吧。我知道你记恨我，可我和云霖已经结婚了，现在还怀了孕，你就别再惦记他了。” “呸！惦记他，他那种人也值得我惦记？成桃，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更别提什么记恨。你们老赵家的人别往我跟前凑，我嫌恶心。” 成桃装模作样叹了一声气，“都说因爱生恨，你肯定是爱惨了云霖，现在才会这么讨厌我们吧。” 成柚气笑，“成桃，你和老赵家还真是一丘之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赵云霖早就勾搭上了？我要是真在乎他，哪里还会给你和他一起去看电影的机会。你和他走的每一步，都得有我的纵容和推动呀。” 她这几句话，就像是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成桃的脸上。 她成桃稀罕的赵云霖，是成柚丢弃不要的垃圾。 你这么爱捡垃圾，那就捡回去好了。 成桃脸上肌肉抽动着，面目狰狞起来。 “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嫁给他。” 成柚耸耸肩，“他那种人，我可看不上。” 成桃一口血差点呕出来。 她看不上！看不上！ 既然看不上，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解除婚约，让她这样费尽心思去抢。 要是成柚主动解除，她也不至于落了个这样的名声。 “你！成柚，那我就等着看你，是不是能嫁一个比赵云霖更好的！” 她等着看成柚跌落泥潭，再也起不来。 成柚扯了下唇角，“不劳你费心。” 看着成桃怒气冲冲的神情，成柚心情大好，就差翘着脚丫子哼个小曲儿。 回头一看，却见到了戚承晏的背影，她笑容蓦地一僵。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个成桃，难怪故意说那些话。 她挑挑眉，不过自己说的话，也没什么不能见人。 戚承晏垂眸看她，“你希望我什么时候来的？” 成柚嘟嘟嘴，“什么时候来都无所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讨厌他们。” 戚承晏不置可否。 确实，他一开始就知道。 这个女孩本就不如表面这样单纯，她是个会算计的。 知道继姐和未婚夫勾搭上，便顺理成章把他们凑一对，遭人白眼。 戚承晏觉得自己实在矛盾，一面不喜欢这样的女孩，一面忍不住受她吸引。 成柚抬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你生气啦？” 戚承晏摇头，“没有，但是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 今天听到的人是他，若是换了别人，指不定会坏了她的名声。 成柚耸耸肩，“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 赵云霖和成桃背着她勾搭在一起，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还想再翻回来说，没那么容易。 戚承晏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太任性。” 这样的性子，换做是他手底下的兵，早被他罚了几百回了。 成柚娇哼，任性就任性吧。 “所以你得好好保护我呀，成桃肯定恨死我啦。” 她突然从口袋里又掏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戚承晏有些无奈，自从成柚入了行，他那里就多了许多的瓶瓶罐罐。 都快成开药店的了。 “这又是什么？” “这是止血散。” 她看的方剂大多是照抄书上的，只要把药材炮制好，按照比例配置就行。 这个止血散更是简单，主要成分就是三七，凝露自然必不可少。 这是经过李叔试验的，效果很不错。 戚承晏笑道：“我那里都快放不下了。” “送你这么多是给你防身用的，我当然希望你用不上，反正就放着嘛。” 除了他，她可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戚承晏点点头，“好。” 这些药他暂时都没用上，但也能体会到成柚的用心。 哪怕没用，他也知道效果肯定不差。 要是能用在部队医院…… 戚承晏暗暗摇头，这已经不是他要操心的事了。 成柚回到家，少不得又要被成天华一顿念。 横竖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话，骂她不孝之类的。 “如果是爸爸用，我当然会给呀，怎么就不孝了？” 成天华还真好意思朝她伸手，“那你现在给我两罐皴裂膏。” 成柚看了一眼他的手。 “爸，你的手也没伤口呀，等你啥时候真的裂了，我再亲自给你擦擦。” 成天华气得炸裂，“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要两罐这玩意儿，还要求你是不是！” 成柚摇摇头，“不用呀，因为爸爸求我，我也不会给的。” () 第90章 好人好事 气完了成天华，成柚就关上了门，在屋里拿出了自己的小本本算着账。 虽然李叔说了很多次卖药的钱归她，但她不能这么不厚道。 所以卖出去的东西，利润都是五五分。 她现在卖出去的皴裂膏有三十八罐，光是利润她就能分五块多。 还有银翘散的利润没算进去。 长远算来，她这个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她在屋里算，宋玉莲和成天华在屋外算。 “成柚哪里需要你给她钱嘛，她自己就能赚。一罐皴裂膏卖七毛钱，比百货大楼的雪花膏都贵，加上还有银翘散那些，她肯定赚了不少。” 宋玉莲从不觉得这是靠着成柚自己能赚的，肯定是李叔教了她。 这要是李叔收的徒弟是成桃，那赚这么多钱的就换成了她女儿！ 想到这个，宋玉莲就觉得心里酸极了。 成天华心里听了更觉得难受，他何尝不知，可问题在于他现在根本说不动成柚。 “天华，既然她现在自己能赚钱，是不是可以把那八百块钱还给你？毕竟以后你打点关系，还得花不少钱呢。” 成天华气哼哼，“你以为我不想拿回来？关键是我说了不算！” 他的话成柚要是会听，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成柚这性子里的执拗，像极了姜晴。 “她是你女儿，你怎么说了不算？养她这么大，她还敢收下你这么多钱，跟生来要债似的。” 宋玉莲这话戳了成天华的心，可不就是生来要债的。 “我说了，她不给，那我能怎么办？我不仅是她爸，还是生产队长，还能跟她吵起来不成。” 宋玉莲欲言又止，抬眼看了他好几次，犹豫着要不要说。 成柚拿了这么多钱，要么存银行，要么藏屋里。 反正她就在家里住着，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 成天华看出了她的意思，心里其实也在犹豫。 就算成柚是他女儿，擅自把她的钱拿走，那也是偷。 这要是传出去，脸都没了。 宋玉莲却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钱，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算不上偷，只能算是物归原主。 成天华沉思片刻，“我去，可能不大合适。” 宋玉莲笑道：“只要你没意见，我当然可以代劳。” 也许这八百块钱，她还能分一份。 成天华点点头，“把钱拿回来，你给成桃送两百块钱过去。她现在怀了孕，得多买一些营养品。” 宋玉莲心里笑开了花，以前不敢做，是因为没人撑腰。 现在有了成天华这话，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成柚还不知他们的打算，第二日照常出门。 不过她每次出门，都会把自己的屋门上锁。 这让宋玉莲更加肯定，里面肯定藏了钱。 见成柚走远，宋玉莲才关上了大门，开始找工具撬锁。 成天华为了避嫌，早早出了门，现在家里就只有她一个。 撬锁可不容易，但她又不能找别人帮忙，只好自己来。 宋玉莲撬得太专心，完全没有察觉到折返回来的成柚，正站在门口冷笑。 成柚没有惊动她，而是去了隔壁张云美家。 “婶。” 张云美刚想开口和她打招呼，却瞧见成柚把手放在唇上。 “嘘。” 她愣了一下，刻意放低了声音：“什么事？” 成柚从口袋掏出一罐皴裂膏，张云美一看，连忙说：“我不买。” 七毛钱一罐，贵死了。 那些愿意买的人，肯定都是冤大头。 成柚笑开，“哪里需要婶子买，这是送。婶之前帮过我不少，我成柚是知恩图报的，这一罐送给婶子。” 张云美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很诚实地把皴裂膏接了过来。 “我就知道没看错你，是个懂礼数的孩子，跟你妈一样人品好。” 成柚笑眯眯说道：“婶子，我再给你一次做好人好事的机会，你去我家看看就知道了。” “好人好事？”张云美愣了下。 做好人好事可以加工分呢！ 成柚点点头，“对，你去我家看看就知道了，我还得去李叔家里，就不掺和了。等下一批银翘散做好，我再送两瓶过来。” 说罢，成柚便转身离开。 张云美这种人最好拿捏，本身就是个好事的，给她一点好处，她就能往死里折腾。 这不，成柚前脚刚走，张云美就往她家里去了。 她透着门缝往里看，好家伙，竟然看到宋玉莲在撬锁。 这撬的还是成柚屋的锁，显然就是想趁着成柚不在，偷她东西。 她不禁冷笑，整个五井村，可找不着比宋玉莲更不要脸的了。 张云美原本想吓唬吓唬她，可转眼一想，不能对不起成柚给的皴裂膏和银翘散，得往大了闹。 这样想着，她便急急忙忙去找成天华了。 而另一边，成柚没去李叔家，而是去了知青点。 她还想回家看戏呢，这里离家近一点。 段丽萍看了她好几眼，问道：“你怎么看起来心情很好？” “皴裂膏卖得多，我心情当然好。” 段丽萍心里觉得古怪，成柚这眼睛弯弯的模样，看着有些小精明，肯定不是因为皴裂膏。 而戚承晏就不必说了，一眼便能看出，这小狐狸肯定又算计人了。 多半是她家里的后妈。 成柚转了下腕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时间。 “时间差不多，我先走啦。” 孙小婉目光闪烁着八卦神色，“去哪儿？” “看戏呗。” 孙小婉紧跟着站起身，“去哪里看戏，我也去！” 戚承晏眸色淡淡地落在成柚身上，不怒自威。 成柚最怕他这种眼神，比学校里的数学老师还古板。 教训起人来，让成柚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 她顿时怂了，缩了下脖子。 “我就回家看看，不掺合那些事。” 戚承晏弹了下她的额头，“最好是。” 她这么任性，保证的话在他这里都不靠谱。 成柚捂着额头，嘟着嘴娇声道：“我保证！” 随即，朝着孙小婉使了个眼色，两人先后跑了出去。 段丽萍也觉得这两人凑在一起不靠谱，便跟了上去。 “你们等等我！” () 第91章 搬出去 张云美找到成天华的时候，他正在地里给人指导工作。 她丝毫没有犹豫，不管不顾跑了过去，大喊一声：“队长，快回家去看看吧！你媳妇在撬成柚的屋门，好像要偷东西呢！” 成天华仿佛感受到一道晴天霹雳，正正地劈在他头上。 这个张云美，怎么就这么爱管闲事！ 宋玉莲在做什么，关她屁事。 “你在胡说什么！” “我可没有胡说，我看得真真的，大白天关着门做贼呢！” 张云美微微佝偻着，手捂在嘴上，好像在说什么秘密，声音却恨不得整个五井村都听到。 成天华太阳穴突突跳，“她在自己家，关着门怎么了？去自己家里做贼，有这种说法的？” 张云美哼了声，两只手揣在一起，“她要是撬你们自己房间的锁，那我没话讲。可她撬的是成柚房间的锁，这不是做贼是什么？你别说什么锁坏了之类的话，那不可能！你家宋玉莲之前还跟我抱怨，说成柚给屋里上课锁，防着你们呢。” 成柚既然防着他们，就算锁坏了，也不可能找宋玉莲来撬。 见成天华不动，张云美就不满了。 “队长，我可是在做好人好事呢，你不会想包庇她吧？你可是咱们村的大队长，要是包庇了她，以后让乡亲们怎么相信你啊！” 成天华脸色铁青，“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包庇她！” “那既然不是，就快跟我一起去抓贼呀！都说捉贼拿赃，现在去正好。” 成天华：“……” 饶是他心里再不情愿，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等他们快到的时候，张云美还不忘提醒他安静，别惊动了宋玉莲。 张云美看向自家男人，说道：“老叶，你爬上去看看！” 门从里面上了锁，只能让人爬墙进。 叶长富犹豫了一下，看着成天华阴沉的脸，心里有些打鼓。 张云美催促着：“你没看到队长都生气了，快点！” 叶长富不确定，成天华好像不是在生宋玉莲的气吧。 不过这么多人催促，他还是爬上了墙。 此时成柚的屋门已经被打开，锁掉在了地上，屋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 他轻手轻脚从墙上爬下去，开了门。 “队长，快进来吧。” 成天华头都大了，搞得他真来捉贼似的。 不等他进去，张云美先挤了进去，明明早就知道了，现在却唱作俱佳的露出一副震惊万分的面孔。 “宋玉莲，你要不要脸，竟然进成柚的房间偷东西！” 宋玉莲被吓了一大跳，一时没拿稳，手上的盒子掉了下去，里面装着一些零零散散的钱。 她愕然地看着门外，心里惶恐和惊愕涌上来。 她不是锁了门吗？怎么这么多人！ “我…我不是偷东西…我没有……” 张云美大步上前，捡起了地上的钱，“你没偷东西，这是什么？把成柚的屋翻成这样，还叫没偷东西？你真不要脸，后妈偷继女的东西，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宋玉莲心里快速转着，想为自己找个说辞。 可想来想去，竟觉得什么理由都没用，只好求助成天华。 她来成柚房里，可是经过了他的首肯。 可成天华爱面子，又是自私自利的性子，怎么可能为了保她把自己拖下水。 宋玉莲一而再再而三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那是再愚蠢不过的事。 但她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的溺水人，除了依靠成天华，也没有别的选择。 “你怎么进了成柚的屋？还动她的东西！我跟你说过多少次，那个钱已经给了成柚，不可能再要回来，我知道你为了我好，但也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成天华沉声斥责。 宋玉莲咬着唇，委屈地低下头。 “可成柚要了家里八百块钱，我们家底都快被她掏空了，我实在没办法……” “莲姨，说话要有依据呀，那八百块钱，五百是因为成桃做的事，我爸补偿我的，剩下三百怎么来的，你要我跟大家说说吗？” 成柚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副看戏的模样。 宋玉莲和成天华齐齐看着她，说这次的事情没有她的手笔，他们都不信！ 要怪，就怪他们太大意，一次次上了成柚的当。 张云美迫不及待问道：“成柚，那三百块钱怎么来的？” 有八卦，她当然不能错过。 成天华见成柚当真想开口，连忙说道：“成柚，都是一家人，算了！” “凭什么算？爸爸，你也太偏心了，她都做了多少事了，你还包庇她！那钱明明是你给我和弟弟的补偿，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看这个家也容不下我和弟弟了，那我们就断绝关系吧。” 成柚眸色通红，一副委屈但又极力忍耐的模样。 她低下头啜泣，瘦弱的肩膀耸动着，看着就很可怜。 孙小婉的保护欲在这一刻爆发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们怎么舍得这样欺负！ “你怎么当人家爸爸的！女儿被人欺负了，第一时间不是给她撑腰，反而让她算了！你们欺人太甚，要我说，就应该叫公安把你们都拉走！” 成柚勾起唇角，决定多送她两罐皴裂膏。 孙小婉看着脾气大，关键时刻就她最给力。 她捂着脸，看似在哭，其实笑得不行。 “爸爸，既然这个家容不下我和弟弟，那就求求你，放我和弟弟一条生路吧，让我们搬出去吧。再这样下去，我和弟弟可能都没有活路了。” 张云美连连摇头，啧啧几声。 “队长，这么好的女儿，你都把她逼成什么样了！” 成柚现在可是李叔的徒弟，看在李叔的面上，大家都得给她几分面子。 加上她会赚钱，谁不羡慕老成家有这么一个女人。 唯独成天华，真是奇了怪了，还把人往外推。 成天华脸色黑了，声音嘶哑：“你还没出嫁，文宇没跟我分家，你们去哪里！成柚，都是一家人，你非要把事情闹到这一步！” “是我要闹到这一步吗？爸爸你非要把我逼死是不是！成桃和赵云霖，宋玉莲陷害文宇，她进屋偷我的东西，合着这些都成了我的错？” 饶是成柚早就对这个父亲不抱希望，心里还是泛起了寒意。 这就是她的亲爸，她妈妈到死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成天华缓缓闭上眼，拳头因为暴怒而紧攥着。 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这个女儿他非得狠狠揍一顿。 “好！你们搬出去，我倒要看看，离开了我老成家，你算个什么东西！” () 第92章 我不怕 成天华这句话说完就后悔了。 他还打算利用成柚结了亲，这时候让她搬出去，之后的事情还怎么进行？ 不过说了那么多，成柚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哪里会给他反悔的机会。 “好，就这样说定了！你情愿要后妈和她带过来的女儿，也不愿意要我和弟弟，恨不得把我们往死里欺负，我们却不能坐在这里等死！搬出去就搬出去，我成柚以后就算是苦死，也不会回头喊你一声爸！” 张云美显然没想到这事会闹这么大，心里有些慌了。 这哪里是好人好事，这简直就是烫手山芋。 成柚和成文宇要是真的和家里决裂，成天华还不得恨死她这个多管闲事的外人。 一时间，大家纷纷劝着。 “队长，父女间没有隔夜的仇，你这话就严重了。” “对呀成柚，性格别那么犟，和你爸好好说话。” “血缘关系怎么能斩断，一家人总归都是一家人。” 成柚冷笑一声，“他和宋玉莲才是一家人，和我不是。他要是真在乎我这个女儿，那就让他在我和宋玉莲之间做个选择，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她才不会给成天华后悔的余地，直接把话给说死。 这句话激起了他的怒气，“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 大不了这个女儿不要了，他也绝对不会低头。 成柚大步走进屋，开始收拾东西。 她之前就盘算着要走，早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剩下都是一些零散的衣物，都装进袋里。 不一会儿，房间里便收拾得干干净净。 “诶成柚，你还真走啊？”张云美连忙跟了出去。 成天华冷哼，看她在外面能挨多久，指不定没两天就回来了。 孙小婉瞪了宋玉莲一眼，连忙跑了出去。 “成柚，你等等我！” 成柚现在的怒气半真半假，有时候跟自己说这样的父亲不值得尊敬，有时候却无法控制内心的波动。 毕竟在宋玉莲进门之前，他对她来讲还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 “成柚，你真要搬出来？那你住哪啊。” 成柚苦笑，脑袋耷拉下来。 “我哪里知道，估计也没人愿意收留我。” 孙小婉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有些心疼。 “要不，你来知青点跟我们挤挤吧？” 成柚佯装犹豫，“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知青点就我和丽萍两个女孩子。” 成柚在心里暗笑，孙小婉真是个小可爱。 “那好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成文宇如果愿意跟着，就暂时让他寄住在六婶家里。 如果不愿意，在家里住着也没关系，反正成天华也不会赶他走。 孙小婉拍拍她的脑袋，安慰着：“放心吧，你自己有工分，还会赚钱，不会饿死的。” 说不定成柚来了知青点，他们的伙食更好呢。 就这样，孙小婉拉着成柚去了知青点住。 段丽萍有些惊讶，“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呀？” 成柚也太大胆了一些，竟然想和家里断绝关系。 她要是真的这样做，指责的声音估计就指向她了。 父母可以不慈爱，但你不能不孝。 段丽萍在家里受过好些委屈，但都没有勇气和家里断绝关系。 但凡她有些许反抗，无论是非，大家都会一边倒向父母，跟着他们一起来指责她。 那种感觉，就好像全部人都在和自己作对，太难受了。 成柚嘟着嘴，“你不想我过来住吗？” 段丽萍无奈道：“当然不是，但是成柚你真的想好了吗？这条路可能会很艰难。” “在那个家里已经很艰难了，就算搬出来，日子也不会比以前更差。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我不怕。” 成柚目光坚定，握着拳头，好似有无穷的力量。 段丽萍看得一愣，心里叹道，她比不上成柚，没有她勇敢。 “那你就先住着吧。” 可能过几日矛盾消了，她就会回家去。 但段丽萍不知道的是，成柚谋划这个已经好久了，终于搬出来，哪里还会轻易回去。 她当然不可能长久住在知青点，所以她要尽快找一个能长久住的地方，而不是借住在别人家里。 她想告诉所有人，她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和成天华断绝关系，而不是说说而已。 戚承晏对这件事不予置喙，大家都讨论的时候，他保持沉默。 但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到了晚上，成柚偷偷找了他。 “我不会在这里住很久的，等我找到地方，我就会搬出去。” 她以为他不高兴，是怕被别人说了闲话。 戚承晏眉眼压了下来，沉声道：“成柚，不是因为这个。” 成柚噘着嘴，“那是因为什么？从我来到这里，你就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又没惹你。” 戚承晏拢起眉头，她太任性了。 “你有没有想过，搬出来的后果？” 这个世道，一家人互相扶持着，生活尚且艰难。 更何况，是她独自一人，还带着没长大的弟弟。 “什么后果，反正我搬出来了，我现在很高兴。” 想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已经和成天华撕破脸。 “现在高兴，以后呢？成柚，你十八岁了，不是八岁。就算搬出来，你的户口还在成家，拿捏你的方式，有很多种。” 现在和成天华撕破脸，显然不够理智。 成柚不耐烦听这些，她做事就这样，又不是第一次。 “反正我就是这种人嘛，一直都是这样任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愿意我住在这里，那我就搬出去好了吧！” 要她寻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走，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已经等不及了。 那个家太恶心，尤其是一想到成天华背着妈妈和宋玉莲苟且那么多年，她就更恶心了。 可是这些，她说不出口。 成柚满腹委屈，眼眶里蓄起了泪水，嘴唇咬得泛白。 她就是这样，为了脱离那个肮脏的家庭，穷尽算计。 从一开始就注定，做不了什么单纯善良的女孩。 “我明天就搬到六奶奶那边去。” 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她扁着嘴啜泣了一声，转身离开。 () 第93章 她不配 见她这样，戚承晏哪里还硬得起心肠。 他伸手抓住她，充满了无力感。 他算是知道了，对她，大道理说不通，训不得凶不得。 一言不合就掉眼泪。 最后难受的还得是他。 他无声叹气，把她轻搂进怀里。 “没有凶你。” 成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委屈极了。 明明今天可以搬出来，她还很开心来着。 只是这开心还没来得及和他分享，就遭到了他的训斥。 就这样，谁心里会不委屈。 “不哭了，我错了。” 成柚典型的得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听到他认错，便到凶巴巴问道：“那你说说，你错哪儿了？” “哪儿都错了。” 成柚哼了声，睨着他，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太敷衍了。 “我明天就搬出去。” 才不要和他住一个地方。 戚承晏只得好声哄着：“要不是担心，我何必多管闲事。” 可摊上一个不省心的对象，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 算了，大不了给她清扫干净麻烦，护着就是了。 “别哭了，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成柚的小嘴都能挂油壶了，听他这样说，噘得更高。 “你就是欺负我了！” 戚承晏眸色渐深，突然俯身衔住她的红唇，狠狠地嘬了下。 “柚柚，这才叫欺负。”他哑声道。 成柚小嘴微张，红唇泛着光泽，鲜艳欲滴。 她突然睁大了眼睛，捂住唇。 “你犯规！” 怎么可以趁着她不注意亲她。 戚承晏这还是头一次亲女孩子，她的唇瓣软软的。 就像是世界上最香甜的毒药，让他甘愿成瘾。 “回去吧，早点睡。” 成柚不愿意，揪着他的袖子晃了两下，娇声说道：“我不，你亲了我，我得亲回来。” 不然太亏啦。 戚承晏无言以对，轻揉了下她的脑袋。 “睡吧。” 成柚：“？？？” 就这？她气呼呼地瞪着他的背影。 这一晚，成柚注定难以入眠。 她抚着自己的唇瓣，回想那一瞬的触感。 脑袋好像发热，一片空白，根本没办法思考。 现在回味起来，唇瓣还是酥酥麻麻的。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呀。 比买的糖还甜。 …… 成柚睡不着，成天华和宋玉莲也一样。 成天华还在惋惜，到手的鸭子都飞了。 宋玉莲则是恨得不行，肠子都青了。 做什么要撺掇成天华把钱拿回来，又做什么要替他做这种事。 现在钱没拿到，名声毁了，还两头不讨好。 她和成天华一晚上都没说话，早上起来的时候，脸色苍白。 早饭都没做，就去老赵家找成桃。 一路上遇到人都没敢抬头打招呼，恨不得蒙着脸出门。 一大早就敲响了老赵家的门，还哭丧着脸，王红霞直叹晦气。 可宋玉莲顾不得那么多，“成桃，这一次妈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成桃脸上还带着起床气，昨天的事她也听说了。 何止是宋玉莲丢脸，她还觉得丢脸呢！ “妈，你自己惹出来的事，你不知道怎么办，我就能知道？” 她推了赵云霖两下，示意他起床了。 丈母娘就在跟前看着，他怎么还睡得着。 赵云霖不耐烦地起身穿衣服，一个眼神都没给宋玉莲，直接走了出去。 宋玉莲很是不满，指着他的背影说道：“你看他这是什么态度！” 成桃哪里管得了他是什么态度，她现在只想问问成天华是什么态度。 “妈，你怎么想得出去偷成柚钱这种馊主意的，爸也没说你？” 宋玉莲满肚子抱怨，“那就是他同意的，不然我也不能这样做呀。” 明明是两个人商量好的事情，如今背锅的却成了她。 真是不甘心。 “既然是他同意的，你让他做去呗，凭什么你来做，出了事还得你承担啊。” 宋玉莲抹着泪，“我也能理解他，毕竟他现在和钱副主任搭上了关系，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呢。” 成桃嗤了声，“胡扯呢，云霖说爸想把成柚嫁给钱副主任的大儿子，他大儿子刚好十八岁，和成柚同龄，就算现在不结婚，可以先相看，等两人处了再结。” “什么？那不成，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成柚！她不配！” 那可是副主任的儿子，出身比赵云霖还好呢。 早知道有今天，那还不如让成桃去嫁。 成桃的讥讽道：“我也是这样说的，凭什么她能嫁这么好，就算嫁，也不能嫁给他儿子呀，直接嫁给钱副主任不是更好！” 她想了许久，成柚杵在家里始终碍眼。 还是早点把她嫁出去才好。 至于嫁给谁，她又想了许久。 听到赵云霖说起成天华的心思，她才有了这个想法。 宋玉莲一听，又否决了：“真让她嫁给钱副主任，她以后吹个枕边风跟我们作对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更棘手，这样也不行。” 最好嫁个庄稼汉，嫁得远远的。 钱副主任再怎么样，也是公社的副主任呀。 成桃冷哼，笑着说道：“妈，你别只看到钱副主任是当官的呀。云霖说，他头婚就娶了个二婚带俩儿子的，那是因为他不能生，所以前头那个媳妇死了，他就没再婚，认命养着这两个儿子。” 旁人说他对前妻深情，只不过是个幌子。 他不能生，要是再娶一个不就暴露了？ 更何况，他前妻怎么死的，赵云霖隐约听到了几句比较隐秘的事儿，不过成桃不敢和她说。 反正钱家不是个福窝，而是虎穴。 这不就正好适合成柚嘛。 宋玉莲听言，心里就平衡了。 成柚要是真的嫁进去，下面两个继子，又没有自己的孩子，以后说不得还得落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想到这个，她心里就舒坦了。 “可是他一直都没娶妻，凭什么现在会答应娶成柚？” 成桃没说话。 凭什么？当然凭成柚这数一数二的容貌和身段了。 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喜欢，更何况是钱副主任那种人。 他虽然没结婚，但私底下玩得花，最喜欢颜色鲜艳的小姑娘。 “这件事我和云霖会安排，这几天你安分一些，别再惹事。” () 第94章 收药材 成柚在知青点过的第一个夜晚，眼底留下了乌青。 孙小婉奇怪地看着她，“你昨晚没睡好吗？” 成柚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心虚。 “有点认床。” 孙小婉哦了一声，“也正常，习惯就好了。” 成柚没好意思在这里白吃白喝，出来的时候又忘记带口粮，只好给了钱。 戚承晏推了回去，“从我这里扣。” 宋景堂爽朗一笑，“你才吃多少，我们这里不差你这一口，扣什么扣，都是一起吃的。” 他们可占了戚承晏不少便宜，要是真的扣了，那才是没良心。 成柚钱没送出去，便主动进了厨房，给他们做早饭。 她现在午饭和晚饭基本在李叔家里吃，大概也就只有这一顿能在知青点这边蹭。 成柚下厨，大家才知道她还有一手的好厨艺。 明明就是普通的白馒头，在她手底下就是能变得又香又软。 吃完早饭，成柚落后大家一步，和戚承晏并肩走出去。 “我今天要跟李叔出门去收药材。” 李叔家里的药材，除了他自己上山采的，剩下的，要么从其他人手中收，要么是去供销社的药店买。 那药店比较贵，除了一些比较少的药材，李叔基本不会去药店。 现在成柚在琢磨制药，家里的药材耗得快，隔一段时间就要出去收一次。 戚承晏嗯了声，“注意安全。” 成柚看了看旁边，确认没有旁人的身影，才踮起脚尖，凑上他，奶凶奶凶。 “戚承晏，你还欠我一个吻，我迟早会找机会亲回来，你给我等着！” 戚承晏目光落在她的红唇，唇形饱满，不点而朱，像是任他采撷的花蜜。 他喉结滚动，强迫自己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 “去吧。” 成柚就看不得他这假正经的模样，趁着他不注意，朝他脸上用力亲了一下。 脑袋一扬，唇角抿开。 “这是利息！” 戚承晏不说话，被她亲的那个地方灼热发烫。 他黝黑的眸子稳稳盯着她，好似一头狼锁定了猎物，氤氲着化不开的欲念。 “再不走，就别走了。” 成柚心里好似被烫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一点红，转身慌乱跑走了。 跑走之后，还啐了一口，暗骂一句：“流氓！” …… 收药材的第一站，就是在同一个大队的溪边村。 这边和五井村隔了一条河，没有桥，李叔带着成柚淌水过去。 不过水不深，就是河底的石头硌得脚疼。 加上现在天气冷了，河水有些凉。 李叔看着她冻得发红的脚丫子，忙叫她去坐着穿鞋。 他皱着眉，平时他都是这样过来的，一时间忘记成柚是个女孩子。 “回去我们不过河了，绕远路吧，女孩子还是少碰冷水好。” 成柚说道：“哪里是女孩子要少碰冷水，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得多注意一点，别临老了这里痛那里痛的。” 李叔顿时不满了，“我年纪比你大，身体可比你好多了，不像你，跟个弱鸡似的。” 成柚：“……” 不带这样人身攻击的。 溪边村比五井村小，人自然也不多。 一眼望过去，多少户人家都能数得清楚。 李叔带着她往前走，最后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 偌大的房子，只有一个老人在。 “钱老伯，我过来收药材。” 老人佝偻着，回过头。 看到成柚，问道：“这个女娃娃是谁。” “我徒弟，成柚。” 他嗯了声，指了指一旁在晾晒着药材。 “都在这里了。” 药材已经分类，而且洗得干干净净，这钱老伯看着就是讲究人。 成柚开始拿着袋子打包，上称，算钱。 给钱的时候，看到钱老伯粗糙布满裂口的手，心里有些不好受。 他家里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住，很冷清。 成柚猜想，不会孩子都不在了吧。 她总是很容易心软，便掏出了一罐皴裂膏。 “老伯，这个给你，涂在裂口上，很舒服。” 钱老伯似乎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搭话。 “这是什么？” “皴裂膏，我自己做的，里面加了一些药，你试试看。” 钱老伯问道：“多少钱？” “不用钱，送你了。” “那不成，我不能占你便宜。” 不给钱，他就不愿意收，成柚只好象征性收了两毛钱，从药材的钱里面扣了。 而后李叔带着她去下一个地方。 成柚好奇问道：“叔，这个钱老伯就自己一个人住吗？他没有孩子？” “有一个儿子，不过不在村里。” “那他怎么不去和儿子住一起。” 李叔笑了声，“不是每个孩子都愿意善待自己的父母，也不是每个父母都愿意跟孩子住一起。” 这其中的事情，谁说得清呢。 成柚没再问，按照李叔的话来讲，她就喜欢悲天悯人。 自己也没过得多好，还喜欢同情别人。 等收完了药材，成柚觉得自己走了好远的路，脚都要磨破了。 可见平时李叔也不容易。 他瞧着气喘吁吁的成柚，笑了声，“你还得多练练。” “药材要是能自己种就好了。”成柚有气无力说道。 李叔摇摇头，病人这么多，自己种多少才够呀。 再说了，时间都花在种药材上头了，还看不看病了。 成柚今天累瘫了，便没再去李叔家里帮忙，而是回了知青点。 喝了几口水，便去六奶奶家里找成文宇。 今天学校休息，不上学。 “姐！” 他瞧着的神采奕奕，一点住不惯的样子都没有。 “姐，我们真不回家啦？” 自从上次宋玉莲做出那种事，成天华还包庇她，他心里就对这个爸爸心冷了。 成柚点点头，给了他两罐皴裂膏。 “我不用，我手脚好着呢。” “那也擦擦，擦了滋润又舒服，好用。我打算在村里找个没人住的屋子，让人修一下，然后我们就能搬进去了。文宇，以后就我们两个过，你怕不怕？” 她原本想过可以再做两间屋子，但那样起码要几百块钱，她手里总共才九百多，不能大手大脚。 成文宇拍拍胸脯，“不怕，我保护你！”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闹着喝奶。 不就从家里出来嘛，从前在家里住着，也没什么不同。 成柚很欣慰，抬手摸摸他的脑袋。 () 第95章 相看 六婶听到成柚要找屋子，便想到了她家的老房子。 不过得找人好好修修，许久没住人了。 她询问了成柚之后，成柚想了一会儿，问道：“是离李叔家不远的那个吗？” 六婶年轻的时候因为家离得近，和李老娘是很好的朋友。 后来李老娘家里出了事，大受打击的她不再出门，谁都不愿意见，来往就少了。 “就是那个，你和文宇两个人也用不上这么大的屋子，可以找人修修，用墙隔开。” 成柚觉得可行，“六奶奶，那我每个月给你房租。” 六婶这就不高兴了，“你们住着就行，给什么房租。那老房子放着也是放着，我们还要谢谢你帮忙找人修呢。” 成先敬跟着说道：“是呀成柚，一笔写不出个成字，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别说钱不钱了。” 他们坚决不收，成柚便不再强求，大不了以后每个月买点东西过来。 和六婶家说定了，成柚便迫不及待拿着钥匙去看房子。 按照六婶说的，侧门这边作为大门，里面把墙封住，就可以作为独立的屋子使用，还是带院子的。 三间屋子，还有灶头和洗澡房，厕所在外面。 环视一周，成柚大致已经规划好，剩下的便是找人来弄。 从成家搬出来的第一步还是挺顺利的。 看完了屋子，成柚便回了知青点。 孙小婉看到她，问道：“你没去李叔家？” “我们今天收药材，太累了，就不去了，我跟你们一起做饭吧。”成柚说道。 一边做饭，一边说起屋子的事。 孙小婉有些好奇，“等下午干完活，我也过去看看。” “好呀，以后你们还可以来我家吃饭。” 成柚本就没什么朋友，说来缘分这东西还真奇怪，本来两个炮仗一样的性格，偏偏就是合得来。 而另一边，成天华一直在观望，等着成柚和成文宇主动回来认错。 他是一家之主，自然的不可能主动去找他们。 谁知道等来等去，等到了成柚找人修葺屋子的消息。 偏偏这个屋子是六婶给的，他也不敢说什么。 宋玉莲忧心道：“这可怎么办呀？她不愿意回来，那和钱副主任家里的亲事怎么办？” 成天华重重地哼了声，管她愿不愿意，反正这个婚事必须成。 她回不回家不重要，只要去公社和人家相看就成。 现在问题就在于，怎么才能让成柚心甘情愿去相看。 宋玉莲自然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去问成桃。 成桃说道：“她最在乎的无非就是成文宇，你们想想办法！我们这边已经和钱副主任说好了，如果是成柚嫁过去的话，他愿意结亲。” 他只看了一眼照片，就把事情答应下来。 别说现在上了年纪，就算是年轻时候，他都没享受过这样鲜嫩的女孩。 给点甜头，人家就会乖乖把人送过来，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这样貌美的女孩，他可舍不得给他儿子，还不如自己收了。 …… 有了钱副主任的助力，把成柚引到公社那边的事进行得很顺利。 三愣一路狂奔跑到了李叔家里，喊道：“成柚姐，成文宇的老师刚才来了村里，说是成文宇在国营饭店和人打架，现在被人扣下了。” 成柚防备心重，当然不可能轻易就这样被人骗了。 “那个老师呢？” “在村口等你呢，国营饭店说要家长去领，可他只见过你，就让我来找你。” 成柚心里信了几分，她确实和老师交代过，成文宇没有家长，有事直接和她这个姐姐说。 “叔，我借一下自行车。” 李叔点点头，“去吧，小心点。” 等看到村口的女人，还真是成文宇的语文老师，成柚心里的怀疑都打消了。 “张老师，我弟弟在国营饭店吗？” “对，你快过去吧，201房，我也是听同学们讲的，但店老板说要赔钱，我就过来找你了。” 言辞恳切，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不像是骗人。 成柚点点头，骑着自行车飞快奔去。 一路上都在想着，不知道成文宇这一次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 关心则乱，到了国营饭店门口，自行车还没停好，成柚忙不迭往里头跑去。 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急急忙忙找到了201房，推门而入。 没有成文宇，只有一个的梳着油头，腆着大肚子的男人。 成柚第一反应是，她被人骗了。 而能说动成文宇的老师一起骗人的，估计这个男人有些来头。 见成柚转身就走，钱副主任连忙开口：“成柚是吧？别急着走。” 不等成柚说话，他开始自报家门：“我叫钱定忠，是公社的副主任，你应该听过我，赵云霖喊我一声表叔。” 成柚笑了声，“有事吗？费了这么大心思过来，总不可能就为了自我介绍吧？” 钱副主任笑呵呵，“当然不是了，特地选在国营饭店，是为了相看，你爸跟你说了没？” 看见成柚脸上的厌恶，他也不在意。 女孩子嘛，都想嫁个年轻的，事业有成还有钱的。 但这几样很难同时存在，除非有家里长辈的帮忙。 “你别嫌我老，我也就比你爸大个几岁，年纪大会疼人，以后你就知道年纪大的好处了。我也不拿忽悠人的那一套，和你说些实在话。你要是愿意跟我结婚，两百块钱彩礼，我另外送你一辆自行车，外加给你安排一份工作。我怎么说都是个副主任，以后跟着我吃香喝辣，把我伺候好了，保你衣食无忧，在塔山公社横着走。” 他摸摸肚子，别说，成柚这张脸，他是越看越喜欢。 可现在不是时候，不能把人吓坏了。 等成功娶回家，再好好调教也不迟。 成柚被他恶心得够呛，大致猜到是成天华想把自己卖给他。 “钱副主任，既然你跟我说实在话，那我也不瞒你。我跟我爸已经断绝了干系，就算要卖，也轮不到他卖我！我不可能跟你结婚，你真要娶成家的女儿，那就让成桃和赵云霖离婚，再改嫁给你好了。” 说完，成柚愤怒地拉开门，往外面走去。 () 第96章 花了心思的 钱副主任没有追出来，但他那看的猎物的眼神，让成柚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成柚出来之后，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不是失望，心里只有满满的愤怒和恶心。 她好像怎么做，都没办法摆脱成天华，因为她骨子里就流着这个男人的血。 成柚失神地往前走，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忽然看到路边一个身影。 “钱老伯？” 他正靠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捂着脚，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看到成柚，他勉强一笑。 “是成柚啊。” 成柚连忙放下自行车跑过去，近距离才看到他的脚上夹着一个捕兽夹，血流如注。 “怎么会这样？” 钱老伯说道：“我想去公社一趟，不知道谁往这里放了个这玩意儿，我没看到。” 成柚摸了下口袋，里面放了止血散。 “我先帮你把捕兽夹拿掉，给你上个药先，然后送你去卫生院吧。” 钱老伯点点头，“成，你拿吧。” 成柚是李叔的徒弟，他自然不怀疑。 事实上，成柚学艺不精，对于处理伤口的手法还很生疏。 好不容易拿掉了捕兽夹，她冷汗都出来了。 不过止血散的效果好的，不一会儿就不怎么出血了。 “老伯，我扶你上自行车，送你去卫生院。” 接下来，又是跟打仗似的。 钱老伯看着不高，但分量其实不轻，被成柚低估了。 等把他扶上自行车，成柚已经是气喘吁吁，还得带他去卫生院。 不过帮人帮到底，她怎么都不可能半路把人丢下，只好撑着把人送到了卫生院。 钱老伯对她很是感谢，非要给她钱，但成柚哪里好意思收下。 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就不勉强。 “那你快回家去吧，我会让人联系我儿子过来接我。” 成柚想着都到卫生院了，估计也不会再出问题，便先离开。 这一来一回，几乎把她力气都耗尽了。 她往李叔家里还了车，连话都没来及讲，成柚就又气冲冲往外跑。 李叔跟了出去，朝着她的背影喊了声：“去哪儿？” 成柚头也不回，径直跑回了家里。 视线一扫，定格在宋玉莲身上，想都没想，冲上去就给了她几个耳光。 “这是我第一次打你，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宋玉莲，别逼我跟你鱼死网破，我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但你还有女儿，我成柚就算死，也会拉着你女儿外孙一起！” 宋玉莲被狠厉的眼神给震慑住，硬生生顶了几个耳光，直到成柚走了才回过神，坐在地上哭喊起来。 直到看见成天华进门，她才哭着告状：“好心给她介绍对象，还成结仇了！成柚可真是反了天了，你看看我的脸，她今天敢打我，明天就敢拿刀捅了你！” 成天华闻言，二话不说就要去找成柚算账。 宋玉莲无论怎么说都是她的长辈，她怎么敢！ 没走两步，他就被宋玉莲拦了下来。 “这时候去找她，肯定要吵起来，到时候她就更不愿意嫁进钱家了。天华，我就是跟你抱怨抱怨，你别冲动，要是坏了你的事，让我怎么安心啊。” 她这善解人意的模样，让成天华心软下来。 “我前两天去问过医生，做个小手术就能恢复生育能力，影响不大。玉莲，你为我委曲求全，我也不能对不起你，我们以后再生一个孩子。” 宋玉莲喜极而泣，忍了这么久，总算是熬出头了。 “也算不得委屈，成柚名义上是我女儿，我这个后妈再不好，也不能拿她的人生大事开玩笑。钱副主任家的大儿子才十八岁，少年夫妻老来伴，成柚这时候嫁进去，以后日子肯定不差。” 成天华也是这样觉得。 这桩婚事简直天作之合，成柚还是不满，那就是她不识好歹。 成天华满脸疼惜地看着她，心里生了一丝愧疚。 宋玉莲脸上挂着笑，火辣辣的疼。 她心里已经恨极了成柚，愈发肯定要把她嫁出去，而且是越早越好。 …… 成天华和宋玉莲给成柚介绍对象的事并没有捂着，不过大家都是听说，一知半解。 三愣特地跑过来问成柚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成柚就觉得心情不好，喉咙里梗着鱼刺似的。 “就大家说的那样呗，他们想给我介绍对象，我不同意。” 对于这些事，她不想多说，觉得恶心。 三愣问道：“你不是在和晏哥处对象嘛？他们干嘛还给你介绍对象。” 成柚冷哼，“我嫁给戚承晏，他们捞不到好处，成天华想把我论斤卖了呗。” 不过没那么容易，只要成天华不要脸，她就能往死里折腾。 三愣义愤填膺，“这哪儿是亲爸啊，简直是后爸都不如。” 成柚摇摇头，不想说这些腌臜事，说了心情不好。 三愣见她脸色微沉，伶俐地转移了话题：“姐你别怕，啥事有晏哥顶着呢，还是你厉害，能把晏哥搞到手。” 成柚睨着他，敲了下他的脑袋。 “什么搞到手，你这话也太难听了，我可是花了心思的。” 三愣嘿嘿笑，朝着她挤眉弄眼，“谁不知道你花了心思啊，那段时间成天让我打听晏哥的行踪。你不知道，我们村好多女同志都盯着晏哥呢，大家都说他跟个和尚似的，就只有你一个能打动他。” 成柚很得意，唇角翘起，扬着下巴说道：“不枉费我装崴脚啥的装得这么像，他合该就是我的，我们有缘分。” 三愣听得牙酸，不过不得不说，成柚和戚承晏确实天生一对，瞧着就般配。 成柚拿起背篓，拍拍手。 “不说了，我下山去了。” 三愣还得去打猪草，便没有跟着一起，目送她下山。 他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等成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才站起身。 谁料一回头，竟然看到了戚承晏，眸色沉沉。 他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喊了他一声，心道坏了，他不会全听到了吧？ 戚承晏嗯了声，抬脚往山下走。 三愣见他好似没有异状，小心翼翼回头看了一眼，突然见到他停了下来。 “除了跟踪，她还叫你做了什么？” 声音朗朗，却像是千年冰雪，散发着一丝寒气。 () 第97章 我们不合适 三愣握着拳，心里懊悔不已。 他当初就和成柚说了，晏哥最讨厌别人算计他。 “没了，成柚姐就只是让我打听你什么时候上山，去了哪里，并没有多问。” 戚承晏不置可否，继续往山下走。 三愣却忍不住喊道：“晏哥，我姐这样做，也是因为她喜欢你，你看她也不会去打听别人的行踪呀。最起码，她没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就原谅她吧。” 成柚是真喜欢戚承晏，他看在眼里。 就是因为这个生了误会，她肯定会很伤心。 戚承晏侧过头，“别告诉她。” 三愣缓缓呼出一口气，点头应下，应该没事了吧？ 戚承晏没有下山，走到了之前和成柚约会的小山坡坐了一会儿。 他讨厌算计，哪怕对象是成柚。 之前那个女人，说过同样的话。 “我这样做，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她一句喜欢，逼得他被所有人唾骂，逼得他被亲爸打断腿，逼得他背负一身骂名离开部队。 这种喜欢，他承受不来。 可如今那个人，是成柚。 戚承晏抬头望天，呼出一口浊气。 她是成柚啊。 每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他内心深处的伤痕，仿佛都要被治愈了一般。 戚承晏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浑身冷得僵硬，才起身往山下走。 回到知青点，成柚在门口徘徊着。 看到他回来，她连忙跑了过去。 “你回来啦！” 戚承晏眸色复杂，淡淡地点了下头。 成柚余光瞥见他手里握着的一束花，神色惊喜。 “这是送给我的吗？” 现在天气冷，想在山上找到花可不容易。 戚承晏僵硬地低头看了一眼，当然是送给她的。 不知不觉已经握了这么久，他都忘记了。 成柚开心地接了过来，“真好看，谢谢你，戚承晏。” 戚承晏恍惚一瞬，每次看到她这如花的笑靥，好似无论她做了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没事，你喜欢就好。” 成柚没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寻思着要找一个小瓶子，把花插起来。 这是戚承晏第一次给她送花呢，得多留几天。 戚承晏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去，还是决定和成柚把话说开。 有些事情不坦诚，会成为心里挥之不去的芥蒂。 他刚走出来，便看到成柚往外走的身影，根本没注意到他。 “成柚，你敢打我妈！” 是成桃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清脆响亮的耳光声。 戚承晏眸色一凛，大步往外走。 没走几步，便听到成柚说道：“现在你知道了吧？我不仅敢打你妈，我还敢打你。下次再惹我，有你们好看！” 成桃捂着脸，面目狰狞地剜着她。 “你这么恶毒，戚承晏知道吗？他如果知道你的真面目，还会跟你处对象？” 成柚觉得好笑，“论恶毒，我哪里比得上你们？” “我妈不过是给你介绍了对象，你不喜欢就不喜欢，拒绝就是了，凭什么打人！我看你就是狼心狗肺，活该没人疼没人爱！” 成柚懒得在这件事上跟她扯，介绍对象是真，可这对象是什么人，她不知道？ 想拿好处，又想赚名声，真以为天下好事都要让他们占尽。 “没事就滚，少过来这边恶心我。” 成桃偏不走，“你以为我想来见你？要不是你欺人太甚，不识好歹，我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跟你见面！我劝你一句，爸妈给你介绍的对象再好不过，你最好乖乖嫁出去，人家戚承晏是城里人，不过是跟你玩玩而已！” 她说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准说戚承晏，成柚脸色冷了下来。 她把袖子撸了起来，露出精致的手表。 “玩玩而已？你见过拿这么贵的手表跟人玩的吗？赵云霖跟你结婚这么久，你还怀孕了，他给你送过手表吗？” 成桃看着她得意的神色，恨不得把她那张脸撕了。 那块手表，她在百货大楼都没见过，肯定是燕城寄过来的。 她心里嫉妒得发疯，凭什么成柚能拥有这些！ 成柚笑着哼道：“你没有吧？这可是戚承晏送给我的，他给我送花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成天华和宋玉莲打什么主意，把我嫁出去，他们能拿不少好处吧？戚承晏可是燕城人，嫁给他，好处难道会更少？” 成桃咬牙冷笑，讥讽：“还以为你多喜欢戚承晏，原来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他就算是城里人，以后真要回城，你以为他会带着你？做梦！” 成柚耸耸肩，“会不会带我回城，那就是我的本事啦！反正你就嫉妒吧，等我去了燕城，你还是一个乡下村姑！” 看着成桃被她气得脸色发白，成柚这些日子心里的郁气终于平复了一些。 叫他们拿钱副主任来恶心自己。 成桃本来是过来找成柚算账的，却没想到自己憋了一肚子气。 她狠狠地咬着牙，转身就走。 “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成柚看着她被自己气走，得意地拍拍手，很满意这个结果。 她正要进屋去，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戚承晏。 他站在原地不动，沉沉的目光闪烁着一丝讥诮。 “这就是你过来招惹我的原因？” 他能在心里为成柚找无数个理由，只要她说，他就信。 但当亲耳听到，却由不得他不信。 他成了她和成桃攀比的资本。 成柚无措地咬着唇，目光仓皇地看着他。 “不是，我跟她说的话都是假的，我故意气她的。” 戚承晏敛眸轻笑，嘶哑道那“那什么是真的？” “我喜欢你，这就是真的！”成柚掷地有声。 戚承晏往她那边走，每迈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上。 “成柚，你说，你从来没有算计过我。” 成柚嘴唇动了动，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被他深邃的目光盯着，她说不出假话，甚至没办法像从前那样跟他撒娇。 “戚承晏，我……”她艰涩开口。 “算了。” 成柚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下，让她脑袋发昏。 “什么算了？你别这样嘛，我可以跟你解释的……” “本就是两路人，我们不合适。”戚承晏冷冷打断她。 () 第98章 就到这里吧 成柚眼眶渐渐红了，拳头攥得紧紧的，却还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合适是什么意思呀？我们之前都好好的呀，怎么就成两路人了。” 她咬了咬唇，声音微微颤抖着。 戚承晏目光沉沉，和她对视上，极力克制着，手背的青筋暴起，一字一句咬得很清楚。 “成柚，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女同志，不合适。” 成柚眨眨眼，却阻止不住泛起的眼泪，视线逐渐朦胧。 “我这样的女同志，是什么样的？戚承晏，你不能这样说我，我…我那些话都是气成桃的，不是真心话。” 话点到即止，再掰碎了说，可就难堪了。 戚承晏不愿意闹到那个地步，只是冷冷说了句：“就到这里吧。” 好在还来得及回头。 他抬脚往外走，一次都没有回头。 成柚想追出去，可心里生了退意。 她怕自己抛弃自尊去挽回，换来的是拒绝。 成柚捂着脸蹲下，突然觉得好累呀。 她的一步一步走过来，直到之前，她都觉得自己过得很顺利。 可到头来，她好像什么都没得到。 成柚心里有些茫然，难道她错了吗？ 一时间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直到晚上，戚承晏都没回知青点。 直到宋景堂说了他的去处，成柚才知道他是在躲自己。 成柚无声苦笑，现在就开始避嫌了。 “我那边的屋子修好了，明天就搬过去了，不在这里打扰你们啦。”她笑着说道。 段丽萍和孙小婉对视一眼，总觉得成柚和戚承晏之间有些奇怪。 但这种奇怪，她们都说不出来。 次日，成柚一大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拎着行李去了新家。 屋子修得很好，房子宽敞又干净。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屋里瞬间明亮起来。 成柚不知道在屋里坐了多久，低头看到腕上的手表，眼泪啪嗒啪嗒掉。 她一点都不想哭，可是根本忍不住。 要是妈妈还在就好了，她也不至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成柚哭得很伤心，没发现从外面进来的孙小婉和段丽萍。 两人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搬了新家却这么伤心。 段丽萍拉住她，“要不我们还是别进去了。” 孙小婉摇摇头，她还是想看看成柚怎么了。 要是真出了事，她也可以帮着解决呀。 她抬脚走了进去，轻声道：“成柚，你怎么了？” 成柚抬起头看她，眼眶和鼻子都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白兔。 她咬咬唇，声音嘶哑道：“没什么，我和戚承晏分开了而已，就是有点伤心，哭一下就好了。” “怎么会呢？”段丽萍跟着走进来。 心想她这模样，可不只是有点伤心，看着简直悲痛欲绝。 成柚苦笑，低声道：“我配不上他。” “放屁！我都没见过比你和戚承晏更般配的人了！”孙小婉反驳道。 这是实话，哪怕先前她也喜欢成柚，但也得承认自己确实比不上她。 长得好看，还会赚钱。 除了出身差点，原生家庭有些拖累，可出生在哪里是没法儿选的。 成柚垂首低笑一声，豆大的泪珠砸在手背上，她拿起衣袖擦了擦。 “不合适，反正就分开了。我没事，男同志这么多，我又不愁嫁。” 段丽萍心里有些惋惜，成柚真的很好呀，怎么突然会分开呢。 “是戚知青提的？”看她这么伤心，大概率不是她提出来的。 成柚抬起惨白的小脸，微微一笑，“谁提的都不重要。” “可为什么呀？你这么好，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孙小婉连带着看戚承晏都不顺眼了。 成柚摇摇头，嘲讽一笑。 “我哪里好，一点都不。宋玉莲和成桃有今天，那是我一步步算计过来的，我连我亲爸都算计，从一开始就没想继续留在成家，我早想和他断绝关系搬出来了。” “我多坏啊，他可是生我养我的亲爸，我甚至觉得他恶心，不想给他养老。” “大家都说我好，我其实一点不好。他们要是知道这些，大概会觉得我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 “不是的！”段丽萍大声反驳。 她虽然不知道成柚为什么这样痛恨成天华，但肯定是有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以这些时日的相处，成柚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至于成天华做了什么，她不方便问，但成柚不应该因为这个否认自己。 “成柚，不是每一个父母都配称之为父母，你再怎么算计，能控制宋玉莲和成桃做那些坏事吗？总不能准许她们伤害你，却不准你反击吧？” 宋玉莲偷成柚钱，成桃和赵云霖勾搭，这些和成柚有什么关系？ 她家里也有后妈，知道那种难受。 但起码她后妈不会对她做什么，而成柚的后妈，就像是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刀，时刻想着置她于死地。 这种情况，换做是的旁人早就活不下去了，谁能反过来指责成柚？ 段丽萍觉得她很勇敢，这不是坏。 成柚哭着哭着，突然笑了。 是她钻牛角尖了。 一开始就决定的事，为什么要感到后悔。 不这样做，难道等着宋玉莲和成桃把她往死里欺负吗？ 算计戚承晏，那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至少用过的感情是真。 她知道方法有误，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很用心，想把最好的都捧给他。 可现在他不要了，不要了…… 那就算了吧。 成柚活了十八年，头一回动的少女心，在这一刻碎得稀巴烂。 “我这边还没收拾好，等我整理好这些，再请你们过来吃饭。” 孙小婉连忙摆摆手，“不着急不着急，你先料理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对了，我之前寄东西回家的时候，让我爸妈寄了课本过来，下次我给你送来。” 成柚迟疑一会儿，说道：“丽萍，小婉，你们要是有空的话，也可以把课本捡起来。” 段丽萍比较敏感，很快反应过来。 “你是得知了什么消息吗？” 成柚笑着摇头，“不是，只不过觉得高考都停了这么久了，国家如果想培养选拔人才，迟早会恢复，不过也不一定，都是我猜的。” 她的话，让孙小婉和段丽萍的内心受到了冲击。 孙小婉说道：“其实我小叔也提过，古时候有科举选拔，到了咱们现在有高考，历来都离不开读书人，他也觉得会恢复，但我们都没放在心上。” 因为一年等了又一年，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段丽萍低声道：“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反正学习又不会有坏处。” () 第99章 提亲 成柚搬回来的当天，就把成文宇给接了过来。 成文宇对新房子很满意，虽然在六婶家里也很好，但寄人篱下的感觉就是让他觉得束缚，不如在自己家里自在。 “姐，我怎么听说爸在给你物色男人？” 成柚冷笑，“别管他，他没资格掌控我的婚事。” 成文宇低下头，语气闷闷的：“我们户口还在他手里呢，我怕他乱来。” 他的话提醒了成柚，这就是戚承晏当初提的后果。 以钱副主任的权势，私自拿着成柚的户口去扯了结婚证，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婚姻之名，谁还在乎你是不是自愿嫁给他的。 “文宇，这些事你不用管，姐姐会处理好。” 成文宇愁眉苦脸，“我是不是很没用。” 他说要保护成柚，但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帮成柚解决。 成柚也才十八岁，像赵丽芳还比成柚大呢，她家里不知道对她有多好。 “你只要好好念书，以后总有出头的时候，到时候再来保护我也不迟。” 成文宇点点头，“我们老师都夸我聪明，姐，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失望。” 成柚笑了笑，其实也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弟弟呀。 妈妈给自己留下来的弟弟。 …… 日子平静地过着，时间转眼到了十一月。 出门都得裹着棉袄的日子，成柚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躲在家里不出门。 实在太冷了。 她打开窗户，外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成文宇一早起来扫雪，地板渐渐露出本来的面目。 她穿好衣服出门，基本是雷打不动每天都按时去李叔家里报到。 “我给你做个早饭，吃完就去上学，记得在书包里多备两双棉袜，要是打湿了就换。” 成文宇应了声，脸冻得通红，呼出来的都是冷气。 成柚做好了面，让他进屋吃，姐弟俩吃完，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姐你再给我几罐皴裂膏，我还有同学要买。” 多亏了成文宇，皴裂膏的生意已经发展到了公社那边。 有些人甚至直接打听到了李叔的家里，亲自过来买。 因为天气冷得受不了，成柚现在没怎么研制新的药品，就这几样先用着。 李叔说了，趁这时候静下心打好基础，别想着一蹴而就。 “我屋里还有一些，你直接带过去。” 装好了东西，成文宇便准备上学去了。 成柚看着他的背影，已经想了很多次要买自行车。 可惜没有票。 哪怕是李叔，都很难帮她弄到票。 成柚裹好了围巾，大半张小脸都躲在围巾里面，还戴上了棉帽，全副武装出门去。 没走多远，遇到了戚承晏，两人连个眼神都没对上，擦肩而过。 知青点的人已经见怪不怪。 成柚已经很久没来找过戚承晏，从这一点就知道两人分开了。 成柚垂眸，抚着心口那一块，还在隐隐作痛。 只是因为时间不够长。 等时间长了，他会有更适合他的对象，两人分道扬镳，彻底分头走。 成柚走到李叔家里，熟练地开始做着事。 过了没多久，三愣冲了进来。 “姐，你家来了好多人，说是跟你提亲谈婚事呢！” 他怕成柚去晚了，就被成天华给卖了。 成柚冷笑，“谈婚事？我要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三愣，你奶奶呢？” “她去公社妇联那边开会了！” 正因为这个，三愣才这么着急。 他们肯定是趁着他奶奶不在的时候，想违背成柚的意愿把婚事定下。 成柚沉下脸，成天华那些人就没一天让人省心的。 “我先过去看看。” “姐我陪你！” 成柚拦住他，“我帮我去找你爸妈，如果我一个人不行，让你爸妈过来帮帮我。” 三愣连忙点点头，“我这就去。” 看着他跑出去，成柚才看向李叔。 “叔，我先回去看看。” 李叔点点头，“有事就说一声，别什么都自己顶着，我们也不是死人。” 他现在不去，只是因为这是成柚的家务事。 但如果成天华敢强迫成柚，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老李家还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儿。 成柚点点头，走了出去，神色有些疲惫。 天天和那些人斗智斗勇，谁不累呀。 此时的成家门口挤了一堆人，钱副主任亲自过来提亲，带了好些东西。 其中一样，还是一辆崭新的自行车。 成天华一看，问道：“忠哥，你儿子没来？” 这提亲，怎么当事人可以不在。 钱副主任笑呵呵，“他今天正好有点事，我寻思着吧，婚姻大事都是家长做主，我来了就成。” 成天华笑着点点头，这成柚不也不在，都一样。 只要过了今天，婚事定下，找个时间扯证，事情就算完结。 板上钉钉的事儿，由不得成柚不同意。 “请进，咱们屋里说话。” 成桃看着外面的这些东西，有些眼红。 “爸，这些要不要抬进去？” 成天华摆摆手，“先放着吧。” 摆在外面让大家好好看看，他成天华就要和钱副主任家结亲了。 要他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成柚还有什么不满的。 成桃和宋玉莲相视一笑，一想到成柚要嫁给一个能做她爸爸的男人，她们心里就舒坦极了。 两百块钱彩礼，还真是便宜她了。 外头围着许多人，大家纷纷围观。 听到成柚要和副主任家的儿子说亲事，纷纷羡慕起来。 可谁叫人家成天华就是有个这么好看的女儿呢，还有本事。 “自行车诶，还是新的，副主任家就是阔绰！” “不止，还有两百块钱彩礼，你见过哪家嫁女儿彩礼这么高？” “这些布也好，钱副主任家一看就知道是心疼媳妇的。” 成桃说不羡慕是假的，这些东西，她结婚的时候都没有。 赵云霖扶着她的手，“我们也进去坐坐吧，你还怀着孩子呢。” 成桃动作一僵，点点头。 按照她和赵云霖说的，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显怀，她到现在还没想到要怎么办。 () 第100章 头比李叔还秃 成柚一路沉着脸走到门口，还没出声，就收到了一堆的恭喜。 她冷冷地扯了下唇角，“恭喜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要结婚了？” 有人问道：“你不是和钱副主任家里的儿子相看过吗？” 成柚嗤笑，“成天华是这样跟你们说的吗？他倒是想办法把我骗过去了，但在国营饭店的不是他儿子，是钱副主任本人。我看今天应该不是帮他儿子提亲，是帮他自己吧？” 众人哗然，纷纷吃惊。 成天华要是真把成柚嫁给钱副主任，那跟卖女儿有什么差别。 钱副主任这模样，这年纪，和成柚站一起，说是父女俩都嫌磕碜。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的时候，成桃开口了：“成柚，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要跟你结婚的是钱副主任家大儿子，我们怎么可能把钱副主任说给你，这也不般配呀。” 宋玉莲跟着笑道：“你要是不信，就问问你爸。” 成天华和钱副主任先后从里面出来，要不是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非教训成柚不可。 “你不要胡说八道，说亲的是钱副主任家的大儿子，和你同龄，一表人才！你瞧瞧这些东西，都是人家送你的！” 众人心里的疑虑这才打消，这种好事羡慕不来。 成柚不和她们争辩，反正是人是鬼，自己说了也没人信。 “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无论是他，还是他儿子，我都不会嫁！现在提倡婚姻自由，封建社会那一套已经不流行了。” 成天华怒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的传统，什么婚姻自由，在我这里行不通！这么好的婚事你不要，你还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成柚，你可别不识好歹！” 成柚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妈给我定下的婚事，怎么不见你说这话？” 成天华被她噎了下，怒气更盛。 “成桃已经和赵云霖结婚了，该补偿你的也已经补偿了，你不用摆出大家都对不起你的模样！你的婚事我说了算，今天就这样定下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成柚目光阴沉，“既然如此，那我也跟你说个明白，这婚我不结，你要是敢私自拿着我的户口本出去跟人结婚，顶着不孝的罪名，我也要闹到派出所，把你告上公堂，不信你试试！” 成柚这话太狠，把不少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劝着。 “成柚，不至于这样，好歹是你爸！” “打断骨头连着筋，真以为你搬出去了就能和他断绝关系呢，没这样的说法。” “钱副主任家的儿子，这婚事别人都不知道多羡慕呢，你倒好，还记仇了。” 成柚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你们要是想嫁，大可把你们家里的孩子嫁过去。” 钱副主任眯着眼，还真是个烈性，可他就喜欢这种。 驯服的过程，才有成就感。 他笑眯眯走了出来，问道：“成柚，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些东西还缺什么，你跟我说，都给你买齐了。” 这一句话，再次将成柚置于旋涡中心。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对了，这些东西还嫌少啊？ 他那眼神，让成柚觉得无比恶心。 挂着他儿子的名头来提亲，他也不觉得心虚。 “我什么都不需要，你给再多钱，买再多的东西我都不稀罕。钱副主任，东西你带回去，就当我不识好歹，不然你大可试试，看看塔山公社是不是你可以一手遮天。” 钱副主任冷冷一笑，摸着大肚子，看向成天华。 “天华，看来你女儿不是很情愿啊。” 成天华背后冒出了冷汗，心里恨不得把成柚给打死。 嫁到钱家有什么不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不比她现在强？ “她户口还在我们这里，婚事自然是我说了算，没什么不情愿的。” 反正今天，婚事必须定下。 成柚气得眼眶都红了，他们做的一切，都让她厌恶至极。 接着，便听到中华气十足的一声：“成天华，你真当自己是土霸王了，还敢强迫女儿结婚，这旧社会的做派，就不怕被人拉走？” 成天华一怔，竟然是李老娘出来了。 她虽然拄着拐杖，眼睛看不见，但整个人精神头很好。 大家许久未见她，自觉给她让出一条道，纷纷打起招呼来。 李老娘一开口，成天华就挺不直腰板来。 因为她救过他一条命，注定欠她的。 “伯娘，你怎么出来了。” 李老娘冷哼，指着身边的李叔说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儿子是成柚的师父，那她就得叫我一声奶奶，你既然要给她说婚事，我们总可以过来把把关吧？丫头，过来。” 成柚扁了扁嘴，红着眼眶走到她身边，“阿婆。” “说说，你对这桩婚事满意不？” 成柚摇头，“不满意，他们说相看的人是钱副主任家的儿子，其实不是，成天华想把我嫁给钱副主任，他这个年纪都能做我爹了，头比李叔还秃，那肚子都有八个月大了，谁能喜欢啊。” 李叔：“……” 要不是现在办正事，他非得抽她。 “你他娘的放屁！”成天华怒吼一声。 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把成柚嫁给钱副主任。 他还要脸呢！ 成柚笑了声，讽刺道：“你别装了，那天在国营饭店，钱副主任亲口说的，等我嫁给他，他就会把你升为大队长，让你官运亨通。” 钱副主任自然是否认：“这话我可没说过，成柚你不能诬陷我。天华，既然你女儿不愿意，那就算了，结亲不是结仇，别坏了咱们的交情。” 话是这这样说，但成天华知道，这次婚事没谈成，哪里还有什么交情可言。 “主任，你别急，成柚这是一时有些突然，我和她说说就好了。”成天华劝道。 钱副主任佯装发愁，“我瞧着她这模样，可不像是能说清楚的，回头婚事没谈成，还把我的名声给坏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想过再婚，怎么可能娶她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成桃讥诮一笑，“可不就是，成柚你还真别把自己当回事。”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怒吼：“怎么不可能？钱定忠，你可太能了！” () 第101章 我是他爸 大家回头一看，钱老伯撑着拐杖往前走，怒容满面。 他显然是冲着钱副主任来的，径直在他面前停下。 “钱定忠，你简直连畜牲都不如！” 宋玉莲不认得他，听到他骂人，便忍不住道：“你谁呀？凭什么骂人？” 钱老伯冷哼一声，“我是谁？我是他爸！” 钱副主任神色有些不自然，拉着钱老伯说道：“爸，有事我们回家说。” 钱老伯将他推开，气冲冲吼道：“你还要脸呐？名义上是给你儿子提亲，实则是给你自己找媳妇！你这叫什么？骗婚！你一开始跟我提的时候，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还敢这样做，老子打断你的腿！” 别看他一把年纪，腿受了伤，力气还是有的。 说着，就拿起拐杖往钱副主任腿上敲。 钱副主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打得跳脚，这画面还挺新鲜。 成柚方才的委屈突然在这一刻散去，忍不住笑起来。 “爸，别打了，好歹给我留点面子！”钱副主任气急败坏地喊道。 钱老伯气喘吁吁道：“面子？你这个人还想要面子？人家十八岁的闺女，你怎么好意思肖想？我看你就是欠揍！” 说着，他又看向成柚，说道：“丫头对不住了，以后他不会再过来。” 成柚心里暖暖的，突然好像理解了什么叫好人有好报。 “没事。” 钱老伯点点头，看着钱副主任的时候又换了一张脸。 “还不快走！别逼我把你的脸皮给撕下来。” 宋玉莲和成桃对视一眼，忍不住喊道：“钱副主任，那婚事怎么办？” 钱老伯厉眼扫了过去，“合着就是你出的馊主意，让钱定忠打着给儿子提亲的名号，来娶一个十八岁的闺女？我不管你安的什么心，今个儿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婚事不作数，我们老钱家干不出这缺德事！” 宋玉莲愣了下，连忙喊冤：“你怎么说话的？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钱老伯呵了声，睨着钱副主任，“那你说说，你自己想到这个办法的？” 钱副主任虽然不在乎，但也不会帮别人背锅。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正是成柚的。 “你女儿给了我这张照片，让我用娶儿媳妇的名义，和她领证结婚，你别跟我说你不知情啊？” 宋玉莲哑然，她当然知情。 成柚冷笑，“原来是一家人合伙想卖我呢。” 成天华：“……”他说自己是冤枉的有没有人信。 这些事宋玉莲和成桃合谋，他是真的不知情。 所以这些人看他的眼神，他心里着实觉得冤屈。 钱老伯父子离开，大家还没散。 成柚眼底浮现几分凉意，“难道是因为我搬出去，让爸爸着急了，担心以后没有机会再卖我，所以现在才这么迫不及待。” 成天华脸色憋得通红，“你放屁，老子没做过这种事！” 随即，他又反手给了宋玉莲一个耳光，气得颤抖，指着她。 “你竟敢做出这种事，简直欺人太甚！” 成柚嗤笑，“爸爸，能不能有些担当呀？每次出了事，就让莲姨给你顶着，我都替她觉得憋屈。” 成天华目眦尽裂，大吼一声：“我真的不知情！” 可大家的眼神和成柚一样，根本不信。 回回都不知道，那你干嘛回回都维护宋玉莲和成桃。 成天华有些崩溃，在这一刻突然怀疑自己娶宋玉莲这个决定。 也许就是错误的。 成柚无奈道：“好吧，就当你不知情吧，我是你的女儿，又能怎么办呢？” 成天华无论做了什么，她都得受着呗。 就在成天华百口莫辩的时候，六婶过来了。 她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如果你不知情，为什么要选在我去公社开会的时候，让人上门提亲？不就是觉得这时候成柚求助无门，正合了你们的意！” 六婶这些话，直接把成天华钉在了耻辱柱上。 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成天华，但还真是第一次认清他的真面。 用卖女求得升官发财，从古到今也不只是他一人，不奇怪，不奇怪。 成天华刚想开口解释，便见六婶没好气地摆摆手。 “你能做出这种事，说明接受的教育还不够，从明天开始，成天华、宋玉莲和成桃过来妇联办公室听取教育批评。成天华，我们的思想要紧跟国家的步伐，不断进步，以今天的事看来，你这还是旧社会的做派。我会如实上报，至于上头如何处理，之后再说。” 成天华心里顿时拉响了警报，要是被六婶上报，以后谁不知道他卖女求荣？ 都没脸抬头见人了！ “婶子，别……” 六婶哼了声，“我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又是怎么做的。泥人还有三分脾性，仗着成柚是你女儿，就把她往死里踩，不就是觉得可以拿孝道压她！” 这一次，她不心软了。 成天华的所作所为，已经超出了她的底线。 “成柚，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 成柚哦了一声，搀着李老娘离开。 “阿婆，天太冷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李老娘摆摆手，“算了，反正都出门了，我就走走吧。” 六婶睨着她，“来我家里坐坐吧。” 李老娘点点头，“好，给你个面子。” “嘿，我还要你给我面子！” “那我不去了。” “不去拉倒！” 李老娘语气凶巴巴，但脸上挂着笑，一种成柚都没见过的笑容。 “那可不能不去，我都答应了。” 成柚便扶着她去六婶家里，两个老人家说的都是一些陈年往事，成柚就听着，接不上话。 说起成天华，李老娘便啐了一口：“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应该把他这队长的职位给撸了！” 六婶摇摇头，这可不是她能干涉的事情了。 成柚心里感到暖和，笑着说道：“阿婆没关系，恶人会有恶报的。” 李老娘面带怅然地摇摇头，“等着看恶人的恶报，这可就难咯。” 六婶摇摇头，成天华是成柚的爹，这一点是没办法改变的。 只要这个关系还在，成柚就很难做出反抗的事。 () 第102章 交易 这一天，五井村有两件事，直接炸开了平静的水面。 永远一副和善面孔的成天华竟然想把女儿嫁给比他年纪还大的钱副主任，拉着宋玉莲和成桃一起算计亲生女儿。 而成文宇回到家后，差点拿着刀砍了成天华这个亲生父亲，嚷着要和他断绝关系。 一部分人在谴责成天华不干人事，但却仍旧有人觉得成文宇太过分。 好歹是他亲爹，再怎样也不能动真刀子。 与此同时，知青点也在讨论这件事。 他们本就不喜欢成天华，自然帮着成柚说话。 尤其是孙小婉，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撕了成天华和宋玉莲。 “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好歹是他女儿，也能舍得下手。” 段丽萍幽幽叹气，“成柚的处境可比我在家艰难多了，至少我爸和后妈肯定是不敢这样对我。” 大家都知道她家里的情况，纷纷点头。 成柚这爸哪里像亲爸，跟豺狼虎豹似的。 孙小婉跟着说道：“她这样的家庭，性格稍微软一点，估计现在都要被她爸给卖了吧。” “可不就是，我看她爸今天好像当场就想把她送到那个钱副主任家里。” “又不是旧社会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 “嗐！为了钱，他什么事做不出啊。” “成柚真的好可怜，有那种父亲。” 戚承晏敛眸低垂，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讨论。 孙小婉似是无意看了他一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他简直是收敛情绪的高手，什么都看不出。 她这些话可都是说给他听的，他就一句都没听进去？ 孙小婉撇撇嘴，果然是男人，真无情。 她刚想和他说话，被段丽萍拉住，摇摇头。 还是算了，感情这种事，本就强求不来。 戚承晏起身进屋，坐在了床上。 他不在了，院子里那些知青还在讨论成柚的事。 主要这件事确实令人叹为观止，估计能挂在五井村村民嘴上好一段时间。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的瓷瓶上，都是成柚送的药，瓷瓶都是统一的款式。 白白净净，上面画着一颗可爱的柚子。 她说过，这是她亲自去给他定制的。 只有他才有，别人都没有。 他已经许久不曾去动过那些瓶子。 它们就像是药，碰一下，就会自动开启那些他刻意尘封的记忆。 可现在，他却忍不住拿了起来。 就是普通的白色瓷瓶，没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特别的大概是里面的药，尤其是止血散，有奇效。 他毫不怀疑，成柚给他的，肯定是最好的。 不多时，戚承晏眸色一凛，看到了瓶底有字。 他从没把瓶子翻过来看，这还是头一次。 止血散这一瓶刻的是“喜”。 因为笔划有些复杂，刻得不是很流畅，甚至有些丑。 “喜”字旁边还有一丝干涸的血迹，戚承晏心里好似被针扎了一下，有些疼。 他恍然，这个字应该是成柚亲手刻上去的。 他突然把另外几个瓶子都拿了起来。 成柚总共送给他五瓶药，上面连起来是：成、柚、喜、欢、戚…… 这句话还没刻完，她就没有机会送了。 戚承晏喉结滚动两下，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下。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这颗心像被浸在了大染缸里，五味杂陈。 喉咙里梗着石头一般，上不来下不去。 良久，他扶额垂首，紧紧握着瓷瓶，手背青筋涨裂起。 他怎么会怀疑这样一个女孩，对他别有用心。 这一瞬间，成柚的脸庞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跟放电影似的，狡黠的她，娇蛮的她，脆弱的她，满满当当挤在里面，挥之不去。 突然，门外传来了成柚的声音：“戚承晏在吗？” 他狠狠一怔，猛地站起身，甚至带着一丝迫切走出去。 站在门口的成柚看到他，笑了笑，“你有空吗？可以出来谈谈吗？” 戚承晏的心仿佛兜头泼了一盆水。 因为从前的成柚，不会笑得这样客气又疏离。 他微微点头，抬脚往外走。 她瘦了许多，本来就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显得更小了。 孙小婉偷偷说道：“他们是不是要复合？” 段丽萍一愣，摇摇头，看成柚这模样，不像。 还真被她猜中了，成柚可不是过来复合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表，递过去。 “之前忘记还给你了，现在想到了，就还给你吧。”成柚笑吟吟说道。 其实哪里是忘记呢，明明是她舍不得。 总盼着戚承晏会不会回头找她呀，这可是他送给自己唯一的东西。 现在，她不盼啦。 可能真的是她做错了吧，但她不后悔。 遇到喜欢的人，当然要不遗余力，重来一次也是这样。 如果努力了，还是这样的结果，那就把原因归为戚承晏说的那样，不合适吧。 戚承晏看着她的小脸，本来想说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 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成柚以为他不想收，把手表匆匆塞到了他的手里，然后两只手插进兜里。 “要是送出去的东西不想收回，那就随便你怎么处置吧，这么贵的东西，我不想留着。” 戚承晏压抑着情绪，喉间发出深沉嘶哑的声音：“对不起。” 成柚一愣，蓦地笑了开来。 “戚承晏，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不喜欢一个人不需要道歉，结婚还可能离婚呢，谁规定了处对象就得是一辈子。 她抬手搓了搓自己的额头，“那个……东西还给你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可以吗？不，与其说帮忙，不如说交易吧。” 她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心里涨得撕裂，如同刀割。 他想解释，这句道歉不是她想的那样，却不知道如何说。 成柚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开口：“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怕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所以想请你帮忙，继续假装跟我处对象，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治好你的腿。”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死缠烂打，等我解决成天华，我会公开和你分手的消息。如果你担心我赖上你，我们可以签份协议。” 揣在口袋里的手指蜷缩着，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 () 第103章 听批评 成柚等了一会儿，都没听见他的回答，心里有些失望。 因为除了戚承晏，她目前找不到更好的人选。 至少找不到现成的。 不过如果戚承晏不愿意，她也不会勉强。 她笑了笑，“那就算了吧，打扰你了。” 戚承晏沉声道：“我没不答应。” 成柚意外道：“那你是答应了吗？” “嗯。” 成柚点点头，“谢谢你。” 说完，她转身离开。 只是借用一个名义，她不会再和他有过多的牵扯。 这样也挺好。 戚承晏站在冷冽的寒风中，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未动。 看着成柚瘦削的背影，他心里像是麻花一样拧着，很难受，从来没有过的难受。 直到双腿冻得发麻，他才想到要进屋。 看他这比寒风还冷的神色，孙小婉心里便明了。 应该是没有复合吧。 毕竟也只有成柚能让这座冰山融化。 “真搞不懂，成柚究竟做错什么了呀，要被他这样对待。”孙小婉以为成柚是过来寻复合的。 段丽萍依旧是摇摇头，“我觉得，可能不是成柚想复合。” 这些时日，两人僵持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 先前成柚哭成那样，之后借着来看她们俩，其实也过来好几次。 怎么看都是成柚在努力挽回，但两人没有丝毫破冰的迹象。 而现在，这两人的位置好像调换了似的。 成柚好像对戚承晏，死心了。 孙小婉惊呼：“难道成柚不喜欢戚承晏？” “不是不喜欢吧，就比如一个火堆，你泼了几盆冷水下去，你觉得还能燃烧吗？” 看成柚是如何处理成家那堆破事，其实就能看出她是个性子要强的人。 孙小婉觉得还挺有道理，不过要是成柚和戚承晏不在一起，她还是觉得挺可惜。 不过这都和她没关系，等选上工农兵大学，她就要离开这里啦。 …… 成天华这几天都没敢出门，躲在家里，日日都在叹气。 家里的一切他都看得不顺眼，尤其是宋玉莲。 偏偏他不能离婚，这时候要是真的离了婚，岂不是显得他更没担当。 “天华，吃饭了。”宋玉莲叫了他一声，神色胆怯。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成天华，日夜不能寐，就怕他把自己扫地出门。 成天华神色阴郁地坐下，看见桌上的菜，啪的一声把筷子丢了下去。 “我们家穷成这样了？你给我吃这个？” 几个野菜团子，不知道还以为他家闹饥荒。 宋玉莲讷讷道：“这个月你没给我生活费。” 因为太过生气，成天华连领的工资都没给她了。 她不想动用自己的钱，干脆就吃差一些了。 成天华怒容满面，“腾”地站起身。 “这些年给过你多少钱，你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玉莲不伺候了，这么憋屈，还不如不进老成家的门，日子更自在。 “你这是什么态度？成天华，你给我的钱我都用在哪里，你心里真不清楚？我一个寡妇把成桃给养大了，成桃吃的用的不是钱？你真这么疼成柚，那就别娶我啊，这次的事情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跟我甩什么脸子！” 宋玉莲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在成柚这里吃的亏，总有一天她要讨回来。 见她哭了，成天华的怒气就出不来了。 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语气软了几分：“你们瞒着我把成柚嫁给钱副主任，这还不是错？” “嫁给钱副主任的儿子顶屁用，那儿子又不是亲生的，要是成柚嫁给钱副主任，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那你升官的事儿那就板上钉钉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啊，不然你以为我和成桃费那么大力气做什么。” 宋玉莲是真的觉得委屈，他又不是没女儿，干嘛那么在乎成柚。 还不如多疼成桃几分。 成天华长长叹声气，“你哭什么呀，都多大年纪的人了。” “你现在嫌我年纪大了？上我床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话？” 成天华连忙喊道：“你小声点！” “我干嘛小声点，我男人刚死第二天你就过来了，敢做不敢当呢？”宋玉莲满脸不屑。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天华，六婶让你们去大队的妇联办公室。” 是隔壁叶长富的声音。 成天华微微松了一口气，叶长富不是多事的人，就算被听到了也没关系。 不过他还是剜了宋玉莲一眼，斥道：“嘴上没个把门的！” 宋玉莲低着头，她也是生气嘛，一时嘴快。 成天华开门出去，说道：“长富，什么事？” 叶长富看了宋玉莲一眼，说道：“六婶让你们去妇联办公室，叫上成桃一起。” 成天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可心里实在不情愿。 “我换个衣服就过去。” 叶长富面无表情说道：“六婶说了，过去是听批评的，抓紧一些。” 成天华：“……” 不需要你提醒。 叶长富摆摆手，“那你们快点，我回去了。” 宋玉莲扯了下衣摆，站起身。 “天华，那我们不吃饭了？” 成天华没好气说道：“吃什么吃？脸都丢尽了！” 宋玉莲哼了声，老大不高兴地说道：“又不是第一次丢脸，有成柚这个女儿，你以后丢脸的日子还长着呢。” 两人一边吵着嘴，一边出门去，走到了老赵家的门口，喊成桃一起。 成桃不情不愿得地从里面走出来，“妈，我就不去了，你就和六奶奶说我身体不舒服。” 她现在可是孕妇，总有些宽待吧。 宋玉莲看了一眼成天华，询问意见。 成天华看在成桃怀孕的份上，脸色缓和了一些。 “那就算了，我和六婶说说。” 成桃松了一口气，好歹不用一起丢脸。 等成天华和宋玉莲到了妇联办公室，六婶一见没有成桃，便问：“成桃呢？” “六婶，她身体不舒服，就不来了。” 六婶冷笑，“这件事主要就是她和宋玉莲搞出来的，她不来，这算什么事儿？今天她必须在，只要人没死，就算是抬着也要过来！” 不给她们一个教训，就把法律法规都抛在脑后了。 () 第104章 不跟我说话 争执了一番，最后妥协的当然是成天华。 不把成桃叫来，今天这事儿没完。 不过成桃过来的时候，还是由赵云霖扶着，哭哭啼啼，瞧着就十分的虚弱的模样。 等在这里听完了批评，还要写检讨书。 赵云霖原本想给成桃代笔，被六婶呵斥一声：“她的检讨书，你要是代笔了，不就意味着今天的批评白听了，必须让她写！” “六奶奶，成桃身体不舒服，她怀孕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赵云霖不满说道。 六婶哪里会看不出成桃心里的小九九，板着脸强硬说道：“不行！必须她自己写！” 赵云霖瞳孔睁大瞪了出来，“六奶奶，你别欺人太甚！” 六婶冷眼看着他，厉声道：“我看你不仅眼瞎，心也盲！随你今天说我，欺人太甚也好，不近人情也行，今天的检讨书必须给我写了！” 她强硬的态度，让赵云霖即使再生气也得退让几分。 成桃咬着唇，捂着肚子泫然欲泣。 “云霖，还是算了吧，我写。” 赵云霖心疼地扶着她坐下，递给了她一支笔。 “我就在这里陪着。” 很是深情的模样。 六婶一把年纪，看了都想翻白眼。 等了许久，这一家三口才把检讨书给写完。 尤其是宋玉莲不怎么认字，写得更是艰难，来来回回就挤出那么几句话。 交完了检讨书，六婶发了话，才让他们离开。 成桃虚弱地靠在赵云霖身上，给宋玉莲递了个眼神，随即便晕了过去。 宋玉莲配合得天衣无缝，立马大喊起来：“成桃！成桃！快快快，肯定是动胎气了，我就说今天不能来的，六婶非是这么狠心，逼着成桃过来啊！云霖，快把成桃抱回家啊。” 六婶冷哼一声，没理他们。 真要这么严重，那就去公社卫生院，再不济也得找李叔，回家做什么。 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不至于怕这几句流言蜚语。 真要有本事，就来她老婆子面前当面说！ 另一边，宋玉莲一边跑一边喊，不知道还以为成桃要不行了。 赵云霖背着成桃进门，王红霞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着就很严重。 “云霖，回家做什么，去你李叔家里啊！” 成桃连忙睁开眼，“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她不太确定李叔能不能看出她其实没怀孕，最好哪里都不要去，在家里最安全。 赵云霖见她坚持，便不再勉强，“你确定没事？” 成桃笑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就是有些头晕，可能是因为吃得太少了。” 王红霞：“……” 这吃得还少呀。 为了这个孙子，她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成桃，今天午饭刚吃了一碗五花肉呢。 要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她肯定要扇她。 “行吧，那你休息，云霖好好照顾着。” 王红霞摆摆手，走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赵丽芳撇撇嘴，“肯定是装的。” 王红霞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你这是什么话，仔细让你嫂子听到。影响了我孙子，老娘抽你！” 赵丽芳嘟着嘴，用力跺着脚。 “自从成桃进门，你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不跟你说了。” 这嫂子还不如成柚呢。 成柚会做皴裂膏，还会制药，要是成柚是她嫂子，这些东西她根本不需要花钱去买这些。 …… 村里不少人都在说成桃被六婶欺负得差点流产，越说越夸张，反正都在说六婶倚老卖老欺负人。 成天华本来还想阻拦，但根本来不及阻止，宋玉莲就把话传出去了。 他现在也是提心吊胆，毕竟得罪了六婶也没什么好处。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成柚的耳中，当做个笑话，一笑置之。 六婶是什么人，吃的盐比她吃的米还多，不至于没分寸。 “成柚，把这些药材拉出去晒晒。” 成柚应了一声，走进了药房。 刚进去便听到李叔问：“你和戚承晏怎么回事？” 前段时间戚承晏都不过来，他便知道成柚和人分开了。 这几天他又来了，只不过两个人仍旧没怎么说话。 倒也不是，戚承晏倒是主动开口了，但成柚冷淡得很。 “就那样呗。” 李叔睨着她，“就那样是咋样，你们又开始处对象了？” 成柚扯了下唇角，“算是吧。” “算是是啥意思？” 不等回答他的问题，成柚拉着药材往外走。 成柚拿不起，戚承晏主动过来帮忙，从头到尾两人都没有语言交流。 成柚很想说他其实可以不用这样，毕竟自己只是想要个名义上的名分，不用刻意装出处对象的样子。 但说了之后，他依旧如此，成柚就不说了。 把药材晒好，门哐当哐当响了起来。 “成柚在不在。” 成柚转头一看，周文轩跟个痞子似的倚在门边，嘴里叼着一根草。 不过他模样好，就算跟个流氓似的，也不会让人太反感。 “做什么？” 周文轩懒懒道：“我妈喊你来我家吃饭。” 周老娘早就想叫成柚过去了，之前家里不得空。 后来听说了成天华想把她给卖了，气得在家里提刀。 过来喊她，那是要告诉大家，以后老周家给她撑腰呢。 “行呀，什么时候？” “晚上吧。” 成柚点点头，“我知道了，我顺便给你几罐皴裂膏，你一起带回去吧。” 周文轩甩了下嘴角的草，靠在门口等她。 他看了一眼戚承晏，挑眉。 “你是成柚的对象？” 周老娘一直想撮合他和成柚，就是碍于成柚有对象。 戚承晏看着他，薄唇轻启：“是。” 周文轩扯了下唇角，扫了下头发，原来成柚喜欢这模样的。 跟个老干部似的。 成柚将皴裂膏拿出来，递给周文轩。 周文轩拿了就走，熟稔地朝着成柚摆摆手。 “那你记得晚上早点来。” 说完，暗戳戳挑衅地看了戚承晏一眼。 戚承晏面无波澜，只是眼色微沉。 虽然他不说，但心里已经拉响了警报。 送走了周文轩，成柚继续鼓捣着药材，也没有要和戚承晏说话的样子。 可这一次，戚承晏自己凑了上来。 “你跟他说话，不跟我说话。” 明明冷着脸，听着却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 第105章 重新开始 成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蓦地笑了开来，“戚承晏你不用这样的。” 她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次。 “我只需要名义上有一个对象就好，不用你假戏真做，这样太为难你了。等我处理好我爸那边的事情，我们就可以对外公布分手。” 戚承晏眸色一沉，整个人仿佛笼罩在阴郁之中。 气势沉得迫人，却依旧死死盯着成柚。 他声线低沉，说道：“我从来没有假戏真做。” 这句话，把成柚说得一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声音艰涩。 戚承晏垂眸看着她，无声叹息。 怕是这一次哄好她，比上战场还艰难。 “成柚，我跟你道歉，是我误会你了。” 成柚还是不太清楚，喃喃：“误会？你指的什么。” 想到他之前和自己说的那些话，成柚忽然笑了。 “不是，你没有误会，那些事本来就是我做的，没什么误会。一开始接近你，除了喜欢，本来就是想找个人帮我摆脱成天华他们。” 她抬头看着他，眼眶浮现一丝水汽，声音嘶哑：“所以，我们确实不合适，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先前是她没想清楚，现在想通了，也没那么难接受。 戚承晏和她说那些话，其实并不是出于贬低，只是她不符合戚承晏理想中的对象。 不合适就分开，仅此而已。 戚承晏压抑着内心的波动，成柚这样，反而让他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他现在才想通的一个问题，成柚是不是算计，对他来讲根本不重要。 只要那个人是成柚，某些原则就变得不再重要。 从头到尾，他只在乎成柚对他是否虚情假意。 成柚笑了笑，“因为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 “不重要。” 良久，戚承晏才冲破喉咙的酸涩，开口：“如果我想请求你，跟我重新开始呢？” 他这样，反倒让成柚不明白了。 不过她没有询问原因，而是摇摇头。 “我仔细想过了，我们确实不合适。与其以后两相怨怼，现在结束就挺好的。” 这是她第一个喜欢过的男人，很喜欢很喜欢。 但她成柚从来不是一个单纯不知事的小白花，她不想戚承晏以后有朝一日想起来的成柚，是个面目全非的人。 再有就是，她死心了。 就当她小气吧，凭什么这段感情，他说开始就开始，他说结束就结束，总是那么轻易抽身离去。 再陷入一次，她会疯的。 “合适。”他低沉道，“如果不合适，那只会是我的问题。” 成柚苦涩一笑，没有接话。 到了晚上，她还要去老周家吃饭，便提前和李叔打了招呼离开。 戚承晏在李叔这边待了一天，期间出去过一两次，到了傍晚的时候又回来了。 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刻。 两人一前一后，他始终跟在成柚的身后，不远不近。 成柚先忍不住，回头瞪着他。 “怎么你也要去周文轩家里吃饭吗？” “不去。” “那你跟着我做什么？” “想跟你说话。” 成柚一怔，看着他不说话。 “戚承晏，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有丝毫的抱歉和愧疚，你不欠我。” 不喜欢一个人不是错。 戚承晏定定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我知道。” 成柚无奈，“既然知道，那你做这些是因为什么。” “因为喜欢你。”几乎是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戚承晏开口了。 他一向深沉内敛，方方面面都是如此。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直白地和成柚表达内心的感情。 要是从前，成柚大概会欣喜若狂。 现在呢？ 她心里充满了酸涩，就像是被海浪拍打的船只，漂浮不定。 她闷着头往前走，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不予回应。 戚承晏没再跟上，他得给成柚一个喘息的时间。 他转身，回了知青点。 整个知青点，估计也就段丽萍和孙小婉更关注他和成柚的事。 每次都要把戚承晏的面部表情揣摩百八十遍，猜猜他和成柚是否有进展。 但戚承晏十次有九次是面无表情，孙小婉眼睛看疼了，都没看出是i什么意思。 这一次，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承晏哥，你和成柚怎么样了？” 戚承晏转头看她，挑眉。 “哎呀就是问你们复合了没有！” 段丽萍扯了下她的胳膊，好歹委婉一些。 戚承晏：“没有。” 孙小婉有些气急，“你行不行啊，求复合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嘛！你让成柚哭得那么伤心，人家当然不可能轻易原谅啦。” 这样一个木头疙瘩，做什么都聪明，唯独哄女孩子这件事上，根本不会动脑筋。 戚承晏的关注点显然不同，“她哭了。” 段丽萍连连点头，“哭了，还哭得好伤心呢。” 而且她觉得成柚绝对不止哭了这一次。 戚承晏扯了下唇角，心脏闷痛。 现在愧疚给谁看呢。 …… 成柚不懂戚承晏现在作何感受，她在老周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尤其是周老娘，恨不得当下就把成柚定下给自己当儿媳妇。 可惜成柚没那种意思。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成柚如释重负。 她和老周家的人告辞之后，便要回家。 周老娘连忙让周文轩出去送，成柚忙道：“不用不用，天气冷，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等老周家的人反应过来，她忙不迭跑走了。 外面寒风刺骨，成柚从屋里出来就是一哆嗦。 她裹好围巾，两只手揣进兜里，闷着头往前走。 她忽然想起从前妈妈在的时候，她抱着自己和弟弟，坐在火炉前给他们讲童话故事。 火光照在她的脸庞，十分耀眼动人。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也就只有妈妈才能给她温暖。 成柚匆匆忙忙回到家，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外面倚着一个身影。 她顿了下，走过去。 “戚承晏？” “嗯。” 他本来想去老周家接人，但这里去老周家的路有几条，他不知道成柚往哪边走，担心错过就没去，而是在门口等着。 “进去吧，太冷了。” 成柚皱起眉头，没好气道：“知道冷你还来。” 他没解释，只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 第106章 你也去拜师 成柚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没开口，打开门走了进去。 她早和成文宇说了自己今天晚点回来，让他看完书就早点睡。 谁知道自己进去，发现他还没睡。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不冷啊。” 六婶家里这老屋没啥好，就有一点，能烧炕。 炕烧起来，整个屋子都暖和了。 就是费柴火，赶明儿天放晴，她还要上山多捡一些。 成文宇见她回来，连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我等你回来，就睡了。” 成柚除了手套，接过热水喝了几口。 “快去睡。” 成文宇收拾了课本，转身进了屋。 这么冷的天，成柚不准备洗澡，倒了一盆热水擦擦身子洗洗手脚就行。 等躺在床上，她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戚承晏。 他和她说，我喜欢你。 这句话怎么能让人不心动。 心动到连成柚都犹豫了。 在外面冻了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 越是心动的话，越有毒，刺得人越疼。 就像戚承晏，她一眼看中，费尽心机求来，到头来让她心痛欲裂。 那种感觉，经历过一次就好了，她得清醒，不能让自己再踏进同一个坑。 一夜无梦，就这样睡到天亮。 外面的雪停了，太阳从窗户透进来。 成柚艰难地从被窝钻出来，还得出去扫一下雪。 洗漱的时候她就在感叹，谁不愿意做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娇娇女。 至少妈妈在的时候，她是没做过这些事的。 扫完了雪，成文宇便起来了。 “姐，不是说好了留给我扫的吗！” 他能为家里做的本来就不多，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就更愧疚了。 成柚笑了笑，“我们是一家人，你做还是我做，都一样。” 成文宇不喜欢她这样说，“既然都一样，那你就留给我做！” “好，下次一定留给你，快洗漱，我进去做早饭，吃了上学去。” 成文宇一边刷牙一边说：“等我从学校回来去山上捡柴，你别去。” 成柚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柴火，还够。 “好，等你回来，这次我肯定不去。” 成文宇吃完早饭，走前再三交代，让她别上山。 得到了成柚的保证，他才出门。 成柚在家里收拾了一会儿，才去李叔家。 天气冷，李叔和李老娘如今起床也晚。 有时候成柚过去还能给他们做早饭。 鞋子踩在雪地上，嘎吱嘎吱响。 在门口停下，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放着的一束小黄花。 在雪白的地板上，非常显眼。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能找到这么一束鲜花，大概得跑遍山野。 成柚俯身，想伸出手拨弄。 手悬在半空，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她把手收回，推门而入。 直到戚承晏下午过来，小黄花还稳稳当当放在门口，没有任何人碰过的痕迹。 至少，她没碰。 他走进去，照常喝了药。 经过这段时日，他的腿伤见好。 可他竟不想那么快好，不然他找不到借口再过来。 “你不喜欢。”他看向成柚。 成柚动作一顿，说道：“喜欢。” 冬天太冷，她不喜欢，总在期盼春天到来，野花开满山间田野。 迎着寒风绽放的花，谁不爱呢。 戚承晏目光落在门口，小黄花还在那里，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可怜。 “戚承晏，以后别送了，我只想要一个名义上的对象，之前那样就挺好的。” 他低低笑了声，舌尖抵着腮帮。 “我后悔了。” 真后悔了，想起来还在心痛的那种。 成柚低声道：“我们都往前看吧。” 也是这一次她才知道，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 喜欢的前后，还有“合适”两个字。 戚承晏不应声，抬头望天。 他往前看，是因为前方有她。 …… 流言蜚语飞了一段时间，便渐渐平息。 仅仅是过了一段时间，村里就不怎么能听到钱副主任的事了。 成柚每天都在家里装病不出门，好告诉大家，上次六婶把她欺负得多狠。 王红霞一面好吃好喝供着她，一面咒骂六婶，埋怨她差点把自己孙子弄没了。 成桃觉得吧，在家里舒服是舒服，可就是有些慌。 她这个肚子毕竟是假的，要是被发现可不得了，得尽早解决才是。 后来，她听说队里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由成天华递交上去。 成桃就盯上了。 其实也不止她，村里不少人都盯着呢。 她冒着寒冷出门，想找成天华好好说一声，让他把名额给自己。 成天华一口拒绝：“你别想了，这名额轮不到我们村里人。” 知青点的家人都在城里，认识不少当官的，不知道使了多少力。 成桃有些失望，“那些知青跟我们村都不是一条心的，爸爸你给他们做什么。” “正因为不是一条心，才要把他们送走。跟你说了也不懂，反正你别惦记这个，好好在家里养胎。” 成桃脸色一僵，她要是肚子里真揣了娃，她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啊。 “爸爸，不去工农兵大学也成，那你给我安排一份活，能赚工分又能赚钱的那种。” 成天华呵了一声，“还有这种好事，你给我安排一份？” 赚钱赚工分这么容易的话，大家都去了，还能轮到她？ 成桃看着他毫不掩饰的讽刺，心里有些恼怒。 “可我什么都不会，老是被我婆婆看不起。我也想跟成柚一样，出去赚钱，好好孝顺爸爸呀。” 最好能避开王红霞，到时候再找一个时机把“孩子”流了。 宋玉莲听言，说道：“要不，你也去拜师，和你李叔学。” 成柚这才学了多久，就能制药，还能赚这么多。 她不信成桃会比成柚差。 “妈，上次我们都试过了，李叔根本不愿意。” 她才不要去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宋玉莲安慰道：“那不一样，上次是过去帮忙，这次是拜师，凭什么成柚可以，你不行呀？你比她聪明，肯定也比她学得好。咱们村就你李叔一个赤脚医生，这可是个铁饭碗，要我说，这个应该竞争上岗才行。” () 第107章 也不准给孙小婉 成天华嗤笑，就算是竞争上岗，也得她有这个竞争力才行吧。 成桃会什么？连药材都认不全。 “行了别说了，你想拜李叔为师，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管。” 由着她们自己去折腾，反正最后是福是祸，都是她们自己的事。 成桃脸色不悦，她也没和成天华要求过什么过分的东西。 就这一点小要求，他都不愿意满足自己。 “爸，如果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不能给我，那你也不准给孙小婉！” 孙小婉是整个知青点她最讨厌的人。 成天华目光沉了沉，“我知道，你放心吧。” 孙小婉插手过多少次他们成家的事儿，他都记着呢。 这一次的名额，她家里倒是使上了不少力气，但他可不会因为这个就给她。 就得让她知道，这个五井村还是他成天华说了算。 就算是从城里来的知青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拿捏住了。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成桃才满意离开。 路上遇到了孙小婉，两人自然又是剑拔弩张，看彼此都不顺眼。 孙小婉这炮仗的性格，段丽萍拉都拉不住。 “我呸！还出来招摇，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我看你就是装的，还诬陷六奶奶欺负你，真不要脸！” 成桃摸着自己的肚子，趾高气扬地看着她。 “我就是装的又怎么样，你能怎么样？我现在怀着孩子，你敢碰我？” “你！” 孙小婉气得火冒三丈，上前就想揍她，被段丽萍拉住了。 “小婉，别和她计较。” 孙小婉气哼哼，“凭什么不计较？我从没见过像她这么讨厌的人！” 成桃哼笑，“就算你讨厌，也只能忍着了，以后你还要看很久呢，孙知青。” 孙小婉抬高下巴，“那可能看不到了，我很快就要走了。” 等她选上工农兵大学，谁还回来这里呀。 “还在做梦呢，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我们村只有一个，怎么可能给你。” “你什么意思！” 成桃微微一笑，“字面上的意思，你等着瞧，肯定选不上你。” 孙小婉咬着牙大喊：“你要是敢使坏，我撕了你！” 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成桃笑得更得意，自己现在可是有护身符的人，怎么会怕她一个知青。 段丽萍担心这两人真的打起来，忙不迭拉着孙小婉离开。 “现在名额的事情还没公布，你和她吵什么。” 毕竟不是成桃能做主的事情，信她的话做什么。 孙小婉满脸不高兴，气愤道：“是她说的话太气人嘛！你都不知道我爸妈使了多少力，钱可没少花出去，要是最后不成的话，那钱不是白送人了嘛！” 段丽萍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肯定可以的，你先不要着急。成桃毕竟是队长家的女儿，现在得罪她也没好处。” 孙小婉撇撇嘴，那她暂且忍忍，等名额的事情定下来再说。 …… 成柚这几天来李叔家里，回回都能看到门口的花。 都是颜色各异的小野花，有时候在早上，有时候在下午，虽迟但到。 她每次都只是看一眼，但没动过。 和戚承晏说了许多次，让他别送了，可他不听，成柚就放弃了。 由着他去吧，南墙撞多了，自然就回头了。 这一天，直到傍晚，成柚还没看到花，便忍不住多往外面看了两眼。 她扯着嘴角笑了，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就在她深思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李叔！” 成柚很快问道：“什么事？” “村里有个娃顽皮，跑山上玩雪，摔了下来。” “人呢？” “我们没敢动，腿摔断了，怕造成二次伤害！” 屋里的李叔走出来，“成柚，带上药箱，快走！” 结果一路跟着到了地方，成柚才发现受伤的不是孩子，是戚承晏。 一旁的女人怀里抱着七八岁的孩子哭，看到李叔来了，忙说道：“叔，快救救戚知青吧，他腿受伤了。” 李叔一看，戚承晏受伤的那条腿竟然就是之前伤的那条腿。 他心中不由得大怒，“你不知道你这条腿是什么情况？伤上加伤，你这辈子都不想好了是不是！” 戚承晏面色如常，“不碍事。” 李叔哼了声，“成柚，把药拿出来。” 得先止血。 成柚也没想到，原以为是孩子受了伤，到头发现却是戚承晏。 “叔，给。” 李叔检查了一番，“没摔断。” 但这伤口不小，估计韧带也拉伤了。 他给戚承晏上了药，包扎伤口。 “现在走不得，得来两个人帮忙抬一下。这几天不能干活，你最好休息养伤。” 戚承晏扶着宋景堂的手起身，淡声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宋景堂笑了笑，“李叔放心，他这人就这样，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李叔哼了两声，不说话。 旁边的女人跟着起身，哭着道谢：“戚知青，谢谢你救了我侄子。” 成柚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女人是村里的林寡妇。 嫁了两次都守寡的那个。 她年纪比戚承晏大几岁，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风情，哭起来梨花带雨，惹人怜惜。 林寡妇这眼神成柚可太熟悉了。 成柚嘟了嘟嘴，低着头收拾东西。 突然眼前出现几朵残碎的花，看着是被压扁了。 头顶传来戚承晏嘶哑的嗓音：“对不起，花被压坏了。” 当时为了救这个孩子，匆匆忙忙就把花塞进了口袋，没想太多。 方才在这里等李叔的时候，他还在想怎么办。 成柚眼眶微红，把那几朵惨不忍睹的花接过来。 “我又说要。” 语气不太好，却还是把花收进了药箱，抱着药箱回去。 瞧着她的背影，戚承晏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 宋景堂叹了声：“看够了没，走吧，你现在还是伤员呢。” 李叔走前提醒了一声：“记得换药，不要碰水，等过几天再来我这边喝药。” 林寡妇带着侄子跟在戚承晏身后，一副小女人的模样。 “戚知青，都是我侄子顽皮，要不然也不会害得你这样。” 戚承晏目不斜视，语气冷酷：“换做是别人，我也会救。” () 第108章 从中作梗 林寡妇似是没察觉到他的疏离和冷漠，继续跟着说道：“可你救的就是我侄子，不是别人的呀。戚知青，你现在腿受伤了，肯定干不了活儿，为了报答你，我每天过来给你做饭吧。” 戚承晏冷声道：“不用。” “要的要的，不然我心里不安，要不我就在家里做，做好了送过来给你，不用你们这边的口粮。” “不用。” 戚承晏看都没看她一眼，扶着宋景堂往前走，恨不得远离。 大概是偏爱，他看成柚只觉得什么都好，声音悦耳，就跟百灵鸟似的。 哪怕在耳旁絮絮叨叨，他都十分爱听，恨不得把每一句话都记下来。 宋景堂看出了他的不耐烦，怕林寡妇难堪，便解释道：“嫂子，真不用，我们承晏以前是军人，不拿人民群众一分一毫，这是原则。你要是真送过来，那他才心里不安。” 他气质儒雅，容貌俊秀，说话让人如沐春风，林寡妇一时看呆了。 这一次来的男知青，都这么一表人才。 林寡妇面色带着几分羞赧，“那就算了，戚知青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过来看你。” 宋景堂看着她带着侄子离开，丰乳翘臀，看着就是一个很有风情的女人。 他啧啧称奇，“你这能冻死人的脸，怎么就这么多女同志喜欢呢。” 还有那成柚，可是五井村一枝花，隔壁村老周家的周文轩盯着呢。 她年纪小，还带着青涩感，但容貌精致得不行，那剥了壳鸡蛋似的肌肤，好像要掐出水一样。 宋景堂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小姑娘多看两眼都要脸红。 可成柚怎么看，眼里都跟没有他似的。 他有时候都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戚承晏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你要是在这里招惹了桃花回去，你妈得哭死。” 宋景堂嘿了声，“难道你和成柚，家里人就能同意了？” 戚承晏目光直视前方，淡声道：“他们会不会同意，不重要。” 宋景堂知道他不愿意提家里人，不再多说，扶着他进屋。 看着戚承晏又在鼓弄那几个小瓷瓶，他斜倚在门口，说道：“苦肉计最好用了，趁现在你受了伤，好好抓住机会，让成柚原谅你。” 戚承晏看了他一眼，这正气冷冽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用苦肉计的人。 宋景堂举起手，“得，我出的馊主意，你哪里舍得骗你那个心肝宝贝。” “什么心肝宝贝？”孙小婉挤了进来。 宋景堂捏了捏眉心，“大小姐，这里是男知青宿舍，你能不能注意点！” 孙小婉撇撇嘴，“我就是听说承晏哥受伤了，特地过来看看。” 段丽萍站在门口，没进去，但也是一脸关切。 “戚知青，你的伤如何了？” 宋景堂说道：“没事，李叔已经包扎好了，没伤到骨头。” 段丽萍点点头，“那就好。” 孙小婉朝着宋景堂瞪眼，“那你还不快去打点水给承晏哥洗洗，他就这样躺床上，肯定不舒服。” 宋景堂：“……合着我是他小厮啊。” “你这样花心的小厮，放到旧社会肯定没有哪户人家要。”孙小婉怼了一句。 宋景堂还想说什么，孙小婉却腾腾腾地跑出去。 “我去找成柚，承晏哥受伤了，她总得过来看看吧。” 段丽萍忙跟着，“戚知青是李叔那边包扎的伤口，成柚肯定知道，哪里用得着你去说呀。” 孙小婉说道：“那就更需要我过去说了，承晏哥受伤了她都不过来看看。” “小婉，她和戚知青现在的情况，不是我们能轻易插手的。” 他们自己会解决。 孙小婉啧了声，“你傻不傻，就他们现在这模样，要什么时候才和好呀？明明两个人都喜欢，愣是不朝对方走一步，那我们不得推一推？” 段丽萍无奈地笑了笑，由着她了。 孙小婉能这样想，说明她心里是真的放下戚承晏了。 可事实上，哪怕她们去了，成柚也没打算过去。 “我知道他受伤了，好好休养就成，我过去也没用。” 孙小婉绕着她转，“怎么会没用呀，你要是过去了，承晏哥的伤现在就能好。” 成柚白了她一眼，“你别胡说。” 就算她不去，也多的是人过去看他。 “成柚，你也太狠心了。” “对，我就是狠心，快出去吧，今天不是说公布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吗？你要不要提前庆祝一下。” 孙小婉差点忘记这回事了，“那我去看看。” 终于把她打发走了，成柚松了一口气。 可没过多久，孙小婉就哭着回来了，说她没选上，反而选中了知青点的另外一个人。 那个男知青家里条件不好，甚至没有想过他还能回城。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 “这也太奇怪了，你要不打电话跟你家里人说说。” 没道理钱收了，事情不给办。 孙小婉哭得撕心裂肺，她期待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刻，结果希望破碎了。到 成柚看着不忍心，“你先别哭，这一次不行，咱们就等下一次呀，以后总有回城的机会。” “哪里有那么容易！名额就那么几个，大家都抢着要啊，下一次兴许我们五井村根本没有名额。” 成柚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了，心里也有些怅然。 她们这些原本就在城里的人想回去都那么难，更何况是她这种，得多努力才能走出去。 孙小婉哭着哭着，突然站了起来。 “难怪前几天成桃跟我说我选不上，她肯定早就知道了，一准就是她从中作梗！我找她算账去！” 段丽萍拦都拦不住，眼睁睁看着孙小婉跑了出去。 成柚急忙喊道：“快跟着，成桃现在怀着孕，要是起了冲突，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成桃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红霞的命，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能和孙小婉拼命。 想了想，成柚还是觉得不放心，自己也跟了上去。 孙小婉对上成桃，肯定要吃亏。 等她到的时候，孙小婉已经和成桃吵上了，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动起手。 成柚还没来得及上前，就看到孙小婉暴怒而起，当真狠狠甩了成桃一耳光。 () 第109章 我不是故意的 成柚暗道不妙，果然下一刻，就看到成桃捂着肚子倒下了。 事情开始混乱起来。 赵云霖不知道从哪儿冲了过来，将成桃抱起来。 周围人开始谴责孙小婉，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能对一个孕妇下手。 这一巴掌，要是把人家孩子打掉了怎么办。 孙小婉神色恐慌，她就是太生气了，她也没想到成桃会这么脆弱。 “对…对不起，我没想到……” 段丽萍抓着她的手，说道：“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毕竟是她把人打成这样的，不过去看看不太好。 孙小婉哭丧着脸，看向成柚。 她真不是故意的。 成柚拍拍她的肩膀，“没事，我们跟过去看看。” 她其实有些奇怪，成桃如果真的肚子疼，怎么不去李叔那边看看，而是回家。 三人刚到成桃家门口，就被赵丽芳拦在了门口，根本不准她们进去。 “你现在满意了！你差点把我嫂子害死！” 成柚说道：“丽芳，如果成桃真的有事，是不是应该去李叔那里，或者去卫生院看看？” 赵丽芳横眉竖眼，用力推了她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嫂子是装的？” 孙小婉连忙说道：“我们没觉得她是装的，就是有些担心。” “担心？你要是担心，你还会和我嫂子动手？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孙小婉脸色大变，“我不是故意的！” 她要是知道这一巴掌会把成桃打成这样，说什么她也不会动手。 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很用力。 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 赵丽芳还没开口，就看到里面的王红霞冲了出来。 她高高扬起巴掌，目标很明确，对准了孙小婉的脸。 成柚抬手挡了一下，啪的一声打在了她的手臂上。 她皮肤白，顿时就红了，鲜红的一个巴掌印。 段丽萍怒声道：“你怎么随便动手呢？” “她差点把老娘的孙子打没了，我还不能动手？我今天还真就动手了，不打死你，老娘不姓王！” 王红霞虽然上了年纪，但力气可不小，薅住了孙小婉的衣服，差点把她衣服都给撕了。 孙小婉原本就是怀着愧疚过来道歉的，但事情还没搞清楚如何，王红霞不管不顾就开始打人，她的怒气也忍不住了。 她不甘示弱地推开王红霞，厉声道：“我为什么打成桃？因为她，我回城的机会都丢了！前段时间她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既然不舒服，还出来招摇做什么？我看她这身体，也不一定就是我打的吧？你既然说我差点把你孙子打没了，那成桃怎么不去卫生院看看？合着你们家身体不舒服，就是往床上一躺，病就好了是吧？” 王红霞火冒三丈，面目狰狞扑了上去，“老娘撕了你的嘴！” 成柚和段丽萍原本是在拉架，可赵丽芳竟然也冲上去帮王红霞打，她们两个看不过去，不得已之下加入了战局。 总不能让孙小婉一个人被两个人打。 直到六婶过来，才有人把她们给拉开。 六婶冷眼看着，“老赵家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要你们两个女人出头？” 王红霞披头散发，梗着脖子道：“她差点把我孙子打没了，老娘就是要教训她！” 六婶冷笑一声，两只手交叠着放在前面，看着她。 “前段时间你也到处在说，我把你儿媳妇弄得差点流产，我也很好奇，既然这么严重，你们怎么不去医院？” 王红霞动作一僵，成桃说休息一下就好了，她也没多想。 可能是真的不舒服，但是没到要流产的地步，是她夸大了。 “六婶，那成桃是真的感觉不好，我还会骗你不成。” 六婶笑道：“我没说你们骗人，不用这么敏感，我就是觉得奇怪而已，这一次你既然还说成桃不舒服，那不如去李叔那边看看，医药费由孙知青承担，如何？” 孙小婉气呼呼扯着自己的头发，“可以，我没意见！” 这下轮到王红霞不确定了，要是成桃真的是装的，到了李叔家里不就露馅了。 “成桃在床上休息呢，我得进去问问。” 孙小婉嗤笑，“问什么呢？你不是说我快把你的孙子打掉了，那当然得去李叔那里，别说李叔那边，就算你去卫生院，我都可以把医药费给包了！” 六婶笑道：“你看，小婉的道歉还是很有诚意的。” 王红霞不理她们，关上门急急忙忙进屋去，想看看成桃究竟是怎么回事。 结果一进屋，看到成桃坐在床上吃糕点，笑得好不开心。 要不是念在她肚子里还有孙子，王红霞非得抽她。 “老娘在外面为你的事情打架，你倒好，躲着吃东西，好悠闲自在！” 赵云霖连忙站起来，“妈，不是……” “不是什么？你就算是装的，也得跟我说一声吧？门口六婶嚷着要带你去李叔那边呢，等大家都看到你是装的，我看你怎么解释！” 成桃慌忙道：“妈，我不去李叔那边！” 要是去了，被发现她其实根本没怀孕怎么办。 王红霞冷笑，“早干什么去了！” 赵云霖好说歹说，哄了许久，才把王红霞哄出去应付六婶她们。 反正无论六婶怎么说，王红霞就只咬紧一个说法：“成桃在休息，已经吃了药，现在不方便打扰。” 六婶哼了声，“那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让我听到你在背后说三道四。” 成柚拉了下孙小婉，“我们走吧。” 她们三个打了一架，都有些狼狈。 孙小婉气哼哼，脸上挂了彩，如果不是六婶来了，她能和王红霞大战三百回合。 段丽萍看到成柚的手臂，好像是刚才在地上磕了下，都肿起来了。 “成柚，你要不要去找李叔看看？” 成柚摇摇头，放下袖子，“我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说着，她看向了孙小婉，安慰道：“就算去不了工农兵大学也没关系，只是时间问题，以后你们肯定能回城的。” 孙小婉委屈地吸吸鼻子，“真的吗？” 她没被选上，还被人打了，现在只想投入家人的怀抱。 可爸妈都不在，有成柚也挺好。 “真的，我不骗你。” “呜呜呜呜成柚你太好了，今天还帮我一起打架，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妹，谁都不能欺负你，承晏哥也不行！” 成柚：“……” 她其实不想打架的，是孙小婉把她拉进去。 () 第110章 守护 孙小婉和段丽萍回到知青点，正好宋景堂从屋里出来，愣了一下。 “你们打架了？” 孙小婉打架还挺正常，可段丽萍这种性格怎么也跟着打架。 孙小婉扁着嘴，“我回不了城了，我没被选上。” 宋景堂没太惊讶，他已经听说了。 “没选上就没选上，再等下次就好了，干嘛跑去跟人打架。” 孙小婉瞪着他，“你懂什么，我没被选上，那是成桃在背后搞的鬼。” “所以你跑去把人家打了？” 如果他没记错，成桃还怀孕呢。 孙小婉不说话，就算打了，那也是成桃活该。 段丽萍从屋里拿了药出来，“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药，消炎止痛，也不知道成柚那边有没有，我们先擦，擦了我再给她送过去。” 宋景堂听得直皱眉，“什么意思？成柚也打架了？” 成柚那小身板，不够别人揍两下的吧。 段丽萍担忧道：“都是我们连累了她。” 孙小婉皱着脸，“不是你，是我连累的。” 宋景堂乐呵呵的笑了，真后悔自己没出去看热闹。 他走进屋，把这件事告诉了戚承晏。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小媳妇，她竟然跟人打架了，孙小婉说她受伤了。” 不过他看了一眼戚承晏的腿，糟糕，忘记他还受伤了。 “算了，要不我替你过去看看吧。” 戚承晏沉声道：“不用。” 那迫不及待拒绝的语气，好似在说：又不是你对象。 宋景堂举手妥协：“得，我不管闲事，你自己过去。” 戚承晏的腿已经好了许多，下地走路已经不成问题。 他到成柚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成文宇回家。 “晏哥，你怎么来了！” 虽然成柚和戚承晏分开了，但成文宇并不会对他有什么意见。 相反，戚承晏指点过他几招把式，他对戚承晏怀有一种崇拜。 “你姐跟人打架了，你知道吗？” 成文宇惊了下，“打架？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连忙推门进去，“姐！” 成柚正好擦了药，从屋里走出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跟人打架了？” 成柚看到戚承晏也在，有些尴尬。 “不是我要跟人打架，是孙小婉和人打架，我和段知青去拉架，结果被带进去了。” 成文宇松了一口气，“那你没事吧？” 成柚揉着手肘，“我没事。” 成文宇放下心来，成柚便让他进屋做作业。 没心没肺的他招呼着戚承晏进屋，“晏哥，你进来坐坐，喝杯茶。” 成柚暗暗白了他一眼，刚想说戚承晏没空，就听到他应下：“好。” 成文宇刚走进去，戚承晏就进来了。 这是成柚修好这个屋子之后，他第一次来这里。 这边被成柚打理得很好，干净整洁，旁边还放了几个花盆，里面种着绿植。 哪怕是在这个冬天，这几株绿植都没有冻坏。 “我看看你的伤。” “你的腿好一些了吗？” 两人同时问出口。 成柚愣了一下，轻抚着自己的手臂。 “我没事，就是肿了一些。” 戚承晏道：“可我的腿还疼着。” “啊？” 这话还真不像是戚承晏说的，成柚险些以为他是被附身了。 她讷讷道：“那你要不要再去李叔那边看看。” “不用。” 戚承晏就坐在院子里的，两人沉默着。 成柚平时面对他都觉得挺坦然，可不知怎么，今天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到点做饭了，戚承晏还没打算走的样子。 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要留下来吃个饭吗？” “好啊。” 成柚：“……” 早知道就不问了。 不过人家都答应了，她显然不可能再把人赶出去。 成柚走进厨房，打量着今天能做什么菜。 现在是冬天，家里都没什么青菜。 白菜和土豆倒是有，但是吃多了总觉得腻。 想了一会儿，她简单蒸了几个大馒头，烙了饼子，再炒两个小菜就着吃。 期间，戚承晏从外面进来帮忙烧火。 “家里没什么菜了，今天就简单吃一些。” 戚承晏低低笑了声，“这些已经很好了。” 能跟她坐下来一起吃饭，他已经很满足。 吃完饭，成文宇又钻进了屋：“我还有两道题没做完。” 戚承晏主动收拾了碗筷进屋。 成柚想阻止，却被他箍住手腕。 “我来。” 成柚这才没再勉强，由着他去。 “锅里烧了热水，你用热水洗。” 这个天用冷水，手指头都会冻红。 “好。” 看着戚承晏洗碗，成柚有一种回到了以前的感觉。 他在讨好自己，成柚知道的。 “戚承晏，你没必要这样的。” “我愿意。” 成柚咬着唇，“我们已经分开了。” 戚承晏将洗好的碗擦干，放好，慢条斯理擦着手。 “我知道，所以我在重新追求你。” 成柚靠在门，歪了歪脑袋。 “追求？戚知青这两个字，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呢。” 以前说不合适的时候，可不知道有多无情。 戚承晏突然走近，高大的身影压下。 成柚想后退，却被他扣住肩膀。 “成柚，对不起。” 成柚嘟着嘴，别开脸。 “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不够。” 比起成柚受到的伤害，多少句对不起都不够。 成柚娇哼，“你不是说我们不合适，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只要你喜欢我，就合适。” 成柚没好气地拂开他的手，“不喜欢！” 戚承晏垂眸看着她，“那我努力，让你重新喜欢我。” “要是我一辈子都不喜欢呢？” “那我就追一辈子。” 成柚才不信，自己要是嫁给别人，他还能守着？ “饭都吃完了，你快走吧。” 开始下逐客令了。 戚承晏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 “成柚，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成柚背着手，“手表已经还给你了，我不要。” “不是手表。” “那是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灶台上。 “我这辈子只想过守护两样，一个是国家，一个是你。” “前者，我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去守护，唯独你，我愿你岁岁无忧，一生长乐。” 如果能让他来护她，他当然觉得荣幸。 但如果不是，也希望成柚能获得幸福。 () 第111章 秘密 成柚站在原地许久，直到他走出去，门轻轻扣上。 她颤了下，回过神，看向灶头上的盒子，拿了起来。 她猜得到，戚承晏送给她的这个，毕竟不是像手表一样市面上能买到的东西。 成柚犹豫了一会儿，打开。 里面是一个玉坠子，没有配项链。 这块玉，绿得发亮，晶莹剔透。 这种质地，看起来和她妈妈留下来的玉镯子是同一种 成柚觉得，这应该不是戚承晏自己买的，大多是家里长辈留给他的。 如果是家中长辈，能让戚承晏随身携带，在他心中应该有一定的地位。 成柚突然觉得手上的玉坠有些重，不敢随意乱动。 意义太大，让她有心理负担。 成柚把盒子合上，收好，第二天去了知青点，打算把盒子还给他。 戚承晏没收，反而问道：“你不喜欢？” 成柚想了下，应该没有女孩看到这样的东西会不喜欢吧？ 玉坠本身很好看。 “太贵重了。” “能让你喜欢，说明它还有价值。” 成柚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戚承晏，你最近怎么变得油嘴滑舌的。” 明明以前还是个老古板。 戚承晏板着脸说道：“没有油嘴滑舌，说的是实话。” 成柚睨了他一眼，“这是你家里人留给你的吧？” “嗯，我奶奶。” 成柚觉得手上的东西更烫手了。 “那你把这个东西送给我，你奶奶不生气？” 戚承晏唇角勾起淡笑，“她临终前，让我把它送给喜欢的女孩。” 从前他没找到，便一直留在身边。 现在有了成柚，他蓦然发现，她是玉坠最合适的主人。 成柚咬着唇，“要是你以后有了其他合适的女孩，再想从我这里拿走，可就不能了。” “合适”这两个字，就像成了她的梦魇。 她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就是很在乎。 戚承晏抬手，撩起她鬓角的碎发。 “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对你说出了最违心的话。” 成柚娇哼，“违心吗？我怎么觉得那些话可真心了。” 戚承晏现在已经尝到了什么叫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那这个，要收下吗？” 成柚把盒子揣起来，“为什么不收，这个肯定很贵，我以后要是没钱了，就把这个卖了！” 戚承晏纵容一笑，“好，给你卖。” 成柚皱了皱脸，他就拿准了自己不会卖。 “成柚！”段丽萍突然走了出来。 “什么事？” 段丽萍面带愁容，“你去劝劝小婉吧，她好像和成桃杠上了。” 成柚跟着她走进去，孙小婉还在气得磨牙。 “别让我抓到她的小辫子，不然我非得往死里整她！” 孙小婉现在满心不甘，昨天王红霞打了她多少次，总有一天她会还给成桃。 成柚问道：“你想干嘛去？” “我要去跟踪她，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小辫子。” “跟踪啊？”成柚点点头，没劝她，反而为她加油。 “你要是真揪到了成桃的事儿，我帮你一起整她。” 段丽萍有些无奈，“成柚，你怎么跟着一起胡闹呀。” “这可不是胡闹，谁叫成桃这么坏！好姐妹，你真讲义气。”孙小婉笑着拍拍成柚的肩膀。 成柚笑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孙小婉这样做，间接也算帮了她的忙。 不过她对孙小婉本来没抱什么希望，成桃现在怀着孕，能有什么小辫子让她抓。 却没想到，还真被她抓到了。 这天，孙小婉偷偷跟在成桃身后，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肯定有情况。 不过跟了那么老远的路，就看到成桃偷偷扔了个垃圾袋。 孙小婉有些无语，什么垃圾这么见不得人，竟然还要跑这么远的地方扔。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去打开了那个袋子。 这样一看可不得了，里面竟然是用过的卫生巾！ 虽然有些恶心，但孙小婉更多的是兴奋。 成桃为什么偷偷跑到这里扔，说明这个东西是她的！ 可她一个怀了孕的人，怎么可能用得上这个东西？ 孙小婉眼底闪烁着光芒，成桃根本没怀孕！ 没想到辛苦了那么多天，还真让她发现了这么个大秘密。 孙小婉可不是什么低调的人，当下便拿着袋子去了老赵家。 无论是真是假，对质过了就清楚。 刚到门口，就看到赵丽芳防备的眼神。 “你过来做什么？” 孙小婉勾着唇角笑，“过来给你送礼物。” 赵丽芳才不信她，“你快走，小心我妈过来揍你。” “你妈确实得揍人，但不是揍我。” 孙小婉把手里的袋子扔在地上，“你自己看看。” 赵丽芳狐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就知道了。”孙小婉卖了个关子。 赵丽芳虽然不喜欢她，但架不住心里好奇啊，还是打开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卫生巾，连忙给丢了。 “你变态啊，拿这种东西过来给我看！” 赵丽芳一脸嫌弃，跑到一旁洗手。 孙小婉走过去，“这可不是我的，你要不要猜猜这是谁的？” “我怎么知道是谁的！你快拿走，我不感兴趣！” 看了一眼，她都觉得恶心。 孙小婉踹了下那个袋子，里面的卫生巾露出一角。 “这是成桃的，我看着成桃偷偷把这个东西扔掉！你好好看看这个袋子，我记得上次在你家见过，这是供销社员工才有的吧？” 赵丽芳一怔，往地上看了过去。 别说，这个袋子还真是赵云霖从供销社带回来的。 她脑袋嗡的一声，想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可是这些是成桃的，那岂不意味着…… 赵丽芳吸入一口冷气，目瞪口呆。 “成桃她……” 孙小婉好心把话给她接下去：“对，成桃就是假怀孕。” “你别胡说！”赵丽芳立刻反驳。 孙小婉哼道：“我可没有胡说，也没污蔑，这东西是我亲眼看见她扔的，如果不是她的，总不能是你妈的吧？” 赵丽芳眼睛瞪起来，“当然不是！” “所以呀，如果不是你妈的，成桃为什么还有月事来？她肯定是假怀孕骗你全家呢！” () 第112章 根本没怀孕 赵丽芳震惊万分，如果真的是假的，这成桃也太大胆了！ 她一时间心乱如麻，连连摇头，跟催眠自己似的喃喃道：“不……不对啊，她说自己去卫生院检查过，确实是怀孕了。” 孙小婉反驳：“那检查报告呢？” “我们没看到。” 孙小婉白了她一眼，“现在检查报告还能作假呢，更何况你们连报告都没看。” 她愈发肯定，成桃怀孕肯定是假的。 这一次，她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赵丽芳拎起那个垃圾袋跑了出去，她要找成桃问清楚！ 自从成桃怀了孕，家里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干，做得手都粗了。 而成桃，不仅不用干活，还好吃好喝供着。 他们老赵家一家人，就差把成桃当成祖宗。 他们都在期待这个孩子，就连赵丽芳也把这个孩子当成宝。 毕竟赵建国现在成了倒插门，成桃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老赵家的后啊。 期待了这么多天，突然发现都是假的，谁能高兴起来啊。 “成桃！” 赵丽芳对准了成桃的背影，逮住了就上前薅头发，连着扇了她好几个耳光。 宋玉莲见状，连忙推开她。 “赵丽芳你疯了！她肚子里怀着你的亲侄子，你就这样对她！” 赵丽芳面目狰狞，用力撸起袖子。 “我是疯了，我们全家都疯了，才会相信她成桃的鬼话！” 她朝着成桃扑过去，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根本没怀孕，还敢骗我们！成桃，我今天就把你扒开看看，你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黑心肠，敢这样骗我们！” 宋玉莲如遭雷劈，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赵丽芳是怎么知道的！ 她刚才还给成桃想办法，要怎么把这个孩子糊弄过去。 结果办法还没想到，这件事就暴露了。 不怕事大的人看到这一幕，连忙跑去找王红霞和赵永强。 “老赵家的，快回家去吧，你女儿和媳妇打起来了，好凶呢！” 王红霞惊呼一声，怒急攻心，差点晕了过去。 这要是真的打起来了，孩子怎么办！ 隔老远，看到扭打在一起的三个人，王红霞就喊起来：“别打了！别打了！赵丽芳，你这是想要了老娘的命啊！” 王红霞第一时间就把赵丽芳给扯开。 赵丽芳气急败坏地推开她的手，余光看到一旁的垃圾袋，捡了起来。 “妈！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成桃的，她自己偷偷跑去丢，被人看到了！简直丢死人了，她根本没怀孕，她那是骗我们的！” 她将垃圾袋扔到了地上，里面都是用过的卫生巾。 成桃羞愤地想要脱掉衣服盖住地上的东西，太丢人了！ 宋玉莲好歹还有理智一些，“这不是成桃的！” “有人亲眼看见她丢的，这袋子还是我哥从供销社带回来的！前头孙小婉打了你一耳光，你装模作样好似没了半条命似的，现在倒是生龙活虎，都能跟我打架了！” 王红霞目眦尽裂，面目狰狞起来，瞳孔充血，恨不得把成桃给吃了。 “你真的没怀孕？你骗我们！” 那么多肉，全进了成桃的肚子。 她盼着自己孙子落地，哪怕不是孙子，是个孙女也好！ 至少告诉别人，她也不是那么在乎赵建国和周韵如肚子里的孩子，她有孙子！ 可现在，这就像是一场梦，碎了。 成桃害怕地后退两步，“妈，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你现在就跟我去卫生院检查，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怀孕！” 成桃不想去，也根本没必要去。 现在被戳穿，和去了卫生院再被戳穿，有什么不同。 “妈，我们回家说，别在这里说啊。” 王红霞用力推开她，激动得唾沫横飞：“说什么？你还要脸呢，要脸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当初周韵如怀孕，是你跟我说她其实根本没怀孕，但想骗我，我一时气急了才打了她！那是我亲孙子，我要是知道她怀孕能这样打她？可我为了你，硬生生把这个骂名给顶了下来！” 现在想想，她就是冤大头！ “贱人！我们老赵家要不起你这种儿媳妇，必须离婚！” 宋玉莲捂着心口，差点昏过去。 “不能离婚啊亲家，不能离婚！” 这才结婚多久，要是就这样离婚，以后还怎么嫁一个好人家。 王红霞冷哼，恨恨地瞪着这母女俩。 一路货色！ 要不是赵云霖，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允许成桃进门。 “不离婚，等着过年啊？当初订婚的就是成柚，要嫁，就把成柚嫁进来，成桃我看不上！” 王红霞话音刚落，就听到孙小婉啐了一口。 “你看不上成桃，我们成柚就能看上赵云霖了？这种婚前和女方姐姐勾搭在一起的男人，谁稀罕要啊！劝你们最好别离婚，不然赵云霖估计得打光棍一辈子。成柚可不是收垃圾的，别什么都往她这里扔。” 王红霞气得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这是我们老赵家的事儿，关你屁事！” 她儿子那是供销社的人，吃公粮的，怎么就不好了？ 在她眼里，赵云霖可是千好万好。 孙小婉冷哼，“你儿媳妇假怀孕，上次装肚子疼，你是怎么打我的，你怕不是忘了？你说今天这事儿跟我有没有关系？” 宋玉莲厉声道：“那也是因为你先打人，你讲点道理！” “讲道理？要不是你男人和成桃公报私仇，我的工农兵大学名额能丢了？我告诉，今天这事儿没完！我要告公社去，让你男人丢了生产队长的帽子！” 论泼辣，这村里也没几个人比得上孙小婉。 王红霞不理她，现在还是解决成桃的事情比较重要。 “丽芳，去把你哥叫回来，让他和成桃离婚！这件事过不去，必须离婚！” 她现在后悔啊，早知道成桃没有怀孕，当初就不应该把赵建国赶出去。 不然，她现在还有另一个孙子呢！ 成桃痛哭出声，膝盖软了，跪了下来。 “妈，别这样对我！我知道错了，以后家里的活儿我都干，别让云霖跟我离婚！” () 第113章 温泉 成柚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正在李叔家里。 她也没太奇怪，难怪成桃不敢来李叔这里，合着根本没怀孕呐。 “那现在呢？” 孙小婉耸耸肩，“拉去老赵家，说要离婚呢。” 成柚眸光淡淡，“成天华不会让她离婚的。” 好不容易和钱副主任搭上关系，结果因为成柚把人给得罪了。 这要是还和老赵家没了姻亲，成天华还怎么和钱副主任来往啊。 所以这一次，无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小婉，你爸妈为了让你回城，使了不少钱吧？” 孙小婉垂头丧气，“主要是人脉也花了不少。” 有些关系，用一次少一次。 “上次因为成桃假怀孕的事，你被打了一顿，成桃可以装，你也可以呀，让他们老赵家赔偿，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加起来得不少吧。他们要是不给，你就去公社告他们。” 成柚坑起自己老爹来，毫不手软。 孙小婉激动地抱着她，嘤嘤哭着。 “我一开始就想这样做来着，可是我怕你不愿意。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成柚笑了笑，“这有什么不愿意。” 那个人，她早就对他心冷了。 要不是孝道压着，她根本不会认这个父亲。 “那行吧，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啦。”孙小婉看了一眼戚承晏。 成柚嗔了她一眼，“什么打扰不打扰，胡说什么。” 戚承晏上前帮她一起挑药材，颀长的身材站在她身边，很有压迫感。 “日日都来这边，能请假吗？” 成柚眼尾一挑，睨着他，“请假做什么？” “带你出去玩。” “去哪里？” “秘密。” 成柚哼了声，“那我不去。” 戚承晏不再多说，问道的：“你手上的伤如何？” “好了。” 他朝着成柚伸手，“我看看。” 成柚不理他，谁料戚承晏把她的手拉了过去，袖子撸了起来。 还有些淤青，但红肿已经消了。 成柚身材纤细，连手臂都是小小的，肌肤白嫩，找不出一丝瑕疵。 戚承晏的指腹摩挲几下，她觉得有些痒，缩了缩。 “看好了吧，我真没事了。” 戚承晏把她的袖子拉下来，说道：“我发现了一处温泉。” 成柚惊声道：“什么？” “有一处温泉，去吗？” “温泉？在哪里？” 成柚神色惊喜，她在五井村那么多年，都没在这里发现过温泉呢。 这种东西，她只在书上看过。 “有点远，在山上。” 他无意中发现的，而且是一处天然温泉。 就是地形有些复杂，路难走，应该很少人到过那边。 他做了记号，还把沿路收拾了一下。 成柚有些心动，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我回家收拾一下衣服。” 泡温泉，就当洗澡啦。 戚承晏想了下，“晚点，我在后山山脚下等你。” 不能被人看到，不然对成柚的名声不好。 成柚兴致冲冲，“那你等我，我现在就回家。” “不着急。” 不等他说完，成柚就跑了出去，准备回家收拾东西。 成柚一想到等会儿可以泡温泉，实在太兴奋，连男女之防都忽略了。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温泉，哪里还想得起去看成桃的狼狈。 还是泡温泉更重要。 成柚收拾了一些东西，拿个袋子装好。 这还是她头一次发现村里也有温泉，当然兴奋了。 时间差不多了，成柚在锅里给成文宇留了吃的，便带着东西出门去。 到了后山山脚，果然看到戚承晏的身影。 “我们快走吧。” 戚承晏道：“有些远，你做好准备。” 成柚说道：“我不怕，快走吧。” 为了温泉，拼了。 可走了一段路之后，成柚才发现自己小瞧了戚承晏的这句“有点远”。 这哪里是有点远，这是特别远。 忍了一会儿，她小声问了句：“戚承晏，还有多远吗？” “快了。” 可他这个快了，显然和成柚的快了不是同一个概念。 哪里快了，明明还很远。 “戚承晏，好远呐，我快走不动了。” 比跟着李叔上山采药还艰难。 戚承晏回头看她，便见她扁着嘴，委屈的模样。 好似在说：不是我的错，是路太远。 他无奈一笑，“那要不我们回去？不泡温泉了。” 成柚又犹豫了，可她真的好想泡温泉啊。 就这样走了，她不甘心。 戚承晏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不然等她这样走，天黑了都没走到地方。 成柚笑了开来，伏在他背上。 “那我们快走。” 戚承晏不用刻意迁就成柚的速度，两人的进度就明显快了许多。 成柚也没觉得过了很久，戚承晏就带着她到了地方。 中间一块岩石，岩石两旁有两潭水，成柚伸进手去，惊喜地呼出声。 “真的是烫的！” 戚承晏走到一旁，背对着她。 “你下去泡吧。” 成柚放下东西，问道：“那你呢？” “我不下去，就在这里等你。” 成柚有些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让他泡好像不太好。 还是他背自己过来的呢。 她看了岩石另一边，一人一边的话，好像看不到。 “戚承晏，你在那边，我在这边，可以吧？” 戚承晏眸色深邃看着她，“你确定？” 成柚嘟着嘴，“这有什么不确定，你不想就算了。” “好。” 成柚说道：“那你先回过头去，我先下去。” 戚承晏嗯了声，继续背对着她。 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了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 成柚先伸出脚尖试探了一下，觉得水温可以，才丢掉身上的毛巾下水。 “呼……”真的好舒服。 这种感觉，和在家里用热水泡就是不一样。 “戚承晏，你下来吧，我好啦。” 女孩的声音娇软清脆，就像是山野里的精灵。 戚承晏穿得不厚，他向来体热，不怎么畏寒。 三两下除掉身上的衣物，他下了水。 成柚趴在岩石上，就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这人就算泡温泉，都是一副正经的模样。 “可惜这个温泉太远了，不然我肯定要经常来。” 不过要是近的话，估计也轮不到她。 () 第114章 人参 戚承晏目不斜视，但脑海中没办法控制去想。 他身后是成柚，那个他放在心里的女孩。 “以后你想来，我就带你过来。” “好呀。” 没有他带着，成柚觉得自己也不敢来。 忙活了这么久，在这里舒舒服服地泡一次，心情都能美几分。 大概是因为这边有温泉，哪怕是冬天，附近的绿植都很多，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小花。 她回头问道：“戚承晏，你送的花都是这里摘的吗？” “是。” 成柚说了呢，怎么他每天都能找到鲜花。 泡了一会儿，戚承晏开口提醒：“起来吧。” “这么快吗？” 成柚有些意犹未尽。 戚承晏说道：“泡久了会头晕，这个时间正合适。你要是喜欢，下次再带你过来。” 成柚嘟嘟嘴，“那好吧。” 戚承晏闭上眼，心里默念清心咒。 直到成柚说自己穿好衣服，他才睁开眼起身。 两人都穿戴好，他又在成柚面前蹲了下来。 “上来吧。” 成柚笑着趴上去，还挺自觉。 刚走没两步，成柚就看到了一株熟悉的绿植。 “戚承晏，等等！” 他还没站稳，成柚就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你看这个！” 成柚往口袋里一摸，才发现自己没带笔记本。 戚承晏认不得，问道：“是什么？” “人参！我和三愣之前就发现过一株，可是不知道被谁挖走了。” 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又挖到了一株。 成柚拨开身边的草，大喜过望地喊出来：“不！不止一株！这边还有！” 她往周边看了两眼，足足发现了三株人参。 她天天都看百草集，应该不会认错。 “天色要暗了，可我想把它们先挖了。” 不然像上次一样，自己发现的，却被别人挖了。 到现在想起来，她心里还觉得不甘心。 “好，我陪你。” 成柚其实有些愧疚，这么晚了还要他陪着。 “那就辛苦你陪着我挨一下饿，等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 戚承晏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教我怎么挖。” “慢慢来，最好保留根须完整。” 因为是第一次挖，成柚心里激动，但是格外小心。 最终将三株人参都完完整整地挖了出来。 “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改天我再上来找。” 戚承晏拉着她起身，把手电筒递给她。 “你拿着，我背你下山。” 他速度快一点。 成柚不和他争执，伏在他背上，手里紧握着三株人参。 “戚承晏，这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发现的，有你的一半。” 一如之前的野猪，成柚也是这样说的。 但戚承晏很不喜欢，非要算得清清楚楚，撇清干系。 “我不要，都给你。” “那怎么行呀。” 她不知道人参能卖多少钱，但估计价格不会低。 戚承晏坚持不要。 “你以前给过我很多药，我也没给钱。” 成柚嘟囔：“那怎么一样。” 从前她和戚承晏是在处对象，现在又不是。 戚承晏明白她的意思，默不作声。 他将成柚送到了家门口，准备转身离开。 成柚开口道：“要不要留下来吃个东西？” 他本来心里有些气，听到她这句话，再多的气都消了。 “好。” 成柚走进屋，便见成文宇走了出来。 “姐，你去哪儿了，我在李叔家也没找到你。” 成柚说道：“我上山采药去了，锅里给你留了吃的，吃了没？” “吃了，你呢？” “还没呢，我现在进去做。” 趁着她做饭的功夫，成文宇缠着戚承晏。 “晏哥，上次的招式我有几个不懂的地方，你帮我指点指点。” 戚承晏微微点头，看向厨房，“我先帮你姐烧火，等会儿跟你说。” 成文宇兴奋地点点头，有情况。 要是戚承晏能做他的姐夫，那当然最好了。 说出去倍儿有面。 这时候也没办法煮饭，成柚简单煮了两碗鸡蛋面，撒上一把小葱花。 虽然简单，但色香味俱全。 戚承晏吃完，淡淡地看了成柚一眼，“算钱吗？” 他指的是面。 “当然不算……”成柚下意识便说道。 她很快明白过来，戚承晏说的是人参的事。 可价格都不一样，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好嘛，我不跟你算，让我问问李叔人参能制什么药，回头做好了我给你一罐。” 戚承晏这才满意，给成文宇指点几招，才离开。 …… 第二天，成柚带着三支人参，偷偷跑去找李叔。 拿出来的时候，李叔都忍不住咋舌。 “你这运气也忒好！” 他在山上活动了那么多年，还真头一次见到。 成柚便将戚承晏发现了温泉的事告诉他。 “就在附近找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我打算今天再过去一趟。” 李叔点点头，“如果太远的话，最好让承晏陪着你，不然不安全。” 成柚笑着点头，“好，李叔这人参能做什么药？” 李叔想了想，拿着一支人参反复看着。 “人参是个好东西，大补元气，复脉固脱，你这是真人参。” 成柚问道：“还有假人参不成？” “从前村里有个老人就挖到了假人参，其实也算不得假，只是认错了，那叫商陆。商陆有泻下的功效，有毒，误食后上吐下泻，险些半条命都没了。” 成柚有些后怕，幸好她没有自己拿起来，而是拿过来给李叔看。 要是挖错了，还不得出人命。 “李叔，那这人参怎么办？” “如果你不介意，做个人参丸，剩下的晒干直接入药就挺好，或者还可以泡个人参酒。” 当然，物以稀为贵，人参做的东西肯定不会便宜，估计没多少人买得起。 “那就按照你说的做。” 成柚还惦记着上山，想看看还有没有。 这可是人参啊，当然是越多越好。 把三支人参都放在李叔这边，成柚便出门去。 但戚承晏没空，成柚有些不太敢一个人上去。 她也不一定认得路，要是迷路就不好了。 戚承晏便说：“等我陪你，不着急。” “那行吧，你有空的时候来找我。” 比起人参，当然是安全更重要。 () 第115章 你妈妈还有嫁妆 成柚回到家没多久，成天华找上门。 还能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钱的事。 孙小婉因为成桃，被王红霞打了一顿。 她死死抓住这件事不放，非要老赵家赔偿她三百块钱。 王红霞坚持让赵云霖和成桃离婚，要是只有成桃不愿意，她还能想想办法。 偏偏赵云霖也不愿意，事情就僵持住了。 正好这时，孙小婉提出让她赔钱，王红霞便拿捏住了成桃，让她出这个钱。 只要她出了三百，便同意成桃和赵云霖继续过日子。 可成桃哪里来的三百，她没有嫁妆，也就只有宋玉莲和成天华给过她一些钱，但也被她花得差不多。 要出这个钱，就必须求成天华。 成天华现在是觉得进退两难。 他手头的钱本来还算宽裕，和姜晴在一起十多年，存款满打满算有差不多两千 现在给了成柚八百，又给了成桃一些钱，剩下就一千。 转眼间，他存了这么多年的钱，就没了一半。 剩下的钱，要他再拿出一百块钱出来，他都觉得肉疼，更不要说三百。 可宋玉莲就差跪下来求他。 “你总不能想看着成桃离婚吧？她要是被赶出来，以她现在的名声，哪个好人家还敢再要她？再说了，王红霞口口声声喊着让成柚嫁过去，可成柚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成桃要是从老赵家出来，这个姻亲就等于没了！” 宋玉莲最懂得怎么拿捏成天华。 这些话，简直正中心扉。 他要是和老赵家断了关系，以后还要怎么和钱副主任搭上关系？ 不能断，又不想出钱，就只能来找成柚了。 “你和孙小婉关系好像挺好，能不能帮爸爸去说说……” “说什么？说你不是故意让她回不了城，还是说王红霞不是故意打的她？” 成柚说完，自己都想笑。 “你真以为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是吧？前头你想把我卖给钱副主任那事儿还没过去，你是怎么有脸来找我的？”成柚满脸讽刺。 成天华脸黑了，“我说了很多次，那件事我不知情，我没想把你嫁给钱定忠！再说了，钱定忠那条件，就算嫁过去，还是你占了便宜！” “嗤！就你这话，还想让我相信你没打算卖了我，你自己听听有可信度吗？” 成柚懒得和他拉扯，“你不提醒我，我还不知道可以和王红霞要赔偿呢！上次她还打了我，我就算要不到三百，也可以要一百块钱吧？” 成天华大怒：“你敢！” 成柚冷声道：“我不是不敢，而是看我想不想！你要是再不走，我保证孙小婉要的赔偿，就不再是三百，而是五百！” 成天华怒极而笑，这个女儿，当真是过来讨债的！ “好！成柚，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求上我这个父亲，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今天说的话！” 成柚冷脸相对，没应他的话。 以后无论遇到了什么，她找上成天华，那才是等于在找死！ 成天华走后，成文宇从屋里出来，神色颓丧。 “姐。” 他为成天华做过的那些事感到恶心，为他的话感到心冷，却始终记挂着他是父亲。 可现在，他突然发现，成天华已经不再把他和姐姐当成一家人。 “别为了这种人感到不高兴，不值得。” 成文宇说道：“姐，我知道了一个秘密，关于成桃的。” 成柚挑眉，成桃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什么秘密？” 成文宇迟疑道：“成桃和爸……有关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成柚脸上没有丝毫惊讶。 成文宇惊愕地看着她，成柚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早就知道了！ “之前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 他虽然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但内心已经崩塌。 成天华在他心中的形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点点崩掉。 “这件事你先别管。” 还没到时候，但总有一天，她会想办法撕了他们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成文宇低低地嗯了声，回头看着她。 “姐姐，对不起。” 在知道这件事之前的他，把宋玉莲和成桃当做自己的亲人，做了很多伤害成柚的事。 成柚苦笑，她之前何尝不是跟成文宇一样，把那两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当做是亲人一样看待。 现在回想起来，她又比成文宇好多少呢。 “没事，别想太多。” 等戚承晏忙完，过来找成柚上山。 说起了成天华的事。 “他让我去和孙小婉说情，我没答应。” 戚承晏说道：“他已经把钱赔了。” 成柚轻笑，“那应该是气急了。” 三百块钱，现在让成天华拿出来，跟割肉差不多。 见戚承晏面无异色，成柚歪着脑袋看他，“你不觉得我太狠心？那可是我亲爸。” “有些父亲是父亲，但有些不是。” 至少成天华，配不上“父亲”这两个字。 成柚扯了下唇角，眼带嘲讽。 她叹了声气，一步一步往上走。 “我从前真的觉得他是一个好爸爸，至少对我和成文宇，他没什么不好的。” 后来才明白，那只是因为妈妈还在。 妈妈走后，他再养着自己的原因，只是为了将她待价而沽。 戚承晏沉默一瞬，才开口：“成柚，有件事跟你说，你先不要生气。” 成柚睨着他，“你又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不是我，你知道你妈妈还有嫁妆吗？” 成柚突然觉得脚下沉重，挪不动腿。 “嫁妆？” 她从没听说过。 印象中，妈妈过世之后，留给自己的东西就只有一样。 妈妈亲手给她的镯子。 她也是在被成桃推下河，发高烧做了梦之后，才知道镯子的意义。 但是其他东西，她是从没见过的。 而戚承晏知道这个，是因为今天成桃过来给孙小婉赔钱说起。 她趾高气扬地将三百块钱丢下，“不就三百块钱，当谁稀罕呢！我妈妈手里握着成柚妈妈的嫁妆，别说三百，再多钱我们都赔得起！” 她有恃无恐，是因为彼时知青点就只有她和孙小婉两个人，不担心别人知道。 () 第116章 长头发了 成柚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妈妈还留有嫁妆。” 但是她记得姜家的生活条件确实不错。 妈妈出意外过世之后，外公和舅舅们还过来闹了一通。 但她和成文宇虽然喜欢外公和舅舅们，到底不是朝夕相处，不可能喜欢他们胜过自己的亲生父亲。 所以彼时他们提出要带自己和弟弟离开，便拒绝了。 她当时已经没有妈妈了，觉得自己不能再失去爸爸。 外公很是失望，后来成天华和宋玉莲再婚，还把成桃带进家门。 外公再一次上门要接她和弟弟回去，成柚当时还是摇头。 成文宇就更不用说了。 之后，两家人就彻底决裂，再也没有往来。 成柚恍然想到，外公应该早就知道成天华和宋玉莲是旧情人。 前头原配刚死，后脚就把旧情人接进门，谁不恶心啊。 成柚捂着脸，“是我错了。” 她要是当初和外公离开了，应该会比现在好过很多。 至少没那么多事儿。 戚承晏将她轻搂在怀中，“成柚，你知道什么叫上帝视角吗？” “上帝视角？” “我以前一个老师很喜欢看小说，那些外国故事，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总爱在嘴上挂着一句话，如果我是这个主角，肯定不会这样做，那样就可以避开某些困难，选一条更轻松的路。” 成柚笑了开来，“怎么可能，主角又没办法预知未来。” “是呀，你又没办法预知未来。” 成柚怔了下，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 在发现成天华真面目之前，她是把成天华当成一个父亲看待。 一个是朝夕相处的父亲，一个是偶尔见面的外公，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你没错，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 没必要将别人的错强加到自己身上。 成柚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要把我妈妈的东西拿回来！” 既然是嫁妆，还给外公也好，她自己留着也好，唯独不应该让宋玉莲握在手里。 戚承晏带着她继续上山，说道：“就这样和她对质，她未必会承认。” 当初的嫁妆是怎么回事，目前也不清楚。 宋玉莲要是不承认，你能怎么办？ “我不会冲动，我先去找我外公。” 至少得先问清楚嫁妆的事。 确定之后，再想办法把嫁妆拿回来。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人参。 温泉附近比较温暖，绿植茂盛，野花绽放。 像一个隐匿在深山里的世外桃源。 成柚运气没有昨天好，兜兜转转了许久，只看到一株人参。 但她还找到了几株何首乌，这是意外之喜。 上次给李叔用的生发丸还真有用，虽然掉了一些头发，现在已经慢慢长出了一些毛毛刺刺的发根来。 可惜何首乌不多见，生发丸能做的数量有限。 有些人想买也买不着。 现在又挖到了何首乌，又能做一些了。 “够了吗？我们下山吧。” 成柚恋恋不舍，“先这样吧，下次有空再来转悠转悠。” 戚承晏点点头，叮嘱她：“如果要上山，不能一个人来。” 山上这里，迷不迷路暂且不说，蛇虫鼠蚁各种都有。 一旦发生意外，喊救命都没人听得见。 成柚乖巧地点头，让她自己一个人上来，她也不敢。 她背着药材下山，直接往李叔家里去。 这些东西也算贵重物品了，放在李叔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李叔，你瞧我挖到什么了！” 一进屋，看到李叔在跟人说话。 他指着成柚说道：“这就是徒弟，成柚。” 那人留着长胡子，有着和李叔一样的秃头，抬手摸了两下。 “那止血散，就是这丫头做的？” 这年纪，怎么看都不像啊。 李叔点点头，“就是她，你别狗眼看人低。” 说着，他低下头，“你瞧我的脑袋。” 长胡子一看，惊声道：“哟！长头发了！老李，你竟然长头发了！” 这毛毛刺刺的感觉，可不就是头发。 他认识李叔这么多年，说好的一起秃，你却偷偷长了头发。 李叔十分得意，朝着成柚努努下巴。 “我徒弟做的生发丸，效果不错。” 而且除了长头发，还能调理身体，某些身体的变化，只有吃了这药的人才明白。 “成柚，这是卫生院的院长，张福海，叫海叔。” 成柚连忙打招呼：“海叔。” 张福海摆摆手，将止血散的事暂时搁置，问起了生发丸的事情。 “这个生发丸，还有不？给我一些试试呗。” 钱不是问题啊，他早为这个头发花了不少钱了。 很多同龄人像他这样秃头，早就剃光头了。 但他一直坚持着，就是想留有最后一丝倔强。 成柚摇摇头，“没了。” 何首乌就只有那些，都用完了。 大多进了李叔的肚子。 张福海有些失望，目光朝着她的背篓里看了两眼。 “那你什么时候再做？” 成柚突然觉得自己刚挖的何首乌有些危险。 “我也不确定，得用何首乌。” 张福海又看了一眼她的背篓，眯着眼，“那里头是不是有何首乌。” 成柚：“……” 他眼睛怎么这么尖呢。 “是，刚挖的。” 张福海啧了声，“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又不是不给钱。” 成柚嘿嘿笑了声，“物以稀为贵嘛，我总共就挖到这些，太少了。” “知道知道，随你定价，只要能长头发，钱不是问题。” 李叔提醒道：“你不是要谈止血散的事？” “哦对，止血散，你这个止血散有配方吗？我想跟你买。” 成柚看向李叔，“配方？都是普通的方子，书上就有呀。” 这还是李叔教的呢。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她加了凝露。 张福海显然不信，“我们也用过老李做的止血散，效果没那么好。” 成柚耸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 张福海说道：“你介不介意示范一次给我看？” 成柚点点头，“可以呀。” 炮制好的药材，普通的制药手法，过程用药都没什么不同。 成柚没说谎。 张福海皱着眉，可效果就是不一样。 () 第117章 去找外公 张福海想不明白了。 李叔笑了声，“别想了，我也想不明白，大概就是必须她亲自做。” 张福海哈哈笑了声，说道：“不知道你这个小徒弟愿不愿意来我们卫生院工作。” 李叔摆摆手，“那你得问她。” 他从不拦着成柚往高处飞。 只要成柚自己愿意。 可成柚却拒绝了：“我不去，我在李叔这里挺好。海叔，你要是想买止血散，我可以卖给你们。” 和卫生院打好关系还是有好处的。 至少以后，她手里的药就不愁卖了。 止血散的成分和做法都简单，但效果是真的好。 张福海点点头，“我回去开个会商量一下，回头再让人过来和你对接，但那生发丸……” 成柚笑道：“等做好了我让李叔还给你送过去。” 张福海大手一挥，豪气道：“成，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公社，我请你们去国营饭店吃饭！” 一想到他秃了多年的头发能好，他心里就美滋滋。 成柚也美滋滋，一想到能入一笔钱，就觉得开心。 什么都不如到手的票子最令人满足。 李叔说道：“卫生院要是真确定要买，这钱你自己留着。” 本来就是因为成柚才赚的钱，他占便宜了。 成柚才不答应，“叔，说好了一人一半的，你怎么反悔了呀。” 李叔白了她一眼，“你现在带着你弟弟从家里搬出来，以后总得嫁人吧？你不得给自己攒点嫁妆，给你弟弟留点娶媳妇的钱？” 戚承晏家里有些背景来头，成柚想嫁过去，没点底气可不行。 要给自己留个随时转身离开的底气。 成柚嘟着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你和阿婆难道不预备给我准备点嫁妆？” 李叔没好气嗔了她一眼，“我给你准备，那也没多少啊！” “好了好了，嫁人的事儿还早着呢，再说吧。这钱你就拿着，不用的话就当做是给我攒着。我孝敬你和阿婆，这是应该的呀。” 李叔不和她争辩，大不了都给她攒着就是了。 他膝下无儿无女，这个年纪了能收个成柚当徒弟，是福气。 成柚将背篓里的药材拿了出来，人参只有一株，其他都是何首乌。 “挖人参的运气用完了，不过何首乌挺多。等我再制几瓶生发丸，宰一下海叔。” “走，我先教你制人参丸。” 成柚跟着走进药房。 这一进，就在里面待了一下午没出来，成柚身上都沾上了几分药香。 “这两罐你这边留着应急，这一罐我想送人，这一罐给阿婆养身体。” 四支人参只用了两支，剩下的留一支泡酒。 李叔没和她客气，反正放在这里跑不了。 成柚弄完了人参丸，继续做了几瓶生发丸，让李叔得了空去给张福海送去。 紧接着，她便拿着人参丸离开了。 “我明天想去找外公，你去吗？”她问成文宇。 成文宇有些吃惊，他都多少年没见过外公了。 “明天去吗？” 成柚点点头，“明天去。” 成文宇揪了下自己的头发，莫名有些紧张。 他不是不想去，但有些害怕。 怕外公不愿意见他们。 “去吧，姐姐，那我们带点什么过去好？” 成柚说道：“不用，带几罐药过去，我今天制人参丸还多了半截人参，一起带过去。” 也不知道这些年，外公身体怎么样。 她没有和成文宇说妈妈嫁妆的事，他年纪小不定性，肯定会忍不住找宋玉莲。 嫁妆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 第二天，她和李叔家借了自行车。 成文宇不愿意在后面坐，便嚷着要自己带她。 两人身高都差不多，他力气可不比成柚小。 成柚便不再勉强，坐上了后座。 宋玉莲看到他们，嚷了一声：“成柚，你们去哪里？你爸都被你气病了！” 成柚冷笑，“我去看我外公！我爸就算生病，那也不可能是因为我，只能是因为你和成桃！莲姨，看来成桃做出那些丢脸的事，你还挺自豪的。” 不等宋玉莲反驳，成文宇踩着自行车，飞快从她面前驶过。 这种人，多说几句话都的嫌恶心。 姜晴的娘家在七里村，离公社那边比较近，算是塔山公社比较富有的村庄了。 同为杨树大队，但五井村就是比不得七里村富裕。 这边还有集体副业，因为村域中有一处矿山，成柚的外公姜老爷子又是大队支书，相关的集体副业就开始推动着做了起来。 他们刚进村，就看到不少人家纷纷出门往前跑。 成文宇停了下来，“姐，他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成柚推了推他，催促着他往前走。 “我们也跟过去看看。” 成文宇骑着自行车往那边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矿山附近。 有一处很多人围着。 “文宇，你在这边等我，我过去看看。” 成文宇想阻止她，却拦不住。 还没开口成柚就跑了过去。 成柚矮，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听着别人说话。 “还是送卫生院吧。” “送过去也没用，出血量太大了，送过去都没命了。” “总比在这里等死好吧，还是送过去吧！” “……” 成柚大致猜到，应该是有人受伤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药，正好带了几罐止血散。 但她不确定是什么伤，也不确定止血散会不会有用。 她努力推开人群，往里面钻。 “哎呀别推别推，小姑娘你做什么呢！” 成柚嚷着：“我是大夫，我能帮他！让我进去！” 她这样一说，便有人开始给她让道。 “唉杨嫂子，这里有大夫，你快让她给你儿子看看！” 成柚仗着身材娇小，好不容易从外面挤进来。 伤患是一个年轻男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刺穿了腹部。到 她不确定是什么东西，是因为这个东西已经被鲜血浸染。 一旁的杨嫂子大受打击，已经做好儿子活不了的准备。 “血止不住，止不住啊……怎么会止不住呢……” 成柚不会治病，她只能帮忙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让他尽量坚持到卫生院。 救人心切，她避开大家的目光，偷偷往止血散里挤了一些凝露。 “帮忙，把这些衣服拿开，撕开他的衣服。” () 第118章 姜晴家的娃 成柚还没行动，就听到有人喊道：“不能撕！撕了血就真的止不住了。” 杨嫂子突然猛地抓住成柚，哭着喊道：“你能救我儿子？你能救他的，对吧？” 成柚摇摇头，“婶子，没有任何一个医生可以保证百分百救活病人，我能帮他止血，让他尽量撑到去卫生院。” 杨嫂子怔住了，她拿不定主意。 她就只有这一个儿子，那是她的命啊。 “杨嫂子，还是算了吧，为你儿子准备后事吧。” “还是送卫生院吧，万一就救活了呢，别耽误了。” “出血量这么大，还没送到卫生院，人就没了。” 听着这些人说话，杨嫂子一激灵，手忙脚乱拿开了裹住伤口的衣服。 成柚见状，连忙将止血散撒了上去。 “谁有刀？” 人群中给她递了一把刀，成柚接过来，切了两片人参给他含住，顺势往他嘴里滴了一滴凝露。 “人参啊，这姑娘可真舍得。” 毕竟只是陌生人，有多少个愿意把这种贵重的东西给人用。 成柚做完这些，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婶子，快送去卫生院吧！” 杨嫂子回过神，给成柚磕了头，激动道：“姑娘，你等我！等我儿子好一些，我一定登门拜访，好好谢谢你！” “不用谢，你快把人送去吧！” 坚持到卫生院，应该不是问题。 等人被抬走，成柚看了一眼满手的血，突然有些难受。 这时，成文宇跑了过来，“姐！” 成柚朝着他笑了笑，“没事，都解决了，咱们走吧。” 见状，有人问道：“小姑娘，你上哪儿去，我给你带路。” 成柚说道：“杨树大队的姜支书是我外公，我和我弟弟过来探亲。” 她这话一说，便有人问道：“你们是姜晴家的娃？” 姜晴啊，当年十里八乡最漂亮的姑娘，村里大多都认识。 可惜，嫁得早，走得也早。 大家仔细看看，果然看到成柚和成文宇眉眼间和姜晴有几分相似。 这么漂亮的两个孩子，也就只有老姜家的姜晴才能生出来。 “来来来，我们带你过去。” 四舍五入，这两个孩子也算是半个七里村人。 加上成柚刚救了他们七里村的人，这就更亲了。 “姜叔！姜叔！你家外孙过来看你来了！” 先出来的是成柚的大舅舅姜定成。 他目光准确无误落在了成柚和成文宇的身上。 就算几年没见，他也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个孩子。 “大舅舅！” “大舅舅！” 姜定成激动地笑了开来，“好！好！快进屋，快进屋！你们来了，外公肯定高兴！” 老姜家已经分了家，其他三个舅舅都在挨着老屋的地方另外做了房子。 姜定成领着他们进屋，直接进了主屋。 还没进去，一股浓浓的药味就飘了出来。 成柚皱眉，“大舅舅，外公生病了？” 姜定成脸上浮现愁色，叹道：“年纪大了，身子就不行了。” 成柚看了一眼手上的脏污，说道：“大舅，我先去洗个手吧，别冲撞了外公。” 姜定成刚才太高兴了，一时间没注意到她手上的血迹。 现在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成柚说道：“没事，就刚才帮别人包扎了伤口。” 洗干净之后，成柚才和成文宇走进屋。 姜老爷子还睡着，里面的窗户关着，只有零星的光线透进来。 “爸，你看看谁来了！” 姜老爷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成柚给开了窗。 外面虽然冷，但也要注意通风，里面都快闷出味儿来了。 “外公，我是成柚呀，这是文宇。” 成柚拉着成文宇跪在了床边。 这才多少年，姜老爷子跟苍老了十岁一般，白发丛生。 “成柚……是柚柚？” 他眨了眨浑浊的双眼，才看清床前的两个孩子。 “定成，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柚柚和小宇。” 姜定成红了眼眶，“爸，不是做梦，真的是他们！他们今天过来看你了！” 姜老爷子喃喃：“真的是…真的是……” 成柚看向姜定成，问道：“舅舅，外公的身体这是怎么了？” “年初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卫生院的医生说是伤了元气。” 药也吃了，就是不见好。 前前后后看了许多次的医生，只说就这样养着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 成柚将包里的人参丸拿出来。 “舅舅，你去倒杯水来。” 姜定成应了声，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柚柚，你这是什么？” 成柚简单解释了几句：“我拜了我们村的李叔为师，现在跟着他学医，这是我们刚做的人参丸，是我在山上挖的野山参。” 成柚不仅给老爷子喂了人参丸，还往杯子里滴了凝露。 “外公，来。” 姜老爷子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 他也搞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身体的感觉好像真的好了很多。 “柚柚长大了，都能当医生了。” 他抬手摸摸成柚的脑袋，这丫头还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和姜晴一模一样。 成柚笑着，“外公，我这才刚开始呢，学的都是基础的东西。” 姜老爷子看向成文宇，“文宇呢？我听说你辍学了？” 老姜家和成天华决裂了，老爷子空有想见外孙孙女的心，却无处可见。 关于他们的事，只能靠听说。 成柚说道：“之前辍学了，九月的时候又去上了，他们老师都夸他聪明，学东西很快。” 姜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好！像你妈妈，你妈妈也很聪明！柚柚，那你怎么不回去上学？你年纪也还小。” 成柚摇摇头，“我回去做什么呀，我现在跟李叔学医，每天都要看一堆的书，头都大了。” 她这愁眉苦脸的模样，逗笑了姜老爷子和姜定成。 “你呀，怕吃苦这一点，跟你妈妈也像极了。” 成柚嘻嘻笑，“我是妈妈生的，当然像妈妈了。” 她把人参丸放在了床头，说道：“外公，这个人参丸能补元气，养身体的，你每天记得吃，身体肯定能好起来。” “好，外公记得！” 姜老爷子是真的欣慰啊，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见到这两个外孙了。 () 第119章 教训一顿 姜定成看了一眼人参丸，不知道是不是这药有奇效，他总觉得姜老爷子的脸色好了许多。 竟然是用人参做的，想必不便宜。 他有些担心地说道：“柚柚，你把这东西带过来，你爸不会有意见吧？” 别回去还教训成柚。 成文宇哼了声，“大舅，我和姐姐早就从家里搬出来了，现在我们自己住，自己有钱！” “什么？”老爷子和姜定成惊呼出声。 姜老爷子挣扎着从床上起来。 “你们给外公好好说说，为什么就搬出来了？” 成柚本来是不想提的，没想到成文宇一时嘴快。 她只好跟他们解释了几句。 成文宇说道：“姐姐都是报喜不报忧，其实就是成桃抢了我姐的婚事，还想诬陷我姐跟别人有染，我爸还想把我姐卖给公社的副主任，就那个姓钱的大肥猪。” 姜定成怒了，恨不得现在就过去五井村剁了成天华。 “这畜牲！”老爷子痛骂一声，气得咳了起来，脸色通红。 不多时，便听到外面的声音。 “哎呀爸怎么了？老姜，你在家不，看看爸！” 这声音，是成柚的大舅妈廖红梅。 姜定成应了声：“我在这儿！” 廖红梅连忙走进屋，看到成柚和成文宇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 “哎呀这不会是成柚吧？是成柚和小宇吧？” “大舅妈！” “大舅妈好。” 廖红梅心思转了几圈，笑容淡了。 几年前，老爷子就提过要把这兄妹俩接回家来养。 那时没成，她心里高兴极了。 如今几年不联系，他们又上门了。 难免让她以为，是过来打秋风的。 说不准，是在老成家过得不好，想过来老姜家住。 想到这里，她语气便阴阳起来：“哎哟，这都多少年没见了，难为你们还想得起这里是你妈的娘家。” 姜定成睨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成柚忙说道：“舅妈说得对，是我和文宇不孝，早就应该过来探望外公。” 廖红梅笑了声，“你们只是过来探望的？” 还是为了打秋风。 成柚摇摇头，“当然不是，除了探亲，还有一件事。” 姜定成赶在廖红梅开口之前说道：“柚柚，有什么事你尽管和我们说，只要舅舅帮得上，都会帮你。” 廖红梅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两个就是小白眼狼，还帮他们。 成柚摸了摸口袋，突然想到自己带过来的人参还没拿出来。 她将包着人参的布拿了出来。 “外公，这也是送你的。” 廖红梅看了一眼，就一块破布包着，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老爷子打了开来，一层一层。 最后一看，竟然是半支人参！ 成柚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外公，刚才为了救人，我切了两片，这个你留着补身体。” 廖红梅很快回过神来，惊讶问道：“合着外头那些人说的，救了杨嫂子家儿子的人，是你啊？” 传得神神叨叨，说遇到了一个神医，那伤口一用药，竟然就不流血了。 还说给吃了两片人参，硬生生把他的一口气给吊了起来。 成柚说道：“不算救吧，我只是给他上了药……” “哎哟我听说你给他上的药可玄乎了，止血效果非常好呢！” 成柚听言，连忙把包打了开。 “对了舅妈，这些药你拿去分，都是我自己做的，效果很好呢。这是银翘散，清热解毒。这个就是止血散，不过最好你们用不上。还有这个皴裂膏，你试试……” 她之所以没和廖红梅计较，是因为她有些小毛病，但大节不亏。 尤其是对姜老爷子，廖红梅可是当亲爹一样照顾着，事无巨细。 这一点，成柚小时候就听姜晴说过。 知道成柚成文宇不是来打秋风的，廖红梅就高兴地露出了笑容，拿着成柚的包看着里面的东西。 “大舅妈，你拿着给二舅三舅四舅家里都分一些，我带了很多呢。” “好好好，我会处理，你就放心吧。” 等看着廖红梅拿着东西出去，老爷子才问道：“柚柚，你刚才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成柚说道：“外公，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我妈妈的嫁妆。” 姜定成瞳孔紧缩，“嫁妆怎么了？” 成柚心道果然，问道：“大舅，我妈妈是有嫁妆，对吧？” “有，还不少呢！当初你爸爸让那个女人把你妈妈的嫁妆送回来，我没要，让她拿回去，只等你成年的时候，交给你和文宇就行了。” 反正不能让宋玉莲那个女人占了便宜。 彼时两家决裂，姜定成不想去找成天华，又料想宋玉莲没那个胆子昧下这笔钱。 他没想到的是，宋玉莲还真有这个胆。 姜定成眼眸眯起，咬牙道：“柚柚，他没把钱给你？” 成柚摇摇头，“没有，还是成桃说漏了嘴，我才知道我妈妈留下了嫁妆。” 姜定成忍无可忍，“我非得扒了成天华的皮不可！拿着我们老姜家的嫁妆，去养别的女人野种，畜牲！畜牲！” 姜老爷子直接下了床，“走，我们去五井村！” 成柚和成文宇对视一眼，连忙拦下：“外公，这件事不着急，我们这次过来，就是问问。嫁妆我肯定要拿回来，我自己想办法。” 成文宇连连点头，“外公，大舅，我姐可厉害了，她肯定能把嫁妆拿回来！” 就是这样老爷子和姜定成才更心疼。 他们没看见成柚经历了什么，但能想到。 妈妈不在，父亲不慈，后妈算计。 她不仅要护着自己，还要保护弟弟。 估计吃了不少苦，才从家里搬出来。 “就算我们没办法把嫁妆拿回来，成天华这样欺负你们姐弟，这件事也不能这样算了。” 老姜家不是没人，教训成天华一顿还是可以的。 成柚心里暖和极了，有一种她终于也有了靠山的感觉。 “那倒是，外公，你得师出有名啊，就当是为我做主了，把他往死里揍，有事我顶着！” 姜定成揉了下她的脑袋，“小丫头，舅舅们做事，还用你顶着。” () 第120章 非要过来看看我爸 不多时，老姜家的其他兄弟都过来了。 四个儿子，十几个孙子孙女凑在一起，一大家子人围着成柚和成文宇转。 老爷子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子孙满堂。 连重孙都有了，唯一记挂的，就是姜晴家这两个孩子。 “外公，我还不知道呢，你究竟给我妈准备了多少嫁妆呀？” 成柚觉得成桃没有夸大，姜晴留下来的嫁妆肯定不少。 老爷子从屋里拿出了一张单子，给了成柚。 “都在这上头，你自己看。” 多少钱，多少件首饰，就连被子和脸盆那些都写上。 满满的一张清单，换做是谁家嫁女儿，这嫁妆只多不少。 就连成柚也惊讶，光是钱都有两千了！ 天知道她费了多少力气，才从成天华的手里抠出八百块钱！ “外公，怎么这么多钱？” 老爷子叹了声气，“柚柚，这件事我没和你妈说过，就告诉你们吧。其实你妈妈，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那会儿还打仗呢，到处都乱的很，当年我们从其他省过来这边，这逃荒的路上，捡到了你妈妈。” 姜晴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白白净净，胖乎乎的，好看极了。 重点是，襁褓里藏着一个镯子和一只玉佩。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玉佩的模样，从没见过那么好的玉。 老姜家本就是逃荒过来的，饿得连草根都吃，一家子皮包骨，面黄肌瘦。 哪里还有条件再养一个女儿。 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将玉佩给卖了。 卖给了一个外国人，这笔钱救了老姜家的命。 老爷子从小就教导四个孩子，要对姜晴好，不仅因为她是妹妹，更因为她是救命恩人。 留够了生活的钱，剩下的钱他就没再动过，而是存着给姜晴当嫁妆。 宋玉莲过来还嫁妆的时候，他还在想，算成天华有点良心。 不过万万没想到，这笔钱兜兜转转，最终没到成柚的手中。 成柚突然想到她那只手镯，成色这么好，妈妈的亲生父母，肯定是不得已才把她丢下。 成柚打破了凝滞的气氛：“无论妈妈是不是亲生的，反正外公是我们最亲的，血缘关系真那么重要的话，外公也不能养妈妈那么多年呀！” 姜定成笑了起来，“对！柚柚说得对！有没有血缘关系，你和文宇都是我们家的孩子！” 廖红梅知道成柚姐弟俩经历了什么之后，对他们态度缓和了许多。 能做出那种事，成天华就是个畜牲。 “那还等什么，咱们去五井村，找成天华算账去，好叫他知道，我们老姜家可不是没人！” 其他人纷纷附和：“对，我们走！” 老姜家家境殷实，别人家一辆自行车都没有，老姜家能找出好几辆。 再从人家家里借几辆，浩浩荡荡一大家子，都能跟着过去。 本来老爷子身体不好，大家都劝他不要去。 但他实在气不过，非要跟着，谁都拦不住。 成柚又让他吃了一颗人参丸，喝了一杯水，见他气色不错，才让他跟着过去。 老远有人看到五井村村口出现了一波人，便忍不住驻足观望。 大家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老姜家的人。 老爷子是大队支书，不少人都认得。 “成柚，你回你外公家了？” 成柚笑着点点头，“是呀，我外公舅舅们非要回来看看我爸，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身边的人一听，估计不是回来看看，是回来算账吧？ 毕竟成天华差点把姜晴的孩子都给卖了。 他们暗戳戳跟了上去，有好戏看。 更有喜欢看戏的人喊了一声：“天华，你老丈人过来看你啦！” 屋里的宋玉莲一听，还以为是她爸过来了，连忙打开门。 结果一看，竟然是姜老爷子。 廖红梅迎面就甩了她一耳光。 “遭瘟的毒妇，真当我老姜家没人了，任由你欺负！” 姜定成觉得吧，幸好把廖红梅带来了，不然他哪里好和一个女人动手。 瞧廖红梅，这薅头发的动作多干脆利落。 老姜家的人就堵在门口，冷眼看着廖红梅打人。 宋玉莲尖叫着：“你个疯子，凭什么跑到我们家打人！” 廖红梅气喘吁吁推开她，大冬天衣服穿得多，打人都不方便。 “老娘为什么打你，你不清楚？教唆你女儿勾搭男人，抢了成柚的婚事！又霸占成柚妈妈的嫁妆，你他娘的好意思！我要是你，一头撞死算了。” 宋玉莲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撕裂了，疼得龇牙咧嘴。 “成柚自己留不住男人，凭什么怪我女儿？这里是五井村，你们从哪里来的野蛮人，敢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打人！” 廖红梅抓着她的头发往上扯，“你好好看看老娘是谁！你这双狗眼可不怎么亮，这才过了多久就不认得我们了！” 宋玉莲目光扫过他们，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说是成天华的老丈人上门，原来是姜晴的娘家人。 宋玉莲慌了，成柚竟敢把老姜家的人找来。 “就算成桃抢了她的婚事又怎么样，天华给成柚补偿了五百块钱，把成桃的彩礼都给了她！” “我呸！眼皮子浅的东西，我们老姜家的女儿，什么时候稀罕过这五百块钱！宋玉莲，要不怎么说你黑心，姜晴当年的嫁妆，光是现金都有两千，当初说好了等成柚成年就给她，结果你却敢昧了下来！” 宋玉莲惊慌失措，他们不可能好端端跑过来，可成柚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姜定成冷笑，“就算是成天华在这里，都不敢让我们滚出去，你这鸠占鹊巢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 宋玉莲眉眼抬了起来，心里掀起了滔天的怒气。 鸠占鹊巢！ 姜晴都死多久了，还有人觉得她进成家的门是名不正言不顺。 “我是成天华的媳妇，我为什么没有资格！”她嘶吼出声。 宋玉莲话音刚落，就看到成天华从外面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爸！爸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过去接你呀。” () 第121章 肯定是误会 老爷子冷哼一声，“接我？哪里敢劳动你大驾！” 成天华笑容一僵，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玉莲，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倒茶。” 宋玉莲冷哼，“我被打成这样，你没看到？这些疯子，一进门就打人，你还让我给他们倒茶！” 成天华一滞，一时心急就给忽略了。 “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动起手来？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进去说。” 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一旦闹起来，又给人看笑话。 老爷子冷笑一声，推开他的手。 “你还要脸？” 成天华被他骂得面色讪讪，“爸，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我改还不行嘛。” 看着他虚伪的模样，姜定成忍无可忍，握着拳头一拳砸过去。 有什么好说的，先打了再说。 宋玉莲尖叫一声，“你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可老姜家这么多人，哪里是她一个人能拦得住的。 等看打得差不多，成柚才装模作样出声去拦：“舅舅，别打了！” 老爷子一抬手，阻止了他们。 “别打了，说正事要紧。” 这个地方，让他多待一会儿，他都觉得恶心。 成天华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大喘气，痛恨道：“爸，你莫名其妙带着人过来打我，是不是太过分了！姜晴已经不在了，我还叫你一声爸，那是尊重你……” “尊重个屁！”老爷子怒斥一声，“当年你把姜晴的嫁妆还回来，我们没收，让这个女人转告你，等成柚成年之后，把钱交给她！我现在问你，钱呢？” 成天华一愣，“什么钱？” 他让宋玉莲把钱还回去不假，但宋玉莲根本没说老姜家没收。 他猛然看向宋玉莲，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 她竟然把姜晴的嫁妆都给昧下了！ 宋玉莲痛哭出声，嘴上直喊冤：“你们胡说八道！我当初把钱给你们，你们就收下了，根本没说后面那些话！现在又莫名其妙过来问我们要钱，简直欺人太甚！” 反正过去了好几年，只要她不承认，他们就没办法。 姜定成怒吼一声：“你他娘的放屁！当时我们全家都在，听得清清楚楚！” 宋玉莲冷笑，“你也说了，你们全家都在，自家人当然是帮自家人说话。老爷子，你好歹当了那么多年的支书，这品行可不过关啊，还是趁早退了吧。” 廖红梅又扑上去扇了她两下。 “半点教养都没有，你爸妈就是教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 宋玉莲被打得脸都麻了，对他们恨到了极点。 她求助地看向成天华，他总不能就这样看着自己被欺负。 成天华心里无力极了，宋玉莲背着他，把姜晴的嫁妆昧下，已经让他震惊万分。 要是这件事情承认下来，他都不用抬头做人了。 “爸，这件事肯定是误会，姜晴的嫁妆我们已经还给你们了。” 一如成柚所说，他们绝对不可能承认。 老爷子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今天过来，本就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教训。 “成天华，当初姜晴要嫁给你，我心里是不同意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记住一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说完，他大手一挥，“咱们走！” 成柚站在一旁轻蔑一笑，“爸爸，等着吧，咱们的路还长着呢。” 成天华瞳孔充血，恨不得把这个女儿生吞入腹。 肯定是她把老姜家的人带过来！ 这个女儿，生来就是结仇的。 成柚转头领着外公和舅舅舅妈们回家，“这里就是我和文宇住的地方，原来是六奶奶家里的老房子，我找人修了一下。” 他们一进去，觉得还像模像样，确实不错。 廖红梅转了一圈，说道：“柚柚啊，我跟你舅舅商量了一下，你和文宇还小，要不还是来舅舅家里住吧。我们家离公社近，文宇上学也方便。” 成柚摇摇头，“我知道舅妈好，但那样不方便，我每天都得去李叔家帮忙。不过文宇倒是可以过去，我问问他愿不愿意，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每个月可以交生活费。” 姜定成拧着眉，板着脸说道：“一家人，交什么生活费！” “舅舅，亲兄弟还明算账嘛，我又不是没钱，你们要是不收钱，我不安心呢。” 最后定下来，成文宇上学期间在外公家里住，放假就回家。 那边离公社近，能给他省下很多时间。 成柚反正每天都要去李叔那边帮忙，自己一个人住也不会觉得孤独。 她把剩下的人参泡了酒，给了戚承晏一瓶，又让成文宇给外公带了一瓶。 光是卖卖药，每天攒点钱，她的小日子都可以过得很舒服。 当然，如果没有成天华一家子的骚扰就更好了。 等成柚把生发丸做好，不需要李叔带过去，张福海又来了。 他带来盖了卫生院印章的协议，和成柚每个月订购一百瓶的止血散，和五十瓶的银翘散。 如果有类似生发丸或者人参丸一类的稀有产品，也可以在他们卫生院寄卖。 不过这基本不可能，因为成柚自己卖都不够。 止血散是按照一瓶六毛钱的批发价，银翘散是一瓶三毛钱。 成柚算了算，光是这两样，一个月就有七十五块钱。 她眼里浮现光芒，果然走大批量，利润就可观起来了。 “你这个是什么？” 成柚好像发现了商机一般，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张福海一看，“雪花膏？那我们不要。” 卫生院只卖药，不要什么雪花膏。 “才不是呢！有药味的，这是皴裂膏，效果很好呢！” 成柚铆足了劲儿推销自己的产品，挖了一坨给他试试。 张福海伸出一根手指，上头正好裂了一道口子。 成柚给他抹了一些，眨巴眨巴眼。 “怎么样，舒服吧？” 涂上去能止痒，还真是挺舒服。 再等了一会儿，伤口竟然不怎么疼了。 效果立见。 “还真不错啊，话说……你真不考虑去卫生院工作？正式编制呢，不比你在这里当赤脚医生要好？”张福海逮着机会就开始挖墙脚。 () 第122章 指点指点 李叔从后面给了他光秃秃的脑壳一下。 “当着我的面挖我徒弟就算了，还带踩我一下。” 张福海摸了摸脑袋，哼了声。 “我这是不想埋没人才！” 成柚嘿嘿笑着，“不了不了，我就在这里吧。” 等以后有条件，自己开个药店。 但凡她出去给人打工，不用两三天，一准露馅儿。 还是自己苟着吧。 张福海不再强求，“那成吧，这皴裂膏我也要三十罐，多少钱？” “七毛钱一罐。” “啧，你这都快赶上止血散了。” “用的药材不一样嘛！” 止血散用的最多就是三七。 张福海想要，但是嫌贵，“再便宜一些。” 好歹给卫生院一些利润赚，趁着现在冬天，这东西好卖。 等冬天过去，大家就不怎么买这个了。 “最多便宜一毛钱，和止血散一个价！海叔，我这要成本的，雪花膏是我从公社买的呢。” 张福海一拍手，“早说啊，我在日化厂有认识的人，给你批发价拿货！” 成柚双目亮晶晶看着他，“便宜多少？” 张福海想了下，“最低一毛五就能拿到，我给你拿货，你以五毛钱的价格卖我一百罐，怎么样？” 成柚算了算，也还能赚不少。 “行！你早点让人把货送给我，我就能早点给你。” 本来还打算元旦的时候好好休息一下，现在看来是不行啦。 张福海晃了晃手里的两罐生发丸，说道：“这个算我私人的，多少钱？不用批发价，按正常价格算。” 成柚还真没卖过，为难地看向李叔。 张福海说道：“他多少钱买的，我就用多少钱，别客气。” 李叔：“……我没给钱。” 张福海：“……” 羡慕这个词已经说腻了。 李叔颇为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野生何首乌不好挖，我看就五块钱一罐，怎么样？” 这个价格不低，但成柚的生发丸值这个价。 基本吃一罐，就能长出头发来。 张福海自己也明白，所以没有嫌贵，干脆地给了钱。 他得把这玩意儿揣好了，到时候让别人看看他头发长出来，得有多惊讶。 想想就美。 成柚没想到两罐生发丸就赚了十块钱，那她里面还有呢！ 送走了张福海，成柚已经开始想着自己的致富大业。 “一罐五块钱…一百罐就是五百……那一千罐……” 那她岂不是很快就可以当咸鱼了。 “你甭想了，真以为大家都跟我一样呢！”李叔打断了她的幻想。 成柚嘿嘿笑着，“我就是想想嘛。” 她这药只能她自己一个人做，没办法量产，做再多都有限。 果然，离她躺下当咸鱼还有很长的路。 张福海亲自过来和成柚订购药品的事情，当然没瞒住大家。 村里人纷纷说成柚有本事，这才拜师多久，竟然就可以赚钱了。 而且估计还赚得不少。 越来越多人跑到成天华面前，嘲讽他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么好的女儿不要，偏把成桃那货色当成宝。 成桃还不是他亲生的呢，也值当他这么上心。 这宋玉莲瞧着也不是多好看，怎么就能把成天华迷得五迷三道。 看到成柚赚钱，宋玉莲坐不住了。 这天夜里，又在成天华的耳旁吹起了枕边风。 “成柚都能赚这么多钱，要是换做我们成桃，肯定能赚更多。” 自从上次老姜家的人过来之后，宋玉莲为了求得成天华的原谅，将姜晴的嫁妆都给了成天华。 成桃在老赵家过得不好，做家务做得手都粗了，她都拿不出钱来救济。 可以说从进老成家开始，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捉襟见肘的感觉。 没有钱，那是真的万万不行。 成天华对她这个提议很心动，但不能答应。 “成桃现在的名声，你让我哪里有脸把她送到李哥那边去。” 宋玉莲忙说道：“村里不少人都盯着呢，肯定很多人都想去李哥那边干活。你不要只送我们成桃，再挑选几个人一起过去，美名其曰是为村里培养人才。” 赶明儿公社卫生院要是招人，兴许学成之后还能去应聘。 听她这样说，成天华觉得靠谱。 虽然他现在手上钱有不少，但谁会嫌钱多啊。 “那我明天去和李哥说说。” 宋玉莲身子歪了过去，“我就知道你对成桃最好了。” 成天华轻叹，“她是我亲生女儿，我不给她打算给谁打算？” 说着，他把手伸向她的小腹。 “我都把手术做了，怎么这里还没点动静。” 宋玉莲嗔了他一眼，“你才做手术多久，哪里有这么快。” 成天华轻笑着把她压在身下，“那可能是做的不够多。” …… 第二日，成天华便去和李叔提了这件事。 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站在为了五井村好的立场，劝李叔多收几个徒弟。 “不一定要正式拜师，就当是给他们指点指点。咱们杨树大队的赤脚医生太少，要是能多几个，也算是造福乡亲们了。” 李叔点点头，“行呀，你挑好人选，送到我这里。” 成天华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心里顿时有些惊喜。 “好嘞！李哥，那你等着，我明天就把人送过来。” 走之前，他还看了一眼成柚。 这个眼神，掺杂着说不出的得意。 成柚便知道，他这是想趁机把成桃送过来。 “叔，你干嘛答应呀。” 成天华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李叔睨着她，“他出发点是为了成桃，但有一点说对了，我们杨树大队的赤脚医生太少了。” 等以后他老了，村里怎么办？ 按照成柚的现状，她以后不一定会留在村里。 就算留下来，让她制药还行，看病这一块，她还是差很远。 既然如此，当然是另外教一个最好。 成柚若有所思，“那能不能让韵如嫂子过来？” 不过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不知道愿不愿意过来。 李叔没有不可的，反正他只是想教人而已，教谁都差不多。 “她愿意的话就行。” 成柚开心地站起身，丢下手里的药材。 “我去问问！” () 第123章 还没学会爬就想跑 周韵如和赵建国虽然住在老周家，有娘家人的庇护。 但她心里一直觉得不安。 尤其是赵建国腿伤不能落地的时候，她又怀着孩子，吃喝都是娘家人这边。 赵建国虽然选择了入赘，但他是个有骨气的人，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没用。 为了多一些收入，周韵如本也想跟着下地干活，却被家里人阻止了。 先前成柚听她说了，便一直记着想给她找个差事。 所以一听到去李叔那边学医的时候，她立刻就答应了。 “不过我年纪会不会太大了呀？” 成柚说道：“又没人规定年纪大不能给人看病。” 周韵如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我是怕年纪大了，学不会。” 成柚吐了下舌头，调皮道：“学不会就在李叔家里蹭一蹭工分吧，等以后你学会分辨药材，就可以上山采药，能给我打下手，到时候我给你发工资。” 周韵如越看觉得她越可爱，捏了捏她的脸蛋。 “好，我给你打下手！” 只要能赚钱就行。 就这样，周韵如便跟着成天华选的那些人一起，到李叔家里学习。 刚到的前几天，李叔都是教他们采药和捡药材、晒药材。 可短短几天，成桃就没耐心了。 她是过来学习制药，只想像成柚那样赚钱。 不想学什么认药材，实在枯燥。 忍了几天，她就不忍了。 “李叔，认完了药材，是不是要教我们制药了？” 李叔挑眉，“还没学会爬，你就想跑了？” 成桃不满道：“那凭什么成柚可以？” “她本来就不学看病，主要学的是制药。加上她来这里之前，就已经背过百草集，能辨认各种药材药性，你呢？” 成桃才不听这些，“我看你就是不想教我。” 李叔不理她，反而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也是这样想的？” 周韵如连忙说道：“当然不是！李叔，您教什么我们学什么，无论做什么都得一步步来，能学成当然最好，我也不想以后做个庸医。” 其他人纷纷附和。 李叔满意点点头，“只要你们愿意学，我会的都可以教你们。别想着和成柚比，她学的方向跟你们不一样。” 这是在点成桃呢。 成桃老大不高兴得沉下脸，这些人就是虚伪。 她就不信，只有自己一个人想赚钱。 可让她就这样放弃，心里又不甘心。 “叔，那我想和成柚学一样的，可以吧？” 李叔点点头，“当然可以。” 他进屋拿出了几本书，这些都是成柚看完了并且做过笔记的。 成桃好笑的是，她只看到了成柚风光的一面，没看到她挑灯夜读，恨不得把这些书都背下来。 “这些书，你自己看，不懂的来问我。” 成桃：“？？？”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李叔看她这神色，不由得挑眉，“怎么，还等着我主动教你？成柚就是这样学的，你不会还想着让我教你吧？你连成柚都不如？” 成桃脸色铁青，她怎么可能比不过成柚！ “不用，我自己看！” 李叔没理她，她没基础，就算是自己看书，也没成柚那么轻松。 但成桃显然没有正确衡量过自己的能耐，非要拿自己和成柚比。 她这几天都在埋头苦读，遇到不懂的又没好意思去问，头都大了。 她看了一眼在屋里的成柚，忍不住走了进去。 李叔专门给成柚腾了一间屋子，让她不用受别人的打扰。 “成柚，你要不要人给你打下手，我可以帮你。” 成柚笑了，“顺便把制药方子告诉你是吗？” 内心的想法被人戳破，成桃也不觉得尴尬。 “你自己一个人做，再怎么都有限，还不如让我帮你，我也不贪心，卖的钱我就分一成利就行。” 成柚嗤笑，“你这算盘打得，我妈都听见了。” “我又不是不干活。” 成柚白了她一眼，“就算你干活，我也不要你来帮忙。韵如姐就做得很好，我干嘛要你帮忙。” 又是周韵如！ 成桃心里恨极了。 要不是周韵如，她也不用骗王红霞自己怀孕的事。 到现在王红霞还没个好脸色给她，心心念念着周韵如肚子里的孙子。 成桃要不是借机来了李叔这边，她到现在还在家里被王红霞折磨，做家务做得手都粗了。 偏偏这时候周韵如也在，王红霞又开始拿她们对比。 成桃越想越怄，才想抓紧做出一些成绩给她看。 这时，便又看到周韵如端着药材进来。 “成柚，这些我弄好了。” “谢谢韵茹姐，放着吧。” 周韵如没走，而是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帮我把这些药材研磨成粉。” 不等周韵如动手，就看到成桃先她一步拿起了工具。 “还是我来吧，大嫂你大着肚子不方便。” 周韵如脸色一僵，到底没厚着脸皮和她抢活儿。 她不动，成柚却动了。 “我刚才说了，不需要你的帮忙，麻烦你离开。” 近距离一看，成柚精致小巧的下巴微抬，白皙干净的皮肤没有丝毫瑕疵。 就算是如此娇蛮的神色，也让人觉得可爱。 成桃咬着唇，心里充满了嫉妒。 老天对成柚可真好。 她愤愤不平地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来，周韵如就接手了她的工作。 她心里对于赚钱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成桃回到家里之后，神色颓丧，并不如一开始去李叔那里的时候高兴。 赵云霖见状，关切问道：“怎么了？” 成桃冷哼，“还不是你大嫂。” “他们都搬出去了，还怎么惹你。” 成桃气哼哼，不跟他说话。 不多时，便看到王红霞拿着鸡蛋从厨房走出来。 “妈，你拿着鸡蛋做什么？” 王红霞没好气睨了她一眼，“你大嫂肚子里怀着我的孙子，我当然要给她送些鸡蛋好好补补。” 成桃心里酸酸的，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说道：“确实是要补补，大嫂在李叔家里好辛苦呢，她原本身体就不好，还要这么劳累，也不知道对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不好。” 王红霞一听，心里急了。 “我就说了不要去嘛！不行，我得过去和她说说。” () 第124章 我反悔了 成桃佯装苦恼地摇摇头，“可能有些难呢，有成柚在一旁挑唆，大嫂哪里会听妈的。” 王红霞撸着袖子往外走，周韵如怎么样她才不管，可她肚子里怀的是她老赵家的孙子！ 赵云霖往外看了一眼，“不会出事吧？” 成桃冷哼，“周韵如怀着孩子，妈宝贝还来不及，哪里会出事。” “啧！你小声点！” “我为什么要小声？这些日子我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你丝毫都看不到！” 赵云霖无奈道：“哪里是我看不到？我妈那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成桃哀怨道：“要是能分家就好了，你大哥都分出去了。” 赵云霖却说：“我大哥是有地方住，我就算分出去，也没办法做房子呀，如果还住一起，跟没分有什么区别。” 他其实也烦了。 每天不是看到王红霞打骂，就是成桃在抱怨。 这俩人天生不合，就不适合住一起。 成桃说道：“如果我可以和成柚一样，不就有钱了？” 赵云霖觉得她想的尽是不现实的事情。 不过也没打击她。 “那你努力。” 成桃白了他一眼，光是努力有个屁用。 李叔给的那些书，她根本看不懂。 …… 王红霞走到了李叔家门口，果然看到了周韵如在成柚身边忙里忙外。 她怒目圆睁，连忙跑过去把周韵如手里的东西给丢下。 “这是你该做的吗？你现在怀着我们老赵家的孩子，应该好好休息！” 她突然跑了进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周韵如冷冷地拂开她的手，“我肚子里的孩子姓周，怎么算都不会是老赵家的孩子。” 王红霞理所当然说道：“那不行！你生的孩子，必须姓赵，除非赵建国不是我生的！” 周韵如冷笑，她肚子里的孩子姓什么，还轮不到她来说话。 成柚直接忽视了王红霞，让周韵如拿着药材进药房去。 谁知王红霞见说不动周韵如，就来和成柚说话。 “成柚，你以后不准指使她干活，离我儿媳妇远点！” 成柚没看她，低着头配药。 她淡声道：“这些话你说了不算，现在孙子长孙子短，早干什么去了？之前差点把你孙子害没了，也没见你有多伤心呀。王姨，算起来我还是你孙子的救命恩人呢，你就这样和救命恩人说话的？” 王红霞噎了下，脸色铁青。 因为之前成桃做的那些事，她一辈子都得在周韵如面前低头。 “我那是因为成桃挑拨，如果不是她，我怎么可能那样做！” 成柚嗤了声，嘲讽地看了她一眼。 王红霞就杵在那里不动，但周韵如做点什么她都大惊小怪，势必要和她杠到底。 直到李叔开口：“她要不要做这些，跟你们老赵家没干系，她姓周！你儿子入赘这事儿整个五井村无人不知，你当初是怎么说的，都忘了？” 王红霞理直气壮：“我反悔了！” 她当时以为成桃怀孕了，比起赵建国的孩子，她当然更想要赵云霖的。 可谁知道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可以不要赵建国，但赵建国不能不认她这个妈！ 周韵如对她的无耻表示冷笑，“你反悔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些话你应该对赵建国说，对我爸妈说。” 量她也没这个胆子去见周老娘。 王红霞撸着袖子，放下狠话：“那你等着！” 赵建国性子木讷，最是孝顺，肯定会答应她。 她走了之后，周韵如才觉得舒坦许多，耳根子清净了。 成柚说道：“你婆婆这样，估计以后还会找你们麻烦。” 周韵如哼了声，“随便她。” 本来赵建国名义上算是入赘，但她爸妈说过，不会真让肚子里的孩子姓周。 不然赵建国会被人看不起。 但赵建国表示无所谓，反正他爸妈也不在乎这个，他就更没什么好在乎的。 只要媳妇孩子平安，姓啥都一样。 周韵如心想，王红霞要是敢闹，她就真让孩子跟着自己姓。 成柚这几日都在这边忙活，就为了给卫生院交货。 眼瞅着今天是元旦，她也没打算休息。 到了傍晚的时候，成柚做完了最后一瓶的止血散，揉了揉手腕。 “韵茹姐，今天就到这里吧，辛苦你了。” 周韵如笑道：“辛苦什么，以后我就给你打下手，我发现这样更能理解李叔讲的东西。” 成柚眨眨眼，“好呀，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 “喝！用得着你发？”李叔白眼飞了过来。 成柚吐了吐舌头，娇憨道：“那是那是，轮不到我，李叔给你发。” 周韵如拍了下成柚的脑袋，“好了别说了，快走吧，也不看看戚知青等多久了。” 成柚这才跑了过去，笑盈盈站在他面前。 “我好了，走吧。”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边一片霞红。 戚承晏就这样雷打不动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丝毫怨言都没有。 “会不会太冷。” 成柚扯了下自己的围巾，“不冷，我穿得厚。” 戚承晏和李叔说了声，才领着她出去。 在李叔面前还有所避讳，一出门，他便抓着成柚的小手往兜里揣。 成柚小脸微亮，惊呼：“你兜里好暖和。” 她忙活了一天，手都快冻僵了。 在戚承晏的口袋里，一下就暖和起来。 “文宇被六奶奶叫家里吃饭去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泡温泉？” 这也太晚了。 戚承晏捏了捏她的手心，“到了你就知道。” 温泉太远了，去到乌漆嘛黑的，没意思。 成柚心里怀着一丝期待，他会当成惊喜的地方，肯定不会太差。 可越走，地方越黑。 成柚视力没他好，等天黑了，她就看不到地方了。 戚承晏不动声色，将她打横抱起。 走了好一段路，他连气都没喘，体力惊人。 “就是这里。”低沉的嗓音在成柚耳旁响起。 五颜六色河灯在水里漂浮着，寒风拂过，让它们在水面打转。 温暖的火光倒映在水面，驱散了冬天的冷冽。 “这些，你哪里买的？”成柚惊喜道。 她怎么不知道公社还有这个卖。 () 第125章 坦白夜 戚承晏不语，火光打在他脸上，给冷硬的汉子增添了几分温柔。 “喜欢吗？” 成柚连连点头，小脸布满惊喜，“喜欢！” 惊喜过后，她神色黯淡下来。 “戚承晏，你想你妈妈吗？我好想她啊……” 他摸摸她的脑袋，嗓音在黑夜中格外清透。 “我小时候不和我爸妈一起生活，我是奶奶带大的。” 他爸妈都有自己的工作，第一胎生了女儿，如同掌上明珠一般宠爱，带在身边呵护至极。 等生了戚承晏，他父亲身居高位，母亲也有自己的事业，两个人根本没办法带孩子。 两人一合计，便将孩子送到了奶奶身边。 等他懂事了，奶奶身体不好，他们想把戚承晏接回去，但被戚承晏拒绝了。 因为把戚承晏送到奶奶身边养之后没多久，他们就收养了战友的孩子。 在戚承晏眼中，他们是一家三口，他和奶奶才是一家人。 成柚没想到他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听得她心里像被针扎似的。 “每年元旦，奶奶会带我放河灯。” 她说：“以后晏儿想奶奶了，就放河灯，把想对奶奶说的话放进去，奶奶就能听见了。” 他那时候还觉得奇怪，笑着说：“以后每年我都要和您一起来放河灯，我有话和奶奶当面说。”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奶奶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 成柚伸手拨弄了一下河灯，闷闷道：“真的能听见吗？我要和妈妈说，下辈子眼睛擦亮一些，别再嫁给成天华这种人了。” 戚承晏说道：“虽然你爸爸不好，但你妈妈应该不会后悔嫁给他，因为有你在。” “呜呜呜……我一点都不好，我还叫宋玉莲妈，认贼作母。” 成柚一边擦眼泪，一边细数自己的过错。 她当初要是警醒一些，也不至于让妈妈的嫁妆落到宋玉莲的手中。 现在能不能拿回来还不一定呢。 戚承晏给她擦了眼泪，将她搂进怀里。 “柚柚，我比你更差劲。” 如果奶奶看到现在的他，会不会失望。 成柚吸了吸鼻子，鼻头红彤彤的，眼睛瞪得浑圆。 “你哪里比我差？” 她觉得戚承晏在讽刺她。 戚承晏目光落在河灯上，他心里并不如脸上的神色这么平静。 “你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部队的吗？” 成柚愣了下，缓缓摇头。 “不是因为腿伤吗？” 戚承晏嘲讽扯了下唇角，声音冷了几度。 “只是好听罢了。” 他的手放在腿上，“这条腿，是我爸亲手打断。” 成柚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秘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你爸？你爸是后爸吗？” 戚承晏轻笑，弹了下她的脑袋。 “想什么呢。” 当然是亲生的。 只不过他打的时候，并不知道会让戚承晏再也当不了军人。 成柚拧着眉，“为什么？” 戚承晏无声轻叹，和她说起之前的事来。 那时候他刚完成任务归来，按照之前的功绩，他从正营职升了副团。 在很多人眼中，他是天之骄子，能力出众，家世优越。 同一时间，他曾经的搭档在另一个任务的途中牺牲了。 他悲痛之余，被部队派出，接手了他的任务。 等他完成任务归来，还没来得及去战友墓前。 便遇到了事儿。 他这个战友的媳妇，他叫了许久的“嫂子”，亲手写了一封举报信，把他给举报了。 口口声声喊着他戚承晏对她做了不轨之事。 “不可能！” 成柚下意识便说道，不可能。 她根本不需要多做思考，几乎是反射性就只相信他。 戚承晏眸色一滞，声音嘶哑，“柚柚，为什么不可能？” 他当初和那人当面对质，那人甩出了战友的体检报告，说他不能生。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最好的证据。 戚承晏百口莫辩，当时从带他一路走过来的上级，到他的父母、带的兵，几乎都用质疑的眼神看他。 他不承认，他的父亲打断了他的腿，想逼他认罪。 没有人信他。 成柚摇摇头，“反正不可能。” 戚承晏绝对不是那种人。 戚承晏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石头，突然就松动了。 前所未有的轻松。 成柚轻抚着他的腿，扁了扁嘴，哭得更凶了。 “很疼吧？” 戚承晏揩去她的眼泪，低声道：“不疼了，已经被你治好了。” 成柚是他的药。 治好了他的腿，也治好了他的心病。 “你爸爸太狠心了。” 儿子不认罪，他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为他澄清吗？ 哪里有把腿打断，非要儿子认罪的道理。 “那你妈妈呢？” 戚承晏扯了下唇角，眸色微冷。 他的妈妈正和养子痛骂他这个儿子丢脸。 只有那个每次都能把任务风风光光完成的戚承晏，只有那个能给她脸上增光的戚承晏，才是她儿子。 成柚没有问下去，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戚承晏，他们会后悔的。” 戚承晏笑了笑，他已经不在乎他们会不会后悔。 部队虽然最后也没有给他定罪，但那个女人把孩子流了，离开了燕城。 而这件事就像是缠绕在他身上的梦魇，再也摆脱不了。 他最后去看了一眼战友，在他墓前待了一天一夜，最后选择了离开部队。 从此属于戚承晏的传说，结束了。 成柚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娇糯地安慰他：“没关系，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戚承晏本也没多伤心，听成柚这样一说，阴霾尽散。 “柚柚，那你会不会嫌弃我？” 成柚绷着脸，一脸严肃，摇了摇头。 “我不会的。” “那我们现在可以处对象了吗？” 成柚：“……” 她怎么觉得不太对。 戚承晏是在卖惨吗？ 她还没回答，便听到他说：“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回答？” “好嘛好嘛，我原谅你了，不过以后你再跟我提分手，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话音未落，他俯身堵住梦寐许久红唇。 他又不傻，哪里舍得再放手。 () 第126章 做笔记 成柚看着河灯，和戚承晏说着说着话，便觉得昏昏欲睡。 连他带过来的东西都没怎么吃。 戚承晏把河灯的火灭了，背着成柚往下走。 夜里天更冷，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等第二天成柚在自己床上醒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成文宇说道：“我去六奶奶家里吃饭回来，你已经睡着了。姐，晏哥带你去吃了什么好吃的？” 成柚一想，才发现昨晚光顾着哭了，什么都没吃！ 她有些遗憾，戚承晏给她带了巧克力呢。 这东西她只在孙小婉的口中听过，昨晚是她第一次吃。 可她竟然就吃了一个，真可惜。 成柚摇摇头，“什么都没吃。” “哈？那你昨晚是饿着肚子回家的？” “也不是。”她在李叔家里吃了点东西，到饭点的时候还不觉得饿。 成柚起身洗漱，手伸进口袋，摸到了巧克力。 戚承晏把剩下的巧克力都给了她。 成柚惊喜地拿出了巧克力，给成文宇递了一个。 “你尝尝。” “这是什么？” “巧克力，外国进口的呢。” 成文宇剥了糖纸，神色有些嫌弃。 这个巧克力怎么乌漆嘛黑的。 “姐，这能吃吗？跟泥似的。” “甜的，你先尝尝。” 成文宇咬了一小口，眉头皱了起来，“有些苦啊。” 味道好奇怪啊，反正他不喜欢。 成柚跟着尝了一口，眉眼弯了下来。 就是这种味道，她好喜欢！ “哼，你不懂欣赏，多好吃呀！” 成文宇背上书包，“不说了，我先去上学了。” 等下次回来，就要期末考之后了。 成柚美滋滋揣着巧克力去李叔家，给李老娘吃了一颗巧克力。 “怎么样？好吃吧？” 李老娘点点头，“这糖吃着可真新鲜，我都没尝过这种味道的。” 成柚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吃呢。” 本想给李叔吃一颗，他看了一眼就摇头。 这颜色，他看着就不想吃。 成柚哼了一声，转头给周韵如喂了一颗。 周韵如惊喜道：“好好吃的糖！这叫什么来着？” “巧克力。” 周韵如笑看着她，促狭道：“是戚知青给你的吧？” 成柚美滋滋笑着，“对呀。” “成柚，那你们预备什么时候结婚？” 成柚笑容一僵，“结婚？” 她还没想过这件事呢。 “没那么快吧。” 周韵如说道：“不快了，你和戚知青处对象有几个月了吧？” 当初她和赵建国是媒婆说合的，一个月不到就开始谈婚事。 “你现在还年轻，觉得不着急，孩子还是早点生得好，你这么好看，肯定要多生几个。” 成柚缩着脖子摇头，她才不要。 顶多生两个，她才不要那么多小孩。 成柚拍拍脸颊，生什么孩子啊，她连结婚都还没考虑过。 要结婚，至少得等她把妈妈的嫁妆拿回来。 而且，这也不能她来提呀。 成桃在一旁冷笑，“大嫂，人家戚知青是城里人，怎么可能在乡下结婚。” 周韵如淡声道：“你自己觉得乡下人低人一等，可别带上我。” “我不是这样觉得，只是提醒成柚不要眼高手低而已。” 成桃昨晚被王红霞骂了几句，到现在心里还觉得不舒服。 王红霞一面觉得她比不上成柚会赚钱，一面又觉得她比不上周韵如能生孩子。 反正看她哪里都觉得不顺眼。 成桃活到现在没吃过的苦头，跟着赵云霖吃遍，苦不堪言。 成柚勾着唇角笑，“我是不是眼高手低关你什么事，早点把草药认清吧，要是让爸爸知道你在这里浑水摸鱼，肯定得生气吧。” 毕竟成天华现在看成桃也觉得不顺眼。 成桃愤愤离开之后，另一个同样跟着过来学习的女孩走了过来。 她叫潘雨，是其他村过来的，听说是林寡妇的表妹，年纪比成柚还小一岁。 “成柚姐，我能不能和韵如姐一样给你打下手？” 成柚见她乖巧的模样，这几天表现很不错，确实是真心想学医的样子。 她点点头，“可以呀，不过先说好，你给韵如姐帮忙，工资没她高的喔。” 潘雨受宠若惊，“我也有工资吗？” “能给我帮忙就有。” 成柚一个月能赚个几十块，给她们几块钱工资不成问题。 她可没有白白让人干活的习惯。 大概是为了工资，潘雨今天干活格外卖力，跑前跑后，什么都抢着做。 除了周韵如，李叔最看好的就是她。 不过周韵如在这方面的天分比她好一些就是了。 有了潘雨的帮忙，既能分担周韵如的活儿，又能让成柚轻松一些。 可是过了几天，周韵如就发现了不对劲。 “我刚才看到潘雨在做笔记。” 成柚抬起眼，“做笔记？看来她很努力呀。” 李叔就喜欢这样的徒弟。 周韵如却说：“可她记的东西，是止血散的方子。” 成柚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看了一眼。 果然看到潘雨拿着一罐止血散在闻，一边研究一边做笔记。 其实止血方子真没什么特别，李叔给的那本书里就有。 成柚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告诉了她们。 但成桃不信，总觉得成柚不可能这么大方。 现在很显然，潘雨也不信。 “随便她吧。” 成柚都不在乎，周韵如便不再多说。 到了中午时分，成柚还没离开，就看到王红霞又来了。 她手里抱着一个碗，笑着走过来。 “老大媳妇，来喝鸡汤，这是妈特地给你炖的。” 周韵如不理她，自顾自收拾东西往外走。 王红霞只好端着鸡汤跟上去。 “妈知道你还生气，我不求你原谅，只是想对你和孩子好。这是我特地杀的鸡，就为了给你炖汤呢，吃了吧。” 这样卑微地端着鸡汤跟在身后走，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如此对比起来，倒显得周韵如有些无情。 “老大媳妇，我和建国说了，你们不想回家没关系，孩子姓什么也不打紧，只要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就好了！妈求你，把鸡汤喝了吧，现在不喝，带回家去也成呀。” () 第127章 喝鸡汤 成柚慢悠悠跟在后面，闭着眼吸吸鼻子。 “韵如姐，还真是挺香的。” 周韵如笑看着她，随即把王红霞手里的鸡汤接了过来。 还是热的。 王红霞这便开心了，按照成桃说的做，还真是有效。 只要她忍几天，能把儿子一家哄回去，一切都是小事。 谁料，下一刻她便看到周韵如捧着碗递过去给成柚。 “喝吧。” 成柚毫不客气，捧着碗就喝了一大口。 自家养的鸡就是不一样，味道鲜美。 “好喝！” 周韵如笑道：“把鸡腿也吃了。” 成柚说道：“你真不吃啊？” “你一个月给我五块钱工资，我要吃什么肉都行。” 周韵如才不稀罕这鸡汤，她在家里什么吃的都有。 成柚嘿嘿笑了声，拿起鸡腿咬了一口，“那我就不客气啦。” 王红霞气得胸口急剧起伏着，瞳孔瞪了出来，“成柚你给我放下，这鸡汤不是给你吃的！” 她的鸡啊！养了这么久的老母鸡啊！ 成柚又咬了一口，点评了起来：“王姨，你这鸡味道还行，就是有些老了，下次还有的话，记得炖久一些。” 她三两口把鸡腿吃完，红唇泛着油光，还把鸡汤给喝完了。 成柚心满意足地把碗还给王红霞，“谢谢王姨，鸡汤很好喝。” 王红霞：“……”谁要你谢啊！ 周韵如微微一笑，故意说给她听：“成柚，以后敞开肚皮吃，老赵家的好东西多着呢。” 成柚调皮地歪了下脑袋，“保证完成任务。” 王红霞咬牙：“这是我给我孙子喝的！” “你孙子还在我肚子里没出来，他喝不了。” “那我也是给你喝的！我辛辛苦苦炖了那么久，你凭什么给成柚喝？” 败家娘们！ 周韵如：“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别以为她看不出王红霞的用意，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 王红霞突然想到成桃的话，一改强硬的态度，抚着心口伤心道：“老大媳妇，妈知道你还生气，没关系，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跟你生气的。” 成柚舔舔嘴唇，问道：“王姨，你对韵如姐这么好，怎么就给她一只鸡腿呢？一只鸡有那么多肉，你孙子就只能吃一只鸡腿啊？” 周韵如恍然，“对呀，记得把其他肉一起给我送过来。” 在王红霞爆发之前，成柚偷乐着拉起周韵如跑了。 白得了一碗鸡汤，还能看到王红霞气成这样，值了。 “好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家吃饭去了。” 成柚走前再三叮嘱：“韵如姐，你千万不能回老赵家，那就是虎穴，这次好不容易出来了，再回去的话，可就出不来了。” 表面功夫做得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来磋磨你，这是成桃和宋玉莲的拿手好戏。 周韵如弹了下她的脑袋，说道：“还用你说，我知道的。” 她太清楚王红霞是什么样的人了。 成柚一蹦一跳回了家，还得做饭呢。 在门口看到了戚承晏，她蹦到了他面前。 “你怎么来了？” 戚承晏宠溺一笑，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 “偷吃什么了，连嘴都没擦。” 成柚嘿嘿一笑，“刚才有人送了我一碗鸡汤喝。” 她开门走进去，戚承晏紧随其后，变魔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大肉包。 “回头我看看山上有没有野鸡，抓回来给你炖汤。” 成柚哪里还能想起什么野鸡，满脑子都是眼前的大肉包。 国营饭店的肉包最好吃了，不仅大，皮薄肉还多，油水十足。 “你去公社那边了？” 戚承晏点点头，“去那边搬点东西，路过。” 他递了过去，“吃吧，还热着。” 成柚可不独食，笑着道：“我们一人一个。” 戚承晏摇摇头，“我吃过了。” 肉包对别人来说是稀罕物，对他来讲不是。 他有钱，想吃什么都不难弄。 成柚咬了一口，腮帮子鼓动着，一脸满足。 看着她这模样，戚承晏心里也高兴。 一个挺拔的硬汉，站在一旁看着她吃饭，眉眼带着笑意和宠溺，谁见了不说一句铁汉柔情。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奶奶过世以后，他活得跟无欲无求。 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个女孩，看着她吃饭都觉得满足。 成柚坐在一旁吃包子，朝着他招手，让他过去一起坐。 戚承晏坐到了她身旁，伸展着长腿，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成柚随口问道：“快过年了，你要燕城吗？” 虽然知道他和家里人不合，但保不齐他在燕城还有其他亲友。 今年的过年就在月底，一年就这么过去了，真快呀。 戚承晏摇摇头，“不回。” 成柚连忙吞下嘴里的包子，说道：“那正好，我们一起过年！” 戚承晏到进屋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好，跟你一起过年。” 奶奶走后，他过年都是一个人。 现在不是了。 成柚笑眯眯地吃着包子，等张福海把这一批药收了，结了款，她正好拿来买年货。 最近这几天都在做皴裂膏，卫生院那边说是供不应求了。 成柚估摸着过年前应该还能再赚一笔。 想着小金库又能进一笔钱，她心里就更美了。 等妈妈的嫁妆拿回来，再好好学习，考个大学，再来谈婚论嫁。 等她吃完包子，戚承晏给她擦了擦嘴，说道：“下午我上山打点柴，给你这边放着，保不齐还会下雪。” 成柚点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我看看有没有药可以采。” 有了卫生院那边的订单，成柚和李叔才发现药材有多紧缺。 能收的都收了，但现在只是做完一个订单，家里的药材就空空如也。 这要是以后订单量加大，他们根本没药材可以做。 到了下午，成柚去李叔家交代了一声，才跟着戚承晏上山去。 有周韵如在，她也放心。 她前脚刚走，成桃就出言嘲讽：“还没结婚呢，就成天跟着男人上山，不知道还以为他们钻小树林呢。” 周韵如看了过去，笑道：“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钻小树林，怕是你和赵云霖钻过不少吧？” () 第128章 你也太小气了 从前在一个屋檐下，周韵如愿意让她几分。 但现在，谁比谁高贵呢。 成桃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和赵云霖说事儿。 就因为成柚，这件事就像是洗不干净的污点，一辈子跟在她身上。 “嫂子，你这么着急维护成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跟在她身边的狗呢。” 周韵如嗤笑，“你给你身边的狗一个月五块钱工资？那你岂不是狗都不如。” 还嘲笑她呢。 成桃脸色一沉，“你别以为你怀着孕，我就会让你几分，周韵如你别太过分！” 周韵如神色平静，走到了她面前。 谁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动手打人。 直到清脆的一声，大家才回过神来。 周韵如冷笑，“你不提这个，我还差点忘记。要不是你挑拨是非，我当初也不会出事。成桃，这一耳光还给你，算便宜你了！” 成桃心里本就有气，才顾不得她有没有怀孕，抬手就想还回去。 谁知手刚举起来，就听见一声大喝：“成桃，你敢动她！” 王红霞气急败坏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推开成桃。 她要是晚来一步，周韵如就要挨打了。 成桃委屈道：“妈，你都不知道她说话有多难听！” 王红霞反手一耳光甩了过去，“再难听你也得受着！” 现在周韵如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的心尖尖。 周韵如不想掺和她们婆媳之间的事，转身进了屋。 刚进屋，便看到潘雨在里面翻东西。 她问道：“潘雨，你做什么呢？” 潘雨被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体。 “没什么，就是想帮成柚姐收拾一下桌面。” 周韵如点点头，“干活吧。” …… 成柚从山上下来，背着药回李叔家，正好看到张福海过来。 成桃最殷勤，围在张福海身边搭话。 张福海显然有些不耐烦，全是看在李叔的面子上才忍着。 看到成柚从外面走进来，他连忙起身，跟着走了过去。 “成柚，可让我好等。” 应付成桃，已经让他烦不胜烦。 “海叔，过来收货呢？” 张福海说道：“都做好了吗？主要是皴裂膏，都卖完了，赶在过年之前你再做两百罐，我给发到其他地方去。” 成柚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已经把雪花膏给送过来了。 足足五大箱，成柚想做多少有多少。 “好，止血散、银翘散都在这里，你看看。” 她已经打包好了。 张福海没说什么，直接让人把箱子搬到木板上。 木板连接着自行车，能放好几箱药品。 搬完了东西，张福海还没走，而是坐了下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秃头，说道：“这个还有不？” 效果实在太好，他好几个朋友都开口问了。 成柚点点头，“还有几罐，你要不？” “要！当然要了！有多少我都要了！” 吃了几天，不止头发有变化，他觉得自己精气神都好了许多。 可惜成柚不愿意，不然他真想邀请她去卫生院工作。 成柚给李叔留了一罐，毕竟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挖到何首乌。 然后把剩下的几罐的生发丸都给了张福海。 “都在这里了。” 张福海干脆地给了钱。 两张大团结到手，看得成桃眼都红了。 成柚这钱，可真好赚啊！ 除了生发丸的钱，张福海还要给她止血散等几样药品的尾款。 这些加起来，就有一百来块钱了。 成桃嫉妒得脸都扭曲了。 等张福海离开，成桃勉强笑着，说道：“成柚，你这个这么赚钱，不如教教我们大家呀。都是乡里乡亲，让大家帮你一起赚钱。” 成柚丢给她一本书，“这上面有，你想学的话，就让李叔教你炮制药材。” 成桃根本不信，成柚哪里会这么轻易把制药方子给她。 所以李叔给的这些，她也没怎么看，太晦涩难懂。 李叔冷眼看着，不予置喙。 成桃根本不是来学医的，她的目的显而易见，根本不掩饰自己想赚钱的欲望。 和这种人，说再多都没意义。 见成柚不理自己，成桃故意说道：“成柚，你也太小气了，还怕我们把你的本事学走不成。” 成柚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怕呀，这要是你自己赚钱的本事，你不怕？” 周韵如说道：“成柚，别理她，这是你自己的东西，我们不要。” 其他人纷纷表示不想要。 成桃只觉得她们虚伪极了，翻了个白眼走了。 成柚不理她，和其余人说道：“你们谁要过来给我打下手，算工资的。” 几人纷纷看向李叔。 李叔摆摆手，“都去都去！” 跟着成柚干活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现在不仅算工分，还有工资，谁会不愿意啊。 成桃一回到家，没好气地踹了一下椅子。 “我不去李叔那里了！他根本什么都不愿意教我，去了也是白给人干活。” 王红霞睨了她一眼，“不去就不去，把厨房里的碗筷洗了。” 成桃：“……” 她不想干这些。 “妈，不是让你去讨好周韵如吗？你不想让她回来啦？” 只要周韵如回了家，家里的活儿就不用她做了。 王红霞冷笑，“送的鸡汤全进了成柚的肚子，周韵如根本不领情，我才不去！” 去了也是做无用功。 “妈，所以我才让你这段时日委屈一些，只要你愿意委曲求全，周韵如再不领情，那就是不孝，村里人的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王红霞脸色不豫，让她低头，比死还难受。 一如上次，她差点没被气出心梗。 “你先去把碗给洗了，再把院子扫干净。” 成桃：“……”这话简直没法儿讲。 “妈，我有些……” “累了？你在李叔家里做了什么？啥都没干，这就累了？云霖一天到晚都在上班，怎么没见你体谅他！” 成桃咬咬牙，在家里没收入就是低人一等。 “我没钱只是暂时的，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肯定能赚钱！” 成桃的保证，王红霞一个字都不信。 “我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把碗洗了！再把院子扫了！” 赚不赚钱的另说，先好好干活吧。 () 第129章 喜欢你 成桃去李叔家里学医才几天就坚持不下去，村里不少人都在笑话。 毕竟成桃刚过去那几天，宋玉莲走路都带风，说她女儿以后也是要赚大钱的人。 把成桃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如今成桃不去了，张云美便跑到她面前嘲笑起来。 “你家成桃不是要赚大钱的嘛？这才几天就不去了，是已经赚到钱了？” 宋玉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胡说什么，成桃什么时候说不去了？” “哟，你还不知道呢？王红霞亲口说的呀。” 宋玉莲推开她，急急忙忙去找成桃问话。 好不容易想办法吹了枕边风，把她送到了李叔家里学习。 说要去的人是她，现在说不去的也是她。 宋玉莲倒想知道，她这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谁知她还没开口质问的，成桃先和她诉苦的。 “可能是因为有成柚在吧，李叔跟我说话都没个好脸，我成天过去就是当受气包的。要是真能学到什么，那也就算了，偏偏李叔什么都没教我，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宋玉莲一听，心想这肯定是成柚搞的鬼，当下就要去找她算账。 “行了妈，你去找成柚，李叔肯定不会不管，到头来没脸的还是你。” 宋玉莲老大不高兴，“那我不去找成柚，我找你爸说说！” 她倒没第一时间去找成天华，枕头风当然要晚上吹才有效。 她敲开了张云美家的门，和她说道：“成桃不去李叔那里干活，是因为她不稀罕！李叔根本不是真心教他们，把他们当苦力使，别说成桃，不出几天，哪些人都会走光！” 张云美嗤了一声，满脸不屑。 反正现在成桃不去李叔家了，随便她怎么说都行。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宋玉莲便和成天华提了这件事。 “你可不许怪成桃，要不是她受了委屈，又学不到东西，她也不可能放弃。” 成天华心里有些失望，原本还想着让成桃学成，为他争光。 他心里有些感叹，这要是成柚还在家里就好了。 “她不去就算了，让她调理好身体，争取早日怀上。” 宋玉莲依偎在他身旁，温声说道：“我也是这样想。” 眼看着周韵如的肚子越来越大，王红霞心里肯定也着急。 要是能在这时候怀上，也可以缓解成桃在老赵家的处境。 既然成桃这边指望不上，成天华便重新把主意打到了成柚身上。 第二天，他便过去成柚家里找人。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过来找成柚，心里既愤怒又心酸。 怎么回回都是他这个做爹的低头。 成天华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迟迟不见她出来，便有些不耐烦。 他刚想抬手敲门，门就开了。 成柚看到他，面无波澜。 “你来做什么。” 成天华佯装宠溺地笑了笑，想伸手摸摸她的头，被成柚躲开了。 他只好尴尬地把手收回来。 “你这孩子，爸爸还不能过来看你？” 成柚讽刺一笑，“估计不是过来看我的吧？不过如果是为了说成桃的事，那就免了。你是我爸，很遗憾的是血缘关系我无法改变。但宋玉莲和成桃，有多远滚多远。” 成天华脸色一僵，“我听说你在和戚承晏处对象，他知道这是你的真面目吗？连父亲都不想认，你这样的女同志，怎么叫人喜欢得起来？” 成柚抬起下巴，很是自信。 娇声道：“那你就说错了，无论我什么样，戚承晏都喜欢！” 成天华显然不信，摇摇头，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劝：“你还年轻，不懂男人的心思。你年轻貌美，他又是城里来的知青，跟你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成柚脸色冷了下来，气的是他的话，这是对戚承晏的侮辱。 “爸爸，你懂的不是男人，而是你自己。你对自己的定位是薄情，就认为天下男人皆薄幸。认为自己无耻，就认为其他人与你一般。” “你！”成天华气红了脸，“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你的教养呢？” 成柚启唇反讥：“我十几岁就没了妈妈，从小到大父亲这个角色也没占多大比重，你还指望我有教养？这要求也太高了。” 成天华愤怒地扬起手作势要打她。 刚抬起来，便被箍住，动弹不得。 他回头一看，对上戚承晏冷淡的眸子。 明明没太多情绪，却让他感到阴寒。 戚承晏不动声色，将他的手臂一点一点压下。 成天华自认自己体格也不差，在他面前竟然跟个小鸡崽似的。 “如果我是你，可不会用这个方法讨好女儿。” 成天华脸色胀成猪肝色，下意识便想否认。 笑话，他需要讨好成柚？ 成柚拿出了口袋里的袋子，笑着递给戚承晏。 “我蒸的大馒头，真想着送过去。” 回馈他上次送来的大肉包。 馒头虽然没有肉，但成柚蒸的松软香甜，白白胖胖，味道十分不错。 戚承晏直接无视了成天华，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走了。 成天华瞪直了眼，他有没有点眼力劲儿！ 就算戚承晏想娶成柚，那他还是老丈人呢！ 见到老丈人不想着讨好，还用这种态度！ 走了一段距离，戚承晏突然停了下来。 他回过头，淡声道：“无论成柚如何，我确实都喜欢。” 成柚好的坏的，他都见过。 就是那些狡黠，爱憎分明，种种优点缺点，才构筑成了一个鲜活的她。 他喜欢的，从来都是完整的她。 成柚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这是表白吗？ 戚承晏在对她说“喜欢”耶！ 她笑得眉眼弯弯，晃着他的手。 “再说一遍嘛。” 戚承晏垂眸看他，“说什么？” “我喜欢你呀！” 戚承晏嗯了声，“我知道。” 成柚眉头拢起，“你知道什么，我让你跟我说这句话，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成柚气呼呼甩掉他的手，大步往前走，“不想理你了！” 连背影都透着生气。 在戚承晏的眼中，那双小短腿迈得飞快，可见是真的气极了。 他唇角勾起笑，大步往前走，没多久就追上。 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 “喜欢你。” 成柚停下，瞠目，“什么？” “我喜欢你，很喜欢。” () 第130章 过年 成天华在成柚这里讨了个没脸，心里却还是憋着气。 他找不到人撒气，便跟着去了李叔家里。 对着李叔语重心长：“李哥，我让这些孩子过来跟你学习，是为了咱们生产队好，可你做的也忒不厚道。” 李叔哼了两声，“我怎么不厚道了？” “那成桃和成柚姐妹俩的矛盾，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对成桃有意见呀。” 李叔抬眸看他，眉头一耸，平添几分凶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天华有些怵他，主要是得罪不得。 “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一视同仁。” 李叔冷笑，“我怎么不一视同仁？你问问其他人，我教给她们的东西，有比成桃多？是成桃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和成柚比！比还比不过，也不嫌丢脸！” 骂的是成桃，成天华却像是被扇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成桃那是一心向学，才会和成柚比。那成柚能学的东西，凭什么她不能学？” 李叔不想和这种偏心眼的人说话，摆着手让他滚。 成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已经忍了好久了。 成天华去哪里都在碰壁，瞪了成柚一眼，拂袖而去。 不过今天过后，宋玉莲就在村里嚷得越来越欢，说是在李叔这里学习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啥都学不到。 让其他人也趁早离开，还不如下地赚工分去。 宋玉莲嚷这话的时候正好被路过的林寡妇听到。 她正为潘雨领到的工钱感到高兴，转头就听到宋玉莲败坏李叔名声，自然心里不高兴。 “婶子这是说哪里话，李叔教徒弟那是尽心尽力，你瞧，这是我表妹刚领的工钱，正好过年，还能扯布做新衣裳。” 宋玉莲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潘雨手里的钱。 看着应该有四五块钱。 “工钱？我怎么不知道，去李叔家里干活儿还有工钱？你就蒙我吧！” 宋玉莲才不信，要是有工钱，大家肯定抢着过去。 潘雨抿着唇笑，“我原先也不知道有工钱，觉得有工分就不错了。后来成柚让我们帮她打下手，做卖给卫生院的药品，她就给我们发了工钱。这是我们在李叔这里学到了挺多东西，可惜我不够有天赋，还需要时间。” 周韵如是最多的，足足领了十块钱。 其他人都跟她差不多，领了四五块。 她心里感激林寡妇这个表姐，特地跑过来跟她说。 张云美愣了一下，盯着她手里的钱两眼发光。 “真的有工钱？” 潘雨点点头，“婶子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其他人。” 张云美哪里会不信，她也听说过成柚要卖药给卫生院的事儿。 听说还是卫生院的院长亲自过来，她现在可是张福海面前的红人。 能跟着成柚一起赚钱，这潘雨也算是运气好。 张云美有些嫉妒，早知道就让她儿子一起去。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她余光瞥见宋玉莲难看的脸色，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 她轻笑一声，“宋玉莲，还是你家有钱，连五块钱的工钱都看不上。还说李叔不愿意教，他要是真不教，还能给发工钱？我看呀，肯定是你家成桃好吃懒做！” 宋玉莲啐了一口，“肯定是成柚针对我女儿！” 张云美哼了声，扭着腰站起来。 “我要是成柚，我也针对你女儿，什么玩意儿！”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宋玉莲心里悔得不行，一时恨极了成柚，一时又觉得成桃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而后又觉得成天华没用。 反正浑身都觉得不得劲。 …… 在大家的帮忙下，成柚完成了最后一批皴裂膏，赶在过年前赚了一笔。 她从不避讳大家皴裂膏的制作过程，除非往里头加凝露。 以至于不少人心里都在奇怪，有些药他们自己也偷偷做了，却发现效果相差甚远。 大家便想着，成柚肯定还有秘密武器。 不过他们不是成桃，并不会想要成柚把自己赚钱的法子交出来。 成柚能让他们跟着打下手，已经是仁至义尽。 眼瞧着就要过年，村里开始杀年猪，结算工分，按人头分钱分粮。 年味十足。 这是成柚和成文宇头一次在新家过年，又有戚承晏一起，自然要重视起来。 做完了卫生院那边的最后一批皴裂膏，李叔就开始给她放假。 成柚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除了折子上的一千块钱，她自己手里还有两百多块钱，不到三百。 寻常人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赚到这么多，这才多久，她就靠着卖完赚了几百块钱。 成柚把自己要买的东西都记在了小本本。 别看一场过年，她要送的礼可多了。 她打算去县城的百货大楼买年货，给段丽萍和孙小婉扯两块好看的布做衣裳。 六婶一家子对她照顾颇多，每个人她都计划好了要送的礼。 李叔和李老娘自然不必说，还有外公那一大家子。 光是这些，大概都要一百块钱才够。 幸好戚承晏能开着拖拉机带她过去，不然凭她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东西带回来。 戚承晏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看了成柚一眼。 “你自己呢？” 成柚在小本本上涂涂写写，说道：“我衣服还很多。” 她和一般的女孩没什么不同，永远觉得自己的衣柜里少了一件衣服。 但凡去了公社，便会去看看布料。 要么给自己和成文宇，要么给戚承晏添置几件。 反正从成家搬出来之后，她和成文宇的生活水平肉眼可见提高了不少。 戚承晏没说什么，等成柚买够了，便带着她回去。 因为有他在，成柚基本没拿什么东西，除了腿酸了一些，也没什么累的。 见成文宇往外走，成柚连忙把三愣家里的东西挑出来。 “文宇，把这些送三愣家里去，我给六奶奶一家都买了东西。” 给三愣的是围巾和外套，给成先敬和李玉兰的也是衣服，还有两罐皴裂膏，六奶奶的除了衣服，还有多了一罐人参丸。 成柚翻着东西，忽而看到了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我好像没买呀。” () 第131章 不要担心我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件呢子大衣。 成柚下意识看向戚承晏，这件衣服她还试了，但要二十多块钱，她嫌贵就没买。 就是穿着好看，天冷的话还是棉衣更实用。 “你买的？” 戚承晏笑道：“试试。” 成柚在店里就试过了，不过那时候这件衣服还不是她的。 如今再穿上，喜欢之人送的礼物，感觉自然不同。 她个子不算高挑，但这件大衣的码数小，穿在她身上正合适。 加上成柚白，穿上红色，说是艳若桃李也不过分。 “好看吗？”她转了一圈。 戚承晏点点头，“好看。” 成柚嗔道：“量你也不敢说不好看。” 她又重新拿起了另一个袋子。 “我们今天最有默契，你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也是一件大衣，她一眼就看中了。 干活的时候当然不方便穿，但过年又不用干活，当然要穿得好看。 戚承晏身材挺拔，穿什么都好看，跟衣架子似的。 他穿上这件大衣，成柚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她没见过戚承晏穿军装，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一身正气。 而现在的他，倒像一个富家公子哥。 “好看，过年就穿这个！” 成柚越看越满意，有些后悔没给他多买几套。 她重新坐下来分东西，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他：“你家里那边，要不要寄些东西回去？” 她对戚承晏家里人印象不好，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血缘割舍不断。 就像成天华，她再怎么讨厌，过年也还是要象征性送点东西过去。 免得被人拿了话头。 戚承晏点点头，“准备了。” 成柚多拿了两罐皴裂膏，“这个一起寄回去吧，也不知道你家里人用不用得上。” 戚承晏没有拒绝，他本就想写信过去，告知他们成柚的存在。 只是告知。 他认定的未来媳妇，不需要请求别人的同意。 但按照礼数，作为家里人的他们，应该知情，这是对成柚的尊重。 等该寄的东西都寄出去了，年货都买齐全，转眼就到了除夕。 这几天，成柚把家中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只等今天，贴上对联，挂上红灯，年味就有了。 “戚承晏，右边得高一些，诶不对，低一些……还是高一些吧！” 戚承晏放下灯笼，面无表情看着她。 成柚嘿嘿笑着，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就这样吧，可以啦，我们进去做饭！” 本来年夜饭打算摆在李叔家里，但李叔说她这是头一次在新家过年，还是在她家里更好。 成柚早就买好了菜，换了衣服，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有戚承晏和成文宇打下手，做什么都快。 等李叔和李老娘过来，戚承晏正好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 众人落座，满满一大桌的菜。 李叔拿出了自己酿的酒。 “果酒，都可以喝一些。” 连成文宇都得了一小杯。 成柚酒量不好，也只能喝一小杯。 她端着杯子，嘴角噙着笑意，“干杯，愿我们越来越好！” “干杯！” 屋内暖灯佳肴，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天空缓缓飘起了白色雪花。 看着一杯就倒的成柚，戚承晏无奈一笑。 桌上只剩下残羹，狼藉一片。 李叔吃饱喝足，起身告辞：“你看顾好这姐弟俩，我们先回去了。” 李老娘身体不好，熬不得夜。 “好。” 戚承晏起身送他们出去，又把成文宇送回房间，见他呼呼大睡，给他掖了下被子才离开。 成柚托着下巴发呆，看着乖乖巧巧，实则是个小酒鬼。 “我送你回屋睡觉。” 成柚反应慢了半拍，过了好一会儿才起来。 “睡觉。” 她朝着戚承晏伸手，“抱。” 戚承晏把她抱起，成柚揽着他的颈项，纤细笔直的腿勾上他的腰，就这样埋在他的胸口。 “妈妈。”嘴里一声呢喃。 戚承晏把怀中的女孩抱得更紧，大手笨拙地在她后背拍了拍，引得女孩在她怀中蹭了蹭。 “我现在很高兴，你不要担心我。” 没有妈妈在的日子里，她也过得很好。 戚承晏无声，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要担心。 他把成柚放到炕上的时候，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不放。 他想把成柚的手掰开，刚掰开一只手指，成柚就无赖地喊起来：“别丢下我！” 戚承晏只好松手，抱着她一起躺下，哄着她睡觉。 …… 成柚过了一个高高兴兴的年，成桃就不一样了。 她不会做饭，王红霞偏要她做年夜饭。 到头来把菜给毁了，王红霞不管不顾把她骂了一顿，从除夕夜骂到了大年初一，一点都不嫌晦气。 那骂声，周边的乡亲们都觉得刺耳。 成桃受不了，当天就回了娘家。 没想到刚回去，又被成天华骂了一顿。 可她无处可去，只能忍了下来。 又过了几天，潘雨来找她了。 “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看吧。” 成桃接过笔记本，看着上面记录下来的药材和制作过程，两眼发光。 这些就是成柚赚钱的法子！ 人参丸上面也有，但那个生发丸她没当着我们的面做过。 成桃点点头，“没事，这些就够了。” 赶明儿她也可以去找张福海，以更低的价格和他谈合作。 潘雨还没走，欲言又止。 她很想提醒成桃，这些都是普通的方子，李叔给他们看的那些书上都有。 可成桃这狂热的模样，显然听不进去。 潘雨摇摇头，还是决定不多嘴了。 “我的钱呢，你该给我了吧。” 成桃随手掏了十块钱给她，“继续给我盯着，要是成柚以后还做了其他药，也要告诉我。” 潘雨点点头，心里有些复杂。 她也不指望还有下一次。 估计这一次之后，成桃就会放弃吧。 要是钱那么好赚，谁还费力气下地啊。 成桃美滋滋抱着笔记本进屋。 宋玉莲看到，满脸愁色。 “你还笑得出来，要我说，你现在就应该回去跟你婆婆道个歉。云霖都不来接你，你迟早要低头的。” 成桃拍拍手上的笔记本，说道：“等我赚了钱，赵云霖自然会过来接我！” () 第132章 正主来了 宋玉莲摸了摸她的额头，奇怪道的：“也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赵云霖最听他老娘的话，现在成桃和王红霞处成这样，他怎么可能过来接。 “要我说啊，这桩婚事当初还不如给成柚。” 成桃这可就不愿意了，“妈，你只看到我现在过得不好，我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不说她自己能赚钱，等以后赵云霖赚大钱了，他们就知道自己眼光有多好。 宋玉莲还觉得她在做梦呢，摇摇头转身走了。 成桃却拦住她，哄道：“妈，再给我一些钱吧。” “我哪里还有钱给你。”宋玉莲没好气道。 “你怎么会没有？成柚妈妈的嫁妆呢？” 宋玉莲没好气道：“在你爸爸手上。” “你一点没留？”成桃才不信。 宋玉莲沉默着，倒是留了一些，但不多。 姜晴的嫁妆有多少，成天华心里有数，她不敢贪太多。 “你想要多少？” “先给我一百！” 宋玉莲一听，立马拒绝了：“那我没有！” “妈，我是为了赚钱，等我赚了钱就还给你！” 成桃很有信心，成柚都能做成的事，她肯定也可以。 宋玉莲最后还是心软，被成桃忽悠得把剩下的钱都给了她。 …… 成柚尚且不知道成桃的打算，过完年之后，她便又开始了规律的生活。 每天就是两点一线，家里和李叔家。 王红霞照常给周韵如送东西，不过尽数进了成柚的肚子。 她吃得毫无心理负担，只要王红霞敢给，她就敢吃。 等这天，王红霞又过来了，身边跟着赵永强和赵云霖。 反正都是低声下气，过来求周韵如回家。 就连赵云霖，也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成桃犯了错，我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到现在她还在娘家待呢。嫂子要是不想看到她，那我就和她离婚，以后都不让她回来了！” 这话说得很有决心。 周韵如冷着脸，他们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 但跟过来的赵建国现在信了。 不仅信了，还一脸感动。 要不是周韵如死死咬着不松口，他估计已经答应了。 周韵如笑了声，“离什么离，回头你和她离了，还得跟人说是我把她赶出去的。” 赵云霖面露惭愧，“怎么会呢？是我们对不住嫂子。” 周韵如笑道：“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我就算不给你们面子，也得给建国面子。” 王红霞大喜过望，望着她。 成桃这法子，还真有用！ “但我有条件，事先得说好。”周韵如很快又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别以为她不知道王红霞和成桃的打算，想把她接回家去磋磨。 想得美，她又不是以前那个受气包。 “李叔家里这边的活儿我照常干，干到临盆再说。我们既然已经分家，那就还是和之前说的一样，每年给家里交一些粮食，其余都分开算……” “这怎么行！” 话还没说完，王红霞就有意见了。 她可盯着周韵如领的工钱呢。 她和成柚关系好，说不得以后还能占便宜。 如果还是分家过，那老赵家岂不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周韵如嗤笑，“不行？那好吧，我觉得现在挺好的，省得搬了。” 成柚看出了她的打算，在心里暗暗为王红霞上了一炷香。 王红霞还以为能拿捏周韵如，异想天开。 “韵如姐现在怀着孕，住的环境得好一些，要不另外起一间屋子吧？” 周韵如笑看着成柚，“那倒不用，我瞧着云霖那间屋就不错，换给我就行了。还是把成桃接回来吧，不然家里的活儿只要妈一个人干，我看了心疼。” 赵云霖还想说什么，被王红霞给摁下了。 “好！我同意了！” 赵云霖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孙子还比他这个亲儿子重要？ 赵建国看了自家媳妇好几眼，她竟然真的同意回家？ 根本不敢信。 既然说定，赵永强便说：“那你们收拾收拾，尽快搬回家，以后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 老赵家的人走后，赵建国才讷讷道：“媳妇，那我先回家收拾东西？” 周韵如嗔道：“你回去做什么，被我爸妈骂呀？等晚上我回家说去。” 赵建国点点头，“成，那我回家先收拾一下。” 他出去之后，成柚才问道：“真准备回去呀？” “回，王红霞不是等着我回家收拾我嘛，我就让她瞧瞧，究竟是谁收拾谁！” 她想明白了，躲着算什么，她就要把老赵家搅得没个安生日子过。 成柚摸了下她的肚子，说道：“那你悠着点，别伤到宝宝了。” “放心吧。” 周韵如做完事之后便和李叔说了声，提前走了。 她要回去，周家人估计不会轻易松口，还得回去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 她前脚刚走，成桃就来了。 “成柚，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忙呢？听说有个女同志从燕城过来找戚承晏呢。” 大家都跑去看了，听说那个女同志长得挺漂亮。 城里人嘛，怎么都比乡下人要好看，她们又不用下地干活。 成柚哦了一声，却也没有立刻跑出去。 除了好奇，她也没有其他感觉。 成桃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觉得成柚是在故作淡定。 “成柚你别装了，我都说了，人家戚承晏只是跟你玩玩而已。现在正主来了，你就得让位。” 成柚轻笑了声，轻蔑地看了她一眼。 “让位？就像我当初把赵云霖让给你一样？得了吧，赵云霖是垃圾，他没资格和戚承晏相提并论。你爱去垃圾堆里捡垃圾，不代表人人都跟你一样。” “你！” 成桃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请问，成柚在这里吗？” 往外一看，是一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女人。 她不似成柚面容娇艳，反而棱角分明，眉间透着强势的英武。 成柚微微一笑，“我是。” 女人走上前，朝着她伸出手。 “我叫戚阳。” 成柚愣了下，“你是戚承晏的姐姐？你好！” 戚阳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和她这人长得一般，玲珑娇小。 就像是田野里盛放的野花，坚韧向阳，却不失娇媚。 () 第133章 给我回家去 “阿晏写了信回家，我才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物，贸然过来，请你不要觉得唐突。” 戚阳没说的是，本来是她父母想过来，被她拦下了。 戚承晏和他们的关系已经够僵硬，他们要是再过来，肯定要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所以，她亲自来了一趟。 撇去出身不讲，她对成柚的印象很好。 成桃僵硬地站在一旁，原来是姐姐啊。 可这个姐姐，怎么看起来好像很喜欢成柚的模样。 她难道不应该像一般的家长那样，来一出棒打鸳鸯？ 成柚给戚阳倒了茶，“姐姐这边坐。” 戚阳拉着她坐下，“别忙活了，我就过来这一趟，坐会儿就走。” 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熟悉的罐子，说道：“我听说这个是你做的？” 她父母看不上这东西，觉得乡下没好货，就被她带走了。 戚阳常年浸泡在实验室里，一到冬天手上就开裂，别看这小小一个口子，能把她折磨得苦不堪言。 直到有了这个皴裂膏，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一样。 成柚点点头，“是，姐姐觉得好用吗？我再给你几罐。” “好用！特别好用！我好几个朋友想跟我打听，这一次我正好带几罐回去，姐姐不占你便宜，多少钱你照算。” 她回去也是要和那些人收钱的。 成柚说道：“成，一罐六毛钱，你要多少？” 戚阳一听，“才六毛？那不行，这也太便宜了，一块钱一罐，你先给我十罐。” 成柚：“……”戚承晏这姐姐还是个冤大头。 “姐姐，就六毛钱够了。” 戚阳啧了声，“小柚子，姐那实验室里的同事都有钱，就一块钱一罐，这皴裂膏值这个价！回头姐姐给你留个地址和电话，方便的话你再给我寄点。” 成柚连忙应下：“可以，你要的话，随时跟我说。” 她实在没好意思收戚阳一块钱一罐，这原材料还是从日化厂拿的进货价。 成本低着呢。 想了想，她便给戚阳附赠了两瓶止血散和银翘散。 戚阳看着确实赶时间，拿了东西便起身要走。 “回头让阿晏带你来燕城玩，姐姐带你吃好吃的，不用送了，就到这里吧。” 戚阳朝着她挥挥手，迈着大步走了。 成柚揣着十块钱往回走，看到成桃还在，挑眉。 “你怎么还不走？挺失望的吧，这女同志是我对象的姐姐，人还贼好。” 成桃：“……”确实失望。 不仅失望，还觉得难受。 想到她在老赵家的处境，再看看戚承晏的姐姐都这么重视成柚。 那种不平衡的感觉又来了。 “哦对了成桃，如你所愿，韵如姐就要搬回老赵家去了，你开不开心？” 成桃错愕地看着她，“什么时候？” 成柚耸耸肩，“不知道，反正快了吧。老赵家一家子，连赵云霖都来请她呢，还说以后家里的活儿都是你干，要把你的屋子让给韵如姐住，你可真是个好人。” 成桃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都不在家，这些事究竟是谁答应下来的！ 成桃连忙转身跑出去，她要回去问个清楚。 结果自然不必说，老赵家又大干了一场。 但赵云霖都争着王红霞，成桃再怎么样斗不赢他们。 成柚想想，又跑到成天华面前挑拨了一番。 “爸爸，虽然我讨厌你，可我还是很想提醒你一下。你和钱副主任的关系就靠老赵家维系着，这成桃成天住娘家，说出去可不好听呀。” “眼瞅着韵如姐都要回老赵家了，这成桃还不回去讨好王姨，以后那个家哪里还有她的位置？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抓紧和赵云霖造个人。” 成天华：“……”这是她一个未出嫁的闺女应该说的吗！ 宋玉莲呸了声，“你给我出去，一看你就没安好心。” 成柚一脸无辜，“我是没安好心，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成天华本就是个摇摆不定的人，过年那会儿成柚还送了礼，让他脑补了一堆，觉得成柚还是认自己的。 对她的话，还是有几分放在心上的。 “成柚说的没错，你去给成桃收拾东西，让她回家去。” 宋玉莲想再劝几句，却看到成天华的脸色，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成桃现在回去，肯定没好日子过。 成柚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哼着小曲往外走，到门口正好遇到成桃。 她像只斗败的母鸡，蓬头垢面，耷拉着脑袋。 尤其是看到成柚的那一刻，成桃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哟，看起来打输了呀。” 成桃恶狠狠地瞪着她，“成柚，你别得意！” 成柚笑道：“我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过来看戏而已。” 话音刚落，就听到宋玉莲说道：“成桃，你的东西我收拾好了，回去吧。” 成桃满脸错愕。 “妈，现在这情况，你要我回哪里去？我刚和王红霞打了一架！” 她就算回去，王红霞也不可能让她进门的！ 宋玉莲不忍心，哀求地看向成天华。 可成天华不为所动，“你从一开始就没做好为人儿媳的本分，你见过村里哪个儿媳妇，敢和婆婆打架？那是你长辈，你打了她，和打了你妈有什么区别？” 成桃不甘心地反驳：“是她欺人太甚！” 王红霞简直没把她当人看。 “她再怎么也是你婆婆！是长辈！你现在给我回家去，我这里不是你家！” 成桃崩溃地哭了起来，此时哪里还顾得上成柚在看笑话。 “我不回去！” 结果成天华直接把成桃的东西给丢了出去，“不回去，那你就去外面睡，这里不是你家！” 说罢，便愤怒地合上门。 成柚挑眉，竟然真这么狠心呢。 看来成天华也就那样，只爱自己。 成桃狰狞地瞪着她，“你满意了！” 成柚拍拍手，“还行吧，也不算太满意。成桃，你在委屈什么？赵云霖是你自己选的，老赵家是你自己嫁的，怎么搞得有人欺负你一样。” 成桃狠狠地咬着牙，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总有一天，她会告诉所有人，她选择赵云霖是正确的选择！ () 第134章 叫她姨 坑完了成桃，成柚一蹦一跳回去。 口中哼着小曲，心情美得很。 今晚对成桃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 她不得已之下回了老赵家，王红霞不让她进门。 她在门口哀求了许久，又有赵云霖说情，才勉强进了屋。 不过这些成柚都不知道，左右和她无关。 但她这做了坏事的模样，戚承晏一眼就看出了。 跟小狐狸似的。 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对她说教，知道成柚不爱听。 只要不是突破底线的事，就没必要用框框条条束缚她。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成柚一抬眼，“礼物吗？” “我姐送的。” 戚阳担心成柚不收，所以给了他，让他代为转交。 成柚开心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块手表。 和之前戚承晏送的款式不同，但看起来也价格不低。 成柚看了一眼就喜欢得不行，伸出手，“你帮我戴。” 戚承晏挑眉，“不戴我的。” 自从上次成柚把手表还给他，她就再也没戴过。 说什么这块手表承载着不好的回忆，她不喜欢。 “你下次再给我送一块新的，我就戴你送的。” 现在嘛，先戴姐姐送的！ 戚承晏纵容一笑，给她戴上手表。 十分合适，一看就知道也是用了心挑选的。 “好看吧？” 戚承晏勾着唇，“好看。” 成柚也不指望他嘴能多甜，能说出夸人的话都不错了。 “姐姐送了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要回什么礼好呢？” 戚承晏说道：“不如生发丸吧。” “生发丸？”成柚眼睛瞪得浑圆，好似在说：你开什么玩笑。 戚阳比戚承晏也就大了四岁，还不到三十岁呢。 戚承晏笑道：“姐姐常年泡在实验室，不分昼夜。” 因为作息不稳定，加上时常忘记吃饭，小毛病一大堆。 尤其是这脱发，是她最在乎的。 没有女孩子不爱美，饶是戚阳这实验狂魔也一样。 成柚皱起了眉头，“糟糕，我上次把剩下的生发丸都卖给海叔了。” 现在手上也没有何首乌。 “不行，我去山上看看。” 成柚是个急性子，想到了就要做，忙不迭拿起背篓。 戚承晏无奈道：“不用这么着急。” “你不懂，生发丸也是需要疗程的，早点吃，早点调理。” 早知道就不见钱眼开了，还把生发丸都给卖了。 她非要上山，戚承晏只好跟着。 刚到门口，撞见了林寡妇。 她朝着戚承晏暗送秋波，“戚知青也在呀，上次你帮了我侄子，我还没请你来我家吃顿饭。” 戚承晏不为所动，淡声拒绝：“不用。” “要的要的，戚知青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我去买，到时候请你过来吃。” 林寡妇目光贪婪地在他身上流连。 从他的脸往下，看到了结实的胸肌，再到鼓鼓囊囊的手臂肌肉。 这体格，整个五井村也找不到几个人可以相比。 林寡妇可不是不经事的少女，她有过两个男人，虽然都很短暂。 可那两个庄稼汉，都比不上眼前这个男人。 成柚瞧着她的神色，好似下一刻就要把戚承晏给扑倒似的。 她很是不悦地拧着眉头，站在戚承晏的前面，挡住她。 “林阿姨，我挺喜欢吃猪肘子的，你要不也请请我？” 林寡妇神色不悦地沉下脸。 “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还是叫我姐吧。” 她嫁人早，今年也就二十五六。 当时是心灰意冷，死了两个男人，才说出了不再嫁人的气话。 如果那个男人是戚承晏，她也不是不行。 成柚哼了声，“还是叫姨吧，比较尊重。” 说罢，她拍了拍戚承晏，凶巴巴：“听见没，叫她姨。” 戚承晏无奈一笑，“好，林阿姨。” 林寡妇：“……” 她就比他大个一两岁！ “戚知青，你现在觉得小丫头好，那是因为你没尝到年纪大的好处，要我说呀……” 她娇笑一声，伸手就想摸他的臂膀，被戚承晏躲了开。 戚承晏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薄唇吐出两个字：“自重。” 林寡妇脸色一僵，很是尴尬。 这样油盐不进的男人，她还是头一回遇到。 真是古板，她又不稀罕跟他有长久姻缘，只图个露水情缘就行。 林寡妇冷冷一笑，转身走到潘雨身边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潘雨看向戚承晏，表姐配不上他。 再看看他身旁的成柚，潘雨默不作声低下头。 …… 过完了年后，成柚抓紧做出了一批止血散，打算等卫生院的人过来收。 谁知迟迟没等到。 成柚便想着那就先放放，等其他药品一起做好，再统一交过去。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三月初。 周韵如在成柚面前说道：“成桃最近也在家里鼓捣制药，说是能赚钱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 她搬回了老赵家，却已经不怕和王红霞撕破脸。 反正一切按照分家的来，看似住在一起，其实连做菜的灶头都分开了。 王红霞几次指使她干活，都被她骂了回去。 就连赵建国的工分和她赚的钱，都是在自己的手里握着。 偶尔能给王红霞和成桃添堵，周韵如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她不会真找到了买家吧？”成柚有些奇怪。 周韵如不屑道：“谁知道呢。” 到了傍晚，成柚便跟周韵如一起回家，想过去一探究竟。 不曾想竟然遇到了卫生院的人。 张福海不在，来的是平时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人。 成柚和他们交流不多，但知道他们都是卫生院药剂房的人。 “你们是来搬药的吗？”成柚问道。 他们面面相觑，神色略显心虚，但没说话。 很快，成桃从外面走了出来。 “他们确实是过来搬药，因为卫生院已经决定跟我合作。” “你？” 还真不是成柚看不起成桃。 如果她没有旁人难以想象的奇遇，成柚很清楚，她制的药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药品而已，没有任何特殊。 成柚看向从卫生院过来的那两个，问道：“是张院长叫你们来的？” “不是，张院长出差了。” () 第135章 你没资格赶我走 成柚恍然，那这件事就是瞒着张院长做的了。 也不知道成桃是怎么说服他们，大概是利诱吧。 “行吧，既然卫生院已经决定，那我就不勉强了。” 成柚做的药品不愁卖，也不是一定要卖到卫生院。 不过走之前，她还是提醒了一句：“张院长迟早是要回来，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们能否给他一个交代。” 成桃嗤了声，“一样的东西，需要什么交代？” 成柚挑眉，“一样？” 成桃满不在乎地将笔记本丢了出来。 周韵如一看，忙说道：“这是潘雨的笔记本！” 前段时间她在抄成柚的制药方子，原来都是成桃授意。 “你收买了潘雨！难怪她前段时间那么殷勤，合着跟你勾结在一起。成桃，你还真是半点脸面都不要了。” “要脸做什么？能吃吗？”成桃冷哼。 宋玉莲不要脸，所以她才早早和成天华勾搭在一起，最终上位了。 她不要脸，才能把赵云霖这个潜力股勾到手。 现在不要脸，才能赚钱。 从偷成柚的制药方子，再到找上卫生院药剂房的主任，她早就把脸面这种东西抛在了脑后。 周韵如被她气笑了，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成柚点点头，“行吧。” 也不是不生气，但这个决定不是张福海做的，她也没道理把气撒到他身上。 气的是之后购买这些药的那些人，同样的价钱却买到不一样效果。 成柚还没走，便瞧见成天华和宋玉莲匆忙赶来。 他们把成柚给挤了开来，忙不迭问道：“成桃，真给你琢磨出来了？” 成桃这段时间都在鼓捣这玩意儿，宋玉莲不知道劝了她多少次。 本以为她是异想天开。 谁料今天便有人上来恭喜她，说是卫生院的人过来和成桃收药了。 宋玉莲才知道，竟然被成桃做成了。 可让她觉得扬眉吐气了一把。 成桃抬起下巴，得意地看了一眼成柚。 “这两个是卫生院过来的人，你不信问问他们。” 宋玉莲哪里还需要问，看他们挂着的工牌就知道了。 她笑着一拍手，“真是老天保佑，我就知道我们成桃有出息。” 成天华对她也改了观，觉得这个女儿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一时间，大家都捧着成桃，恨不得把她捧上天。 成柚看着无聊，转身往外走。 不想成桃喊住了她。 “你现在服气了吧？” 成柚笑道：“姐姐，笑一时没什么好得意，我祝你能笑到最后。” 成桃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就是嫉妒！” 如今她才是被卫生院选中的合作方，以后她会成为人人口中夸赞的那个人，取代成柚！ 周韵如冷笑，“成桃，可不要得意忘形，小心翻车。” 所有这种不好的声音，都被成桃当成了嫉妒。 很快卫生院那两人搬着东西走了。 宋玉莲原本还想着数钱，却见他们直接走人。 她愣住，“钱呢？” 成桃解释道：“卫生院这是第一次用我的药，他们得先试试。” 有效果再给钱。 虽然她对这种做法有些不满，但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宋玉莲很快把这件事抛在脑后，钱迟早是能收回来，卫生院还会骗人不成。 王红霞却板着脸开口：“等钱结算到手，得交到我手里。” 宋玉莲这就不满了，“亲家母，你这话可就没道理了。桃儿说要做这个，你们都不同意，还是我把手里的积蓄给了她。赚了钱，自然有我的一份，凭什么交给你。” “凭什么？就凭她是我们老赵家的媳妇！” “你前头还说要让我女儿和云霖离婚呢，要我看，现在离婚也挺好，反正成桃能养活自己。” 她现在能卖药给卫生院，不愁嫁！ 成桃看着她们争吵，皱着眉头劝道：“妈，你说什么呢，我是不可能和云霖离婚的！” 王红霞原本被堵得心里难受，听到她这话，心里才好受一些。 她冷笑着看向宋玉莲，看吧，现在可是你女儿离不开我儿子。 宋玉莲气得脑袋发昏，“不离婚也不可能把钱都上交，那你家老大媳妇怎么不用？” 周韵如见她扯到自己身上，冷声道：“我为什么不用，你不清楚？我们家可是已经分出去了，这还多亏了你女儿挑拨是非。” 成桃不想旧事重提，不然她有理也变得理亏。 她连忙说道：“那就这样，钱分三份，一份给婆婆，一份给我，妈，一份我自己留着当成本。” 宋玉莲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满。 周韵如扯了下唇角，眼含讽刺。 成桃未免太过自信。 …… 成柚拿着笔记本回到李叔家中，看了一眼旁边勤勤恳恳干活的潘雨。 她挺喜欢这个女孩，很努力上进，不懂就问。 也因为这点好感，才对她知无不言，不设防。 这些制药方子普普通通，给他们也无所谓。 但潘雨这样做，说是和成桃狼狈为奸也不为过。 “潘雨。” “成柚姐，什么事？”潘雨回过头。 看到她手上的笔记本，她也不慌张，说道：“原来在你这里，我就说我的笔记本怎么不见了。” 她笑着走过来，想把笔记本接过去。 成柚躲开她的手，看着她。 “是不见了，还是给了别人忘记拿回来？” 潘雨愣了下，“成柚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这个笔记本是成桃给我的，她给了你多少钱，才让你费尽心思抄录下我制药的过程和方子，比我给你发的工资多？” 潘雨委屈地咬着唇，“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听不懂。” “是听不懂，还是不想听懂？从今天开始，你不用过来了。” 成柚懒得和她争辩什么。 她不是在乎药方，而是从这件事可以看出潘雨的人品。 这种人留在身边，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你一口。 成柚不想在李叔家里，还要防着别人，那多累啊。 潘雨也不装可怜了，听到成柚的话，忍不住轻笑。 “我是队长安排过来的，我的老师是李叔，你没资格赶我走。” () 第136章 以后不用再来了 潘雨觉得在李叔这里，她和成柚是一样的。 都是徒弟，成柚哪里有资格赶她。 两人僵持着，李叔从屋里走了出来。 “吵什么呢？” 这还是头一次见这两个小姑娘闹得这么僵。 成柚说道：“卫生院找成桃买药去了，难为潘雨跟在我屁股后头，把我制药的过程和方子抄录给成桃。” 李叔眸色一紧，看向潘雨。 “成柚说的是真的？” 潘雨微微一笑，“我抄的那些方子，都是李叔教给我们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不是什么秘密，成桃还能把药卖给卫生院，那就是她自己的本事。 “成柚姐，你留不住卫生院的人，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怪不得我。方子又不是什么秘密，成桃愿意给我钱，我为什么不做？” 那十块钱是白得的，她也没做出伤害别人的事，何乐不为。 潘雨觉得自己没做错。 成柚不和她争辩，看向李叔。 李叔沉吟片刻，说道：“你走吧，以后不用再来了。” 除了周韵如，他最看好的就是潘雨。 所以这次的事情，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望。 人品不行，做什么都白搭。 潘雨脸色微变，“叔，为什么你也要赶我走？成柚姐不学医，她只会制药，她根本没办法继承你的衣钵。” “我就一个赤脚医生，没什么衣钵要继承，论天分，周韵如比你更好，我这里没有那么离不开你。” 潘雨脸色顿时惨白一片，眼底掠过难堪的神色。 “可我是队长介绍过来的。” 成柚轻笑，“他只是为了把成桃名正言顺塞过来，现在成桃都走了，你以为他还会在乎你？” 潘雨咬着唇，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做错了。 走就走，谁说她一定要在这里！ 潘雨默不作声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 院子里安静下来，成柚耷拉着脑袋坐下。 李叔安慰道：“没事，回头我们再挑两个好的给你打下手。” 这次是他识人不清。 成柚嘟囔：“我没事。” 就是有些失望。 毕竟和潘雨相处了这么久，她把潘雨当成朋友看待的。 成柚慢悠悠踱到药房，在里面待了一会儿，看着地面上堆着的货，心想估计能卖许久了。 她刚把东西放好，便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叔！” 成柚走了出去，竟然是林寡妇过来了。 “成柚，你在这里也行，你给我好好说说，好端端为什么要把我表妹赶走，你这不是欺负人嘛！” 林寡妇现在孤身一人，全靠和娘家人走得近日子才过得好一些。 现在潘雨被人欺负了，那人还是成柚，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当然忍不了。 “潘雨做了什么，她自己没有告诉你？” 林寡妇声音尖锐：“说了！不就把制药的法子抄给了成桃，可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只有潘雨一个人知道。一样的药方，卫生院偏买成桃的东西，你应该找找自己的问题。” 成柚被她吵得脑袋嗡嗡响，懒得和她争辩。 “随你怎么想，反正无论如何，潘雨都不可能再回来这边干活。” 说着，她准备往外走。 林寡妇一把掐住她的胳膊，“不行，你必须跟我说清楚！” 成柚被她掐得生疼，忍不住推了她一下。 谁知林寡妇顺势倒在了地上，嘤嘤哭了起来。 “成柚，你太过分了，你欺负潘雨，现在还打人！” 成柚烦不胜烦，这次是真想动手了。 她还没出声，李老娘先从屋里走了出来。 李老娘看不到林寡妇在哪里，全是凭感觉，拿着手里的拐杖一下一下敲着。 “混账东西，敢跑到我家来闹腾！林小香，你再不走，我就喊你爸妈过来给你收尸！” 林寡妇给打中了好几下，没想到这老婆子年纪大了，力气还真不小。 “阿婆，我不是闹事，我是来找李叔要说法的！” 李老娘气喘吁吁丢掉拐杖，怒声道：“既然是找我儿子，你和成柚说什么？不就是想挑软柿子捏，觉得她好欺负！” 林寡妇从地上爬起来，声音有些委屈：“可那也是成柚把我表妹赶走的！” “我呸！这里又不是成柚家，她哪里能做主？是李永东把潘雨赶走的，你找他去！” 林寡妇见她这模样，哪里还敢造次。 反正潘雨说了，不在李叔这里，她也可以去找成桃。 “我不要说法了，你们合着伙欺负人，我没地方可以说理。” 丢下几句话，林寡妇落荒而逃，担心李老娘再抽她几棍子。 成柚过去扶着，笑道：“阿婆，我没事的。” 李老娘气哼哼，“这人就是欺软怕硬，下次她再找你麻烦，不用客气，直接抽她。” 李叔从屋里走出，无奈道：“妈，你怎么这样教人。” 成柚都要被她教坏了。 李老娘气哼哼，“我不这样教，等着她被人欺负？你倒好，人家来找你的，你却躲屋里不见人。” 李叔讪讪，“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寡妇那人。” 他遇到林寡妇，就是秀才遇上兵。 林寡妇这泼辣的性子，要不是有李老娘在这里，她还有的闹腾。 李老娘哼了声，“晚了，成柚回家去吧。” 成柚把她扶进屋，“那我就先回家了，阿婆好好休息。” 搞了那么久，她也有些精疲力尽，拖着缓慢的脚步回家。 寂静的夜里，只能听到她的脚步声。 到了门口，便听到声音：“怎么这么晚。” 她吓了一跳，才看到戚承晏的身影。 “你怎么过来了。” 戚承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 “吃过了没？” 是烧饼的香味。 成柚开门进屋，叹了一声。 “还没呢。” 正好她不想做饭，点了煤油灯，便坐下来吃烧饼。 戚承晏给她倒了水，就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吃。 “因为卫生院的事儿？” 成柚嗯了声。 不过不是因为赚钱的问题，就是被潘雨气到了。 “我姐那边来了信，这封是给你的。” 成柚挑眉，喝了一口水，接了过来。 “姐姐怎么会寄信给我。” “你看看。” () 第137章 退货 成柚胡吞海塞，把剩下的烧饼吃了，又猛地喝了两口水。 她擦了擦手，才把信封拆了。 戚阳说话很简洁，干净利落。 主要是和成柚提了止血散的事。 大概就是他们实验室发生了爆炸，有几个人受了伤。 危在旦夕的时候，用了成柚的止血散，奇迹般的发现止血效果非常棒。 彼时正好有医生在，见状便和戚阳要了剩下的止血散回去。 隔天，人民医院就有人过来询问戚阳关于止血散的事。 既然是对人民有用，戚阳自然知无不言。 只不过对方听到成柚这边不是个正规的制药公司，心里便有些犹豫。 毕竟赤脚医生手下做出来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对人体有害。 经过决定，便打算先买一些回去研究研究。 戚阳还给成柚列了一张清单。 除了医院所需，成柚的药在她实验室那边也出了名，同事们纷纷嚷着要买。 光是止血散，就要两百瓶，还有银翘散、皴裂膏等若干。 说完，戚阳还提醒成柚，最好把正规的执照申请下来，免得给人抓了把柄。 成柚看完，苦笑：“看来又得开始忙活了。” 就她现在囤的货，远远不够。 “我姐跟你拿药？” 成柚嗯了声，“还不少呢。”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那就不要不高兴了。” 成柚嗔道：“我本来就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我的药才不愁卖。” “是，不愁卖。”戚承晏轻敲了下她的脑袋。 不过财迷本性难移，成柚看着清单，就忍不住开始算起这里有多少钱。 毕竟过了一个年，她花了不少呢。 “哇塞，这里有一百多呢！” 戚承晏看着她高兴的模样，薄唇勾起，“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等我赚够了钱，我就退休。” 退休当个咸鱼，每天在家里种种花花草草，吃吃喝喝。 戚承晏想了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她手心。 “柚柚，不用赚够钱，也可以退休。” 成柚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他的折子。 她突然有些局促，一般工资上交，那都是在婚后。 她和戚承晏还没结婚呢。 这样一想，这个折子就有些烫手了。 “要不…还是你自己收着吧。” 戚承晏挑眉，“你不打开看看？” 成柚被他注视着，好奇心就被勾了起来，打开看了一眼。 顿时瞠目！ “怎么这么多！” 个、十、百、千…… 足足五万多！ 戚承晏竟然还是个万元户！ 成柚酸了，天知道她努力了多久，才从成天华手里抠出那么点钱。 满打满算也就攒了一千，结果戚承晏随手拿出来一个折子，就有五万！ 成柚扁了扁嘴，她原本没打算收的，可现在竟然可耻地心动了。 “大多数是我奶奶留下的。” 老太太从前是富家千金，嫁妆丰厚，也就是现在常说的资本家。 后来过世，直接跳过他父亲，把遗产留给他。 成柚扭扭捏捏，噘着嘴说道：“可我收下这些，会不会不太好呀？他们都是结了婚才上交的。” 戚承晏挑眉，“你不打算跟我结婚？” 那神情，明晃晃在问：你想耍流氓？ 成柚抓着他的手晃了下，撒着娇：“当然不是了，这不是还没结嘛，这么多钱放我这里，你就不怕我跟人跑啦？” 戚承晏轻笑，“你跑个试试。” 语气暗藏危险。 成柚吐了吐舌头，“我才没那么傻。” 再换一个，也不见得能有这么多钱。 …… 第二日，成柚开始清点药房。 她打算把目前有的药都先寄过去，不够的再做。 这几天再去山上逛逛，如果能挖到何首乌就最好了。 她在忙活的同时，潘雨跑到了成桃那边。 反正都能赚钱，在李叔那里还是在成桃这边，对她来说没差别。 林寡妇因为被李老娘打了两棍子，心里记恨起来，到处在说李叔的不是。 “本来就是教给别人的东西，大家都能学，潘雨抄给成桃怎么了？合着都是咱们杨树大队的孩子，还要区别对待不成！” “成桃抢了卫生院的生意，那是她自己有本事，关潘雨什么事儿？拉不出屎怪茅坑，我还是头一次见。” “要我说，队长这两个女儿，还是成桃有出息。成柚气性那么大，跟她死去的妈简直一样！” 参与讨论的人并不多，但大家心里都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之前都在成柚那边买了不少药，可如今一听，好像成桃那边更便宜。 一样的效果，为什么要花更高的价钱去买？ 这样一想，不少人就拿着家里还没开封的药，跑去找成柚退钱了。 虽然有些厚脸皮，但能省一毛是一毛。 都是庄稼人，赚钱不容易。 成柚看着他们过来退钱，忍不住轻笑，眉眼带着讽刺。 她忍不住问了句：“真的要退？” “当然退了！成桃跟你这里用的方子是一样的，你凭什么卖更贵？要我说，卫生院选了她那边，肯定是她那边的药更好呗！” 成柚不和他争执，只要是没开封的药品，她都给原价退了。 这样加起来，能给戚阳那边寄过去的药就更多了。 反正都能赚钱，他们不要，成柚更愿意寄给戚阳。 这些人前脚刚来成柚这边退了药，转头就去成桃那边买了更便宜的。 因为成桃手上的货不够，只能和她预定。 成桃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头一次体会到成柚的感觉。 收钱的感觉简直太好了。 她扫了一眼潘雨，“你在我这里好好做，以后我会给你分一杯羹。” 潘雨笑了笑，“谢谢成桃姐，你可比成柚好多了，成柚哪里能和你比。” 成桃轻笑，对她的马屁算是接受了。 王红霞从外面走进来，问道：“成桃，卫生院那边你要不要去催催。” “不用催，那可是卫生院，还会不给钱不成。” 王红霞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钱，“倒也不是怕，你刚才卖了多少，妈给你保管吧。” 成桃有些不耐烦，“妈，我买药材还需要成本，你把这钱拿走了，我还做不做生意了？” 王红霞一噎，看在钱的份上，到底没敢和她争执。 她憋屈地走出去，世道不同了，两个儿媳都敢用这种态度对她。 () 第138章 滑坡了 戚承晏帮成柚把药成箱成箱搬到拖拉机上放好。 他们准备去公社，把东西往燕城发过去。 林寡妇见状，忍不住讽刺：“成柚，这些药没用了，要丢了吧？” 成柚娇哼一声，“把你丢了，我也不可能把我的药给丢了！” 林寡妇看着拖拉机上的药，有些好奇，“那你们把东西搬到哪里去？” “寄去燕城。” “首都？”林寡妇一脸不信的模样。 她勾了下鬓角的碎发，“成柚，你的药卖不出去，也没人会笑话你，打肿脸充胖子就没必要了吧？” 成柚但笑不语，拍拍戚承晏，“我们走吧。” 看着扬长而去的拖拉机，林寡妇满脸不解，分不清真假。 卫生院刚和成柚取消合作，不少人都跑去找成柚退货了，转头成柚就把东西卖去了燕城？ 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林寡妇想不明白，便跑去找潘雨说了这件事。 “你说她是不是骗人啊？” 潘雨看了成桃一眼，突然想让她闭嘴。 “表姐，她哪里有那个本事把药卖到燕城，连卫生院都不要她的药。” 林寡妇还没察觉到成桃不高兴，自顾自说着：“那可不一定，那戚知青是燕城的呀，听说他家有些来头，找个关系把成柚的药买了，那也正常。” 成桃忍无可忍，砰的一声放下东西。 “潘雨，请你过来是为了干活，不是让你闲聊！” 潘雨不敢反驳，连忙说道：“表姐，你打扰我们做事了，先出去吧。” 林寡妇满脸不高兴，可又怕影响潘雨，便不敢反驳。 等她出去，成桃才说：“怎么，听说她把药卖到了燕城，你就后悔跟我了？” “当然不是！成桃姐，我要是真的后悔，一开始就不可能帮你做这事儿呀。”潘雨连忙为自己辩解。 成桃哼了声，“是为了帮我，还是别有所图，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我得提醒你，小雨，你可以把男人当成你往上爬的垫脚石，但绝对不能恋爱脑的。” “什么是恋爱脑？”潘雨不懂。 成桃白了她一眼，“不需要懂这个，你只需要明白，想赢成柚，绝对不能是因为男人，只能因为你想比她更有钱。” 潘雨讷讷地应了一声。 她还是不明白，自己隐秘的少女心思，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成桃说不能是因为男人。 可她表姐跟自己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让她找个好男人嫁了。 她不想在乡下找人随便嫁了，她想嫁到城里，这个想法不对吗？ …… 成柚把药品发出去之后，便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一会儿。 顺便趁着这时候，好好巩固自己的知识面，打好基础。 这也是李叔喜欢成柚这个徒弟的原因，非常省心，一点都不需要自己操心。 这几天成柚不是在李叔家里，就是上山采药。 还真被她发现了好些何首乌，正好制了药给戚阳寄过去。 三月中的时候，下了一场暴雨。 这一晚，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跟倾盆往下倒似的。 成柚躲在被窝里睡不着，心里不知怎么有些不安。 忽然，她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成柚翻身从床上下来，便听到成文宇跑出来的声音。 “姐！” 成柚穿好衣服走出去，“外面怎么了？” “好像说是滑坡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成柚暗道一声糟糕，从屋里取出蓑衣穿上。 “姐你去哪里？” 成柚说道：“我得出去看看，要是有人受伤，李叔肯定会过去，我得帮忙。” 她不怎么会看病，但基础的包扎还是很熟练的。 她随手揣了两罐止血散，冲进了雨幕。 成文宇想了一下，跟着穿上蓑衣，往外面跑去。 成柚原本还想把他推回去，成文宇说道：“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帮忙！姐，我都十四岁了，不是孩子了！” 成柚心里有些欣慰，“好，我们走！” 去到那边的时候，已经塌了好几个屋子。 林寡妇还在一旁哭喊：“快救我表妹！她还在里头呢！” 成文宇冲上去帮忙搬东西，雨太大，只能靠着蛮劲往前冲，什么都看不到。 为了救人，指甲翻了，手割破了，也只能忍着。 只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成柚原本也想冲上去，可她这小身板，过去也只是添乱。 不多时，李叔也来了。 他把药箱给成柚丢了过去，“过来帮忙。” 成柚连忙跟上，走没两步就听到有人喊：“这什么止血散，屁用没有！血根本止不住啊！” 林寡妇一听，也不哭了，问道：“不会是成柚那边买的吧？” 李叔冷哼一声，看向成柚。 “药带了没有？” 成柚从口袋里掏出一罐药，“叔，给你。” 李叔喊了声：“把手电筒打过来！” 他大步走了过去，撕开伤口，简单清理了一下，帮忙止血。 要不怎么说成柚的止血散有奇效呢，刚倒下去没多久，效果就显而易见。 他看向林寡妇，又是一声冷哼。 “说话别张口就来！成柚不是第一天在村里卖药，你们不知道效果，只是因为你们没用过！” 止血散只有在比较严重的伤口才能用上，大多数人受了点小伤，哪里会动用止血散这玩意儿。 他们都没用过，只是人云亦云。 这一点，也是李叔最看不惯的地方。 林寡妇被他说了一通，要不是现在是晚上，大家便能看到她难看的脸色。 那瓶药不是成柚做的止血散，那就只剩一个可能，是成桃那里买的。 成柚默不作声，跟在李叔身边打下手。 直到她给几个比较严重的人包扎完，让人送他们去卫生院，才听到有人喊道：“救出来了！” 成柚连忙上前，便看到戚承晏把潘雨抱了出来。 方才太黑了，她都没看见戚承晏在这里。 不过想来也是，他肯定会过来。 顾不得太多，成柚连忙帮忙把潘雨放下。 “李叔，快过来看看！” 潘雨还昏迷着，就这样看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李叔帮忙检查了一下，她身上除了一些擦伤，也没见其他伤口。 瞧着伤不重，但她又还昏迷着。 “我看不出来，得送卫生院去！” () 第139章 寄住 李叔话音刚落，便见潘雨悠悠转醒，手紧紧攥着戚承晏的衣服。 “我不用去卫生院，我现在好了。” 成柚：“……”怕不是装的。 戚承晏想退开，才发现衣服还被她抓着。 他抬手拂开，“还是送卫生院吧。” 潘雨本来好好的，险些被他推到地上。 她委屈地看了他一眼。 “表姐，我不用去卫生院。” 林寡妇连忙说道：“好好好，不去！” 可她家已经塌了，现在也没地方可去。 她不由得看向成天华，“队长，我们这几户人家可怎么办呀！” 成天华沉声说道：“先在乡亲们家里寄住。” 村里倒是有老房子没人住的，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现在这个天气，要是房子再塌了，这些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潘雨看了戚承晏一眼，说道：“不知道知青点能不能让我们寄住？” 戚承晏淡声道：“不能。” 他没说谎，那边确实不能。 知青点本来就拥挤，再住几个，都要转不开身了。 潘雨有些失落，屡次被他拒绝。 林寡妇抱着她瑟瑟发抖，实在太冷了，住哪里都一样。 “成柚，我们能不能去你家住？” 成柚想冷笑，她们什么关系，还想来她家里借住。 “我家里不方便，没空房间。” 林寡妇抱怨道：“你这也太吝啬了。” “刚才戚承晏说知青点住不下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吝啬？”成柚怼了回去。 林寡妇尴尬地扶起潘雨，“队长，你快给我们安排一个去处吧，快把我们冻死了。” 虽然已经是三月，但今天淋了雨，一准生病。 成天华正头疼，忽而听到成柚说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爸家里还有两间屋子呢，够你们住了。” 成天华：“……”孽女！ 林寡妇勾了下头发，“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嫌弃了。队长，快带我们过去吧，快冷死了。” 这下，成天华就算不想答应，都必须应下了。 折腾了一晚上，大家浑身湿哒哒的，又冷又累。 好在伤亡不算严重，抢救及时。 “成柚，回去休息吧。”李叔叫了她一声。 成柚点点头，拿着手电筒照了一下戚承晏的手，伤痕累累。 “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戚承晏应了声，跟在她身后。 成柚拉着成文宇回家，发现他的手也受伤了。 不过也是，成文宇哪里受过这种苦。 回到家，脱了蓑衣，其实里面湿得差不多了。 成柚说道：“我这里有几件刚给你做好的衣服，你先进去换上。文宇，你也回房换衣服去。” 她生火烧起热水，烤了一小会儿，才觉得暖和一些。 水开之后，她冲了三杯生姜红糖水驱赶。 “先喝了吧，饿不饿，要不我煮个面条吃。” 戚承晏说道：“别忙了，休息吧。” 成文宇钻进了屋，“对呀姐，别忙了，我要睡觉了。” 忙了这么久，他累得不行。 成柚见他回了屋，才心疼地拉起戚承晏的手检查了起来。 “除了手上，还有没有地方受伤呀。” 戚承晏笑了笑，“没事。” 成柚嗔了他一下，他就算真的有事，也只会忍着。 “我给你上个药，你别动。” 都已经皮开肉绽，看着就很疼。 看着她专心给自己上药的模样，戚承晏淡声道：“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 “因为什么？潘雨吗？” 成柚笑了声，“如果我不高兴的话，你会不救她？” “不会。” 意料之外的回答，这个男人连骗人都不会。 “那不就是了，你是军人啊，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一开始，她确实有些不高兴。 但那种不高兴，是因为察觉到了潘雨的心思，不是因为戚承晏救了她。 “包扎好了，你是回去，还是在这边住一晚。” 成柚方才说家里没有空房是假的，六婶这边的屋子大，其中一间她给戚承晏做了房。 不过两个人还没结婚，他只是偶尔会在里面休息，很少过来。 “回去吧。” 省的有人说闲话。 成柚点点头，给他重新拿了一件干燥的蓑衣，送他出去。 这一忙活，就到了下半夜。 成柚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手脚都是冰凉的。 一觉睡到早上，她竟然还是被成文宇叫醒的。 平时这时候，她早就起来做早饭了。 “姐，你还在睡吗？那我先去学校了，你再休息一会儿。” 成柚从被窝里起身，浑身酸软，脑袋昏昏沉沉。 “我可能感冒了，你先去学校吧。” 成文宇连忙从外面推门而入，摸了下她的额头。 “有点烫，我先送你去找李叔。” 成柚摇摇头，“不用，我吃点药就好了，没事。” 成文宇看着她苍白瘦削的小脸，从前她很少生病，以至于让他忽略了，成柚也是那个需要被人保护的女孩。 “姐，那你歇着，我给你熬点粥吃。” 成柚睨着他，“你会？别把我厨房给烧了。” 成文宇皱了下鼻子，“每天看你做饭，看都看会了。” 成柚也不和他争，他想做就让他做好了。 男子汉大丈夫，本来就不能太娇生惯养。 三愣能干的活儿，可比他多多了。 成柚洗漱完，便看到戚承晏过来了。 他一眼看出了成柚脸色不对，“生病了？” 成柚扁着嘴，委屈地嗯了声。 “头疼，吃不下东西。” 成文宇：“……”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戚承晏把她抱回了屋，摸了下她的额头。 有些烫，应该是低烧。 “还没吃东西？我给你做。” 成柚拦住他，“不用，文宇在做饭呢，你就在这里陪陪我就好了。” 戚承晏无奈笑了笑，扶着她躺下。 “那今天不去李叔那边了。” 成柚打了个哈欠，侧着身躺，咕哝一声：“再说吧。” “我去帮文宇。” 成柚拉住他的手，“哎呀不用，让他自己弄去，这么大个人，做个早饭还要人看着。” 成文宇：“……”他就是个冤种弟弟。 还没结婚呢，他就失宠了。 成柚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成文宇的声音：“姐，出来吃东西了！” 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愤懑。 成柚赖着不起，“我不想起，要不你喂我吧。” “好，等会儿。” 戚承晏走出去盛粥。 () 第140章 你肯定超喜欢我 成文宇做好了早饭便去上学了。 “不吃了再走？” 成文宇挥挥手，“不用了，要来不及了，留在这里还看你们腻歪。” 不等成柚骂他，他忙不迭跑了出去。 戚承晏端起一碗粥，喂成柚吃了两口。 成柚皱着眉，“不好吃。” 她嘴里有些淡，但这粥也太咸了。 成文宇果然没有做饭的天赋。 戚承晏尝了一口，确实有些咸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过他的厨艺也挺一般，应该就比成文宇好一点点。 成柚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扭动着。 “我想吃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 戚承晏放下碗，探了下她的额头。 还是有些烫。 “你先喝粥，吃完这个吃药，下午我给你带肉包子。” 成柚抿着唇，“可这个不好吃，我现在就想吃肉包子。” 戚承晏放下粥，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那你指点我，我给你做。” 成柚咬着手指，“可现在没肉呀。” “我想办法，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成柚乖巧地点点头，看着他出去。 她坐在院子里，托着下巴等他回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便看到的戚承晏提着一块肉进来。 “家里有面粉吧？” “有，肉从哪里来的？” 他们想买肉只能去供销社，可五井村离供销社有点远呢。 “刚好看到有人买肉回来。” 戚承晏没有多说，拎着肉进屋。 他的手，握过枪，握过匕首，唯独很少拿刀。 为女同志洗手做羹汤，这是头一次。 从他生疏的动作就看得出来。 “先把肉剁馅儿，我去……” “你别动，我来。”戚承晏抓着她的手，给她拿了椅子，让她在一旁坐下。 成柚只负责动嘴就好，不用动手。 真叫戚承晏自己一个人做，成柚反而觉得有些不自在。 戚承晏笑道：“这有什么不好，你平时也是这样给我做饭。” “这怎么一样。” “有什么不同？你做得，我做不得？” 成柚晃荡着小腿，笑靥如花。 “那我就等着吃啦。” 戚承晏虽然不会做饭，但他学习能力很强。 就连包的包子，也是白白胖胖，又大又圆。 他力气大，动作麻利，很快就把宝子给包好。 “可以啦，放上去蒸。” 成柚看了一眼手表，算着时间。 戚承晏拉着她往外面去，“你坐着，等会儿我给你端出来。” 热腾腾的肉包子出炉的时候，香气四溢，成柚闭着眼深呼吸 “好香呀！戚承晏，你做饭还挺有天赋。” 戚承晏给她夹了一个到碗里，“那你教我，以后我来做。” 成柚笑眯眯看着他，比起一开始见到他不近人情的时候，他现在已经越来越有烟火气了。 “好呀，我教你。” 她迫不及地上手拿起一个肉包子，直呼烫，手指惨兮兮地捏着耳朵。 看着她这可怜模样，戚承晏无声轻叹。 “烫到没有？” 成柚可怜巴巴摇摇头。 戚承晏拿起包子，递到她嘴边。 “吃吧。” 成柚就又开心起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好吃！” 等不怎么烫了，戚承晏才把包子给她自己拿。 “那就吃多点。” 成柚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好似头也不疼了。 六婶笑着从外面走进来，“好香的包子。” 手里还拿着一块肉。 “六奶奶，过来吃包子。” 六婶摇摇头，拿着手里的肉示意一下。 “我本来是过来给你们送肉的。” 成柚愣了下，“送肉？” 六婶朝着戚承晏抬抬下巴，“一大早上门问有没肉卖，刚好你敬伯从供销社带回来一块，看来你们不用了。” 成柚望了过去，戚承晏那雷打不动的表情有些开裂。 换做是从前，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肉包子上门求人卖肉。 成柚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滋滋，她起身给装了几个肉包子。 “六奶奶，你带回去几个，给三愣也尝尝。” 六婶不和她客气，却把肉留了下来。 “你敬伯买得多，家里还有呢。” 成柚便给她多装了几个包子。 六婶走后，成柚似笑非笑地看着戚承晏。 “看什么，吃吧。” 成柚眯着眼笑，小脸凑了上去。 油乎乎的小嘴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戚承晏，你肯定超喜欢我，对不对？” 戚承晏擦了下脸，都是油，无奈轻笑。 “对，超喜欢你。” 成柚像是得逞的小狐狸，笑得更盛。 她把自己白皙的小脸朝着他，“我准你亲回来，我也超喜欢你的！” 戚承晏眸色一深，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正脸对着自己。 “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里。” 在成柚错愕的眼神下，他俯身吻住她的红唇。 一吻结束，成柚唇色鲜红，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她目光仍带着愕然，“戚承晏，你学坏了！” 戚承晏轻笑，“吃饱了？” “还没！” 一个肉包子哪里能饱，得多吃几个。 等成柚吃饱了，戚承晏把剩下的包子收起来，给她吃了退烧药。 成柚看着那块肉，说道：“拎到李叔那边去，晚上我们吃五花肉，你来做？” 戚承晏点头应下。 村里人都缓了一会儿，才有人讨论起昨晚的滑坡来。 好几户靠山脚的人家都塌了，还有几个人到现在还在卫生院没回来，不知道情况如何。 说起昨晚的事，自然而然有人提起止血散。 “昨晚李二强伤了腿，流了好多血呢。” “一开始用了止血散没用，后来李叔来了，才把血止住。” “不会用的是成柚做的止血散吧？我家里还放着一罐没开。” “不知道，好像是成桃家的，当时乌漆嘛黑，谁看得清楚啊。” “……” 他们正说着，忽而听到宋玉莲阴恻恻的声音。 “不可能是我家成桃做的！你们再胡说，小心我撕了你们的嘴！” 她那吃人的模样，让大家都不敢再说话。 别人怕，张云美却不怕。 “我男人当时也在，看得真真的，李叔用的药是成柚拿过来的！就是你女儿做的药没效果。” 宋玉莲咬牙，厉眼横着她。 “你怎么知道那药就是成桃做的？有本事拿出证据来，拿不出就给我闭嘴！” () 第141章 说曹操，曹操到 张云美觉得荒唐，那人到现在还在卫生院，她哪里来的证据。 “你们不信大可去问成柚！” 宋玉莲哼笑，“问她有什么用，要我说，她昨天带过去的肯定是我家成桃做的药。卫生院选了谁的药，大家看得清清楚楚，谁更有本事，还用得着证明给你们看？” 张云美被她堵得无话可说，可心里认定就是成桃徒有其名。 “我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只是因为药品平时少用，所以大家才没有分辨出效果不同。 一旦进了卫生院，那些人还会不知道吗？ 宋玉莲心里蓦地有些慌，忙不迭回去找成桃。 “你确定自己做的药，和成柚的效果一样？” 成桃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当然一样了，不信你问潘雨。” 潘雨背部一僵，不敢抬头。 她没用过，但也知道肯定不一样。 因为成柚用的那个药方，他们都试过。 做出来的效果截然不同。 成桃能把药卖给卫生院，肯定花了点心思。 宋玉莲看向潘雨，拧着腰走了过去。 “潘雨，你确定抄录下来的方子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我敢肯定，过程和药材，绝对不会出错。” 这句话潘雨倒是不心虚的，因为她本来就没说谎。 “好了妈，你在担心什么啊！我昨天让你帮忙的事，爸怎么说？” 宋玉莲脸色有些难看，“他不答应。” “为什么呀？我又不是不还钱，就只是先借来用用。再说了，成柚妈妈的嫁妆有不少钱吧？按理来讲，这里面还有一份是我的嫁妆呢。” 宋玉莲斥了声：“别胡说！” 叫外人听见，得被人用唾沫淹死。 成桃撇撇嘴，“你也太没用了，连个嫁妆都抓不住。” 成天华一发话，宋玉莲就乖乖把嫁妆交了出去。 宋玉莲听到她的话，心里气结。 她何尝想这样，谁叫她自己没嫁妆，连带着嫁给成天华都没底气，才会对他言听计从。 “我和你爸在备孕，等我生下了儿子，那个钱你爸自然会给我。” 潘雨手里的东西咚的一声掉了下去，脸上难掩错愕。 宋玉莲这个年纪了，竟然还要生孩子？ “莲姨，听说年纪大了生孩子，挺危险的。”潘雨尴尬地说道。 她的母亲就是为了生弟弟才没了。 爸爸虽然没有再婚，但只疼爱弟弟，还想拉着她一起为弟弟无条件奉献。 她这才急急忙忙给自己物色男人，想早点嫁出去。 宋玉莲清了清喉咙，说道：“我知道，这不还在准备嘛。小雨啊，莲姨不把你当外人，你想拴住男人的心，就得给他生个儿子。” 潘雨懵懵懂懂，“生个儿子就行了吗？” “那当然了，没个带把的，哪个男人稀罕多看你一眼啊。”宋玉莲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潘雨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奇怪，盯着宋玉莲。 她可不就没生个带把的。 像是想通了什么，奇怪的眼神变成了同情。 原来宋玉莲过得这么苦啊。 宋玉莲被她这个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回头丢下一句：“我先走了。” 而后匆匆离去。 …… 成柚寄过去燕城的药品，很快收到了戚阳的回信。 为了方便，戚阳特地发了电报过来，顺便把款打了过来。 电报上大多是在提醒她申请执照，最好具备制药的资质，才不会让人抓了把柄。 成柚何尝没有想过这个，但她就是一个赤脚医生的徒弟，真想开个药店，哪里有那么容易把执照申请下来。 不过这样卖的话，确实有风险。 当她和李叔提起的时候，李叔沉思片刻，点点头。 “承晏姐姐这话不无道理，人民医院那边怎么说？” “那边用药谨慎，不敢用我的药。” 主要是来历不明，没有正规资质，哪怕效果好，他们也得再三思索。 李叔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你自己想好，如果想开药店，趁早办起来最好。” 就是大环境如此，成柚去申请也未必能顺利下来。 成柚托着下巴，神色有些惆怅。 她突然回头，看向戚承晏，眸色亮晶晶，意有所图。 在她开口之前，戚承晏先淡声道：“别看我，没用。” 他又不是多有权有势的人，跑到什么地方都能一手遮天。 说白了，他现在也就是带着污点落荒而逃的“罪人”。 至少在很多人眼中，他是罪人。 再者，他的人脉，大多是在燕城。 永城这边，他插不上手， 成柚有些失落，原来她这个对象不是无所不能的。 话本上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李叔敲了下她的脑袋，“等张福海回来，你不就有人帮了。” 张福海好歹是卫生院的院长，这点关系还是有的。 说曹操曹操到。 李叔这边刚念叨完，就看到张福海带着人过来了。 脚步匆忙，神色着急。 估计是知道了卫生院换掉成柚这个合作方的事了。 他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年纪看着和他差不多。 但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的模样，好似担心随时被张福海的怒气烧着。 “老李，你们都在呢！” 李叔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哼了声。 “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张福海一听，便知道他是生气了。 他大大咧咧往他身边一坐，熟稔随意。 “这次的事，是我不对，没把好关，让人钻了空子。” 偏偏钻空子的这人呀，是他小舅子。 他要是动了这娘家的小舅子，他媳妇得扒了他的皮。 所以顶多带着他过来赔礼道歉。 “赵国良，还不给成柚小姑娘道歉？” 成柚连忙说道：“别，海叔，买谁的药，卫生院有决定的权力。一个买一个卖，你情我愿，银货两讫，没有谁对不住谁，你言重了。” 张福海啧了声，“你这是还生气呢。” “真没有，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这药你又不是没用过，不愁卖。” 成柚笑吟吟，瞧着还是从前那狡黠机灵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生气的模样。 可张福海是什么人，哪里会看不出来。 “我知道不愁卖，这不是我上赶着想买嘛？卖叔一个面子，以后咱们好好合作。” 光是皴裂膏，一个冬天下来让他赚了好大一笔。 张福海心明眼亮，这丫头以后肯定是个有前途的。 () 第142章 有两件事想拜托你 成柚笑道：“我当然也想和海叔继续合作了，不过得看看海叔有没有诚意。” “诚意？” 张福海站起身，只要成柚有所求，事情就好办。 “我想你这次过来，除了来找我，还要找成桃吧？” 张福海是个聪明人，一听成柚的话，便明白过来。 “那当然了，不然你给我们带个路，我们找成桃说说清楚。” 赵国良也是个糊涂人，才会让成桃来代替成柚。 成柚拍拍手，笑着应下，她最喜欢看戏了。 张福海哪里是真的不知道成桃家在哪里，不过是想卖成柚一个面子罢了。 “就是这里了。” “成柚，你过来做什么！”赵丽芳气冲冲走过来，把她推开。 成柚指了指张福海，淡声道：“这是卫生院的张院长，过来找你二嫂。” 赵丽芳一愣，因为卫生院找成桃买药这件事，让老赵家把成桃当祖宗一样供着。 她当然知道现在王红霞有多看重成桃。 “那…那你们进来吧。” 她打开门，回头凶巴巴朝着成柚说道：“你不准进来！” 成柚耸耸肩，“谁稀罕进你们家门。” 不过她不进去的话，张福海显然也没打算进去。 张福海笑道：“既然不方便进去，那我们在外面说也一样，麻烦你把成桃叫出来。” 赵丽芳担心自己得罪人，心里有些忐忑，连忙跑进屋叫人。 “成桃，外面有人找你，卫生院来的。” 不止成桃，就连王红霞都急急忙忙从里面跑了出来。 “肯定是来付钱的！” 都过去这么久了，不见卫生院来这里进货，也不见他们过来付钱。 要不是成桃拦着，王红霞早就到卫生院去问了。 成桃嘴角噙着笑，把她给拦住。 “妈，你别这么着急，让人看了笑话。” 王红霞乐呵呵笑着，被她说了也没有不高兴。 “我不是着急，我高兴呀。” 成桃眼中略带得意，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走出去一看，除了赵国良，竟然还有张福海！ 尤其是看见成柚那笑吟吟的神色，成桃就觉得不对劲了。 “赵叔……” 赵国良啐了一口，“你别叫我，谁他娘的是你叔！” 他现在一肚子怨气，除了因为被张福海训了一顿，还是因为被成桃骗了。 要不是她再三保证卖给自己的药，和成柚做的一模一样，而且能给他便宜，他也不会上当。 主要还是瞧见张福海赚了一笔，他就忍不住心动起来。 成桃脸色煞白，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她艰涩开口。 赵国良冷哼一声，不说话。 接着，张福海开口了：“成桃同志，我先代表卫生院给你说声对不住，赵主任他没搞清楚状况，私自换了合作方，已经被我批评过了。你的药，我会如数退还。” 王红霞脸色大变，怒声开口：“都卖出去的东西，怎么还能退还呢？” 赵国良反驳道：“她过来找我的时候，还跟我保证效果一样，结果屁用没有！” 他这话当然是夸张了，只不过和成柚手底下制出来的药相比，效果自然相差甚远。 成桃气得颤抖，强撑着为自己辩解：“不可能，明明制药过程和药材都是一样的，怎么会不同！张院长，我知道你偏向成柚，但也不能踩一捧一呀！” 对，肯定是他们说谎！ 张福海笑了笑，“我总不能往自己身上拉一刀给你做示范吧？随你信不信，我们今天也只是过来通知你一声。” 他不屑和成桃争辩，更不屑和她解释。 成桃笑得有些难看，狠狠咬了下唇瓣。 “张院长，那这一批药，不退行不行？” 她花了这么多钱买药材，要是退了的话，她岂不是血本无归。 张福海摇摇头，“问题是你这药，留在我们卫生院也没用呀。” “没用”这两个字，就像是一把利剑，狠狠插在成桃的心口。 成柚出言讽刺：“潘雨给你的那些制药过程和方子，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不信你自己问问她，这些方子照着做过多少次，效果是不是比我的好。” 成桃吃人的眼神猛地望向潘雨。 “你故意的！你早知道这些没用，才把这些东西给我，就是想看我出丑对不对！” 潘雨连连摇头，百口莫辩。 “成桃姐，我没有……” 成柚勾着麻花辫轻笑，“你没有背叛我，还是没有欺骗成桃？潘雨，早跟你说了，你这样做迟早自食恶果。” 潘雨眼里含泪，惨兮兮地看着她。 “成柚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成柚娇哼，转头看着张福海。 “海叔，我们走吧，聊聊接下来合作的事情。” 至于接下来成桃会如何，她不想看了。 同样的戏码看多了，反倒觉得无趣。 张福海笑着应下，交代赵国良回去将成桃的药退回来。 “哦对了，如果有开封的药，记得将钱补偿给成桃。” 成桃脸色浮现难堪，她哪里稀罕这一两罐的药钱。 可张福海根本没看她一眼，跟着成柚走了。 他笑眯眯地走在后面，“丫头，这下你满意了吧？” 成柚挑眉，“什么满意不满意，这件事本就你们理亏，再有下次，我可就真不和你们合作了。” 此刻的她在张福海眼中，就是个财神爷。 他哪里敢说不。 “我保证，没有下次。” 成柚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说道：“海叔，我这里还有两件事想拜托你，要是事成了，我私下给你两罐人参丸。” 滋补的人参丸，成柚一罐都没卖，全都自己留着了。 张福海没立刻应下，而是严肃着一张脸，思索事情的可行性。 “你得先说说什么事。” 成柚说道：“成桃欺骗了卫生院，我要你们追究她的责任。” 张福海皱着眉看她，颇为不赞同。 “她不是你姐姐？” “又不是亲的，你刚才没看到我和她关系不好？” 张福海沉吟片刻，这倒是。 但赵国良是他的小舅子，这件事他也有附带的责任，不想闹大。 成柚看出了他的迟疑，说道：“做做样子就行，不用闹很大。” () 第143章 谈一桩交易 成柚也不是真想把成桃怎么样，就是想借一阵风。 张福海点点头，“行，这件事我会安排，另一件事呢？” 成柚娇笑一声，“我想开个正规经营的药铺，你觉得成不成？” 既然是正规经营，那肯定是要执照。 张福海没立刻应下，这就有些难了。 可人参丸这玩意实在让他心动。 “我不敢跟你保证能成，但叔可以帮你试试。” 这得到处托关系，得耗费不少心力。 成柚收起调皮的神色，正色起来。 “谢谢海叔，只要你帮我，无论最后事情成不成，人参丸我都给你，附赠一罐生发丸。” 张福海应下，豪爽道：“就冲你的生发丸，我也会拼尽全力！” 成柚拱手弯腰，嬉笑着，“那我就提前谢谢海叔啦。” 张福海抬手点点她，“年纪这么小就懂得的拿捏人，我看你还是别自己开店了，来卫生院，我这个院长迟早是你的！” 成柚忙道：“不敢不敢。” 她还是自己开个店苟着就行，当院长这么远大的志向，给其他人留着吧。 和张福海谈好了事情，成柚便笑眯眯跑去找成天华。 成天华对这个女儿，现在是又恨又怕。 反正她一出现，准没好事。 “你来做什么？” 成柚微微一笑，这娇艳如花的面容，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姜晴。 无论成柚还是成文宇，都更像姜晴多一些。 “爸爸，我来找你谈一桩交易。” 成天华立马拒绝：“不谈，有什么好谈的！” “别呀爸爸，这件事关系到成桃，你肯定会感兴趣的。” 成天华将信将疑，“你又对成桃做了什么？” “哪里是我对她做了什么，是她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先前就说过了。爸爸，你把我妈妈的嫁妆还给我，我帮成桃一次，怎么样？” 成天华只觉得她大言不惭。 成桃是个有本事的，哪里需要成柚帮忙。 “你别做梦了，你妈没有嫁妆！” 就算有，也不可能给成柚。 成柚面色微冷，“你可想好了，现在你把嫁妆还给我，一切好说。今天我要是走了，你再想回头找我帮忙，可就没那么简单。” 成天华哼了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成柚手一摊，无奈地叹气。 “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只是她前脚刚走，成天华就把宋玉莲叫了出来。 “你去看看成桃出了什么事。” 宋玉莲不解道：“成桃好好在家里呢，能出什么事。” “让你去你就去！”成天华催促着。 宋玉莲这才往外走去，嘴里不满地念叨着：“没钱还让我往那边跑，每次都空着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 大白天，老赵家竟然关着门。 宋玉莲觉得奇怪，敲了两下门。 “亲家，我过来看看成桃。” 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赵丽芳出来开门。 门就留了一条缝隙，够看到她的脸。 “我二嫂睡觉了，你回去吧。” 宋玉莲不信，“大白天睡觉？你蒙谁呢！” 赵丽芳抵着门不让她进，坚持道：“她就是在睡觉，现在不方便见人。” 两人互相推着门，谁都不让谁。 但赵丽芳力气没宋玉莲大，僵持了一会儿，门就被推了开来。 “鬼鬼祟祟，难不成是我女儿出事了？” 赵丽芳气结，“你说谁鬼祟呢！这是我家，我不想让你进来还不行了？” 宋玉莲才不管她，径直朝着成桃的屋里过去。 走到半途，被王红霞冲出来拦住了。 “你这是干什么？” 宋玉莲推着她，“亲家，我过来找成桃！” 王红霞不让她进，“丽芳都跟你说了，成桃在睡觉！” 她们越是这样，宋玉莲心里越是觉得奇怪。 心里产生一种不详的念头。 忽然，成桃屋里传来了动静。 紧接着，是成桃微弱的声音：“妈，救我……” 宋玉莲再怎么算计，这一刻也只是个母亲。 她身体迸发出一股蛮力，将王红霞给撞了开来，冲进了屋里。 一眼便瞧见了地上的成桃。 她蜷缩着身子，头发有个血洞，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下，覆盖在脸庞。 “桃儿！” 宋玉莲撕心裂肺喊了一声，扑过去把她抱起来。 王红霞骂骂咧咧从外面进来，“一点小伤，也值当你大呼小叫？” 宋玉莲目眦尽裂，恨不得把她活剥了。 “这么大个血窟窿，你管这叫小伤？回头我往你头上砸一个，看你还会不会说这是小伤！” 宋玉莲把成桃背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 赵丽芳有些心急，她们就是怕别人知道，才遮遮掩掩。 宋玉莲这一出去，可就真坏事了。 “你只看到我妈教训她，却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要不是成桃这么过分，我妈也不至于这么生气！” 因为攀上了卫生院，成桃这段时间在老赵家横行霸道。 连王红霞都要让她几分，更不要说赵丽芳了。 成桃要真是个有本事的那还好，偏偏一切都是假的！ 就像是做了这么多天的梦，突然被戳破了。 换谁能不恨。 宋玉莲不听她解释，“再怎么样，你们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她都伤成这样了，你们还不给看大夫，我看你们就是存心想要成桃死！” 赵丽芳和她拉扯着，“不行呀，你不能出去，我去找李叔过来，你们不能出去！” 要是这件事宣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嫁人呀。 “滚开！耽误了我女儿治病，老娘要你偿命！” 赵丽芳吓得一哆嗦，连忙让了开来。 看着她们的背影，她脸色沉了下来。 “妈，这可怎么办呀。” 宋玉莲嘴硬着，“能怎么办，哪家婆婆不教训儿媳妇？成桃做错了，我教她做事还错了！” 赵丽芳垂头丧气，“你还是先想想，等二哥回来你怎么和他说吧。” “说什么说，说成桃的药被卫生院退回来了，说我们的钱打水漂了！” 赵丽芳想了想，觉得家里不安全，还是先出去躲躲为妙。 她把自行车牵了出去，“妈我出去看看。” 王红霞冷一声，还没来得及喊住她，赵丽芳就不见了身影。 () 第144章 想通了？ 宋玉莲背着成桃，一进来就开始呼天抢地，喊着李叔救命。 李叔过来一看，额头上一个血窟窿，看着挺瘆人。 “成柚，拿药箱出来，先给她止血。” 成柚应了一声，抱着药箱出来。 还没碰上成桃，便被宋玉莲一把推开。 “不要你碰，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女儿做什么！” 成柚轻笑，挑眉道：“你想她血流而死，那我就不动她。” 李叔回头看了一眼，眸色凌厉。 “你既然不想看病，那就滚出去。” 宋玉莲也就敢和成柚横，在李叔眼皮子底下，半句话都不敢说。 成柚给成桃上药，止血包扎好。 见成桃还没转醒的迹象，问道：“李叔，她这要送卫生院吧。” 李叔上前检查一番，“伤口在头上，最好去卫生院检查。” 万一有什么脑震荡什么的就不好了。 宋玉莲把成桃放下，说道：“李叔，你帮我看着，我去找天华过来！” 她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把成桃弄到卫生院去。 成柚看着成桃这模样，估摸着是王红霞弄的。 瞧着就很惨。 不多时，成天华过来了。 他将成桃背了起来，看向成柚，“成柚，你跟我们一起去。” “我去做什么？”嘲笑成桃有多惨？ 那还是算了，她觉得自己会把成桃气死。 “你和张院长熟，给成桃换一间好一点的病房。” 成柚觉得好笑，尤其是他那理所当然的模样。 “爸爸，我和张院长熟，但跟成桃不熟。你还是快去吧，再耽误下去，你的宝贝女儿就挂了。” 成天华脸色铁青，要不是现在还背着成桃，他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宋玉莲催促着：“天华，我们快走吧！” 出门前，她狠狠剜了成柚一眼。 成柚还想把姜晴的嫁妆拿回去，做梦！ 成柚回以一笑，等成桃醒来，好戏才算开场。 …… 成桃去了卫生院之后就没了消息，大家也不知道她情况如何。 到了晚上，宋玉莲回来找王红霞要钱。 大有一副你不给钱，我就让你坐牢的架势。 双方闹得很僵，赵永强连头都抬不起来。 也正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了卫生院把成桃的药退回来的事。 “你女儿卖假药，卫生院的院长亲自过来给成柚道歉，把你女儿的药都给退了回来！” 宋玉莲可以骂街，王红霞也丝毫不退让。 “可怜我攒的棺材本，全给她投了进去，现在药被退了回来，一分钱都没赚，倒赔了这么多进去！你跟我要说法，我还想跟你要说法呢！” 宋玉莲还不知道有这一茬，被她说得一脸懵。 “你…你说什么呢！” 王红霞啐了一口，讽刺道：“哟，看来成桃还没告诉你啊？” 宋玉莲惊慌摇着头，“不可能！” 她这才高兴了没几天呢！ 王红霞一甩手，“随你信不信，她骗了卫生院，那是她的事，大不了让她和云霖离婚，反正与我们老赵家无关。” 宋玉莲被赶了出来，气急败坏去找了成柚。 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横冲直撞闯进去，却看到了张福海的身影。 一时间，她哑然了。 张福海挑眉，“找成柚？” “张院长，我……” 成柚从里面出来，“海叔，我手上没有户口本，这些材料你看行不行？” 张福海摇摇头，“必须要有户口本，你回家找你爸拿一下。” 宋玉莲突然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满心都在想，成柚要户口本做什么。 成柚知道一时半会肯定拿不到户口本，这意味着，开店的事情就会卡在这个关口。 她看向宋玉莲，“你过来做什么？” 宋玉莲不答反问：“你要户口本做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兴许你告诉我，我能帮你呢？” 成柚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 “帮我？这个不着急，你还是先把成桃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宋玉莲总觉得她话里有话，但张福海在这里，不方便多问。 不过她这个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成桃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了家，紧接着，就有派出所的公安过来。 他们主要是为了传达卫生院的消息，成桃卖假药，卫生院那边要追究责任。 屋漏偏逢连夜雨，成桃身上的伤还没好，又面对着这些事，脸色愈发苍白。 她崩溃地扑在宋玉莲怀里，嚎啕大哭。 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惨。 “妈，肯定是成柚！是成柚想害我！” 宋玉莲含着泪看向成天华，无声传递着哀求。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成桃去坐牢了，后半生还有什么指望？ 看她们哭得伤心，成天华也忍不住心软。 “别哭了，我去找成柚。” 宋玉莲提醒道：“带着户口本去，成柚好像需要用到这个东西。” 她这个意思，当然不是让成天华直接把户口本给她。 而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户口本威胁她。 成天华嗯了声，他不仅带上了户口本，还把存折一起带上。 说白了，成柚想要的东西，就是姜晴的嫁妆罢了。 一路上，成天华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成柚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明明一切都在控制中，是从哪一刻开始，打破了原先的步调。 对他的到来，成柚并不惊讶。 “爸爸，想通了？” 成天华盯着她，对这个女儿恨到了骨子里。 “就算没想通，我也必须过来。” 成柚轻笑，“你也可以不管成桃，可你舍不得。” “成柚，我是你父亲，你莲姨和成桃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咄咄逼人。我对你感到十分失望，你以为你九泉之下的妈妈，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吗？” “别提我妈妈，你没资格。” 成天华气结，脸色难看说道：“我怎么没有资格？你妈妈死了两年我才再娶，为的是让人照顾你和文宇……” “照顾？爸爸，你敢摸着良心说，宋玉莲和成桃从前做的那些事，对我是照顾？” 颠倒黑白这个技能，他用得炉火纯青。 成天华脸色一僵，松口：“是，我承认，她们是做错了一些事，但你想让成桃去坐牢，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 第145章 拉钩 “我没想让她去坐牢，所以我给了你机会呀。”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她怎么会是那么狠心的人呢。 成天华掏出存折，“你妈妈的钱都在这里，从你莲姨手里拿回来之后，我就没动过。” 成柚不急着接过来，事情还没说完呢。 “除了这个，我还要一样东西，宋玉莲应该跟你说过。” 成天华摸了摸口袋，说道：“你要户口本做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 “你不说清楚，我不能随便给你。” 成柚被气笑，户口本是她自己的东西。 既然是她的东西，为什么不能给？ “爸爸，我坦白跟你说，想让我帮成桃，我就这两个条件，一个是我妈的嫁妆，一个是户口本。” 成天华阴沉着一张脸，“那我也跟你直说，这两个你只能选一个。成柚，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这段时间你威胁过我多少次，你自己好好算算！” 作为一个父亲，他在成柚面前已经全然没有了威严。 一退再退，毫无底线。 这一次，哪怕成桃真的去坐牢，他也会咬紧这一点。 总要留一样东西，拿捏成柚。 成柚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最后选了姜晴的嫁妆。 “我不要这个折子，你去银行取了钱给我。” 成天华妥协了，“那成桃的事，你什么时候去办？” 成柚笑了笑：“爸爸什么时候把钱给我，我就什么时候帮她。” 成天华将折子揣起来，转身走出去。 走到了门口，停了下。 他转身看着成柚，眸光阴沉。 “成柚，看来你真打算跟我断绝关系，六亲不认。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尖锐的人，眼里除了利益，就是算计。你这种人，就算有钱又如何，没有人会真正爱你。” 成柚脸色微变，下意识就想反驳。 成天华却不打算再听她的话，大步离去。 这一转身，好似真正把两人之间的父女情分给断了。 成柚怔怔地望着门口，神色恍惚。 孤独的身影在院子里站了许久都没动，直到双腿酸软。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没必要将成天华的话放在心上。 空荡荡的门口再次出现一个身影，高大挺拔，气质冷冽。 看到戚承晏，成柚那刮着冷风的内心才平复下来。 “怎么了？” 成柚扁着嘴，委屈地落下泪来，扑进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一点都不舒服，硬邦邦的，但很有安全感。 豆大滚烫的泪珠落在了他的手背，戚承晏眸色微滞，低声道：“谁欺负你？” 成柚吸了吸鼻子，像个被人欺负回家告状的孩子。 “他不肯把我的户口本给我，那样我就没办法开店了，怎么办嘛。” 越说越委屈，眼泪跟止不住一样。 成柚擦着眼泪，一遍又一遍，眼皮都被她蹭红了。 她本来没这么爱哭的，可就是忍不住。 戚承晏扣着她的脑袋，将她摁进怀中，用力抱着。 “别哭了。” “我也不想哭的，忍不住嘛。”成柚呜咽一声。 像只受伤的小兽，在舔舐着伤口。 戚承晏无奈轻叹，将她糊在脸上的头发往后撩。 “他跟你说什么了。” 成柚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父亲”这个角色，她从未摒弃过。 她仍旧想要有一个父亲。 看到成天华对成桃掏心掏肺，她还是会觉得难受。 一边难受，一边自虐般和成天华决裂。 成柚瘪着唇，“你会不会讨厌我。” 戚承晏垂眸看着她，鼻头红彤彤的，看起来很滑稽。 “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成柚追问：“那以后呢。” 一句喜欢，还不足以让她有安全感。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人告诉她，不会抛弃她。 “柚柚，未来太漫长，我比你年长六岁，未来比你先走也不一定。” 未来的承诺，他不敢做。 “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丢下你。” 成柚翘起尾指，“那你跟我拉钩。” “拉钩。” “盖个章。” 戚承晏轻笑，“盖章要在这里。” 双唇交缠，缱绻厮磨。 …… 成天华等不得，忙不迭跑去银行取了钱。 姜晴留下来的嫁妆，足足有一千五百多块钱。 他不敢昧下，全部都给取了出来。 成柚那种较真的性子，又和她外公联系上了，肯定知道她母亲留下了多少嫁妆。 成柚当面点了钱，他估摸着差不多就是这个数目。 “拿了钱，你就得让卫生院不再追究成桃的事。” 成柚唇角勾起，“爸爸，我又不是你，答应过的事，我一定会做到。” 她想把这钱拿回来，只是因为这是姜晴的嫁妆。 真要说贪财，她手里握着戚承晏的五万多积蓄，这一千多块钱算什么。 等宋玉莲知道嫁妆都回到成柚手中的时候，白眼一翻，气到晕厥。 她藏了那么久的钱，最后还给了成天华也就算了，还被成柚拿了回去！ 她死死抓着成天华的手臂，目眦尽裂。 “一分钱都没留，全部都给成柚了！” 成天华安慰道：“不就是钱嘛，以后再赚。” 宋玉莲尖锐道：“那可是一千多！你要多久，才能赚到这么多钱！成天华，成柚是你女儿，成桃就不是了？你瞧瞧她，就因为成柚，她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成天华脸色大变，没好气推开她的手。 “我就是为了成桃，才把钱给了她！” 他大步往外走，走没两步，心气不顺，还想再说几句。 “宋玉莲，这是姜晴的嫁妆，你去打听打听，有没有后娶进来的继室，觊觎前头那位正房嫁妆的道理！” 宋玉莲心里又气又恨，“当初……” “你别提当初！当初不是我不娶你，是你不嫁我！我最后说一次，以后成柚跟我们家没关系，你们谁都不准再去招惹她，听见了没！” 成天华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气狠了。 宋玉莲被他狰狞的模样吓了一跳，一时失语。 成桃连忙从屋里跑了出来，拦着宋玉莲。 “妈，给成柚就算了，别吵了。” 成桃现在正心虚着，要不是为了她，这个钱也不会交出去。 成天华见她一脸苍白，心软了几分。 “成桃，以后成柚做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你别再招惹她。回头爸爸再给你两百块钱，你回老赵家去，好好和你婆婆认错道歉，别犯傻了。” 成桃心如死灰。 她被打成这样，成天华竟然就这样算了。 () 第146章 是金钱交易 春天到了，山上的药材却越来越难挖。 这要是以前，李叔这边还能应付过来。 偏偏成柚需要制药，耗费的药材量是巨大的，光靠挖药材已经不足以满足她。 大多时候还得拿着批条去药店买。 这有定量，多了人家还不愿意卖给你。 现在卫生院那边的药，勉勉强强还能供应，要是多了可就不行了。 成柚心里生了一种不成熟的想法。 她想种药材。 李叔觉得这也不是不行，成柚自己鼓捣鼓捣，万一真的种成了呢。 总好过不分寒暑往山上跑要好，那多辛苦。 “我后面还有一块地，你要是真想种，就给你种药材。” 成柚撸起袖子就开干。 问题是第一步就卡住了，她买不到药材种子。 公社这边没得卖，跑去县城找也没找到。 药材不是普通的菜种子，寻常店铺里不卖。 就算卖，买的人也少。 成柚便开始惆怅了，现在这情况就如她想开店一样，卡在了第一步。 前者没有种子，后者没有户口本，什么都白搭。 “唉……” 成柚已经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 戚承晏看着她忧愁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他从草地上翻身而起，朝着她伸手。 “陪我去公社拿个包裹。” 成柚拍了下他的手心，嘟囔：“我不去。” 他一点都不知道关心人，她现在正愁着呢。 戚承晏俯身将她拉着起身。 “走吧。” 成柚这才不情不愿跟着走出去。 两人经常同进同出，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背后的流言就没断过。 宋玉莲见状，忍不住刺了一句：“成柚，人家以后要是没娶你，一走了之回了城，以你现在名声，可就嫁不出去了。” 成柚笑了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莲姨，我又不是你亲女儿，你操心我做什么？还是操心成桃吧，听说她在老赵家，天天被人打骂呢。” 王红霞可不是好惹的，多的是法子教训成桃。 成柚说完，哼了一声，和戚承晏十指相扣，晃荡着小手。 喜欢一个人，她就想让全世界知道。 要是以后真分开了，她也不会后悔。 戚承晏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看了成柚一眼。 他带着成柚来到了邮局，拿了从燕城寄过来的包裹。 “拿着。” 成柚问道：“姐姐寄过来的东西吗？” “不是，你打开看看。” 成柚想着这应该是他给自己准备的惊喜，忍不住就地拆起了包裹。 打开一看，竟然是种子！ 各式各样的种子。 三七、甘草、白术、当归…… 甚至连何首乌都有！ “你特地帮我买的！” 成柚高兴得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谢谢你！” 戚承晏挑眉道：“高兴了？” 成柚重重地嗯了声，难掩兴奋。 戚承晏知道她着急，也不在这边逗留，直接带着她回家去。 李叔后院那边的地已经翻好，只等把药材种下。 成柚先把地分成了好几块，挑出了几样类似连翘、防风、当归等比较常用的药材种子。 她也想过种植何首乌，但李叔说何首乌起码要三年才能收获。 只怕何首乌还没收，她已经不在五井村了。 成柚思虑再三，便找了一个大花盆，将何首乌种在了里面。 她拿了好几个杯子，里面装着凝露，先将种子浸泡了一夜。 成柚从没种过地，全靠摸索，能不能养活还不一定呢。 心里想着，有凝露加持，成活率应该会高一些。 到了第二天，戚承晏过来帮她一起种。 播完种，成柚把剩下的凝露兑了水浇上去。 这样应该不容易死吧。 光是种这些药材，就耗费了她这么多的凝露。 刚愁完了种子，成柚就开始惆怅自己的凝露不够了。 不过有凝露的加持，过了几天，药材种子陆陆续续发芽。 “成活率不错。”戚承晏帮她检查了一番。 成柚看了一眼何首乌和人参。 “这个也发芽了！” 虽然是种在花盆里，可一点都没影响它们茁壮成长。 每天打理一下药材，制制药，日子过得飞快。 清明时节，春雨绵绵，草长莺飞。 种下还不到一个月的药材，已经长出了小苗苗，根茎茁壮。 李叔时不时过来看一下，表示成柚种的这些药材，生长速度飞快，可能会缩短收获时间。 成柚摸摸鼻子，果然还是凝露给力。 这也意味着，兴许不用三年，何首乌就能收获。 这天，张福海又过来了一趟。 “眼瞅着要夏天了，你要不要现在制出什么解暑的药出来。” 他这叫未雨绸缪。 每年农忙时节，因为中暑来医院人非常多。 成柚要是能提前制出来，到时候肯定好卖。 “再说吧，我最近忙着呢。” 张福海问道：“忙什么？你还不如早点把户口本搞定，我最近给你找到了关系，能帮你把证办下来。” 成柚连忙问道：“是谁？” 张福海没说，“说了你也不认识。” 话题回到户口本上，成柚无奈摇头。 她要是上门要去，成天华肯定不会给。 不仅不给，还会趁机拿捏她。 成柚极为厌恶他们那边的人，哪里会拉下脸去求他们。 张福海管不了这么多，起身道：“反正事情我给你办好了，能不能拿到户口本就看你自己的本事。” 其余的，就不是他能干涉的了。 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看她自己了。 成柚嘟嘟嘴，看向戚承晏。 “怎么办呀。” 戚承晏微微摇头，摸着她的脑袋。 户口本这事儿，无能为力。 成柚暂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好去找成天华试试。 万一这狗男人良心发现，真把户口本给她了呢。 她去到的时候，成天华不在，只有宋玉莲在家。 成柚不进去，就靠在门口问道：“我要拿我的户口本，多少钱你们能给我，直接开个价吧。” 宋玉莲一脸稀奇，蓦地笑了开来。 “成柚，想不到啊，你也有向我低头的时候。” 成柚神色淡淡，“不是向你低头，是金钱交易。” 宋玉莲说道：“要户口本？简单呀，你把你妈的嫁妆给我！” () 第147章 是你叔的老丈人 宋玉莲就要个两三百，成柚还能考虑考虑。 她一开口就要她妈妈的存折，成柚觉得她简直异想天开。 “那就没谈下去的必要了。” 宋玉莲咬着牙，“只要你一天还姓成，这个户口本我就不可能让你拿到！” 成柚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来到知青点，和孙小婉她们说起这件事。 孙小婉说道：“如果结婚的话，他要是不给你户口本，就说不过去了吧。” 成柚怔了下，反应过来。 “你指的是让我和戚承晏结婚？” 孙小婉手一摊，“反正你们迟早都是要结婚的，现在结和以后结，有什么不同。” 这个消息砸得成柚回不过神来。 她当然是想和戚承晏结婚的，但没想过这么快。 而且为了这个才和他结婚，好像利用他似的。 成柚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我还是再想想吧。” 孙小婉勾着她的脖子，往她面前凑。 “你不想结婚啊？” 看着她狡黠的面容，成柚神色有些不自然。 “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相处得还不够，很多都不了解。” 戚承晏只是他自己在这里，他家里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也不知道他父母是否会同意。 孙小婉挑眉看她，“哪里没了解？你们不会连啵啵都没有过吧？” 成柚脸色涨得通红，气急推开她。 “你个女同志，说话怎么这样啊！” 孙小婉眨眨眼，“我说话咋样？处对象不就是要亲亲抱抱嘛，不过戚承晏那死样，不会真没对你做过这些吧？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他竟然无动于衷。” “你胡说啥呢，我们当然亲过了！” 成柚一时嘴快说了出来，孙小婉和段丽萍同时露出了调侃的神色。 孙小婉撞了下她的肩膀，好奇道：“什么感觉？” 成柚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找个对象不就知道了。” 孙小婉哼了声，“那你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其余的，估计也只能结婚之后再了解了。” 成柚说道：“我不知道他家里人会有什么意见。” 段丽萍迟疑片刻，开口：“戚知青家里有些来头，在军区，我就只知道一个姓戚的，位置已经是这个。” 她竖起了大拇指。 燕城那边，有些来头的家庭，肯定会看重儿媳妇的家庭背景。 孙小婉却觉得无所谓，“你瞧承晏哥那样的性子，是会在乎别人想法的吗？只要他喜欢你，其他都不是问题。” 段丽萍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那倒是。” 成柚不想再谈这个，想到明年高考的事，问道：“我上次让你们两个学习，你们学了没？” 孙小婉点点头，“学啦，她每天都拉着我背书，烦死了。” 她就是个学渣，可段丽萍不一样，每天一早起来拉着她一起看书。 成柚提醒道：“你别不耐烦，坚持到明年再看看。” 孙小婉撇撇嘴，她才不信明年真能恢复高考。 只是现下除了这个，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回城。 成柚和她们说完话，回了李叔家里。 还没进门，就遇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 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穿着藏青色的布衫，神色凝肃。 这是一个充满了阴郁气息老头，好似脸上不会浮现笑容。 成柚走过去，“您找谁？” 老头说道：“我是来买东西的。” “买什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罐子，成柚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人参丸。 “您要买人参丸？” “是，就这个。” 成柚点点头，“那您进来吧。” 老头跟着她进屋，扶了扶老花镜。 他许久不来五井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 年代久远，他已经不记得了。 成柚刚走进屋，便喊道：“李叔，我记得咱们这边还剩一罐人参丸是吧？” 其余都卖完了，就只剩下一罐。 人参酒倒是还有一些。 老头突然停下，沉声道：“你们姓李？” 成柚愣了下，“是呀，怎么了？” 老头冷哼，他记得五井村就只有一个姓李的赤脚医生。 他也不为难成柚一个小姑娘，摆摆手道：“没事，我不买了。” 说罢，他转身走出去。 刚好李叔从屋里出来，看到他的背影，三两步跑了出来。 “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成柚恍然，原来是认识的。 可这老头明显不待见李叔，拂开他的手，冷声道：“我起先不记得这里是你家，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来。” 成柚不明就里，解释了一声：“他过来买人参丸的。” 李叔正好从屋里拿出来了，忙递过去。 “这个就是，您拿着，回头我再给你做一些送过去。” 谁料老头性子犟，推开了他的手。 人参丸应声而落。 好在瓶身够结实，才没有摔破。 他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一句道歉的话，转身就走。 李叔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所有想说的话，化为了一句叹息。 他弯腰捡起人参丸，递给成柚。 “放好吧。” 成柚想问，但又不知道怎么问。 刚才那个老头，和李叔肯定有过节。 等晚上她端着洗脚水进屋给李老娘泡脚的时候，问起这个老头的事。 李老娘说道：“那个是你叔的老丈人。” 成柚眸色微沉，和李老娘一样，一个同时失去了女儿和外孙的老人家。 “他跟我一样，只有一个女儿。我儿媳妇过世之后，他的老伴怒急攻心跟着走了。” 从此以后，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一夜白了头。 从前那段时日，谁不知道兴县的县长林长河啊。 为国为民，家庭和谐美满。 可就这么一个坎，把他打击得再也直不起腰。 成柚默不作声听着，失去了媳妇孩子的李叔又做错了什么呢。 谁能比他更痛。 这个意外同时让两个家庭失去了家人，谁都没有错。 “好了，以后别在你叔面前提这个，免得他难受，早些回去吧，外头都打雷了，估计要下雨。” 李老娘泡了脚，便往床上躺下，背对着成柚。 这身影，看着落寞又心酸。 () 第148章 你媳妇怀孕了？ 过了两天，张福海又上门了。 成柚打趣：“海叔，你最近来我这儿来得有点勤呀。” 张福海说道：“这也是没办法，你这里还有人参丸不？” “没有，你要是能弄到人参的话，我就能做。” 成柚把山头都逛遍了，也没再找到人参。 张福海挠头搔耳，心急得很。 “前两日时不时有个老头过来买人参丸？” 成柚点头，“你说的是李叔的老丈人？” “你李叔跟你说的？” “阿婆说的。” 张福海有些惋惜，他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两个人的关系。 没想到林老头的性子这么犟。 “那还是算了，我回头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人参。” 他往外走，成柚提醒了一句：“不一定要人参丸，如果有人参的话，直接切片，给老人家泡茶喝也行。” 这是李叔交代的，怕林长河不愿意吃人参丸。 张福海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前脚刚走出来，就被成桃跟上了。 “海叔！” 张福海乍一听，还以为是成柚出来了。 回头一看，才知道是成桃，他脸色顿时冷淡了。 “有事？” 成桃笑道：“没什么，我刚才听到你想要人参，我这里有，你要不要？” 张福海皱眉，“你偷听我们说话？” 成桃脸色尴尬道：“我不是故意偷听，只是正好听到了。况且我也不是要做坏事，我想帮你而已。” 张福海想到自己确实急缺人参，确实没办法拒绝。 “那你带我过去看看。” 成桃微微一笑，“好，我现在带你过去！” 这支人参，还是上一年成柚和三愣发现的。 当时成柚受了伤，没空上山采人参，她便自己过去偷偷挖了出来。 之所以一直留着，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用在刀刃上。 现在能用来讨好张福海，也是好事一桩。 张福海看着她用盒子装着的人参，问道：“多少钱？” “海叔，不用钱，你拿去用就行了。” 既然是为了讨好，当然要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张福海却说：“你等着，我给人看看，回头给你拿钱。” 他才没那么傻。 比起人情，他更愿意花钱。 张福海抱着人参往外走，不一会儿就又到了成柚这边。 “这个人参，你瞧着行不行？” 成柚看了一眼，“哪来的？” “你姐，成桃给的。” 成柚挑眉，“白送？” 张福海嘿了声，“她白送，我还不要呢。” 成柚拿起来看了一眼，“总觉得有点奇怪，我拿去给李叔看看。” 李叔说了，有一种叫商陆的东西，和人参特别像。 不懂这一行的人，容易混淆。 要是吃了过量的商陆，严重的还会危及生命。 张福海便抱着人参跟她出去。 结果李叔一看，果然沉下脸。 “这不是人参，就是商陆，谁这么缺德，把商陆卖给你？” 张福海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说着就要出去找成桃。 成柚忙拦下，“海叔，你确定是成桃卖给你的？” “当然确定了，偷偷摸摸跟着我，跟做贼似的！” 成柚掏出五十块钱，递过去给他。 “那你拿着钱，把这人参买下来，还得当着大家的面给钱，算我拜托你了，回头送你一瓶人参酒。” 张福海接过了钱，略微思索片刻。 “人参酒我拿钱跟你买，小事一桩。” 好歹和成柚合作这么多次，他哪里能天天占人便宜。 成柚卖给他的药，其实都不贵。 这样的效果，更贵都有人买。 算起来，他占了便宜才是。 张福海往外走，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成桃家里。 当着大家的面，把五十块钱给了她。 “这人参我拿走了，给你钱，银货两讫。” 成桃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转念一想，有钱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谢谢海叔。” 张福海摆摆手，“该我谢谢你。” 成桃自己收下了五十块钱，就看到王红霞把手伸了过来。 “钱都是要上交的。” 成桃冷笑，“我不交，离婚就离婚，只要赵云霖愿意，我立马就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走人！” 说完，在王红霞怔愕的目光下进了屋，重重地合上了门。 良久，王红霞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丽芳，她刚才说啥？” 赵丽芳讷讷道：“好像……好像说她怀孕了。” 王红霞下意识就不信，“肯定是骗我！这丧门星，我非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赵丽芳却拦住了她，“妈，你忘记大嫂的教训了？” 要是成桃真怀孕了，再把她打出个好歹，他们老赵家都不用抬头做人了。 听她这么一说，王红霞就不敢动了。 只敢等赵云霖回来，偷偷问他。 “你媳妇怀孕了？” 赵云霖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怀孕了！”王红霞难掩错愕。 “是，我和她去卫生院检查过了，刚两个多月，因为上次受伤，气血不足，医生说得养养，我们就没说。” 他心里其实有些怨气，王红霞差点把他第一个孩子打掉了。 可他不敢怨恨，毕竟以后想带着成桃去公社做房子，还得靠家里帮衬。 王红霞气急败坏地拍了他一下，“要死啊你！既然怀孕了，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要是孩子有个好歹，她真的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这可是赵云霖的孩子。 赵云霖无奈笑了笑，“你和桃儿这段时间的关系不稳，她不想说，我也只能由着她。再说了，大嫂的孩子要出生了，家里都得紧着她。” “胡说什么呢！”王红霞啐了一口。 先前把周韵如当成宝，那是因为成桃没怀孕。 现在成桃怀了孕，她当然是要紧着成桃了！ 在她心里，孙子重要，但从成桃肚子里出来的孙子更重要。 王红霞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塞给了赵云霖。 “拿着，给你媳妇买点营养品！” 赵云霖笑着接下，讨好道：“看在孙子的份上，妈就不和我媳妇生气了吧？” 王红霞睨着他，“都是一家人，就算了！我去找你大嫂，把你们的房间换回来，她那里向阳，对孩子好。” () 第149章 跟我没关系 王红霞这喜气洋洋模样进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捡了钱。 她一进屋，就在找着周韵如的身影。 “韵如啊，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周韵如躲开她的手，冷淡道：“什么事？” “你弟妹她啊，怀孕了！” 周韵如神色毫无波动，“怀孕了？恭喜。” 王红霞盼了这么久的孙子，终于来了。 王红霞笑得见牙不见眼，“恭喜什么，这是咱们家的好事。” “妈特地过来跟你说，就是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周韵如笑了声，她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直说吧，这样说话你也不嫌累。” 王红霞心里恨极了她的不给面子，却又不得不讨好着。 “妈想着，你很快就要生了，到时候多了个孩子，这么多东西小房间放不下，不如把现在的小房间换回给云霖，你们住大房间。” 周韵如轻笑，算盘打得真响。 那个房间是大，可又阴暗又潮湿，一天到晚都不见光，散发着一种霉味。 这样的房间，再大都没人喜欢住。 “妈，谢谢你体谅我，不过不用了，我住现在的房间就很好。我真要住大屋子，娘家那边有更大的屋子给我住。” 王红霞僵硬着，又惊又气。 这是暗戳戳威胁她呢！ 周韵如端着药材走到一旁，见她不出声，问道：“妈，你还有事吗？” 王红霞猛然回神，“没…没事，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先回去。” 看着她气冲冲的背影，周韵如不用想，都知道她回到家会怎么骂自己。 不过她不但不觉得生气，每天看到王红霞被自己气成这样，她还觉得挺高兴。 成柚走到她身边，问道：“成桃真怀孕了？” 周韵如满不在乎，说道：“不清楚，不过应该是真的，量她也不敢再骗第二次。” 成柚喃喃：“还真巧。” 拥有了这个孩子，等于成柚拥有了保命符。 以后无论犯了什么事，只要有肚子里这个孩子，老赵家的人，包括成天华，都会护着她。 …… 王红霞在家里骂了周韵如一箩筐，让赵云霖耳朵都听满了。 赵云霖趁机说道：“妈，既然如此，那我们去公社那边做房子吧？” 王红霞顺势应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我们供销社的主任有关系，能帮我弄到一块地，不大，但是我可以建两层楼房。” 只要在公社那边做了房，虽然还算不上城里人，但他以后就不是乡下人了。 王红霞气笑了，推了他的脑袋几下。 “你胡说什么，做梦呢！两层楼房，一层都盖不起，你还想盖两层？你当咱们是什么大户人家！” 赵云霖连忙哄道：“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好啊！成桃现在身体不好，这屋子又潮又湿，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不好。你和爸年纪也大了，我想把你们接到公社那边享福。” 王红霞怒气消散了几分，算他还有几分良心。 不过这件事她还是不同意，做一层楼房，都要把家里掏空了。 “妈，我以后的孩子可不能到地里刨食，跟你和爸一样辛苦，我得送他去上学，读初中，读高中，甚至上大学！以后咱们家，也能出一个状元，这是多有面子的事呀！” 王红霞有些心动了。 她盼了这么久，不就是想盼着儿孙满堂，有出息。 要是真能出一个大学生，那是多好的事儿啊！ “我得跟你爸商量商量。” 赵云霖笑着点点头，这是当然。 …… 老赵家这边还没决定下做房子的事，张福海先带着人打上了门。 要不怎么说成柚聪明呢，逮着机会就往成桃头上薅。 看在人参酒的份儿上，他也愿意帮帮忙。 “海叔，你这是做什么？好歹我卖了人参给你，见面也得有三分情吧？” 赵云霖把成桃护在身后，“张院长，有话好好说，不要对一个孕妇动手。” 张福海把剩下一半的商陆，往他脸上摔了过去。 “我花了五十块钱跟你媳妇买的人参，是假的！不仅是假的，这玩意还有毒！我朋友吃了，到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危在旦夕！” 张福海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临老了还做了一回演员。 这玩意儿要是真被林长河吃下去，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估计早就上西天了。 成桃紧紧揪着赵云霖的衣裳，神色慌乱。 “不可能！这就是人参！” 张福海冷笑，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自己拿去医院化验，这他娘的叫商陆！我朋友吃了，上吐下泻，当晚人就不行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叫林长河，是我们兴县的上一任县长！” 他气得胸口起伏不止，脸色铁青，恨不得把成桃给撕了。 “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别说林县长现在病危，就算他好了，你怀着孕也得给我去坐牢！” 成桃吓得直出冷汗，“我不知道那个是商陆，我不知道！是成柚说是人参，我才去挖的！云霖，你快帮帮我，我不知道会害人，我不想害死人的。” 她一想到自己手上沾了人命，她就几近崩溃。 她甚至没想过用这人参赚钱，只是想讨好张福海。 赵云霖脸色难看极了，心里慌了。 闹出了人命，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成柚从外面进来，神色微冷。 “合着我和三愣发现的那支人参，竟然是被你偷偷挖走了？” 成桃立刻指着她，想推卸责任：“对，就是她发现的人参，跟我没关系！没关系！” 成柚冷声问道：“是我让你偷偷去挖的？又是我让你给海叔的？我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还是能指使你做事？你自己贪心不足，挖走了人参，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要不是你说那是人参，我也不会去挖！” 成柚笑了，“我说是你就信，那我还说这是金的，你要不要拿着去买东西？以前也没觉得你这么听话呀。” 张福海不耐烦打断她们的争执：“我不管这和成柚有没有关系，我等一下就去派出所报公安，你给我等着！” () 第150章 亲自送给我 张福海说完就走，显然没有听他们求情的耐心。 成柚看着老赵家乱成一团，看着成桃吓到晕厥，始终不为所动。 说她没有同情心也好，说她冷漠也罢，良心这种东西，她没办法用到成桃身上。 她甚至还想再添一把火。 可想到身边的戚承晏，最后还是决定沉默。 “我们走吧。”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好似在夸她很乖。 成柚皱了皱鼻子，娇哼一声。 她所有的棱角，只会因为他而收敛。 “不出意外的话，这一次我可以把户口本拿出来。” 可惜呀，拿出来了还得还回去。 她没办法把户口迁出来。 成柚突然想到了孙小婉提的那个办法，让她和戚承晏结婚。 她睨了他一眼，发现这个男人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还是说，他没打算跟自己结婚？ 成柚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不可能主动问起这件事，只能自己在心里猜测。 越猜越不高兴。 走了一段路，戚承晏才发现，她不知怎么就不高兴了起来。 按照宋景堂说的，无论什么情况，女同志生气，那就是他做错了。 在任何危险情境下都能临危不惧的戚承晏，慌了。 因为他实在找不到自己哪里做错了。 毕竟从刚才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我错了。” 成柚突然停下了脚步，侧过头看着他。 “你说什么？” 戚承晏昂首挺胸，像是在给领导汇报工作。 “我错了。” 成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样一本正经认错的戚承晏，竟透着一丝可爱。 “那你错哪儿了？” 戚承晏神色严肃，声线深沉：“暂时还没想到。” 成柚娇哼，“那我问你，如果我想把户口迁出来，有没有什么办法？” 戚承晏思索片刻。 成天华是成柚的父亲，成柚未出嫁，按理来讲，户口应该迁不出来。 除非…… 戚承晏五指收紧，攥着拳头。 她是那个意思吗？ “你发什么愣。” 戚承晏眸色越来越深，一瞬不瞬看着她。 结婚，意味着重新组建一个家庭。 奶奶过世后，他不再有家。 而成柚，会是给他一个新家的人。 “成柚，等我！” 戚承晏说罢，转身大步离开。 “你去哪里啊！”成柚气急地喊了一声。 可戚承晏头也不回，越走越快，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成柚眼眶都被气红了，“不想结婚就不结嘛，我又没逼你。” 搞得她是洪水猛兽，惹人嫌一样。 …… 林长河是李叔的老丈人，村里不少人都知道。 现在成桃惹了事，让林长河病危，这事儿可就严重了。 成天华急急忙忙上门找李叔求情。 要是追究起来，成桃肯定得坐牢。 “李哥，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一辈子记你的人情。” 李叔头都没抬一下，漫不经心给成柚药材地里拔草。 听到他的话，把手里的草粗暴地扔在他脸上。 “谁他娘的稀罕你的人情！成天华，你好好照照镜子，你这段时间做的都是什么事儿！为了成桃这个后娘带进来的女儿东奔西跑，把自己亲女儿丢在一边，你好意思！” 成天华擦了脸上的泥土，不敢反驳。 “她怎么说都喊我一声爸。” 李叔啐了一口，“那成柚和文宇不喊你爸？他们俩不是你亲生的？” 成天华心里一点也不觉得羞愧，是成柚和成文宇先不认他这个爸。 难不成还要他这个做长辈的上赶着？ “李哥，你就给句话，要怎么样才愿意帮我？” 李叔朝着进来的成柚努努下巴。 “成柚愿意帮你，我就帮你。” 成天华：“……” 这不是要他的命！ 成柚正好听到这句话，狡黠一笑。 “爸爸，户口本给我，我就帮你的宝贝女儿！” 成天华态度强硬：“你先解决这件事，我再把户口本给你。” 成柚耸耸肩，那就没什么好商量啦。 “算了吧，反正成桃坐牢，对我也没什么坏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可怜呐，还没出世就跟着妈妈受苦。” “你！”成天华已经被她气到没脾气。 “成柚，你有没有点良心，她是你姐姐！” 成柚哼笑，纤细的手指勾着发丝打转。 “什么姐姐，异父异母的姐姐吗？话说，我最近听到了一个笑话，竟然有人说，爸爸和妈妈结婚之前，就和莲姨处过对象，还说成桃说不定就是爸爸的女儿。我听了觉得荒唐至极，爸爸你觉得好不好笑？” 成天华神色大惊，“胡说八道！” 成柚佯装赞同地点点头，“就是嘛，简直胡说八道！成桃长得跟我一点都不像，我这么好看，真要是我姐姐，总得有我三分美貌吧？” 成天华一时间竟然分不出她是在骂谁。 成柚还怕他气得不够，跟着说道：“对了爸爸，我希望户口本，让；莲姨亲自送到我面前。” “你！你简直目无尊卑！” 成柚手一摊，无辜地眨眨眼，“我眼里只有值得我尊重的人。” 李叔见他还想上手教训成柚，伸手推了他一把。 “想教孩子，回家教成桃去，别在这里对我徒弟指手画脚。” 成天华气冲冲往外走，一想到回到家还得面对哭哭啼啼的宋玉莲，头都大了。 为了成桃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他不知道被成柚打了多少次脸！ 宋玉莲能怎么办？就这么一个女儿，再怎么样都得兜着。 这么多年忍过来了，也不差再忍这么一两次。 她拿着户口本上门找成柚，亲自给她道了歉，把户口本放在了她的手里。 成柚甩了甩手里的本子，嘴角噙着笑。 “我之前还真当莲姨不想把户口本给我呢，现在还不是给我送过来了。” 宋玉莲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忍下，心脏跟被人捏住一样难受。 逼得她不得不低头。 “是，我给你送来了，林县长那边你能不能帮忙说说情。” 成柚嘻嘻笑着，“好说好说，成桃不会坐牢，放心吧。” 得了她这句话，宋玉莲心里却还不怎么踏实。 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神思不属地走了出去，林长河是李叔的老丈人。 老丈人出了事，却不见李叔伤心难过。 这正常吗？ () 第151章 妈妈已经不在了 李叔看着成柚这得意嚣张的小模样，笑着摇头。 “你还是低调一些。” 容易被人打。 成柚哼了声，“低调不起来。” 反正她就是嘚瑟，恨不得尾巴翘上天。 “叔，我去卫生院一趟。” 把户口本交给张福海，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她操心了。 “去吧，趁早想个名儿。” 药铺的名字总得提前想好。 成柚揣着户口本骑上自行车去公社，嘴里念念有词，一路上想着取什么名字更好。 一时晃了神，差点撞上一个从路口窜出来的小孩。 成柚连忙刹车，差点人都飞出去。 那个小孩显然吓得不轻，瘫软在地上。 成柚连忙从自行车上下来，“小朋友，你没事吧？” 小孩连忙追求自己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声痛都没叫，从地上爬起来。 “你去哪里，我带你一段路。” 成柚心软，加上愧疚，忍不住开了口。 小孩回过头看她，头发剪得跟杂草一样，显然不是在理发店剪的。 脸上脏兮兮的，但那双眼睛，特别明亮。 “我要去黑市。” 成柚一愣，那个地方，她也只去过一次。 “去那里做什么？” “卖东西。” 成柚目光落在他手里拿着的东西，用布包着，看着很宝贝。 “你怎么自己出来，你家大人呢？那种地方，你一个人去不安全的。” 小孩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抿着唇不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成柚才开口：“你把的东西给我看看，如果是我想要的，我可以跟你买。”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钱。 小孩眸色微亮，毫无防备地把手里的东西展开。 是一支人参，瞧这年头，比成柚从山上挖的要好许多，还更大。 成柚正好需要，想了一下，数出十张大团结。 “一百块，行不行？” 小孩怔怔地望着她，不说话。 “太少了吗？” 小孩讷讷：“不…太多了。” 成柚笑道：“你这人参成色好，值这个价，你坐后面，我送你回家去。” 她把钱塞到小孩的口袋里，人参则是放进了自己的袋子里。 小孩爬上了她的自行车，糯糯地开口说了句：“姐姐，你是好人。” 成柚点点头，“我也觉得自己是好人。” 按照小孩指路，她带着孩子回了家。 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勉强能遮蔽风雨。 “姐姐，我还要去请大夫给我妈看病。” 成柚问道：“你妈妈生病了？” “是，她好几天都没醒了。” 成柚揉揉她的小脑袋，“你带我进去看看。” “你是大夫吗？” “现在还不算，但我师父是大夫。” 小孩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拉着成柚往里走。 门刚一打开，成柚就闻到了一阵臭味。 屋里有些暗，勉强能视物。 小孩领着她到床边，“姐姐，你帮我看看妈妈。” 成柚下意识捂住了她的双眼，神色震惊。 床上的女人明显没了呼吸，看样子不是今天才过世的。 “姐姐，你做什么呀？” 成柚艰涩道：“你妈妈，这样第几天了？” 小孩数着手指头，“第四天啦，我每天都叫她，叫不醒。” 成柚摸摸他的脑袋，“小朋友，除了妈妈，家里还有大人吗？你们是哪个村的？” 小孩摇摇头，乖乖回答：“妈妈说，我们没有村。” “没有村？那你爸爸呢？” “我也没有爸爸。” 成柚看着这个屋子，是什么样一个女人，才会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在这里。 没有父亲，没有亲人，无依无靠。 成柚带着他往外走，小孩奇怪道：“姐姐，你不帮我妈妈看病吗？” 成柚弯下腰，说道：“小朋友，姐姐接下来说的话，你要仔细听。你的妈妈……不是生病，她已经过世了。” 小孩就这样看着她，眼眸呆滞。 好似在消化着成柚的话。 久久不语。 成柚忽然看得很难受，妈妈没了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一时间没回过神，还没做好准备去接受现实。 “死了吗？”他问道。 “是。” 小孩推了成柚两下，没推动。 突然跑进屋里，用力关上门。 “我不喜欢你！你走开，我妈妈没死，你胡说！” 紧接着，他爆哭出声，撕心裂肺。 成柚在原地站了许久，忽然有人推门而入。 “成柚，你怎么在这里？” 成柚回过头，竟然看到了周文轩。 周文轩听到小孩的哭声，连忙往里面跑。 “臻臻，你开个门。” “我不！周叔叔，她说我妈妈死了，我妈妈没有死！她没有死！” 小孩哭得伤心，听得成柚难受极了。 周文轩猛地看向成柚，“文姐死了？你怎么知道她死了！还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态度，实在算不得好。 成柚没放在心上，解释道：“我半路遇到了这个孩子，他说妈妈病了，我跟着他回来，发现他妈妈已经……” 周文轩不可置信，这才几天，怎么就没了。 他红着眼眶，狠狠擦了一下。 “臻臻开门，我进去看看你妈妈。” 小孩这才缓缓开了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脸都花了。 周文轩走进屋看了一眼，不需要走近，他便知道人是真没了。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嘶吼出声：“文姐！” “周叔叔，你帮我把妈妈叫起来，快点让她起床陪我。” 周文轩把他抱起往外走。 “臻臻，你妈妈已经没了，叔叔叫人过来，给你妈妈处理后事，你先跟着这个姐姐好不好？” 现在天气还算凉快，尸身才能放几天。 要是再放下去，就放不住了。 他还想再进去，成柚忙拉住他。 “臻臻，虽然这个事实很残忍，但你妈妈已经不在了，人死应该入土为安。你如果想进去和她告别，我让你进去，但之后就乖乖听从大家的话，让妈妈安安心心走，好不好？” 他吸了吸鼻子，脸上斑驳一片。 “妈妈真的死了吗？” “真的。” “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应该吧，我也希望我妈妈可以再回来。” 小孩望着她，问：“你妈妈也死了吗？” 成柚嗯了声，拿出帕子给他擦脸。 脸上的脏污擦掉，露出白皙清秀的小脸。 这张小脸看着，不像男孩子。 () 第152章 安排 “臻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文臻，我妈妈给我取的名字。” 成柚轻抚着他的小脸，越看越觉得像是女孩子。 “姐姐不用看啦，我就是女孩子，我今年六岁了。” 文臻看出了成柚心中所想。 大概是知道成柚也没有了妈妈，她像是可以抱团的小火柴，觉得有人理解了她此刻的难过。 原来她不是一个人。 成柚看着她，六岁的小身板，和三四岁差不多。 俨然就是营养不良的模样。 现在她妈妈过世了，以后她要怎么办呢。 成柚牵着文臻，看着周文轩找人过来处理后事，看着文臻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别走。 让她想到了妈妈去世的那一天，原来旁观者的感受是这样。 她看向周文轩，“你要带文臻回家吗？” 一转眼，天都黑了。 臻臻哭累了，睡了过去，连睡梦中都在喊着妈妈。 周文轩低声道：“成柚，文姐是我第一个想娶的女人。” 那时候他才17岁，少年春心萌动，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大，而且因为未婚生子被人赶出来的女人。 但毫无疑问，家里人不会同意。 但凡文燕只是年纪大，但没有未婚生子，他家里人也就妥协了。 最终这场抗争无疾而终，因为文燕亲口拒绝了他。 成柚心里只是感慨一声，没有太多触动。 世界上多得是悲欢离合，她哪里感动得过来。 “所以你想好怎么安排臻臻了吗？” 周文轩沉默着。 他不能带臻臻回家，家里人不会接纳她。 “成柚，能不能麻烦你……” 成柚冷笑一声，“我带她回去，不是为了帮你，是为了臻臻。” “谢谢你……” 成柚懒得理他，他这种性子，也就只敢对外人横。 在家里人面前强势不起来，把臻臻带回去也是受委屈。 成柚带着小孩回家，成文宇听到动静，连忙跑了出来。 “姐，你怎么才回来！咦，这小鬼你从哪里捡来的？” 成柚说道：“说来话长，我们先进去。” 成文宇让她进来，合上门，把周文轩关在外面。 虽然臻臻身板小，但这一路抱过来，成柚手臂都麻了。 刚放下，臻臻就醒了。 她猛然惊醒，喊了一声：“妈妈！” 直到看到成柚的脸，记忆才苏醒。 妈妈已经不在了…… “臻臻，这里是我家，这个我弟弟，你叫他哥哥就好。” 臻臻嘟着嘴，无精打采地低下头。 她不想要哥哥，她要妈妈。 成柚摸摸她的脑袋，“姐姐煮个面条给你吃，好不好？” 臻臻还是不说话，小脸弥漫着一股郁气。 成柚能理解她的心情，让成文宇在这里看着她，自己出去给她煮面。 她和成文宇也还没吃，一起煮了三碗，面上盖着一个荷包蛋，面汤浓白喷香。 “吃吧。” 成柚给她放了一双筷子。 臻臻看了她一眼，小手蜷缩在一起，显得局促不安。 她咽了咽口水，这面可真香，她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面。 “臻臻，吃呀，不喜欢吗？” 臻臻摇摇头，奶声道：“我跟妈妈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面，我是在做梦吗？” 成柚怔了下，大概她情愿在做梦。 “不是做梦，你要是想吃的话，姐姐以后天天给你做。” 臻臻愣了一下，问道：“我以后跟姐姐一起住吗？” 成柚没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她打算和李叔商量之后，再告诉她。 “你现在先吃得饱饱的，再睡上一觉，明天醒来，姐姐再告诉你新家在哪里，好不好？” 臻臻小脸耷拉下来，“你不想要我，我是拖油瓶。” 大家都这样说，说她是妈妈的拖油瓶。 “你当然不是！事实上，姐姐愿意收养你的，但我还没结婚，没有做过妈妈，不知道能不能很好地抚养你长大。姐姐想送你去我的师父家里，他人很好的，如果你愿意，他肯定会对你特别特别好。” 臻臻问道：“你的师父是大夫吗？” “是。” “我如果跟着他，我也可以当大夫吗？” 成柚点点头，“只要你努力，当然可以。” 臻臻握着小拳头，“那我要当大夫。” 如果她会看病，妈妈就不会死了。 成柚摸摸她的小脸，把筷子塞进她手里。 “当大夫需要长得壮壮，你得多吃点，才有力气上山采药。” 臻臻小心翼翼夹了一口面，抿着嘴唇夹断。 真好吃。 她看了一眼成柚，又看了一眼成文宇，发现他们碗里都有荷包蛋。 她再看看自己的碗里，特地把荷包蛋留到了最后。 “姐姐，我不吃鸡蛋。” “为什么？” 臻臻说道：“我不吃鸡蛋，也不用吃细粮，我吃粗粮馒头就可以长大，很好养活的。” 成柚为难地皱起眉头，“那可太难办了，我们家里只有细粮呢，这要上哪儿找粗粮给你吃呀。” 臻臻还是头一次从一个人的口中听到“找不到粗粮”这种话。 一时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成柚敲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可就给我出难题了。” 臻臻惶恐地摆摆手，“那就不用了，你给我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特地给我找。” 成柚指了指她碗里的荷包蛋。 “那我现在给了你荷包蛋，你是不是应该吃掉？” 臻臻迟疑片刻，乖乖夹起荷包蛋咬了一口。 原来这就是鸡蛋的味道。 成柚把她仅有的两套衣服都收拾过来了，顺便给她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我睡这里吗？” “对，这是我的屋，你今晚先跟我一起睡，明天我再带你去李叔家里。” 臻臻摸着柔软的被子，暖呼呼的。 她和妈妈好像从来没有睡过这么软的床。 臻臻躺在被窝里，手脚不自在地伸展着。 “睡吧，有什么问题可以明天再问。”成柚拍拍她的脑袋。 臻臻低声道：“我可以抓着你睡吗。” “当然可以。” 成柚把她搂了过来，抱着她闭眼。 这一晚，臻臻觉得迷迷糊糊。 她失去了妈妈，但她遇到了好心人。 睡上了舒舒服服的床，吃了一碗最好吃的面。 她的小脸蹭了蹭，跟她一样没了妈妈的姐姐好温柔，好香。 () 第153章 反正我喜欢你 第二天一早，成柚给臻臻穿得整整齐齐，带着她去李叔家里。 臻臻有些忐忑，“他会不喜欢我吗？” 成柚笑了笑，“不会的，你这么可爱。” “我可爱吗？” “可爱。” 臻臻不太信，“你是骗我的吧。” “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他们都不喜欢我和妈妈。” 臻臻记事以来，印象中就没有谁是对她好的。 哦，除了周叔叔。 可周叔叔不常来，妈妈不让他过来，说是会让人说闲话。 “他们不喜欢，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我的问题，反正我喜欢你。” 臻臻小脸红扑扑的，眸子里仿佛染上了星光，璀璨夺目 原来被人喜欢的感觉这么好。 “到啦，就是这里。” 李叔还在院子里刷牙，一眼就看到了她身边的小不点。 “你从哪儿带回来的小娃娃？” 成柚领着局促不安的臻臻进去，和李叔解释了昨天的事。 李叔反问：“那你没把户口本给张福海？” 成柚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我忘记了！” 李叔擦了擦脸，“下午记得再过去一趟，你把这孩子带过来给我做什么。” 成柚说道：“她妈妈没了，又没有爸爸，我还没结婚，不方便带着一个孩子，想问问你……” “问我收不收养？” 李叔领会到她的意思，目光沉思。 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再打算收养一个孩子慰藉自己。 但迟迟没有行动。 他总在想，要是有了一个新的孩子，他把自己的亲儿子忘记了怎么办？ 这道坎，他迈不过去。 “跟你一样叫我师父可以，收养不必，反正有我一口吃的，总不会饿着她。” 成柚拍拍臻臻的小肩膀，“快去呀，叫师父。” 臻臻不太懂什么礼，手脚无处安放，跟巴巴叫了一声：“师父。” 李叔点点头，应下。 “赶明儿摆几桌，跟你那时候一样，行个拜师礼。” 从这一刻开始，成柚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无论她做什么，臻臻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眼巴巴看着，可怜又可爱。 五井村的人这才知道，成柚捡了个小女孩，让李叔收了徒弟。 让人不禁咋舌，这小孩可真走运。 周韵如本来就快要做妈妈的人了，看小孩天生带着一种母爱。 “臻臻，你大名叫什么？” “我叫文臻。” 周韵如笑容淡了几分，“文？你是哪个村的？” 臻臻摇摇头，“我没有村。” 周韵如讶异地看向成柚，“从哪里把她带回来的？” “靠近西亭村那边。” 周韵如点点头，“那就对了，文姓在西亭村是大姓呢，昨个儿有人来家里给赵丽芳说亲，说的就是西亭村的人家，也姓文。” 成柚怔道：“这么巧？” “可不就是巧了，没说几句，我婆婆就应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按照往日，她可是要挑挑拣拣许久，才会把赵丽芳嫁出去。” 不过说亲的这一家，条件没得说，听说家里很是殷实。 成柚没多想。 说曹操，曹操到。 不一会儿，就看到赵丽芳过来了。 成柚和周韵如相视一笑，还真不能在背后说人。 “成柚，我要结婚了！” 成柚睨了她一眼，“你不会特地跑过来跟我说这个吧？” 她们两个的交情应该还没到这份儿上。 赵丽芳冷哼，白了她一眼。 “我过来找你买药。” “什么药？” 赵丽芳扭扭捏捏，掏出来几块钱。 “我要能迅速美白的药。” 婚期比较赶，她昨天就想去扯布做嫁衣。 结果红色的布料就只是在身上比了两下，她就觉得不好看。 越看越黑。 明明都是在乡下生活，再看看成柚，怎么就比她白呢。 成柚摇摇头，“我这里没有这种药。” “怎么可能！大家都说你的药效果好，你连皴裂膏都能做，为什么不能做个美白雪花膏，我给钱的！” 她那咋咋呼呼的声音，让成柚听得有些刺耳。 成柚走到了一旁，和她拉开距离。 “可能以后会做吧，反正现在还没做出来。” 赵丽芳把钱放在桌上，“那你就行行好，就当是为了我，现在就做吧！” 她是被家里娇惯着长大的女孩，对人说话从没有“礼貌”这个概念。 哪怕到了现在，依旧是趾高气昂对成柚说话。 “我现在没空。” 她还得先弄好开店的事。 有了执照，她的东西就不是三无产品。 她卖得安心，大家用得放心。 赵丽芳皱着眉跺了跺脚，“你哪里是没空，我看你是不想帮我弄！” “你知道我不想帮你弄，还过来找我？赵丽芳，拜托你搞清楚，我跟你不熟，别搞得我们交情很好似的。” 成柚直言不讳的一番话，让她觉得没脸极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个卖药的，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知道娶我的人是谁吗？他爸是咱们杨树大队的队长，官儿比你爸还大！” 成柚没理她，往一旁走去。 赵丽芳不甘心被无视，成柚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 “你谈了个城里的对象有什么了不起，村里谁不知道，那戚承晏根本不可能娶你！人家不仅是城里人，他爸还是个当官的，有钱有势，哪里能看得上你一个村姑！” 成柚懒懒地扫了她一眼，“说完了？说完了就走吧，你碍着我做事了。” 她没生气，赵丽芳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都觉得不得劲。 说了这么多，反倒是把自己气着了。 “你做的这些有什么用？女人家，一辈子不就图嫁个好男人？这些东西，能让你嫁给戚承晏吗？不能！等戚承晏抛弃你回了城，你别哭！” 周韵如面色不豫，“赵丽芳，那你就能确定，自己以后要嫁的，就一定是个好男人？既然是好男人，你干嘛这么在乎自己黑，他嫌弃你了？” 也不知道哪句话踩到了她的痛处，赵丽芳气得跳脚。 “你是谁嫂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周韵如冷冷道：“我是你嫂子，所以才不想看到你丢人现眼。” 赵丽芳被气得脸成了猪肝色，用力攥着钱跑了出去。 () 第154章 我过来和你提亲 赵丽芳前脚离开，后脚宋玉莲跑来了。 她二话不说攥着成柚的手腕，厉声质问：“你骗我们！” 周韵如不悦道：“婶子，有话好好说，你放开成柚先。” “怎么好好说！你说林长河吃了成桃的商陆，险些丧了命，可我去问过了，人家老爷子好着呢！” 宋玉莲吃人的心思都有了。 仔细想想，她也不知道被成柚耍过多少次。 成柚掰开她的手指，笑着说道：“那又怎么样？老爷子没出事，你应该高兴才对呀，要真的出了人命，你以为光靠海叔说几句话就能洗清成桃的罪孽？” 不用诈的，她也没办法拿到户口本呀。 宋玉莲一口牙齿几近咬碎，可笑的是她吃的盐比成柚吃过的饭还多，竟然栽在了这个小丫头的手里。 “你和姜晴可一点都不像，听你爸爸说她那人单纯，不像你心眼这么多。” 成柚凉凉一笑，“莲姨，我要是跟我妈一样没有心眼，岂不是要被你吞吃入腹？” 宋玉莲冷嗤，何止呀，她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对姐弟好好的。 “成柚，戚承晏知道你这么能算计吗？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枕边人这么多心眼，你小心被他抛弃。” “你都没被我爸抛弃，我又怎么会被戚承晏抛弃？莲姨，你多虑了。” 宋玉莲面容扭曲着，“那我就等着看你的结果会不会比我更好！”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孙小婉的声音：“成柚！快回家看看！” 成柚还没回过神，就被孙小婉拉扯着往外走。 “怎么了？” 孙小婉走了两步又停下，嘴里念念有词：“光你去也不行，家里得有长辈啊！李叔，你快点，带着阿婆一起过来！” 李叔挑眉，“去做什么？” “反正是好事儿，你快着点，你是长辈，不能缺席呀！” 孙小婉丢下几句话，便拉着成柚往外跑。 “究竟什么事啊？”成柚无奈一笑。 “你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家门口，成柚缓步停下，怔住。 门外放着许多东西，最醒目的应该是缝纫机和自行车，还有收音机。 上面均贴着大红的喜字。 戚承晏立在一旁，挺拔卓越。 “柚柚，我过来和你提亲。” 成柚怔怔地看着他，所以这两天不在，他是去弄这些东西了？ “我听说结婚要三转一响，供销社没货，我去县城跑了一趟。” 费了好些功夫，才把东西弄齐。 除了这些，他还买了许多布料，又跑到金店买了五金。 姗姗来迟的李叔和李老娘走上前。 “提亲？怎么这么突然。”李叔说道。 成柚可是一点都没和他说过。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我也不知道呀。” 她当时就随口一提，以为戚承晏不愿意，就算了。 现在看来，他哪里是不愿意，恨不得立马就结婚。 周韵如牵着臻臻跟过来看热闹，往这边一瞅，可不得了。 “这些，都是提亲的聘礼？” 三转一响都齐了。 五井村就没有比这排面更大的！ 李叔看向成柚，“人家跟你提亲呢，答不答应，你自己说了算。” 成柚大方一笑，“为什么不答应，戚承晏，我答应嫁给你啦！” 看在这么多东西的份上，也不能不答应呀。 她拍了拍口袋里的户口本，“走吧，我们去领证！” 众人还没动，就听到一旁有人喊道：“西亭村的老文家，过来给赵丽芳提亲了！” 成柚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赵丽芳，面带羞赧地跟在一个男人身边。 明明成柚这边也不是去老赵家的必经之路，但她偏要拉着人往这边走。 就是为了让成柚看看她有多幸福。 与此同时，赵丽芳也瞧见了成柚的身影。 她连忙走了过来。 “成柚，文家来人跟我的提亲了呢。” 成柚点点头，“恭喜。” 赵丽芳哼了声，“你知道我的聘礼有哪些吗？有一块手表，还有一辆自行车，光是彩礼都有一百块钱！” 乡下人结婚，极少有将三转一响置办齐全的。 能有个一两样，都算不错了。 成柚神色不变，又说了句：“恭喜，不过自行车好像是个二手的，你骑过吗，不过是坏的吧？” 上面的漆都掉了，很明显是旧物。 赵丽芳脸色微变，她刚才太高兴了，都没仔细看。 现在回头一看，果然发现不像是新的。 “家豪，这是怎么回事？” 文家豪瞪了成柚一眼，本来赵丽芳没发现，他也没打算说来着。 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被戳穿，他觉得没面子。 “新的自行车多贵呀，我家里正好有一辆旧的，就拿过来了。反正新的旧的一样用，这没什么，你介意这么多做什么。” 成柚眯着眼，扫了赵丽芳的手腕一眼。 “你这手表也不像是新的。” 上面的皮都掉了。 赵丽芳眸色凌厉，低头看了一眼。 她猛地抬头看向文家豪，“这是怎么回事！” 都是旧的！ 她刚才还在炫耀自己的聘礼有三转一响，现在想起来就是个笑话。 文家豪神色不耐，“这是我姐以前戴过的。” “什么！你拿一个死人的东西给我戴？文家豪，你简直欺人太甚！” 文家豪不惯着她，嗤了声，“那你要不要，不要就还给我。” 反正有没有这个手表，都是要结婚的。 赵丽芳虽然嫌弃东西是旧的，但也没想过不要。 还回去了，文家豪也不会给她买新的。 她愤恨地看向成柚，“就算是旧的又怎么样？你连旧的都没有！” 成柚点点头，“那倒是，我没有旧的。” 紧接着，她露出了腕上的手表，“但我有新的，我对象姐姐送的，怎么样，好看吧？” 周韵如笑了声，“原来成柚你早就有手表了呀，这边还有个新的呢，你正好可以换着戴。” 赵丽芳脸色微变，忍不住看向成柚。 越过她往后面一看，才看到了成柚后面放着的聘礼。 “这些是什么！” 周韵如故意道：“哎呀，光顾着听你说话，差点把准新郎都给忽略了。这些呀，是戚知青给成柚的聘礼，他亲自过来和成柚提亲呢！” 知青点的人纷纷附和，嘴里说着祝福的话。 () 第155章 聘礼 赵丽芳忍不住瞠目，“聘礼？” 他竟然真的要娶成柚！ 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 三转一响都有了，还有那么多布！ 还有那红色的盒子，一看就知道是首饰。 这么多东西，全是成柚的！ 赵丽芳看得眼眶都红了。 手腕上的旧手表，就像是烫手一般。 她用力摘下来，朝着地上一掷。 “我不要这个旧东西！” 文家豪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呵斥，便瞧见赵丽芳跑走了。 “丽芳！” 周韵如哼笑，“成柚，别让旁人影响了心情，快把东西收起来，领证去吧！” 成柚点点头，这么多东西，拆了再走也行。 成柚瞧见了缝纫机，嗔道：“我又不会做衣裳，你给我买这个做什么。” 戚承晏道：“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哪怕放着落灰，该有的不能少。 不知道谁笑了声，“那成柚得抓紧学学怎么用，回头你家男人的衣裳可就靠你了。” 戚承晏摇头，“不用学。” 维护的意味很明显。 衣服可以买，成柚不需要学这些。 …… 另一边，赵丽芳哭着跑回了家。 王红霞还以为她受了欺负，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村口接家豪，人呢？” 赵丽芳哭着喊道：“不结了，这婚我不结了！” 王红霞脸色沉下，“你这是什么话，都到了下聘的时候，你说不结就不结？那你怎么办，你肚子里……还有我跟你爸的脸面怎么办？” 成桃忙问道：“丽芳，究竟怎么回事？如果是文家豪做错了，你有我们撑腰呢！” 好不容易把赵丽芳这个搅事精给嫁出去，可不能让她反悔。 赵丽芳这才说道：“他给的自行车和手表，都是旧的！” 她是头婚呢，怎么可以用旧的东西结婚。 尤其是和成柚那些东西一对比，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王红霞脸色缓和了几分，原来是因为这个。 “之前家豪说过，这两样他家里有，他就不买新的了。” 赵丽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妈，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王红霞混不在意，“这有什么好说的，我还能不答应？你自己做事不检点，被人拿捏到了手里，我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旧物，那也比许多人要好。 很多人结婚一辈子，连个手表都买不起呢。 提到这个，赵丽芳就觉得理亏。 她也是被文家豪骗了，那事迷迷糊糊就发生了，她什么都不记得。 反正最后怀了孕，不嫁也得嫁。 要不是文家殷实，她还真不怎么看得上。 想到成柚的聘礼，她还是忍不住抱怨：“可我是头婚啊，为什么要用旧的东西。” 文家豪黑着脸从外面进来，毫不客气道：“你虽然是头婚，但你不也是个旧的，凭什么嫌弃我给你的东西。” 赵丽芳脸色狰狞起来，“你再说一次！” “再说多少次都一样，你生气归生气，把我给你的手表扔了是怎么回事？” 赵丽芳原本还想着找王红霞做主，谁料刚抬头，王红霞就一个耳光扇了过来。 “你把人家给你的聘礼丢了？” 赵丽芳捂着脸大哭，“我也是太生气了嘛！都怪成柚！” 成桃原本在看戏，听到她提成柚，问了句：“和成柚有什么关系？” “戚承晏给她提亲了，不仅给了三转一响，还有好多布和首饰！你不是她姐姐，怎么她要结婚了，你却不知道？” 这下脸色难看的，除了赵丽芳，还有成桃和王红霞。 那个城里的知青，竟然真的要娶成柚。 王红霞到底年长，脸色很快缓和过来。 “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把人家的聘礼丢了，快去找回来，找不回来的话，你也别回来了！” 成桃跟着赵丽芳出去，她也想去看看，赵丽芳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丽芳心情不好，忍不住出言嘲讽：“想不到吧，你把我哥抢走了，一回头人家就找了个更好的。” 成桃脸色不变，“在我心里，你哥就是最好的，任何人都没法儿和他比。你还真是个白眼狼，你哥也没少给你买东西，这次你结婚他还想着给你陪嫁，你就是这样说他的？” 赵丽芳更气了，脸色闷闷地不说话。 她刚才就把手表扔到了门口，可是一转眼，手表竟然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明明就在这里的！” 成桃视线往成柚屋里瞟，果然看到院子里堆放了好些东西。 “或许是成柚捡走了呢。” 赵丽芳一听，气冲冲往里面走。 成桃趁机跟上，一进屋便忍不住瞠目。 这也太多了！ 赵云霖和她结婚的时候，可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打量起戚承晏来。 这些东西，除了钱，还要票，一般人可弄不来。 戚承晏能把东西凑齐，家里肯定有些来头。 这让成桃好奇起来，他家在燕城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成柚，我的手表呢，是不是被你捡走了！” 赵丽芳的声音打断了成桃的思绪。 成柚那眼神，就好似在问你是不是有病。 “我有新的手表，用得着稀罕你那旧的？” 赵丽芳气急败坏喊着：“可我就扔在你家门口了！” 周韵如目光不豫，“当时门口人这么多，你怎么就知道是成柚拿的？那手表，也就你当个宝。” 赵丽芳为难不到成柚，便将怒火对准了她。 “你究竟是哪家人？你明明是我大嫂，却胳膊肘往外拐！” 周韵如冷笑，“当然比不上你身边的二嫂，给你介绍了这么个好夫婿。” 整个老赵家，就只有她和赵建国不同意这桩婚事。 赵建国以往出去做工的时候，听说过一些关于文家豪的谣言。 成天跟残疾似的在家里躺着，啥都不干。 以前啃姐姐，姐姐因为未婚先孕被家里赶出去，他就开始啃爸妈。 能对亲生的姐姐不闻不问，任由她自生自灭，可见有多无情。 成桃笑道：“大嫂，你和丽芳说话，可别扯上我呀。” 周韵如哼了声，没理她。 () 第156章 全部 赵丽芳看着院子里放的聘礼，觉得眼馋。 凭什么都是结婚，她却什么都没有。 “我不管，你必须赔我一个新的手表！再不济，就把这个赔给我！” 赵丽芳指着一个红色的盒子，盒面印着金色的字体。 一看就知道是金店里买的首饰。 成柚笑了声，“你想屁吃。” 她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讽刺赵丽芳异想天开。 赵丽芳脸色涨得通红，“可我的东西是在你这里丢的。” 成柚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她，“你也说了是你自己丢的，关我屁事。” “你这么粗鲁，也不知道戚承晏看上了你哪一点！”赵丽芳气急败坏跺着脚。 原本她觉得嫁给文家豪也不错，如今这样一对比，发现文家豪算什么。 果然还是城里人更有钱。 成柚听到她的话，娇笑着看向戚承晏。 “她问你呢，看上了我什么？” 戚承晏淡声道：“全部。” 成柚笑容更盛，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满意。 “赵丽芳，听见了没？我也挺想知道你男人看中了你什么，贪婪，无知，还是爱撒泼？” 赵丽芳气得发疯，扯着嗓子尖叫：“你敢骂我！” 成柚揉了揉耳朵，“成了，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我还急着去领证呢。” 成桃脸色变了，成柚竟然真的要和他结婚。 她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就算戚承晏以后会抛弃成柚又怎么样，能捞到这些东西也值。 成桃心里不平衡地扭曲着，成柚就算不嫁给赵云霖，也不能嫁得这么好。 “成柚，结婚是大事，你怎么可以连父母都不通知？” 成柚微微一笑，声音带着几分冷意：“因为我的父亲，等同没有，而我的母亲早逝，就更不用说了。” 成桃脸色有些难看，“无论如何，结婚怎么可以没有长辈操持。你别和爸爸置气了，结婚当然应该在自己家里出嫁，快点和文宇搬回去吧，别让人看了笑话。” 她话音刚落，就瞧见宋玉莲满脸笑意走了进来。 “成桃说得对，快搬回来吧，不然不合规矩。” 成天华跟在她身边，神色匆匆。 一边生气成柚结婚都不打算告诉他，一边在心里咒骂她白眼狼。 可看到地上放着的东西，发现三转一响竟然都齐全了，他的怒气顿时消散。 虽然戚承晏自己过来提亲不合规矩，但好歹诚意十足。 “成柚，快跟爸爸回家，在这里出嫁，像什么话！” 说着，便想安排别人搬东西。 成柚笑了声，“不劳烦爸爸了，东西我自己会处理，在这里出嫁没什么好的。” 成天华脸色阴沉，“你这是什么意思，爸爸还会贪你这么点东西不成？” 成柚反问一句：“爸爸不会吗？那之前我妈妈的嫁妆，怎么会到莲姨的手里？还得我费尽心力，才拿得回来。” 她摇头失笑，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成天华才会把她当女儿 李叔开口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她既然是我徒弟，婚事让我操持，也不算不合规矩。” 他会给成柚备一份嫁妆，到时候从他家中出嫁。 如此也可行。 成天华被他堵了回来，心里觉得不舒服。 “李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让她从你家里出嫁，我可舍不得。” 成柚嗤笑，“就我一个女儿吗？那成桃算什么？” 这句话，简直戳中了成桃的心窝。 她这个女儿，没名没分也就算了，竟然还得不到父亲的承认。 被成柚这么一提醒，成天华觉得有些心虚，根本不敢看宋玉莲和成桃。 “她当然不算，你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听话，你妈妈要是知道你不在家里出嫁，心里肯定也会不舒服。” 成柚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 “爸爸，你既然这样说了，回家待嫁也不是不行。那我们现在就先说清楚，嫁妆你给多少？” 成天华还没反应过来，宋玉莲先拒绝了：“成桃都没有嫁妆，你凭什么能有？成柚，你爸好歹拉扯了你长大，难道在你眼里，就只有钱不成！” 成柚故意说道：“成桃怎么能跟我比，她嫁给赵云霖，是抢了我的婚事，名不正言不顺。莲姨，你不会没听过一句话吧，聘则为妻奔为妾，背地里勾搭上的，哪怕有了名分，也得被人戳脊梁骨的！再说了，我可是我爸爸唯一的亲生女儿，成桃跟我一比，她算个屁呀。” 宋玉莲差点白眼一翻晕过去。 成柚看似是在说成桃，实则每一句都在戳她的心窝窝。 她不就是先和成天华勾搭上，直到姜晴过世她才上位。 成天华像是脸皮都被人撕扯下来，抬不起头。 他心里惊恐万分，总觉得成柚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一边又觉得不可能，他和宋玉莲来往一直很隐秘，不可能被人知道。 “成柚，你如果不回家出嫁，那这桩婚事我就不同意。” “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嫁！我的婚姻，没有你干涉的余地。” 成天华说不动她，便将怒火对准了戚承晏。 “你也是这样想的？戚承晏，你自己过来提亲，家中长辈不在，这一点我忍了。但如果成柚也不在家里出嫁，你们这桩婚事，就受不到长辈的祝福，这对你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戚承晏不卑不亢道：“我考虑过这一点，但我所有的顾虑，都是以成柚的意愿为前提。” 两个人都说不动，让成天华气得五脏六腑都拧了起来。 李叔乐呵呵笑着，“天华，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刚才说了，让成柚在我家里出嫁，不会委屈她的。到时候你有啥嫁妆要添的，直接送过来，别为了这件事伤了父女感情。” 成天华冷笑，成柚对他，哪里还存在什么父女情。 不把他当仇人都是好的。 成柚微微一笑，大好的日子，还是别破坏了心情。 “爸爸，无论我从哪里出嫁，以后还是会给你养老的嘛。你瞧现在，逢年过节我不照样给你送礼。但我这人性格就这样，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比我更不好过，你也不想这样的，对吧？” () 第157章 领证 成柚这句话，把成天华点醒了。 如果想和她修复关系，自然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他合上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李哥操持了。” 李叔笑眯眯点头，“好说。” 宋玉莲不甘心地看着那些聘礼，好似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成桃连忙跟着出去，说道：“妈，我们就这样算了？” “不然能怎么办？你爸都不说话，我一个后妈能怎么办。” 成桃满心不甘，那么多东西啊，都到了成柚的兜里。 “那她从李叔家里出嫁，李叔是不是会给她准备嫁妆？” 宋玉莲狠狠地磨着牙，“我怎么知道！” 大概率是会的。 毕竟大家都知道，成柚卖药赚的钱，一半都给了他。 另一边，成柚放好了东西，拉着戚承晏。 “我们去领证？” 戚承晏不动，看着她。 “我家里人都没来，委屈你了。” 他本来和姐姐说了，但姐姐最快也要几天之后才能过来。 至于家中父母，他根本没打算说。 也不知道戚阳说了没有。 成柚笑道：“那我家里这情况，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当然不。” 他反而觉得成柚委屈，摊上了这种家人。 成柚嘟了嘟嘴，“所以，我跟你是一样的。” 戚承晏握着她的小手，收紧。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成柚粲然一笑，调皮地歪着脑袋。 “你必须对我好，你的钱还在我手里握着呢。你要是对我不好，我就把里面的钱全都花光，让你变成一个穷光蛋！” 戚承晏轻抚着她的小脸。 “都给你花。” 可惜时间太紧，没办法申请宅基地重新建一个房子。 不然他一定要给成柚建一个大房子，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戚承晏现在已经不是军人，结婚不需要提前打报告，基本提交的东西没问题，领证速度就很快。 成柚看着盖了戳的红本本，很简陋的一个小本本。 但这小本本代表的婚姻关系，将她和另一个男人的人生绑在了一起。 她用手背贴了贴小脸，神色恍惚。 她竟然真的结婚了，还是和戚承晏。 “戚承晏，我以后是你媳妇啦！” “嗯，我媳妇。” 他单手将她抱起，让她在自己上头，抬头看着她。 这个女孩，将他从深渊带出，给了他光。 “成柚，我爱你。” 这个爱，以他的生命为期限。 成柚小脸红扑扑，俯身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我也爱你，不比你少喔。” 戚承晏轻笑，“那不行，我得比你多一点。” 什么都可以让，这一点不行。 成柚娇哼，指使他抱着自己走。 一个老太太看到，捂着眼睛嘟囔：“光天化日，现在的小年轻也不收敛收敛。” 成柚哈哈笑着，笑声轻快。 “为什么要收敛，我们领了本本，合法的！” 她手里捏着红本本，举了起来，恨不得和全世界昭告，她和戚承晏结婚了。 戚承晏被她的笑容感染，脸上盛开纵容的笑意，就这样抱着她往前走。 两人上了拖拉机，戚承晏才说道：“要不要申请个宅基地做房子？” 成柚想了下，“不用。” 明年她要考大学，不一定会在这里多待。 做了房子也是闲置，还不如给六婶钱，把现在的屋子买下来。 戚承晏点点头，“都听你的，那我们选个日子？” 成柚看着他的腿，“现在已经好了对吗？” “好了。” 这是他这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成柚迟疑道：“我们结婚，你爸妈会不会过来？如果他们要来的话，我们是不是要等等再摆酒。” 戚承晏亲了下她的小脸，“柚柚，你不需要迁就他们任何人。你想什么时候摆酒，就什么时候，不需要等他们。” 换句话说，他们能不能来，戚承晏根本不在乎。 成柚点点头，“那我们回去看看，挑个合适的日子。” 当然是越快越好。 接下来这段时间，成柚便开始准备婚事。 她是在李叔家里出嫁。 现在住的地方，便算作是新房。 从装饰房屋，到摆酒的桌数，定菜色等等，每一样事情都很繁琐费事。 成柚忙得不可开交，连制药都分不出时间来，只好和张福海请个假，推迟交货的时间。 结婚是大好事，张福海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臻臻这段时间，像个小陀螺一样，跟在成柚后面转。 “姐姐，他会对你很好吗？” “谁？” 成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戚承晏。 她蹲下来，和臻臻平视。 “会，他对我很好。” 臻臻绷着小脸，这段时间吃好喝好，她的小脸已经养出了一些肉。 “姐姐，他不会抛弃你和宝宝的，对吗？” 成柚笑着摇头，“不会。” “那就好。” 大家都说，她和妈妈是被爸爸抛弃了。 她不想成柚也这样。 她的小手在口袋徘徊，犹豫了一会儿，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手表。 “姐姐，这个手表被我捡走了。” 她之前没敢说，因为怕被骂。 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拿出来。 她知道这样不好，这是偷东西。 成柚把手表拿过来，她记得文家豪说，这是他姐姐的遗物。 而他姐姐，就是臻臻的妈妈。 “你认得这个手表？” 臻臻点点头，“我妈妈戴过。” 后来她生病了，为了凑医药费，妈妈把手表给了那个男人，拿到了五块钱。 成柚把手表塞到她的口袋放好。 “臻臻，既然是你妈妈的东西，那就收好。” 臻臻咬着唇，“可我这样做，是不对的。” “是不对，所以这种事只能做一次，下次不许了，听到了没有？” 臻臻脸上浮现几分神采，连连点头。 “我知道啦，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成柚摸了摸她的脑袋，突然想到周文轩和她说过文家豪这个人。 周韵如和她说，文家豪是成桃介绍给赵丽芳的对象。 表面看着不错，其实表里不一。 周韵如暂时还没抓到他的尾巴，觉得这人不好，纯粹是第六感。 但周文轩和成柚隐晦提过，文家豪是家里的独子，性格极为自私。 但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他有一个不为人道的秘密，就是他喜欢的，其实是个男人。 周文轩亲眼目睹他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吻。 其实真要算起来，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问题就出在，文家明明知道这件事，还到处给文家豪说亲。 无论是哪个人家的女儿，真要嫁进去，一辈子就毁了。 () 第158章 肯定很想跟我做朋友 赵丽芳性格娇蛮愚蠢，那是被家里宠的。 说到底她没对自己做过什么太坏的事，就是嘴巴有些坏。 成柚还是太心软，想去提醒一下她。 戚承晏揉了下她的头发，“你想去就去，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用不着这么纠结。 “你不觉得我太老好人了吗？” 戚承晏挑眉，黑瞳染上几分笑意。 “好人？” 就成柚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和“老好人”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 成柚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 戚承晏轻笑，“无论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的眼神。” 成柚唇角不自觉勾起，“戚承晏，你学坏了。” 这张嘴，要么不说话，一开口甜得腻人。 “学坏了你还这么高兴？” 成柚起身附上他的耳朵，轻声道：“因为只对我一个人坏。” 他把成柚的手抓下来，顿时又恢复成古板模样：“矜持。” 成柚没好气踢了下他的脚，“我们都结婚了，你还叫我矜持。” 她早就馋他的腹肌了，之前摸过两次，手感超棒。 现在都领证了，他反倒愈发正经。 “结婚了，也得矜持。” 成柚朝着他皱了皱鼻子，“不跟你说了，我去找赵丽芳说话。” 她一路走下山，直奔老赵家。 在门口看到赵丽芳，走了过去。 “赵丽芳！” “你过来做什么？” 成柚从口袋摸出一个红包，“你不是要结婚了，给你送礼金。” 赵丽芳将信将疑，没有接。 “你会这么好心，给我礼金？” 成柚笑了声，“不要？那我收回了。” 赵丽芳连忙拿了过来，拆开红包一看，竟然真的是钱！ 而且足足有十张大团结！ 谁不见钱眼开啊，更何况是手里没什么钱的赵丽芳。 她妈说要省钱给赵云霖在公社做房子，根本没打算给她嫁妆。 唯一给她的钱就是老文家给她的一百块钱彩礼。 赵丽芳莫名其妙，觉得自己有些感动是怎么回事。 “你真把钱给我？” 成柚被她怀疑了这么多次，没耐心了，伸手就想把东西拿回来。 “你要是不要就算了。” 赵丽芳躲开她的手，“谁说不要了，我就是觉得奇怪。” 成柚但笑不语。 她又不是散财童子，这个钱其实是为了臻臻拿走的那块手表。 “赵丽芳，跟你说件事，你听不听？” “什么事？” 成柚说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嫁给文家豪。” 赵丽芳原本还为一百块钱感到高兴，听到她的话，笑容便消失了。 “你叫我别嫁我就不嫁？你算老几啊。” 成柚斟酌片刻，说道：“他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赵丽芳显然不信，“你都知道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以后要和他睡一张床的人可是我！” 成柚淡声反问：“那你知道他喜欢男人吗？” 赵丽芳脑袋突然像是被人捶了一下，一片空白。 思考能力仿佛受到了阻断，回不过神。 成柚继续说道：“可能有些难以接受，正因如此，我才想过来提醒你。你这么蠢，去到哪里都只有被人骗的份儿。” 赵丽芳怒极而笑，“成柚，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我只是陈述事实。” “他不可能喜欢男人，他都跟我结婚了！” 成柚目光微冷，“他是家里的独苗，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得结婚。” “你怎么知道……” 赵丽芳连忙捂住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能瞎嚷嚷。 她慌张往四周看了两眼，压抑着声音说道：“我和文家豪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别到处瞎说八道！要是让我听到什么谣言，我肯定要算在你头上。” 成柚嗤笑，“算我头上？你以为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周文轩亲口告诉我，他们家连亲生女儿都能往外赶，看着她自生自灭，能是什么好人？今天能对女儿无情，明天你这个儿媳妇的下场能好多少？” 赵丽芳心头狠狠一震，嘴上却还是强行为他辩解：“那是因为他姐姐不守妇道！” 成柚启唇反讥：“你又守了？” 老赵家都没把你赶出去。 赵丽芳羞恼地跺着脚，“你不准再说这件事！”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喜欢你二哥的高中同学，我一直以为你会和他在一起来着，结果怎么就和文家豪凑一对了？” 赵丽芳原本自己都快忘记这一茬了，突然被成柚提起，心里有几分感慨。 她二哥这个同学很好，至少在她眼中很好。 唯一不好一点，就是家里条件太差。 父亲早逝，母亲是个病秧子，还有个妹妹。 他虽然读了高中，却因为家里没有人脉，没有办法在公社谋一份工作。 这个家世，王红霞是万万看不上。 赵丽芳那颗萌动的春心，就只和成柚说过，没想到她还记得。 她抬眼看着成柚，干巴巴说道：“你虽然平时对我很凶，但你肯定很想跟我做朋友，不然怎么会这么关注我的事，还给我一百块钱。” 成柚“？？？” “要不你还是把钱还给我吧，我收回刚才的话。” 赵丽芳：“……话你收回就可以，钱就不用了吧。” 成柚耸耸肩，“反正话说到这里，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赵丽芳哦了一声，失魂落魄地走进屋。 可她已经怀孕了，要是不嫁给文家豪，以后要怎么办？ 把孩子生下还是打掉，未来的路怎么走。 种种，都是问题。 成桃回来，见她这模样，问了句：“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这么不高兴。” 赵丽芳抬眼看她。 文家豪，就是成桃介绍给自己的对象。 她其实和文家豪还没正式处对象，就只见过几次。 也是因为身子给了他，才半推半就妥协。 后来发现怀孕，便准备结婚，顺理成章。 “你觉得文家豪是好人吗？” 成桃笑容一僵，“你说什么呢，他怎么会不是好人呢？” 成柚刚才提醒了几句，赵丽芳思维才转过弯。 她和成桃的关系不好，成桃为什么这么好心给自己介绍对象？ () 第159章 结婚 “成桃，你为什么给我介绍对象？我跟你又不好，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成桃愣了一下，心里快速转起来。 赵丽芳以前都没想过这么问题，为什么今天突然问起来。 “丽芳，是有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没有，我就是好奇。” 成桃蓦地笑了，“正因为我跟你关系不好，才想把你早点嫁出去呀。” “那我问你，文家豪是个好人吗？” 成桃反问：“连爸妈都觉得不错，你为什么还要怀疑？再说了，你肚子里都有他的孩子了，现在说不嫁也迟了。” 赵丽芳笑容顿时消失，那倒是。 可心里愈发不安。 “我听说，文家豪喜欢男人。” 成桃脸色大变，拳头突然收紧。 “你从哪里听说的？这绝对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赵丽芳狐疑看着她。 成桃笑了笑，“因为他如果喜欢男人，你大概率不可能怀孕呀。” 赵丽芳撇撇嘴，“喜欢男人又不是不行。” “但喜欢男人，怎么会对你感兴趣呢？” 赵丽芳不理她，最好是谣言吧。 因为她自己也清楚，现在这时候反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 成柚的婚期定在五月。 这一天，艳阳高照，微风习习，不冷不热，刚刚好。 成柚结婚，热闹的地方却是李叔家里。 她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换上红色的嫁衣，挽了长发。 妆容是孙小婉给她画的，就简单打了个底，涂了口红。 “你这皮肤真让我嫉妒，化妆都是多余的！” 成柚笑道：“等我忙完这一阵，就给你做雪花膏。” 孙小婉这才满意一笑，“你说的，不准忘了。” 段丽萍拿着首饰过来，成柚没打耳洞，耳环是没法儿戴了。 她怕疼，说什么都不肯去打。 孙小婉气极了，觉得她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看的耳朵。 女人怎么可以怕疼而放弃美丽呢？ 两只手戴上了金色的手镯，加上项链，贵气就来了。 段丽萍感叹：“我从前觉得金首饰戴着老气，现在一看，还挺好的。” 果然还是得看人。 不多时，外面传来哄闹声：“接新娘子咯！” 段丽萍连忙说道：“盖头！小婉，快把盖头拿过来！” 孙小婉连忙拿来盖头，给成柚盖上。 “文宇，过来背你姐姐。” 成文宇连忙走过来，在成柚面前蹲下。 他现在比成柚还高，背她轻轻松松。 成柚趴在成文宇的后背，摸着他坚硬结实的肩膀，鼻头突然一酸。 这个弟弟，在她不知觉下，长大了。 “姐姐，如果戚承晏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打不过。 成柚噗嗤一声笑出来，“好，我等着你给我撑腰!” 她眼前被红布遮挡着，成文宇把她放下，便瞧见戚承晏朝着她伸出的手。 都到这时候了，成文宇还不忘放狠话：“晏哥，你以后可不能欺负我姐，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戚承晏拍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保护你姐这件事，交给我。” 成文宇嘟囔：“那不行，男人都不可信。” 宋景堂大笑，“你不也是个男人！” 成文宇：“反正不一样！” 成柚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被他宽厚的手掌裹住，牵着她缓缓往外走。 戚承晏将她拦腰抱起，放到自行车后座。 “扶着我，别怕。” 成柚搂着他精壮的腰，感觉到自行车缓缓驶离。 一边走，身边一边有人往两旁撒糖果。 不少人都追着捡糖果，嘴里喊着祝福语。 得了人家这么多糖，说几句话怎么了。 成桃嫉妒得发疯，她结婚的时候，什么热闹都没有，就只是换了个地方过日子。 哪里像成柚啊，光是这些丢出来的糖，都得花不少钱。 宋景堂见新郎新娘都离开了，便说道：“各位，都移步吧，吃酒去咯！” 戚承晏和成柚舍得花钱，今天的酒席大鱼大肉，简直比过年还丰盛。 村里不少人都不愿意错过，吃了这一顿，可就不知道下一顿是什么时候了。 成桃看着喜酒上的菜色，眼更红了。 这还是头一次，对着肉她都吃不下去。 她和宋玉莲的脸色，如丧考妣。 孙小婉拿着酒瓶过来，笑道：“叔叔阿姨，吃好喝好呀，来来来，给你们满上。诶成桃，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饭菜不合胃口呢？” 成桃苍白一笑，“没有，就是有些不舒服。” 孙小婉笑得眼睛弯弯，“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呀？啧啧，心眼别这么小呀，成柚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收了垃圾，她也没法儿找到更好的呀。” 成桃脸色更难看了，刚想发脾气，被成天华一个眼神制止。 成天华再怎么不喜欢成柚，他也要面子。 表面功夫得到位。 成桃只好忍了下来。 孙小婉没有继续嘲讽，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吃菜。 段丽萍拉了一下她的手，“你这性子，迟早要吃亏。” 太容易得罪人了。 孙小婉哼道：“谁叫我讨厌她。” 段丽萍嗔了她一眼，“你讨厌的人多了去，个个都要这样不成？叫你学习，你看五分钟就觉得头疼。让你骂人，一天一夜都不嫌累。” 孙小婉嘻嘻一笑，“可我就这样嘛，我也没办法！” 段丽萍摇摇头，不再说她。 “我拿点东西，送去给成柚。” 她早上很早就起来化妆，根本没时间吃东西。 “去吧去吧，我给你把肉留着。” 段丽萍端着饭菜进屋，才发现成柚已经吃上了。 她笑了声，“是我多虑了，戚知青怎么可能让你饿着。” 成柚说道：“谁叫我不能出去吃饭。” “我给你夹了几块肉，你尝尝，这酒席办得挺有水准。” 成柚点点头，“确实，特意从国营饭店请来的厨子呢。” 人家本来不想来，主要嫌弃太远。 还是工钱给得够多，才心动了。 “那你吃吧，我先出去了。” “好，快去吃，吃回本！” 段丽萍忍俊不禁，哪里有新人这样说的。 () 第160章 婆家一个人都没来 成桃吃到一半，觉得这顿饭实在吃不下，便进去找成柚。 看到她面若桃花，两只手腕戴着大金镯子，嫉妒都快溢出来了。 “成柚，看来你挺不受婆家待见的呀。” 成柚看向她，“还好吧，应该比你好一些。你要是没肚子里这孩子，赵云霖估计得跟你离婚吧？” 成桃咬咬牙，不回应这个问题。 “你婆家一个人都没来，足以证明他们不待见你。就算你和戚承晏结婚了又如何，等来日他回了城，照样得抛弃你。” 成柚轻抚着手上的金镯子，漫不经心说道：“就算被抛弃，能拥有这些东西，也值了吧？你倒是没被赵云霖抛弃，他给你买过金镯子吗？” 她还特意瞥了一眼成桃空空如也的手腕。 赵云霖的工资，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买得起金镯子。 “这些东西算什么，等以后赵云霖发家，我想要多少，他就能给我买多少！” 成柚眼带思索，揣摩着她的话。 她怎么肯定，赵云霖以后会发家？ “天还没黑呢，你就开始做梦了。” “成柚，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过得比你差！不仅我会过上好日子，我还会让我妈过上好日子，让你妈妈在地下睁大眼睛好好看着！” 成柚轻笑，“好，那我等着看。” 话音未落，就听到孙小婉从外面走了进来。 “成柚，戚家姐姐过来了！” 成柚连忙拉着裙子下来，套上鞋子。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还以为她赶不上呢。” 孙小婉拉着她往外走，“你等会儿可别吓一跳。” 因为成柚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外面堆放的东西。 戚阳风尘仆仆，连忙走过来。 “小柚子，真是不好意思，姐姐来迟了！” 她没说的是，接到戚承晏电话的时候，她其实就开始准备过来。 但转念一想，戚承晏又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还是得让父母亲自过来，显得更加重视。 谁料她说了之后，家中的父母大吵了一架，不同意这桩婚事。 并且表示，如果戚承晏坚持在乡下结婚，那以后就不再认这个儿子。 看着他们这模样，戚阳觉得他们就算来了，对成柚也不见得是好事。 便自己一个人过来。 既然是代表婆家，当然不可能空着手来。 她置办了好些东西，千里迢迢从燕城带过来，费了不少劲儿。 成柚满心欢喜，“姐姐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戚阳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快进去吧，我又不是外人，不要特地招呼。” 成柚点点头，让孙小婉带着她入座。 “好好照顾姐姐。” 孙小婉满口答应：“放心吧。” 戚阳原本想让人过来搬东西，都在这里不像话。 过了一会儿，便看到成天华走上前。 “你好，我是成柚爸爸。” 戚阳对他们家里的关系颇有耳闻，没有用太过热情的态度，只是微微颔首，算是给了他面子。 宋玉莲连忙上前说道：“这些东西，我们会让人搬回去，亲家坐下来吃饭吧。” 成天华连连点头，“对对对，快去吧。” 戚阳不放心，回头对孙小婉说道：“你找知青点的朋友帮帮忙吧。” 宋玉莲脸色变了，讪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成柚的爸妈，还能骗你不成？” 戚阳笑道：“你别误会，因为东西有些多，多叫几个人帮忙点数。不过，我怎么记得成柚妈妈好像去世了？” 宋玉莲脸色一僵，刚想发作，被成天华摁下。 “是是是，这是成柚的后妈。” “哦，原来是阿姨啊。”戚阳的笑，莫名其妙就带上了几分嘲讽。 成天华和宋玉莲对视一眼，两人没再说话。 要是他们再说下去，难免让人怀疑他们想贪图这些东西。 只能眼睁睁看着孙小婉指使人把东西放到杂物房，还锁了起来。 忙活了一天，喜宴总算结束了。 成柚起得早，早就累了，换了衣服卸了妆，早早洗漱。 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戚承晏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锁门回屋。 屋里点了煤油灯，昏暗的灯光打在成柚的脸上，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戚承晏没有吵醒成柚，而是就转身出去洗澡。 洗完澡再进来，成柚还在睡。 他擦了擦头发，走上前，坐在床边，安静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才看到成柚悠悠转醒，懒懒地打了个呵欠。 看到戚承晏，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蹭到了他身边，在他怀里蹭了蹭。 “都送走了？” 戚承晏嗯了声，任由她靠着。 成柚嘻嘻一笑，小手不安分地摸上了他的腹肌。 结实成块，手感微弹，总算可以光明正大摸了。 戚承晏制住她作乱的小手，“还胡闹。” 成柚圈上他的脖子，嘟着小嘴。 “我们都结婚了，才不是胡闹呢。” 她调皮一笑，凑近他的脸，吐气如兰。 “戚承晏，你不会不知道新婚夜要做什么吧？” 虽然她没结过婚，可她也听人说过。 可那些人没告诉她，如果新婚夜遇到一个比她还不懂的人要怎么办。 戚承晏眸色渐深，一瞬不瞬看着她。 深邃的黑瞳，像是一个漩涡。 他突然起身覆上，将她压在身下。 坚硬精壮的身躯，宛如铜墙铁壁，让她动弹不得。 成柚刚才还能嘚瑟，现下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危险无比，想要逃离。 “我…我今晚还没准备好……” 小鹿眼闪躲着，退却之意显而易见。 戚承晏轻抚着她的小脸，眼底含着笑意，“胆小鬼。” 成柚嘴硬道：“谁胆小了！” “你，胆小鬼！” 成柚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推着他起身，反将他压在身上。 她叉着腿坐在他腰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谁胆小了？你说！” 戚承晏面带笑意，缓缓伸手解开身上的扣子，精壮的胸肌若隐若现。 眸子盯着她，声音低沉：“那来吧。” 成柚就是敢打嘴炮，真让她行动，哪里有这个胆子。 好在就戚承晏了解她这性子，最后还得亲力亲为，才这个洞房做齐全了。 () 第161章 不准告诉任何人 第二天，成柚自然起迟了。 戚承晏倒是雷打不动六点就起，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好体力。 成柚翻了个身，缠住了他的胳膊。 咕哝一声：“再睡会儿……” 戚承晏俯身亲了她一下，在她耳旁低声：“乖，你再睡会儿。” 成柚抱着不让他起身，在他怀里蹭了蹭，开始哼哼唧唧起来。 “一点都不公平，怎么我这么累，你一点事儿都没有。” 戚承晏嗯了声，“所以你太弱了，回头早起跟我一起锻炼。” 成柚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哇哇喊着：“戚承晏，你肯定是个魔鬼！” 戚承晏无奈笑了笑，只好陪着她多躺了一会儿，等她重新睡熟才起身出去。 他先按照平日的习惯，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然后绕着村里晨跑。 半路遇到了同样起来晨跑的戚阳。 戚阳也在部队里待过两年，虽然常年在实验室，但也有强身健体的习惯。 “这么早？” 她还以为今天戚承晏肯定要起晚。 她眼中流露出怀疑，弟弟不会不太行吧？ 戚承晏直接无视他的眼神，表情雷打不动的往前跑着。 戚阳跟上，说道：“你结婚的事，我跟爸妈说了。” 戚承晏淡淡地嗯了声，没有说话。 戚阳轻叹一声，知道父母和弟弟的关系，是没办法轻易缓和的。 “阿晏，你总不会打算一辈子都在这里待着吧。” 在她眼里，这个弟弟九天翱翔的鹰，非池中之物。 戚承晏说道：“当然不。” 从前他心灰意冷，觉得什么都不在乎。 但现在不同，他有了成柚。 泼在他身上的脏水，一点一滴他都要洗干净。 不能让成柚跟他一样，背负着骂名过日子。 “姐姐帮你联系医生，你回燕城治腿。” 戚承晏脚步缓下，“我的腿已经好了。” 戚阳蓦地停下，惊声道：“你说什么！” 戚承晏淡声道：“已经好了。” 戚阳不顾形象，直接蹲了下来，摸着他的小腿。 “真的好了？” 她神色震惊万分，但眼底飞快蓄起了泪水，激动道：“是哪位神医，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是成柚。” 戚阳一怔，她就知道这个女孩不简单。 她做的止血散，在人民医院化验过了，那些医生都说，明明就是普通的配方。 但他们做出来的效果，却差了一大截。 戚阳当时还在想，这么稀罕的东西，哪里能够轻易让他们知道。 “阿晏，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和她结婚的吧？我告诉你，她把你的腿医好了，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戚承晏：“说什么呢。” 换做是另一个人治好了他，他才不会来以身相许那一套。 戚阳没想到自己这弟妹竟然如此不凡，她父母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再反对这桩婚事。 戚承晏却洞悉了她心中所想，冷声道：“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 戚阳哑然，“我知道了，那你预备什么时候带成柚回燕城？” “还没到时间。” 成柚没有根基，就这样过去，他又不能时刻在她身边，怕有人欺负她。 他不相信任何人能保护好她，哪怕是戚阳。 所以，得让成柚自己有这个本事。 她需要时间。 戚阳不再强求，只要他还有回去的想法，一切都好办。 “你什么时候走？”戚承晏问道。 “今天。” “这么急？” 戚阳嗯了声，“实验室还有项目，才做到一半。” 她特地请了假出来，原本院里还不肯批准，死活被她磨到了三天假期。 “小柚子有没有新药，我正好带点回去。” 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当然得薅点。 之前她用过的生发丸，效果好得不得了，连带着气色都变好了。 实验室熬夜的人，最怕的就是脱发，洗个头一掉一大把那种。 个个都在问她在哪儿买的。 她这次过来，也想顺带问问成柚还有没有。 “晚点你问她，小本生意，记得给钱。” 戚阳白了他一眼，“还能占我弟媳便宜？” 戚承晏挑挑眉，继续往前跑。 跑完步回来，成柚还没醒。 成文宇昨天吃完酒就回舅舅家了，今天还要上学，屋里很安静。 戚承晏进屋看了一眼，没吵她，自顾自去了厨房。 亏得成柚调教有方，简单的早饭他都会做。 偶尔还会做几个菜，味道也不会太差。 等成柚从屋里打着呵欠出来，他的面已经起锅了。 “醒了？” 成柚睡眼惺忪，还迷迷糊糊的。 他放下两碗面走了过去，搂着她揉了揉脑袋。 看到雪白颈项上的痕迹，指腹搓揉了两下。 “去刷牙，然后过来吃。” 成柚嗯了声，又打着呵欠过去刷牙，想着等会儿吃了肯定要睡个回笼觉。 不过刚吃完面，戚阳就过来了。 成柚顿时精神了不少，“姐姐你吃过没？” “吃了吃了，你先吃，我下午就要走，怕来不及，才过来找你说说话。” 成柚说道：“这么着急呀，我这里还有两罐生发丸，姐姐一起带回去吧。” 戚阳神色亮了，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那多不好意思啊。” 成柚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戚阳握着她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小柚子，姐姐是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帮了阿晏，也谢谢你愿意嫁给他。我也得跟你说一声抱歉，因为我父母缺席了你们的婚事。” 她甚至没有办法解释。 成柚心里都明白，笑道：“我都清楚，戚承晏跟我说过。” 戚阳点点头，戚承晏愿意说，说明成柚是拥有她百分百信任之人。 说不定她这个姐姐，还比不得成柚在他心里的位置。 成柚没再睡回笼觉，而是开始收拾东西给戚阳带回去。 “我已经把材料递交了，估计不日执照就能下来，到时候我的药就不再是三无产品，姐姐那边有需要，都可以跟我买，给你们打折。” 戚阳就喜欢她这性子，一口应下：“到时候我会帮你联系医院那边，帮你好好推销。” 送走了戚阳，成柚才揉着腰想躺回去。 “可累死我了，我想再睡一觉。” 戚承晏给她揉了揉，“不睡了，现在睡，晚上睡不着。” 成柚羞恼地踢了他一下，“怪你！” “嗯，怪我，我给你按一下。” 心里却想着，得让成柚好好锻炼锻炼。 () 第162章 我拒绝 休息够了，成柚才有力气起来拆红包，顺便清点一下大家送过来的礼物。 其中，戚阳送过来的礼物是最重的。 一台电视机，还有很多燕城流行的布料。 可惜五井村没有通电，现在根本看不了电视，只能搁置。 连同戚承晏的收音机放在一起。 缝纫机也放在了一个角落，估计得落灰。 成柚试着自己缝了下，发现实在没有这个天赋，最终选择放弃。 清点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从臻臻那里买来的人参。 之前拿回家，一心忙着臻臻的事，紧接着就是操持婚事，把这个都忘了。 她火速制成了人参丸，等张福海过来的时候给他。 “海叔，给的时候不要说是从我这里拿的。” 林长河一看就知道是老顽固，要是知道东西是从李叔这里拿的，他肯定不愿意吃。 张福海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周韵如走了过来，在成柚身边低头干着活。 “赵丽芳的婚期定下了。” 成柚心里毫无波澜，这结果并不意外。 “什么时候？” “就过几天，简单摆几桌，就请家里人过来吃一顿。我们劝再多，也不如她老娘说一句。” 王红霞再宠这个女儿，也比不上赵云霖。 赵丽芳这时候悔婚，得罪了老文家，对赵云霖会有间接的影响。 成柚闻言，问道：“文家有人在供销社？” “没有，赵云霖想在公社那边做房子，托文家找关系，能申请到一块地下来。我公婆已经在筹钱，想帮他建房子。” 成柚恍然，“原来是这样。” 事情就这样串联了起来。 成桃和文家达成了交易，把赵丽芳嫁过去，文家解决了心头的大事，作为回报，给赵云霖申请一块地。 赵云霖和成桃，还真不愧是夫妻。 “成柚，你想什么呢？” 成柚摇摇头，“没什么。” …… 几日过去，张福海又来了一趟。 表示成柚的药铺执照已经申请下来，获得了生产许可。 成柚亲自取的名字，叫真善堂。 她从厂里定制的药罐，也会刻上这三个字。 “海叔，这一次真的是多谢你。” 张福海摆摆手，“就不说这些客套话了，真要想谢谢我，就快点制出解暑药。” 最好能在农忙之前研制出来，那时候好卖。 “好，我抓紧。” 成柚又走到后面看了一下自己的药材。 事实证明，有凝露的加持，哪怕没有什么种植经验的她，也能把药材种活种好。 她后面，她又陆陆续续在自己家里开了一块地，也用来种比较常用的药材。 李叔拔着地里的草，他闲时就会过来收拾。 “药材虽然顶多一年一收，有些时间甚至更长，但你这个药材品质好，若是能大规模种植，收成也不会差。” 成柚听到他的话，问道：“叔，你是想让乡亲们一起种？” “地里刨食，一年到头赚不到什么钱，如果能有一个进项，也能改善生活。” 他不是一个忧国忧民的性子，只是突然想到，就说了。 而且，要是村里本身可以规模种植，成柚这边就不会缺药材了。 当然，这并没有那么简单。 至少想号召大家一起种，首先就得过成天华这一关。 成柚想了一会儿，“我和我爸说说。” 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但成柚还是想试试。 乡下地方，什么东西都不多，就是地广人稀。 到了晚上，她和戚承晏提起了这件事。 戚承晏没说好不好，就让她自己做主。 “你想做，就去做。” 成柚靠在他胸前，悠悠说着：“我很喜欢五井村，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虽然也有很多我讨厌的人，但我打心眼里希望这个地方能越来越好。” 戚承晏低低地应了声，“会的，会越来越好。” 成柚靠在他胸前，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她便出门去找成天华。 成天华见到她并不意外，还笑得慈蔼，问她吃过饭没。 “我吃过了。” 成天华不在意她的冷淡，笑道：“就算你不来，爸爸也想过去找你。” 成柚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是这样的，云霖和成桃想在公社那边做房子，但还少了点钱，爸爸想问你借。” 宋玉莲连忙保证：“只是借，等我们有钱了，一定还给你，你爸说了，可以给你打欠条。” 成天华语重心长劝道：“成柚，我们总归是一家人，是你坚实的后盾，我们好，你才能好。前段时间你结婚，婆家就只来了一个姐姐，可见戚承晏的家里人根本看不上你。这要是以后戚承晏敢做出对不起你的事，爸爸也能给你撑腰。” 成柚笑了声，“所谓的撑腰，还得有前提。我帮成桃，你就给我撑腰，我不帮，那我就不是你女儿了吗？爸爸，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心寒无比。” 成天华滞了一瞬，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 可前面十几年，成桃都在外面吃苦，他偏疼成桃难道不是应该的？ “成柚，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做什么，爸爸还会害你不成？” “你不会害我，但你身边的人会。” 宋玉莲听到她的话，眼泪说来就来，嘴里直喊冤。 “我嫁进来这么久，什么时候害过你！” 成柚反讥：“莲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合着时间一长，做过的事你们都忘了，就我这个受害者还记得。” 成天华挥挥手，让宋玉莲先进屋去。 成柚说道：“爸爸，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了。” 到时候一块拒绝。 成天华还真有话没说完：“是这样，我看戚承晏送了你不少东西，我看你也不会用缝纫机，不如搬回家里来，给你莲姨做衣服用。平时如果你要做衣服，也可以把布送过来，让你莲姨帮你做。” 成柚听得耳朵都满了，她掏了下耳朵，模样慵懒。 “爸爸，除了盯着我的东西，你就没其他事情跟我说？” “你这是什么话……好，爸爸承认，家里是有些拮据，可我是你爸，跟你要点东西怎么了？” “没怎么，我拒绝，现在我可以跟你说我的事了吗？”成柚淡声道。 () 第163章 除非你先答应我 成天华：“……你想说什么？” “我想让乡亲们一起种药材，需要你报备。” 成天华下意识便拧起眉头，觉得成柚这法子不靠谱。 村里现在的生活不算太好，但也不差。 成天华从没想过要去折腾什么，只求平稳。 只要生活过得去，为什么要冒险呢。 “不行，这个你别想了。” 成柚说道：“药材种子我这边提供，乡亲们只需要种。这种药材种子我已经改良过了，很容易成活，不会亏钱的。” 成天华一拂袖，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心野了，做出了一点成绩，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 成柚撇撇嘴，“我没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只是觉得乡亲们的生活还有提高的空间。光是靠地里的收成，今天只是够大家吃饱，穿都穿不暖。” “成柚，你没吃过什么苦，但老子告诉你，农民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我们本来也就该这样！只有贫农，才是根正苗红。你说出这种话，也不怕被批评。” 有些思想，根深蒂固，轻易改变不了。 但成柚听到从他口中说的话，心里还是觉得无奈。 哪里有人天生就是过苦日子的。 再说了，她也没让大家放弃这块土地。 但是如果能利用这块土地，让生活更好，何乐不为？ “爸，你太固执了。我这不仅是为了乡亲们，也是为了你呀。你不是一直想往上升吗？不做出点成绩，谁给你升职啊。” 成天华一点都不心动，要是成绩没做出来，反而出了乱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别说了，我不答应，除非你先答应我说的那些！” 话说到这，成柚就知道肯定是谈不成了。 “那就算了。”她起身就走。 在门外遇到了成桃。 成桃笑着说道：“成柚，你还不知道吧，我要在公社那边建房子了，可能以后咱们姐妹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成柚嗤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搬过去住上了，据我所知，你还没钱建房子吧？也不知道在嘚瑟什么。” 成桃看向成天华，羞恼道：“爸，你怎么什么都跟她说！” 成天华没好气说道：“你跟我借钱，我没钱怎么办，只能找成柚借了。” 成桃一听，浑身的血液往脑门冲，脸色通红，又气又急。 “爸！就算我没钱，也不想和她借！” 成柚耸耸肩，“听到了吧？” 成天华看着成柚走了，把成桃痛骂一顿。 “没钱还装什么，面子能当饭吃？” 成桃扭扭捏捏，“反正我就是不想要跟她借钱。” 成天华摆摆手，随她去了。 成桃心里其实也在纠结，不想借钱，可她又真的没钱。 在公社做房子，不比在乡下，总得做个过得去的，才不会被人看轻。 宋玉莲走了出来，唉声叹气。 “你为什么这样跟你爸说话，他愿意开口朝成柚借钱，那也是疼你。” 成桃没好气道：“他才不疼我，他要是真的疼我，怎么不把钱给我。” “家里的钱大部分都被成柚要去了，哪里还有钱给你？桃儿，你可不能没良心。” 成桃哼了声，“在公社建房子，你们要是不出钱，回头王红霞肯定要拿起来说，到头来没脸的还是你们。” 宋玉莲怔了下，这倒是。 “那妈去外头，给你借点。” 还得想想办法，看看朝谁伸手比较好。 成桃可不管她和谁借，只要能借到就可以。 …… 成柚在成天华这边碰了壁，却没有放弃心中的想法。 她想了许久，决定去七里村一趟。 “咱们结婚，外公都没来，这几天事情也忙完了，该过去看一看才是。” 戚承晏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家里还有许多东西，准备一些带过去吧。” 成柚有四个舅舅，光是表兄弟表姐妹都有不少。 她从姜定成家里开始算，每个人都有份，还得分类放好。 等把东西整理好，成柚才发现东西有不少。 “看来咱们得开拖拉机过去呢。” 不过上次队里规定了不能公物私用，大概是有人看戚承晏老带成柚出去，看不惯。 但成柚每次，都是在戚承晏要出门的时候，顺带跟着一起。 “我们给队里交车费，你觉得这样能成吗？” 戚承晏点点头，“和生产队的会计说一声。” 如果答应，应该就行。 紧接着，两人便出门去找会计。 那人刚好又是知青点的人，戚承晏开口，他当然不会不同意。 就这样，两人把东西放拖拉机后边搁着，高高兴兴去外公家了。 还隔老远，成柚就听到有人喊：“姜老大，你家外甥女婿回来看你们咯！” 等把拖拉机停稳，门口挤了一大堆看热闹的人。 都想看看戚承晏是啥样。 过来一瞧，这体格，这样貌，成柚眼光确实不错。 又看到他们从后面拿下来的东西，出手阔绰，更让人有好感 廖红梅笑得灿烂，帮着拿东西。 “你说你们，人过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家里什么都有！” 成柚笑道：“舅妈，不瞒你说，这些布料都是承晏姐姐从燕城买来的时兴料子，家里都快没地儿放了，不给你们，回头被虫蛀了得浪费。” 另外三个舅妈纷纷上前，看着这布料，还真是没见过。 但一听都是燕城买的，心里就觉得肯定是好料子。 老爷子笑道：“都别在门口杵着了，进屋吧。” 成柚拉着戚承晏，一左一右扶着老爷子进屋。 “我给您的人参丸都吃了吗？身体好一些没有？” 老爷子面色红润，如今一看，身体还真好了不少。 “都吃了，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 姜定成跟着坐下，爽朗一笑。 “可不是，上次你帮了杨嫂子家的儿子，也没留下来吃个饭，急匆匆就走了。杨嫂子过来好几次都扑空，说要过来谢谢你。” 廖红梅点点头，“可不是，都跟我们打听，说你那药是神药，想问你买呢。” 成柚从口袋里掏出一罐人参丸，指着上头刻的字。 “外公，这是我刚申请下来的品牌，以后我的药铺就叫这个名儿，合法的！” () 第164章 还不一定呢 “真善堂，这个名字好！” 老爷子连连点头，对成柚这个药铺名给予了充分肯定。 “外公，这一次过来主要还有另外一件事。” 姜老爷子看着她，“你说，有外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姜定成和廖红梅也表明了态度。 他们都说话了，其他人自然不必说。 成柚笑道：“就是想让七里村一起种药材。” 这就涉及到他们的知识盲区了。 他们连药材都认不出几种，更别说种了。 老爷子皱了下眉头，“种药材？这不是一年半载就能有收成的吧？” 七里村有集体副业，人民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至少比五井村的乡亲们生活好了不少。 逢年过节还有结余。 “分药材，有些一年就能收，有些得两三年。” 姜老爷子没急着发话，“你先和外公说说。” 她能提出来，肯定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成柚说道：“我这边提供种子和种植方法，乡亲们只需要负责种，销售等后续的问题，我这边会解决。” 到时候她自己就能消化一部分。 “成柚，大家可都没种过这玩意儿，能收几成都不一定，要是没有赚头，可能他们都不会答应。” “大舅，这个你放心，只要是我这边提供的药材种子，可以保证百分之九十的成活率，很好养活。” 老爷子和姜定成对视一眼，目露沉思。 “柚柚，这不是小事，外公没办法给你一个准话，得和乡亲们商量。” 只要他没有一口拒绝，成柚就觉得有希望。 “外公，那就劳烦您帮我问问。” 老爷子笑着摆摆手，“都是小事。” 和成柚说完话，老爷子才有机会和戚承晏讲话。 得知结婚当天他家里人只来了一个姐姐，他早就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如果公务繁忙，那就没话讲，最怕不是如此。 成柚则是被几个舅妈拉出去唠嗑，大多是想和成柚讨教一下身体的问题。 这个嫌弃自己皮肤黑，那个嫌弃自己胖，都想问问成柚有没有什么养生的法子。 廖红梅啐了一口，“脱了衣服也就只有你们男人能看，那么在乎做什么！” “你不在乎，那你还想和成柚要丰胸的药，你那胸，再丰下去，都快看不到地板了吧。”二舅妈怼了句。 廖红梅一巴掌拍过去，打闹起来，“叫你胡说！” 看着她们互怼，成柚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了好了，几位舅妈的话我都记下了，回头我给你们对症下药。” 二舅妈忙说道：“她们不急，主要还是我，你瞧我黑得，晚上打个灯都看不见我。” 成柚笑得直抽，主要是二舅妈说话像个憨憨，太逗人。 “好，我都记下了。” 过了一会儿，成文宇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二舅妈的女儿，成柚的表姐。 至于表姐身边的男人，她没见过。 廖红梅主动说道：“那是宛柔的对象，跟她一样在读高三，叫钱大志。” “钱？” 廖红梅笑道：“对，他爸是公社的钱副主任。” 其实老爷子并不看好这两人，但架不住孙女大了，根本管不了。 成柚心里有些感慨，不是第一次听说钱大志，但却是第一次见面。 她还差点成了他后妈呢。 因为和钱副主任没什么血缘关系，这钱大志倒是长得人模狗样。 眼镜一戴，衬衫穿上，看起来斯斯文文，和赵云霖同一个类型的男人。 “柔柔，这个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成文宇连忙说道：“志哥，她就是我姐。” 钱大志一愣，眸子里掠过惊艳。 他早就听说成文宇有个姐姐，也听说过钱副主任的事儿，早知道成柚这么好看，他怎么着都得哄过来玩玩。 成柚一挑眉，成文宇这态度，可见他和钱大志很熟稔。 “成柚，你好，我叫钱大志。” 钱大志笑着朝她伸手。 成柚没打算和他握，过了一会儿，从她旁边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是成柚丈夫，戚承晏。” 钱大志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正常。 姜宛柔上前，挽住了他的手。 “成柚，真是不好意思，没能去吃你们的喜酒。” 成柚笑了笑，“表姐不用在意，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表姐的喜酒。” 姜宛柔娇羞一笑，“这得看大志了。” 钱大志勾起唇角笑了声，“我们还年轻，等我出来，找到了稳定的工作，才能考虑结婚问题，我可不想让柔柔跟着我吃苦。” 一番话，把姜宛柔哄得心花怒放。 “我又不是看重物质的女人，那些东西我也不想要。” “不是你要，是我想给你。” 他对姜宛柔还没腻，现在还不想丢开手。 看着他们柔情蜜意，成柚心里生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钱大志看着很真诚，可就是让她觉得不对劲。 饭后，成柚把成文宇叫过来说话。 “你怎么认识钱大志的？” 成文宇有些不好意思，“就我之前在外面混的时候，认识了志哥，他对我很好，帮过我很多次呢。” 成柚想了下，就钱大志这斯文模样，看起来还真不像是和成文宇一起出去混社会的人。 “那他现在跟你一样，改邪归正了？” “姐，话别说得这么难听嘛，志哥人很好的。” 成柚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在梦里，成文宇因为被人推出去顶罪才坐了牢，而后有了后面那些事…… 可成柚不知道，他究竟是被谁推出去顶罪。 成柚猛地抓住成文宇的手，“我不管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不准再出去跟他混，听到了没有？” 成文宇觉得她是杞人忧天，“姐，志哥现在是高中生，跟表姐同一个班呢。” “那他之前也在读高中吗？”成柚问道。 成文宇一愣，“那倒没有，他好像是前段时间才回学校的。” 成柚更疑惑了，到底是什么想法，才会突然想回到学校学习。 和成文宇一样改邪归正？ “反正你跟他少来往。” 成文宇有些不大高兴，“姐，他以后是咱们姐夫呢，怎么少来往啊。” 成柚轻笑，“能不能成为咱们姐夫，还不一定呢。” 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姜宛柔带着怒气的声音：“成柚，你这是什么意思！” () 第165章 怪我多嘴 背后说人，还被当事人听见，总是有些尴尬。 成柚还没反应过来，姜宛柔就怒气冲冲上前，想和她要个说法。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你看不惯我和大志在一起？” 成柚不知道该怎么说，想找几句委婉的话，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表姐，我没有不看好你们。只是刚才钱大志同志说了，他还想找个稳定的工作，再把你娶回家，所以我在说，可能短时间你们还不会结婚。” 二舅妈连忙走过来，拉住了姜宛柔。 “对了对了，成柚就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都是自家姐妹，不要生气。” 姜宛柔甩开她的手，“她才不是这种意思，我刚才都听见了，她话里话外，都在说大志不可能娶我。” 成柚要不是怕事情闹得太僵，肯定要明明白白告诉她，钱大志还真不一定会娶她。 他那种人，大概率也只是玩玩。 当然，这些都是她的主观臆断。 “表姐，你误会了。” 想来想去，除了这一句话，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姜宛柔冷哼，“我哪里是误会，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这么多年都没联系，偏偏这个时候过来攀亲戚，你敢说你没有目的？” 连成柚都觉得奇怪了，“我能有什么目的？” 她心里一直记挂着老爷子，只不过想把成天华的事情解决了再过来。 仅此而已。 姜宛柔冷笑，“你不过是在你家里被人欺负了，才想到我爷爷，想找他给你撑腰！” 成柚不置可否，“那是我外公，我妈妈的父亲，我找我外公撑腰，不行吗？” “你妈又不是我爷爷亲生的，你别搞得我们好像很亲似的！” 她这句话一出，连老爷子的脸都沉了下来。 “你再说一遍！” 姜宛柔被吓了一跳，神色惊恐地站在原地，不敢说话。 她刚才一时嘴快，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可有什么办法，从前家里就只有她知道女孩，现在来了成柚，爷爷嘴里张口闭口都是成柚。 好像眼里已经没了她的存在。 一想到这个，姜宛柔就觉得成柚讨厌。 二舅妈前头刚收了成柚那么多东西，这时女儿就说出这些话来，让她气极了。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成柚是你妹妹，快跟她道歉。” “明明是她在背后说我，我凭什么要道歉！”姜宛柔才不想低头。 成柚连忙说道：“二舅妈，确实是我说错话了，表姐生气是应该的，我道歉才对，对不起表姐。” 姜宛柔嗤笑一声，“用得着你假好心。” 说罢，连饭也没吃，就这样跑了出去。 钱大志看了成柚一眼，连忙跟上。 气氛就这样僵持起来。 成柚坐下，叹了一声气。 “怪我多嘴。” 二舅妈笑道：“没事没事，吃饭吧，别放在心上。” 成文宇在她耳旁偷偷问道：“姐，你怎么会觉得志哥不会娶表姐？” 成柚笑了声，“他爸是钱定忠，我对他有先入为主的偏见罢了。” 成文宇也是前几天才知道钱大志就是钱定忠的养子。 不过他已经完全将这两个人分开来看待。 吃过饭，成柚便跟着戚承晏准备回去。 钱大志和姜宛柔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临走前，她和姜老爷子提醒了句：“外公，我觉得这个钱大志和表姐不太合适。” 老爷子看人比她还老辣，自然也知道。 他点点头道：“这件事，我会让你二舅留意。” 只是女大不由娘，她要是铁了心跟钱大志，他们也无可奈何。 成柚不再多说，跟着戚承晏上了拖拉机，慢悠悠回家去。 “我有点担心文宇。” 戚承晏看着她，“担心什么？” 成柚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总不能说自己做了个梦吧？ 虽然她也确实是做了个梦，不然到现在还被成桃和宋玉莲骗着。 “就是觉得那个钱大志不是好人，但文宇好像很信任他。”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文宇自己会分辨。” 成柚嘟囔：“就是怕他不会，最后害了自己。” 戚承晏不予置评，但心里已经将这件事挂在了心上。 只是刚回到村里，戚承晏就被安排过去一起修堤坝。 这其实是个大家都抢着做的活儿，包两餐，还有几毛钱的工钱，也算工分。 但会开拖拉机的就只有戚承晏，必须得他去才成。 成柚嘟了嘟嘴，“有点远，会不会很辛苦啊。” 戚承晏笑道：“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在野外那些任务，环境比这恶劣千百倍。 那些他都不怕，更何况是这个。 “那你每天是不是就不能回来了？” “也不是，我尽量赶回来。” 成柚窝在他怀里，娇小可人。 “如果太辛苦的话，就别回来了。” 听到她的话，戚承晏觉也不睡了，直接翻身覆上。 “那我得把这段时间的份儿都补回来。” …… 第二天戚承晏走的时候，成柚自然没能起来送他。 她原本打算一觉睡到中午，起来吃了午饭再去李叔家里。 谁知道被成桃的声音吵醒了。 “成柚，这个点还不起来，你有没有点为人媳妇的自觉。” 成柚打着呵欠，懒懒地靠在门边。 “我又不是你媳妇，关你什么事。” “戚承晏就看得惯你这样？” 成柚懒得搭理她，自顾自走进去洗漱。 成桃跟了进来，“我想跟你借钱。” 宋玉莲和成天华那边没有动静，她只好拉下脸来找成柚。 如果她愿意借，自己就不必有一些弯路。 成柚觉得她太过想当然，“我拒绝。” 成桃说道：“你必须借给我。” “如果我不借呢？” “成柚，我不想跟你做对了，我抢了你的未婚夫，你也伤害过我，我们扯平吧，以后我们云霖发达了，我也会尽可能帮你。” 成柚嗤笑一声，“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不在乎赵云霖，本来也就不喜欢他。怪就怪在，你们又当又立，明明勾搭在一起，却还想把罪名推给我。你受的那些，叫报应，不是我给你的伤害。” 看着成桃铁青的脸色，成柚继续说道：“我不想干涉你和赵云霖的事，随你们过得好还是坏，都与我无关。” 成桃咬牙道：“你一定会后悔的！你借我几百块，等我们有钱了，我可以双倍还给你！” “这么划算的生意，你还是找别人吧。” 成桃没再求她，只是离开之前，嘴里还念叨着：“你一定会后悔！” () 第166章 你把钱弄哪儿去了 打发走了成桃，成柚开始做午饭。 不知不觉又做了两人份，才后知后觉想到，戚承晏不回来吃。 好在成文宇回来了，刚好能吃完。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还没到周末呢。” 成文宇说道：“这一次回来，我下一次就要期末考之后再回来了。” “为什么？” “我们老师让我留下来，给一些同学补课。” 成柚笑着点头，“好，回头姐把伙食费给你。” 成文宇走得很急，拿了生活费和一些吃的，就回学校去了。 成柚也没多想，直接去了李叔家里。 后来还听周韵如说，成天华正到处找人借钱。 “你小心一点，要是回头这钱他还不上，那些人还得找你。” 成柚轻笑一声，“就算找我，也得我认才行。” “他是你爸，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说不认，外头那些人认呀。回头你不帮忙还，人家赖你家里不走怎么办？是，你有戚承晏，可戚承晏总有自己的事要做，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你呀。” 成柚想了想，沉默片刻，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 问题在于，总不能为了让成天华不去借钱，她自己把钱给了吧？ 周韵如叹了声气，这都是什么糟心的家啊。 “你还是回去跟他说说，最好让他死了这条心。” 成柚嗯了声，钻进药房里鼓捣。 一直到傍晚才出来，带出了一罐雪花膏。 周韵如打开闻了闻，一股药味，不是普通的雪花膏。 “这是什么？” 成柚想了想，“就叫七子膏吧。” “什么效果呀？”她挖出来一点，在手背涂抹开。 “添加了白术，白芨，白芍等七种药材，至于功效，应该是美白嫩肤吧。” 周韵如有些心动，“要不我试试？” “你怀着孕呢，就快生了，先让小婉和丽萍试试，回头你生了我再给你。” 周韵如有些遗憾，不过好在孩子就快落地，她很快就能用了。 成柚就做了一罐，孙小婉早就心心念念，段丽萍便让给了她，让她抢先一步用了。 要不要批量生产，成柚还得先看看效果。 送完了七子膏，成柚又去找了成天华，问他去借钱的事。 成天华一脸无赖，心里却在想，这个办法果然好用。 “你不借给成桃，我就只能帮成桃借了。” “爸爸，看来你现在满心都是成桃，一点都不想自己升职的事情了。”还真是父女情深。 成天华挑眉看着她，“这话怎么说？” 成柚笑道：“你要是真借了，回头还不上，我可不会帮你还，事情闹大了，你的名声也就毁了。为了成桃，赌上你自己觉得前途，你觉得值得吗？” 成天华心里暗道糟糕，他被宋玉莲洗脑了，没想到这一茬。 他向来爱惜羽毛，要是因为这件事毁了名声，那他多亏。 看着他懊恼的神色，成柚轻笑一声。 “爸爸，别想着打我主意了，不然你们只会自食恶果。” 听到这里，宋玉莲实在忍不住怒气，大步走了出来。 “天华，这件事我们不求她了！我已经去借到了，回头给成桃送过去。” 不受成柚这个气！ 成天华一怔，惊讶道：“你什么时候……” 话还没问出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尖锐的骂声：“还不快说，你把钱弄哪儿去了！” 成柚往那边一看，是张云美，她正揪着叶长富的耳朵。 叶长富是个闷性子，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出声。 张云美见他跟个木头似的，干脆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听得成柚耳朵都满了。 “我的命苦啊，好不容易存了点钱，却被你拿出去养女人了！你简直没良心！我十六就跟你了，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我有抱怨过一句？你就这样对我！” 叶长富闷着头站起来，“你别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养女人了！” 张云美歇斯底里：“那你跟我说，你把钱给谁了！” 她声音尖锐，震得宋玉莲抖了一下。 成柚忽而恍然，叶长富的钱，不会是被宋玉莲拿走了吧？ 成柚捂着小嘴哎呀一声，“莲姨，你刚才说你借到了钱，不会是从长富叔这里借来的吧？” 张云美的声音戛然而止，狰狞着脸从地上爬起来。 “宋玉莲，成柚说的是不是真的！” 宋玉莲连连后退，哪里知道这件事会被张云美知道。 “不是真的，我没拿他的钱，成柚你胡说！”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我就那么一说，又没说是真的。你刚好说自己借到了钱，长富叔家里又刚好说没了钱，我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一起。” 成天华脸色铁青，怒骂一声：“成柚你太过分了！” 成柚撇撇嘴，“没办法了，我想象丰富嘛。” 成天华还没来得及教训她，就看到张云美朝着宋玉莲扑了过去。 “我自己存的钱，一分一厘我都记得，你有本事把钱给我瞧瞧，是不是我家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宋玉莲哪里敢拿出来，嘴里念叨着：“我没拿，我真的没拿！” 张云美哪里会信她，已经开始上手搜她的衣服。 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零零散散，看着还真是存了很久的模样。 张云美一看，果然就是自家的钱。 她目眦尽裂，咬着牙，“你还敢说没拿！宋玉莲，你和叶长富什么关系，来往多久了？你一五一十告诉我，我跟你们没完！” 叶长富脸色铁青，压抑着怒吼出声：“你别胡扯了行不行！” 宋玉莲连忙搬出成天华：“是天华让我去借的，你男人也是看在天华的份上，才愿意把钱借给我！” 要是不这样说，她这辈子都要抬不起头，成天华肯定会跟她离婚的！ 成天华脸色也不好看，任谁遇到了这事，怕是都高兴不起来。 尤其宋玉莲还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女人。 “没错，是我让她去借的，没想到出了这种误会！长富，既然你媳妇不肯，那就把钱拿回去吧。” 张云美也不觉得丢脸，揣着钱就回家。 “借给他们那是打水漂，这辈子都不可能要回来，你有没有点脑子！” () 第167章 有人进了院子 打发走了张云美，成天华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把事情闹大。 “你就算要借钱，和叶长富借做什么？” 宋玉莲委屈道：“那我和张云美借，她也不会借给我呀。” “你凭什么笃定，只要你和叶长富要，他就一定会给你！” 成天华目光灼灼，死死盯着她。 难不成宋玉莲和叶长富，真有什么关系？ 宋玉莲神色慌乱，“天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也是走投无路，又真的想帮成桃，才去找他借的，你要是不相信，大可自己去问他！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还给你生……” 成天华猛地扑过来，恶狠狠地捂住她的嘴。 “你胡扯什么！” 成柚眉眼带着笑，促狭看着他们。 “莲姨刚才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下去？” 宋玉莲慌乱摇头，哪里还敢说。 她纵然真的跟了成天华这么多年，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成柚笑了笑，“那我就回去了，爸爸，可别再想着到借钱不还了，你都一把年纪了，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光彩。” 成天华黑着脸不说话。 他现在心里堵着气，浑身上下都觉得不痛快。 尤其是宋玉莲和叶长富的事情，就像是在他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 过了几日，成柚定制的木牌匾到了。 她也没有换地方，就直接把药铺定在了李叔家里。 虽然有些简陋，但这里本来就是她开始的地方。 几人合力把牌匾挂上，小小的药铺从今天开始就开张了。 成柚收到了许多人的祝福以外，还收到了姜老爷子那边的肯定答复。 姜定成亲自过来送消息，顺便庆贺她药铺开张。 成柚离开的当天，老爷子就吩咐人，把乡亲们都叫过去开了个会。 彼时大家都有些犹豫，杨嫂子第一个站出来。 “我儿子是成柚救的，她的药是神药，以后肯定能卖得好！我相信成柚，我们家参加！” 有了她的带头，加上老爷子作保，乡亲们便纷纷表示支持。 “你外公让我问你，药材种子什么时候可以拿过去。” 成柚说道：“舅舅，可能没那么快，要等戚承晏的朋友从燕城寄过来。” 寄过来之后，她还得用凝露浸泡。 主要是成柚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姜定成没催她，点点头道：“不着急，这钱我们生产队出，有钱，你不需要自己垫付。成柚，舅舅家里就是你坚实的后盾，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开手去做！” 成柚笑着点头。 只有在老姜家，她才有被家人保护的真实感。 “还有，你二舅二舅妈让我给你说声对不住，就为着你表姐那事儿，家里现在闹腾着呢。” 成柚咬了下唇，有些嫌弃自己多嘴了。 一句话搅得家宅不宁，实在不是她本意。 姜定成连忙安慰，“这件事在咱们家，就像是一根刺，不拔掉就一直膈应着。除了宛柔，家里就没有谁觉得这是一桩好婚事。” 就算成柚不提，他们始终也是要提起来。 姜宛柔却想岔了，总以为他们不同意，是因为成柚提起。 号召大家一起种药材的时候，姜宛柔还在一旁泼冷水：“种药材哪里有这么简单，要是中途出个意外，责任谁担？我看这件事不靠谱。” 成柚笑笑，没太在意。 她从屋里拿出了几罐七子膏，说道：“大舅，你帮我把这些给几位舅妈和表姐，就说是我新做的，还没开始卖呢。” “还有这一袋子的药品，大舅帮我拿给杨婶，帮我谢谢她。” 姜定成都给收下了，“成，那我先回去了。” 成柚原本寻思着今晚等戚承晏回来，问问他药材种子的事情。 未想等到饭点，也没见他回来。 她一个人吃完饭，洗完澡就回了屋。 心里还在奇怪，戚承晏今晚怎么没有回来。 在油灯下看了一会儿书，成柚便准备睡觉。 窝在床上，时不时看一眼手表，眼看着深夜了，想着戚承晏应该不会回来了。 迷迷糊糊，她就睡着了。 为了给戚承晏留门，她连屋门都没上锁。 深夜露重，一道身影缓缓从墙外翻了过来。 在月光的照映下，缓缓朝着屋里走去。 寂静的深夜，还能听到他的脚步声，嘎吱嘎吱踩在地上。 成柚突然从睡梦中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紧接着，便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她心中大惊，一边想着应该是戚承晏回来了，一边又害怕不是他。 仓皇中，脚下踩空，身子朝前扑了过去，摔在了地上。 “嘶……” 成柚扶着手腕起身，便听见一阵急速的脚步，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柚柚。” 戚承晏大步走进来，把她抱起。 “哪里受伤？” 成柚轻声道：“我没事，就是手腕扭了下，不严重，外面是什么声音。” 她刚才明明听到了动静，心里直觉不是戚承晏弄出来的。 戚承晏说道：“有人进了院子。” 成柚心神一凛，背脊生凉。 今晚正好戚承晏没有回来，她连屋门都没上锁。 要是他真的没回来，那后果…… “是谁？” 戚承晏摇摇头，冷声：“不确定，我在他手上划了道。” 因为着急成柚，才被那人逃了。 他手里还握着短刀，上面沾了血，泛着冷冽的寒光。 若再有下一次，这刀刺进的，会是他的心脏。 成柚握着他的手腕，问道：“那你没事吧？” “没事。”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戚承晏收了短刀，和她解释：“被事情耽搁了。” 但因为没有提前告知成柚，他还是赶回来。 现在想想，幸好他回来了。 成柚没看到院子里进了人，也没看到戚承晏是如何把人制服，自然也就没办法感受到那种心惊胆战。 害怕上来一阵，随即便散去。 “我去烧水给你洗澡吧。” 戚承晏拦住，“不用，我自己去。” 成柚便没再下床，就窝在床上等他。 等戚承晏带着水汽进屋，她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头发，顺带说起了姜定成过来的事。 “我会和煜子联系，让他把东西寄过来。” 宋景煜是宋景堂的堂弟。 成柚没见过，但经常听他们提起，对这个人已经很熟悉。 () 第168章 你这手怎么了？ 第二天一大早，成柚醒来的时候发现戚承晏还在家里。 “你今天不用去上工吗？” 戚承晏翻身搂着她，说道：“不去了。” 昨晚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只有成柚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但凡成文宇在家，他都不会这么担心。 他不去了，成柚自然高兴。 本来也就不需要他去赚什么工分。 “昨天我的牌匾到了，等会儿你过来看看！” 成柚像个迫不及待想和他炫耀宝贝的孩子。 戚承晏翻身下来穿衣服，“好，等下跟你一起去。” 吃过早饭，他们还没出门，便看到成天华进来。 “承晏，你怎么还没去堤坝那边？” 戚承晏说道：“我今天开始，不去了。” “胡闹，我们生产队就只有你会开拖拉机，你不去谁去？” “隔壁村也有人会开，可以叫他们去。” 成天华气极，“他们又不是我们五井村的人！拖拉机是我们村买的！” 让他就这样把东西让出去给别人用，他才不甘心。 戚承晏不理他，反正说了不去就不去。 他是个闷葫芦，还是成柚开口解释了两句：“爸，昨晚承晏有事耽搁回来晚了，有人偷偷摸摸进了我的院子。” 成天华用力挥挥手，满是不耐说道：“就只是进了院子，又没给你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 成柚冷着脸看着他，嗤笑出声 “今天换了成桃，你也会这样说？也是，我哪里比得上成桃呢，她可是你的心肝。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成桃才是你亲女儿，我是捡来的呢。” 说罢，成柚突然吃惊地捂着嘴。 “爸爸，不会被我说准了吧？” 成天华粗声粗气：“你胡说什么！” 成柚哼笑一声，“有没有胡说，你心里不清楚？” 点到即止，她也没有把遮羞布扯开。 而后，在成天华怔愕的目光下关了门，和戚承晏一起往外走。 成天华心乱如麻，狠狠攥了一下拳头，连开拖拉机的人都没来得及安排，急急忙忙回家去。 一进屋，就拉着宋玉莲问：“成桃是我女儿的事，除了我，你还有没有告诉其他人？” 宋玉莲一愣，“我又没疯！” 这件事要是告诉别人，她的脸往哪儿搁。 成天华咬牙道：“那你有没有告诉成柚？” 宋玉莲：“怎么可能！成柚那种性子，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她，她还不得劈了我？天华，你究竟怎么了？” 成天华听到她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 成柚是个不容人的性子，怎么可能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什么都不做。 “没什么，我就是听了一些话。” 宋玉莲安抚道：“别担心，这件事不会被其他人知道的，虽然我也想让桃儿的身份光明正大，但这关系到你的前途，我怎么都不会这样做。” 成天华呼出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 “是我想多了。” 成柚怎么可能知道。 …… 去李叔家里的路上，戚承晏说道：“我怀疑昨晚那个人，是钱大志。” 成柚一愣，“钱大志？” 她还真没把这件事往他身上想。 他竟然有这个胆子？ 不过可惜，没有当场抓住，想再给他定罪就难了。 又过了几日，宋景煜给他们寄过来的药材种子到了。 成柚先用凝露泡了一夜，然后再将种子一起运到七里村。 却不成想，拖拉机不给他们用了。 成天华怒声道：“这是村里的东西，不是你们的私人物品，不是你们想用就用！” 他要是直接拒绝，成柚还不会说什么。 偏偏他想给成柚扣上一个私用公物的罪名，她可就不干了。 “爸，你这话我可不认，我们每次用，要么是为村里办事，要么是给了钱的，你要是不信，把村里的会计找过来！” 成天华懒得和她争执，“反正你记得以后不能用了就是！” 他想就这么算了，成柚却不愿意。 “那不行，你必须把会计找过来，只有他能证明我们交过多少钱！别回头你还拿这件事做文章，到时候我们岂不是冤枉。” 成天华气结，怒容满面。 “我什么时候冤枉过你们！” 成柚嗤笑，“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冤枉我们！” 她这种坚持，最终还是让成天华无奈妥协了。 “好好好，刚才是我说错话了，行吧？” “道歉！” 成天华瞪着眼，咬着牙说了对不起。 “行了吧！” 成柚只觉得勉强算满意。 她回头看着戚承晏，“我们走吧，没有拖拉机，我们骑自行车去。” 戚承晏的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 “为什么非要他道歉？” 成柚下巴微微抬起，有点小骄傲。 “冤枉我没事，反正不准冤枉你！” 戚承晏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像是在给炸毛的小狐狸顺毛。 两人没有拖拉机，便只好骑了两辆自行车，将药材种子绑在了后头。 两人到了地方，正好发现钱大志也在。 成柚和戚承晏对视一眼，两人从自行车下来。 “外公，我们过来送种子。” 老爷子从里面走出来，“好，给你大舅舅就行。” 成柚把种子放下，上面贴了药材名和一些特性。 对于种植药材，她其实也没有很多心得，只能大致和他们说说，还是得自己去摸索。 放好了东西，她便朝着钱大志走过去。 “你这手怎么了？” 钱大志笑了声，不自觉把手放到了背后。 “就是切菜的时候被划了一道。” “是么？你还会下厨？”成柚挑眉看着他。 钱大志看了姜宛柔一眼，“从前当然不会，但认识了宛柔，我就开始学了。成柚，你这样过来找我说话，戚承晏不会吃醋吧？” 成柚轻笑，“当然不会。” “这么肯定？” “肯定呀，因为他知道我看不上你。” 这句话可算不上礼貌。 姜宛柔带着怒气走了过来，“成柚，你什么意思，故意找麻烦是不是？” 成柚后退两步，打量着钱大志，从他的笑容中看到了得意。 他在挑衅，就算他手上有伤，她也没办法拿他如何。 () 第169章 我就要嫁给他 成柚轻笑一声，“当然不是找麻烦，只是好奇问一问。” “有什么好奇的，他不能给我做饭？” 成柚从头到尾，都不受姜宛柔待见。 老爷子沉着脸怼了回去：“你这是什么态度，她是你表妹，不是你仇人！” 姜宛柔能把全家都怼一遍，唯独不敢和老爷子说什么。 听到他的话，心里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成柚走到老爷子身边，故作轻松说道：“外公，没事的，就是有些好奇，因为前几天半夜有人趁着承晏晚归，偷偷摸摸溜进我的院子，被承晏在手上划了一道口子。” 她这话一出，老姜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成柚还是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年轻小姑娘，那人溜进屋里，想做什么，用脚想都知道。 尤其是当那个人，还可能是钱大志，大家就笑不出来了。 如果真的是他，姜宛柔无异于引狼入室。 姜宛柔慌了，挡在钱大志前面，承受着大家异样的目光。 “你们看什么，成柚这样说，你们就信了？没凭没据，她在冤枉人！” 成柚轻笑一声，“表姐说得对，我无凭无据，并不能肯定那个人就是他。但用来划伤他的那把刀上，还沾着他的血迹，拿去医院验一下血型，大概就知道了吧？” “笑话！”钱大志冷笑一声，“你叫我去验，我就得去验？我还要脸呢！成柚，你也不是多漂亮的天仙，老子自己有对象，还看不上你！” “是要脸，还是不敢呀？”成柚笑着看他。 钱大志暴怒，刚想怒骂出声，就被戚承晏箍住手腕。 “我那把短刀是特制，划出来的伤口也不一样，要不我再给你划一道，对比对比？” 面对气势迫人的戚承晏，钱大志吓得腿软，唯恐他真在自己手上划一道。 他余光瞥见一个身影，连忙大喊求救：“文宇！快过来救我！” 成文宇正好放学回家，看到他们都杵在门口，走了过来。 “姐，怎么了？” 成柚笑了笑，“没什么。” 姜宛柔连忙告状：“你姐神经病，竟然说你志哥半夜偷偷摸摸溜进她家里，我看她就是在做梦！你志哥根本不是那种人！” 成文宇猛地一怔。 他之前还在好奇钱大志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钱大志说是学做菜划了一道。 钱大志对姜宛柔其实都算不上热络，就是嘴上哄哄，基本没付出过实际行动。 说他突然给姜宛柔下厨，他是不太信的。 成文宇心里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之前出来混的时候，钱大志帮过他好多次，实在不愿意怀疑他。 成柚笑道：“我就是合理怀疑，并不肯定，可能就误会吧，别想那么多。” 成文宇闷着头不吭声，如果不是误会了呢。 钱大志却勾住了他的脖子，“文宇，你不会真怀疑我吧？我是什么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成文宇看了他一眼，“没有，我就是在想溜进我姐院子里那个究竟是谁。” 姜宛柔撇撇嘴，“怕不是自己编出来的。” 成柚听到她的话也不生气，而是矫揉造作地轻抚着自己的脸蛋。 “毕竟我长得好看，危险当然也更多，表姐是没办法理解的。你对象刚才有一句话说的不对，我还真就是天仙，不信你从杨树大队找出一个比我更好看的来。” 姜宛柔：“……” 还真找不出，更气了！ 二舅妈担心她们又开始掐起来，连忙挽着成柚的手说道：“都别杵在外面，咱们进去说话，柚柚呀，你前几天让你大舅捎过来的七子膏可好用嘞！你瞧我用了这几天，是不是皮肤都变好了。” 成柚摸了两下，说道：“看起来还真是，好像细腻了许多呢，那你要坚持用，用了一个月之后看看效果如何。” “好好好，你等着，舅妈给你拿钱去。” “不用拿钱，以后舅舅舅妈家里需要这些，我都给包了！” 二舅妈不想占她便宜，本来就是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出来赚点钱不容易。 “那不成，舅妈又不是没钱。” 成柚笑道：“你们多帮我盯着种药材的事儿就行啦。” 以后还有好多事需要拜托他们，毕竟她又不住在七里村，不能时刻看着。 老姜家的人纷纷笑着应下，气氛一片和谐。 姜宛柔冷嗤，气呼呼拉着钱大志走了出去。 马屁精。 钱大志拉着她的手，“柔柔，我真同情你，你家里人看起来好像更疼成柚。” 这句话戳中了姜宛柔的内心。 她从前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大家目光都在她身上。 生活条件比之其他表哥表弟，已经算十分好。 在那是成柚来之前。 她现在对成柚，除了讨厌，还有无比的嫉妒。 “哼！她再怎么讨好我爸妈我爷爷，她也只是外孙女，哪里比得上我亲？” 钱大志笑了笑，显然不信。 “既然如此，那你家里的长辈为什么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柔柔，他们要是再不同意，我就只能跟你分开了，毕竟我爸已经在催我出去相亲，为了你，我都被他骂了好几次。” 姜宛柔感动非常，恨不得现在就对他以身相许。 “我现在就进去和我爸妈说！” 在感情这方面，姜宛柔是个急性子。 她迫不及待想抓住钱大志，脱离现在这个家，成为城里人。 她一股脑冲进去，在大家的注视下开口：“爸妈，爷爷，我要和大志结婚了！” 二舅妈啐了她一口，“你胡说什么，还要不要脸了！” 姜宛柔梗着脖子，“反正我已经答应他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和他结婚！” 一副能为了爱情抗争到底的模样。 老爷子冷哼，“如果我们不同意，你能怎么办？嫁妆不要了？娘家不要了？” 就跟着那个钱大志一走了之？ 姜宛柔惊了下，讷讷叫了声：“爷爷……” “家里不让你嫁，是为了你好，你倒好，好心当作驴肝肺。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你真嫁给了他，以后就当没我这个爷爷！” 二舅妈连忙拉着她，让她道歉。 姜宛柔偏不，“我已经决定了，我就要嫁给他，以后我的事都不用你们管！” () 第170章 你都不安慰我 姜老爷子大怒，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好，这是你说的！以后你不再是我们姜家人，现在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跟他走！” 二房的人慌了，这个女儿再不好，那也是他们的女儿呀。 “宛柔听话，快和爷爷认错，那个钱大志真没什么好的。” 姜宛柔像是和他们杠上了，一把拂开她的手。 “你不是成日说着成柚好，以后让她当你女儿去！” 二舅妈伤心了，难受地看着她。 她还有另外两个儿子，但都得排在女儿后面。 姜宛柔说出这话，真是没良心！ “女大不由娘，随便你吧，我管不了你了！” 姜宛柔下定了决心，当真就去屋里收拾衣服。 虽然成柚对她没几分好感，但是看在二舅妈的份上，成柚也为她感到着急。 “舅妈，不能说气话。” 二舅妈抹着泪，“那她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真能拿一根绳子把她绑了不成。 姜定源嘶吼一声：“她敢出这个门，我就把她个绑了！” 说着，便真的气冲冲去拿绳子。 姜宛柔草草收拾了几件衣服，冷哼道：“现在提倡婚姻自由，不同意包办婚姻，我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你们没有权力管！” 姜定源暴怒，“老子生你养你，还没权力管你了？” 这个女儿，脑子里怎么跟装了浆糊似的！ “你们养我的钱，等以后我会还给你们！” 说完，姜宛柔便拎着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跑到钱大志面前，激动道：“大志，我们走吧，以后我就跟定你了。” 钱大志一愣，“什么意思？” 他就随口一说，撩几句而已，怎么就跟着出来了。 看着他迟疑的神色，姜宛柔很不高兴。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吗？” 钱大志很快笑开，“当然不是，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爸妈同意了吗？” 姜宛柔轻轻挽住他的手撒娇：“就是他们不同意，我才收拾东西出来，我跟你一起走。” 钱大志为难道：“可你跟着我走，住哪儿啊？总不能住我家吧？” 姜宛柔生气地推开他，“你什么意思！你是副主任的儿子，连个地方都不能给我安排？” 钱大志想了下，就这样带她走，怕是以后不好甩脱。 可他对姜宛柔还没得手，就这样放开，又不甘心。 “成，既然你不后悔，那我就带你回去。” 姜宛柔娇娇柔柔靠在他怀里，“只要你对我好，我有什么好后悔。” 看着她真跟着钱大志走了，成柚不由得有些唏嘘。 又是一个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女人呐。 二舅妈伏在姜定源怀里哭着，嘴里骂着姜宛柔没良心。 成柚叹了声：“表姐估计得吃点苦头了。” 毕竟钱大志不可能娶她。 老爷子说道：“吃苦就吃苦吧，吃了苦才能长教训。” 二舅妈却担心道：“话是这样说，可宛柔就这样跟着钱大志走了，名声都没了，以后拿什么说亲？” 成柚挽着她的手安抚道：“大不了降低要求，找个家里环境不怎么好的，到时候我们给她多贴一些嫁妆就是。” 她的话成功安抚到了二舅妈。 二舅妈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你比她还小，怎么可以给她添嫁妆。” “我会赚钱，添点嫁妆怎么了。” 成柚看重钱，但在亲人面前，最不看重的也是钱。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准备回家。 老爷子留他们吃饭，成柚笑着拒绝：“不了，我们回家吃去，外公你记得帮我多盯着药材的事儿，告诉乡亲们，只要能种起来，保证不会亏钱！” 姜老爷子笑着点点她的脑袋，“你个财迷，我知道了，放心吧。” 戚承晏微微点头，带着成柚出去。 两人慢悠悠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 路上，成柚才敢和他吐槽：“这的女人呀，就是太感性，男人说两句话就被哄走。那钱大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父母越不让她嫁，她越要嫁。” 戚承晏轻笑，“那你呢？” 成天华不照样让她别嫁，她还是嫁了。 成柚嗔了他一眼，“这怎么一样，你那张嘴，多说一个字都嫌累，我可不是被你哄的，我是自己看上了你。” 戚承晏要什么时候学会了花言巧语，那才新奇。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就到了村口。 正好遇上三朝回门的赵丽芳。 成柚摁下刹车，才想到赵丽芳前几天出嫁了。 “赵丽芳，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家？” 赵丽芳没好气道：“关你什么事。” 成柚瞧着她这脸色，就知道她过得肯定不好。 嫁过去才三天，竟然憔悴了一圈似的。 “不关我的事，反正又不是我过得不好。” 成柚就要骑着自行车走，结果听到赵丽芳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已经这么难受了，你都不安慰我。” 这下轮到成柚翻白眼了。 “我跟你又不熟，安慰你什么。” 她给戚承晏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回去。 她想留下来和赵丽芳套套话。 成柚从自行车上下来，牵着自行车往前走。 “你干嘛不高兴，文家豪对你不好？” 赵丽芳本来还想嘴硬，可是心里又觉得委屈。 她不想在成桃面前表现出来，和王红霞说，她又只会让自己忍。 除了成柚，她好像真的找不到人讲话。 “他连新婚夜都没出现，和他朋友出去鬼混了。” 接着，一连三天都没回家。 文家豪的父母倒是对她很好，但更多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觉得自己在老文家根本没人在意。 “朋友？男的女的？” 赵丽芳黑着脸说道：“男的，说什么是那个公社副主任的儿子。” 成柚错愕了一下，道：“不会是钱大志吧？” “你认识他？” 说起这个钱大志，赵丽芳就有说不出的苦楚。 “哪里有这种朋友，新婚夜就把他带走，一去不回来，连个人影都没见。” 成柚不由得想歪了，毕竟文家豪喜欢的是男人，他不会和钱大志有什么关系吧？ 这个想法让她惊了下。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 () 第171章 合理猜测 赵丽芳说了一大堆，却看到成柚在发呆。 她脸色沉了下来，“成柚，你听见我说话没？” 成柚敷衍地点点头，“听着呢听着呢。” “那你倒是给我点意见，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成柚奇怪地看着她，“什么怎么办？” “我男人不回家，我要怎么办！”赵丽芳脾气逐渐暴躁。 成柚勾着她的脖子，走到一旁，低声问道：“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吗？” “什么事？” “就文家豪的事儿！” 赵丽芳白眼一翻，“你别胡说了，我都嫁给他了，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成柚却迫不及待想搞清楚。 如果文家豪和钱大志真有什么关系，姜宛柔还不得哭死。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她及时止损。 只有把事实摆在面前，姜宛柔才会死心。 “怎么会没用，文家豪如果真的是那种人，那他这几天跟着钱大志在做什么，可以想见。” 赵丽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脸色惨白，恶心得呕了起来。 成柚连忙退开几步，嫌弃说道：“你可别吐我身上。” 赵丽芳缓过来之后，啐了一口，“还不是你说的这些话恶心到了我。” 成柚昂首挺胸，“我只是合理猜测。” 她的接受能力比较强，对文家豪喜欢男人这件事并不觉得有什么。 真正让她恶心的是，他明明喜欢的是男人，就设法让赵丽芳怀孕，还娶了她。 “赵丽芳，我是真不喜欢你，但也不想看着你陷入泥潭。你好好想想，如果文家豪和钱大志之间真有什么事，他为什么娶你。” 赵丽芳轻抚着肚子里的孩子，脸色惨白一片。 其实文家人所做的事，种种迹象都可以表明，他们格外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就好像……只是他们唯一的孙子。 赵丽芳心中大惊，这个想法，让她几乎无法站稳。 成柚言尽于此，说完便想离开。 谁知被赵丽芳一把抓住，“成柚，你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啊？当初跟你说的时候，你就应该不嫁。” 赵丽芳神色迷茫，“可我能怎么办，我已经怀孕了，如果不嫁给文家豪，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怎么办？再如何，也总比现在的情况好吧？我还奇怪呢，你怎么和文家豪搞一块去的。” 提到这种事，赵丽芳脸色僵硬了。 她死死咬着唇，“那次，我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药，什么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跟他发生了关系。” “什么？他这是犯法的，你从一开始就应该报公安把他抓起来！” 赵丽芳黑着脸，语气急促：“你叫我报公安，你有病吧！我要是真的报了公安，我还做不做人了！” 成柚不和她争辩，话不投机半句多。 “那就算了，你自己选的路，爬着也要走下去。” 赵丽芳却不松手，抓着不让她走。 “成柚，你帮帮我吧。” 她把成柚当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因为她知道，自己哪怕回家和王红霞诉苦，她也不会为自己做主。 成柚皱着眉，为难道：“我能怎么帮你啊，你得先想好，如果文家豪的事是真的，你要怎么办？” 赵丽芳这时候态度倒是坚决了许多：“离婚！我会跟他离婚，把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成柚脸色缓和了几分，还算有点骨气。 “那么，我们现在要搞清楚的，首先是文家豪和钱大志之间，究竟有没有关系。这样，我跟你去文家住几天，怎么样？” 不主要是为了赵丽芳，她只是想帮帮二舅妈，让姜宛柔死心。 赵丽芳感动得想哭，“呜呜呜谢谢你成柚，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成柚把手臂从她手里解救出来，显而易见的嫌弃。 “那你先回娘家，我回家里收拾一些东西。” 和她说了之后，成柚便匆匆回家。 她先和戚承晏提了这件事。 “我知道这有点多管闲事，可是一想到二舅妈那么伤心，我就忍不住管了。” 成柚握着他的手晃悠了两下，“我就去几天，最多三天。” 戚承晏捏了下她的手心，“你说要去，我能说不行？” 成柚嘻嘻一笑，窝在他怀里撒娇。 “那你在家里乖乖的，等我回来。” 戚承晏笑着摸了下她的脑袋，没有应声。 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公社一趟，摸摸钱大志的底。 就这样，赵丽芳回家一趟，竟然把成柚带走了，让不少人惊掉了下巴。 这两人明明之前关系不好！ 赵丽芳倒是高兴得不行，就像是带回了主心骨。 “文家的屋子在西亭村算好的，还有两间空房，家里人口比较简单，除了我公公婆婆，家里也没有其他人。” 成柚嗯了声，走进屋便开始打量起来。 只见文家父母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成柚，文母脚步顿了一下。 “这位是……” 她不认得成柚，成柚却从她脸上看到了几分臻臻的影子。 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一位美人。 “她是成柚，我的好姐妹，这几天过来陪陪我。” 文母皱起眉头，不大高兴。 “怎么把外人往家里带。” 赵丽芳摸着肚子，故意说道：“谁叫文家豪不在家里呢，他不回来陪我，我只好叫我的好姐妹过来了。没人陪我，我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孩子就养不好。” 文母只好妥协了，看在孙子的份上。 “那就住几天吧。” 成柚将东西放下，说道：“叔叔阿姨，文家豪成天不回家，去哪儿了呀？” 文母解释到：“男人嘛，都应该在外面闯事业。” 成柚轻笑一声，“那他闯出什么事业来了？赚了多少钱，钱呢？新婚夜都在闯事业，恐怕事业做得很大吧。” 文母脸色一僵，“也没有，他和公社副主任的儿子是朋友……” “我知道，就那个叫钱大志的，他是我表姐的对象呢，我今天刚见了他。这么说来，你儿子比公社副主任的儿子还忙呢。” 文母脸色一沉，不想再和成柚说话，反而看向赵丽芳。 “你带你朋友是过来跟我兴师问罪的？” () 第172章 捉贼拿赃 整个老文家都是文母做主，她对谁都是一副疏离又古板的模样，赵丽芳很怕她。 听到她质问，几乎是下意识，赵丽芳就摆着手解释：“不是不是，我朋友就是过来……” “你儿子还真是宝贝，跟个土皇帝似的，连个行踪都不能打听，怎么我们丽芳嫁过来，不是和他过日子，是跟你们这对公婆过日子？那等以后你们百年了怎么办，让她守活寡吗？” 赵丽芳双目亮晶晶地看着她，成柚还厉害，堵得她婆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丽芳，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娘家吧，你妈说了，家里养得起你，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就姓赵！” 文母脸色顿时大变，“你怎么说话的！” 要不是为了这个孩子，她才看不上赵丽芳。 成柚慢悠悠拿起自己的东西，牵上了自行车。 “丽芳，还等什么呢，走吧！回去你妈问你，就说文家豪新婚夜都没在家，都在外面鬼混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养女人了。” 文老爹这才开口：“小姑娘，你这话可不能胡说！” 成柚嗤笑，“也是，不一定是女人呢。” 她这句话一出，文母的脸色几近惨白。 村里早就有过这种流言，但她和文老爹一直不信。 直到前段时间文家豪亲口承认！ 那一刻，她想死的心都有。 她火急火燎给文家豪找媳妇，不求他安分过日子，只求他能给文家留个后。 现在成柚这样一说，难免让她怀疑，成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等下就让你爸去叫人，一定把家豪叫回来。” 有了文母这句话，赵丽芳显然高兴了不少，亲亲热热拉着成柚进屋。 “这几天你就住这里，还行吧，挺敞亮。” 等把门关上，赵丽芳才对成柚竖起了大拇指。 “你可真厉害，把我婆婆怼得没话讲。” 成柚奇怪地看着她，“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赵丽芳愣了一下，不然她应该什么反应？ “看你公婆那个反应，文家豪铁定喜欢男人，你做好打算吧。” 赵丽芳一听，脸垮了下来。 她原本还想着兴许可以不离婚来着。 离婚又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 “万一他不是呢？”赵丽芳咬着唇。 成柚白了她一眼，“谁希望他是啊。” 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赵丽芳离婚，对她又没什么好处。 到了晚上，文家豪果然回来了，却是一脸不耐。 赵丽芳嗔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回来呀。” 文家豪全然没有结婚前的柔情蜜意，像是换了一个人，对她的时候也是不耐的面孔。 一直忍到吃完饭，文家豪就回屋往床上一躺。 赵丽芳跟着进屋，实在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你什么意思呀？你看看你现在，像是结了婚的人吗？” 文家豪大手一挥，就把她给推开了。 “再多说一句，小心我揍你。” 赵丽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满脸不可置信，怔怔地望着他。 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文家豪。 “你什么意思？我还怀着孩子呢，你敢推我？” 文家豪就是个混不吝的东西，婚前那段时间能装到那个程度就不错了。 现在都结婚了，自然不会再惯着她。 “谁稀罕你肚子里的孩子，给我滚。” 赵丽芳上前揪住他的耳朵，厉声质问：“你再说一次！” 文家豪吃痛，一把甩开她的手。 “老子叫你滚！” 赵丽芳气得眼泪滚落下来，刚想和他吵起来，文母直接推门而入。 她没去指责文家豪，反而对着赵丽芳斥责：“是你自己要把他叫回来，现在我给你叫来了，又吵了起来，你究竟想做什么，非要我们家宅不宁是不是！” 赵丽芳嘴笨，气得连回嘴都忘了。 他们刚结婚，文家豪回家不是应该的吗？ “他……他刚才推我！” 文母细心地给文家豪盖上被子，让他睡觉。 回过头瞪了赵丽芳一眼，态度不善：“要不是吵他，他能推你？你已经是我们文家的媳妇，从你嫁过来，我有让你干活？有磋磨过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赵丽芳想反驳，却找不到话。 可她嫁的是文家豪，只是想让他回家，这都不行吗？ 成柚躺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扯着唇角轻笑。 赵丽芳心里还对老文家抱着一丝幻想，得让她吃点苦头才能死心。 这一晚，无论赵丽芳怎么折腾，成柚都没出去看，美美地睡了一觉。 直到第二天，她一打开房门，就看到赵丽芳顶着黑眼圈站在外面。 成柚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我要离婚！”她咬牙切齿。 成柚哦了一声，“理由呢？刚结婚就离婚，你总得有理由吧？” “他对我不好。” “夫妻间有个小打小闹正常，就因为这个离婚，你妈就得把你送回来。” 赵丽芳苦着脸，“你怎么说这种话，你不是想我和他离婚的吗？” “你可别胡说，离不离是你自己的选择，什么叫我想跟你离。” 这帽子，成柚可不戴。 赵丽芳用力跺着脚，“那我现在怎么办嘛！” 成柚往外看了两眼，发现文家父母都出去了。 “文家豪呢？” “一大早就走了！” 成柚慢悠悠踱进厨房，准备做点吃的，一点都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你怎么不跟着。” 赵丽芳轻嗤，充满了不屑。 “谁稀罕跟着他。” 成柚反问：“你不跟着他，怎么抓到他的把柄，怎么和他离婚？” 赵丽芳觉得有理，要是有把柄在手，哪怕离婚，她也有底气。 “可我大着肚子，怎么跟他啊？” 这还真是个问题，成柚皱了皱眉。 她自己也不擅长跟踪人，更别说赵丽芳了。 “成柚，反正你都帮了，就再帮帮我吧。” 成柚微微一笑，“赵丽芳，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捉贼拿赃，下一句是什么？” “捉……”赵丽芳欲言又止，理解到了成柚的意思。 “这样太过分了吧。” 把事情闹大，文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成柚冷哼，“文家豪娶你的时候，他可没想过你下半辈子怎么办，你还同情他？” () 第173章 伤风败俗 两人达成一致的意见之后，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抓到文家豪和钱大志在一起。 想来想去，成柚觉可能得自己冒个险了。 等到了晚上，文家豪又回来了。 成柚特地提起了钱大志的事：“听说你和他是朋友，可真巧呢，他是我表姐的对象，快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文家豪手里的碗都摔了，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成柚笑了声，对着赵丽芳说道：“你看你男人，都高兴坏了。” 文家豪压抑着情绪，捡起了碗筷，冷声道：“是么？我跟他那么熟了，怎么没听他说过。” 成柚一脸错愕，“怎么他没跟你说过吗？前几天他都跟我表姐一起回家呢，两人都谈婚论嫁了，你竟然不知道？那说明，你跟他不熟吧。” 文家豪不知道被哪句话刺激到了，啪的一声丢下筷子，喘着粗气，怒瞪着她。 “他跟我不熟，跟谁熟？你表姐？” 成柚慢条斯理吃着东西，“我表姐以后可是要跟他结婚的人，当然熟悉了，他都把我表姐接到公社那边去了。” 文母怕刺激到文家豪，连忙说道：“别说了，快吃饭吧。” 文家豪哪里还吃得下，草草扒了几口，便回屋躺着了。 赵丽芳满脸不高兴，要不是想着跟他离婚，她现在都要吐出来。 文家豪竟然在吃醋！ 次日，他连早饭都没吃，便牵着自行车出门。 赵丽芳缠着他，“我和成柚正好要去供销社买东西，成柚驮不起我，你带我去。” 文家豪不想带，但文老爹先开口了：“家豪，就带着丽芳去。” 他只好黑着脸应下。 赵丽芳坐在自行车后面，朝着成柚得意一笑。 成柚在心里叹了一声，这个傻丫头，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文家豪有些心急，吭哧吭哧踩着自行车，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人。 赵丽芳从他自行车上下来，转头就上了成柚的自行车。 “快快快，跟上！”声音带着莫名的兴奋。 成柚：“……” 她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她丈夫吗？ “成柚，快点呀！”她催促着。 成柚这才踩着自行车跟上。 文家豪大概也没想过她们会跟踪，一点都没有防备，堂而皇之到了一个地方门口，不耐烦地敲着门。 成柚和赵丽芳躲在不远处看着，过了不多时，便有人出来开门。 赵丽芳一颗心高高提起，眼睛瞪直，竟然真的是钱大志。 文家豪气急了，抓着钱大志的衣领，推着他进去，连门都忘了关。 赵丽芳迫不及待跑上前，结果被成柚一把拉住。 “这么着急做什么，先看看。” 赵丽芳捂着嘴，两个人就躲在门外听。 文家豪开始质问钱大志关于姜宛柔的事。 钱大志好声好气解释：“我就和她玩玩，过两天腻了就丢开。” “玩玩？都快玩到结婚了！” 钱大志无奈道：“谁跟你胡说，我不可能跟她结婚，不对，我就不可能结婚，除非是跟你。” 文家豪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骗人，心里才好受了一些。 “可我怎么听说，你前几天都陪着那个女人呢？”他睨着钱大志。 钱大志把手放在他肩膀上，邪邪地笑了声，带着他往屋里走。 “我有没有陪她，等会儿你不就知道了。” 赵丽芳又气又恶心，想直接冲进去，结果又被成柚拦住。 “这都不进去，那我们来这里干嘛？”她没好气说道。 成柚往旁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个大娘出来倒水。 她拉着赵丽芳过去，“什么都别管，你给我哭。” “我哭不出来。” “现在不哭，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赵丽芳狠下心，往自己身上掐了一把，这才掉了几滴猫尿。 “婶子！”成柚走上前。 大娘顿住，看着她，“有事吗？” 成柚笑吟吟，和她套着近乎：“我们第一次来这边，想跟你打听一些事，这不看你面善，才敢过来。” 大娘笑道：“成，你问吧，别说这附近，整个塔山公社，都没我张大嘴不知道的事儿。” 成柚：“……”听这名字就知道了。 “婶，你知道这屋住的是谁吗？” 张大嘴点点头，“一个小伙子，估计家里环境不错，让他单独一个人住在这里，不过前几天我还见到了另一个小伙子也住这里。” 为了对得起这个名字，她不自觉多说了几句。 成柚面带愁容，将赵丽芳拉了过来，“婶，不瞒你说，你看到的其中一个小伙子，那是我朋友的老公，刚结婚几天呢，他就出去乱搞。” “啥乱搞？” 张大嘴还没想到的那方面，毕竟是两个男人，她也没看到有女人过来。 成柚神色一言难尽，说道：“她也是才发现，她男人喜欢的，其实也是男人。” 张大嘴怔怔地看着她，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藏不住的兴奋。 她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问道：“真的？” 成柚面带嫌弃，“我还能骗你不成，我现在就要跟我朋友进去捉那啥，就不麻烦婶子了。” 张大嘴哪里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这可是第一现场。 回头能说个三天三夜呢。 “不麻烦不麻烦，你等着，我叫人过来给你们撑腰。” 不等成柚和赵丽芳回过神，张大嘴把身边几个邻居的门都敲开了。 成柚回头一看，七八个大爷大娘急匆匆走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表情。 赵丽芳猛地掐住她的手，神色一言难尽。 “成柚，会不会闹大了。” 成柚绷着脸，“不会，拼了，走吧。” 她们往钱大志家里走过去，一推门，便听到文家豪高亢的声音。 张大嘴嫌弃地皱着眉头，“伤风败俗！” 身后的大爷大娘纷纷摇头。 “世风日下！” “道德沦丧！” “无耻至极！” 张大嘴比成柚和赵丽芳还激动，一把上去，把门踹开。 赵丽芳对里面的画面不感兴趣，只管捂着脸哭。 另外一个大娘嘴里碎碎念着，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的嫌弃，显然是看到了什么。 她还以为成柚没结婚，连忙说道：“姑娘，你就别进去了，啧啧作孽哦！” () 第174章 谁爱当谁当去 成柚朝着赵丽芳的腰用力揪了一把，她顿时疼得尖叫。 那些大爷大娘看了过来，她立马捂着脸说道：“我不活啦！” “真是可怜喔，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姑娘，他这是属于骗婚，你可以去告他！” “简直太过分了，既然喜欢男人，为什么还要娶媳妇，娶了媳妇还出去乱搞！” “……” 里面的钱大志和文家豪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恨不得挖个地缝躲进去。 成柚假意往里面看了一眼，捂着嘴惊声道：“哎呀，这不是公社钱副主任的儿子吗？怎么是这种人啊……” 这声音，钱大志一听就听出来了，是成柚！ 他恨恨地咬着牙，把文家豪的脖子用力掐住。 “她怎么在这里！” 文家豪一愣，“谁？” “成柚！” “你认识她？哦对，她是你对象的表妹。” 提起这个姜宛柔，他的醋意又上来了。 在父母面前都承认的事情，他根本无所畏惧，一点都不担心被别人知道。 有的不是害怕，只是尴尬，毕竟现在没穿衣服呢。 钱大志松开他，咬牙切齿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听到张大嘴喊了一声：“你们还不穿衣服出来，等着过年不成？那谁，你媳妇还在外面等你呢！” 赵丽芳捂着脸，委屈道：“谢谢各位大爷大娘替我做主，但是不必了，事到如今，我是一定要跟他离婚了。” 虽说现在的人都觉得离婚不光彩，但面对这种事，他们哪里还能说出一句劝慰的话。 恨不得赵丽芳赶紧离了。 张大嘴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几句：“姑娘，咱不愁嫁，以后多得是好男人等着你。” 成柚连忙说道的：“婶，有劳你们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我朋友自己处理吧。” 张大嘴点点头，知道这是赵丽芳的家务事，不好管。 “没事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事就敲个门，狗急了还跳墙呢，更别说是男人。” 大家散去之后，钱大志和文家豪才起身穿衣服。 赵丽芳冷眼看着，满脸嫌恶。 “文家豪，我要跟你离婚！” 文家豪有恃无恐，“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呢，你敢跟我离婚？离了我，你以为自己还能嫁个更好的？” 赵丽芳冷嗤，“孩子我会打掉，以后就算剃了头发去做尼姑，都不会留下来和你这种恶心的人过日子！” “我恶心？”文家豪被她激得跳脚，“谁规定了只有男人女人才可以相爱！” “没人规定，你愿意爱男人还是女人，爱阿猪阿狗，都没人说你，你最恶心的地方，是你明明不喜欢女人，却还把赵丽芳拖下水！”成柚疾言厉色把他怼了一通。 文家豪目眦尽裂，瞳孔布满血丝。 “你给我闭嘴，这是我的家事，你没资格说话！” 成柚也不生气，反而笑吟吟地看着钱大志。 “你们的家事我没资格管，我管的是我表姐和赵丽芳的事儿。” 钱大志目光阴恻恻地看着她，从齿缝中挤出声音：“成柚，你好样的！” 几次阴他。 成柚两只手背在身后，歪了下脑袋。 “这只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钱大志，不知道钱副主任要是知道了你和文家豪的事，会作何感想？” 钱大志脸色难看至极，直接黑了下来。 他现在得意，无非就是靠着这个老爹。 不然他在塔山公社什么都不是，能横到哪里去？ “成柚，跟我作对，可没什么好下场。” 成柚微微一笑，“威胁我？你还是先想想怎么收拾眼前的烂摊子吧。” 就算是养子，他名义上也是钱副主任的儿子。 钱大志啐了一口，咒骂一声，成柚比他更知道怎么威胁人。 赵丽芳哼了一声，“成柚，我们走！”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回家，看看文母的表情。 成柚朝着钱大志冷笑一声，跟着她往外走。 赵丽芳心情好，特地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送去给张大嘴那些人。 总归他们都帮了忙。 就只是一些糕点，也不算什么贵重东西，但就是让张大嘴笑得合不拢嘴。 成柚睨了她一眼，“还算你有点人情味。” 赵丽芳翻了个白眼，“我又不蠢。” “你这还不蠢？成桃给你介绍文家豪，你就眼巴巴跳入陷阱，她一点力气都不需要费，就在公社这边白得了一块地，还能忽悠你爸妈给她做房子。” 赵丽芳笑容僵硬起来，这样听起来，好像还真是挺蠢。 她神色落寞地往前走，突然觉得嘴里吃的糕点也没滋没味起来。 两人回到文家，文母和文老爹还不知道公社那件事。 被赵丽芳站在门口劈头盖脸一顿说：“你们老文家一家子都是道貌岸然的东西，还在我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呸！你们这是骗婚，我要去派出所举报你们！” 她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大声嚷嚷，惹得外面的人纷纷驻足。 不少人见她骂得这么难听，劝了几句。 “家豪媳妇，有什么事好好说，别大声嚷嚷。” “就是呀，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过不去的。” “年轻人就是性子急，凶起来连公婆都骂。” 赵丽芳用力啐了一口，“谁是文家豪媳妇？谁爱当谁当去，反正我不当！跟谁稀罕似的！” 文母见她越说越过分，压抑着怒气走出来。 “你是怎么回事？这门亲事，是你们家上赶着，可不是我们家非你不可！你真要不稀罕，那就把我们帮忙给你二哥弄的那块地还给我们！” 拿人手短，没有拿了人家东西，还如此恶劣的道理。 赵丽芳恶狠狠道：“我呸！那块地靠的是你们文家吗？靠的是钱大志，那个公社副主任的儿子！” 文母气得身子倒仰，差点一口气背过去，栽在地上。 文老爹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扶着。 他脸色阴沉，态度却还是宽和：“家豪媳妇，有什么事，我们关起门来说，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 “我为什么要关起门来，你们文家敢做出这种事，还怕人说？” 赵丽芳现在占理，心里不知道多有底气，恨不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戳他们脊梁骨。 () 第175章 根本不是我的种 看着她这嘚瑟的小模样，成柚忍不住笑了声。 这不合时宜的笑声，立刻引来了大家的注目。 文母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牙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我们老文家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让你这样恩将仇报！” 赵丽芳冷哼，“你知道我刚才在公社那边看到了什么吗？” 文母和文老爹面面相觑，不就是去买了一趟东西，谁在乎他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儿子和钱大志在床上缠绵，好不快活！你知道我看见这幅场景是什么感受吗？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你们明明知道文家豪喜欢男人，却还是上门和我爸妈提亲！这是骗婚！” 文母顿时大惊，血气上头，顿时觉得头晕眼花。 文老爹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力争：“你们胡说八道！简直胡扯！” 赵丽芳还想说什么，被成柚拦住。 “叔，丽芳说话虽然不好听，但我们真没骗人。钱大志和文家豪在床上的时候，不少人都看到了，也不止我们，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公社问一问。”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文母，一听成柚的话，又要晕过去。 还被人看到了！ 整个老文家的脸面都没了！ 文老爹脸色灰败，松开了手，文母就这样滑落在地。 完了，什么都完了。 身边的乡亲们听得目瞪口呆，都被人给抓住了，可见赵丽芳说的不假。 村里一直有这个传言，但从证实过。 如今赵丽芳一席话，像是从天而降的铁锤，重重砸在大家头上。 文老爹像是苍老了十岁，沉声道：“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赵丽芳抬起下巴，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我要和文家豪离婚！” “不行，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文母立马说道。 “文家的种我才不稀罕，我要把孩子打掉！我赵丽芳以后就算不结婚，也绝对不会继续在你家待着，恶心！” 文母浑身颤抖着，怒气上升到了顶点。 “你！你欺人太甚！你是我们老文家花了钱娶回来的媳妇，这孩子你不准打！” “你也知道是娶，不是买呀？一百块钱彩礼，其他都是二手的旧东西，谁稀罕似的！这婚我离定了，你们给我等着！” 赵丽芳气冲冲走进屋，草草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 她才在老赵家住了没几天，东西还没多少，三两下就收拾完了。 “成柚，我们走！” 文母不在乎赵丽芳，但她一走，孙子可就跟着没了。 她踉踉跄跄跟了上去，歇斯底里喊着：“拦……拦住她们，不准走！” 乡亲们面面相觑，还是有人上前将她们拦住。 倒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害成柚和赵丽芳的事，纯粹就是想劝一劝。 “丽芳啊，你和家豪都结婚了，现在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忍忍吧，经过这一次，家豪肯定会改的。” 赵丽芳冷眼看了过去，“要是你男人在外面乱搞，搞的还是另一个男人，你也能这样劝自己？等你们家什么时候真的遇到了跟我一样的事儿，再来劝我！什么为了孩子，这个孩子我根本不会留，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我还不能做主了？” 文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哀求着：“丽芳，算妈求你，留下来吧！妈保证，家豪一定会改的。” 赵丽芳可不糊涂，她才不信文母的话。 结婚前他们就知道了这件事，可结婚之后，文家豪不但没改，还变本加厉。 “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今天没有钱大志，改天就会有王大志、李大志，我只要一想到他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在别的男人床上，我就觉得恶心，这日子你让我怎么过下去？” 话已经说完，赵丽芳懒得跟他们掰扯。 “成柚，我们走吧。” 文母怒从中来，恨不得把赵丽芳给撕了。 可赵丽芳怀着孕，她不敢动手，唯恐有个好歹。 于是，怒火对准了成柚。 “都是你挑唆丽芳离婚的，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成柚原本牵着自行车，被她这样一拉扯，连人带着自行车都倒下了。 “赵丽芳要走，可以啊，你留下来给我儿子当媳妇！” 文母神色癫狂，用力抓着成柚，把她往屋里拖扯。 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家豪他娘，可不能这样做，快松手！快松手！” 文母这模样，好似要把成柚吞吃入腹。 成柚这个小身板的力气，在她这里根本不够看。 赵丽芳下意识就要上去帮忙，被成柚拦下。 不需要文母拉扯，成柚自己就跟着她走了。 “好呀，我今天还就不走了！我丈夫现在就在家里等我，我跟他约好了今天回去，我要是没回去，他就去派出所报公安，回头你们就是拐卖妇女，一抓一个准，在场的各位都是帮凶！” 成柚就往门口地上一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丽芳，这里有吃有住，咱就多住几天呗，反正没啥损失。” 赵丽芳笑了起来，丢下自己的行李。 “可以呀，明天我也去派出所一趟，文家豪不仅骗婚，仗着西亭村是他的地盘，还如此欺负人，看文家豪不进去劳改个十年八年。” 听见她们的话，原本围着的人纷纷散了。 要是为了这件事顶上罪名，可就不好了。 文母浑身脱力了一般，滑落在地上，失魂落魄。 她不想儿子坐牢，又想把赵丽芳留下来。 “那你要怎么样，才可以把肚子里的孩子留下？你告诉我，只要我们文家有这个能力，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她只想给文家留个后，是男是女都行，只要是文家豪的孩子。 因为她自己清楚文家豪对娶媳妇这件事有多厌恶，赵丽芳之后，她绝对不会再有另一个媳妇。 谁料赵丽芳态度强硬，“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我都不会留下来，我要和文家豪离婚！” 成柚原本想劝两句，见她这么坚决，倒没有说太多。 赵丽芳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用这个孩子为自己以后换个保障。 但显然，她对文家豪厌恶到了极点。 双方僵持着，突然听到一旁传来文家豪的声音：“妈你不用求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种！” () 第176章 不眠夜 这句话，让原本想散了那些乡亲们又停了下来。 文家豪怒气冲冲走上前，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文母抓着他，不让他和赵丽芳对上。 “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不是你的，你怎么回事！” 文家豪亲口说和赵丽芳做了那事，之后又发现她怀孕，文母才同意她进门。 文家豪冷笑一声，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真相。 “那一次和你一起的人根本不是我，是钱大志！” 他给赵丽芳下了药，想着和她成就好事，最好一次让她怀孕，算是给爸妈一个交代。 后来发现，他对着赵丽芳根本不能行事。 钱大志见他这么为难的模样，便提出帮忙。 他荤素不忌，男女通吃。 文家豪心里不悦，但对钱大志十足信任，便同意下来。 没想到他竟然真这么厉害，一次就让她怀了孕。 文家豪便将错就错，把赵丽芳给娶了，反正娶谁都一样。 反正只要是孩子，他不介意是钱大志还是自己的。 文母抓着胸口后仰，嘶声大喊：“作孽啊！” 赵丽芳脸色难看极了，恨不得把肚子里的孩子抠出来。 从没那么一刻，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 成柚握住她冰冷的手，说道：“既然他交代了，那就省得我们自己猜，走，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报案！” 文家豪刚才过了个嘴瘾，把赵丽芳贬得一无是处。 再听到成柚说要报公安，他才慌了。 他和钱大志给赵丽芳下了药，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流氓罪可是很严重的。 赵丽芳回过神，冷笑着咬牙。 “走，我要去派出所报案，不是你就是钱大志，你们总有一个要给我去坐牢！” 这下，别说文母，就连文家豪都跪了下来。 “别，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放过钱大志吧！” “你做梦！” 双方拉扯着，一个想走，一个不让走，谁都不让谁。 “做什么？”一道声音混入嘈杂中，深沉有力。 成柚回头一看，想都没想便告状：“戚承晏，他们不让我走！” 文家豪想爆粗口，谁不让你走了，他抓的是赵丽芳！ “非法拘禁，你们这是犯法。” 戚承晏走上前，毫不费力掰开他的手指，往后一折。 文家豪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疼！疼死我了！” 成柚哼了一声，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 “叫你欺负人。” 文母抱着文家豪哭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人欺负了。 成柚不想过多纠缠，对赵丽芳说道：“还是先走吧。” 这里纠缠没有意义，还不如去派出所说。 赵丽芳也是铁了心要报公安。 举报文家豪骗婚，举报钱大志流氓罪，反正一个都不放过。 一时间，都不知道先查了哪件事来，又看她一个孕妇，便让她回去等消息。 到了五井村，赵丽芳才发现自己如同无家可归。 她妈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不一定会给她做主。 成柚一看就觉得心软，“要不你来我家住一晚？” “谢谢你，不过不用。” 赵丽芳擦了擦眼泪，语气阴狠：“我还要找成桃算账呢！” 就她这样，还想在公社建房子，做梦！ 成柚虽然有些担心她，却也没有再劝。 赵丽芳现在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找成桃也好。 “有事就过来找我，反正也帮了这么多次，不介意再多一次。” 赵丽芳破涕为笑，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算那么惨。 看着她离开，成柚才伸着懒腰进屋。 蓦地对上戚承晏平淡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 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你饿不饿，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戚承晏不动，淡声道：“谁叫你去公社跟踪文家豪？” 成柚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低头对着小手。 “你怎么知道的呀。” 戚承晏轻哂，缓步踱过去，抬起手。 落下的时候，手指敲了下她的额头。 “我怎么知道？” 成柚心虚地低下头，挽着他的手臂偎过去撒娇。 “我就是觉得，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嘛。我保证，没有下次！” 戚承晏这才没再说什么。 知道成柚这性格，现在保证太多，下次还是会继续。 “饿不饿，我去做点东西吃。”成柚哄道。 “饿。” “那你等等，我现在就去……哎呀做什么呢！” 戚承晏把她拦腰抱起，往屋里走。 “先吃你。” …… 今晚，注定是不眠夜。 老赵家闹腾了一晚上，惹得不少人大晚上出来劝架。 成桃还因此动了胎气，连夜送到了李叔那边。 到了第二天，大家都在的讲昨晚的事。 “听说赵丽芳嫁的那个男人……叫啥来着？” “文家豪！” “对对对，就是文家豪，他喜欢男人！” “啥？那赵丽芳嫁进去，不是守活寡？” “守活寡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来的？” “……” 众说纷纭，真真假假。 赵丽芳打了成桃，第二天醒来就去成桃房里翻找着。 当着王红霞的面，把成桃的私房钱给揣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你把你二嫂打成那样，你还敢拿她钱！” 王红霞觉得这个女儿真是想造反了。 赵丽芳躲开她的手，冷声道：“她为了一块地毁了我一辈子，我拿点钱怎么了？别说这几百块钱，她要是不给我跪下来磕头道歉，我就一刀砍了她，大家都别活了。” 王红霞怔怔地看着她，觉得这个女儿好陌生。 “赵丽芳，你疯了！”她用力喊了声。 赵建国从外面走了进来，将赵丽芳护在身后。 “你朝她吼什么？她才是受害者！要不是成桃，要不是你，她能嫁给那个文家豪？你们毁了她一辈子，还不许她撒气？我看你眼里只有赵云霖，那就分家，你跟着赵云霖和成桃过，也别认我们了！” 赵丽芳回到家里，只有赵建国和周韵如护着她。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从前有多蠢，竟然会觉得赵云霖更好。 “我们走！” 赵建国拉着她的手出去，看都没看震住的王红霞一眼。 走出去，赵丽芳才有了被人护着的真切感，哇的一声哭出来。 “大哥……” () 第177章 我打算嫁给钱大志 赵建国一个粗糙的大男人，不怎么会安慰人。 看到她哭，只能沉默。 等她缓过来，才把她带进屋。 想让周韵如开解一下她。 赵丽芳看到周韵如，就觉得心虚。 毕竟从前，她对这个大嫂也不怎么好。 周韵如才没心情安慰她，哄着怀里的孩子。 “你现在得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办。” 赵丽芳瓮声瓮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就算文家豪和钱大志都坐牢又怎么样，她的人生已经毁了。 这件事人尽皆知，以后根本没人敢再娶她。 “钱大志的爸爸是公社副主任，他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个儿子去坐牢，必定会过来求你和解。化解流氓罪的唯一办法，就是让钱大志娶了你。” “我才不要！” 赵丽芳一想到钱大志和文家豪在一起过，她就觉得恶心得不行。 “那你就要想好怎么应对。” 钱副主任能坐到这个位置，称不上一手遮天，但肯定有些手段。 不同意和解，那就要做好和他作对的准备。到 赵丽芳一脸茫然，怎么应对…… “大嫂，我不知道。” 周韵如叹了一声，成桃做的孽啊。 “家里这种情况，哪怕看在你二哥和成桃肚子里的孩子份上，你爸妈也不会帮着你。你大哥倒是想帮你，但他没这个能耐。所以你能靠的，只有你自己。赵丽芳，你不能让自己被动，他们欠你的，你要做掌握事情的那个人。” 赵丽芳从屋里走出来，失魂落魄，脑袋一团乱。 接下来她想做什么。 她想报复，报复这件事中伤害过她的所有人。 …… 成柚一觉睡到了下午，找上了赵丽芳。 “我帮过你，现在轮到你帮我了。” 赵丽芳没好气睨着她，“什么事？” “你帮我去找个人，告诉她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钱大志的。” 赵丽芳听到她的话，脸色气得煞白。 “你故意的！明知道这件事是我的伤口，你还故意提起来。” 成柚耸耸肩，“无论我提不提，这件事都存在呀，伤心没用，你现在最好想想，怎么实现利益最大化。” 赵丽芳白了她一眼，这话她已经从周韵如口中听过了。 “看在你帮过我的份上，说吧，什么事。” 成柚让她找的人是姜宛柔，为的就是断了姜宛柔对钱大志的念想。 可想了下，她担心这两个人起冲突，最后决定跟着她一起过去。 “你对你这表姐还真狠得下心。”赵丽芳出言讥讽。 “快刀斩乱麻，总比藕断丝连要好。” 成柚和姜宛柔本身也没多少交情，看在二舅妈的份上才出手管了闲事。 “她应该就是住这里，敲门吧。” “你自己敲！” 成柚无奈，刚抬起手，就听到身后的声音。 “成柚，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成柚耸了下肩膀，笑看着赵丽芳。 “好了，不用敲门了。” 赵丽芳回过头，“你就是姜宛柔？” 姜宛柔面露疑惑，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赵丽芳。 “你是谁？” “我叫赵丽芳，我来这里是告诉你，趁早离开钱大志，因为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正准备结婚。” 赵丽芳往前挺了挺，突出的肚子提醒着姜宛柔。 姜宛柔脸色煞白，摇摇头后退着。 “我不信，你是成柚找来骗我的！” 她前几天刚见了钱大志，他还口口声声喊着会娶她。 赵丽芳冷嗤，“随你信不信，我们结婚的时候会邀请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警告你，等我和钱大志结了婚，你必须和他断了，不然我会告诉你什么叫身败名裂。” 按照成柚说的，赵丽芳说完就走。 成柚走了两步，多劝了两句：“表姐，她的确是我招来的人，我也是好心，不想你再受钱大志欺骗。如果你觉得我骗你，不如去钱大志家附近打听打听，你就知道他做过什么。” 姜宛柔脸色阴沉着，没理她。 成柚转身追上赵丽芳。 赵丽芳讽刺道：“你还真是爱管闲事。” “她是我舅妈的女儿，也不算管闲事，管你的事，那才叫闲事。我连你都管，怎么可能不管我表姐。” 赵丽芳气得面色扭曲，和成柚吵嘴，就没有一次是吵赢的。 “成柚，我可没骗你，我是真的打算嫁给钱大志！” 成柚脚步一顿，突然停下。 “你说什么？” 赵丽芳正色道：“我说认真的，我打算嫁给钱大志！” 要是成桃知道，她在公社的那块地不仅飞了，她还嫁给了钱大志，估计脸都要气黑。 “赵丽芳，钱大志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能不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成柚，除了嫁给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可以报复成桃和文家豪这两个贱人？” 成柚无言以对。 可是为了这两个人，赔上自己的一辈子，不值得。 赵丽芳扯了下唇角，“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可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幸运，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戚承晏很好，希望他会一直对你这么好。” 成柚没再开口，因为知道劝不了。 又过了几日，钱大志和赵丽芳的事情有了结果。 钱副主任出钱摆平，补偿了赵丽芳，还带着三转一响风风光光过来老赵家提亲。 两人的婚事，还是在国营饭店办的，特别有面子。 赵丽芳全程摆出一张笑脸，跟着钱副主任到处认人，根本不管钱大志脸有多臭。 后来，成柚还听说钱副主任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很是清闲，工资还不低。 再看成桃，家里的钱被赵丽芳拿走了不说，还被她打了一顿。 公社的房子也做不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王红霞没想到事情会有这么大的反转，早知道赵丽芳能嫁给钱大志，她怎么都不会和这个女儿翻脸。 现在好了，什么好都没落着。 她天天在家里摔摔打打，嘴里咒骂着。 要不是成桃还怀着身孕，打的就该是她了。 面对这些事，成柚一笑置之。 听说七里村那边开始种药材，她便骑着自行车打算过去看看。 顺便问问姜宛柔的事。 () 第178章 回门 钱大志结婚的那天，姜宛柔没有出现，因为不想自取其辱。 所有人都知道钱大志不会娶她，唯独她自己在异想天开。 她回家之后，老姜家的人很默契不提这件事。 但姜宛柔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脸色也愈加阴郁。 成柚来的时候，她就像一个爆炸的火药，恨不得能把人炸得粉碎。 “看到我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吧？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现在满意了！” 成柚和戚承晏对视一眼，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她的话。 莫名其妙。 戚承晏不屑和她争执，冷声丢出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钱大志是她自己的选择，如今有这个结果，她也应该自己承担着。 姜宛柔脸色一白，心底惨然一片。 她把身子都交出去了，钱大志竟然这样对她。 “可如果不是成柚多管闲事……” 成柚嗤笑一声，眼眸泛起些微寒意。 “现在看来，我确实是多管闲事。姜宛柔，钱大志和文家豪联合起来给赵丽芳下药，你喜欢的那个男人睡了她，还让她怀着孩子嫁给另一个男人。你要不要照照镜子，你现在有她惨？钱大志做的事你只字不提，把责任都推给我，你心里能好受点？” 老爷子没理会姜宛柔，从钱大志结婚之后，她就一直不对劲。 “柚柚，快和承晏进来，外面太晒了。” 成柚笑着点点头，走了进去。 她笑着问道：“外公，药材的事怎么样？” 老爷子说道：“成活率很高，都种下了，长势也不错。”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成柚给的种子确实好。 成柚和戚承晏戴上了帽子，跟着老爷子出去看。 有老爷子支持，村里对种药材这件事热情高涨，拨出了几十亩地拿来种。 成柚想了想，这些药材，光是自己肯定消化不完，得去找药厂收。 看完了药材，成柚放心下来，和老爷子交代几句，便回家去。 想到姜宛柔的事，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好心帮她，她竟然还怨上了我，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这抱怨的小表情，跟个孩子似的。 戚承晏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回去路上遇到了赵丽芳三朝回门。 和上一次对比，现在的她简直风光到不行。 穿着新裙子，脚上一双新鞋子，后面跟着满脸不情愿的钱大志。 看到成柚，她停了下来。 “钱大志，把东西给成柚。” 她带来了不少东西，一部分给成柚，一部分给赵建国。 反正王红霞和赵云霖，啥都没有。 钱大志顿了一下，“你不是要回娘家？这些给了成柚，你爸妈那边呢？” 赵丽芳笑了声，勾了下自己的头发。 “促成我们好事的人是成柚，又不是我爸妈，东西本来就不是给他们的。” 钱大志只好把其中一份东西递给成柚。 那憋屈的模样，跟吞了苍蝇一样。 成柚毫无负担地收下，“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 赵丽芳撇撇嘴，“谁想跟他这种人百年。” 钱大志铁青着脸，咬着牙道：“赵丽芳，你别太过分，我忍你很久了！” 赵丽芳仗着怀着孩子，得钱副主任看重，稳稳地拿捏住了钱大志的命根子。 说白了，钱大志现在能横，还不就是因为钱副主任撑腰。 赵丽芳还算聪明，知道去讨好钱副主任。 成柚把东西给戚承晏拿着，看着赵丽芳和钱大志的背影，眼底闪烁着看戏的光芒。 这小模样，一看就知道想跟过去看戏。 戚承晏握着她的小手，道：“想看？” 成柚点着小脑袋，特别想！ 戚承晏开口道：“前几日不是想送七子膏给赵家大嫂。” 他给了成柚一个过去老赵家的理由。 成柚嘻嘻一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现在就回家拿。” 恨不得把尾巴翘上天。 戚承晏徐徐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拿了七子膏，又兴冲冲去找周韵如。 走了几步路，成柚见他还跟着。 “你也去吗？” “我不能去？” 成柚眼眸亮晶晶，背着手跑过去，抬头望着他，一副心里了然的模样。 “承认吧戚承晏，你明明也很想去看戏。” 戚承晏笑了声，声线苏沉：“是，我也想去看。” 成柚大发慈悲，“那好吧，我就带你去！” 她主动牵着戚承晏的手，小脸无奈。 自家男人，还能怎么办呢，惯着呗。 两人到老赵家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王红霞骂骂咧咧。 还能骂谁，骂赵丽芳呗。 骂她没良心，明明嫁给了钱大志，也不晓得帮衬家里。 赵丽芳由着她骂，故意当着她的面，给了不少好东西给周韵如。 王红霞越想让她做什么，她不仅不做，还要和王红霞对着干。 “韵如姐，我过来送七子膏给你。” 现在孩子生了，只等坐月子出来就能用。 她顺带给赵丽芳拿了两罐，当做是礼尚往来。 赵丽芳笑着接下，说道：“我们厂里之前就有人提过真善堂的七子膏，说有钱都买不到呢。” 主要是需求太大，供应不上。 现在周韵如坐月子，成柚这边能帮手的人就更少了，产量自然也高不起来。 赵丽芳说自己认识真善堂的老板，厂里那些同事还不信，讽刺她：“你要真认识，怎么会一罐七子膏都没有？” 彼时她还气得不行，想着回去就和成柚买。 没想到这么巧，她还没开口，成柚就送过来了。 成柚笑道：“货不够，卫生院那边时常断货，确实有些难买。” 她故意看了一眼脸色灰败的成桃，说道：“哟成桃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不是要去公社那边建房子吗？” 这幸灾乐祸的模样，连周韵如都想笑骂一句促狭鬼。 成桃和赵云霖的脸色更难看了。 王红霞脸色凶狠，“关你屁事！” “确实不关我的事，你这当妈的都不心疼女儿被儿媳妇卖了，我有什么好心疼。”成柚小手一摊，说的每一句话都要把她气死。 王红霞像个泼妇一样，想把成柚赶出去。 赵丽芳跟着站起身，脸色不豫。 “算了，我看这个家应该也不欢迎我，我还是先回去了。” () 第179章 祛暑剂 刺了成桃一通，成柚心里高兴了，才不管王红霞有多生气，像只偷腥的猫，心满意足离开。 留下脸色阴沉的成桃和赵云霖。 王红霞实在没憋住，又把她骂了一顿。 成桃挺着大肚子哭着跑回了娘家，寻求宋玉莲的安慰。 可宋玉莲除了哭，什么都帮不上。 “妈，我们去求大伯吧。” 成桃口中的“大伯”，并不是老成家的人，而是宋玉莲先前那个婆家。 她改姓之前，叫杨桃，是老杨家的人。 宋玉莲满脸为难，松开她的手，迟疑道：“他们哪里肯帮我们。” 大家看到的，都是她守寡之后，一个人带着成桃艰难度日，婆家的无一人帮衬。 老杨家从未有人出来回应过。 一个是因为他们都在公社那边生活，一个是因为不屑和她一个妇道人家争辩。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是什么。 “我爸死了之后，他们就不再管我，可我好歹是老杨家的孩子，他们凭什么不管！之前我是不稀罕，不和他们计较，现在我有难，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瞧着我受苦。” 成桃从前心里多少有些怨怼，后来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成天华，她心里才释怀。 可知道她是成天华的女儿这件事的人根本没几个，在大家眼里，她就是老杨家的血脉。 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让他们帮帮忙，不过分吧？ “妈，你就帮帮我吧，你要是不帮我，我都快被成柚给逼死了。” 看着成桃哀求的眼神，宋玉莲抵不住，还是心软了。 就这一个女儿，能怎么办。 “好，妈给你想想办法。” …… 每天在药房里忙忙碌碌，一转眼，就到了七月。 干坐着不动，成柚都觉得热，这天气可真让人烦躁。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她做的祛暑剂便有了用处。 成柚琢磨了好一段时间，最后定了大黄、干姜、樟脑等几种药材制成。 她定制了一批小玻璃罐子，一罐就是一口的量。 正值农忙，在给卫生院拿过去之前，成柚先给村里的乡亲们试了试。 薄荷油疏风凉解，大黄清热解暑，效果确实不错。 以往有些中暑的人，上吐下泻，高热不断，李叔这边无能为力，只能把人送去卫生院挂水。 现在倒是省事了许多。 “你给卫生院那边送一批过去，顺便去七里村看看药材如何。” 现在天热，成柚这边种的药材都是蔫蔫的。 怕是七里村那边也差不多。 成柚应了一声，戴上帽子往外走，把祛暑剂抱着。 戚承晏不开拖拉机了，他在村里平时不忙，大部分都是过来成柚这边帮忙。 赵云霖之前还讽刺过他：“靠女人养，没用。” 成柚到现在还记得戚承晏的表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漫不经心说了句：“我愿意。” 成柚有些心虚，戚承晏可是把几万块钱的折子都给她了。 哪里需要她养。 不过她还是很得意地说了句：“我愿意。” “上来吧。” 成柚抱着祛暑剂坐在后面，见他忘记戴帽子，连忙说道：“太晒了，我的帽子给你。” 戚承晏反手给她摁住，“不用，戴好。” 成柚把帽子扶正，嘟着嘴说道：“戚承晏，你知道我之前看上了你什么吗？” “什么？”他勾着唇角。 成柚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结实宽阔的背蹭了蹭。 “看上了你的脸。”还有身材。 接着，成柚凶巴巴地拧了下他的腰。 硬邦邦的，拧得手疼。 “你要是变丑了怎么办。” 戚承晏空出一只手，箍住她在腰上作乱的小手。 “别乱动。” 成柚小手挣扎了两下，被他握得太紧，放弃了。 “我不动啦，你专心骑自行车。” 戚承晏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变丑了你就不喜欢了？” 成柚贴着他的背，拧着眉头很是纠结：“就是烦嘛，变丑了还是很喜欢怎么办。” 戚承晏眉头一松，眼底染上笑意，松开她的手。 成柚越过他的腰，伸手往前面的腹肌摸上去。 心里赞叹一声，没有脸，这不还有身材。 戚承晏无奈轻叹，“柚柚。” 成柚吐了吐舌头，心虚地把手收回来。 “好嘛好嘛，不碰你啦。” 安静了一会儿，成柚就觉得无聊。 紧接着，自行车停了下来。 成柚抱着他的腰往前看，“怎么了？” 戚承晏往前抬了抬下巴，前面地上躺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一辆歪歪扭扭的自行车。 两人连忙从自行车上下来，走上前。 “阿伯，你没事吧？” 唇色惨白，还有些意识。 “承晏，反正快到七里村了，我们把他带回外公家吧。” 戚承晏嗯了声，毫不费力把男人扛起来，放到自行车后座。 两人就这样把他弄回到了七里村休息。 姜老爷子一看这男人的脸，有些吃惊道：“杨主任？” 成柚问道：“外公，你认识？” “快放下，他是县卫生局的主任。” 姜老爷子让人拿来一张椅子，戚承晏把人扶过去。 成柚拿出一罐祛暑剂，给他喂了一罐。 又休息了一会儿，人便差不多清醒了。 “杨主任，你没事吧？”姜老爷子问道。 杨玉年睁开眼，视线聚焦，看清楚了老爷子的脸。 “姜老支书，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爷子说道：“我外孙女在路上看见你，就把你带回来了，天太热，你估计是中暑了。” 杨玉年苦笑，“年纪大了，出个门都能晕倒，不中用咯，小姑娘，谢谢你啊。” 他嘴里还有一些药味，估摸着是他们给自己吃了药。 成柚摆摆手，“顺手的事，外公我想去看看药材。” 姜老爷子说道：“我在这里陪陪杨主任，让你大舅带你过去。” 杨玉年听到“药材”两个字，有些感兴趣，问了句：“老支书，你们村种了药材？” 现在鼓励发展集体副业，不少村里都在鼓捣。 但农民嘛，怎么都离不开这块地。 老爷子点点头，“我外孙女她跟着赤脚医生拜了师，自己在学制药，拉着我们一起种药材，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瞧着谦虚，神色和语气却骄傲得很。 () 第180章 人家现在叫成桃 杨玉年没想到成柚年纪小小，竟然这么有想法。 他连忙起身说道：“咱们公社还没有哪个生产队种过药材，老支书，你带我去看看？” 姜老爷子看着他，“杨主任，你中暑了，现在出去身体会不会受不住？” 成柚掏出一罐祛暑剂递过去，笑道：“外公，带着这个吧，去去就回，应该不会有事。” 杨玉年摩挲着玻璃罐上的字，喃喃：“真善堂。” 成柚说道：“这是我开的药铺，杨主任以后买药，可以认准我的牌子呀。” 顺便为自己的药铺推销了一把。 杨玉年还没听过真善堂这个牌子，现在到处都是国营药店，很少人会自己开药铺。 “行，回头我过去你那边看看，老支书，先带我去看看你们村的药材。” 姜老爷子点头应下，领着他出去。 外头太阳正晒着，他给杨玉年递过去一顶草帽。 戚承晏和成柚跟在身后。 药材的长势确实不错，但连着一个月暴晒下来，地都干裂了，更别说药材。 虽然没死，但明显缺失了生命力。 “倒是有引水灌溉，但架不住每天都这么热。” 这一大片药材，却让杨玉年出乎意料。 他原以为顶多几亩地，毕竟药材没人种过，大家都不敢轻易尝试。 却没想到七里村有这么大的魄力，一种就是几十亩。 就目前而言，这药材的长势也让他意外。 不说有多好，至少人家没种死。 “老支书，你们好好干，这些药材要是能种成，我们卫生局会帮你们卖出去。” 姜老爷子吃惊地望了过去，“果真？” “我们局长一直想投资建一个药厂，目前还在选址中，药材采购等方面都成了我们的阻碍，你们如果能把这些药材种起来，正合卫生局的政策。” 杨主任简单几句话，便让姜老爷子看见了希望。 “到时候，我派个专家过来给你们瞧瞧。” 老爷子点点头，激动道：“谢谢杨主任。” “老支书，该我谢谢你们才对。哦对，我还要去找我妹子，先走一步。” 他原本也就是要来七里村，只是人还没到，就先倒下。 现在恢复过来，自然没忘记自己的事儿。 “好，慢走。” 成柚从药材地里上来，见杨主任已经走了。 问了两句才知道，原来他是杨嫂子的哥哥。 “外公，我带过来一些东西，回头你让大家浇水的时候，把这东西兑进水里，一包可以浇一亩地。” 是她特地分装好带过来的凝露。 因为卫生院在给她卖药，只要有人用过她的药，凝露就会源源不断增加。 她现在最不愁的，就是凝露不够。 只要给这些药材浇过水，再怎么样的天气，它们都能撑过来。 交代了一番之后，成柚便和戚承晏出发去公社卫生院。 等杨嫂子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 “哎哟我还是晚来了一步！” 她手里拿着自己攒的土鸡蛋，原本想着是要送给成柚来着。 老爷子笑呵呵道：“没事，回头还有机会，你大哥不是还在家里，快回去吧。” 提到杨玉年，杨嫂子竟然有些嫌弃地撇撇嘴。 “说的话没有一句是我爱听的，谁稀罕理他。” 等回到家，她颇为遗憾地放下鸡蛋。 “没赶上，人都走了。” 她坐下，看着对面的杨玉年的，问道：“大哥，你过来找我有事吗？” “宋玉莲过来找我，让我帮杨桃在公社这边找一块地做房子。” 杨嫂子嗤了声，“什么杨桃，人家现在叫成桃！” 杨玉年叹了声气，“就算改了姓，她也是二弟的血脉。” 杨嫂子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忍住了。 “那你怎么想？你要帮她？” 杨玉年抹了一把脸，说道：“她妈妈做的那事，到底和她没关系。这些年我们都没管过她，就帮她这一次，算是全了我们的亲缘。” “狗屁的亲缘！”杨嫂子啐了一口。 杨玉年愣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 成桃自从跟着宋玉莲改嫁，就和老杨家的人不怎么联系。 他从前是以为因为宋玉莲，如今看她的态度，似乎有些其他原因。 “大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杨桃根本不是二哥的种！” 杨嫂子说完，仿佛用尽了力气，眼眶都红了。 “宋玉莲她哪儿来的脸，敢和你提出这种要求！” 杨玉年震惊万分，怔怔地看着她不说话。 他一直以为她不爱搭理宋玉莲，是因为知道宋玉莲在老二死之前就和成天华勾搭上的事。 现在看来，还有许多事，是他根本不知情的。 “大哥，既然今天提起了，那我就一次性跟你说清楚。杨桃不是二哥的种，宋玉莲不止一次勾搭男人，还不止一个！杨桃要真是我侄女，这些年我能对她不管不顾？二哥都走了这么多年，我实在不想把旧账翻出来。” 一提到宋玉莲，她就忍不住恨得牙痒痒。 这个女人简直恬不知耻。 没人要她为死去的丈夫守节，但她是在杨二死之前和别人勾搭上的。 那时候，杨二缠绵病榻，人都起不来。 她却在外面风流快活！ 杨玉年心里五味杂陈，骤然听到这件事，他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不必再提。” 他想到了什么，又问：“对了，你们村怎么突然想到要种药材？” 说起这个，杨嫂子话就多了，给他提起成柚救了自己儿子的事儿。 “你别看她只是跟着赤脚医生学，其实可厉害了，就是那个止血散，救了你大外甥！可惜她结婚了，不然我还想让她做我儿媳妇呢。” 杨玉年掏出口袋里的祛暑剂，“这也是她给我的，方才我中暑晕倒，也是她帮了我。” 杨嫂子啧了声，“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呢，不行，还是得给人家送个鸡蛋什么的。” 杨玉年把祛暑剂收起来，说道：“不用，下次我去五井村一趟，亲自上门感谢她。” 顺便讨教讨教制药的事儿。 () 第181章 就是个街溜子 成柚和戚承晏送完了祛暑剂，便在公社这边逛了逛。 看着国营药店的招牌和客流，成柚眼底有些羡慕。 什么时候她的真善堂，也能有这么大的名声。 戚承晏看穿她的心思，笑道：“以后，真善堂会比这个更大。” 成柚笑了开来，明艳如花。 “你可真会安慰我。” 照现在的进度，就算真有这么多客人，她也没那么多药可卖。 他们就在公社这边闲逛，走走停停，也没买什么太多东西。 到了饭点，便去国营饭店吃饭。 刚点完菜，便瞧见成桃和赵云霖的身影，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眉眼间总让成柚觉得有些眼熟。 他们就坐在成柚身边那张桌子。 成桃原本想和她打招呼，被赵云霖摁住。 最后只是瞥了成柚一眼，没有主动开口。 “大哥，你看看想吃什么，这边的红烧肉不错。”成桃把手里的菜单递了过去。 成柚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心里有些疑惑，成桃哪里来的大哥？ 男人点了两个肉菜，便把菜单还给成桃。 “其他就你们自己来吧。” 这时，成柚这边的菜上了。 她便专心吃饭，没再多想。 过了一会儿，从成桃的谈话中才知道的，原来这男人是老杨家那边的。 成柚吃着饭笑出了声，惹得戚承晏看了她一眼，给她夹了一块肉。 “笑什么。” 成柚憋着笑摇头。 “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成桃也是够可以的，跟着宋玉莲改嫁后，迫不及待改了姓。 现在有地方用得上老杨家了，又厚着脸皮回去找他们。 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戚承晏给她夹着菜，眉眼淡淡地敲了下她的脑袋。 “专心吃饭。” 尽想一些有的没的。 成柚吐了吐舌头，“这不吃着嘛。” 吃完饭便结账走人，没心情继续在这里听成桃的事儿。 走出门，她轻笑了声，“成天华还真是个冤大头。” 饶是成柚不想承认，却也没办法否认偶尔看到成天华对成桃掏心掏肺，她心里还是会有些许难受。 明明都是他的女儿，却区别这么大。 戚承晏紧紧握着她的手，“柚柚。” 成柚眨眨眼，“我没事，就是有些感慨。走吧，文宇应该考完了。” 成文宇今天期末考试，等考完，九月开学就要上高一了。 如果明年真的可以恢复高考，成文宇赶不上明年的，也能赶上后年。 他们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最后看到成文宇的身影，身边跟着一个小女孩。 成柚记得她，叫阮青青。 “姐姐好。” 成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青青你好，都考完了吧？” 成文宇点点头，“考完了，姐，我想在舅舅家里再住几天，过两天拿了成绩再回去。” 成柚问道：“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的话，过两天你骑自行车过来拿也一样。” 成文宇迟疑片刻，才开口说道：“是……是阮青青，她说让我给他补习几天功课。” 成柚没多想，她对阮青青的印象很好。 “那行吧，拿了成绩就回家，不要贪玩。青青，你帮我看着他。” 成柚嘱咐几句，便跟着戚承晏离开。 阮青青奇怪道：“成文宇，我什么时候要你帮我补课了。” “我骗我姐的。”他把包挎在肩膀上往前走。 阮青青小跑着跟上。 “你为什么骗你姐姐？” “不用你管，别跟着我。”他一脸不耐烦。 阮青青像个小尾巴，奈何腿短，他大步走着，她只能小跑才能跟上。 “那不行，你姐刚才说了，让我跟着你呢，你不准做坏事。” “烦死了，别跟着我！” “我就不！” …… 成柚原本对成文宇的话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想留在这里等成绩。 未想过了没几天，就有人火急火燎过来送消息，说成文宇跟人打架，和一个小姑娘一起进了医院。 那个小姑娘，成柚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阮青青！ 她抓住来报信儿的人，咬牙问道：“人呢？人怎么样了？” “不清楚，反正张院长让我过来报信儿，让你去看看！” 说完人就跑了。 成柚踉跄了一下，想到梦里的成文宇，因为伤了人，帮人顶罪坐牢，最后是在狱中被人活活折磨死的。 难道重来一次，还是没办法改变结局。 “柚柚，我们先去卫生院。” 戚承晏顾不得安慰她，什么话都不如去卫生院看到成文宇没事来得有用。 成柚现在没力气骑自行车，只能坐在后面，让戚承晏带着自己去。 还没到村口，就听到成桃在落井下石：“从前就是个街溜子，还说什么改过自新，他从根儿上就是坏的，还想怎么改。” 成柚顾不得让他停下来，直接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薅住成桃的头发往后扯。 “你再说一次！” 成桃突然被她抓住头发，吓了一大跳，疼得大喊。 “成柚你开我！” 身边的人连忙劝道：“成柚，冷静点，不要冲动！她就是嘴碎，你又不是不知道，由她说去，反正我们大家又不信。” 成文宇变好了，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一次受伤，肯定是有原因的。 成柚冷冷推开成桃，“再让我听到你说我弟弟，你给我等着！” 成桃用力啐了一口，等成柚和戚承晏的身影看不见了，她才敢说话。 “我又没说错，正经人谁好端端会进医院啊？肯定是跟人打架受的伤！” 众人白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谁知道成桃越说越起劲，还在猜测成文宇是不是砍了人。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成柚回来了！” 成桃心里咯噔一声，捂着脑袋灰溜溜跑了。 成柚和戚承晏一路赶到卫生院门口，火急火燎地跑进去。 直到听到医生说只是小伤，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女孩给你弟弟挡了一下，两人都受了伤，她的更严重一些，得好好养一段时间。” 成柚听到他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自责。 早知道就不让阮青青看着了。 “柚柚，先进去看看。”戚承晏说道。 成文宇和阮青青都在同一个病房，一个伤了手臂，一个伤了腿。 医生说了，都是利器伤的。 具体出了什么事，还得问问才清楚。 () 第182章 交代 阮青青伤了手臂，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着。 倒是成文宇还清醒，一动不动看着阮青青，眼眶通红。 看到成柚进来，他眼眶更红了，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你们都受了伤，姐姐现在不想跟你追究太多，但我得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 成文宇抬手盖住眼睛，声音嘶哑说道：“都怪我。” 钱大志和文家豪一开始就想好了给他下套。 意外被阮青青听到了。 阮青青回去给他报信，让他不要去。 成文宇对钱大志全然信任，主要是钱大志之前确实帮过他许多。 他就像是跟在钱大志身后的小弟，以他马首是瞻。 哪怕现在不出去混了，在他心里，钱大志和他哥没什么差别。 在钱大志和阮青青之间，他选择了相信钱大志。 这一去，便落入了钱大志的陷阱。 唯一的变数，是阮青青。 “钱大志和文家豪做了一场戏，想伪造我伤了文家豪的现场，以此来威胁你，因为青青提前告诉了我，我起了防备。钱大志的诡计被我们拆穿，恼羞成怒，对我动起手，青青给我挡了一刀。” 钱大志也是一时被他激怒，才冲动了一些。 连续伤了两个人，他才恢复理智，丢下文家豪逃之夭夭。 成柚生出无力感，又觉得庆幸。 一边觉得对不起阮青青，一边又觉得幸好有她。 要不是她，成文宇现在会如何，她不敢想。 “你现在知道钱大志是什么样的人了。” 成文宇瞳孔布满血丝，“从表姐的那件事，我其实就知道他人品不行。” 可是架不住跟钱大志有好几年的交情。 他总觉得，钱大志对他是不一样的。 “姐，对不起。” 成柚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什么对不起的，要道歉，也不是跟我道歉，你得和青青道歉。” 成文宇低下头，“我知道。” 他也没想到阮青青会给自己挡刀。 病房里安静着，突然门被打了开来，一个女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青青！青青！” 女人往床上扑了过去，哭得撕心裂肺。 成柚神色无措，一时间手脚无处安放，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女人哭完，突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看向成文宇。 成柚都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已经快速冲到成文宇面前，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她下意识想上前去拦，却忍住了。 这是成文宇该受的。 “离我女儿远点！” 成文宇低下头，嘶声道：“阿姨，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你离她远一点！” 成柚走上前，温声说道：“阿姨，对不起，这次是文宇不对，青青是为了他才受伤，医药费营养费，我们这边都会尽数承担。” 伸手不打笑脸人，成柚态度好，阮青青妈妈的怒火也跟着消散了几分。 “我就只有这一个女儿，她是我的命。”她喃喃道。 成柚听成文宇说过，阮青青家里条件不好，只有一个妈妈带着她。 如今看她妈妈脸色蜡黄，应该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气血两亏。 生活条件确实有些艰难。 “阿姨，我明白的，这次的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阮妈妈点点头，不再说话。 到了中午时分，戚承晏外出买午饭，有公安过来做笔录。 其中提到了文家豪。 “他一口咬定是他把你们捅伤。” 想给钱大志顶罪。 成文宇咬牙：“他是共犯，但动手的人是钱大志，当时有不少人都看到了，你们大可去问问。” 公安还没开口，就瞧见门外进来一个人，是钱副主任。 他手上拎着许多东西，笑呵呵说道：“我是来看望两个孩子的。” 阮妈妈不认得他，疑惑的目光看向成柚。 成柚冷声道：“他是钱大志的父亲，公社的副主任。” 听言，阮妈妈的脸也冷了下来。 “我女儿不需要你看，滚出去！” 钱副主任置若罔闻，自顾自把东西放了下来。 “这件事虽然是文家豪所为，但大志也有责任，我代他过来道歉，该赔偿的我们都会赔偿，就当做是给孩子的治疗费和营养费。” 阮妈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什么叫文家豪所为？明明是你儿子钱大志伤了我女儿！他才是主犯，文家豪是共犯！” 钱副主任依旧是好脾气地笑了笑，“误会，都是误会，可能是两个孩子没说清楚，是文家豪动的手，我家大志讲义气，这才跟着过去。” 成柚不理他，“真相如何，等公安查清楚就知道了。” 钱副主任丝毫不慌，点点头，仿佛很赞同成柚的话。 “确实，交给公安查就行了。” 他这胸有成竹的模样，让阮妈妈下意识就以为公安也被他买通了。 她重重地啐了一口，“官官相护，蛇鼠一窝。” 过来做笔录的那两个公安脸都黑了，“你怎么说话的！现场的那些人我们都去盘问过，都指认了文家豪，说钱大志根本没动手。” 就算被买通，也不是他们被人买通。 钱副主任看了一眼成柚，眼中难掩得意。 “事实胜于雄辩，公道自在人心。” 成柚嗤笑，“钱副主任动作还挺快。” “还成，不然怎么能够第一时间过来给你们赔礼道歉。” 这模样，让阮妈妈恨不得撕了他。 她心生绝望，她女儿伤成这样，竟然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钱副主任笑道：“东西我已经送来了，你也看过了，回头把账单送过来，该赔偿多少，我都会尽力，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都是孩子，小打小闹，不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 “过不过得去，得派出所才能给出定论，钱副主任所言，为时尚早。”戚承晏从外面走进，声线低沉。 他目光冷淡却锐利，落在钱副主任身上。 这是钱副主任头一次和他正面交锋，心里不由得惊了下。 一眼看出，成柚嫁的这男人，不是一般人。 钱副主任不欲多说，反正该打点的事情都打点好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还不信自己这个地头蛇，还干不过一个外头来的人。 “那咱们走着瞧。” () 第183章 给我滚 送走了钱副主任，另外两个做笔录的公安也跟着离开，病房再次安静下来。 成柚扯着戚承晏的衣摆，皱着眉。 “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钱大志那种人，还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真让人不甘心。 戚承晏淡声道：“放心。” 没那么容易算了。 只一眼，成柚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对戚承晏有一种盲目自信，只要他说行，成柚就相信一定行。 有他这句话，她勉强安心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是两点一线，家里和卫生院来回。 好在有张福海帮忙打了招呼，她可以借用医院食堂的厨房，给成文宇的阮青青做饭吃。 见她事无巨细，事事周到地照顾阮青青，阮妈妈的气就消了。 毕竟这件事真算起来，也是她女儿傻，上去帮人挡刀子。 成柚对阮青青是真的愧疚，诚意十足，她没道理不领情。 不出几天，钱大志也被抓了起来。 阮妈妈心里直呼痛快，恶有恶报。 不知为何，文家豪改了口，从主犯变成了从犯。 钱大志故意伤人的罪名跑不了了。 赵丽芳装模作样掉了两滴眼泪，紧接着跑到医院和成柚说起这件事，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成柚嗤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是你男人。” 赵丽芳冷哼，“我已经打算跟他离婚了。” 钱捞到了，工作也有了，也是时候离婚了。 成柚睨了她一眼，“那孩子怎么办？” “钱定忠要这个孙子，等把孩子生下来，我就给他。钱大志的种，我才不要。” 本来她就恶心钱大志，肚子里的孩子没打掉就不错了。 成柚不予置喙，反正与她无关。 赵丽芳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她就是听到钱大志坐牢的事儿太高兴了，过来说一嘴。 在医院总共住了十天半个月，成文宇和阮青青才办理了出院。 好好一个暑假，两个人都得拘在家里养伤。 乡亲们听说钱大志和文家豪都坐牢了，不由得有些唏嘘。 两个都和赵丽芳有关系。 王红霞才因为攀上钱副主任这门亲事嘚瑟不久，就听到钱大志因为伤人被捕的消息，差点没被气死。 成柚刚带着成文宇回家，王红霞和成天华后脚就来了。 “成柚，云霖的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你干嘛老揪着我们家不放，处处跟我们为难！丽芳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钱大志坐牢了，你让她和孩子怎么办！” 王红霞倒不全是心疼赵丽芳，大多数还是为了利益。 她可不想有一个坐牢的女婿。 这几天来回，家里都没空收拾。 成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她说话。 “放心吧，就算钱大志坐了牢，赵丽芳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钱副主任不会坐视不理。再说了，赵丽芳打算和钱大志离婚呢，她没告诉你吗？” 王红霞听到她的话，怒气涌上脑门，眼前一黑。 “你说什么！” 这时候离婚，岂不是落井下石，让钱副主任怎么看她！ 王红霞忙不迭往外跑，她得去阻止赵丽芳。 没她在耳边叽里呱啦，成柚终于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一些。 “承晏，你帮我提桶水进厨房。” 戚承晏连带着把她手里的抹布接过来，“你休息，我来，弄干净了我再去砍柴。” 好几天没上山捡柴，柴禾都快用完了。 成柚舒了一口气，就坐在院子里休息。 成天华还杵在一旁没走。 成柚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成天华往里面看了一眼，“你弟弟身体怎么样？” “你要是真关心，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去医院看看？” 成天华心虚道：“成桃身体不舒服，需要人照顾，爸爸就没来得及过去。” 成柚笑了声，还真是个好父亲。 “爸爸，你实话跟我说，成桃其实是你的亲生女儿，对吧？” 成天华心里咯噔一声，眼睛瞪直，大声否认：“当然不是！”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没办法，你对成桃实在太好了，不知道的真会以为她才是你亲女儿呢。爸爸，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再不对我和弟弟好点儿的话，以后谁给你养老啊。” 成天华气得脸色成了猪肝色，偏偏拿这个女儿没办法。 “我没有偏疼成桃，只是她从小没有父亲，比较可怜。” 成柚笑着讽刺：“那我和弟弟还无父无母呢，怎么不见你心疼我们？” “你！成柚，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听你抬杠。” “那是为了什么？让我猜猜，肯定也是为了钱大志，对吧？” 被她戳中心思的成天华心虚地躲开她的目光。 “我就是觉得，反正文宇也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就算了吧。成柚，你还年轻，性子急，爸能理解。但那是公社副主任的儿子，如果可以的话，咱们最好不要得罪。” 成柚早知道他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她直言问道：“说吧，钱定忠给了你什么好处？” 成天华脸色变了，涨得通红。 “你说什么呢！” 成柚讽刺：“没有好处的事，你会干？成天华，你那点小心思，我都不想点破你。” “我是在教你做人的道理！” 成柚白了他一眼，“什么做人的道理？自己儿子被人捅了，当老子的恨不得给人跪下舔脚，成天华，你要是真有能耐，也不至于几十年都还是个生产队长吧？” 成天华的脸皮都被她撕了下来，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个女儿跟他天生不合，却也是最了解他的，一语中的。 成天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这辈子没什么大志向，就想努力往上爬。 “就算他不给我许好处，你也不应该得罪人家。钱副主任好言相劝，又道歉又赔礼，诚意十足，你还想怎么样？” 成柚冷眼看着他，“不想怎么样，就想钱大志去坐牢，最好这辈子都出不来。你在我这里本身没多少面子，还是珍惜一点吧。” 成天华还想再劝，忽然从里面飞出一个杯子，差点被砸中。 成文宇暴喝一声：“给我滚！” () 第184章 我并不是来找你 成文宇现在对这个父亲已经彻底死心。 现在才知道，原来在成天华的心里，他被人捅了一刀都不算什么。 只要能为他升官发财之路铺路，被捅了一刀也算值得。 成天华闹了个没脸，灰溜溜跑了。 回到家中，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两个畜牲，白养他们了！” 宋玉莲忙给他倒了一杯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成天华冷笑，把杯子重重地放下，水溅了出来。 “早知道是这玩意儿，当初生下来还不如掐死！” 宋玉莲惆怅地摸上自己的肚子。 当初说好再生一个，可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到底不如年轻时候了轻而易举就能怀上。 “钱大志的事情，难道就这样了？” 钱副主任来来回回好几趟，威逼利诱都用上了。 成天华倒是想配合他，问题在于成柚根本不听自己的话。 “成柚那边不松口，钱大志这个牢是坐定了。” 别说钱大志，就连文家豪都死定了。 宋玉莲现在只担心因为成柚，把钱副主任都给得罪死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云霖家和钱副主任还攀亲带戚，这要是闹僵了，会不会影响到云霖的工作呀？” 成桃已经这么惨了，要是赵云霖再没了工作，这可怎么办。 成天华心里也在忧心这件事，但他实在无能为力。 思索良久，他才沉着脸开口：“你前几日，不是联系了老杨家那边的人？” 宋玉莲脸色微变，这件事她原本是瞒着成天华做的。 没想到竟然被他知道了。 毕竟是前夫的家里人，和成天华说起这件事，她也觉得尴尬。 “是，杨玉年是卫生局的主任，我找他给成桃想办法在公社那边申请一块宅基地下来建房子。” 成天华黑着脸嗯了声，“有消息吗？” “还没呢，不过他没拒绝，应该是答应了吧。” 不看在她的份上，也应该看在成桃的份上。 “你要不要再去找找他，看看这次的事能不能帮帮忙？” 最好能把钱大志弄出来。 宋玉莲有些没脸，毕竟杨家人都知道她和人勾搭的事，看她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些鄙夷。 上次厚着脸皮去找他，已经是宋玉莲的极限。 “再看看吧，这不是还没判刑，说不定钱副主任有办法呢。” 接下来的几天，老赵家闹得不可开交。 一个是为了钱大志被捕的事，一个是为了赵丽芳要离婚的事。 赵丽芳还来找了一次成柚，告知她钱大志的事情。 “起码判五年，钱定忠已经无能为力，几乎要放弃这个儿子。” 赵丽芳长长舒出一口气，真是痛快。 这样的人渣，就应该这样。 成柚瞥了她一眼，还真是心大。 “文家豪呢？”她随口问了句。 听到这句话，臻臻看了过来。 赵丽芳唔了声，“不清楚，他是从犯，一两年也是要的吧。” 反正都得进去。 臻臻鼓着小脸，低下头。 她觉得自己有些坏，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有些高兴。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怕成柚不喜欢她了。 成柚突然看向臻臻，算起来，她现在是文家唯一的孙辈。 如果在文家豪不能生孩子且要坐牢的情况下，文家那些人会不会打她的主意？ 真要算起来，文家和臻臻，可比她们这些外人来得更亲一些。 “姐姐，你看我做什么？”臻臻抬起脸问道。 成柚笑了笑，“没什么，好好看书。” 臻臻哦了一声，又低下头。 成柚想着，要是能为李叔和臻臻办理合法的领养手续就好了。 这样一来，文家想抢也抢不走。 赵丽芳嗑完瓜子，拍拍手。 “好了，我回去了。” 她这几天都是住在五井村这边。 只要看到王红霞膈应的脸色，她心里就痛快。 赵丽芳前脚刚从李叔家里出来，走没多远，就遇到了杨玉年。 “姑娘，你们村的赤脚医生李永东住哪边？” 赵丽芳指着自己过来的方向，“就在那边，你闻着都是药材味儿的地方就是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成桃的声音：“大伯！”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心想成桃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大伯。 成桃忙不迭跑了过来，连赵丽芳都无视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和激动。 “大伯，你是过来找我的吗？” 杨玉年迟疑开口：“我……” “成桃，他是你大伯？你哪里来的大伯？” 成桃得意一笑，恨不得嚷得大家都听见：“这是我亲大伯，他是县卫生局的主任，你们不认识也正常，毕竟我大伯这身份，也不是一般人能见到。” 赵丽芳这几天都在她面前嘚瑟，这一次终于轮到她了。 “哦，老杨家那边的？你瞧我，你不提醒我，我还没想到你以前姓杨呢，毕竟成柚她爸对你，可是比亲生女儿还疼爱呢。”赵丽芳讽刺道。 杨玉年没心情在这里听女孩拌嘴，本想离开，却发现成桃攥住了他的手臂。 好似真的害怕他就这样走人。 “大伯，你来找我，是事情办好了吗？” 赵丽芳八卦道：“成桃，你找你大伯办什么事呀？” “在公社那边申请宅基地呀，你不是老嚷着我们把你卖了才得到那块地？现在就睁大眼好好看看，没有你赵丽芳，我依旧有本事在公社建房子。” 赵丽芳嗤了声，白眼道：“你有钱么你？” 成桃脸色一僵，这不重要，反正到时候可以找杨玉年借。 “大伯，你听她说的话，到时候建房子你肯定会帮我的，对吧？” 杨玉年冷淡地看着成桃，这张脸，和杨二确实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他也有女儿，女儿肖父，其实更像父亲多一些。 他不由得想到妹妹的话，成桃根本不是杨二的种。 这也是为什么，宋玉莲改嫁给成天华之后，成桃迫不及待改了姓！ 或者，她根本就是成天华的女儿？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惊了下，掀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这是真的，那老二当了多少年的绿王八。 他冷淡地推开成桃的手，“我并不是来找你。” () 第185章 别跟我提你爸 成桃错愕地看着他，“大伯，除了我，你还认识五井村的其他人吗？” 杨玉年不理会，反而看向赵丽芳，客气道：“谢谢姑娘给我指路。” 说完，便朝着李叔家过去。 赵丽芳嗤笑一声，嘲讽道：“听到了吧，人家根本不是来找你的，上来就叫大伯，也不看人家认不认你。” “他本来就是我大伯，我为什么不能叫？就算不是来找我，他也是我大伯！” 成桃反驳完，转身跟上杨玉年。 她也想看看杨玉年过来究竟是为了找谁。 这一跟，就跟到了李叔门口。 “大伯，你来找李叔看病吗？” 杨玉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他主要是来找成柚。 “那你过来做什么？大伯，如果事情不着急，你要不要先回我家坐坐。” 成桃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乖巧一些。 宋玉莲说了，老杨家的人看在她是杨二血脉的份上，对她态度不会太差。 “不用，我在这里就好。” 他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匾，规规整整写着“真善堂”三个字。 这个药铺，和公社那边的国营药店比起来，无疑是简陋的。 他抬脚走进去，站在门口礼貌性敲敲门。 “请问，成柚在吗？” 臻臻回过头望着他，糯糯说道：“我姐姐在里面，伯伯你等一下，我帮你叫她出来。” 杨玉年微微点头，在院子里环视一圈。 各种制药的工具，炮制的药材，繁多不显杂乱。 有几个人在院子里干活，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这个药铺虽然简陋，但给人感觉还不错。 成桃站在身旁，怯生生开口：“大伯，你是过来找成柚的？你找她做什么，买药吗？买什么药呀？” 她的问题十分急促，神色紧张。 杨玉年对自己的态度，和宋玉莲说的不一样。 实在太冷淡了。 而且，他又是怎么认识成柚的？ 而她这些问题，杨玉年一个都不打算回答。 所有的话都汇聚成：“与你无关。” 成桃脸色变得难看，尴尬地站在原地，手脚无处安放。 “大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杨玉年捏了捏眉心，忍耐到了极致。 他不想破坏彼此的体面，也不想把过去的旧账翻起来。 不是为了成桃和宋玉莲，而是为了他死去的弟弟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但这一声声的“大伯”，实在让他忍无可忍。 “成桃，不要再叫我大伯！” 紧接着，成柚从屋里出来。 “杨主任？” 语气虽然吃惊，但这熟稔的态度，显然已经和杨玉年认识了。 成桃又气又急，心里充斥着各种疑惑，却问不出口。 “上次在你外公家见了你，没来得及跟你好好说，特地过来看看。” 他特地去找张福海坐下来聊了几句，才发现成柚的真善堂在公社那边原来小有名气。 尽管比不上国营药店，但相比其他赤脚医生来说，已经算是经营得很好。 成柚领着杨玉年进了药房，简单和他介绍了药材炮制和制作过程。 说起来头头是道，听着还挺专业。 绕了一圈，杨玉年才开口：“是这样，卫生局打算投建一个药厂，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合作？” 成柚当然有兴趣，但没表现出来。 “怎么个合作法？” “你出药方，药厂制药，三七分成。” 成柚摇摇头，很快否认了这个提议。 她的药方和普通的药方没什么不同，拿过去也没用。 杨玉年以为她是嫌少，“那……四六？” “杨主任，不是钱的问题，我这个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制药的最后一步，必须由我经手。” 因为有些东西，只有她才有。 杨玉年拧着眉，以为是成柚不愿意把东西交出来。 他提醒道：“成柚，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个药铺永远只能是个小作坊。” 成柚耸耸肩，她也想过这个问题，但目前还没想到解决办法。 杨玉年也不勉强，“你再好好考虑。” 他事务繁忙，没办法在这里多待。 又和成柚聊了两句种药材的事，他才知道药材种子也是成柚这边提供。 他昨天带着从燕城过来的专家去了七里村一趟，他老人家专门研究中药材，有几十年的经验。 因为行程比较紧张，本来留在兴县的时间只有一天。 但见过七里村的药材之后，他竟然直接留了下来，说是不走了。 到现在人还在七里村，直呼他们种的药材，比研究院培育的质量还要高多少倍，要好好研究。 “不知道你这种子，是从哪里买的？” 到时候药厂投建，他还要圈一块地专门种药材。 成柚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算他去买了，那种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的成活率和质量。 “杨主任，种子是我丈夫托人从燕城买的，具体的我得问过才知道。” 杨玉年点点头，“那我改天再过来一趟。” 看着他起身离开，成桃连忙跟上。 “大伯，公社那块宅基地的事儿，你帮我弄了吗？” 她知道这样问有些不礼貌，可实在按捺不住。 什么种药材什么种子，她统统不感兴趣。 她只关心自己的地。 杨玉年目不斜视，淡声道：“我并没有答应帮你。” 成桃一愣，“什么？” “你妈妈来找我，让我很意外，一时间没想到要怎么拒绝。但我以为，你妈妈应该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会帮你们。” “为什么！”成桃不明白，心里生了怨恨，“我是你侄女，这么多年，你们从没管过我，好不容易我求了你一次，就只有这一次，你都不愿意帮我？” 成桃几乎要崩溃，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让宋玉莲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杨玉年拧着眉，不知道要如何跟她说。 “成桃，有些事，你还是回去问你妈妈更好一些。” 成桃纹丝不动，坚决拦住他的去路，非要和他要个说法。 “大伯，看在我爸的份上，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答应你，以后再有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再找你！” 杨玉年脸色铁青，“你别跟我提你爸！” 提起杨二，他就忍不住生气。 恨不得把宋玉莲的脸皮都撕下来。 他老杨家让这种女人进了门，简直就是家门不幸！ () 第186章 好大的惊喜 成桃被他突如其来的尖锐吓了一跳，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大伯……” 杨玉年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想继续说下去。 “话就说到这里，以后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成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大步往外走。 好在宋玉莲来得及时，在门口拦住了他。 她也以为杨玉年过来是为了说宅基地的事儿。 结果一问，杨玉年就差把她给撕了。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帮忙，你心知肚明！” 提到这个，宋玉莲就心虚了。 她确实有把柄在老杨家那些人的手里，但那是她的错，和成桃有什么关系。 “大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成桃是老二唯一的女儿，如果连你都不帮她，那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成桃现在的名声，根本不适合在五井村生活，脊梁骨都快被人戳断，根本抬不起头来。 杨玉年忍无可忍，一脚把她给踹开。 他不想继续说下去，但宋玉莲实在令人厌恶。 这一幕正好被成天华见到，他目眦尽裂，爆喝一声：“杨玉年，你欺人太甚！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欺负人！” 成天华顾不得地上的宋玉莲，握着拳头朝着杨玉年狠狠砸了过去。 他倒不是多心疼宋玉莲，纯粹觉得自己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被挑衅了。 杨玉年没想和他打架，后退躲了几下。 但成天华步步紧逼，把他退无可退。 怒气充斥在胸腔，吞噬着他的理智，让他忍不住握拳反击。 “我欺人太甚？既然你来了，那我们今天一次性把话说开，让你们五井村的乡亲们好好听听，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成柚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打架的两个男人。 “杨主任！” 成柚跑上前拦着，“杨主任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好说歹说，才把两人分开。 成桃捂着脸哭泣，说道：“大伯，你不想帮我就算了，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爸妈！” 杨玉年铁青着脸，咬牙道：“你也知道他们是你爸妈，既然如此，我是你哪门子大伯！” 成桃没听出他话里有话，自顾自哭着。 “我知道你们对我妈改嫁不满，所以这些年一直对我们不闻不问6” “放你娘的狗屁！”杨玉年怒喝一声。 不忍了，对这种人，简直忍无可忍！ “宋玉莲改嫁，跟我有什么关系？管她要嫁给阿猫阿狗，那都是她自己的事！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老二死之前，就和别人勾搭上！我弟弟缠绵病榻的时候，她在别的男人床上风流快活，我就问问你，这天下有没有这种道理！” 杨玉年这一口气，憋了十几年。 好不容易说出来了，他不觉得痛快，只觉得悲凉。 他弟弟都死了多少年了，还要被人放在嘴上说。 看着众人神色各异，他冷冷一笑。 “成天华，你大概以为这件事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提起，对吧？毕竟你和宋玉莲的事做得那么隐秘，又怎么会被人发现！”杨玉年紧紧地咬着牙。 冰冷的声音，让成天华抖了一下。 杨家人竟然知道！ “我本来不想说，是你们一再纠缠！既然你口口声声喊着我杨家人无情，连自己侄女都不帮，那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 宋玉莲应该是察觉到了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抱着他的大腿哀求：“别……别说！” 杨玉年暴怒，一脚踹开她。 “成桃根本不是我二弟的女儿！” 这一声，让身边不少人都愣住了。 很快，便有人联想到。 “我记得成桃好像是早产吧？” “可不是，听说当初生下来的时候，跟足月似的，一点都不像早产。” “大概根本不是早产，估计结婚前肚子里就有了吧。” “……” 成柚看了一眼成天华，心里压着的一块石头突然松动了。 真相大白了。 她还挺意外，杨家人竟然一开始就知道，竟然还能忍这么久。 大家纷纷在猜测成桃究竟是谁的种。 猜来猜去，就有人猜到了成天华。 宋玉莲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让成桃改了姓。 加上成天华对成桃，可比对成柚还好，不是亲生女儿的话，能做到这份儿上？ 大家越想，越觉得成桃就是成天华的女儿。 可杨玉年突然改变了想法。 成柚娇艳如花，一张小脸不施脂粉，却依旧明艳，可见父母基因好。 仔细看来，她其实和成天华也有些像。 但成桃和成天华，其实也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 难不成，她也不是成天华的孩子？ 成柚嗤笑一声，“爸爸，你还真是给了大家一个好大的惊喜呢。难怪要我处处让着成桃，就连我妈留给我的嫁妆都能给她们，合着成桃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事已至此，成天华知道自己再狡辩已经没用。 大家心里已经有了论断。 “我原本要娶的不是你妈妈，而是你莲姨。但家里不同意，后来我们才分开，她也是嫁给了杨老二才知道自己怀孕。成柚，爸爸亏欠成桃许多，只是在尽力补偿她。” 成柚嗤笑，“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掩盖自己和宋玉莲偷情的事吗？你要真觉得亏欠，拿自己的东西补偿呗，拿我妈的嫁妆，你也好意思？” 宋玉莲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肉里。 她感觉不到疼痛，因为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快要把她凌迟。 “成柚，那是因为你妈，我和你爸才没有在一起，这是你妈欠我们的！” 她疯狂地嫉妒姜晴。 嫉妒她有一个好的出身，嫉妒她能嫁给成天华，嫉妒她生的孩子能光明正大喊成天华爸爸。 成柚揉揉手腕，神色冰冷地看了她一眼。 当着大家的面，反手甩了过去。 “我妈这辈子，谁都不欠！你和成天华的分开，不是因为家里不同意，更不是因为我妈，你嫌弃成天华穷，成天华嫌弃你无法给他带来助益，所以你们掰了。一个嫁进老杨家，一个娶了我妈当上了生产队长，虚伪贪婪又自私自利，还想攀扯我妈，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配不配！” () 第187章 谁的种 宋玉莲头发披散着，跟个疯婆子似的。 成柚的话，把他们最后一层遮羞布都给撕开了。 每一句话，都戳到了他们的伤口处，疼得他们脸色煞白。 成柚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们，就像看着蝼蚁。 宋玉莲匍匐在地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玉年冷眼看着，丝毫同情都没有。 “成天华，她跟的男人可不止你一个，成桃究竟是谁的孩子，你还是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成桃嚎啕大哭，“你非要逼死我们是不是！” 杨玉年冷哼一声，和成柚打了个招呼，抬脚离开。 成天华觉得没脸极了，拂袖而去，连最疼的媳妇女儿都不管了。 众人指指点点，纷纷摇着头。 成天华因为这一个女人，算是毁了。 想想从前姜晴还在的时候，成天华多风光啊。 穿得体体面面，干着生产队长的活儿，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谁不说他们这一家圆满。 如今因为这一个女人，支离破碎。 成桃的脸色突然扭曲起来，她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好疼啊！好疼！” 宋玉莲连忙扑过去抱住她，“成桃！” “哟，这不会是要早产吧？” 再怎么看不起她们，如今人命关天，大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幸好这就是李叔家门口，方便得很，直接抬进去就行。 成柚立在一旁，冷眼看着大家忙活，也没有上前。 她对宋玉莲母女厌恶至极，实在没有办法放下心结去救她们。 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戚承晏来了。 “回家？” 什么都不需要问，宋玉莲和成桃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五井村。 现在无人不知成天华和宋玉莲的丑事。 还在猜测成桃究竟是谁的种，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成柚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十指相扣，并肩走着。 “我早就知道成桃是成天华的亲生女儿。” 戚承晏安安静静听着她说话。 “你可能没办法相信，从水里被你救上来的那一天，我做了个梦，这个梦告诉我，宋玉莲和成天华早就勾搭上了，我和成文宇会因为她们母女，不得好死，下场凄惨。承晏，你说是不是我妈妈给我托的梦？” 成柚小脸茫然地看着他，神色充满了无助。 戚承晏伸手抱住她，“可能吧，都过去了。” 成柚在他怀里蹭了蹭，明明才八月，她竟然觉得遍体生寒。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下场又该是如何呢。 “戚承晏，你会一直陪着我，对吧？” 她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哪里丢得下。” 爱到了骨子里，扎根似的。 如果真要丢开，大概只能剜心剖肉。 “回家吧，我买了一些黄豆，给你做豆腐花。” 成柚早就想吃自己做的，但嫌麻烦，就没动手。 他特地从别人家里借了石磨，准备亲自动手。 成柚说道：“那我们做两种味道，一个咸的一个甜的。” 关于豆腐花，她和戚承晏口味不同。 一个喜欢甜的，一个喜欢咸的。 两人慢悠悠走回家，一路都在聊天，仿佛了了几句话，能驱散的成天华和宋玉莲带来的阴霾。 他们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成文宇一蹦一跳出来。 “姐，我听说了！” 成柚点点头，“如果成天华过来找你，别理他。” 成文宇一脸兴奋，“我才不理他，报应，都是报应！” 他实在太高兴了，终于真相大白！ 成天华和宋玉莲这种人，就应该受尽千夫所指。 …… 到了晚上，成桃早产生下了一个女儿。 老赵家紧闭着大门，都掩盖不了王红霞的咒骂。 本来因为宋玉莲的事，王红霞就觉得丢脸极了。 如今成桃又生了个女儿，她心里就更不满。 这样一对比，还是老大家的更好，至少生了个带把的。 赵丽芳一大早就去找成柚唠嗑，学着王红霞的语气骂人，笑个不停。 “还真是现世报，你说成桃是不是活该！” 成柚不接话，只听着她讲。 赵丽芳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成柚实在听不下去，说道：“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积点口德行不行。” 赵丽芳这才愤愤不平地闭上嘴。 她实在太讨厌成桃了，说是恨不得她去死也不为过。 对这种人，她还留什么口德。 “成柚，成桃真是你爸的女儿？”赵丽芳疑惑问道。 成柚摇摇头，“我也不确定。” 之前她是肯定的，但昨天听到杨玉年的话，她就不确定了。 如今看来，成桃和成天华好像确实没几分相似。 “那你不回去问问？” 她其实挺想看成柚和宋玉莲撕起来。 “他们家的事，我不想管。” 她现在满心满眼，只想把自己的事做好。 现在大家已经知道了真相，看清了宋玉莲和成天华的真面目，她想妈妈在天有灵，应该也能安息了。 成桃的报应她已经看到，不需要再多此一举。 赵丽芳肉眼可见的失望，少了一场好戏。 成柚瞥了她一眼，“你还不准备回去？” 赵丽芳其实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常住。 虽然她和钱大志离婚了，但钱副主任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对她还算不错。 之前钱大志住的房子，现在已经在赵丽芳名下，算是当做她生下这个孩子的奖励。 “再过几天吧，家里正乱着呢，我再看会儿戏就回去。” 五井村这么多好戏，她可不想错过。 成天华和宋玉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 一连好几天，成天华和宋玉莲都没出门。 就连成桃生了女儿，他们也没有上门探望。 只有隔壁的张云美知道，这两人在家里也是天天掐架。 听这声音就是在翻旧账。 前头还在外人面前护着，一进屋就开始和宋玉莲掰扯成桃究竟是谁的孩子。 张云美听得起劲，拉了一下叶长富的手。 “你听见了没，成桃不是杨老二的种，也不是成天华的种，这不就是野种嘛！” 叶长富放下筷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一天到晚瞎咧咧什么！你几天没刷牙了，嘴这么臭！人家刚生完孩子，你转头骂人家野种，留点口德行不行！” 张云美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直到看见他往外走，才站起身。 “你什么意思！整个村都在说这事儿，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 () 第188章 你最好 风言风语总有停歇的一天，但有些污点终会像烙印一样打在成天华和宋玉莲身上。 只要大家一看到成桃，就会想到宋玉莲做的那些丑事。 成天华这几天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一闭上眼，就在想杨玉年的话。 成桃究竟是不是他的种。 越看，越觉得和自己不像。 他和姜晴生的两个孩子都是样貌出众，对比起来，成桃就显得普通许多。 成天华想了想，最终决定快刀斩乱麻，和宋玉莲离婚。 要是他和宋玉莲没有结婚，名声不会坏到这个地步， 两个孩子更不会搬出去，不认他这个父亲。 成天华幽幽叹了声气，他已经老大不小，与其寄托宋玉莲再给自己生个儿子，还不如和成柚搞好关系。 父慈子孝，不是很好？ 想通了这一点，他和宋玉莲提出了离婚。 两人面对面坐着，已经好几天没说话。 开口的第一句，便是离婚。 宋玉莲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样对我？” 成天华冷冷一笑，“我怎么对你？这些年，给你和成桃的东西还少了？结果呢，你是怎么对我的！宋玉莲，你真是好样的，也不知道你跟了多少个男人这么多年！” 宋玉莲含泪看着他，“说白了，你就是不信我！” “你也没做出值得我相信的事！” 要是没有成桃身世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婚。 毕竟离婚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他无法接受，自己怀着愧疚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不是亲生的！ 为了成桃，他可是连老赵家的婚事都给了她。 宋玉莲低声啜泣着，悲痛难忍。 要是离开了成家，她以后还怎么活下去。 “天华，我知道错了，你不要跟我离婚行不行？成桃真的是你的孩子，你就信我这一回，难道你情愿相信别人，都不愿意信我吗？” 成天华不看她，“我已经决定了，离婚。” 他起身拂袖走了出去，前往成柚家中。 他想第一时间告诉她这个消息，希望能缓和他们父女之间的关系。 “爸爸不奢求你能跟从前一样，只希望你看在你妈妈的份上，原谅爸爸。” “你倒是脸皮厚，竟然还敢提我妈妈。成天华，你和宋玉莲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背着我妈妈勾搭了多少年？这些，你敢去我妈坟前说吗？” 成柚厌恶极了他这副嘴脸，虚伪至极。 如果可以的话，她恨不得自己身上没有流着他的血脉。 提到宋玉莲，成天华难免心虚，理亏的时候，腰杆都挺不直。 “爸爸也是一时做错事，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成柚见多了他虚伪的模样，哪里会相信他的话。 多看一眼都觉得脏了眼睛。 “话说完了就滚，你们家的事我不想管，随你要不要和宋玉莲离婚，都与我无关。” 成天华沉默片刻，犹豫了一会儿。 “成柚，你已经结婚，和夫家一起住是常理，但能不能让文宇搬回去和爸爸一起住？等和你莲姨离婚，家里就剩下爸爸一个……” 成柚冷声：“文宇的意见我从不干涉，他愿意跟你一起住就回去，我不管他。” 成天华心里生了喜意，成文宇年纪小，最好忽悠。 他连忙走进屋，找成文宇说话去了。 结果还没开口，迎面一个杯子砸了过来。 要不是他闪躲及时，杯子肯定得正中脑门。 成天华大怒，“成文宇，你有没有点礼貌！” “滚！我没你这样的爸，你给我滚！” 他这态度，瞧着比成柚还激烈，根本不给成天华说话的机会。 成天华想把他接回去，那是想借这个机会拉近和成柚的关系。 照这个样子，成文宇怕是已经恨上他。 成天华失望地走了出来，苦笑道：“文宇对爸爸有些误会……” 成柚挑眉，“是误会吗？” 成天华讪讪沉默，没有接话。 又站在院子里不尴不尬地和成柚说了几句话，成天华实在找不到来讲了，便准备离开。 成柚漫不经心朝他瞥了一眼，正好看到宋玉莲跌跌撞撞冲了进来，狼狈不堪。 她朝着成柚跪下，哭着给她磕头。 “成柚，我求求你了，别让你爸和我离婚，我求你了！” 成天华刚提出离婚，她就想到了这一点，肯定是知道成桃不是他亲生的，现在想起了亲生儿子和女儿的好，想用离婚和他们打好关系。 成柚连忙躲到戚承晏的身后，探出脑袋看她。 “他和你离婚，跟我没关系。” 她才懒得搭理成天华。 离不离婚，她都不打算再认这个父亲。 成天华嫌丢脸，想把宋玉莲拉走。 “是我决定跟你离婚，成柚根本不知道。” 宋玉莲用力推开他，朝着成柚那个方向爬了过去，歇斯底里喊着：“你怎么可能不知道！都是因为你，你爸才要跟我离婚！” 成柚脸色冷了下来，看向成天华。 “快把你媳妇带走，不然我不客气了！” 成天华下了蛮力，将宋玉莲一把拖了起来，往外走。 宋玉莲不死心，嘴里喊着：“成柚，我求你了！求求你，别让你爸跟我离婚！” 声音响彻五井村，这下大家都知道成天华要和她离婚了。 成柚撇撇嘴，“关我什么事嘛。” 戚承晏抱着她摸了摸，“与我们无关，随他们去。” 成柚窝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绝情呀？”毕竟是亲爸。 成柚都能想到那些人怎么说自己，肯定有人指责她冷血无情。 戚承晏勾了下唇，“那你呢？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绝情？” 从来到这里开始，他和家里人就没有联系过。 除了戚阳。 和成柚结婚，也是通过戚阳的口告知。 他们口中那些反对的话，戚阳也告诉了他。 但戚承晏一律不理会，甚至对于他们来不来参加婚礼也持无所谓的态度。 论亲缘，他其实比成柚更薄弱。 成柚噘着嘴，微微摇头。 “在我眼里，你最好了。” 戚承晏抬手，轻抚着她的小脸。 “我也一样。” 成柚挑眉，“一样什么？” “跟你一样。” “你说出来嘛，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呀。”成柚嘟囔。 戚承晏沉默片刻，把她的脑袋摁进怀中。 “你最好。” 无人可比。 () 第189章 当众认亲 小两口在院子里亲亲热热说着话，赵丽芳横冲直撞跑了进来。 话还没出口，她捂着眼睛转身。 “你们两个腻不腻歪啊。” 成柚从戚承晏怀中退出来，手却还牵着。 “我又不是偷人，怕什么腻歪。” 赵丽芳这才说道：“我听说你爸要和宋玉莲离婚呢！” 成桃刚生完孩子，不顾身体虚弱，上门找成天华问话去了。 王红霞最近在琢磨让赵云霖和成桃离婚的事儿。 不把这个搅事精赶出去，老赵家永无宁日。 但赵云霖苦苦坚持，看在女儿的份上，怎么都不愿意离婚。 “离婚就离婚呗，又不是什么大事。”成柚满不在乎。 赵丽芳自顾自坐了下来，掏出瓜子嗑起来。 成柚给她拿了垃圾桶，道：“你别扔地上，回头我让你捡干净。” 赵丽芳撇撇嘴，“就你多事。” “文家豪的父母过来了，想找成桃跟你说情，让你放过文家豪呢。” 哭得那叫一个惨。 他们还觉得奇怪，怎么赵丽芳男人都进去了，她还这么淡定。 成柚淡声道：“叫他们死心吧。” 成天华来了都没用，更何况是成桃。 “我瞧着他们这回是死心了，但看中你送给李叔家的那小孩。” 赵丽芳听见他们嘀咕，说：“这丫头也是我们文家的种，把她的养大，以后找个女婿上门，生了孩子照样可以姓文。” 成柚一愣，“你说臻臻？” “对，文家豪喜欢男人，现在又坐牢了，估计他们无计可施，就打上了小孩的主意。” 成柚心中揪紧，她之前也想过这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 “如果给臻臻办合法的领养手续，是不是可以防止文家过来抢孩子？”她看向戚承晏。 戚承晏想了下，微微点头。 “照理来讲是可以。” 毕竟之前文家是怎么对臻臻母女，大家有目共睹。 如今有更好去处，自然会给臻臻安排。 成柚说道：“我和李叔商量一下，把臻臻养在他名下吧。” 就是不知道李叔愿不愿意。 而且动作得快，赶在文家来抢人之前把事儿给办了。 成柚决定下来，便匆匆忙忙出门，想和李叔商量一下。 刚出门，又遇到了成桃拦路。 她使出了和宋玉莲一样的戏码，下跪。 只想让成柚心软，给宋玉莲说说情。 “你还是别跪了，我这人天生心狠，你妈跪我都没用，更别说你了。” 成桃哭得撕心裂肺，扑在地上几乎昏厥。 跟过来的叶长富怒斥一声：“成柚，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他开口为成桃说话，着实惊了成柚一把。 这是老成家的事儿，怎么都轮不到他一个姓叶的开口。 “叔，你这是闹哪样呢？你什么时候和成桃这么熟了，竟然这么护着她。” 成柚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叶长富底气有些不足：“我不是护着她，我只是看不惯！” 赵丽芳笑着走出来，“成柚她后妈和成桃做了那么多坏事你都没看不惯，搁这儿看不惯成柚，你有毛病吧？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呢。” 叶长富脸色大变，粗声粗气为自己辩解：“我管的不是闲事！” 赵丽芳和成柚对视一眼，不是闲事？ 那是家里事？ 成柚带着深思看了他一眼，“叔，成桃不会是你女儿吧？” 一语惊醒。 叶长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有多不合适。 可他看到成桃受委屈，就是没忍住。 不少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惊奇地看了过来。 叶长富可是五井村公认的老实人，应该做不出那种事儿吧？ 他还没开口，成桃先厉声否认：“不是！我怎么可能是他女儿，我爸爸是成天华，我还很小的时候，爸爸就跟我说过，我是他亲生的女儿！” 她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容，“成柚，你肯定想不到吧，爸爸根本不喜欢你和成文宇，如果不是为了当生产队长，他甚至不会娶你妈妈！我还很小的的时候，爸爸就跟我说，他最喜欢的就是我这个女儿，一点都不喜欢你！” 因为成柚长得像姜晴，看见她就像是看到了姜晴的影子。 他一边贪图姜晴家里带来的好处和便利，一边唾弃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懦弱。 他认为自己和宋玉莲错过，全是因为没有一个好的家庭条件。 但他不能承认自己的虚伪，所以将所有的愤懑归于姜晴。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信了，是姜晴拆散了他和宋玉莲。 可是，姜晴何其无辜。 她甚至对他和宋玉莲的过往一无所知。 成柚听见成桃的话，内心自然不可能毫无波澜。 但她始终冷着脸，不作任何回应。 倒是赵丽芳看不过眼，为成柚打抱不平：“成天华跟你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想过你妈跟过那么多男人，连你是谁的种都不清楚吧？你连你爸是谁都不知道，还在这里和成柚嚷嚷，你不觉得羞耻吗？” 成桃脸色变换着，嘴里喃喃：“我爸…我爸是……” 她也不知道她爸爸是谁。 叶长富见不得她被人这样耻笑，闭着眼大喝一声：“是我！” “成桃的爸爸是我，你们再敢说一句她是野种的话，别怪老子不客气！” 老实人难得的一次爆发，竟然是为了成桃。 他一句话，把成桃都震住了。 “你胡说什么，谁是你女儿，我不是！” 成桃悲愤欲绝，她情愿父不详，都不想要叶长富当爸。 他现在当众承认，岂不是彻底断了她的希望。 其实宋玉莲根本不知道她是谁的孩子，只要她不知道，就说明成桃有可能就是成天华的种。 现在，都完了。 叶长富眼底泛起一丝疼惜，“成桃，虽然我对你没有养育之恩，但我真的是你父亲，除了成天华，你妈当时就只跟过我。” 成桃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蠢货！ 他以为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吗？ “你给我闭嘴！闭嘴！” 赵丽芳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吃了一个惊天大瓜。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擦着不存在的眼泪。 “十几年后当众认亲，实在是感人。” () 第190章 改姓林 成桃的反应，让叶长富很是受伤。 他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但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成桃的存在。 要是一开始就知道，哪里会放任她不管。 “成桃，你要是不信，大可找你妈过来。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你眉眼间跟我有几分相似，时间也对得上……” 身边的乡亲们脸色各异。 你要说叶长富老实吧，他却和宋玉莲搅和到了一起。 你要说他不老实，他却乖乖把事情给交代了。 人群中的成天华忍无可忍，猛地冲了出来。 时间对得上，这不就是说，宋玉莲和他处对象的时候，同时和叶长富在一起！ 他脸色发黑，时隔这么多年才发现，自己头顶有多绿。 他朝着叶长富一拳砸了过去，将对宋玉莲的不满，都发泄到了叶长富的身上。 “狗男女！叶长富，你不要脸！” 叶长富冷不丁挨了一拳，那是因为他没防备。 等成天华再想打第二拳的时候，他就还手了。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你和宋玉莲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姜晴还活着呢！至少我和宋玉莲处对象是在婚前，结婚后可是干干净净！” 两人扭打在一起，互相揭短，恨不得把对方的脸皮都撕下来。 成柚失望地闭上眼，她妈妈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戚承晏伸出手臂将她环住，带入怀抱中。 “走，不是还要找李叔？” 成柚嗯了声，“走吧。” 赵丽芳没跟着去，她还想留在这里看戏呢。 她其实觉得成桃和叶长富也没多像，说不准宋玉莲还有其他姘头呢。 成柚脸色有些难看，被戚承晏带着走，沉默着不说话。 不是伤心，也不是生气，纯粹就是恶心。 她并不同情成天华，毕竟一切都是自作孽。 到了李叔家，她把思绪敛起，先解决了臻臻的事情再说。 她和李叔提起之后，李老娘一口应下。 “我喜欢臻臻这孩子，就让她做我孙女吧，我们养得起。” 臻臻住在家里这段时间，一点都不嫌弃她这个老瞎子，围着她忙前忙后。 李老娘心里感到了欣慰，她也不知道多久没体会过儿孙承欢膝下的感觉了。 李叔却有顾虑：“领养怕是不好办下来。” 毕竟臻臻不是没有家人。 文家人如果真的想把她要回去，他把臻臻留下来的话，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李老娘朝着臻臻招手，“小丫头，你过来。” 臻臻乖巧地走过去，“奶奶。” 李老娘摸摸她的脑袋，温声道：“你愿不愿意给我当孙女？要改姓的喔。” 臻臻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我早就不想姓文了。” 妈妈说过，要不是无可奈何，谁愿意姓文，谁愿意身上流着文家的血脉。 李老娘点点头，一锤定音：“那就这样决定了，永东，你去找林老头办，把臻臻领养了，改姓林！” 李叔狠狠一震，“妈？！” “就这么说定了，你就说是我的意思，我不信他不卖我这个面子。” 老李家和林长河僵持了这么多年，也该缓和下了。 成柚觉得可行，她手里还有两罐人参丸，可以一起带过去。 李叔长长舒了一口气，点头答应了。 “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去找林老头。”李老娘说道。 这还是成柚头一次来到林长河家。 孤家寡人，住的是楼房，在二楼，很安静。 李叔显得异常沉默，一路上都不说话，估计是想到了过往。 “叔，我们上去吧？” “走吧。” 他心里有一丝忐忑紧张，敲门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敲了许久，都没见有人开门。 隔壁出来一个老太太，“你们找林老头呢？他每天这个点要出去散步，估摸着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林长河的身影。 “诶老林，有人过来找你。” 林长河一看，态度倒是没有之前那样激烈，而是拿出钥匙开了门。 “进来吧。” 臻臻有些忐忑，抬眼看着成柚。 成柚摸摸她的小脑袋，“进去吧。” 李叔率先走进去，看了一眼十几年都没变过的地方，眼睛有些酸涩。 “爸……” 林长河吃过不少张福海捎过来的人参丸，他知道都是李叔叫人拿来。 没有把人参丸扔了，已经代表他态度在软化。 “坐吧。” 李叔把臻臻往前推，“这孩子叫文臻，无父无母，我打算收养她。” 林长河看了臻臻一眼，没说什么。 他能坚持这么多年不再婚，临老了只是收养一个孩子，别人自然无法指摘。 “爸，我妈的意思是，让这孩子姓林。” 林长河猛地转头看向他，瞳孔睁大，震惊万分。 “你……” “爸，我们都是这个年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啊，为了过去的事犟着，实在不值当。” 林长河背过身去，沉默良久。 成柚只看得到他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嘶哑开口：“好，改个姓，姓林。” 林长河都同意了，成柚便说道：“那可能需要麻烦林爷爷，最好办个领养手续。” 林长河好歹当过这么多年的县长，这点人脉还是有。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处理。” 办个领养手续而已，很快就能弄好。 林长河带着他们找了个人，臻臻连个户口都没有，刚好可以落在五井村。 手续很快就办理下来，甚至一天时间都不用。 林长河摸摸臻臻的脑袋，看见她，难免又想到自己的女儿和外孙。 大概是娟儿看到他孤独，才把这个孩子送到他身边。 成柚又将人参丸拿了出来，“您这边的应该吃得差不多了，这两罐你先吃着，回头我再给你制一些。” 人参难得，不然还能有更多。 林长河自然知道这药有多可贵，推拒了一下：“我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还是拿回去吧。” 成柚笑道：“反正吃了没坏处，您接着吃，我这边还多着呢。” 反正都是固本培元的东西，坚持吃，身体总能变好。 () 第191章 保管 林长河点点头，想到卫生局想投建药厂的事，多问了一句。 成柚说道：“我听杨主任提了，刚好我外公村里在种药材，说不准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种药材？” 林长河退休了许久，加上身体不好，每天活动的地方仅限这附近。 已经许久不曾了解民情。 “兴许你和药厂也会有合作的机会。” 成柚笑着应下，杨主任之前找她制药的方子，她实在是给不出来。 后来和戚承晏商量了一下，她现在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她倒是想把凝露交出去，但是她不能，因为没有保障。 办好了臻臻的事情，成柚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 李叔回头看着林长河孤独的身影，说道：“爸，你要不跟我回家住一段时间，我那后院也种了一些药材，你可以帮我打理。” 倒不是真的要林长河帮忙做些什么，但他知道，不这样说，林长河肯定不会去。 他这人犟了一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拖累别人。 哪怕膝下无儿无女，也不愿意接受国家给他安排的保姆。 果然，李叔这样一说，林长河就犹豫了。 成柚跟着劝道：“林爷爷，我那边人手不够，你要是愿意的话，跟着李叔一起，顺便给我们帮忙。” 林长河考虑了一下，再三确定：“你们那边真的忙不过来？” 他可不想过去还要让人伺候。 “真的忙不过来，我要找人帮忙，只能找懂一些药理的，偏偏这样的人少，重新找一个只会添乱。”成柚笑道。 林长河听言，这才同意下来。 “那你们等等，我上去收拾点东西。” 他一个老人，朴实节俭，也没有什么太多东西需要收拾，直接拿了几套衣服和药，把门锁上，便出来了。 “走吧。” 刚好两辆自行车，李叔带着林长河，成柚带着臻臻，一起回石桥村去了。 到了村口，有人见到林长河，便问道：“成柚，这是去哪儿？” 成柚停下自行车，拿出口袋里的户口本。 “给臻臻落了个户口，顺便改了姓。” 几个人好奇上前，才发现改成了姓林。 “怎么姓林？” 臻臻奶呼呼道：“因为我爷爷姓林呀！” 她指着林长河。 李叔笑呵呵解释：“我们家已经正式把臻臻给收养下来，顺便就把户口给办了，以后她就是我女儿林臻，改天摆几桌，大家都到家里来吃个便饭，顺便认认人。” 众人心思各异，前几天还有人说老文家估计要把臻臻认回去。 谁料这丫头运气好，现在被李叔收养，还抱了林长河的大腿。 这孩子有大造化。 要知道，李叔膝下无儿无女，不少人都想把孩子送到他这边。 学本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觉得以后李叔和李老娘百年后，老李家的东西不就成他一个人了。 现在倒好，李叔不仅有了成柚这个徒弟，连女儿都有了。 无论心里想的是什么，大家都纷纷道贺。 就这样，消息在五井村传了开来。 赵丽芳听到之后，心里暗叹成柚动作可真快。 成桃则是冷笑一声，“孩子又不是他李家的，他凭什么能做主把孩子收养了？” “能凭什么，凭李叔他老丈人是上一任县长，老文家真要有本事，那就把孩子抢回来呗。” 赵丽芳今日看了叶长富认亲，又看了张云美手撕叶长富，再看到成天华和宋玉莲闹离婚，眼睛都累了。 赶明儿再看看老文家过来抢孩子，她就打算回公社去了。 王红霞从里面端出一碗鸡汤。 成桃还以为是给自己的，神色虚弱说道：“妈，我现在喝不下。” “谁说给你喝了。”王红霞瞪了她一眼。 接着，她把鸡汤放在了赵丽芳的面前。 “丽芳，这是妈给你炖的汤，趁热喝。” 赵丽芳睨了一眼，没动。 “妈，我今天喝了你一碗鸡汤，明儿你就得要我还你一只鸡，这可不划算。” 她太了解这个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王红霞神色一僵，“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妈是那种人吗？你现在肚子大了，得好好补补，不然生下来孩子营养不良。” “就算营养不良，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孩子又不姓赵。” 赵丽芳扯了扯唇角，她才不信王红霞毫无目的。 经过了之前的事，她对家里人比对外人还要防备。 总归没安什么好心。 王红霞的捂着胸口，装作伤心的模样。 “你是妈生的，我还能不疼你？丽芳，你可不能没良心，从小到大，妈可没让你受过一丝委屈。既然你觉得妈不疼你，那过两天妈陪你一起回公社那边住，专门照顾你一个。” 赵丽芳挑眉，“照顾我？” “对！你二哥正好也在供销社那边上班，正好搬到你家去住，顺便照顾你，每天上下班来回更方便。” 赵丽芳冷笑，这才是她的目的。 “那要不要顺便我把房子过给赵云霖？” 王红霞脸色一僵，“丽芳，妈是为了你好。你想呀，要是孩子生下来，那钱副主任最后不认账怎么办？还是把房子过给你二哥，让你二哥帮你保管。等把孩子给了钱家，顺利拿到了东西，妈再让你二哥把房子还给你。” 赵丽芳从前只觉得王红霞贪婪，但她每次做的事，都在刷新下限。 “妈，这可是我卖身换来的房子，你现在要我把房子过给二哥？” 王红霞连忙解释：“不是给你二哥，只是让他暂时保管，以后会……” “还个屁！自己蠢，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妈，你实话告诉我，我们家是不是就只有赵云霖是你亲生的，我和大哥都是捡来养的？我知道你偏心眼，可也犯不着趴在我身上吸血，把我当成赵云霖的垫脚石吧！” “你！”王红霞被她气得脸色铁青，“我什么时候吸血了？我刚才说了，只是让你二哥保管……” “保管？以你们这种无耻的性格，还会还给我？怕不是做梦！” 赵丽芳面目气得狰狞，只恨眼前这人怎么是她亲妈！ 不然就算大着肚子，她也要把人给撕了。 王红霞顿时暴怒，撸着袖子，变了脸。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能跟你要个东西了？赵丽芳，你真想和我们断绝关系，那就把这么多年生你养你的钱都还给老娘！” () 第192章 我不想哭的 赵丽芳懒得和她争执，直接收拾东西走人。 走之前还和成柚过去打了招呼，让她小心文家的人。 成柚笑着让她放心，表示已经给臻臻办理了领养手续，现在她是五井村的人。 之后的几天，文家人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上门。 这几天都过得很平静，甚至连成天华和宋玉莲都没有过来打扰她。 但成柚听说，宋玉莲一直拖着不去办离婚，成天华也很无奈， 后来宋玉莲提出了条件，和成天华要五百块钱的补偿，他不愿意给，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关于成天华的那些风言风语，渐渐平息。 村里又恢复成之前那种风平浪静的模样。 成柚的祛暑剂让卫生院顺利度过了整个暑热时期，到了九月，天气开始转凉。 很多人又开始囤皴裂膏。 皴裂膏和七子膏是目前卖得最好的两样产品，越来越多人知道了“真善堂”这三个字。 这一段时间，成柚开始静下心来看书，暂时没有制出新药。 靠着这些药，她每个月都有不少的收入，足够她生活得很好。 每回成柚开始咸鱼，李叔就会踢她一下，推着她往前走，或者让她安静下来看会儿书。 成柚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数钱。 戚承晏点了点她的脑袋，“那不考大学了？” 虽然现在还没发出通知，但国家经历了一些变动，政策走向开始变了。 戚承晏知道，恢复高考，也就这两年的事。 成柚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 “考……” “那就快起来。” 成柚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大概是秋乏，总觉得睡不醒。 周韵如见她这样子，还以为她是怀孕了，问过她。 成柚当时还觉得好笑，大学之前，她和戚承晏根本没打算要孩子。 现在怀孕，高考都不一定能参加。 到时候因为孩子耽误下来，就不一定还有机会了。 戚承晏的意思也是这样，反正还年轻，不着急。 成柚从床上爬起来，在他的帮忙下换衣服洗漱。 终于被窝里出来了。 “改天我们再去外公那边看看。” 主要是看药材。 很快冬天要来了，还得做好防寒保暖的工作。 戚承晏嗯了声，给她披上外套。 等成柚慢悠悠出门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 他们约好了去李叔家里吃饭，正往那边过去。 突然李叔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成柚，臻臻不见了！” 成柚脸色大变，忙问：“怎么会不见？” 李叔说道：“早上出去的，到现在也没见到她，到处都找遍了。” 村里孩子多，臻臻和那些孩子打成一片之后，便经常出去玩 村里的孩子都是放养，谁有空天天盯着。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没回来，李叔问了平时和臻臻玩的那些人，才知道人不见了。 成柚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文家。 李叔摇头否认：“我问过了，今天文家人没过来。” 既然没过来，就不一定是他们。 戚承晏说道：“发动人继续找，十二点还没找到，报公安。” 李叔便火急火燎去找人帮忙。 臻臻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女儿，大家一听到孩子不见了，纷纷出来帮忙。 连田地里都没放过，愣是没看到臻臻的身影。 就像是凭空消失。 跑了一会儿，成柚便觉得有些体力不支。 最近运动少，体力越来越差了。 戚承晏眸色幽深，似是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 最后，淡声道：“报公安。” 成柚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臻臻不见这件事，再次在村里掀起了波浪。 当穿着公安制服的人过来，才问了几句话，便把小孩吓哭了。 “我不知道……呜呜呜……别抓我！” 搞得公安都没办法好好问话。 因为问了，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公安几乎要放弃。 “孩子这么小，照理来讲应该走不出五井村，你们要不要再找找。” 戚承晏冷冷看了一眼说话的公安，淡声道：“人不在村里。” 如果还在村里，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他甚至怀疑，臻臻不是自己离开，而是被人掳走。 至于谁会想要把她带走，目标依旧指向文家人。 但公安只查有证据的事，戚承晏信口说的话，他们根本不信。 “这件事我们会继续跟，你们在村里继续找找吧。” 继续跟，怎么跟，他们没说。 就像过来打了卡，任务完成后就走人。 这个年代孩子走丢太正常，根本没法儿找。 臻臻还没找回来，宋玉莲突然松口，同意和成天华离婚了。 两人当即去办了离婚证，成天华迫不及待拿着离婚证明过来，向成柚彰显自己的诚意。 “爸爸真的和她离婚了，以后就只有你和文宇两个孩子，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成柚有些意外，宋玉莲竟然这么轻易松口？ 按照她的性格，离开了成天华意味着无路可去，怎么可能放弃钱。 “你给她钱了？” 成天华立马否认：“当然没有！” 他又不蠢。 “那她怎么愿意跟你离婚？她人呢？” 成天华说道：“收拾东西走了。” 她好歹在村里住了这么多年，东西特别多，本来一时带不走。 但宋玉莲竟然叫了一辆牛车走。 非常干脆利落，甚至连成桃都没去看一眼。 “走了？” 成柚奇怪地看向戚承晏，这可不是宋玉莲的行事作风。 走得这么匆忙，肯定是有急事。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大概不是急事，而是为了……逃避什么。 成柚现在没空搭理成天华，刚想开口赶人，就见一个小不点钻了进来。 “成柚姐姐。” 成柚身上总是带着糖，很有小孩缘，村里的孩子都爱围着她转。 进来的小不点叫小虎子，父母都不在了，奶奶带大的。 刚才公安问话，第一个哭的就是他。 后来他奶奶护犊子，公安便放弃了问话。 成柚照例给了他一颗糖。 “吃吧。” 小虎子却没接到，揣着手，显得惴惴不安。 “姐姐，刚才公安叔叔问我，我不想哭的。” () 第193章 路见不平 成柚宽容地笑了笑，“没事，公安叔叔不抓你们，你们是好孩子。” 小虎子低下头，“我不是好孩子，是奶奶让我哭的。” “你奶奶？” “是，奶奶说，公安叔叔一问我我就哭，这样就不会被抓走了。” 成柚笑笑，“可是你没做坏事，公安叔叔怎么会抓你呢？” “我做了。” 小虎子在家里犹豫了很久，才决定出来和成柚说。 他做了，他是坏孩子。 成柚神色一凛，尽可能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虎子，你知道臻臻在哪里吗？” 小虎子摇摇头，乖巧道：“不知道，我奶奶让我叫她去后山。” 他不知道奶奶要做什么，反正就让他骗臻臻去后山。 他和臻臻玩得好，臻臻根本没有怀疑他。 以至于他心里万分愧疚。 他问了奶奶：“臻臻去哪里了？” 奶奶摸着他的脑袋说道：“享福去了，你可不准告诉别人，不然公安叔叔把你抓走。” 小虎子觉得害怕，可他更想找到臻臻。 成柚心里一团乱，一点头绪都没有，忽然听到戚承晏有力的声音：“找人，拦住宋玉莲！” “什么？”成天华惊了下。 还没反应过来，戚承晏和成柚已经大步跨出去。 成天华挠了下脑袋，急急忙忙跟上。 “成柚，你怀疑是宋玉莲做的？那不可能，她……”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想到，宋玉莲确实有些反常。 戚承晏和成柚骑上自行车，便往村口而去。 宋玉莲赶的是牛车，带着很多东西，速度非常慢。 两个人的自行车，轻轻松松就追上了她。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但成柚选择无条件相信戚承晏。 他们的出现，让宋玉莲脸色大变。 “成柚，我和你爸已经离婚了，你还想做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她把手放在了背后的行李上。 “我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宋玉莲，臻臻呢？” “你魔怔了吧，我怎么知道那个臭丫头在哪里！” 戚承晏上前一步，还没有任何动作，就看到宋玉莲趴在后面的行李上大喊。 “非礼啊！光天化日之下，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救命啊！救命！” 成柚被她的无耻气笑，用力掰开她的手，想把她从牛车上拖下来。 “我亲自跟你动手，这还算不算非礼？” 宋玉莲像个疯婆子，死活不下来，抓着后面的行李不放。 “你们这是抢劫，是犯法的！我要去派出所告你们！” 混乱之下，成柚的脸上都被她挠出了几道血痕。 戚承晏眸色冰冷，伸手扣住宋玉莲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起，用力捏下。 宋玉莲尖叫一声，骨头都要裂开一般。 见是戚承晏动了手，她嘴里又开始喊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成柚没空管她，直接将她的行李卸下。 抱着其中一袋东西的时候，还能感受到那温热的触感。 “承晏……”她刚想开口喊人，便被一道声音打断。 “晏哥，看来部队的惩罚，并没有让你吃到教训，你竟还敢对女同志动手！” 戚承晏手一松，宋玉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躲到了来人的身后。 成柚看了过去，一老一少，很陌生的两个人，并不认识。 年轻的男人朝着宋玉莲温声道：“放心，有我们在，不会有事。” 宋玉莲瑟瑟发抖，“他们想抢我东西！” 老者怒声斥责：“光天化日，你们公然行强盗之事，把法律当什么了！” 成柚专心解开袋子上的绳索，打了死结，又紧又硬，根本打不开。 “承晏，我解不开。” 戚承晏沉默着过去，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短刀。 老者连忙上前，“这是别人的东西，你们怎么可以随意打开！” 成柚不理他，接过短刀就要割断绳索。 老人性子执拗，非要阻拦成柚。 成柚怕伤到人，试了几次都没把绳子割断。 “这是她的东西，可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她是人贩子，把我们村的孩子拐走了！” 老者脸色微变，猛地看向宋玉莲。 宋玉莲连忙解释：“才不是！我是她后妈，她一向看不惯我，总是为难我，这次我和她爸离婚了，她就是想抢我的钱！” 比起成柚，这一老一少显然更相信宋玉莲。 毕竟他们一开始看到的，就是成柚和戚承晏在欺负人。 “你们不准动手，等公安过来定夺！” 成柚冷笑一声，“等公安过来，孩子都憋死了，你负责吗？”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就是事实……” 老者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成柚当着他的面割断了绳子。 袋子打开，露出了臻臻憋得通红的脸庞。 呼吸平稳，但还昏迷着。 戚承晏蹲下，揩起她嘴角的粉末，用指腹碾压。 “她被喂了药。” 宋玉莲见事情暴露了，拔腿就想跑。 刚跑没几步，膝盖被什么东西击中，发出一声闷哼，摔倒在地。 成柚把臻臻抱起，“承晏，把她抓回去，不能让她跑了！” 宋玉莲肯定和文家的人勾结，才会企图把臻臻带走。 戚承晏大步走过去，见宋玉莲还在挣扎，一脚踩在她的膝盖，碾压。 宋玉莲发出一声痛苦嘶吼，觉得自己膝盖都要碎了。 老者心软，见不得这情景。 “她已经跑不了，就算了吧。” 成柚原本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 “合着拐的不是你家孩子，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成柚的讽刺，让老者脸色有些尴尬。 刚才差点好心办坏事。 可他就是路见不平而已，谁能想到这人真的是拐子。 戚承晏松开腿，突然丢下宋玉莲，牵着自行车跟上成柚。 宋玉莲这情况，爬都爬不走，更不要说跑了。 把臻臻带回了村里，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一听说是宋玉莲做的，众人纷纷看向成天华。 成天华连忙撇清：“我和她已经离婚，并不知道她做的这些事，与我无关！” 他甚至庆幸，幸好自己和宋玉莲离婚了。 要不然得被她拖累死。 李叔给臻臻检查一番，“就是被喂了药，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宋玉莲没想伤害臻臻，估计就是和某些人达成了交易。 () 第194章 和我的丈夫道歉 听到臻臻没事，成柚等人不由得松口气。 幸好及时发现。 不多时，宋玉莲让人送了回来。 大家还是在看成天华，好似想看看他表态。 成天华连忙撇清关系：“我真的不知情，这件事我也是无辜的！” 众人显然不信，他和宋玉莲那就是蛇鼠一窝。 成柚看向戚承晏，说道：“还是报案吧，我们没办法处理。” 该是坐牢还是赔偿，都看派出所的。 戚承晏略微点头，喊了三愣去派出所报案。 宋玉莲慌了，她都和成天华离婚了，这时候要是再坐牢，岂不是下半辈子都毁了。 她环视一周，这些人都只顾着看她笑话，没有一个人会帮她。 叶长富倒是想帮，但张云美在一旁盯着，他根本不敢说话。 现在脸上还挂着前几日被打的巴掌印。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成天华身上。 “天华，你帮帮我……” 成天华一脸冷漠，“你做出这种事，还想我怎么帮你！” 连孩子都敢拐，肯定是文家许了她不少好处。 他不管，便有人去通知了老赵家。 成桃是亲女儿，总不可能连老妈都不管吧。 没想到，成桃连门都没开。 “公安怎么说就怎么做，我能有什么办法。” 成天华都不管，她哪里有这个能力管。 这句话被人传递过来的时候，宋玉莲心都凉了。 她这辈子都在为了成桃这个女儿奔波劳碌，现在自己有难，她竟然能说出这话。 宋玉莲心中悲痛，伏在地上捶打痛哭着。 哭着哭着，肚子突然抽痛起来。 尖锐的疼痛让她神色狰狞着，“肚子……肚子好痛啊……” 成柚看向李叔，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装的。 “叔，给她看看吧。” 无论宋玉莲做了什么，让李叔见死不救是不能的。 李叔让人把她抬起来，其中一只小腿不正常扭曲着，应该是骨折了。 检查一番，他让人把宋玉莲抬进屋。 良久，才见他出来。 “她怀孕了，动了胎气，成柚，给我两颗保胎丸。” 成柚愣了一下，宋玉莲还真老蚌生珠了。 保胎丸是刚做的，还没有人用过。 她给李叔倒了两颗。 结果宋玉莲不领情：“我不吃，我要去卫生院！要是我的孩子出了事，你们都是杀人凶手！” 成柚靠在门口，凉凉地看着她。 “严格说来，胎儿还不算是个人，你肚子这个还没成型呢。就算你怀孕，也不可能抵消你拐卖臻臻这件事，该坐牢还是得坐牢。” 宋玉莲脸色顿时煞白，本以为怀了孕，这些人就能对她网开一面。 总归是她太天真了。 “那我也不管，我就要去卫生院！成天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媳妇被人这样欺负，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成柚轻笑一声，“你别忘了，你和我爸已经离婚了，离婚证还热乎呢。” 不过瞧成天华这模样，估计想看在孩子的份上复婚。 成天华连忙走过来，态度已经软和下来。 “成柚，看在你未出世弟弟的份上，这件事就算了吧。你莲姨也是一时糊涂，我保证没有下次！” 他为宋玉莲的求情，大家都不觉得意外。 本身就是个糊涂人。 大家纷纷想着，成柚要是他们家的女儿，别提有多疼爱。 哪里像成天华这么糊涂，为了宋玉莲丢下一双儿女。 李叔开口道：“只要她供出背后指使的人，你们对臻臻做出一些赔偿，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让宋玉莲坐牢，还不如给臻臻捞点好处。 成天华连连应是。 随即恶狠狠地看向宋玉莲，“还不快说，究竟是谁指使你！” 宋玉莲哭着说道：“当然是文家的人了，除了他们，谁稀罕这个丫头。” 不多时，公安又过来了。 知道孩子找到了，他们其实也松了一口气。 和宋玉莲做了笔录，他们便赶着去西亭村找文家父母。 人家这孩子是办了领养手续，先前是他们不要这孩子，现在又想要回去，没那么好的事儿。 就算你想要，也不应该用这种法子，而是应该和人家商量。 公安走了，宋玉莲才放下心来，确定自己不会被抓走。 成天华压着她吃了保胎丸，这时候谁还有钱送她去卫生院看。 他看重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毕竟他和成柚姐弟俩不亲，当然还是要有一个孝顺自己的儿子，给自己养老送终。 李叔懒得理他们的家庭官司，“既然没事了，就带着她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成天华连连点头，慌慌张张带着宋玉莲走人。 宋玉莲还想和成柚要保胎丸。 “我肚子里好歹是你的弟弟，你不会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吧？” 成柚不给，“你连拐孩子这种事都能做出来，我为什么不能狠心？” “你！” 成天华连忙拦住她，“好了好了，药是人家自己的，凭什么给你。” 他这态度，大有把宋玉莲当成祖宗的模样。 他们两个都走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散场。 唏嘘不已的是，原本臻臻就是文家的孩子，要不是他们把文燕赶了出去，哪里需要用拐孩子的方式让孩子回家。 简直是自作孽。 成柚把臻臻抱回屋里，往她嘴里喂了一口凝露。 见她脸色红润，才放心下来。 她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什么人，除了那一老一少两个生脸孔。 刚才没时间理会，但她听得出来，这个看起来羸弱的年轻男人应该认识戚承晏。 “你们怎么还不走。” 赶客的态度很明显。 老者说开口道：“我叫赵继生，从燕城农研所过来的专家，这是我的学生，周祁。” 成柚看向那个叫周祁的年轻男人，说道：“你得和我的丈夫道歉。” 周祁脸色微变，颇为桀骜开口：“我又没做什么，凭什么道歉。” “凭你刚才不分青红皂白说的话，我丈夫大度，不和你计较，但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听见，道歉！” 赵继生不想把事情闹大，连忙说道：“是是是，刚才是我们误会了，周祁快点道歉。” () 第195章 动手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赵继生还是明白。 本来也就是他们误会了，道歉也是应该的。 但周祁梗着脖子，怎么都不愿意道歉。 “老师，你理他们做什么，乡下人就是蛮横。” 周祁在燕城，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让他和戚承晏道歉，那绝对不可能。 赵继生对他很是无奈，怎么说的话句句都在点火。 成柚直接端起一盆水，往周祁身上泼了过去。 “你还真说对了，我向来蛮狠，整个五井村没人不清楚！” 周祁冷不防被淋了个正着，跟个落汤鸡似的。 他黑着脸，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你个泼妇！” 成柚笑吟吟看着他，“我要是泼妇，那你是什么？你既然看不起乡下人，干嘛要来我们村里？做错事拒不认错，还如此蛮横，像你这样没教养的人，也挺少见。” 周祁被她说得脸色通红，尤其是戚承晏还在一旁看着。 他对付不了成柚，便转头看向戚承晏：“你就看着你媳妇这样对我？” 戚承晏挑眉，“挺好。” 他心里甚至觉得舒坦。 他当然不会把周祁的话放在心上，但成柚的维护，让他十分愉悦。 毕竟，连他爸妈都不曾这样过。 成柚丢下脸盆，看向赵继生。 “你们还是抓紧走吧，别逼我喊人把你们赶出去。” 赵继生着急得额头冒汗，和成柚解释道：“周祁就是嘴坏了点，人其实不坏……” “他出口中伤我丈夫，现在连认错都不敢，这叫不坏？你年纪大了，还真有看走眼的时候。” 林长河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成柚这么生气，心里想着肯定是周祁做错了。 他语重心长说道：“年轻人，堂堂正正做人，能抬头也要学会低头，认个错道个歉而已。你虽然年轻，但也得分是非。” 加上赵继生也劝了几句，才让周祁心不甘情不愿道了歉。 成柚这才勉强满意，“你们可以走了。” 就算道了歉，她也不喜欢周祁。 巴不得现在就把人赶走。 赵继生却不动，连忙说道：“我们此番过来是为了找人。” 林长河说道：“找谁呢？” “找一个叫成柚的姑娘，我们是经杨玉年主任介绍过来的，想和她买一些药材种子。” 赵继生觉得七里村的药材非同一般。 能找到品质这么好的药材，让他觉得此行没有白来。 后来和七里村打听之后，才知道他们是第一次种药材。 而且不同的药材也用同一种种植法子，根本不适用。 就这样糙生糙养，还能种出这种品质的药材，简直让人惊叹。 很快他便想到，也许是种子的问题，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 成柚直接拒绝：“没有。” 她就算有，也不想卖，但现在手上是真没有。 周祁嗤了声，“你怎么知道没有？我们要找的不是你，是成柚！而且我们不是白拿，是花钱买！” 他其实觉得根本没必要来这一趟，已经打听到了成柚是从燕城买的。 那他们直接回燕城不就好了。 赵继生不愿意，非要过来看看成柚这边的药材种子。 这才发生了刚才的那些事。 一旁的周韵如觉得好笑，他们还不知道正主就在面前呢。 “成柚，你帮我过来看看这药材。” 成柚应了声，转身走了过去。 赵继生和周祁目瞪口呆，合着一来就把人给得罪了。 赵继生无奈看了一眼周祁，平时瞧着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来到这里之后，性子都变了。 “成柚同志，这件事是周祁不对，我替他跟你道歉，不知道你手上……” “没有，我不是骗你，是真的没有药材种子。” 之前戚承晏给买的，都被她送过去七里村。 反正手上有的种子，都被她种下了。 赵继生倒是没有小人之心，知道成柚现在手上是真的没有。 “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们，你这药材是从哪里买的？” 成柚说道：“当然可以，但我得提醒一句，从别人手里买是白费功夫，种子不可能和我这边的相提并论，种出来的药材自然也不同。” 周祁觉得她是吹牛，颇为不屑。 “这话说出去，你以为有人信？” 成柚看着还没二十岁，难道农研所里的那些专家都不如她？ “你不信，那是你无知且孤陋寡闻，我自己种的药材，难道我会不清楚？” 周韵如同样看不惯周祁，说道：“成柚，他们爱买就让他们买去呗，反正白费的也不是你的时间。” 成柚点点头，转头看向戚承晏。 戚承晏神色淡淡，环胸斜靠在一旁，说出一串地址。 赵继生其实和周祁是一样的想法，他觉得成柚这么年轻，不可能会培育种子。 拿到了地址之后，便准备告辞。 周祁走到成柚面前，恶劣地说道：“成柚，你嫁给他的时候，都不需要做调查？你知道他为什么离开部队吗？” “那你是否知道，他在部队的时候和战友的媳妇搞在一起，把人肚子搞大之后又不负责，这才被部队开除。” 戚承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鸷下来，铁拳攥紧，手背青筋蜿蜒而上。 成柚定定地看着周祁，心里对他的身份已经猜到了一二。 大概率是戚承晏父母收养的那个孩子，异父异母的弟弟。 戚承晏从不在背后说人，倒是戚阳和她提过。 周祁这人，很会哄爸妈，在父母面前一个样，在戚承晏面前一个样。 典型的两面派。 成柚揉了揉手腕，突然抬手用尽浑身力气打在了周祁的脸上。 周祁根本没想过她会动手，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她是真的用了很大力气，打得周祁一个踉跄，脑袋都歪了。 那张白皙的脸，肉眼可见红肿起来。 打完了人，成柚还很淡定地洗了个手。 “不好意思，我嫌你脏。” 周祁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他向来小肚鸡肠，更别提被人扇了一耳光。 他眼睛瞪起，气势汹汹朝着成柚而去。 “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只是还没走到成柚的面前，就被戚承晏扣住肩膀，动弹不得。 “你想动手？” 他薄唇勾起弧度，眼带讥诮看着周祁，淡薄又冷冰。 () 第196章 闲话 周祁一个做学术的人，自然拧不过戚承晏。 他挣扎了两下，咬牙道：“是她先动的手！” 成柚冷眼看过去，“我为什么动手，你心里没数？” “我说的是事实，燕城没几个人不知道！” 成柚笑了声，“事实？据我所知，我丈夫是主动离开部队，真要是事实的话，你能拿出处分书来吗？如果不行，你凭什么说是事实！” 戚承晏的事情，查到最后进了死局，便不了了之。 这件事坏了他的名声，但没办法让他定罪。 鉴于他之前立的功，加上有人力保，部队原本就没打算开除他。 周祁粗声粗气道：“大家心里都清楚，我又没诬赖他！” “没有证据的事，那就是污蔑！连部队都不敢把这件事钉在我丈夫身上，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再扇你！” 周祁觉得憋屈，部队是没说，但那也是事实。 大家都知道的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说。 成柚懒得跟他争执，直接拿起了扫帚。 “你们走不走，不走就别怪我了。” 赵继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他本意是想和成柚好好说，结果第一次来就把人给得罪了。 “周祁，别说话了，我们走。” 周祁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跟着赵继生离开。 反正已经拿到了药材种子的地址，不需要再来求她。 这两人离开之后，李叔院子里的这些人神色都有些奇怪。 毕竟刚才周祁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他们隐约听过一些事，却没办法把一身凛冽正气的戚承晏和这种事联系在一起。 如今周祁明明白白提起，大家纷纷为成柚感到不值。 成柚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呀，长得好，能干还会赚钱，怎么就嫁给戚承晏了。 成柚才懒得搭理他们，拉着戚承晏往外走，避开了这些人的视线。 她不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她只是比这些人更理戚承晏是什么人。 把保护国家和人民当成自己使命的人，他把人民的安全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怎么可能去伤害战友的媳妇。 成柚越想越生气，戚承晏来这里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没眼看吗？ 戚承晏一句话都没说，更没把周祁的话放在心上。 垂眸一看，却发现成柚已经气得脸色通红。 他无奈勾唇，揉揉她的脑袋。 “气什么。” 成柚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你。” 女孩满眼的心疼，汇聚成一股暖流，融化了他心里的冰冷。 他一点都不惨，因为他有成柚啊。 “没事，我们不理他。” 成柚噘着嘴，靠在他肩上蹭了蹭。 她就是觉得委屈。 戚承晏应该高傲地活着，任何人都不应该抓着这种罪名去指责他。 他哭笑不得，这好像反过来了，被安慰的难道不应该是他？ …… 臻臻醒来之后，记得的事情不多。 小虎子把她叫去后山，然后她吃了小虎子奶奶给的糖水，就没有意识了。 李叔不打算追究村里人，私下给臻臻一些补偿就行了。 但整件事的主使文家父母，他就不打算放过了。 他们不进去，以后臻臻就还会有危险。 不少人觉得合情合理，毕竟是文家先抛弃臻臻母女。 之前对她们这么苛刻，现在知道儿子没用，就想起他们是文家血脉了。 这天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 一些人则是觉得李叔太过狠心，不说文家怎么做，那文家父母是臻臻的爷爷奶奶是事实。 文家才是臻臻名副其实的家人。 不过他们再怎么说，都改变不了文家父母坐牢的事实。 除了臻臻的事情，大家说得最多的就是戚承晏。 想到周祁说的那些话，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吃惊。 “他竟然是那种人？” “真看不出来啊！” “这算流氓罪了吧，怎么不把他抓起来。” “……” 反正都觉得成柚可惜了，甚至有人开始劝成柚离婚。 她还年轻，还能嫁个好的。 村里风言风语，闹得知青点的人很不高兴。 “承晏哥帮过大家多少忙，有什么危险总是第一时间上前，他们都没眼睛看吗？”孙小婉愤愤不平。 段丽萍也拧着眉，总之都不大高兴。 虽然知青点的人也听过这些事，但他们都不相信戚承晏会做出这种事。 就如成柚所说，如果戚承晏真的做了，部队早就处分，还能等他自己离开？ 成天华也觉得没脸极了，他一开始就不同意成柚嫁给戚承晏。 主要担心他这个城里人，有一天会抛下成柚，到时候成柚连哭都没地儿去。 现在又爆出这种事，他觉得成柚必须离婚。 “成柚还年轻，现在改嫁还来得及，你是她爸，还是劝劝吧。”宋玉莲开口说了一句。 还没说什么难听的，就被成天华冷眼瞪了过来。 虽然成天华把她接回家，但并没有复婚，两人就这样糊涂过着。 好像让她在这里住，也只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宋玉莲心里憋屈，却只能忍着，什么都不敢说。 成天华不理她，转身出了门。 走到成柚家门口，见到戚承晏在砍柴，他重重地哼了声，十分不满。 戚承晏压根没理他，斧头飞快往下，刀锋利落劈开木头，一分两半。 手臂的肌肉鼓胀着，有种蓄势待发的力量感。 成天华走进屋，见成柚在院子里鼓捣她种在大花盆里的何首乌，走了过去。 “成柚，你听没听见这段时间的闲话？” 成柚没抬头，“什么闲话？” 话还没说几句，成天华就气得不行。 “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枕边人是个什么东西你都不清楚？” 成柚慢悠悠给何首乌浇水，这水怼了凝露，何首乌的叶子肉眼可见的精神抖擞起来。 “戚承晏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看不清楚枕边人的，好像是你吧？你睡了宋玉莲二十年，不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哦不，你不仅看不清她是什么人，你连自己的种都能认错。” 成柚啧啧两声，这才是真正的冤大头。 () 第197章 明天再去一趟 “成柚，你以为老子不敢揍你是不是！” 成柚掀起眼皮看他，轻蔑道：“你敢？” 成天华手动了一下，又被自己压下。 他不敢。 这个女儿，已经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了。 “你怎么说我无所谓，反正你这次必须和戚承晏离婚！” 成柚放下东西走出去，“柴够多了，休息一会儿吧。” 戚承晏嗯了声，把她手里的水接过来喝了两口。 现在天气渐凉，虽然砍了柴，但也没出太多汗。 两人一切如常，根本没把成天华放在眼里。 成天华气不过，气冲冲走到成柚面前，呵斥：“成柚，你嫁给一个这样的人，要是你妈还在的话，有没有想过她会有多伤心？” “我妈要是还在，第一个要砍死的人就是你！你要是真看不惯，大可跟我断绝关系，反正宋玉莲怀孕了，你也不愁没儿子。” 成天华咬牙道：“我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 真为了她好，就不会背着姜晴和宋玉莲勾搭，更不会把这种人娶进门。 对成天华，成柚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好！好！成柚，你既然不领情，以后后悔了，可别在我面前哭！” 嫁给戚承晏这种人，他不信成柚的下场能有多好。 戚承晏瞥了成天华的背影一眼，见成柚气呼呼的，开口：“饿了，做饭吃吧。” 成柚这才转移了注意力，跟着他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别人觉得枯燥的事情，只要和戚承晏一起做，她就不觉得有什么。 两人吃饭不用多少菜，三菜一汤的标准已经算很好。 吃饭的时候，她看了戚承晏一眼。 “早知道事情会传成这样，当初就不应该让周祁他们进村。” 明显就是不安好心的人。 戚承晏淡淡一笑，“柚柚，这些话影响不到我。” 因为他在燕城，听过更难听的。 那段时间于他而言，是深渊，是地狱。 在五井村，虽然偶尔个别人在背后闲言碎语，但大多数人还是抱着客观公正的态度。 而且，他们只会在背后说，没人敢当面骂。 他在乎的，只有成柚的想法。 只要她信自己，一切都不成问题。 他这句话不但没安慰到成柚，反而让她心里更难受。 这是得受过多大的委屈，才会对这些习以为常。 成柚眼里含着泪，看戚承晏的眼神就像是脆弱的瓷娃娃。 她抱着戚承晏，觉得他是地里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以后我疼你，不怕。” 本来就没怕过的戚承晏：“……” 他哭笑不得。 不过媳妇同情心泛滥起来，他不配合一点好像不太好。 他无奈轻叹，“谁叫我命苦。” 成柚拍拍他的背，“不苦不苦，我会疼你的。” “柚柚，我去了卫生院。” 成柚下意识想问他怎么了，很快就想到昨天的事。 因为套没了，戚承晏去院子里冲了冷水澡。 她气笑了，用力拧了下他腰上硬邦邦的肌肉。 “你尽想着那档子事儿！” 戚承晏单手揽着她的腰起身往屋里走。 “你是我媳妇。” 天经地义。 成柚拍打了他两下，“天还没黑呢，等会儿文宇就回来了。” 戚承晏开始上手解扣子，神色淡然道：“他不回来吃饭，跟我说了。” 天黑多没劲儿，什么都看不清。 成柚这一身白腻的肌肤，像上好的绸缎，让他爱不释手，能给视觉上最直接的冲击。 他仿佛抓住了成柚的弱点。 回回她喊累，他那脸上就会到浮现一丝脆弱，提醒着成柚他现在可是小可怜。 这一晚上，刚从卫生院拿的计生用品又用完了。 戚承晏意犹未尽，“明天再去一趟。” 成柚凶巴巴地拧着他的肌肉，“不准去了！” 连着几天都去买，多丢脸呀。 戚承晏轻笑，把她环在怀中，胸腔震出酥麻感。 “好，我不去了。” 找别人去拿。 …… 十一月的时候，五井村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银装素裹，院子里堆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成柚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看了一眼。 寒气从外面钻进来，冻得她一哆嗦。 一只大手把窗户合上，顺势环住她。 “再睡会儿。” “再睡我就不想起来了。” 成柚起身穿衣服，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特别怕冷，下雪天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待在屋里。 “我们今晚来吃烤肉吧。” 在李叔家里吃。 戚承晏跟着起身洗漱，“好，我去买肉。” 成柚提醒道：“早点过去，买一整只羊腿回来，再割一些五花肉。” 冬天是吃羊肉的季节，无论是炖汤还是烤羊腿，都非常美味。 虽然有点小贵，但羊肉仍旧供不应求，去晚了就买不到。 戚承晏出门之后，成柚便捡了一袋子碳过去李叔家里。 臻臻看着她拿过来的碳，又把炉子和网拿出来，一蹦一跳跑了过去。 “姐姐，这是什么？” “我们今晚吃烤肉，好不好？” 臻臻没吃过。 “什么是烤肉？” 她舔了舔嘴唇，姐姐做的东西最好吃，肯定是好吃的。 成柚勾了下她的小鼻子，“等晚上你就知道啦。” 当看着戚承晏背着一整只羊腿回来的时候，臻臻兴奋地叫了出来。 之前跟着妈妈的时候，她可是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 到了李叔家里，顿顿有肉不说，现在还能吃一整只羊腿！ “姐姐，这肉会不会太多了。” 成柚摸摸她的脑袋，笑道：“不多，咱们今天就是吃肉饱呀。” “吃肉饱？不吃饭吗？” “不吃饭，只吃肉。” 臻臻咽了咽口水，已经开始期待晚上。 除了肉，成柚还准备了一些素菜，反正都是一起烤。 除了烧烤，成柚还炖了一锅羊肉，下面放了炭火煨着。 等咕噜咕噜冒了泡，喝了汤之余还能烫一些菜。 成柚站在炭火面前烤着，戚承晏在一旁看。 她拿起一串羊肉，递到戚承晏嘴边。 “你先吃。” 羊肉是肥肉相间，一口撸下去，焦香十足，羊油在口中炸裂，冲击着味蕾。 “好吃吗？” 戚承晏放下签子，“好吃，我来吧，你去吃。” 他在旁边看了一下，并不难。 () 第198章 招人 戚承晏换了成柚站在烧烤架前面，瞧着还真是专业。 成柚则是跑到一旁去看烤羊腿，闻着就很香。 林长河往外看了一眼，“成柚，烤得差不多就进来吃吧。” 就他们两个在外面，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坐着吃。 成柚笑着说道：“林爷爷放心吃吧，我这边就快好了。” 重头戏是烤羊腿，这可不能少。 等成柚这边弄好，戚承晏那边也把东西都烤完了。 滋滋冒油的烤羊腿一上桌，隔壁小孩都馋哭啦。 戚承晏拿着刀开始分肉。 “都吃吧。” 李叔迫不及待尝了一口，果然香极了。 他竖起大拇指，“好吃！” 岂止是好吃，简直美味极了。 林长河叹道：“成柚，你这个手艺，可以去摆摊了。” 成柚连忙摇头，“我可不成。” 现在药铺这些活儿，已经够她忙活了。 她本来就是咸鱼，能把真善堂一步步做起来，已经十分不错。 再让她去搞其他东西，她有心无力。 而且现在公社那边还不准摆摊，大概明年政策会放松一些，到时候就可以。 一顿饭下来，大家吃得满足极了。 臻臻吃得肚子浑圆，感觉跟过年似的。 不，她过年的时候也吃不上这么多肉。 “姐姐，我好幸福呀。”她咧着嘴笑，露出了刚掉牙齿的小米牙。 成柚摸摸她的小脸，“以后我们会更幸福。” 臻臻抿着唇笑，心里甜滋滋的。 …… 时间到了月底，成柚清算了一下账。 卫生院那边和她拿的货，整整翻了一倍。 她这边制的中成药总共有八种，不算多，但每一种都卖得很好。 要不是受限于药材短缺，他们能制更多。 戚阳好几次来信，说是燕城那边的人民医院有意向跟真善堂合作。 奈何成柚这边根本拿不出他们要的量，就只能暂时搁置。 不过皴裂膏倒是已经寄过去两批了。 成柚算了算钱，今年生意好了许多，现在才十一月，除去成本，纯利润已经破了三千。 成柚对这个很满意。 等明年政策开放，她就可以去公社那边盘下一个新的店铺，风风光光让真善堂开业。 眼瞧着十二月来临，林玉年再一次找上成柚。 还是为了药厂的事情，成柚的药卖得特别好，在公社那边的名声越来越大。 这么好的药，当然应该量产。 他还是觉得成柚格局小了，不愿意把配方交出来。 这可是造福人民的事！ 听到他的劝说，成柚有些无奈。 “杨主任，我没办法跟你解释，总之这个真的没办法量产。” 其实除了药材的原因，也是因为空间凝露不够。 凝露虽然也在增加，但速度非常缓慢。 她除了供应制药，还要供应药材这一方面，有心无力。 杨玉年比她更无奈，“成柚，你的止血散有奇效，要是能用在医疗方面，那是好事一桩。” “我知道，我比你更想量产，但现在是真不能。杨主任，你就当我自私吧，我也无可奈何。” 杨玉年见她实在说不通，心里也来了气。 但没办法，他是过来求人的，没道理成柚不愿意把自己的东西交出来，他就要恼羞成怒。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除了中成药，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药材的事。” 虽然七里村那边是村民自己种的药材，但种子是由成柚提供。 种之前就说好，这些药材成柚占了两成。 别看只有两成，七里村的村民多，平分下来也没多少。 成柚这两成已经算是大股东。 刚开始还有人不服，觉得成柚是靠着姜老爷子才能占这么多。 可后来发现种子成活率在百分之九十，加上卫生局要建药厂，赵继生还说他们的药材品质超乎寻常，他们就服气了。 成柚给他们指了一条发家致富的路，每年多了一个进项，大家不知道有多高兴。 所以成柚对这一批药材，有话语权。 “赵老离开之前，说有一批药材明年就可以收。”林玉年说道。 这个成柚心里有数，她的药材生长期会更短。 “我这里需要一批，剩下的，如果药厂可以消化完，可以都给药厂，但价格……” 价格绝对不会比一般的药材低，毕竟品质更高。 林玉年连忙保证：“这个你放心，价格绝对只高不低，我已经和上头打了报告，你们好好干，绝对稳赚不亏。” 这是卫生局投建的第一个药厂，已经拨下了十万块钱作为经费。 十万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而且，你这边如果有人可以推荐进药厂，那就再好不过。” 给真善堂帮手的那几个人，他就觉得很不错，尤其是那个周韵如，都可以开始给人看病了。 成柚还说以后要让周韵如当坐堂大夫。 成柚这边自己也需要人，他不好意思明着抢人。 “可以，我琢磨琢磨，其实七里村那边就有人能认一些药材。” 毕竟种了几十亩地，加上有成柚的宣传，大家都开始对药材熟悉起来。 再多培养培养，进药厂工作完全不是问题。 一旦进了药厂，那就是吃公粮的人了，谁不想呀。 杨主任前脚刚走，成柚就找上了成天华。 要不他还是五井村的队长，她才懒得过来找。 “我想招募一些人，过来跟着我学认药材和一些基础的药理知识。” 成柚暂时还没提药厂的事，毕竟也不是过来学了，就一定能进药厂。 成天华却不看好她，自然不愿意配合。 一如上次成柚提议要种药材的事。 “你别胡闹了！就你那个小药铺，能给这么多人发工资？现在有几个人就行了，别回头被人举报，说你是资本家做派。” 成柚神色不豫，“会不会被人举报与你无关，你作为大队长，只需要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学习十天之后，我会进行筛选，合适的人我会留下，到时候会给他们发工资。至于发不发得起工资，那是我的事。” 成天华气结，目眦尽裂地瞪着。 “你有这个钱，还不如拿过来孝敬我这个老爹！你也不看看上次我因为那个臭丫头的事赔了多少钱，现在都快吃不起饭了！” 成柚懒得跟他拉扯这些，“宋玉莲拐了臻臻，她理所应当付出代价，是你自己选择帮她，与我们无关。反正我告诉你了，要不要招人，随你的便。” () 第199章 就是白干活 要是五井村这边没有人可以顶上，她就只能去七里村招人。 有药厂那边顶着，她闹得再大也有人兜底。 成天华倒是和大家说了这件事，但话里话外都在劝退大家。 “成柚那边就是小打小闹，哪里能给这么多人发工资。加上你们一开始过去就是白干活，没有钱的，你们真要过去的话，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他这样一说，大家就打消了念头。 不过成桃倒是想来，她觉得自己好歹在李叔这里学过一段时间，怎么都应该被选上。 还有一个，就是久未露面的林寡妇和潘雨。 自从上次遇到山体滑坡，把她们住的地方压塌了，宋玉莲又不让她们久住，她们就回了娘家。 这不凑巧了，刚回来，就听到成柚想招人的事。 潘雨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她好歹跟着李叔学过这么久，有基础，上手肯定也比别人快。 林寡妇是因为在娘家住久了，娘家兄嫂都嫌弃她光吃不干活。 寄人篱下的日子着实不好过。 五井村总共就来了三个人，三个都不符合成柚的条件。 她有些无语。 成柚一口拒绝，激怒了林寡妇。 她刚想坐在地上撒泼，就看到眼前出现一双腿。 顺着修长结实的腿往上，她看到了戚承晏那流畅收紧的下颌线。 林寡妇连忙爬起来，尴尬地拍拍屁股。 毕竟戚承晏是她以前看上的男人，在他面前撒泼，还是有些难为情。 她朝着发愣的潘雨招手，“既然这里不招我们，就走吧。” 再去其他地方找活儿干。 潘雨怔怔地看着戚承晏，挪不动脚。 戚承晏置若罔闻，直接无视，抬脚走进来。 “弄完了？” 看着成柚的眼神，就像是冰山消融。 成柚点点头，有些惆怅。 一个人都没招到，她这里就这么不吸引人？ “回家吧，明天再看看。” 如果还是没有，她就只能去七里村看看。 至少姜老爷子不会像成天华一样拖后腿。 从李叔家出来，她才睨着戚承晏，说道：“还是你面子大。” 戚承晏侧过头看她，眸色不解。 成柚嗔了他一眼，娇声道：“要不是你来了，林寡妇和潘雨肯定没那么容易被打发走。” 戚承晏拧了下眉头，目光带着促狭，“有点酸。” 成柚拍开他的手，“谁酸了！我才没吃醋！” “嗯，你没吃。” 俨然不信。 成柚嘟着嘴，戚承晏这么招人，让她很有危机感啊。 戚承晏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轻笑。 “我眼里只有你。” 他甚至连那个潘雨长什么样都记不住。 一句话，就让成柚的气消散。 “那你以后不准跟她们说话。”成柚凶巴巴说道。 “嗯，不说话。” “见到她们绕道走！” “好，绕道走。” 他好脾气答应了，成柚还觉得不够，伸出手。 “拉钩。” 这幼稚的手段，戚承晏看不上，却还是纵容地伸出手。 “拉钩。” 成柚满足了，就这样勾着手指一晃一晃，跟他一起回家 第二天，成柚依旧在家里等着人上门。 等了一上午，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成柚有些不自信了，“我这次的工资这么没有诱惑力吗？” 像周韵如这几个人，之前因为还在学习阶段，所以工资低，有点类似实习阶段。 到了现在，周韵如的工资已经涨到了三十，其他人也有20块钱。 成柚有些震惊，现在二十块钱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周韵如笑了声，“还不是你爸，跟她们说前期是没有工资的，让他们好好考虑清楚。” 学习阶段顶多就十天半个月，能费多少功夫？ 等学成了，领的工资不比在地里刨食强？ 说白了，成天华也是个目光短浅的人。 成柚托着下巴，“那就算了吧，明天我过去找我外公。” 到了下午，赵丽芳竟然过来了。 她也是听到成柚说要招人，想过来跟着成柚混。 成柚有些吃惊，“你不是有工作？” 钱副主任很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刚结婚就给她安排了一份工作。 赵丽芳说道：“赵云霖和我妈没皮没脸，成日过去我厂里闹，想把我的房子过户到赵云霖名下。我和钱定忠说了，等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把房子卖了，回五井村建房子。” 可她不会下地干活，总得有一份能养得起自己的活儿。 正好就听到成柚这边招人。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脑子也清醒了，反正跟着成柚混，一准没错。 成柚直接答应下来。 “不过先说好，所有人我都是一视同仁，如果你做的不好，过不了我这关，可别怪我无情。” 赵丽芳哼了声，“好歹我也是高中生好不好。” 虽然说成绩没有很好，但也是中等偏上。 成柚点点头，“那行，我们五井村就只招了你一个，回头你就跟着韵如姐。” “好嘞，我都听我大嫂的。” 周韵如看了一眼她的肚子，“快到预产期了吧？” 赵丽芳点点头，“还有几天。” “那就等坐完月子再过来，不着急。” 等坐了月子，孩子直接丢给钱家，赵丽芳孤身一人，来去自由。 药厂的选址离五井村不远，说是这边的水质好，更符合要求。 到时候还要在周边建一个工人宿舍，赵丽芳就算没地方去，也可以先去住工人宿舍。 “不会太迟吗？” 周韵如摇摇头，“什么时候学都成，身体要紧，没有一个好的身体，你怎么有精力干活。别回头在我们这里羊水破了，我们还得给你操心生孩子的问题。” 赵丽芳嘿嘿一笑，“成，那我坐完月子再过来。” 她离开之后，就没有人再来应聘了。 成柚叹了声气，明天去七里村看看吧。 “韵如姐，你们也收拾收拾回家吧，我明天去七里村看看。” 周韵如笑了笑，“别太灰心，七里村肯定有人愿意。” 成柚嗯了声，可毕竟五井村才是她的家乡呀，她心里肯定还是有所偏向。 () 第200章 你会不知道？ 五井村招不到人，成柚便去了七里村。 她依旧没提药厂的事情，直接说明是自己药铺那边需要人手。 最好是有点基础。 姜老爷子一口应下，连忙叫姜定成去村里张贴公告。 比起五井村，七里村的人就热情了许多。 几乎是公告刚张贴出去，就有人跟着姜定成回来，说要报名。 正好成柚在这里，她随机选了几种药材，给他们分辨。 能过关的才可以留下。 大家也理解，毕竟成柚开的是药铺，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进去。 选上的人喜不自胜，大家都知道成柚的药好，以后真善堂肯定可以发扬光大。 跟着成柚干，简直是前途无限。 没选上的人暗暗羡慕，想着自己回家也学学，改天再过去找成柚面试。 成柚这一次只招了三十个人，多了她管不过来。 先到先得，后面的人就没份儿了。 他们失望而归，走前还问道：“什么时候还招人呀？” 成柚说道：“目前还不清楚，回头还需要人的话会通知。” 没参选的那些人纷纷摇头，运气不好。 只能等下次了。 成柚让大家登记了基本的信息，其中就包括杨嫂子的儿子杨天乐。 他的肤色黝黑，但整个人显得很精神，看成柚的时候还有一丝局促。 “成柚，之前你救过我，我还没感谢你呢，我妈让我喊你回家吃顿饭。”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他妈老是在家里念叨要是成柚是她媳妇就好了。 这样貌，这本事，没几个男人见了会不心动。 成柚笑道：“这次就算了，改天吧。” 杨天乐点点头，“那成反正日后时间还长着，回头你们夫妻俩有空一起过来吃饭。” “好！” 杨天乐离开之后，姜定成摸摸鼻子，这小子还算坦荡。 不然他都要误会杨天乐是不是想撬戚承晏的墙角。 登记好了信息，二舅妈才推着扭扭捏捏的姜宛柔上前。 “柚柚啊，你表姐也想报名，你看能不能……” 成柚笑了声，“当然可以。” 答应得太快，让姜宛柔都愣了。 “可我没有基础。” 她甚至连成柚的第一关考核都过不了。 成柚摇摇头，说道：“这个没关系，你是我表姐，我可以给你走的后门，但半个月之后还会有一次考核，那时候如果你没过，我就不会再给你特权了。” 姜宛柔欲言又止，结果二舅妈高兴应下：“那是自然，就这一次！” 成柚刚要离开，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表姐，你之前不是在读高三吗，为什么不回去读了？” 毕竟明年就要恢复高考，现在读还来得及。 姜宛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觉得成柚这是故意挖苦自己。 “我为什么不回去，你会不知道？” 成柚一愣，“我为什么会知道？” “钱大志另娶他人，最后还坐了牢，我脸都丢尽了！”姜宛柔说着，语气多了一丝愤懑。 哪里还有脸去上学，去了也是给人嘲笑。 成柚觉得好笑，她这是恨上自己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我让你和钱大志处对象的吗？还是说，钱大志把人女孩子肚子搞大了，你想让他不用负责？亦或者说，他伤了我弟弟，钱大志不需要付出代价？” 每一句话，都让姜宛柔无法反驳。 她知道是钱大志的问题，可就是不甘心，觉得成柚坏了自己的姻缘。 二舅妈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整件事成柚有什么错，姜宛柔简直拎不清！ “柚柚，是舅妈没教好她，舅妈代她跟你道歉。” 成柚微微摇头，要不是心疼舅舅舅妈，她才不会给姜宛柔面子。 “舅妈，那我先回去了。” 廖红梅从屋里拿出一袋子烙饼，“刚烙好的，还热乎呢，带回去吃，知道你喜欢咸菜馅儿的，多做了一些。” 成柚笑眯眯收下，“那我就不客气啦。” “傻孩子，和舅妈客气啥。” 看着成柚骑着自行车走了，大家才进屋。 廖红梅看了一眼姜宛柔，语重心长劝了两句：“宛柔，你别记恨柚柚，她是个敞亮人，不会害你的。” 老爷子冷冷哼了声，“在一个地方摔倒没什么，爬起来，审视自己的问题才是关键，而不是推卸责任。” 姜宛柔脸色青白，讷讷应了句：“是。” 二舅妈没再多说，希望她自己能想通吧。 明明之前挺好学一个女儿，就因为钱大志搞成这样。 她心里都恨死钱大志了。 另一边，成柚解决了招工的事情，哼着小曲回到了村里。 现在招了三十个，筛选之后估计还能剩下十来个，到时候送去药厂肯定不够，只等半个月之后再招第二批，凑够三十个再给药厂送过去。 成柚回到药铺这边，喝了一口水。 周韵如问起招人的事，她才说道：“三十个，我寻思着这边可能挤不下这么多人，要再选个地方。” 周韵如笑道：“这还不简单，村里什么都不多，就是地方大，你随便选个废弃的老破屋不就行了。” 不过也要看选谁的，要是屋主难缠，后面事情肯定也多。 成柚想了下，便看中了知青点旁边那空出来的屋子。 由李叔出面，很快就敲定下来，每个月给两块钱的租金。 刚好到了知青点，成柚寻思给孙小婉和段丽萍送点吃的。 谁料还没敲门，就看到门虚掩着，透过缝隙看到两个人……在亲嘴！ 仔细一看，那不就是孙小婉和宋景堂。 成柚恍然，难怪先前觉得这俩人不对劲，原来早就苗头。 可她隐约记得，这个宋景堂虽然是戚承晏的好友，但挺风流的，光是处过的对象就有两三个。 这个年代，处对象基本意味着要结婚，处过两三个已经很多了。 成柚为了避免尴尬，后退几步，喊了声：“小婉，你在不在，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里面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吓得立刻分开，面红耳赤，目光闪躲。 而后，便看见孙小婉红着脸出来开门。 “我在的，你带什么过来了？” 这殷红的唇瓣，一看就知道有问题，成柚都不想点破她。 () 第201章 混日子 “就你们两个在呢，我舅妈给了我一袋子烙饼，我给你们送点过来，你喜欢葱花，丽萍喜欢韭菜，我给你们留点。” 说话间，成柚还瞥了一眼宋景堂。 果然是处过几个对象的人，面不改色心不跳，脸都没红。 呵，肯定是亲过不少女孩吧。 她怎么看，都觉得孙小婉和他不合适。 孙小婉挑了几个烙饼装起来，连带着宋景堂的份儿都拿了。 烙饼送了，成柚还没走。 她刚想开口，就听见成柚说道：“你跟我出来。” 孙小婉：“……” 不用问，成柚肯定知道了！ 成柚睨着她，“快点！” 孙小婉怂怂地缩了下脑袋，瞪了一眼宋景堂。 宋景堂很快意会，想到刚才可能被成柚发现了，突然有些尴尬。 孙小婉跟着成柚走出去，心虚道：“什么事呀？” 成柚斜眼睨着她，故意道：“我想说什么，你不知道？” 她这样平淡的语气，孙小婉听得更加心虚。 “哎呀我是和宋景堂在处对象！”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孙小婉低头对着手，“就上个月。” 成柚瞠目，“上个月，我现在才知道！” “不是不告诉你，要是告诉你，你肯定不同意。” 成柚哼了声，“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同意？” 孙小婉嘟囔：“知道。” “知道你还不告诉我！”成柚凶巴巴说道。 “小婉，他很风流的，而且听说出身不错，家里虽然催得紧，但他爸妈很不好惹。” 是大概率会棒打鸳鸯的那种。 可能一般人会觉得只有婆婆难缠，因为一般家庭公公自持身份，不会对媳妇打骂，只会默认婆婆出面闹腾。 但宋景堂家里不一样，听说他父母都不好惹。 孙小婉满不在乎，“我知道的呀，那又怎么样，我是和他处对象，又不是和他爸妈。反正我现在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了，回头他家里折腾，那我就和他分开呗，我又不是找不到男人。” 加上成柚说明年会恢复高考，她得等等，先不和宋景堂结婚。 等她有机会考上大学，和宋景堂分开就更简单了。 大学里要多少个男人会找不到。 听到她这话，成柚反而放心了不少。 就担心她是一颗心陷进去，拔不出来。 “那你自己注意点，记得我说的，要恢复高考呢，你们就算要做那啥事，也记得带套。你应该没有吧，回头找我要。” 孙小婉听得面红耳赤，她根本没想过这档子事儿！ “你胡说什么呢，这是要结婚才能做的！” 成柚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就刚才两人的样子，干柴烈火，一不小心就燃烧了。 “反正你记得我说的话，可不能先上车后补票。” 孙小婉脸烧得快滴血，把成柚推出去之后，用力关上门。 成柚撇撇嘴，“我这是以防万一呢。” 她拎着东西转身回家，和戚承晏说了宋景堂的事。 戚承晏有些无奈，“景堂是风流，但他不下流。” 不然他们也不会成为朋友。 宋景堂虽然处过几个对象，但进度仅限于拉拉小手。 要是真越界了，那些女同志会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要求他负责。 成柚了解过后，对宋景堂有了一些改观。 “不过景堂他父母确实不好对付。” 就是有些……势利。 在他们眼中，出身是第一位，能给宋家带来助力是第一位。 其他的不重要。 成柚想到孙小婉的态度，觉得其实也没事，反正孙小婉自己也不是愿意受气的人。 到了第二天，那些人准时过来报到。 大家才知道，原来成柚在五井村招不到人，竟然跑到七里村去了。 五井村的一部分人就开始不舒服了。 明明就是他们自己不想去成柚那边，觉得不划算。 如今看到名额被七里村的人占了，就觉得不平衡起来。 杨天乐正好被张云美逮着说话：“小伙子，看你人高马大，做什么不好，非要在成柚这边混日子？” “混日子？” “可不就是，成柚这里可没有工钱，你们想好了。” 杨天乐笑了下，“婶子，是前面半个月没有工钱，通过了考核还是有的。” 张云美撇撇嘴，“要是你们没通过呢？” 杨天乐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成柚说了，只要用点心，基本都可以通过。” 因为学的都是一些基础，不需要掌握那些太深奥的东西。 只要花心思，不可能学不会。 成柚没提药厂的事情，但他们打听过在真善堂给她帮忙的那几个人，工资都不低于二十。 只要用心学半个月，之后就能拿二十块钱的工资，何乐不为。 张云美看着他们不听劝，觉得肯定是被成柚给骗了。 第一天过来，他们其实都帮不上什么。 成柚拿了药材给他们认，讲了一些药性和特性，顺便教他们怎么炮制和研磨。 都是一些手工活儿，其实没太多技术含量。 照杨天乐说的，只要用心，没什么学不会。 “今天上午你们就记这些，下午我考你们，没通过考核的，不能回家，得学到晚上。” 和小学生留堂一样。 她看了姜宛柔一眼，大家都很认真听，就只有她心不在焉。 等大家散开，成柚才走过去，低声问道：“表姐，你有哪里不懂吗？” 姜宛柔摇摇头，“没有。” 她只是惊讶于自己和成柚的差距。 成柚好像真的很厉害，不怪爷爷那么疼她。 可那也是她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好的师父。 她觉得自己要是有个好师父，肯定也可以有这样的成就。 成柚点了点头，温声道：“那你好好学，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她在这里待了一会儿，周韵如过来找她。 成柚便跟着出去。 她前脚刚走，姜宛柔丢下手里枯燥乏味的药材，后脚就走了出去。 她往旁边看了一眼，一眼就看中了知青点的宋景堂。 白衣黑裤，很干净，很俊秀。 一点都不像乡下人。 看了一眼门口的牌子，知青点，她心中微动，果然不是乡下人。 () 第202章 洗衣服 姜宛柔抬脚走了进去，笑吟吟看着宋景堂的身影。 他长得，可比钱大志要好看许多。 “请问……你是城里来的知青吗？” 宋景堂动作一顿，回过头看她。 “你有事吗？” 姜宛柔紧张地揪着衣袖，说道：“我叫姜宛柔，是过来学习的，成柚……就是你们村赤脚医生的徒弟，她是我表妹。” 宋景堂哦了一声，没有下文。 眼里有些疑惑，不知道她意欲何为。 宋景堂见她不说话，继续埋头洗衣服。 却没想到姜宛柔还站在原地。 他忍不住回头问了句：“你还有事吗？” 姜宛柔尴尬地笑了笑，她就是想和宋景堂认识而已。 谁料她自我介绍后，宋景堂没有回应。 “你叫什么名字，你在洗衣服吗，我帮你吧。” 这实在有些唐突，连宋景堂都吓了一跳。 她一个女同志，怎么好端端跑来说要给他洗衣服。 他连忙说道：“不用不用，姜同志，你还是先出去吧，在这里不方便。” 姜宛柔脸色一僵，“怎么会……”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然不方便，姜同志还是出去吧。” 姜宛柔笑容消失，刚才一时脑热，就这样走了进来。 现在回想起来，她才知道这个行为有多不合适。 可来都来了，她却不想就这样离开。 总得在宋景堂这里留下一些什么。 “我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男同志洗衣服，到底不如女同志洗的干净，于是想过来帮帮忙。” 宋景堂觉得她实在麻烦，让你走，你走便是，说那么多做什么？ “真的不用，谢谢你了，姜同志。” 他加快了速度，生怕姜宛柔上来抢衣服。 姜宛柔紧紧攥着拳头，站在原地不离开。 等宋景堂匆匆忙忙把衣服洗完，拿起来抖了抖，她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件女式衬衫。 姜宛柔脸色顿时煞白，他是下乡知青，在这里没有家人。 这件衣服自然不可能是他家里人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在给对象洗衣服。 姜宛柔心有不甘，她可是好不容易又看上一个男人。 “同志，不是给自己洗衣服？” 宋景堂愣了下，问：“你怎么还没走？” 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姜宛柔还是厚着脸皮问道：“这是你对象的衣服吗？” 宋景堂有些不耐烦，头一次觉得一个女同志那么麻烦。 “对，我对象的衣服，我帮她洗，怎么了？” 姜宛柔连连摇头，“没，没怎么，对不起，打扰了。” 她转身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就撞见了成柚。 成柚疑惑道：“你怎么从这里出来？” 她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宋景堂的身影，心里更加怀疑。毕竟宋景堂给她留下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姜宛柔支支吾吾解释：“我…我出来找茅厕，没找到，就去知青点借用。” 成柚恍然，“茅厕在那边，下次我带你去。” 姜宛柔心不在焉点点头。 成柚刚想离开，就看到宋景堂追了出来。 他一把拉住成柚，“我可什么都没做，你别在小婉面前胡说。” 成柚：“……你心虚啊？” “我心虚个屁，我又没做什么！不信你问她，她想给我洗衣服我都没让。” 宋景堂一时心急，只想撇清自己和姜宛柔的关系，丝毫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 成柚听言，脸色有些复杂。 她扫了姜宛柔一眼，一个女同志好端端跑过去给人洗衣服。 这其中的想法已经很明显。 “好，我知道了，不会跟小婉胡说，放心吧。” 成柚说完，若无其事地走进屋。 她不是姜宛柔的妈，管不了这么多。 如果听到宋景堂有对象，姜宛柔还要上赶着，那她就没办法。 姜宛柔心里很是忐忑，时不时看成柚一眼。 总担心从她眼里看到鄙夷的神色。 幸好，一上午过去，也不见成柚说什么。 中午这一顿是管饭的，鉴于他们是第一次来，成柚亲自给他们做的饭菜。 姜宛柔特地跑到她面前，解释了宋景堂的事：“我不知道他有对象。” 成柚笑了笑，“没事，误会一场，现在知道了就行。” 姜宛柔显然无心向学，一心想着嫁人。 她又开口问道：“成柚，知青点有很多男知青吧？” “嗯，挺多的。” “都结婚了吗？” 成柚看了她一眼，心里清楚她的意图。 “没有，大多数都没结婚。” 姜宛柔咬了咬唇，“为什么呀？” “因为他们等着回城呀，如果在这里结了婚，以后回城怎么办？” 姜宛柔迟疑着，想到了宋景堂。 “可是刚才那位宋同志，他不也谈了对象，难道以后不结婚的？” 成柚叹了声，“他对象也是城里人，都是燕城的，如果真能回城，他们也能一起回去。” 姜宛柔有心嫉妒，所以自己就输在不是城里人。 “他们怎么知道以后就能回城，没那么简单吧。” 成柚不再说话，她自己想不通，别人也劝不动。 “成柚，戚承晏不也是城里人，他娶了你，以后回城怎么办？” 姜宛柔显然觉得成柚就是故意阻碍她的好事。 她自己都嫁了个城里人，如果真的那么差，她干嘛还要和戚承晏结婚。 成柚揉了揉太阳穴，耐心几乎耗尽。 “表姐，我和戚承晏不一样，他不一定回城，就算回城，我也能跟着。” 她回努力考上大学，争取和他的步伐一致，不会落后。 姜宛柔不屑哼道：“什么不一样，难道你不图他城里人的身份？” 话不投机半句多，成柚端着药材往一旁走，不再和她说话。 姜宛柔则是有了自己的心思。 七里村的人都知道她和钱大志处过对象，她现在想说门好亲事都难。 如果能嫁给城里人，到时候跟着一起去燕城享福，她就不需要承受这些风言风语。 之前那些嘲笑她的人，统统要被打脸。 没了宋景堂，还有其他知青。 样貌差一点没关系，反正只要是城里人，总归以后不会过得太差。 () 第203章 来信 到了傍晚，成柚开始一个一个考。 她就像一个老师，很有耐心地把一天学下来的知识给他们复盘一遍。 这些人是真心想学，大多很认真。 成柚问的那些问题，有些虽然需要琢磨，但大多能过关。 姜宛柔磨磨蹭蹭，排在了最后一个。 等成柚问她的时候，却是一问三不知。 “表姐，我今天讲的那些，你都没记吗？” 姜宛柔欲言又止，她满心满眼想的都是隔壁知青点都有谁。 还真不曾想成柚讲的那些药材知识。 太枯燥了。 学这些有什么用？ 成柚无奈，“算了，你们都回去吧。” 姜宛柔没有这个心，她强求不来。 临走前，她把姜宛柔叫住：“你要是真的不想学，我可以和二舅妈说，让你不用再来了。” 姜宛柔连忙说道：“不，我还要来！我今天状态不太好，所以才会走神，明天保证会通过考核。” 成柚点点头，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随她去吧。 晚上，她和戚承晏说了今天的事。 戚承晏笑道：“她想嫁，不想学。” 一针见血。 成柚靠在他胸膛叹气，“我是真心想帮她，只需要一些基础的药理知识，经我推荐，她就可以进药厂，这不好吗？” 就算嫁人，她如果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婆家也会更看重她。 姜宛柔的心思，她着实理解不了。 戚承晏在她头顶落下轻吻，低声道：“好了，睡吧。” 操心再多，别人也不会领情。 成柚暂时把姜宛柔的事情放下，反正半个月之后，考核不通过的话，大不了就把她刷了。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姜宛柔表现都挺不错，让成柚渐渐改了观，还以为她是真的改过了，现在一心向学。 没想到短短几天过去，村里就开始传起了姜宛柔的谣言。 孙小婉和段丽萍跑过来找成柚，把她拉到一旁。 “你听说你表姐的事儿没有？” “什么事？” 孙小婉撇撇嘴，“她在和袁贺处对象。” 袁贺比戚承晏这一批知青要更早下乡，现在已经二十五六的年纪。 他还没结过婚，但是处过对象，而且当时还闹得挺大。 那时候成柚年纪还小，隐约听过一些事。 说是袁贺和隔壁村的一个姑娘处对象，已经到了谈婚论嫁。 因为姑娘是未婚先孕，肚子里揣了娃。 袁贺自以为拿捏了她，五十块钱彩礼不想给，也不想出钱摆酒，让女方直接在外面置个屋子给他们过日子，就算结婚。 女方不愿意受这样的委屈，狠下心把孩子给打了，后来嫁给了一个二婚军人做了年轻的后妈，跟着随军去了。 从那以后，村里的媒婆见了袁贺都得躲，根本不敢给他说亲。 他又没回城，城里的姑娘肯定不愿意嫁给他，婚事就这样耽误了。 成柚咬了咬唇，“会不会是误会。” 姜宛柔的眼光，还不至于这么差。 转念她又想到了钱大志…… 这样看来，姜宛柔的眼光好像就是有这么差。 段丽萍担忧道：“三愣都看到他们亲嘴了。” 成柚脸色一僵，三愣看到的，那估计不会有假。 她忍不住扶额，才认识几天就开始处对象，真有她的。 “这件事你还是告诉你舅妈吧，你别自己管，省得落不得好。”段丽萍提醒道。 成柚点点头，“谢谢你们提醒我。” 孙小婉撇撇嘴，“我们可是看在她是你表姐的份上才来提醒你，不然我才不管这件事。” 听说姜宛柔上次还跑过来要给宋景堂洗衣服，想想她就觉得膈应。 成柚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好啦我知道，回头多送你两罐七子膏。” 孙小婉忙道：“七子膏我还有呢，你能不能制一些祛痘产品，我前天脸上爆了一颗痘，到现在还疼着。” 成柚一口应下，放在了心上。 照段丽萍说的话，她没有主动和姜宛柔提这件事，反而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等到了第二天，便趁着姜宛柔不在家的时候，去和二舅妈提了这件事。 二舅妈难掩失望，从小到大都有在好好教的孩子，怎么就歪成了这个样子？ “柚柚，舅妈谢谢你，回头宛柔可能不能去你那里了。” 成柚笑着摇头，“没事，我之后还是要继续招人的，不愁。” 二舅妈掩面泣泪，成柚母亲早逝，却比姜宛柔懂事多了。 她现在只祈祷，姜宛柔和那个袁贺，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当天，姜宛柔回了家，第二天就没再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五井村。 成柚不再关注她的事情，也能专心教刚招过来的这些人。 转眼半个月过去，成柚为这三十人准备了考核。 结果比她预想中的要好，刷掉了十个，留下了二十人。 与此同时，药厂开始动工，林玉年开始频繁来找成柚，为的还是药方的事。 他总觉得，药厂开始建起来，总得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药品。 不过都是失望而归。 成柚对此很是无奈，真的不是她不想给，主要是没有。 到了十二月底的时候，戚承晏收到了一封信。 成柚陪着他看了，才知道是他远在燕城的父母寄过来。 一个是斥责他不经父母同意私自结婚，以后用有后悔的时候。 二是因为周祁的事。 周祁在成柚这边碰了钉子，转头肯定要告状。 戚家父母对周祁这个养子，视同亲子……哦不，甚至看得比亲子还重要。 他们希望戚承晏能够亲自写一封信，向周祁致歉。 成柚冷笑一声，气得直接把信给撕了。 “致歉？他算个屁！” 戚承晏不气反笑，觉得她爆粗口的模样，都是那么可爱。 “不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 从小到大都这样，他不在乎那对父母，虽然不会在乎他们说的话。 成柚咬着唇，她知道不被父母疼爱是什么感觉，也知道父母偏心是什么感觉。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格外心疼。 她用自己娇小的身躯环抱住他，努力给他传递着温暖。 “他们不爱你，我爱！我会好好疼你，只疼你一个。” 戚承晏俯身掐住她的腰，把她抱起，让她两只脚悬空。 成柚惊呼一声，连忙抱住他的肩膀，和他平视。 两额相抵，黝黑的眸里含着缱绻情深。 “我也是，只疼柚柚一个。” () 第204章 胳膊肘往外拐 跨过十二月，正式进入77年。 望着外面白雪皑皑，成柚握了下拳头。 就是今年，会有新的变动。 “看什么呢，不嫌冷。”戚承晏把窗关上。 成柚回身勾着他的脖子，顺势挂在他身上。 “又下雪了。” 戚承晏抱着她往里屋走去，“先泡个脚，睡觉。” “你和我一起泡。” 她换了一个大的浴盆，大脚小脚一起放进去。 戚承晏的脚很大，一点都不像成柚的玲珑小巧，上面还有数不清的伤疤。 成柚玩心大起，在他脚背一下一下点着。 “你不回信，你爸妈估计要气死吧。” 戚承晏心道当然，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在外人眼里，他比周祁优秀太多，自带光环。 可这些光环，都成了错误。 “不管他们。” 成柚吃吃地笑着，他们生气，自己就高兴了。 虽然素未谋面，但成柚已经跟他们结下了梁子。 戚承晏轻轻掐了下她的小脸，见泡得差不多，拿起帕子给她擦了脚，自己出去倒水。 “别想这么多，睡吧。” 成柚在床上滚了一圈，钻进了被子里，朝着他抛了个媚眼。 “快上来。” 戚承晏失笑，慢条斯理擦着手，跟着上床温存。 …… 第二天，林玉年又来找成柚了。 是来询问她这边招的人数。 “筛选过后，还剩四十个。” 林玉年说道：“四十个，都能去药厂吗？” “药厂需要的话就能。” 林玉年一拍手，果然还是成柚靠谱，他正愁着招人的事。 “那你这边先教着，过完年之后，药厂建好，他们就可以过来上班了，你跟他们先说，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先和药厂签合同，一个月二十五，各种福利待遇都有。” 满打满算还有两个月。 成柚点点头，“可以。” 说完这事儿，林玉年又说道：“我想过了，既然你不愿意，药厂也不会强人所难，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合作开发一个药品。” 成柚说过，制药最后一步得她来。 那前面的那些总可以让药厂来弄。 这样，也算合作了吧。 成柚想了想，说道：“保胎丸怎么样？” “保胎丸？” “对，刚制成的，不过还没开始卖，但一个月最多给药厂那边两百瓶。” 这个数量绝对算不上多，但已经是成柚的极限。 杨玉年大喜过望，“不知道是什么样一个保胎丸？能给我们看看吗？” 成柚从屋里给他拿了一瓶，“你带回去看看。” 杨玉年把保胎丸收起来，“那成，你这边先帮忙登记一下，看看有多少人愿意去药厂，我改天再带着合同过来。” 成柚起身送他出去，顺便去那边跟大家提了药厂的事情。 “你们谁要是想去，就过来我这边登记。” 回应她的是一片静默。 成柚奇怪地看过去，“怎么了？” 杨天乐吃惊开口：“我们……我们真的可以进药厂干活儿？” 大家都知道药厂的事，但从没人往这方面想。 成柚笑道：“不然我招这么多人做什么，我这个真善堂也用不上。” 众人欢呼起来，原来从一开始把他们招进来，就是为了进药厂。 大家不由得觉得自己幸运，幸好一开始就来了成柚这里。 幸好他们没有敷衍了事，而是认真学了下来。 要不然哪里知道还有这种好事。 大多数人还是决定去药厂，只有个别留下来给成柚帮忙。 这个结果正合成柚的意。 登记好了名单，成柚才发现外头来了好多人，围在门口看热闹。 成柚奇怪问了声：“你们有事吗？” 张云美走了进来，说道：“成柚，我听说他们可以进药厂干活儿？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给咱们村里人留着呢！” 外面的乡亲们纷纷点头。 “就是呀，你好歹是五井村养大的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去药厂干活呀，一个月能有二三十的工资吧？” “就算没有二三十，给我十块钱，我也干！” 成柚听着他们的话，心里觉得有些讽刺。 之前她招人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有胳膊肘往外拐，我一开始就打算在本村招人，也让我爸给你们发过通知，等了几天，没有一个人过来报名。按照你们的意思，哪怕我在本村招不到人，也不能去其他地方？” 外头那些人脸上都有些心虚。 还不是成天华说的，什么在成柚这里是白干活，没钱拿。 不然他们不可能不来呀。 张云美不甘心说道：“可你也没告诉我们这是在给药厂招人呀。” 成柚轻笑，朝着他们那边走了两步。 “说来也奇怪，我去七里村招人的时候，也没告诉他们这是在给药厂招人，照样有这么多人报名。我也觉得奇怪，怎么七里村的人，比你们还支持我呢。” 她收起名单，转身跟他们说道：“过两天杨主任会拿着合同过来，你们都要签，签了合同，年后上班，你们就是药厂的正式员工了。” 大家忍不住欢呼起来，跟着成柚混，总没错。 这些人无一不是七里村的人，看得五井村的乡亲们羡慕嫉妒。 他们说不通成柚，便跑去找成天华问话。 铺天盖地的质问兜头而来。 “你不是说成柚那边没前途，过去是给她白干活？” “人家是给药厂招人！” “她是你女儿，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过两天药厂那边就要过来签合同，招的全是七里村的人，咱们五井村一个名额都没有！” “……” 从他们说的话，成天华听明白了事情。 难怪成柚招了那么多人，合着都是受了杨玉年的委托。 成天华气极了，觉得自己遭到了欺骗。 如果成柚一开始就提药厂的事，他会这样和乡亲们说？ “这不能怪我，成柚根本没说过药厂的事，要是她说了，我也不能不跟你们说呀！” 把这些人打发走，成天华才发泄着怒气，把脚边的东西用力踹了出去。 “我做了什么孽，有一个这样的女儿！” 宋玉莲不敢出声，担心自己被迁怒。 () 第205章 说是要结婚呢 要是往常，她还可以把成桃叫过来说两句。 自从知道成桃不是他的女儿，成天华就没正眼看过成桃一眼。 “不行，我得去找成柚问问！” 好歹，给村里弄几个药厂的名额，让他做个人情。 不然这件事之后，他在村里哪里还有威信可言。 成天华刚要出去，就被宋玉莲拦住。 “天华，如果弄到了名额，能不能给成桃一个？看在她叫了你几年爸爸的份上，你就对她好点吧。” 成天华反手一耳光甩了过去，面目狰狞。 “我就算不要这个名额，也不可能给那个野种！” 宋玉莲捂着脸哭泣，不敢再多说。 成天华胸腔充斥着怒气，大步往外走。 “成柚，给老子滚出来！” 门开了，戚承晏走了出来。 “有事？” 他的态度和成柚如出一辙，一样的冷淡。 这一点让成天华怒不可遏。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成柚她爸！” 他现在才注意到，从成柚结婚到现在，戚承晏根本没有叫过他一声爸。 肯定是和成柚学的！ 戚承晏面无波澜，懒得搭理他。 刚想把门关上，就被成天华着急抵住。 “成柚呢？我有事找她！” 戚承晏神色慵懒地靠在门边，长臂环在胸前。 “如果是为了药厂的事，那就不必开口。” “你凭什么管我们父女俩的事！” “凭我是她丈夫。” 戚承晏声线平缓，却像一把利剑，直刺人心。 成天华怒气冲天，“你这臭小子！” 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 拳头扬起，朝着戚承晏迎面砸了过去。 戚承晏原本能避开，余光扫到一旁的身影，身形一顿，拳头顺着他高挺的鼻子擦了过去。 “成天华！”成柚怒喝一声，像只炸毛的猫，猛地冲上来，用力推开了成天华。 “你敢打他！” 成柚简直忍无可忍，随手抓起一根棍子就往年他身上敲了过去。 成天华抱头躲着，“成柚，你放肆，我是你爸，你怎么可以跟我动手！” 成柚怒气冲冲，用力丢开了棍子。 “我呸，你哪里来的脸说这种话！婚前就和宋玉莲勾搭上，为了名利娶了我妈，婚后和宋玉莲藕断丝连，想想我都觉得恶心。我要是我妈，我恨不得从地底下爬上来掐死你！” 成柚从前不和他说这些，不翻旧账，那是因为想留着最后一丝体面。 双方相安无事过日子，以后她逢年过节给成天华送一些节礼，就算全了生恩。 可是偏偏成天华给脸不要，让她忍无可忍。 “这是最后一次，要是还有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找我家人麻烦，你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成天华浑身都痛，抱着手臂直起身子。 “我是你爸！” “你要不是我爸，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站在我面前？我连钱大志都能弄进去，你要不要试试，看看你的面子有没有钱副主任大？” 成天华吓得目瞪口呆，踉踉跄跄后退一步。 这个女儿，竟然让他打心底里觉得胆寒。 成柚不是在吓他，是真的动了把他送进去的心思。 “你…你……” 成柚冷冷看着他，一把挥开他的手。 “滚！” 成天华落荒而逃，像是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 成柚这才有空回头看戚承晏。 除了鼻头蹭了一点红，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 她松了一口气。 看到成天华打他，她一时脑热，顾不得想这么多，就动起了手。 爱情真的是会蒙蔽人的双眼。 “你刚才怎么不拦着我，我很凶吧？” 戚承晏笑了声，“不凶，很可爱。” 像只炸毛的小猫，呲着乳牙，用自己尖锐但不锋利的爪子挠人。 成柚嗔道：“我才不信，你肯定在心里偷偷骂我是泼妇。” 戚承晏在她额头亲了一下，哑然失笑，“可没有这么好看的泼妇。” 成柚像只小老鼠一样，踮着脚尖凑上去闻了闻。 “戚承晏，你今天吃蜂蜜啦？好甜诶。” 戚承晏低笑一声，揽着她带进了屋里，顺带把门踢上，压着她贴在门上。 “甜不甜，得尝了才知道。” 将将俯身而下，唇瓣还没碰上，就听到门外的声音：“成柚！成柚！” 成柚勾着唇角笑，推了推抱着自己的男人。 “走开，小婉来了。” 戚承晏咬了下后槽牙，眼神不耐。 “她自己不也有对象，干嘛成日来找你。” 成柚瞥了他一眼，“谁成天和对象腻在一起呀。” 她推开他，打开门出去。 “小婉，怎么了？” 孙小婉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你表姐的事儿，那个袁贺最近给家里发了电报，说是要结婚呢。” “结婚？他这种人，还有人想嫁？” 孙小婉嗤了声，“有呀，你表姐。” 成柚下意识便否认：“不可能，她都没再来过五井村了。” 孙小婉说道：“谁知道他们怎么勾搭上，反正你快过去问问你舅妈吧。” 她亲耳听到袁贺跟别人说，他对象的是大队支书的孙女。 那不就是姜宛柔嘛。 成柚觉得心累，家里都管着了，还是改变不了姜宛柔的心。 “我们去看看外公，顺便提前送点年货过去吧。” 人小小只，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尽力而为，她执意如此，我们也管不了。” 成柚面带愁色，她哪里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就是不忍心看舅舅舅妈伤心，不然她才不管姜宛柔。 “我就过去看看。” 兴许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大过年的，总不能拿药当礼送人。 除了皴裂膏和七子膏，其他东西成柚都没带，跟着戚承晏跑到公社那边采买了一些年货节礼，一起带着去了七里村。 刚到村口就有人看到了成柚，谁不得说姜老爷子这个外孙女孝顺，总是带着这么多东西过来。 “姜老大，你家外甥女过来咯！” 这一喊，在地里忙活的姜定成连忙爬上来。 因为冬天下雪，大家格外关注药材的保暖的问题，虽然搭了棚子，依旧担心药材被冻坏，总是得打起精神留心着。 “柚柚，怎么过来了？” 成柚拍拍自行车上的东西，笑道：“送个年货过来。” 姜定成点点头，“你们先回家，我收拾一下就来。” () 第206章 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成柚拎着大包小包去老姜家，却被姜宛柔拦在了门外。 显然这段时间在家里，并没有让她吃到什么教训。 “成柚，我和袁贺的事情，是不是你告的状！” 成柚往里看，看到了老爷子的身影。 “是呀，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跟外公说袁贺的事情。” 姜宛柔神色一慌，“你不准说！” 在她看来，成柚出现在这里，肯定没安好心。 成柚微微一笑，说道：“表姐，我看到袁贺给家里人发了一封电报，说是要和大队支书的孙女结婚了，不会是你吧？家里有喜事，我怎么才知。” 姜宛柔僵直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一边心里又在狂喜，袁贺竟然真的要和她结婚了！ 袁贺说了，家里已经在活动，想办法把他弄回城里。 到时候，他肯定会带着她一起回去！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就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什么结婚？” 姜宛柔僵硬地回头，讷讷叫了声：“爷爷……” “你给我好好解释，成柚说的结婚是什么！” 姜宛柔低着头不敢说话，她肯定会被打死。 可一想到自己以后能成为城里人，能够脱离这个乡下地方，她又觉得是值得的。 “爷爷，我和袁贺说好了要结婚的，你们看，他没骗我！” 老爷子手里端着一杯茶，还是温热的，直接往她脸上泼了过去。 恨不得把这个孙女的脑袋撬开。 “没骗你？他在村里是什么风评，你是真没听过还是装糊涂！” 姜宛柔着急解释：“那些他都跟我解释过！那不是他的主意，是他家里人的主意，和他没有关系！” 在她看来，那个女同志也是不检点，婚前就和袁贺做了那档子事。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 反正在姜宛柔心里，能带她进城的男人，就是千好万好。 老爷子狠狠啐了一口，“反正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这桩婚事我不同意！如果你非要嫁，那以后就不再是我孙女，我们断绝关系！” 这话可就严重了。 姜宛柔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呀！” 话音刚落，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暴喝：“姜宛柔！” 她回头一看，便看到姜定成和姜老二铁青的两张脸，身边还站着其他乡亲。 她脸色一白，这话叫自家人听见无所谓。 被被人听到，转眼就能传遍七里村。 “爷爷，我求你，成全我们吧。”声音低了几分。 姜老爷子缓缓闭上眼，家里出了这种子孙，是谁都高兴不起来。 “你的婚事由你爸妈做主，我不管了！” 他愤怒走进屋，砰的一声合上门。 姜宛柔怯怯地回头看了一眼，迎接她的一顿毒打。 姜老二像是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拿着棍子往她身上招呼，每一下都结结实实落在了姜宛柔的身上，恨不得把她给打死。 “叫你做出不要脸的事，让你嫁给那种人，老子还不如现在就把你给打死！” 姜宛柔被打得凄厉尖叫，满地翻滚，却无一人上去拦。 等觉得教训得差不多，成柚才给姜定成递了个眼神。 “大舅，拦一下吧，别打出个好歹。” 只是都打成这样才开口，姜宛柔并不领她的情，怨毒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吃了。 “不用你假好心！” 成柚握了下拳头，“我也不是为了你，是担心二舅身体。” 姜定成直接拿走了姜老二手里的棍子，劝道：“孩子得用教的，打有用吗？” 姜老二失魂落魄地蹲了下来，抓着头发。 “打没用，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女儿！” 姜定成无声叹气，锐利的眸子看向姜宛柔，问道：“宛柔，大伯问你，你是不是决定好了，一定要嫁给袁贺？” 姜宛柔低着头哭泣，“我这样的名声，除了嫁给他，还有哪个好人家要我？” 姜老二青筋暴起，“那还不是你自己作孽！” 自作自受，有什么好委屈！ 姜宛柔咬着唇，委屈落泪。 “袁贺家里人在给他活动关系，以后他是要回城的，到时候我肯定要和他一起回去，在城里没有人认识我，我才能抬起头做人。” 在乡下，三两步就能遇见认识的。 出个门都能被人指指点点。 她实在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姜老二放弃了，这个女儿已经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你要嫁，可以！嫁妆就按照寻常人家的来给，只要你嫁了，从此以后，无论好坏，你都不再是我姜家的女儿，我们断绝关系！” 姜宛柔凄厉哭喊：“爸，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姜老二面冷心硬：“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选的路。省得我们以后再为你操心，你却觉得我们是在害你。” 养了二十年的女儿，断绝关系就如同在心尖尖上剜肉。 可老姜家丢不起这个人。 姜宛柔似是赌气一般站起来，咬牙道：“好，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嫁给袁贺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不会改变！” 成柚没想到二舅会决定这样做。 就这一个女儿，不够狠心，还真无法断绝关系。 “大舅，要不你把东西拿进去，我就先回去了。” 姜定成摆摆手，“你又不是什么外人，不用避讳。” 他领着成柚往里走。 “前两天林主任来了一趟，说是年后要带人过来，把能采的药材先收了。” 成柚笑道：“那挺好，开门红呀。” “可不是，到时候我把能收的药材给你列个单子，你看看有没有需要的，给你留一部分。村里决定继续扩大种植面积，按照你说的，把人参和何首乌也种下去，你觉得怎么样？” 成柚有些惊喜，“那当然好了，不过人参这东西是长久战，不是一两年就能收的。” 姜定成自然明白，“我心里有数，听说你招的那些人都是给进药厂的？” “对，都是林主任让我帮忙。” 姜定成笑容隐约带了几分自豪，这几天不少人上门感谢，说是多亏了成柚。 他们这些乡下人，这辈子都没想到能吃上公粮。 () 第207章 谁跟她是姐妹 “好些人送了东西来家里，大多是鸡蛋，等会儿你带些回家。” 成柚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是来送年礼的，怎么还能带着走。” 姜定成啧了声，“本来就是给你的，他们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有你，他们也进不了药厂。等年后卖了药材，又是一笔收入，别提有多高兴。” 成柚这才给应下。 临走前，姜定成果然给她装了许多的鸡蛋。 整整一筐。 “大舅，吃不了这么多。” 廖红梅走了过来，“怎么吃不了，文宇在长身体的时候呢，你也要补补。” 成柚没领会到她的意思，笑道：“我都胖了，还补什么呀。” 现在药铺里帮忙的人多了，她轻松了一些。 每天吃好喝好，心情也好，自然也就胖了一些。 不过她小骨架，怎么看都是纤细。 廖红梅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说道：“你和承晏也结婚有半年多了，该考虑要个孩子了吧？你们要是没空带，舅妈可以过去给你带呀。” 成柚脸色一红，有些不自然。 要高考，高考以后还不一定要留在这里。 所以孩子这事儿，还不能急。 “再说吧，我们还没打算呢。” “趁年轻身体好，上了年纪就是那啥高龄产妇，妇联的人最近还在宣传呢。”廖红梅絮絮叨叨。 成柚笑着点点头，很有耐心地应下。 说起高考，她就想到了一些事。 “舅妈，我上次让你准备的东西，你还记得不？” 廖红梅叹道：“记得，你那些个表哥表弟我都说了，但他们都不想参加。” 老姜家除了姜晴，都不是读书的料。 一说起高考的事儿，他们深信不疑，因为戚承晏是燕城人，消息肯定灵通。 但他们都不想参加，觉得考了也不一定能考上。 等毕业之后还是分配进厂，没意思。 他们要是真想进厂里，老姜家花点心思去牵牵关系，也能得到工作。 成柚不再多劝，“那行，表哥表弟们个个都是有想法的人，以后总会有出头的时候。” 换句话说，就算不出头又如何。 大多数人都是忙忙碌碌平平凡凡过一生的普通人。 …… 姜宛柔和袁贺的婚事办得十分简陋，匆忙领了证，连摆酒都没有。 回想起成柚和戚承晏结婚的时候，她就觉得委屈了。 可她娘家已经放出话来，一旦出嫁，她就不再是老姜家的人，连摆酒都不会去。 老姜家的人不来，这个酒也就没什么好吃的。 加上袁贺手里拮据，还不如低调一些。 “这里实在是委屈你了，你要不和你爸妈说说，让我们回你娘家住去。” 袁贺本来就抱着这个心思。 他在知青点和那些人挤了这么久，早就厌烦。 看戚承晏和成柚结婚之后可以搬出去住，他便心动了。 姜宛柔的爷爷是大队支书，成柚还是她表妹，这个身份简直不要太合适。 谁料结婚之后，老姜家便说要和她断绝关系。 他只好求大队长，勉强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屋子住。 姜宛柔低眉顺眼，委屈道：“为了嫁给你，我爸妈已经不打算认我。袁贺，我现在可只有你了。” 袁贺笑着哄她：“怎么会呢，父母和孩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只要你说两句好话，诚心认个错就行了。” 姜宛柔不说话，觉得他想得太简单。 她爸妈可不是说着玩玩。 现在租的房子要钱，袁贺赚的工分还不够两个人吃。 手里虽然有嫁妆，但袁贺说家里找关系回城需要钱，她得把钱留着。 想来想去，还是得找个工作。 于是，她就打上了药厂的主意。 结婚后的第二天，姜宛柔厚着脸皮找上了成柚。 “我想进药厂。” 直截了当。 让成柚忍不住笑出声。 “你想进药厂，找林主任去呀，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宛柔说得理所应当：“我当初也是你这边的，进药厂的名额本该就有我一个。” 成柚挑眉，“哦？那你就应该明白，我这里得考核通过的人才能进，你要我现在考考你吗？” 姜宛柔哑然，一脸憋屈。 “我是你表姐，你就不能给我开个方便门？” “我表姐是姜家人，你是吗？” 成柚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一个人会为了男人放弃如此疼爱自己的家人。 要是老姜家是成天华那种人，她没话讲。 可老姜家上上下下，哪个对姜宛柔不是如珠似宝地疼着。 “成柚，你非要这样对我？”姜宛柔神色浮现难堪。 成柚淡声道：“你自找的，选了这条路，就别回头。” 姜宛柔咬咬牙，头一回尝到了孤立无援的感觉。 尤其是成柚那眼神，压得她抬不起头。 本想就这样离开，可她不甘心，转身骂道：“成柚，你有什么了不起！你嫁的男人就算是城里人，那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我都听说了，他是强奸犯，做了坏事才被部队开除！” 袁贺昨晚和她念叨过几句，让她大为吃惊。 看着挺周正的一个男人，竟然做过这种事。 “他的腿受了伤，还是个残废，这辈子只能靠你养着！就这种男人，也就只有你才把他当成宝！” “啪——” 成柚揉着发麻的手心，眼里一片冰冷，仿佛无情的刽子手在看一个死人。 “从前看在舅妈的份上忍你，现在你算个什么东西？再让我听到你说我丈夫一句不是，我会让你和袁贺两个人从五井村滚蛋，不信你就试试！” 姜宛柔捂着脸，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打。 从钱大志的事情开始，她已经被打过好几次。 可这一次，让她有十足的屈辱感。 她“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成柚连脚都抬起来了，结果被姜宛柔在后面被袁贺一把抱住。 “你做什么呢，都表姐妹，干嘛搞成这样。” 他是让姜宛柔过来套交情，结果她倒好，直接把人得罪了。 “谁跟她是姐妹，我表姐是老姜家的人，她可不是！”成柚启唇纠正。 袁贺笑了笑，“成柚，没必要这样吧。” 成柚眸色陡然犀利起来，微眯着眼看他。 “是你和她在背后嚼舌根，说我丈夫的坏话？” () 第208章 吃火锅吧 矛头突然对准了袁贺，他忍不住心头一跳。 他就随口提了两句，甚至只是说平常话的语气，并没有带上个人情绪。 其余的，全是姜宛柔自己脑补。 “不是……我就是随口说说，不算说他坏话，大家都知道。” 成柚冷笑一声，“大家都知道？那你把知道的人都找过来，让他们当着我的面说。” 袁贺讪笑两声，哪里敢再纠缠这件事。 成柚白了一眼，“管好你媳妇，别让她再跑到我面前发疯。” 听到她无情的话，袁贺才死心，知道成柚这条路是肯定走不通了。 原以为娶了姜宛柔，以后肯定是大路畅通。 没想到她这么没用。 他忙不迭拉着姜宛柔离开，唯恐她再闹出什么事儿来。 成柚气得眼眶还泛着红。 姜宛柔刚才说的那些话，肯定还有很多人在背后说。 他们可不会管有没有证据，更不会管戚承晏究竟有没有做过。 只要能过个嘴瘾，哪怕捕风捉影又如何。 她越想，脸色越难看，转身进屋。 不一会儿，孙小婉和段丽萍过来了。 “我听说你跟你表姐打起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成柚把刚才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 “没打架，就是吵了两句，袁贺拦着呢，才不会放任她跟我打。” 袁贺是个墙头草，等往哪儿吹他就倒哪边。 成柚现在在村里势头正好，大家还得求她进药厂工作，没人敢得罪她。 孙小婉呸了声，“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成柚死死拧着眉，问道：“你们对戚承晏的事情知道多少？” 孙小婉笑了声，“你不会自己问他。” “他对燕城那边的事很抵触，我不想勾起他不好的回忆。” 孙小婉和段丽萍对视一眼，两人在成柚身边坐下。 她喝了一口糖水，说道：“我也是听我爸说的，那个女的叫王芳，是承晏哥战友的媳妇，突然写举报信，举报承晏哥把她肚子搞大了。那个时间点太敏感，因为承晏哥的战友，刚好出任务牺牲。而你男人刚好接手，完成了这个任务不说，还升了副团。”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对戚承晏道贺，王芳便把脏水泼在了戚承晏的身上。 “后来呢？”成柚问道。 孙小婉摇摇头，“这件事很难查，顶多等孩子生下来，通过血型或者样貌做比对，偏偏王芳把孩子打了。” 打的时候还义正言辞控诉：“哪怕死，我都不会留下这个孩子，我嫌脏！” 王芳是烈士遗属，丈夫刚过世，部队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没办法证明这个孩子是戚承晏的，也没办法证明不是他的，军方打算和稀泥，把这件事就此揭过。 段丽萍幽幽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从王芳写举报信开始，只要没有切切实实的证据证明这件事不是你男人所为，那这个污点就会一直跟在他身上。” 一如现在，村里人不敢当面说什么，但其实还是信了周祁的那些话。 成柚有些惆怅。 难道要让戚承晏一辈子都躲在乡下，回不去燕城吗？ “成柚，别想太多了，那些事，也不是我们能够干预的。” 成柚扯了下唇角，她当然知道。 她站得还不够高，自然没有话语权。 一个乡下丫头，只会做两罐药算什么了不起，谁会听她给丈夫申冤。 她笑了笑，“我没事，就是有些好奇，所以找你们了解了解。” 送走了孙小婉和段丽萍，戚承晏也回来了。 跟着就问起了她和姜宛柔的事。 他不在乎姜宛柔被打，但他担心成柚受伤。 捧着她的小手一看，果然看到掌心一片红。 可能被震得发麻。 他轻轻揉了两下，叹了声。 “下次想打人，最好找个工具。” 省得打人还要让自己受累。 成柚嘟着嘴，娇声道：“我一般不打人的。” “我知道，所以这次为什么动手。” “她骂你，我就没忍住。” 戚承晏宽阔的肩膀一僵，又是因为他。 成柚的小手攀上他的肩，努力把他环抱着，小脸贴在他的颈项，轻轻蹭着。 “总有一天，那些让你受过委屈的人，我要让他们低头跟你道歉。” 戚承晏心里一暖，锋利的五官肉眼可见地柔和了几分。 他哑声道：“好。” 他原本想解释，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委屈。 可被媳妇心疼的感觉太好，那就让她继续误会着吧。 “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他摸摸成柚的脑袋。 成柚想了想，“要不咱们吃火锅吧。” 炒个辣的锅底。 戚承晏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道：“我上山看看。” 有肉的话最好了。 成柚点点头，“行，没有的话我就去找六奶奶买只鸡。” 现在手头有钱了，成柚可不亏待自己，得顿顿有肉才成，不然她这么努力赚钱可就没有意义了。 戚承晏上山看陷阱里有没有猎物，成柚则是在家里炒锅底，顺便准备一些素菜。 她在厨房忙活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喷嚏。 她扭头往外面看，正好就看到了戚阳。 “姐姐！” 戚阳笑着走进来，吸了吸鼻子。 有点呛人，她实在没忍住才打了喷嚏。 “小柚子，阿晏不在家？” 成柚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擦着手走出去。 “他刚出去，晚点回来，姐姐怎么过来都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 戚阳摆摆手，“临时决定过来，没时间给你提前写信。” 她还带了许多东西，要不是路上拦了一辆牛车，估计到现在还没到五井村。 成柚带着她进屋坐下，顺便把东西搬进来，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姐，你不准备在燕城过年吗？” 戚阳摆摆手，“我才知道周祁的事情，和爸妈闹了点矛盾，一时气不过，就过来了。对了，我还没问你，周祁是怎么回事？” 提到周祁，成柚就来气。 “要不是他，现在村里也不会多了这么多闲话。他要是再敢来我五井村，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戚阳突然笑出声，觉得这个弟妹可爱极了。 周祁那种人，就要成柚来治治。 戚承晏和她都是不善言辞，不会哄人，自从周祁来了，他们姐弟俩不知道受过多少委屈。 () 第209章 洗脚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看到戚承晏回来了。 手里抓着一只野鸡。 “承晏，姐姐来了。” 戚承晏嗯了声，“怎么突然过来了。” 戚阳又把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妈还说要来这里找你，给周祁一个交代，真是个笑话。” 拿着一个赝品当成宝贝，弃亲生儿子于不顾。 从工作后，戚阳就越来越少回家。 现在倒好，干脆连过年都不回去了。 戚承晏淡声道：“你不用理会。” “我没搭理，就是看得看他们一家三口和谐圆满，所以就过来找你们了。” 成柚连忙说道：“姐，我给你收拾一间房，你在我们这里好好住上一段时间。后山那边还有温泉，改天我带你过去泡温泉。” “好呀！你跟我说哪间房，我自己收拾就行。” 过来打扰她，已经让戚阳觉得不好意思，哪里能再让她忙活。 成柚领着她进屋，“隔壁住的是我弟弟，不过他刚上高一，这段时间去给同学补习，明天才回来。” 戚阳笑着点点头，她也不是什么娇养的千金小姐，什么东西都可以自己干。 放下东西，便开始打水擦床板。 成柚从屋里拿出床垫，回头对戚承晏说：“你去厨房弄锅底，我来帮姐姐铺床。” 戚承晏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戚阳连忙开口：“不行不行，成柚，还是你去吧，让阿晏过来铺床，他不会做饭。” 别来这里吃的第一顿饭，就这么难吃。 成柚笑了笑，“他会，我教了他。” “啥？”戚阳傻眼。 戚承晏竟然还学做饭？ 她那个拽得跟二五八万的弟弟，竟然开始为了媳妇洗手作羹汤。 戚阳觉得好奇，跟着钻进厨房看。 果然看到了戚承晏忙碌的身影，动作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干。 戚阳叹为观止，完全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是部队那个戚承晏。 她记得戚承晏带过的那些兵，私底下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铁面阎王。 对自己的兵都能手下不留情，更不要说对敌人了。 这种铁汉柔情的一面，她还是头一次看到。 “小柚子，还是你调教有方呀。” 成柚觉得她对戚承晏，可算不上“调教”这两个字。 有很多事情，他都是自觉去做，根本不需要成柚开口。 成柚之前买了一个鸳鸯湖，一边是辣锅，一边是鸡汤。 鸡汤是用鸡骨头和萝卜炖的汤，火候还不太够，但味道已经足够浓郁。 而鸡肉，则是被成柚剔下，片成了一片片，等下涮锅吃。 “姐，坐吧，准备得仓促，等过年的年夜饭我再弄些好酒好菜招待你。” 虽然肉不多，但菜管饱。 戚阳不挑，实验室那里忙活起来，冷饭冷菜照样吃。 成柚做的这些，对她来讲已经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戚阳口味淡，吃不了太多辣，但她偏爱往辣锅里涮，属于又菜又爱吃的那种。 吃了没一会儿，就辣得鼻涕眼泪一起流，连外套都脱了。 外面寒风呼啸，坐在屋里吃火锅的感觉真不赖。 酒足饭饱后，戚阳意识有些混沌，看着对面坐着的戚承晏，思维发散开。 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和这个弟弟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她一直觉得，戚承晏所受的苦，她也需要负责。 但他对家里人完全封闭了内心，想对他好都无从下手。 好在，他现在找到了可以敞开心扉的那个人。 真好。 “姐姐，太晚了，我打点热水，你简单擦擦，明天再洗澡。” 戚阳不让她动手，“我自己会来，先把东西收拾了，你就去休息吧。” 结果回头一看，戚承晏已经把桌面的东西狼藉都给收拾了。 戚阳感叹，还真是居家好男人呀。 成柚也是简单擦了擦，换了套衣服便准备回房间休息。 等戚阳出来打热水的时候，便看到戚承晏也来打。 “你这是……洗澡？” 戚承晏没回答，说了句：“早点睡。” 随即，便看到他端着热水进屋。 戚阳实在太好奇，他端着热水进屋做什么？ 戚阳擦完身子出来，敲了敲成柚的屋门，发现只是掩着，没有关，便轻轻推了下。 “小柚子……” 这一看不得了，戚承晏竟然在给成柚洗脚！ 估计已经泡完了，拿着帕子在给成柚擦脚。 擦干了还顺带给她白嫩嫩的脚丫子套上袜子。 戚阳：“！！！”就很突然。 成柚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 “姐姐，什么事？” 良久，戚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忘记带雪花膏了，你这里有吧？” “有，用七子膏吧，养肤。” 成柚本来想下去拿，被戚承晏拦着。 “我来拿。” 戚承晏从妆台上拿了一罐没开的递过去，“姐，早点睡。” 戚阳嗯了声，顺便给他们带上门。 心里还是觉得震惊，她这个弟弟可变了真多。 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不是变。 只是能让他给予温情的人，之前没有，现在出现了。 虽然在陌生的地方，但戚阳睡得特别好，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起来，特别精神。 “姐，洗漱一下，我煮了面，今天村里杀年猪，我们去分肉。” 戚承晏能干，一年到头的工分挣的多。 加上成柚在李叔那边也是算工分的，两个人加起来能分不少肉。 吃完面，戚阳跟着成柚出门。 认真看了才知道，到处张灯结彩，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新对联，年味十足。 再看看从前在家里过的年，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这种感觉。 家里的年，从来只是父母和周祁一家三口的其乐融融，和她还有戚承晏都没关系。 “姐，你在这里等等吧，我进去拿肉。” 杀猪的场面可不怎么好看。 戚阳一点都不嫌弃，直接跟着她走进去。 “我还没见过杀猪呢，正好看看。” 她们来得已经算晚，不少人都在这里等着分肉。 戚阳往前一看，各种肉分开摆放，还有各种猪杂也放在了一边。 成柚要了五花肉，排骨，猪大肠和猪头肉，反正各种都拿了一些。 按照工分分的，满满一大袋。 () 第210章 不用躲 拿完了猪肉，她们便准备回去。 刚出门，就瞧见孙小婉急急忙忙跑过来。 “成柚，有人……有人找你！” 成柚觉得好笑，“有人找就有人找呗，我又不是见不得人。” “哎呀不是，你不知道找你的人是谁！” 成柚问道：“谁呀？” 孙小婉看了戚阳一眼。 戚阳很快反应过来，“不会是我爸妈吧。” 孙小婉一副无奈的模样，“确切来说，是你妈，还有周祁。” 她爸日理万机，是不可能过来乡下，专门为了见成柚一面。 戚阳神色沉了下来，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没好事。 她担心成柚吃亏。 “要不你躲躲，我妈找不到你，自然就会回去。” 成柚觉得好笑，她在自己家里，凭什么要躲。 就算要躲，也轮不到她躲。 “姐，不用躲，在我的地盘，我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结果身后一个人正好听见这句话。 这段时间大家都上赶着给成柚献殷勤，听到有人欺负她，顿时上前。 “成柚，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撑腰去！” 他这一吆喝，过来分肉的人纷纷跑了过来。 “在咱们村，还有人敢欺负成柚？说说，我们给你出头去。” 越来越多人涌上来。 成柚想了想，反正是他们自己愿意跟着来，又不是她逼的。 她略微想了想，便摆出委屈的模样。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人欺负我，就是上次说我男人坏话的那个人你们知道吧？” “知道知道，那个叫周祁的对不？” “哦就是那个小年轻呀，长得人模狗样，说话不好听。” “可不就是，那嘴呀，跟用粪水漱了口一样。” 其实村里有几个人没在背后说过戚承晏。 但现在大家有求于成柚，当然得站在她这边说话。 不过人有远近亲疏，就算不求成柚办事儿，也没有帮着外人欺负她的道理。 成柚刻意没提戚承晏他妈的事儿，只说了周祁。 他们便以为那个叫周祁的，又过来找麻烦了。 大家风风火火跟在她身后。 孙小婉咽了咽口水，挽着成柚的手偷偷问道：“真要带他们一起呀，那可是你婆婆，你就不怕她生气啊？” 成柚嗤了声，“戚承晏认她，她才是我婆婆。” 戚阳从她说话的语气就可以感受到，成柚对她那对父母，其实观感并不好。 虽然还没见过面，但双方已经有了剑拔弩张的趋势。 想来成柚心里明白，其实戚承晏所受的伤害，大部分都是来自于家里人。 其实如果家里足够有爱，家里人给了他足够的支持，外面再大的风雨，孩子都不会怕。 怕就怕在，家里人是背后捅刀子的那个。 戚阳无声叹息，面露愁色。 …… 周祁只知道成柚的药铺在哪里，便带着戚母找到了真善堂。 这样一个简陋的小药铺，戚母是哪里都看不上。 索性在里面干活的人也看不惯她，连把椅子都没给。 这让戚母更加生气。 “阿祁，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怎么人还没来？” 周祁嗤笑，“妈，我早跟你说过，那个臭丫头特别没教养。这不，知道你来了，也不见她提前过来接你。” 周韵如冷眼睇着，听到他的话被气笑。 “跑到别人的地方骂人，究竟是谁没教养，你心里不清楚？” 周祁脸色微变，不过他不怕，这一次是跟着戚母来的。 就算是成柚亲自过来，也得给几分面子。 “我跟我妈说话，要你插什么嘴？” 周韵如哼笑，“你既然是跟你妈说话，干嘛偏要在我们这儿，出去呀，当谁稀罕你们似的。” 李叔洗了洗手，慢悠悠开口：“成柚是我们五井村的孩子，你说她没教养，那就是在打我们五井村的脸，是人听了都不可能高兴。年轻人，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戚母皱起眉头，神色十分不耐，根本不屑与他们争执。 不多时，成柚从外面进来。 周祁刚想站起来说话，就看到她身后还跟着这么多人。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过来打群架。 把戚母都吓了一跳。 成柚双手环胸，明明身高不高，气势却足以碾压周祁。 “听说，你找我有事？” 拽得能上天。 周祁连忙搬出身后的戚母，“你知不知道我身后这位是谁！” 成柚看了一眼，“看样子，是你妈吧？还真是个三岁小孩，吵架输了还要回家喊妈妈。” 她这话一出，周祁好像还感受到了别人的鄙夷。 “我才没有喊妈妈！”他大声否认。 成柚挑眉，“哦，她不是你妈？” “不…她当然是我妈！” 成柚努努嘴，那不还是回家喊妈妈。 周祁还想反驳，便听到戚母开口：“阿祁。” 她目光扫了一眼成柚，而后径直落在戚阳身上。 这个看着雍容的女人，脸色非常严肃。 “戚阳，大过年不回家，我还以为你在实验室，合着是来了这个地方？” 戚阳淡声道：“我爸爸妈妈想陪别人家的儿子过年，我只好过来陪我弟弟弟妹过年，不行吗？” 周祁眼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瞪了戚阳一眼。 “姐姐要是看不惯我，我可以不在家里过年，只要你在家里陪爸妈就好。” 戚阳嗤笑，“你这话要是真心话，那你早就应该滚了，毕竟我又不是第一天看不惯你。” 戚母脸色阴沉着，只是忍住了，到底不想在外人面前失态。 晾了成柚好一会儿，她才抬眼看过去。 “我这次过来，是为了找你。” 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喊出口。 成柚大大方方和她对视，故意装傻：“不知道你是？” 周祁乐了，“你和戚承晏结婚，不会连他妈是谁不知道吧？”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到成柚震惊的神色。 要是知道眼前这个是他亲妈，成柚应该要上赶着讨好。 成柚背着手，“他们又没来吃我和戚承晏的喜酒，我没见过不是很正常？你不会想说这位女士是戚承晏的妈妈吧？不对呀，她不是你妈嘛？你又不姓戚。” 字字句句都戳在周祁的心肝肺上。 () 第211章 我是你婆婆 周祁最在意的，就是别人提起他的身世。 养子，永远比不上亲子。 戚母眸色复杂地盯着成柚，这个乡下女孩，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好拿捏。 明明猜到了她的身份，却不见她上前讨好。 一丝热络都不见。 “我是你婆婆。”她公开亮出了身份。 成柚眼里不见惊讶，笑眯眯点着头。 “原来是戚承晏的妈妈，你过来找他？” 戚母拧了下眉头，不悦的神色显而易见。 “不是，我是为了阿祁的事情而来。” 换言之，是为周祁讨个说法。 成柚朝着周祁挑挑眉头，就你这样，还不是哭着回家找妈妈给你做主。 她装傻问道：“周祁的什么事？” 戚母直言：“他上次在你们这里，起了一些摩擦。” 周祁在家里尽情贬低着戚承晏的媳妇，她也想过来看看，成柚是否真的有这么差。 成柚轻笑。 回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这位阿姨说，起了一些摩擦，我们有跟这位周祁同志起摩擦吗？” 身后的人纷纷喊道：“没有！” “什么摩擦，纯粹就是你儿子没教养。” “他冤枉了人，还不想道歉，跑到别人地盘上大呼小叫。” “明明有求于成柚，还对她呼来喝去。” “这哪里像是来求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呢。” “……” 根本不需要成柚开口，身后那些乡亲，你一言我一语，就把戚母怼得脸色铁青。 戚阳看着新奇。 她这个老妈呀，享福惯了，惯出一身的脑病。 眼界高，性子犟，全世界错了她都不可能错。 而且死要面子，对外的形象永远是高冷优雅。 现在定睛一看，脸上的面具就像是浮现了一丝裂痕。 可见是真的被气坏了。 戚阳不由得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孝，怎么老妈被气成这样，她还觉得有点开心。 戚母铁青着脸，“成柚，我只是来找你一个人，你大可不必带着这么多人来给我下马威！” 成柚耸耸肩，“你想多了，我们五井村的乡亲们就是热情，只是针对你说的那些话跟你解释几句。我不知道周祁是怎么跟你说的，反正事情就这样，真要算起来，周祁该跟我们道歉才是。” 话音刚落，她就吃惊地捂着嘴，“阿姨，你不会真带着周祁过来跟我道歉吧？” 戚母脸色憋得铁青，几乎要控制不知自己想打人。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戚承晏会在乡下结婚。 这个女同志，长得花容月貌不说，嘴皮子也很厉害。 “周祁做错了什么需要跟你道歉？” 成柚笑道：“我以为刚才大家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戚母转而看向戚阳，“你就这么看着我和你弟弟被人欺负？” 戚阳突然被她点名，多少有些心虚。 她摸了摸鼻子，说道：“谈不上被欺负吧，这不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吗？怎么着，你们欺负别人就成，还不允许别人反击？妈，你这可就双标了。” 戚母怒不可遏，她为什么急急忙忙过来维护周祁？她为什么单单疼爱周祁？ 还不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和她不亲！ 一个不结婚，成天泡在实验室。 一个对奶奶，比对她这个亲娘还好。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犯不着去疼一个养子。 “戚阳，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戚阳神色不耐，她就说了自己嘴不够甜吧，哪里能像周祁那样哄人。 只要没哄着她，她就觉得态度不好。 典型的被人捧惯了。 “我正常情况和人沟通就是这个语气，你还想我怎么跟你说话？妈，这里不是家里，你们跑到别人村找人麻烦，和打上门有什么区别？没事就回家过年吧，大家还忙着回家做年夜饭呢。” 李叔看着成柚，“让人都散了吧。” 一场过年，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成柚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行吧，多谢乡亲们了，药厂那边还有十个名额，回头我在村里招人，你们可以提前准备准备，择优录取呀。” 其实，就算没有今天这一出，她也是要把这些名额放到村里。 只不过借了这个由头，给了大家一些甜头。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好消息，大家纷纷笑着和成柚道谢，随后便各回各家。 人散了，院子里便安静了不少。 成柚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红包，给周韵如和其他几人都发了。 “你们都先回去吧，家里肯定还要帮忙准备年夜饭什么的。” 周韵如几个纷纷和成柚道谢，嘴上不要钱似的说着吉祥话。 有人迫不及待拆开红包，喝！里面竟然是五十块钱！ 他们把不可置信地问道：“成柚，这是不是发错了？” 他们一个月工资都没有五十块钱呢！ 成柚笑了声，“当然没有，这是你们辛苦了一年应得的，明年肯定只多不少，我们继续一起加油！” 大家纷纷应和着，更有动力干活了。 乡下的地方其实用不了多少钱，他们平时的工资都存着呢。 加上这个五十块钱，一年到头竟然能攒个三百块钱！ 等他们都走了，院子里就更安静了。 成柚手里还拎着猪肉，纤细的手指被勒得充血。 她刚想换只手，突然手上一轻。 抬头一看，东西被戚承晏接了过去。 “重不重，不是说了等我过去拿。” 成柚嗔了他一眼，“你又不会挑肉。” 这些大男人觉得只要是肉就能吃，随便拿了就走，缺斤少两也不在乎。 成柚也不在乎这一点肉，可那是她辛辛苦苦一年赚来的，当然得拿够了才行。 对一旁的戚母和周祁，他视若无睹。 “要不要回家？” 成柚点点头，“红包都给出去了，我们回去吧，还得准备年夜饭。” 两人直接转身往外走，戚阳撇撇嘴，跟上。 戚母实在气不过自己被冷落，怒气冲冲喊了声：“戚承晏！” 成柚那原本带着喜气的小脸冷了下来。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很收敛了。 但如果有人非要咄咄逼人，可就不能怪她蛮横。 “有人叫你呢，要不要说说话？”她抬眼朝着戚承晏看过去。 () 第212章 我这样的废物 戚承晏冷声道：“不用。” 反正也没什么话好说。 “戚承晏！” 他不理会，戚母只好自己上前。 “怎么，来了乡下，连我这个妈你都不想认了？” 周祁殷勤地扶着戚母，嘴上谴责道：“晏哥，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没必要这样对妈吧？她可是大老远过来看你的。” 成柚嗤笑一声，“刚才还说是为了你的事情找我要个说法，怎么现在又成了来看儿子？” “我和我儿子说话，轮不到你插嘴！”戚母冲着成柚呵斥。 成柚冷冷一笑，“你这是旧社会做派吧，你跟我丈夫说话，我凭什么不能开口？” 戚阳连忙拦着，“妈，你好好说话的行不行，非要搞得剑拔弩张？这里不是你家，没有谁非要惯着你的道理。” 周祁忍不住为戚母说话：“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说话？” “你给我闭嘴！我这句话同样送给你，这里不是你家，没你叨叨的份儿！” 戚阳忍他很久了。 从前父母在家护着，她忍忍就过去了。 现在有成柚在这里，她不知怎么就是觉得底气十足。 戚母气得差点站不稳，微微颤抖着。 这是她头一次被人这样忤逆。 “早知道你们这样不孝，当初就不应该把你们生下来！” 戚阳嗤笑一声，“你就算不生我们，也不可能把周祁变成你的亲生儿子。” 她抬手拍拍成柚的脑袋，“走吧小柚子，我们去准备年夜饭了。” 成柚有些吃惊，这戚母是傻缺吧，和自己的亲生孩子处成这样，去疼一个养子。 她跟着戚阳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你们两个也抓紧离开，别在这里碍事了，你们不过年，我们还要过年呢！” 周祁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有些不甘心。 “妈，就这样算了？” 戚母冷笑，拉了下自己身上的披肩。 为了维持风度，她没穿大衣，只裹了羊绒披肩。 现在浑身冻得僵硬，结果一杯热茶都没喝上。 这和她预想中不大一样。 她原本以为乡下丫头应该好拿捏，不说卑躬屈膝，也应该敬着她这个做婆婆的。 “算了？我大老远来这一趟，怎么可能就算了！” 她裹紧羊绒披肩，快步往外走，跟在成柚他们后面。 看着他们走进一个屋子，戚母才停下脚步，咬咬牙。 就这么一个破地方，也值得戚阳和戚承晏留在这里过年？ 真是笑话。 她抬脚走了过去，心里清楚这应该就是成柚和戚承晏的家。 当初说好了送他出去避风头，他不愿意，闷不吭声就报名下了乡。 来到这里受苦，也是活该！ “小柚子，这些猪杂你怎么弄？” 戚母刚进去，就看到戚阳拎着一袋猪下水出来。 她嫌弃地后退。 穷人家连肉都吃不起，只能吃这些东西。 “戚阳，快跟我回家！” 戚阳无奈道：“我不回去，今年和我弟弟一起过年，你们一家三口相亲相爱，我不去碍眼。” 这话在戚母耳中听起来像是吃醋。 她脸色神奇地缓和了一些，“你这是什么话，你是妈生的，我还能不疼你？不就多念叨了两句让你结婚，是你自己脾气大。” 戚阳不理她，从袋子里拿出猪大肠。 成柚从里面出来，“姐，这个要戴手套处理，你别动，让戚承晏去。” 戚母：“……”更气了。 “你就是这样使唤你男人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的手是握枪的，怎么可以处理这么脏的东西！” 戚母气得发抖，她儿子，那可是军区最年轻的副团！ 成柚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像不知道她生气的点。 “他是谁？他是我男人啊。” 戚母觉得她在装傻，有必要好好教她。 “这些事情合该女人忙活，你怎么可以让男人做这些！” 成柚看着她，朝着那些猪大肠努努嘴。 “那你来？” 戚母一怔，“我是你婆婆，你怎么可以使唤我做事！” 成柚反问：“那你婆婆使唤过你做这些吗？” 戚阳想对成柚竖大拇指，很少看到有人能把她妈怼得无话可说。 她家有保姆，戚母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自然没做过这些。 戚承晏自然而然套上手套，熟练地处理起猪大肠。 和成柚一起过日子，无非就是两人三餐四季。 所有的一切他都想参与，无所谓什么辛不辛苦。 戚母看得目瞪口呆，像是被吓得，牙齿哆哆嗦嗦打着架。 “戚承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戚承晏看了她一眼，“我在干什么，你看不见？” 当然是在帮自己媳妇干活。 戚母厉声道：“你这是自甘堕落！” 成柚懒得搭理，谁家过日子不是这样，怎么就堕落了？ 给自己家里做顿饭都跟要了命似的，真是可笑。 戚母想上前拦着，但那猪大肠的味道熏得她两眼发昏。 她只好抓住周祁的手，命令道：“阿祁，你快上去，拦着你哥！” 周祁头皮发麻，他也嫌恶心啊。 “妈，还是算了吧，这是晏哥自己想做，我们哪里拦得住。” 戚承晏很快把猪大肠收拾好，摘了手套，装进干净的盘子。 又拿出剩下的猪杂，问成柚：“这些拿来做什么？” “煮汤，我新学的做法，等会儿给你们尝尝。” 小肠猪肝猪肺，加一点瘦肉，就这样煮个清汤，简单调味，放点葱花就很好吃。 “你先把院子收拾一下，等会儿吃个午饭，我们再来准备年夜饭。” 年夜饭照旧是和李叔家里一块吃，得准备不少菜。 戚承晏点点头，开始收拾起院子来。 戚母看得瞠目结舌，他怎么可以把这些事做得这么自然。 “戚承晏，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回燕城了！” 就在这个小山村窝囊地过一辈子。 戚承晏嘲讽轻嗤，“我这样的废物，合该一辈子在乡下躲着，这话不是你说的？” 戚母脸色一白，那是她气急了，在周祁面前说的。 当时部队发生了那些事，他的腿废了，满世界都在看她戚家的笑话。 她原先联系了娘家，想让戚承晏去边疆避避风头。 谁料他瞒着大家报了下乡。 她实在恨铁不成钢，才在周祁面前说了这几句话。 () 第213章 给你安排一个文职 戚阳冷着脸看向她，心里有些受伤。 那件事是大家心里的痛，但最痛苦的还是戚承晏这个当事人。 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 她这个做妈妈的，不但不维护自己的孩子，还跟着外人一起落井下石。 对上她的眼神，戚母觉得有些心虚，却不想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底气不足，声音反而更大了一些。 “你看我做什么？要不是你弟弟自己不争气，做出那种事，我怎么可能这样说他！你以为只有你们有压力吗？那段时间，外人是怎么看我们戚家的，背后又是怎么骂我们的，你们统统听不见！” 成柚捏着脸盆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巨响。 她快速往外走了出去，只不过被戚承晏拦住了。 “不生气，没什么好生气的。”他将成柚紧紧抱着，嘴里逸出一声声呢喃安慰。 因为这两个人破坏过年的心情，那就没必要。 成柚的声音轻颤，“她是你妈妈，她怎么可以这样说。” 戚母咬牙冷笑，“怎么，我还说错了？你想做什么，打我？” 成柚眼眶泛着红，愤怒到了极点。 “你真要是他妈，就不可能不清楚他的为人！所有人都可以不信他，唯独你们不行！我从前还在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父母，会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进地狱，现在我见识到了！抓着别人的孩子当成宝，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弃如敝履，你和我亲爸肯定处得来，一样的眼瞎！” 成柚骂完还觉得不够，捡起盆装了冷水。 “你们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就让你们体验一下当落汤鸡的感觉！” 戚母大怒，“你敢！” 成柚直接用行动告诉她自己敢不敢，盆里的水已经泼了出去。 戚母立刻躲在了周祁的后面，但羊绒披肩还是打湿了。 大多数水都被周祁承担下来。 周祁本来就觉得冷，现在更好，他觉得自己直接结冰了，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戚母嘴里直骂：“泼妇！你个泼妇！” 成柚冷笑一声，“你们再不走，我还能更泼妇！” 周祁实在受不住了，说道：“妈，我们还是先走吧，太冷了！” 再不走，他就要冻僵了。 戚母不得已，只好跟着他先离开。 她从小到大接触的人都是斯文有礼，哪里见过成柚这样泼辣的性子。 对这个儿媳妇，她发现自己不但制不住，还有些害怕。 …… 戚阳被这一幕惊呆，缓缓朝着成柚竖起拇指。 “你可真是……”太厉害了！ 成柚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脸盆，说道：“我平时不这样的。” 都是被这两个人气坏了。 戚阳虽然也觉得心里很痛快，但想到另一方面。 “你们要是以后都不去燕城倒还好，这要是以后要去燕城，再见面可就尴尬了。” 主要是燕城算是戚母的地盘，指不定成柚会被欺负呢。 成柚拍拍胸脯，“我不怕！” 她不但不怕，还要为戚承晏洗脱罪名，堂堂正正回去！ 戚阳觉得自己想多了，再怎么样，还有戚承晏护着。 “不说了，我做午饭去。” 成柚又钻进了厨房。 屋外就只剩下姐弟俩在收拾，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安静了许久。 戚阳说道：“阿晏，你这个媳妇很好。” 戚承晏勾了下唇，语气隐约带着自得：“那当然。” 戚阳白了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夸他。 成柚在厨房忙活了许久，先端出来一大锅的猪杂汤。 葱花的香味飘了出来。 戚阳耸了耸鼻子，“好香呀，这真的是猪杂吗？” “那当然啦，姐姐来，咱们趁热吃。” 五井村没有这个吃法，总觉得很清淡。 可做出来之后才发现，清淡也有清淡的美味。 “我还留了一些，晚上年夜饭的时候再煮一锅。” 戚阳一边吃一边觉得烫嘴，嘴里嗦嗦吸着气。 除了给成柚竖起大拇指，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夸的。 “你这厨艺，可以去开店了。” 成柚笑道：“说说就行，现在哪里能开店呀。” 戚阳听到她的话，筷子顿了下，抬头说道：“你们不在燕城，消息没那么灵通。首都那边都开了多少次大会了，很多政策开始有了变动，以后说不准真能放宽。” 她没敢多说，毕竟这是机密，她说的也是自己的猜测。 成柚和戚承晏对视一眼，装作不经意问了句：“那高考呢？” “嘿！你怎么知道高考要恢复？不过还不确定，就只有燕城有这个消息，不少人都在买高中课本和习题，你要不要，回头我给你寄。” 成柚淡定地擦擦嘴，“我就随口一问，姐，真要恢复的话，你给我寄多几份，我送朋友。” 戚阳应下，“你们抓紧准备，最好一次考上。” 考不上本科，能考上专科也好。 一顿午饭吃完，戚阳已经开始期待年夜饭。 肯定也有很多好吃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成文宇回来了。 戚阳没想到成柚的弟弟竟然也这么好看，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祸害。 “你回来得正好，家里的桌子太小，你去李叔家借个大的。” 今年多了林长河和戚阳，再坐家里这张小桌子，就显得有些小了。 成文宇应了声，又走了出去。 路上，他和戚母、周祁擦身而过。 总觉得这两人和五井村格格不入。 不过他没想太多，继续朝着李叔家过去。 “你们又来做什么？”成柚看着门外的人，烦不胜烦。 刚好她手里又端着一个盆，吓得周祁往戚母后面躲了躲。 “我们就是过来找晏哥说话，不是找你！” 戚承晏从屋里出来。 “有话快说。” 戚母脸色不豫，语气带着高傲：“我和你爸联系了，已经打好招呼，让你回城。之前那些风言风语已经散得差不多，现在回城不会再有人提起那件事。” 戚承晏眸色沉沉，等着她的下文。 “这是唯一一次机会，只要你和这个女人离婚，我和你爸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帮你重回部队……哪怕没办法继续带兵，也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文职。”戚母语气急促道。 () 第214章 来者不拒 光是“离婚”这两个字，就让空气凝滞起来。 他满心欢喜娶到手，做好了共度一生准备的女孩，他们甚至不想耗费多余的心思去了解，便彻底否认。 一如他这个儿子。 能够让他们笑颜相对的儿子，是那个无所不能、所向披靡的荣耀戚承晏。 而不是背负着洗不净的污点，落魄逃离的那个他。 “麻烦您回去转告戚圣文同志，我很爱现在的妻子，以我对国家的忠诚起誓，我会爱护她，期限是生命尽头。至于您的提议，我拒绝。” 戚母脸上浮现难堪，她这个做母亲的，还比不上这个乡下女孩。 戚承晏到底懂不懂，想要重新站起来，就必须依靠戚家。 离开了戚家的他，算什么东西。 “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原因！你从来没有顺从过我和你的父亲，对我们永远只有忤逆。” 成柚无言以对，想要个听话的，还不如养条狗。 她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口：“最好你身边养的这只，能一辈子听你的话。” 见戚母和周祁气成这样，却还是没离开，成柚觉得有些无语。 “你们要是再不走，我就只能再让你体验一下落汤鸡的感觉。” 说着，盆已经拿起来了。 周祁下意识就往后退，抓着戚母往前推，把她气得够呛。 “阿祁!” 再怎么样都轮不到让她来挡。 戚阳从厨房里出来，“成柚，这肉包子好了没？” 蒸笼上，是成柚蒸的肉包子，给大家当下午茶点，毕竟离年夜饭还有几个小时。 成柚丢下盆，连忙走进去。 “可以了，姐你要不先尝尝？” 戚阳早就嘴馋了，说饿也不是很饿，就是馋。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自顾自抓起一个大肉包，烫的呼哧呼哧叫。 成柚连忙给她递了一个碗，“用筷子吧。” 没想到筷子还没拿，戚阳先把肉包子塞嘴里了。 里面的汤汁爆出，烫得她舌头发麻，却舍不得把嘴里的包子吐出来。 一边呼气，一边喊着：“好吃好吃！” 这馋嘴的模样让成柚忍俊不禁。 “承晏，进来吃包子呀。” 上面是猪肉大葱，下面是酸菜肉馅，还放了辣椒进去，够味儿。 她给戚承晏各夹了一个放进碗里。 正好见到成文宇扛着桌子进来，她忙说道：“文宇，先放着吧，进来吃包子。” 原本好端端说着事情，突然都跑去吃包子了，把戚母和周祁晾在一旁，好不尴尬。 他们住在招待所，不通风不采光，还有股潮湿阴冷的味道，环境非常差。 环境差也就算了，现在是过年，公社很多店面都关门了。 他们想吃个饭，只能让招待所的人帮忙。 钱没少花，吃的却是猪食。 不，在戚母心里，这比猪食还难吃。 这肉包子他们虽然没吃上，但他们闻得见呀。 尤其是成文宇，抓着一个大肉包，就蹲在屋檐下吃。 皮薄馅多，热气腾腾，香得流油。 他们站了这么久，愣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请他们吃。 其他人是根本没打算开口，戚阳是不好意思。 毕竟不是到她家。 “姐，我装几个包子，你帮我送李叔家去呗。” “好啊！” 戚母才发现，成柚不仅使唤戚承晏，是个人她都要使唤。 哪怕戚阳是姐姐。 戚阳端着包子往外走，路过他们的时候，脚步一顿。 “妈，抓紧回家去吧，说不定还能赶在年初一之前回到家。” 年夜饭肯定赶不上了。 戚母气结，都这时候了，她也没想过要留自己吃顿饭。 戚阳一眼就看出她的心思，忙不迭说道：“妈，不是我不愿意请你吃饭，这又不是我家，就连阿晏住的地方还是人家成柚的呢。” 说着，便抱着包子走了。 送完这个，她还得回来吃包子呢。 临走前，戚母放下狠话：“戚承晏，你这次不跟我回去，以后也不必再回燕城，我就当只有阿祁一个儿子！” 戚承晏默然，他们一向如此。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离开，成柚才觉得耳根子清净一些。 肉包子还没吃完，就陆续有人上门送肉。 “成柚，我家今年肉多吃不完，给你送点。” “我这个鸡蛋刚攒的，给你们补补。” “我家这萝卜大，又脆又甜，炖个筒骨很不错。” “……” 大多是放下就跑，只盼着成柚给药厂招人的时候能多想着他们。 要不然一年到头好不容易能吃一次肉，怎么会有人吃不下肉呢。 成柚挨个记下名字，回头这些都是要还的。 她这边是来不及拒绝，成天华那边则是来者不拒。 为了宋玉莲母女，他几乎要倾家荡产。 成柚那边倒是给了点东西孝敬，但对于过惯了好日子的他，那些东西实在不算什么。 正好有人过来讨好，想让他和成柚说两句好话。 送了东西过来，有肉有菜的，他当然不会拒绝。 宋玉莲怔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她已经不太敢去招惹成柚。 成天华黑着脸，“有什么不好，我又没答应一定能帮他们弄到名额。” 名额就只有十个，能进药厂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 宋玉莲还是觉得心慌，她摸了摸肚子，不过她也想为肚子里的孩子多攒点钱。 眼看着成桃是靠不住了，她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肚子里这个孩子。 依靠这些东西，成天华和宋玉莲过了一个好年。 等过完年，成柚便开始招人。 七里村之前签过合同的那些人已经顺利进入药厂，开始运作起来。 比起那些人，这几个已经慢了一步，所以得抓紧时间。 这天，周韵如从公社那边回来，给成柚带来一个消息。 “我听说那边现在有人摆摊呢。” 成柚一愣，“这么快，不会被抓？” “就是奇怪呀，没人抓。” 搞得周韵如都动了心思。 她跟着成柚干活能赚钱，但赵建国还闲着呀。 也不是闲着，就赚的是辛苦钱。 她想给他找个轻省的活计。 成柚看出她的意图，问道：“你想让赵大哥去？” 周韵如叹了声，“我也就是想想，也不敢真去呀。” () 第215章 我跟你合伙吧 却听到成柚说：“还真可以试试。” 她都这样说了，让周韵如信心倍增。 说不准真的可以。 毕竟已经有人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也想试试。 “成柚，那你觉得卖什么好？” “卖烧烤怎么样？” 周韵如一愣，她听都没听过。 “什么烧烤？” 成柚想到她上次没吃过自己弄的烤羊腿，大概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明天你们过来，我烤几样给你们尝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合伙摆个摊，我二你们八。” 这还没开始，周韵如已经开始计算起来。 “那不行，你教给我们法子，当然应该五五分。” 成柚笑着摇头，“我只教你们法子，其余都不管，每天从这里到公社，朝去暮归，可不是轻松活儿，我只要两成利，亏本的话平摊。” 周韵如一把将她抱住，“谢谢你成柚，你对我们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成柚笑着推开她，“少来，我可是看在我干儿子的份上。” 她打算以后在公社那边开个药铺，请周韵如当坐堂大夫。 只有利益共同体，才能让她们走得更长远。 到了第二天，成柚又在家里弄了一次烧烤。 这次没有买到羊肉，她片了许多五花肉，串成串儿，烤的焦香，油滋滋冒响。 撒上各种香料，香辣够味，咸香十足。 赵建国一下没忍住，撸了五串五花肉。 “好吃！这味道可真不错！” 平时家里也吃肉，可总觉得那些肉都白瞎了。 成柚笑道：“赵大哥，你再尝尝韭菜。” 韭菜是自家种的，掐一把，过几天又能长回来。 “够味儿！成柚，你真要教我啊？这要是你自己去卖，肯定能赚钱！” 赵建国还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成柚笑道：“哥，你先过来试试，练练手感。” 烧烤主要就是把握火候和用料，其实没多难。 这个香料还是成柚亲自调制，刷上去就行，没什么难度。 赵建国平时也在家里做饭，对于这些其实并不生疏。 成柚和他说的要点一一记下，很快就上手。 “如果可以，最好还要有羊肉，那些羊肠、羊腰什么的，都可以。” 周韵如连忙说道：“那不行，羊肉本身就很膻，羊杂就不用说了。” 成柚笑道：“你们要是能想办法买到，我自然会教你们处理。” 她小时候就吃过这种烧烤。 姜晴还在的时候，家里条件好，谈不上顿顿吃肉，但总是不馋的。 后来姜晴有个常年驻守边疆的朋友回乡探亲，顺便过来看望她这个老朋友。 也就是那时候，姜晴给成柚做了第一顿烧烤。 记忆中妈妈做的东西，总是格外美味。 赵建国忙不迭说道：“那我明天就能去卖？” 周韵如嗔了一眼，这也太心急了一些。 “不用那么急，我们得先准备好呀，烤炉得找人做一个吧？最好能再做个拖挂车，能骑着自行车去最好，这样路上能省去一些时间。” 她想到的这些事情，连成柚都没想到。 和周韵如合作，果然能省心很多。 成柚提议道：“一开始不用卖太多，我们先制定几样，后面再添加。” 类似韭菜、茄子这些蔬菜肯定是要的，她一时间想不到太多，剩下的让周韵如自己去想。 肉类暂时只卖五花肉，后面卖得好，再加入羊肉串。 光是前期工作，都准备了足足有一星期。 老赵家的人也是后面才知道，赵建国准备去公社卖东西，不下地干活了。 王红霞一听，立马反对。 “你不下地，吃什么喝什么？是，你媳妇能赚钱，可这传出去像话吗？你都成了吃软饭的了！” 这会让周韵如气焰越老越嚣张。 赵建国闷着头不说话，反正已经决定的事。 “赵建国，你不准去听到没有？那是违法乱纪的事，我们家不能做！公社那边的人要是知道了，你弟弟还怎么在供销社工作！” 赵建国起身走到一旁，躲开她的狂轰乱炸。 “你管好赵云霖就行，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他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王红霞气得浑身紧绷。 哪里是不想管赵云霖，她一直在给赵云霖谋划房子的事。 原本盯住了赵丽芳在公社的房子，结果她昨天去问了才知道，赵丽芳直接把房子给卖了！ 等再过两天，她到就要回村建房子。 差点把王红霞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竟然有这种蠢货，把公社房子卖了来乡下建房子！ “好！你们一个两个翅膀硬了，我这个老娘说不动你们！” 赵建国一意孤行，连成天华都忍不住来劝了几句，但没劝动。 大家都等着看他赔钱的时候，成桃却有些奇怪。 卖烧烤…… 赵建国是怎么想起这个东西来。 要是做好了，说不准还真能赚钱。 “大哥，我支持你去卖，要不我跟你合伙吧。” 如此下来，成桃竟然成了家里唯一一个支持赵建国的人。 赵建国摆摆手，拒绝了：“不用，我这边不需要你的支持。” 成桃脸色一僵，“大哥，你开始做生意得花不少钱吧，正好我这里还有一些。” “不需要。” 她还想继续劝，被赵云霖喊了回去：“成桃，你做什么呢，回来！” 她这才不情愿地进了屋。 “你在干什么，不知道妈不高兴呢？你还上赶着说支持他。” “我就是支持怎么了，你大哥要是真能把东西做好，这个肯定赚钱，说不定赚的比你多！” 如果让成桃说怎么赚钱，当然是乘改革开放的风一跃而起了。 被压了这么久，个体户会如春笋一般冒出来。 赵云霖俨然不信，“他做这个，名声不好听就不说了，能比我供销社的正式工要好？你疯了吧！” “我疯了？”成桃在屋里来回踱步，压抑着歇斯底里：“你每个月就二十块钱工资，还给你妈十块，我们还剩什么？我女儿连个奶粉都吃不起！” “你小声点！” 被王红霞听到，又该闹了。 “云霖，我们先观望观望，如果你大哥做得好，我们要去做生意吧。” 赵云霖推开她，一脸嫌恶，觉得成桃真的疯了。 () 第216章 你们送了东西给谁？ 赵建国的烧烤摊开张的第一天，成柚没跟着去，她要留下来给人做考核。 考核完成，筛选出的十个人，可以和药厂签订合同。 三十个人选十个，刷掉的二十个自然不满。 不过他们送给成柚的东西，成柚都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彼此两清。 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和成柚闹。 但那些送礼给成天华的人就不一样了。 “我礼都送出去了，你就这样把我们刷了？” “对呀，我送了五十个鸡蛋呢！” “你这算什么，我送了好大一块肉，我儿子都没吃上的肉，全送出去了！” “……” 成柚还没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声音：“杨主任，这就是你说的有本事？收礼的本事吗！” 往外一看，果然看到了两个身影。 杨玉年她认识，但另外一个，瞧着官威不小，职位应该在杨玉年之上。 “应局，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虽说他对成柚不肯交出药方感到失望。 但就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绝对相信成柚的人品。 杨玉年忙说道：“成柚，快解释呀！” 应天运一扬手，沉着脸道：“不用解释，已经招进来的人就算了，剩下的人我亲自把关，不用她经手。” 他这话一出，院子里的乡亲们都不敢再说话，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杨玉年有些心急，给成柚暗示了好多次。 但成柚无动于衷，也没有给说法的意思。 成柚扫了一眼刚才抱怨的人，开口道：“你们送了东西给谁？” 那些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成柚摸了摸手上的腕表，道：“是成天华收了你们的东西吧？” 有人讪讪道：“你们都是一家人，送给谁不一样吗？” 成柚冷哼，“你们真要是想讨好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和爸的关系如何，我早就和他分家，你们送了他什么东西，就自己找他拿回来，与我无关。今天的事也别算在我头上，自己找他算账去。” 药厂的事情本就不是她一言堂，这个应局显然举足轻重。 他都开口了，名额的事情估计要泡汤。 她不解释，是因为没必要解释。 他要是真会听人解释，也不会还没进屋就断定了她的人品。 成柚绷着小脸，心里对成天华厌恶到了极点。 “都散了吧。” 有应天运和杨玉年在，乡亲们都不敢再多嘴，连问都不敢问一句，纷纷往外走。 成柚扫了一眼院子里的药材，依次收起来。 得，这段时间算是白干了。 杨玉年好声好气解释：“应局，我都说了吧，肯定是误会。” 应天运觉得脸上挂不住，偏生这个小丫头什么话都不说，性子忒倔了。 一点台阶都不给他下。 他清了清嗓子，“就算不是她，那也是她爸，不都一样！” 成柚抬眼看向他，还是没开口，随便他说吧。 “杨主任，我先回家了，你们自便。” “嘿！这脾气，我还没说话呢。”应天运不可置信。 杨玉年摸摸鼻子，应天运还不清楚呢，这是他们主动求人。 原本是过来谈保胎丸的事情，结果被他一句话搞砸了。 成柚头也不回走了，背影都透着几分无情。 “应局，你看这……” 应天运瞪了他一眼，“还用我说？把人追回来呀，不然保胎丸的事怎么弄！” 杨玉年就不喜欢他这又怂又爱装的模样。 可没办法，谁叫人家是上级呢。 “估计是回家了，不然咱们跟上去聊聊？” 应天运：“走走走，一起吧！” 另一边，成柚刚到家，就看到赵建国推着车回来了。 满面红光，看着生意应该不错。 “赵大哥，你才去了多久啊，怎么就回来了。” 这是他去的第一天，成柚还以为怎么都要到下午才回来。 赵建国擦擦汗，激动道：“都卖完了！” 因为是试水，没串太多东西。 韭菜一百串，茄子三十个，五花肉一百串，这三个是主要的。 还有其他零散的一些蔬菜，像青椒啥的，都只串了十串。 五花肉总共用了13斤，卖两毛钱一串。 他原本以为这个肯定不好卖，毕竟两毛钱可不便宜。 却没想到五花肉是最先卖完的！ 有些吃不起太多，忍痛花了两毛钱尝尝鲜。 这一吃，就停不下来。 其余蔬菜都一样，统一的五分钱。 他手脚不够快，买的人都开始排队。 紧赶慢赶,才把最后一串蔬菜给卖出去。 赵建国忍不住把钱拿出来，“你看，一上午，三十块钱！” 他两只眼亮晶晶的，和做梦一样。 成柚笑了声，“赵大哥，这不算什么，你现在只是一个烧烤小推车，以后咱们就可以在一个固定地方摆摊，放点桌椅。继续努力，说不准还能开一个烧烤店。” 赵建国连连点头，激动得热泪盈眶，好似已经看到了自己初具雏形的烧烤店。 “成柚，谢谢你！你就是我的恩人啊！” 他这么激动不是没有道理。 村里人都在说他吃软饭，靠着老周家才能活。 他再怎么不在乎这些，也是一个有自尊心的大男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现在他可以挺直腰杆喷回去了。 “今天这钱，按照之前说的……” “不，等你把成本收回来，我们再谈分利的事。”成柚把钱推了回去。 赵建国他们前期的投入也需要钱。 “对了成柚，买烧烤的那些人说，如果能再卖个喝的就好了。” 烧烤又咸又辣，要是能有喝的东西搭配，吃着更舒服。 成柚拍了下脑袋，她还真没想到这个。 “那配什么好？” 赵建国提议：“酒行不行，我觉得这五花肉挺下酒的。” “总不能在大街上喝白酒吧？”成柚想了下，觉得不合适。 赵建国一击掌，灵光一现。 “白酒不行，啤酒总行吧？” 度数不高，大家都能喝。 就是喝酒的到底男同志更多一些，还得想想女同志喜欢喝什么。 成柚略微思索，觉得不是不行，但控制成本成了个问题。 从店里买了罐装啤酒过来卖，显然不划算，要是能和国营饭店里一样，卖个散啤，按杯算钱也行。 () 第217章 一个月几百 “现在天气还凉，再过段时间也不急。”成柚暂时把啤酒的事情压下。 门外的杨玉年低声道：“应局，我都说了，成柚不是贪图人家一星半点东西的人。” 应天运睨了他一眼，“你刚才怎么不说。” 杨玉年：“……” 你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呀。 他们抬脚往里面走，为表礼貌，杨玉年敲了敲门。 “成柚。” 赵建国看到有人来，正好推着车子离开。 临走前还回头说了一句：“我跟人订了羊肉，改天送过来，你教我怎么烤羊肉串。” 成柚点点头，“行！” 又问杨玉年：“杨主任，还有事吗？” 杨玉年好脾气地笑了笑，“上次不是说了，每个月你这边能固定给药厂提供一批保胎丸。” 成柚拍了下脑袋，“瞧我，差点忘了，你是过来签合同吗？” 一个月两百罐，保胎丸加的凝露多，所以一罐售价在一块钱。 杨玉年松了一口气，原本还担心她反悔，好在成柚公私分明。 “对，我把合同都带来了，你看看。” 成柚大致浏览了一下，只看了重要条款，便签了名。 “可以了。” 她这么痛快，反倒显得应天运方才的做法不当。 这让应天运很不自在，搞得他是小人一样。 见他们还不走，成柚疑惑地看了过去。 杨玉年笑道：“刚才都是误会，那10个名额依然有效，你找个时间跟他们签个合同，就可以让他们来药厂上班。” 成柚淡声道了谢，没有拿乔，而是坦然接受。 应天运有些尴尬，率先转身走了。 这丫头也忒不给面子。 杨玉年原本想跟上去，想了一下，补充道：“应局认识啤酒厂的厂长，你要是想批发啤酒的话，回头让他说一声。” 原本这种小事，哪里用得上厂长这种关系。 但应天运拉不下脸道歉，心里正别扭着，只好大材小用一回了。 应天运虽然先走，但也听到了杨玉年的话，没有否认。 自然也听到了成柚那句道谢：“好，那麻烦杨主任帮我谢谢应局，药厂的事，我也自当尽力而为。” 他扯着唇角嗤了声，见钱眼开的丫头。 …… 那些给成天华送了礼，却没有得到好处，还因为这件事丢了药厂工作的人，风风火火去了老成家，闹了一通。 成天华不仅要把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还倒赔了钱。 成柚没有第一时间和那些人签合同，而是让他们好好闹了一次，最好把成天华的皮都扒下一层来，让他长长教训。 等成天华吃够苦头，她才出来做这个救世主，和他们签了合同。 这件事才算完。 宋玉莲对成柚的畏惧，又增加了几分。 真不是一般人，对自己父亲都能狠成这样。 药厂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成柚的生活又恢复成以往的两点一线。 偶尔再指点一下赵建国的烧烤摊，日子也过得很快。 原本没人看好的烧烤摊，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赵建国除了卖烧烤，还有从啤酒厂进的散啤，用一个大桶装着，每天推到公社卖，一杯八分钱。 桶是啤酒厂的，交了押金，卖完就过去装，也很方便。 考虑到了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喝啤酒，成柚还教他熬了一种酸梅汤，酸酸甜甜，同样是八分钱一杯。 他带过去公社卖的东西，每天都能卖完，基本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回来还能忙田地里的活儿。 有人看得眼红，暗戳戳算了下赵建国的收入。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每天进账几十块钱往上。 当然，这其中肯定有成本，但一个月赚个几百绝对不成问题。 不少人开始动心思了，尤其是成桃。 她就说了嘛，赵建国这生意要是做好了，肯定能赚钱！ “一个月几百，这不比你在供销社死磕要好？” 赵云霖突然有些怀疑了，怎么他们的钱这么好赚？ “他那是违法乱纪的事，迟早被人抓走，你看我在供销社，多体面呀。” 成桃白了他一眼，“你大哥都做了一个月了，你看有人抓他吗？从上一年开始，你难道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很多政策都在改，个体户以后肯定也会放宽！是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 赵云霖揣着袖子，躺了下去。 “就算我想赚，那钱就能让我赚？你会烧烤么，就在这里咧咧。” 成桃被他噎了下，哑口无言。 她连下厨都不会，怎么可能会烧烤。 她没好气地推了赵云霖一下，“你不知道，不会去问你大哥？他最老实了，只要你开口，他肯定会教你。” 赵云霖白了她一眼，“那成柚还是你妹呢，你跟她要去，看她教不教你。” 成桃没好气地踹了他一下。 “怎么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堵我，你还想不想赚钱啊！” 都说赵云霖能成为永城首富，她怎么一点都不信呢。 首富就这模样？ 成桃觉得靠他，还不如就靠自己。 她又踹了他一脚，气愤地走出了屋，正巧看到赵建国回家。 她忙不迭迎上去。 “大哥回来啦，来，我帮你卸。” 赵建国挡开她的手，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 “不用，我自己来。” 这段时日，他赚了不少钱，不仅把成本收回来了，还给成柚分了两成利。 长此以往，他儿子每天喝奶粉都不成问题。 成桃两只手背在身后，眼珠子却往他调料罐里偷看。 光是用看的，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但烧烤嘛，味道是关键，这调料自然很重要。 “大哥，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要不要我去帮你。” “不用。” 赵建国连碰都不想让她碰。 突然，王红霞走了出来，板着脸说道：“老大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成桃若无其事躲到一旁，不出声。 赵建国犹豫片刻，跟着王红霞进屋。 就在这时候，赵云霖站在窗边给成桃使了个眼色，让她行动。 成桃匆匆忙忙拿了东西，将调料装了好几勺。 只要知道这个调料是怎么弄的，他们自己也能开烧烤摊。 () 第218章 跟我们没关系 赵建国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并没有任何异样，也没发现成桃装了自己的调料。 他自顾自收拾东西。 烧烤过后，炉子旁边多少会沾上油渍，浑身都是烧烤味。 每天回到家，他都要好好擦拭一遍，务求给大家最好的体验感。 晚上，他抱着妻儿憧憬着未来。 “我们很快就可以申请宅基地，到时候建一个大房子。” 周韵如数了数家里的存款，她在成柚那里干活，现在也存了有两百。 加上赵建国一个月赚的钱，已经有了三百多。 “其实现在就可以申请，我们还有些存款，实在不行，去和成柚借点，反正先把房子做了。” 当初搬回来，是考虑到长期住在老周家，赵建国心里不舒服。 王红霞无利不起早，看到赵建国赚钱了，他们再不搬出去，以后肯定事多。 赵建国也觉得她的提议可行。 “那我明天就去队里写申请，抓紧把宅基地定下来。” 赵建国申请宅基地的事情，也没有瞒着大家。 众人惊呼，没想到赵建国去卖了一个月的烧烤，竟然就够做房子了！ 村里人心开始浮动起来，要是他们也能去卖烧烤，是不是也能赚这么多钱。 赵建国其实心里也有危机感，毕竟被那么多人盯着呢。 他去找成柚拿主意，成柚笑了声。 “所以现在，要把我们的招牌打出去呀。” “招牌？” 就一个小摊，哪里有什么招牌。 成柚点点头，“赵大哥，你现在就可以给自己的烧烤取个名字，等大家都知道我们的招牌，后面有再多人学又怎么样。” 一块蛋糕，时间长了，肯定会有人想来分一块。 成柚从没想过能垄断市场。 赵建国好像隐约能理解到她的意思，但还得自己回家琢磨琢磨。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想想，想好了名字再来找你。” 成柚笑着点头，“总之一句话，不要管别人，我们扎扎实实一步步走，总能做好自己的事。” 她没太多时间管烧烤摊的事，因为药铺这边特别忙。 尤其是接了药厂那边每个月两百罐保胎丸的订单，张福海知道后，立马和成柚提了自己也要一百罐。 搞得成柚本来想把赵丽芳送到药厂去的，最后只能留下来给自己帮忙。 识海中的灵泉面积慢慢在扩大，只要暂时不加产量，其实还是能应付得过来。 冬去春来，春雨淅淅沥沥落下，枯枝长出新芽。 成柚趴在床边听雨声，神色慵懒。 “四月了。” 戚承晏给她披上外套，“外面凉。” 还有倒春寒，伴随着细雨降下。 成柚翻身，靠在了他怀里，暖和的体温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身躯窝在他怀里，显得愈加娇小。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她连出门都不想。 “今天赵大哥应该没办法出摊。” 赵建国几乎雷打不动，每天都去。 前两天刚定下了名字，就叫“周周烧烤”，用的是周韵如的姓。 他心里一直愧疚，因为当初说好了孩子姓周，结果生下来，在周韵如的坚持下，还是随父姓。 赵建国的意思是，这个烧烤摊就像是他的孩子，他会一步步把它扶持起来。 成柚从前觉得周韵如傻，老赵家做事绝，就算让孩子姓了周又如何。 现在倒是改变了想法，觉得双向奔赴、互相理解的婚姻生活，才是理想中的状态。 却没想到刚说完，外面就传来赵建国的声音。 “成柚，我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成柚连忙套上鞋子到走出去。 赵建国身上穿着蓑衣，她才发现烧烤炉上搭了一个类似雨伞一样的东西。 “你今天也出摊了？” “出了，现在的天冷，生意更好咧。” 就是啤酒和酸梅汤比较少人喝，烧烤类的一下就卖完了。 他带回来的是肉夹馍，说是看到有人在卖，觉得味道还行，就带回来几个。 “承晏也在家啊，正好，你们尝尝。” 这是他用烤肉和人家换的。 成柚把肉夹馍接过来，连忙说道：“快回家去吧。” “好，那我回去了。” 赵建国推着自行车刚要走，想到了什么，又停下来。 “成柚，我看到成桃也在找人打烧烤炉。” 好像说她也打算去卖烧烤。 成柚笑着摆摆手，“随便她，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就算她能做起来，也越不过赵建国去。 赵建国点点头，“好，我就跟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底。” 成柚说没事，那他就相信不会有事。 成桃那样，翻不起浪花来。 又过了几天，成桃竟然也开始出摊了。 大家都以为是赵建国给了她调料方子。 结果成桃神情高傲说道：“什么呀，我大哥把方子捂得紧，连我妈都舍不得告诉，怎么可能告诉我呢。” 所以她的这个调料，是自己弄来的！ 她也没试过，不过瞧着和赵建国的那种差不离。 管他的，能赚钱就行了，大家就是吃个新鲜，好不好吃不重要。 成桃不会熬酸梅汤，也没办法跟赵建国一样弄来散啤，不过没关系，先拿烧烤试试水。 赵建国闷不吭声，看都没看成桃一眼，自顾自拉着自己烧烤摊出摊去了。 他依旧在老地方，这边不算是最繁华的地方，甚至有些偏，但能保证烧烤冒出来的烟火不会影响到别人。 而且地方宽敞，他找人做了几张小桌椅，不少人点了几串烧烤，再点一杯散啤，拉着朋友过来唠嗑唠嗑，也惬意得很。 可到底地方小，坐不下多少桌，便有人开始催促他开店。 赵建国笑了笑，“再过一段时间吧。” 等他把房子做好，带着媳妇孩子搬了新家，他再考虑开店的事儿。 这一天，公社这边除了周周烧烤，还多了另外一个烧烤摊。 成桃把烧烤摊摆在了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打的名头是“周周烧烤”同款。 不少人觉得这噱头多少有些无耻，特地跑过去问赵建国。 赵建国撇清关系：“我这里只有一家，没有什么同款，她跟我们没关系。不过大家喜欢吃哪家就去哪家，吃的东西，当然还是得合口味才行。” 这一番话说得敞亮，大家心里纷纷都有了数。 () 第219章 那就种药材呀 正好遇到了成柚来供销社买东西。 她和孙小婉等人逛了一圈，把该买的东西都买了，转眼就被一股烟呛了喉咙。 成柚捂着嘴咳了两声，“哪里着火了？” 一股焦味。 孙小婉目光立刻放在成桃的烧烤摊上，别说，还真有人买。 她抓着成柚的手，眼里冒光。 “我们也过去看看！” 段丽萍有些无语，孙小婉这性子容易惹事。 “还是别去了，人家正经做生意，我们过去做什么？” “她正经做生意，我正经买东西呀，我给钱的，她总不能不卖吧？” 她吃过赵建国的烧烤，味道十分好。 也想试试成桃这个。 打着周周烧烤同款的名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味道有这么好。 孙小婉不顾段丽萍阻止，自顾自跑上前，“给我来两串五花肉。” 成桃看了她一眼，笑容并无异样。 “好的稍等。” 她这边有生意，但生意并没有很好。 很快就给孙小婉烤好了两串。 料倒是撒得很足，可孙小婉拿到手里就看到了一片黑乎乎烤焦的地方。 一块五花肉能有多大块，一般都是焦黑的。 别人不敢提，认下了亏，大不了下次不来了。 但孙小婉这泼辣性子可不能忍。 “你怎么烤的，都焦啦，这怎么吃！” 成桃睨了她一眼，“焦的更香。” 孙小婉被她气笑了，“你这都黑了，对人体有害的！” 成桃把烤肉接过来，拿着剪刀咔嚓两下，给她把焦黑的地方剪了。 结果一串五花肉，没剩多少肉。 “吃吧。” 孙小婉咬着牙，“你会不会做生意啊？我花了两毛钱，你就给我这点肉。” 成桃扫了一眼那些焦黑的肉，“剩下的在这里，你喜欢就吃。” 孙小婉气呼呼尝了一口，发现又苦又咸，这也太难吃了。 “你放的是什么调料啊，这也太难吃了！” 成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也卖出去好些了，都没人这么直白地说出口。 “哪里有这么难吃，我看你就吃故意找茬，烧烤都差不多的味道！” 孙小婉觉得她在瞎说，“你是不是根本没吃过你大哥做的烧烤？” 成桃撇撇嘴，谁稀罕吃啊。 她坚决不相信自己的东西不好吃，肯定是孙小婉吹毛求疵。 成柚两手揣兜，慢悠悠走了过来。 “成桃，这里不适合卖烧烤，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过不了多久，肯定要有人过来投诉。 成桃非但不听，还觉得成柚是危言耸听。 孙小婉白花了四毛钱，结果这五花肉根本入不了口，只好忍痛给扔了。 她打算过去赵建国的摊子，吃两串五花弥补一下。 结果刚走没两步，听听到有人过来成桃这里找麻烦。 成桃当即和人争吵起来。 “大家都在这里摆摊，你凭什么只说我！” “凭什么？就凭你的烧烤摊子冒出这么大的烟，呛着我孙子了！” 旁边那些摆摊的人纷纷避开，不想多事。 他们摆了这么久都没事，但还是低调行事最好。 要是因为成桃这事儿，让他们做不成生意，岂不是得不偿失。 孙小婉还想留下来看，结果被成柚和段丽萍拖着走了。 “你们干嘛，留下来看看啊，看成桃是怎么被人打的！” 成柚点了下她的脑袋，无奈道：“她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上次给你的那些习题都做了没有？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回家多做两道题。” 提到这个，孙小婉就不说话了。 只是心里不甘，多吃了两串五花肉泄气。 成桃出师不利，在街上卖了几串五花肉之后，还跟人打了一架。 最后灰溜溜跑了。 那些吃过成桃烤的五花肉的人，才知道赵建国这边到烧烤有多美味。 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成桃就像是免费给赵建国做了个宣传。 让他这边的生意更好了。 赵云霖看着她惨不忍睹的脸，没有安慰，反而满嘴抱怨：“你不是说一准能赚钱吗？现在好了，搞成这鬼样子。” 成桃啐了一口，“肯定是那个孙小婉！还有成柚，她今天也来了！” “打你的人又不是她们！明天开始，你还是在家里照顾孩子，别折腾了。” 成桃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瞳孔瞪了出来，看着满目狰狞。 “赵云霖，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大哥出去卖了一个月烧烤，连房子都做起来了，你要在供销社磨多久，才能起一间屋子？难道你甘心这辈子，就被你大哥这个窝囊废踩在脚下？” 至少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比不过成柚，更不甘心自己选错了人，走错了路！ 赵云霖明明能成为永城首富，怎么现在却成了窝囊废！ 他不耐烦地推开成桃。 “我当然不甘心，可我能做什么？” 成桃灵光一现，赵云霖能做什么？当然是走上成为永城首富的路啊！ 她记得赵云霖成为首富，靠的是开连锁超市。 当然，现在还早着呢。 他第一步要做的，是去沿海地区收海鲜干货，倒卖这些干货，赚第一桶金。 “你能做的东西可多了，你先听我的话，先去把供销社的工作辞了。” “你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成桃这话最后被王红霞听到了，婆媳俩狠狠干了一架。 这个媳妇真是要不得，竟然怂恿赵云霖去辞了这么好的工作。 成柚听到这个消息，若有所思。 可能也不是没道理。 很多人肯定会想，像赵建国这样做生意，可不比供销社那边赚得多？ 不过名声不好听。 可比起实打实的钱，名声算什么。 现在只是很多人转不过弯来，等大家想通，估计下海的人会越来越多。 成柚没再理会老赵家的事。 五月的时候，赵建国家的新房子起好了，叫上人一起搬了家。 成柚和戚承晏去吃了他们的乔迁喜酒，狠狠热闹了一番。 不少人都和成柚打听烧烤调料的事儿，想跟着她一起干。 但都被成柚的搪塞过去。 不少人暗戳戳，骂成柚小气。 不过想来也是，赚钱的生意，谁会轻易放出去。 成柚托着下巴，给他们指了个赚钱路子：“你们要是想赚钱，那就种药材呀，药厂那边收。” () 第220章 你变了好多 可惜这种不是立刻就能赚钱的活儿，大家都不想干。 成柚之前就和成天华提过，但被否决了。 再一次提起，还是被大家否决。 “种药材可不是短时间能成的，最短也要一年吧？” “不止，有些得两三年。” “那不成，这得多久才能赚钱，要是亏了咋办。” 饭桌上，大家纷纷讨论起来。 都觉得成柚这话不靠谱。 成柚不予置喙，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反倒是成桃问道：“种药材的话，哪里有种子？” 成柚这边的药效好得惊人，要不是产量不够，说不准现在已经在国内打响了名声。 有药厂收药材，不必担心销路。 成桃觉得，也不是不行。 反正王红霞在家闲着，能把她打发出去也不是不行。 成柚说道：“我这边出种子，但我不参与种植，占利两成。” “你不如去抢！”成桃震惊道。 两成利，加上给公家的，剩下就只剩五成。 忙活了一年，就只剩五成利，谁愿意啊。 成柚笑道：“因为我这边提供的种子不一样，成活率高，品质好，药厂收的价格自然也高。” 当然，药厂是不会做亏本生意的，他们制出的药品，相应价格也会定得更高。 成柚认为自己抽两成利，并不过分。 成桃嗤笑，满脸不屑。 都是药材，能有什么不同。 不止她不信，其他人也不信，不过没有像成桃这样表现出来。 “吃菜吃菜，大家的吃菜。”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 成柚嘟嘟嘴，没再说什么。 再过一段时间，药厂就要去收药材了，到时候就知道这批药材赚不赚钱。 从赵建国这里吃完酒出来，成柚带着微醺回家。 她平时不怎么喝酒，这次就喝了小半杯，头有些晕。 戚承晏提前走了，她是一个人回家。 路上遇到了赵云霖，她懒懒地打了个呵欠，全当是陌生人。 没想到赵云霖拦住了她。 “成柚，你变了好多。” 显然他觉得成柚变坏了，所以现在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成柚嗯了声，“还有事吗？”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你以前……” 成柚打断他：“我以前怎么样？我对你的态度也算是从一而终了吧，一直都是如此厌恶，从没变过。” 从前赵云霖喜欢追着她跑，成柚不喜欢他，对他从来都是不假辞色。 现在又何来的变化。 赵云霖痛心道：“一定要这样吗？你明明知道我……” “你在这里跟我说话，成桃知道吗？” 赵云霖恍然，“我明白，你在意成桃这件事，可我……” “赵云霖！别在我面前说这种恶心的话，你看到地上这坨狗屎没有，它在我眼里，跟你没什么区别。” 成柚绕过他，往家里走。 天这么冷，当然是要自家男人的怀里最舒服。 喝醉的成柚格外黏人，刚进屋就把戚承晏抱住，躲在他怀里撒娇。 一边蹭一边嘟囔：“要消消毒。” 戚承晏用大衣裹住她，托着她的翘臀把她抱起，往屋里走。 “什么消毒。” 成柚把微烫的小脸埋在他的颈项。 “刚才遇到赵云霖了，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听着反胃。” 戚承晏想把她放床上，谁料成柚跟个八爪章鱼一样抓住他不让走。 “不嘛，抱着舒服。” “我给你煮醒酒汤去。” 成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我没喝醉，你闻闻，一点酒气都没有。” 她喝得不多，但其实身上还是有浓浓的酒香味，只是她自己闻不到。 闻不到，等于没有。 戚承晏不和这个小醉鬼争执这个，只好把她抱着去厨房。 一边煮醒酒汤，一边听着她碎碎念，还要他讲故事。 戚承晏想了许久，给她讲了自己出任务的那些事，结果还别成柚哭唧唧嫌弃：“好血腥，好暴力。” 实在是难伺候。 故事讲不成，却要他唱歌。 他头都大了。 戚承晏倒不是没唱过，但他五音不全，十个字可能九个字不在调上。 幸好在家里，也不会丢脸。 成柚晃荡着双腿，一脸乖巧地坐在灶头上。 一副“我准备好了”的模样。 结果戚承晏一开口，她直接懵了。 这首歌是这样唱的吗？ 她咬着手指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原来的调调。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还以为戚承晏完美无缺，干啥都行呢。 看着她嫌弃的眼神，戚承晏果断闭了嘴，恢复成那冷面阎王的模样。 目光幽幽地盯着成柚。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说你唱得难听。” “不是难听，是不好听。”他扯了下唇角。 成柚决定转移话题，朝着他伸手。 “抱。” 戚承晏认命般把她抱下来。 能怎么办，惯着呗。 给成柚喂了醒酒汤，把她塞进了被窝。 外面又下起小雨，滴滴答答打在屋檐上，冷风乍起，室内暖玉生香。 …… 天气终于放晴，七里村的药材开始收了。 他们种之前就按照成柚的建议划分了区域，按照收成时间都分了开来。 类似于益母草、白芷、土茯苓这些可以一年一收的药材，种植面积更大。 之前大家都不懂，后来赵继生和周祁来的时候，给了姜老爷子一本笔记。 每一种药材特性，喜阴喜阳，几月适合播种，亦或者哪一种药材更适合他们的土质，都列出来了。 与此作为交换的，是他们移植了一株人参。 用姜老爷子的话是，他们要科学种植。 成柚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她连化肥种类都分不清。 收了药材，并没有什么好奇怪。 令大家震惊的是，七里村的药材，亩产非常高。 土茯苓亩产高达近四千斤。 一斤药材的价格大多在几毛到一块钱不等，按照之前说的，他们的药材品质好，会以更高的价格来收。 到了五月底，姜定成就把账本送过来了。 能收的药材，都收得差不多了。 “你这边要的药材，舅舅都给你留着了，这个账本你看看。” 成柚一一略过，最后目光落在了总价上。 三万多。 比她想象中的要多一些。 这还不是全部，几十亩地，一年生的药材就只占了十六亩。 明年会有更多。 “你的两成利，舅舅给你带来了，你要不要数数？” 鼓鼓囊囊，看着就不少。 成柚摇摇头，都没打开看，“我信得过舅舅。” () 第221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 成柚把钱收下，姜定成还得赶着回家去。 最近村里很忙，还要商量种药材的事。 姜定成专程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成柚送钱。 成柚看着手里厚厚的一沓钱，种药材的收成，竟然成了她收入的大头。 如果灵泉够多，她也就不必再为产量烦忧。 七里村药材收入三万多，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不少人都吓了一跳，听说成柚占了两成啊。 都说姜定成过来给成柚送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少人都在门口张望着。 他们不敢找成柚，戚承晏那一个眼神过来，能让他们吓得腿软。 可又舍不得就这样放弃，只好去找成天华。 “三万多呢！队长，咱们村的东西，没道理钱都让七里村赚了！” “对呀，厚厚的一沓，油纸包着，那肯定是钱！” “这么好的生意，成柚倒好，不紧着村里人，光给外人做。” 成天华有些尴尬，毕竟成柚一开始就和他提了种药材这件事，被他否定。 后来，她才去找了姜老爷子，结果七里村开始种了起来。 他起初也不知道药材收成这么好，还能赚这么多钱。 他清了清喉咙，安抚道：“你们先不用着急，回头我和成柚说说。” “队长，你现在就去说说吧，兴许我们今年还能种一年，明年就可以有收成了！” 成天华有些无奈，只好赶鸭子上架，出去找成柚。 他明知道成柚不会给他面子，却还是硬着头皮过去。 要是村里能把药材种起来，那也是一样收入。 兴许来年凭先进队长，他还能有一份。 原以为这是一件苦差事，却没想到成柚很爽快就答应了。 “我之前就说过，你们种，我提供种子，抽两成利。” 成天华笑容一僵，“这会不会太多了。” 这可不是两块钱，也不是两百，是所有利润的两成。 比如现在七里村卖药材的钱有三万多，分到成柚手里的足有六七千。 这是什么概念？ 大家还在为了温饱奔波，成柚已经成了万元户！ “成柚，都是乡里乡亲，抽两成利太狠了，还是少点吧。” 成柚嗤笑，轻蔑反问：“要不然我倒贴给你们提供药材种子，你觉得好不好？” 成天华一滞，不敢再提什么。 成柚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已经不错了。 他忙不迭从成柚家里出去，和大家说这个好消息。 得到了成柚的同意，他便开始张罗起种药材的事宜。 听说七里村种了几十亩地，他们村只能多不能少。 很快，燕城寄来的种子到了。 按照姜定成的话，成柚先把他们要种的几样种子，用凝露先浸泡了一晚。 还没送给七里村，便瞧见成天华上门讨要。 成柚道：“这是七里村预定的，你们的还在后头。” 成天华不满：“成柚，你可别忘了，你是五井村的人！” “我要是真忘了，你以为我还会让你们跟着一起赚钱？想屁吃呢你！” 成柚直接把他赶了出去，顺便载着种子去七里村。 冷漠无情的背影，把成天华气得倒仰。 与此同时，成桃也听到了村里风风火火开始种药材的事。 她偷偷和赵云霖说道：“你不愿意辞工，那就让你爸妈下地干活去，种药材能赚钱。” 也不知道赵云霖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低声说道：“我可以辞工，我出去做生意。” 成桃一愣，“认真的？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赵云霖想到成柚嫌恶的眼神，心里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她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他！ 他哪里比不上戚承晏那个废物！ “我就是想赚钱而已，你不高兴吗？” 成桃笑了笑，依偎在他怀里，“当然高兴了。” 只要迈出了第一步，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于是，就在大家铆足了劲儿种药材的时候，老赵家又打起来了。 因为赵云霖把供销社的活儿给辞了！ 据说不仅辞了，还要跑到大老远的地方，拉货回来卖。 夫妻俩被王红霞拿着擀面杖，从村头追到了村尾，都没能改变他们的决定。 不少人都在劝，就连宋玉莲都上门了好几回：“要不你跟我们一起种药材，听说这个能赚钱，何必让云霖跑这么远。要是人有个好歹，你女儿怎么办？” 成桃听不进去，不就是去拉点海鲜干货回来，能有什么好歹。 她现在已经开始做首富太太的梦，谁都不能阻止她。 对于这些事，成柚听了一耳朵，不予置评。 她忙自己的事情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情管成桃。 忙完了药材种子，赵建国说他现在有钱，想在公社开个烧烤店。 有了林长河的周旋，兜兜转转找到了卫生局的应天运。 不打不相识的两个人，此时在大眼瞪小眼。 应天运乐呵了，落我手里了吧。 “你想办营业执照？你这丫头消息还挺灵通。” 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成柚不卑不亢道：“消息不灵通，怎么赚钱呀。” 有应天运帮忙，营业执照其实也只是小事一桩。 关键在于他肯不肯帮忙。 正好政策改了，上头透露出了点风声，个体户已经不再是禁忌。 “成柚，你要营业执照，当然可以！叔可不做赔本买卖，每个月我要多加三百罐的保胎丸。” 成柚沉默了。 三百罐，也就是一个月光是药厂这边都需要五百罐。 这也太多了。 无论她怎么匀，都没办法匀出三百罐出来给他。 “应局，我……” “你别急着回复我，这三百罐，你要是可以给我，我会以原价跟你购买，不需要批发价！” 诚意十足。 成柚还是在犹豫，不是她不愿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应局，我考虑考虑吧，等把我们村的路修了再说。” 应天运惊讶道：“你们要修路？” 连林长河都是错愕的神色，他也没听说过。 成柚笑道：“之前卖药材我分了提成，想给村里修路。” 她这也是为了长远考虑。 光是靠卖药来扩大灵泉，速度太慢了。 修路也算是好事一桩，她也不知道成不成，但就想试试。 () 第222章 锦旗 应天运夸人的话刚到了嘴边，就听到外面的秘书敲门：“应局，秦队长过来了。” 他笑着一拍手，“这可不就巧了，他们运输队和工程队是一块儿的，你们村要是真决定修路，可以委托给他们！快把秦队长请进来！” 从门外进来一个穿着夹克衫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斥的硬汉气息，和戚承晏有几分相似。 “应局，上次说的事……” 应天运站起身，让人给加了一张凳子。 “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成柚，这位是运输队的秦建忠队长，常年往返各地，你以后要是需要让他带点货回来，也可以跟他说。” 成柚笑着点点头，“秦队长。” 秦队长点点头，显然没想到应天运说的药铺老板竟然是个小姑娘。 他和成柚没多少话讲，现在运输队就要出发，他更心急的是另一件事。 “价格我都谈好了，货还带不带。” 应天运目光看向成柚，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事。 “成柚，我刚才跟你说的事，你给个桌花。” 成柚说道：“等村里的路修好了，我才能给你准话。” 应天运有些烦躁，他不能说成柚做的不对，毕竟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 可学雷锋做好事，就不能等等再做。 “你就不能……” “不能，应局，先帮我把路修了，我才能给你答案。” 应天运看向秦建忠，询问他的意见。 秦建忠无法，只好点点头。 “这一趟我让别人带队，我留下来，找几个兄弟帮成柚同志把路修好。”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成柚只需要负责出钱，其余秦建忠负责。 回去路上，林长河问道：“怎么突然想到要修路？” 在此之前，成柚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 成柚说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就是觉得钱永远赚不完，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再说了，这路我自己也走呀，又不只是给村里人修。” 她只修五井村的一段路，顶多几千块钱就搞定了。 更何况，她也没那么伟大，有私心的。 林长河心里却在想，像成柚这样有觉悟的年轻人，真的不多咯。 这个消息在村里传开，不少人都觉得兴奋。 拿着七里村赚的钱，给五井村修路，他们当然高兴了。 村里到处喜气洋洋，就差给成柚颁发一个锦旗。 成桃这段时间都在和赵云霖商量怎么从省外带货回来的事儿，就听到了成柚要出钱给村里修路。 “疯了吧。” 谁有钱不自己揣着，还拿出来修路。 赵云霖冷笑，“开始收买人心了呗。” 反正在他心里，成柚就是虚伪。 一个对亲爸都这么心狠的人，竟然还能拿出钱来修路。 可不就是虚伪。 与此同时，戚承晏也在思考成柚这样做的目的。 他倒不是心疼钱。 而是成柚就像个小财迷，隔几天就要看看自己的小金库多了多少钱。 她也不是不善良，但有底线，从不是一个散财童子。 后来，成柚和他交代了。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她身上的某种东西，得来偶然，只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更多，如此循环。 也算是为了给自己求个心安。 “那就修吧，想做就去做。” 成柚睨着他，“你不怕我把家里的钱败光？” 戚承晏轻笑，底气十足：“我有足够的资本，给你去败。” 他给成柚的折子上只有五万多。 但燕城那边还有许多珠宝首饰，加上一些老物件。 这些东西，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够家里富足三代。 更何况，和成柚结婚之后，折子上的钱只多不少。 她可是个小富婆，怎么会败家呢。 有了他的支持，成柚干脆大手一挥，把七里村的路也给修了。 这个惊喜，就像是从天而降的馅儿饼，把七里村的人砸蒙了。 姜老爷子也不想白收了这个钱，回头召集乡亲们开了个会。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孙女做了这样的大好事，给她颁发个锦旗不过分吧？” 乡亲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反对。 于是，姜老爷子就把代表杨树大队，把锦旗给送了过来。 “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村里人纷纷过来围观。 人群中的姜宛柔看得眼红。 成柚有这么多钱，都不愿意施舍两分钱给她这个表姐。 从她和袁贺结婚开始，成柚不管她，老姜家不管她。 手里的钱越用越少，她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看着成柚拿着锦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真令人眼红啊。 其实锦旗不算什么，真正让成柚激动的事，灵泉上出现的数字。 不断冒出“＋1000”的字样。 比起以前的“＋1”，现在可谓以神速扩大着。 手里的锦旗，可真是个宝贝。 “柚柚，你做得很好，你妈妈在天有灵，肯定也会高兴的。” 成柚用力点点头，“外公，我会继续努力，让妈妈看到我过得很好。” “好孩子。” 老爷子身体不如从前，忙活了这么久就受不住，先跟着姜定成回家。 还没出成柚屋门，就看到姜宛柔和袁贺上门了。 “爷爷，大伯。” 老爷子冷漠以待，就连姜定成都没给他们一个好脸色。 袁贺趁机说道：“宛柔，你不是说想回家看看爸妈吗？正好爷爷来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姜宛柔手指蜷缩着，低着头不敢说话。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老爷子冷哼。 “怎么她没跟你说，我们老姜家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 袁贺笑不出来了。 “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哪里有那么容易断绝关系呢。” “老大，走！” 姜定成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抬脚跟了上去。 姜宛柔一动不动，“我都说了不来吧，你非要过来！” 自找没脸。 袁贺脸色难看，“我怎么知道你家里竟然这么狠心，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你之前不还跟我说，你家里就只有你一个女儿，最疼你？” 姜宛柔嗤笑，“那你之前还跟我说你家里给你活动关系，能让你回城工作呢，你怎么还没回去？” 要不然，她也不会非要嫁给袁贺。 夫妻俩吵了几句嘴，互相埋怨着。 () 第223章 你先出去 路还没修，成柚先答应了应天运的条件，只想先把营业执照弄到手。 结果三百罐，涨到了一千罐，价格翻倍。 要不是灵泉真的扩大了，成柚还真的没办法答应下来。 “只要保胎丸吗？” 应天运点点头，“目前只要保胎丸。” “可以，我先叫人帮你赶制出来。” 成柚爽快，应天运自然也干脆，一次性把周周烧烤的营业执照安排到位。 执照到手，剩下的就是找店铺和开业，这件事成柚没管，都交给了赵建国。 不少人都在念叨，赵建国跟着成柚，是抱上金大腿了。 又过了两天，秦建忠来找成柚。 “修路要快的话，得招人，你看你们村有没有人愿意干，包两餐有工钱。” 成柚说道：“你去找队长吧。” 戚承晏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柚柚，吃饭了。” 秦建忠刚要走，就听到成柚说道：“等等，承晏，你把馒头装一下，让秦队长带过去。” 秦建忠浑身一僵，猛地看向戚承晏。 “他是你丈夫？” “是。” 秦建忠沉默片刻，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成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戚承晏，你认识？” 秦建忠笑了笑，摇摇头，“不认识，刚才听错了。” 他把戚承晏手里的馒头接过来，转身就走，脚步匆匆。 只是走出去又折返回来，犹豫着问道：“成柚，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问吧。” 秦建忠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她流过孩子，之后怀了两次，都没留住。医院说是习惯性流产，我给她吃了你的保胎丸，有效果，但胎气还是不稳，能怎么办？” 医院说，成柚的保胎丸已经算是有奇效。 才能让她的孩子留到现在。 但并不能保证这个孩子真的可以平安生出来。 他实在没办法，才过来问成柚。 成柚摇摇头，“我不是大夫，我只会制药，不好意思。” 秦建忠肉眼可见的有些失望，不过并没有勉强。 “谢谢，我先出去干活了。” 等他走后，成柚才看向戚承晏：“你以前认识他吗？” 戚承晏摇摇头，“不认识。” 他记性很好，见过的人不可能忘记。 成柚这才放下了疑心。 …… 秦建忠在村里开始修路，再五井村掀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工程队在招人，姜宛柔推了推身边的袁贺，说道：“要不你去帮忙吧，包两餐，还有工钱呢。” 袁贺不愿意，他可是城里来的。 这几日帮忙种药材也就算了，现在还去帮忙修路，那他和农民有什么区别。 “我不去，太丢脸了。” 姜宛柔拧了他一下，“赚钱有什么好丢脸的？” “你觉得不丢脸，那你自己去呀！” 姜宛柔冷笑，“你这是什么意思？让你媳妇抛头露面出去干活，赚钱养你？” 袁贺懒得搭理她，臭着脸不说话。 要不是她没用，家里的生活也不至于过成这样。 “袁贺！”姜宛柔气急败坏喊了声。 袁贺捂着耳朵，当做没听见，气得姜宛柔脸色铁青。 男人靠不住，姜宛柔觉得自己要想过好日子，还得靠娘家人才行。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就是成柚。 整个老姜家，也就成柚最有出息。 虽然两人之前就把关系闹僵了，但姜宛柔觉得只要她愿意低头，成柚肯定会和自己缓和。 于是，在和袁贺吵了一架之后，她红着眼去找成柚。 结果成柚不在，家里就只剩戚承晏。 门没锁，姜宛柔毫不客气，自己走了进来。 “妹夫，成柚呢？” 戚承晏拧了下眉头，“你先出去。” 姜宛柔僵直着，这人有没有礼貌！ “我来找成柚的。” 戚承晏还是那句话：“你先出去。” 姜宛柔只好转身走出去，在门口停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成柚呢？” 戚承晏道：“不在。” 然后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姜宛柔气得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成柚的表姐，你凭什么不让我进屋！” “孤男寡女，不方便。”戚承晏隔着门板说了句话，一副洁身自好的模样。 姜宛柔更气了，她一个女同志都没说什么，他凭什么摆出这模样。 好在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成柚就回来了。 她顿时把自己过来的目的抛在脑后，和成柚吐槽起戚承晏开。 成柚不耐烦道：“我不觉得他有什么不对，你还是说说你过来做什么吧。” 姜宛柔这才想起自己的事，委屈巴巴道：“成柚，我快活不下去了，你帮帮我吧。” “怎么，当初不是说嫁给袁贺就能变成城里人吗？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对这个表姐，成柚当然不想帮，她全是自作自受。 可舅妈那边总归还有几分情面在。 不然成柚才懒得听她说话。 姜宛柔五指攥紧，心里跟被针扎似的疼。 “他家里还没牵上关系，之后肯定是可以的。我们只是暂时困难，你借我点钱，帮我们度过这个困难，回头我肯定还你。” 搞了这么久，是过来借钱的。 “我没钱借给你。” 姜宛柔连忙抓住她的手，好似担心她就这样走了 “你怎么可能没钱！村里修个路，起码要几千吧，修路的钱都有，你怎么可能没钱借给我？” 成柚不耐烦地推开她，“我为什么不借给你，你心里不清楚？姜宛柔，我们的关系很好吗，我跟你很熟吗，少跟我套近乎。” “成柚，我不就骂了你男人两句，你至于这么记仇吗？我是你表姐！” 成柚白了一眼，耐心已经耗尽。 “你真把自己当我表姐，之前就不会说出那种话！别说两句，只要是骂他，一个字都不行！” “我道歉！我道歉总行了吧？” 之前大家都说，她对钱大志是鬼迷心窍。 姜宛柔现在觉得，成柚对戚承晏也差不多。 不就一个男人，至于这么护着吗？ “现在才道歉，晚了，我不接受！” 成柚推开门进屋，啪的一声反手关上，顺便带上了锁。 她眨巴眨巴眼，“你干嘛不让她进屋。” 戚承晏昂首挺胸，好似在和她邀功。 “孤男寡女，不合适。” 成柚踮着脚，轻轻拍着他的头。 “真乖。” 明明还是一样的表情，戚承晏看着就像是忠诚的大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 第224章 假离婚 姜宛柔在成柚这里闹了个没脸，回去的路上，脸都是黑的。 不就是有两个钱，得意什么呀。 可成柚不帮忙，日子还是得过下去。 姜宛柔只好跑去找秦建忠，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她能干的活。 好说歹说，秦建忠勉强给她分了个比较轻松的活儿。 这一幕被成桃看见，嗤笑一声。 “表妹这么有钱，娘家也这么有钱，你却还是过得这么辛苦。” 姜宛柔脸色一沉，这句挖苦，像是扎在她心里，狠狠地剜出了一块肉。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 嫁给袁贺，和娘家断绝关系，错了吗？ “啧啧，真是可怜呐。” 姜宛柔气愤地丢下了手中的东西，“我可怜，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成桃轻笑，“所以，我现在有一个能让我们都过得更好的法子，你要不要听听？” 姜宛柔将信将疑。 都走到这一步了，连娘家人和丈夫都靠不住，她已经不相信任何人。 不过成桃的话，她还是想听一听。 “什么法子。” “你知道，成柚靠什么赚钱吗？” 姜宛柔怔忪一瞬。 “卖药呀。” “是，有了她的药，是不是就能赚钱？” 姜宛柔摇摇头，她想让去偷药，这是犯法的。 “你别想了，我现在和成柚关系不好，连她家门都进不去，更别提接触那些药。” 药铺总共就只有那几个人干活，个个都不是傻子。 背叛成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成桃铆足了劲儿怂恿：“关系不好只是暂时的，只要你诚心诚意，肯定可以修复。你和袁贺离婚，回娘家认个错，小事一桩。” “成桃，你当我傻呢？我怎么可能和袁贺离婚！” 她还盼着袁贺带她回城呢。 “又不是让你真离婚，假离婚而已，等赚到了钱，你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没人拦着。” 成桃虽然不安好心，可姜宛柔还是心动了。 她现在的困难，就是没钱。 可回了娘家，不就有钱了。 …… 当晚，姜宛柔和袁贺大闹一场。 第二天，便哭哭啼啼说要去离婚。 回来的时候，就听说已经领了离婚证。 还不到一年的婚姻，以失败告终。 袁贺回到了知青点，日子照常过。 而姜宛柔则是回了娘家，听说在门口跪着认错，足足跪了大半天，姜老二才放她进屋。 老姜家会原谅姜宛柔，这个是情理之中，成柚能够理解。 毕竟姜宛柔是二舅妈唯一的女儿，疼爱多年。 让成柚觉得奇怪的是，姜宛柔竟然会认错。 她竟然舍得袁贺这个知青，之前不是口口声声喊着要当个城里人。 成柚没想太多，横竖与自己无关。 比起姜宛柔，她更操心的是“周周烧烤”开业的事。 赵建国很看重这个烧烤店，找的位置离供销社近，人流量大。 从租房到装修，再到开业，每一步都是他亲自盯着。 他当初摆摊的时候，根本没人看好，大家也没想到，他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王红霞现在倒是把这个儿子当成亲儿子了，开业那天红光满面，亲自过来招呼客人。 成柚看着她以老板娘的姿态自居，看了眼周韵如。 “你也放心她这样。” 周韵如笑道：“这有什么不放心，她愿意干那就干着呗，反正店里的账都在我这里记着，钱也在我手里抓着。” 王红霞现在这样，无非也就是想从赵建国手里挖出点钱，去贴补赵云霖。 等发现赵建国这边拿不到钱，她自然就消停了。 什么母子情深，赵建国都二十好几的男人了，现在才来扮演，未免太迟了。 成柚说道：“你心里有数就行，这边有你看着，其余事情我都不用管，就先回去了。” 她本来也就没打算过来太久。 开业第一天，生意还算不错。 赵建国还请了个小徒弟在身边帮忙，前面收银的人是周韵如的娘家哥哥，反正都是信得过的人。 成柚一路骑着自行车回家，还在半路的时候，遇到了姜定成。 “大舅，你找我吗？” “是，想去五井村来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看他脸色，看起来还有点着急。 “大舅，那我们回家说？” 姜定成摇摇头，“不了，其实也就几句话的事儿。你知道，前头姜宛柔闹离婚回家了，她回来也就算了，现在央求你二舅妈，说想到你这边干活赚钱，成天在闹，闹得家里不得安生。” 老姜家的人都没松口，但老爷子身体不好，经不住姜宛柔这样气。 姜定成只好过来做这个恶人。 哪怕成柚这里拒绝，他也绝对不会有意见。 成柚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就是这个。 这么说，姜宛柔从头到尾闹了一出，又是离婚，又是赔罪，最后都是为了到她这里来。 她就说了嘛，姜宛柔怎么可能轻易和袁贺断了，肯定是有目的性。 “大舅，这是小事，她想来就让他来好了，不过你得和二舅妈说一声，把姜宛柔送到我这里，如何管教，那就是我的事儿啦。” 姜定成连忙说道：“那当然了，这件事本来就不应该麻烦你，是大舅对不住你。” 家里人谁不知道姜宛柔就是个麻烦，偏偏就把这个麻烦丢给了成柚。 成柚比姜宛柔还小，凭什么要给她收拾烂摊子。 姜定成越想，越觉得对不住成柚。 “大舅，你说这个就没意思啦，没什么对不住，我也不觉得勉强，你就让她过来吧，不过我这里没地方给她住，她得每日来回，而且前期是没有工资的，得等她上手。” “好好好，这些我会跟她说，她愿不愿意都随她。” 成柚也好奇，这些条件算是苛刻，按照姜宛柔的性格，她绝对不可能答应。 令人意外的是，还真就答应了。 由此可见，她的目的非同一般。 想来想去，成柚觉得得找一个人盯着她。 于是，她找上了赵丽芳。 “你让我盯着你表姐？让我做特务头子啊？” 成柚道：“就只有你一个特务，你想自封特务头子也不是不行。” () 第225章 人为财死 赵丽芳一脸无语，反正就不让她干什么好事。 “你既然觉得她会做坏事，干嘛还让她过来，自找麻烦？” “我不让她过来，我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坏事，又怎么把她抓起来。”成柚说得理所当然。 赵丽芳觉得也有道理，说来说去，成柚就是想教训那个叫姜宛柔的，跟以前教训成桃一样。 “那你给我多少工钱？没钱我可不干！” 成柚白了她一眼，“额外给你二十块钱，行了吧？” 掉钱眼里去了。 赵丽芳这才满意。 她其实挺喜欢跟着成柚干活，因为她大方。 在厂里固然也好，但规矩多，不自在。 于是等姜宛柔过来的时候，成柚便直接把人丢给了赵丽芳。 在赵丽芳的磋磨下，姜宛柔差一点就放弃了。 这件事真不是人干的！ 她从没见过比赵丽芳更野蛮的女人。 要不是为了钱，她根本不会受这个气。 “再忍忍，赵丽芳这人就那样，任性惯了。”成桃安慰道。 姜宛柔咬着牙：“她哪里是任性，她就是故意针对我！你还是她二嫂呢，总会给你几分面子吧，你帮我说说她！” 成桃心里苦不堪言，她在赵丽芳面前哪里有什么面子可言。 不过姜宛柔说了，她不好不去。 免得姜宛柔一生气，直接和自己掰了。 成桃只好厚着脸皮去找赵丽芳说情。 她听不听是一回事，自己反正是去了，姜宛柔也看到了。 这一去，赵丽芳就转过弯来。 原来姜宛柔和成桃勾搭上了。 她就说了呢，姜宛柔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脑子的人。 合着是成桃在背后挑唆。 想通了这一点，赵丽芳就不客气了。 “怎么，是她跟你告状，说我欺负她了？” 成桃原本好好和她说着话，态度也算温和，冷不防就被她尖声质问了句，脸上浮现惊惧。 她也没说什么啊！ “丽芳，你别这么激动，没人跟我告状。” 赵丽芳嗤了声，“她没跟你告状，你好端端跑过来让我对她好点？姜宛柔你给我滚出来！” 屋里的姜宛柔恨死成桃了，她是怎么和赵丽芳说的呀，怎么吵起来了？ “丽芳，你别这样，真不是她跟我告状，我就那么一说，你听不惯，我不说就是了。”成桃满脸急色。 “我呸！凭什么不说，你要是不说清楚，那我不白背锅了？你既然说我欺负她，那就让她出来好好说道，看我究竟有没有欺负她！免得败坏我的名声！” 成桃：“……” 她真的很想说一句，你这名声也不需要败坏吧，根本没有下降空间。 她这泼妇劲儿，让成桃都怕了，更别提姜宛柔。 “得了，你当我没说行了吧，我好言相劝，又没跟你说什么过分的话，你干嘛这么凶。”成桃说着，便站起身往外走。 她想走，赵丽芳还不愿意放人。 最后好说歹说，才从这里脱身。 就连姜宛柔都被赵丽芳收拾服帖，一句话都不敢讲。 等把成桃骂走，她还雄赳赳瞪着姜宛柔，“看我干嘛，还不快去干活！” 姜宛柔缩了缩脖子，连忙跑到一旁去，弱小可怜。 “哼！别让我看到你偷懒，否则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说罢，赵丽芳便走出去找成柚告状去了。 她发现了这个秘密，当然要和成柚多讨两块钱。 成柚不是小气的人，当即给了她钱，她才把成桃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还是不知道成桃想做什么。 等晚上和戚承晏提起，他沉思片刻，说道：“会不会和秦建忠有关？” “秦建忠？” “赵云霖和他走得近。” 正巧这几日，赵云霖辞了供销社的工作，说是要去省外拿货。 可是去省外拿货，他自己一个人可不成，能搭上运输队的话最好不过。 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为了安全。 路途遥远，具有很多不确定性。 戚承晏从前经过那些荒无人烟的地方，还遇到过不少打劫的。 那些地方偏僻，人没了都发现不了。 成柚怔了一下，她知道戚承晏肯定经历过很多危险。 但这是第一次听他说起。 也是呀，他身上的功勋章，哪一样不是他用命换来的。 他正说着话，成柚突然靠了过来。 “怎么了？” 成柚靠在他怀里不动。 胸膛那有力跳动的心脏，才让她感受到这个男人真真切切在她眼前。 “戚承晏，你以前肯定很苦吧。” 这下，轮到戚承晏愣住。 只不过很平常的事，她却在心疼。 他的心脏处，涌入一股暖流，涨涨的酸涩感。 “以前苦。” 现在并不。 煽情不过两分钟，成柚回归正题。 “所以你是觉得，成桃和姜宛柔勾结，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大概率是药。” 戚承晏对这种事，向来敏锐。 比如，应天运从成柚这边购买的一千罐保胎丸，肯定不是用于药厂，而是他私人行为。 这批保胎丸，是让秦建忠运到另外一个地方售卖。 而且这个地方，会以更高的价格购买。 转手一卖，他赚个差价。 秦建忠看到商机，不可能不心动。 可他没那个面子让成柚卖药给他。 如果这时候赵云霖出面和他做交易，他大概率会同意。 成柚有些难以置信，“我瞧着秦队长挺正直的一个人。” “人为财死，再正直的人，在钱的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尤其是当这个人急用钱。 成柚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缺钱？” “还记得他上次问你的话吗？” 成柚怔怔地点头，当然记得。 他说他有一个朋友习惯性流产。 说来也是，如果是他的女性朋友，大概也不会跟他说这么私密的事情。 这个“朋友”，应该是他媳妇。 看病需要不少钱吧。 成柚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她还挺信任秦建忠来着。 没想到他却在觊觎自己的药。 “那就等着瞧吧，他们要是真的敢朝着我的药铺伸手，我就剁了他们的爪子。”成柚像只凶狠的兔子。 戚承晏笑着揉揉她的脑袋。 () 第226章 跟我合作？ 忙完了一整天，秦建忠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屋里的灯光影影绰绰，女人在灯下显得愈发温柔。 他目光落在她隆起的肚子，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悲凄。 女人原本在打瞌睡，察觉到动静，睁开眼。 “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秦建忠扶着她的手，“就是累的话，就去床上休息，下次别等我了。” 女人笑了笑，“我不累，你才累呢。你还没吃吧，我去把饭菜热一热。” 秦建忠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坐下。 “你休息，我自己会弄。” 说罢，他便自己端着饭菜进了厨房。 女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身影而动，犹豫再三，开口问道：“你上次说的那个人，你打听过了吗，是不是他？” 秦建忠点点头，“听说是燕城来的知青，名字背景都一样，应该就是那个人。” 女人拢起眉头，神色有些忧愁。 “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他不认得我，你不常出门，大概率和他不会见面。我们多注意点就是了，没必要躲着。现在钱还不够，等我攒够了钱，我再带你去省城看病，到时候就更见不到他了。” 女人沉默着，手放在了肚子上。 四五个月大的肚子，已经显怀。 “建忠，你说……这会不会是我的报应？我诬陷了他，所以报应，就落在了我的孩子身上。” “别胡说！”秦建忠厉声一喝。 王芳面带愁色，“我毁了一个军人。” 秦建忠心里发虚，为她辩解着：“你也是没办法，如果真的有报应，那就报应到我身上，与你无关。” 如果不是为了他，王芳也不会昧着良心收下那笔钱，跑去诬陷戚承晏。 更不会怕事情败露，急急忙忙把孩子打掉，连身体都没养好，就跟着他逃命似的离开燕城。 秦建忠心里被痛苦的感觉挤压着，几乎快要爆炸。 是他的错啊，为什么要报应在孩子身上。 “建忠，我们走吧，我感到很不安。” 秦建忠重重地擦了下眼睛，转身搂住她。 “等我走完这一趟，拿到了钱，我就带你离开。” 王芳心里更不安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第二日，秦建忠再次找上成桃。 “东西你们弄到了没有，等应局那一批药做好，我就要离开永城了，错过这一次，你们可就没有机会了。” 成桃连忙说道：“快了！我很快就可以把东西弄到手，不过三七分太少了，起码得四六，你还要带我丈夫带货回来。” “说好的三七，不能变！你要是不干，我就去找别人。”秦建忠斩钉截铁。 成桃脸色不豫，只好应了下来。 等把成柚的药卖出去，他们拿海鲜干货的本钱也有了，一举两得。 成桃迫不及待催着姜宛柔，让她抓紧时间。 催促的话刚说完，姜宛柔就拿出了一把钥匙。 “这是他们药房的钥匙，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别忘了卖药的钱有我一份。” 成桃紧紧攥着钥匙，成功就在前方。 “放心吧，剩下的就交给我们。” 只要拿到成柚的药，就迈出了第一步。 成桃不知道的是，这一步她迈出去后，差点被人打个半死。 成柚既然早有防备，又怎么会真的让她偷自己的东西，只是等着瓮中捉鳖而已。 她特地交代了三愣，把成桃和赵云霖的头蒙上，先揍一顿再说。 要不是王红霞知道他们的事，提前赶了过来，他们到现在还被人蒙着头打。 “你们想把我儿子打死啊！” 三愣抓着手电筒往她脸上怼，“我们打的是小偷，不是你儿子！” 王红霞护着赵云霖，“不就是几罐药，我们给钱总行了吧！” 本来大家还不确定他们是过来偷东西，王红霞这样一说，大家心里就了然了。 “哦~几罐药~” 王红霞心中一惊，连忙捂住嘴。 成柚本意也不是为了他们俩，而是通过他们把姜宛柔供出来。 不过她只是一个表妹，教训姜宛柔的事情轮不到她，只能把她赶回七里村，交给老姜家的人。 也就是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姜宛柔和袁贺根本没离婚。 为了个男人骗自己娘家人，大家一直觉得，这女人简直没救了。 老姜家的人把姜宛柔教训了一顿，表明从此和她断绝关系，再也不允许她回家。 至于秦建忠，成柚当然也从成桃口中听到了他。 只不过她没声张，而是私底下去找了他。 秦建忠知道事情败露，不慌不惧，只是脸色有些灰败。 他和王芳做的孽，这辈子都还不清。 他知道自己做的事违法，更知道自己和王芳对不起成柚夫妇。 但他无路可走，他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你要报公安还是怎么样，都随你，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 成柚盯着他，“你既然知道是错，为什么还要做？” 秦建忠嗤笑，“为了钱呗，还能是为了什么。” “当然还有，你媳妇？”成柚猜的。 不过看秦建忠的脸色就知道，戚承晏说对了，那个有习惯性流产的女人，就是他媳妇。 估计是为了治病吧，才铤而走险。 “秦队长，我觉得你人不错，这次的事情我不计较，但我有条件。” 这是成柚和戚承晏商量之后的结果。 秦建忠人品是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修路的时候，他是最卖力的。 吃饭的时候，他却总是最后一个。 对于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他从不吝啬于搭把手。 要不是为了他那个媳妇，成柚觉得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成柚同志……”他颤抖着手。 秦建忠原本做好了最差的打算。 成柚随意挥挥手，背过身去，没看他擦眼泪。 “成桃和赵云霖想让你帮忙做什么？” 秦建忠吸了吸鼻子，说道：“赵云霖想去外省进货，想跟着我的运输队走，这样安全。” 成柚眉眼微动，“进什么货？” “海鲜干货。” 成柚了然。 她依稀记得，梦里的赵云霖会变得很有钱。 难道就和这个海鲜干货有关系？ “现在你们的交易掰了，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成柚笑问。 () 第227章 以德报怨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秦建忠心里其实还有几分防备。 他不相信这世上竟然还真有以德报怨的的人。 “你带我舅舅一起去，我另外再给你一批七子膏，你帮我以更高的价格卖出去。” 秦建忠能把保胎丸卖出去，成柚相信他就一定可以把七子膏也卖出去。 “你舅舅？” 成柚点点头，“赵云霖不是让你带他去省外拿货吗？你别带他，带我舅舅，回来开一个杂货店，就算是我们几个合伙吧。” 不知道为什么，秦建忠竟然有种想答应的冲动。 对成柚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他就是觉得成柚说的能赚钱。 “为什么带我？”他艰涩开口。 成柚道：“你媳妇不是着急用钱吗？” 秦建忠背过身去，强撑着眼眶的泪水。 成柚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难受。 “你提出的这些，有跟你的丈夫商量吗？” “有，他也答应。” 这句话像是压垮他的最后的一根稻草，让他缓缓弯下腰，眼泪飞速落下，砸在了地板上。 “对不起！对不起！” 成柚以为他是为了成桃的事情而道歉，笑了笑。 “你既然觉得自己做错了，我现在不是在给你弥补的机会。” 秦建忠擦了擦眼睛，“你提出的条件，我答应了。” 他没钱没势，能做的事情很少。 就当是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吧。 成柚笑着朝他伸手，“那我们合作愉快？” 秦建忠轻轻碰了下她的手指，真心实意道了谢。 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和王芳说了这件事。 高兴之余，王芳心里被恐惧和愧疚淹没。 “万一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成柚之所以能原谅秦建忠，是因为他做的事没对她造成威胁。 但她对戚承晏做过的事，却真真切切毁了他的人生啊。 王芳心里被各种情绪挤压着，头头痛欲裂。 秦建忠连忙抱住她，“放心吧，我只是和她一起做生意，不会把人带回来，更不会让你和他们见面。我们欠戚承晏的，就让我好好给他们干活，努力还债。” 他剩下的时日，都给自己赎罪，能不能放过他的孩子。 …… 成柚解决了秦建忠的事，便又带着东西去找姜老爷子。 她本意是想让姜定成跟着秦建忠过去，但他愿不愿意还得另说。 毕竟跟着运输队跑可不是什么轻松活儿。 老爷子虽然一辈子都在杨树大队这个小地方，但年轻的时候是想过要出去闯荡的。 但形势不允许。 现在机会递到面前，他当然支持姜定成去。 成柚说道：“其实不单是大舅，如果其他舅舅表哥愿意的话，都可以跟着去。” 老爷子倒觉得不需要太多人，人多口杂，到时候意见不统一，容易生事。 “你先去找你大舅说说，他要是不愿意，再看看你其他舅舅。” 反正到时候赚钱，自然是大家一起。 姜定成没意见，倒是廖红梅有些担心。 “路途遥远，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当然也感激成柚有赚钱的法子都想着自家人。 但担心是难免的。 多少人出远门，一去不归的。 成柚笑道：“不会，秦队长干运输队很多年了，经验丰富，有他跟着舅舅，不会有很大问题。” 廖红梅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要带多少本钱过去。 “柚柚啊，你说这些海鲜干货，要多少钱去买呀？” 成柚说道：“不一定只买海鲜干活，既然是杂货店，当然要多种多样，舅舅可以多跑几个地方，他认为值得卖的东西都可以拿一些，顺便留个联系方式，像海鲜这东西，咱们这里少，很多人不知道怎么吃，舅舅可以和当地人请教一下。” 廖红梅的思路就像是一下被打通了一般。 “还是你脑子好用，我刚才还不明白，你这样一说，我就懂了。” 说到钱的问题，成柚道：“最好是找上其他几个舅舅一起凑。” 愿不愿意参与是一回事，但如果你有钱偷偷赚，不想着自家人，难免会让人心生芥蒂。 不过人情世故这方面，廖红梅是比她懂的。 成柚掏出两千块钱，递给了她。 “这是我的一份，舅妈到时候看着办。” 廖红梅推拒了几下，觉得成柚提出了这个点子，没理由还要出钱。 但成柚坚持要给，她只好收下，算作是本钱。 “你拿的这个钱，承晏知道吧？” “知道，我跟他说了。” 虽然他不在乎折子上的钱怎么用，但成柚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和他商量。 廖红梅点点头，“就该这样，夫妻俩得有商有量。” 小夫妻两个在老姜家吃了顿饭，待到了下午。 成柚和姜定成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综合了大家的意见，开始敲定杂货铺的事情。 一直到下午才坐着自行车回家。 两个村的路都已经修得差不多，已经比之前好走很多。 “等把杂货铺弄好，我就要在县城找一个店铺，把第一家真善堂开起来。” 李叔说他没打算离开永城，所以成柚想让他留在这里当坐堂大夫。 十二月高考，如果顺利，最迟明年年初，她就要去上大学。 她得抓紧时间。 开烧烤店和杂货店本质不是为了自己赚钱，而是想让自己的朋友和家人生活都能得到保障。 这样她才能无后顾之忧往前冲。 成柚坐在后座，搂着戚承晏的腰，嘴里絮絮叨叨。 他认真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 突然，自行车急刹，成柚的鼻子撞上他的脊背。 “怎么了？”成柚捂着鼻子抬头。 往前一看，竟然是姜宛柔。 “如果你是来求我的话，那劝你免开尊口。”成柚先她一步说道。 姜宛柔哼笑一声，神色得意。 “我可不是来求你的，你还不知道吧，袁贺收到家里人的电报，他很快就可以去上工农兵大学了！” 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离开这里，带着她回城。 成柚挑眉，工农兵大学？ 要是放在前几年，这个大学是大家可以不可求的机会。 但高考很快就要恢复，等大家考上大学，工农兵大学出来的那些学生可就没什么竞争力。 所以放到现在，还真算不上什么好事。 () 第228章 就不应该过来 不过看她这么开心，成柚没有打击她，而是敷衍说了句：“恭喜你。” 姜宛柔大概是控制不住嫉妒心，盯着成柚开始了自我催眠：“就算你有钱又怎么样，你还是个乡下人！而我，即将去燕城，成为城里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成柚听得耳朵都满了。 她揉了下耳朵，懒懒地嗯了声。 “好，那就祝你永远没钱，永远在城里，开心吗？” 她拍拍戚承晏，示意他走人。 自行车从眼前驶过，姜宛柔气得眼眶通红。 “你就是嫉妒！你在嫉妒我！” 成柚随意朝着后面摆手，你说嫉妒，那就当我嫉妒好了。 谁料姜宛柔还没得意几天，袁贺就丢下她自己跑了。 说什么他先回城把工农兵大学的事情落实，等正式上学了，他再回来接姜宛柔。 但乡下多得是被知青抛弃的人，男男女女都有。 袁贺打算自己一个人回城的时候，大家就觉得不靠谱。 此时姜宛柔在大家眼里，已经是个被人抛下的弃妇。 虽然她还在自我催眠：“他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与此同时，成桃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姜定成要跟队去省外进货的事儿。 虽说没人规定这事儿只能她做，但她就是有一种自己的创意被剽窃的感觉。 成柚就是个小偷！ 她怒气冲冲上门质问，成柚坦然承认了。 “我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没想到这个能赚钱呢。放心，等我家杂货店开起来，开业那天肯定请你们过来喝一杯。” “成柚！你别欺人太甚！” “我还真就欺负你了，你能怎么样？成桃，你不会以为我真不知道当初是你把我推下河去的吧？你都能要我的命了，我出出气不过分吧？” 过去许久的事情，突然被成柚翻了出来，打得成桃猝不及防。 她知道，她竟然一直都知道！ 想了想，成柚确实是落水那次才变了。 难道因为她推了成柚，所以之后的事情，都是报复！ 成柚冷着脸，像是从深渊走上来的恶魔，对成桃开始审判。 “杀人偿命，你还活着，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成桃脸色惊恐地往后退，“不是，不是我做的……” 成柚懒得和她争执，“是不是你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告诉你，你今天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我从不欠你什么！你大可好好想想，从以前到现在，有哪一次不是你们自己撞上来？” 她不赶尽杀绝，是懒得计较。 真要狠下心，也不是不能把她送进去坐牢。 成桃吓得脸色煞白，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不知道还以为成柚这里有洪水猛兽。 看她吓成这样，成柚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就怕了，我当时差点淹死，可都没怕成这样。” “别笑了，过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戚承晏自己做了个面包窑，按照成柚说的烤了烧饼。 刚从里面拿出来，还是烫的。 成柚连忙走过去，迫不及待上手拿了一块。 “嘶”的一声，指尖烫得通红。 她疼得龇牙咧嘴，连忙捏住耳朵。 “好烫呀。” 可一双眼珠子还巴巴地盯着，馋嘴。 戚承晏先看了一眼她的手指，确保没事，才给她拿起一块烧饼。 “吃吧。” 成柚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满脸惊艳。 她竖起大拇指，“好吃！” 里面是猪肉大葱馅儿，饼皮又薄又脆，非常香。 “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开个饭店，你挺有天赋的。” 成柚觉得自己做烧饼，都没他做的好吃。 戚承晏笑了声，“好，等你什么时候不开药铺了，我就开个饭店养你。” 他慢悠悠收拾起东西，成柚则是坐在院子里吃东西。 吃得正香，就听到孙小婉嚎了一嗓子：“成柚，有人找你！” 她往外面一看，竟然是赵继生。 那个农研所来的专家。 上次知道成柚是从哪里购买的种子之后，就急急忙忙离开。 现在回来，估计是反应过来。 成柚提供的种子，和店里买的根本不一样。 “成柚同志，我又来叨扰你了。” 这一次，说是厚着脸皮也不为过。 毕竟之前周祁在五井村说的难听话，他当时也听见了，却丝毫没阻止。 从某个方面来讲，他有自己的骄傲，不怕和成柚这边撕破脸。 只是万万没想到，回到燕城后，他急急忙忙去买了种子，迫不及待想培育出和七里村一样品质的药材。 却失败了。 光是种子的成活率，都相差甚远。 “你是长辈，我不想跟你吵，那样不像话。但有些话不得不说，你既然知道是叨扰，就不应该过来。” 赵继生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却没想到成柚会这么直白。 他一把年纪，大老远从燕城过来，她连口水都没给自己喝。 孙小婉摸摸鼻子，这可是农研所的教授，成柚的态度太不客气了。 “那个成柚，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省得在这里左右为难，帮赵继生也不是，帮成柚也不是。 成柚喊住她：“戚承晏做了一些烧饼，味道不错，你带几个回去吃。” 孙小婉自己拿着碗装了几个，心想自己还得多和成柚学学。 怎么她可以把男人调教得这么完美。 等她抱着烧饼走人，赵继生才开口：“上次闹了点不愉快，你记仇也是应该的，所以我这一次，专程过来跟你道歉。” 成柚嗤笑，“时隔半年多的道歉？赵教授，你自己想想有诚意吗？况且，该道歉的不是你，而是周祁！” 赵继生就是担心周祁再口出恶言，所以让他留在招待所，没让他跟着。 “如果需要他道歉，我可以让他过来。” “就算道歉了，可以挽回我丈夫的名誉吗？无凭无据的事情，你们张口就来，却不知道这个罪名将会在别人身上背负一辈子，再也洗脱不去！这些损失，是一句道歉就可以抵消的吗？你一把年纪的人，按理来讲，看事情该比我透彻才对。” 赵继生面带羞愧，这件事确实理亏。 可周祁已经说出口的话，覆水难收，他也不知道要如何补偿。 () 第229章 我跟你不熟 成柚也不是存心为难他，而是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有求于人，他现在未必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是为了利益，才选择了低头。 换句话说，这个道歉未必有几分真心。 五井村没人不知道她是护夫狂魔，容不得别人说戚承晏丁点不好。 周祁三番五次挑战成柚的底线，她现在有好脸色才怪了。 “如果你觉得道歉没用，我可以让阿祁作出赔偿。”赵继生满脸为难。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农研所的时候，大家都敬着他，哪里有人敢这样跟他说话？ 成柚这样的女同志，他还是头一次见。 偏偏再怎么不满，也只能憋着。 成柚冷笑一声，“赔偿，你觉得我缺那点钱吗？” 不接受道歉，也不接受赔偿，让赵继生哑口无言。 “那你想要什么，我都会让阿祁尽量做到。” 成柚：“我要你们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赵继生为难地看向戚承晏，想让他帮忙说说话。 “戚营长，你应该知道这些药材对我们的意义。” 在离开部队之前，戚承晏刚升副团。 在大多数人眼里，他还是那个戚营长。 戚承晏对他的祈求视若无睹，“东西是柚柚的，我无权替她做主。” 赵继生无功而返，一脸颓丧。 光是看到他这个脸色，周祁都知道肯定没成功。 那个女人，抓到了他的小辫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老师，她不愿意给，我们就把事情上报，让官方强制成柚把东西交出来。” 赵继生冷下脸，周祁的话，再一次刷新了他对这个学生的认知。 明明之前觉得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回回来到五井村，他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阿祁，无论成柚同志用什么方法培育出的药材种子，这都是属于她私人的物品，没有人有权力强制她交出来。” 周祁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低下头。 “是我想岔了。” 赵继生背着手进屋，坐了下来。 招待所没有风扇，屋子里闷热难当。 他长长叹了一声气，事情到这里，就有些棘手了。 “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得负责解决。”他语重心长道。 就当做是给周祁一个教训吧。 周祁一愣，“老师……” 他能怎么解决？ 以成柚那记仇的性子，光是赔礼道歉根本不可能让她消气。 赵继生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我一直忘记问你，你和戚营长有什么过节？” “我们没有过节！”他立马否认。 赵继生自然不信。 “如果没有过节，你为何处处针对他？要不是因为你口出恶言，我们今天也不见得会这么为难。” 那种品质的药材，可遇不可求。 要是能推广种植，对中成药的发展具有极大的帮助。 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周祁不甘心。 原本他跟着过来，是为了看到戚承晏跌落泥潭的落魄模样。 那个从小到大在他面前都不可一世的兄长，那个让他不能改姓戚的兄长，如今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不再是所向披靡的战神，只是一个断了腿的懦夫。 他来了，却看到了另外一个戚承晏。 他娶了乡下村姑，这个村姑却惊为天人。 会制药，还会培育出超乎品质的药材。 他时常在想，成柚是不是瞎了眼，不然怎么会看上一个残废！ “对不起老师，他其实是我的兄长。您可能不知道，我从小父母双亡，被戚家收养，受戚家庇护。晏哥在我眼中，一直都是学习的榜样，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做出那种事，让戚家蒙羞。上一次，我也是气不过，才骂了那些话。” 赵继生看着他惭愧的模样，心就像是一株墙头草，轻易转变方向。 他想到了燕城那些风言风语，忽然有些理解周祁的做法。 他沉重地叹了一声气，“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也不是在指责你，只不过形势所逼。忍一时之辱，能够得到我们自己想要的东西，也值了。” 周祁点点头，大义凛然，决定委曲求全。 “老师我明白的，我会和晏哥道歉。他曾经也是一名军人，但凡他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明白医学上的进步，对人民的意义。我们，也是在用另一种方式保护国家，相信他一定能够理解。” 赵继生对他非常满意。 “老师果然没看错你。” 于是第二天，两人又同时出现在了五井村。 不过成柚不在家。 赵继生又逮到了孙小婉，想让她帮忙带路。 孙小婉为难极了，她都知道成柚不待见他们了，哪里还敢带路。 “老同志，你自己找吧，或者找别人给你带，我就不去了。” 省得还得被成柚嫌弃。 周祁整了整自己的衣领，风度翩翩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得宜的笑容。 作为赵继生手把手带起来的徒弟，他在农研所也是很受欢迎的。 “这位同志，一看就知道你人美心善，就带我们一程吧，回头我请你吃饭。” 顺带给孙小婉抛了个媚眼，差点没把她整吐。 她又不是没有见识的女人，宋景堂和戚承晏长得可比他好看多了。 孙小婉正想着自己要怎么回他，就听到身后传来宋景堂的声音：“周祁，你要请我对象吃饭？” 宋景堂和戚承晏是好友，周祁自然认得他。 他笑容一僵，看了一眼孙小婉。 “景堂哥，她是你对象？” 怎么都爱在乡下找对象，真是奇怪。 宋景堂挑眉，缓步过去，一只手搭在孙小婉的肩上。 “有意见？” 周祁笑了笑，“不是，就是有些意外，刚才唐突了。不过景堂哥你过来得正好，能不能带我们去找成柚？” 宋景堂拒绝：“我跟你不熟，你自己找吧。” 说罢，便带着孙小婉离开。 他们不愿意带，周祁只好找别人帮忙。 但是一整个五井村，都指着成柚帮忙赚钱。 加上周祁上次说得那些话，都知道成柚不待见他，村里人自然跟着同仇敌忾。 一圈问下来，根本没人愿意给他们带路。 赵继生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的人缘会这么差。 () 第230章 你不准进 自己徒弟造的孽，还能怎么办，帮着擦屁股呗。 五井村有些大，他们只能根据上次的记忆，挨家挨户找。 一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找到了真善堂这个牌子。 偏偏这时候，成柚竟然回家做饭去了！ 赵继生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铁青。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要去成柚家里。 还不如一开始就在那里等着。 周祁咬牙道：“老师，我们必须这样吗？” 赵继生睨着他，“不然你还有其他办法？” 种子是成柚提供，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怎么培育。 哪怕她不愿意把培育方法交出来，他每年和成柚买种子，买回来自己研究总行吧。 “别耷拉着脸，虽然你是过来赔礼道歉，但必须态度和善。” 周祁僵硬地扯着唇角，露出了难看的笑容。 赵继生看了一眼，“算了吧，你还是别笑了。” 怪瘆人的。 周祁心里憋着一口郁气，他本来就笑不出来。 还要他舔着脸去给人赔礼道歉，和让她把脸送上去给别人打有什么区别？ 可赵继生完全不管他的心情，抬手敲门。 “戚营长，我又过来了。” 戚承晏正戴着手套，俯身从面包窑里掏着什么东西。 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回头看。 “柚柚，有人找。” 没有得到同意，赵继生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等。 成柚从屋里出来，先看了一眼戚承晏拿出来的烤鸡。 她一脸惊喜地跑过去，“好啦？” 戚承晏把烤鸡放桌上，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的荷叶，如今都干了。 “应该可以。” 他也是第一次做，好不好吃另说。 他又从里面拿出几个昨天做的烧饼，就着鸡肉，刚好是一顿饭。 赵继生和周祁问了一上午的路，如今是饥肠辘辘。 可成柚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她想去掀开荷叶，被戚承晏拦了下。 “我来。” 省得又把手指烫红了。 他一层一层打开外面包裹的荷叶，鸡肉的鲜香散发出来，皮上已经有些焦黄，下面的酱汁还在咕噜冒泡。 “快快快，给我撕一块肉尝尝！” 戚承晏给她撕了一只鸡腿，“吃吧。” 成柚不敢拿，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好吃到想哭！ 成柚再一次觉得，戚承晏不当兵，去开个餐馆肯定赚钱。 “好吃，你也吃！你都超过我这个师父啦！” 戚承晏主要吃鸡胸和翅膀，基本成柚吃两只腿就腻了。 “还是你这个师父教得好。” 两个人吃得正香，全然忘记外面还有两个人眼巴巴看着。 周祁讽刺道：“晏哥，看来腿废了这件事，确实对你打击很大，你都想改行当厨子了，果真是自甘堕落。” 成柚冷眼看他，凶巴巴道：“再多说一句，我喂你吃屎。” 赵继生呵斥道：“阿祁，你是不是忘记我跟你说过什么！” 周祁这才不甘心闭上嘴。 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鸡肉和烧饼，胃里翻腾的感觉让他更烦躁。 最终还是忍不住抱怨：“老师，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们为了找她，连早饭都没吃，眼看着中午了，他们倒是吃得香，却丝毫没考虑过我们！我年轻无所谓，您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住。” 成柚啧啧两声，“真是一片孝心，那就成全你吧。赵教授要是不介意，进来尝尝我丈夫做的烧饼如何？味道还不错。” 赵继生本就饿得不行，嘴也馋了。 听到她给了台阶下，自然不会继续僵着。 他笑着点点头，抬脚迈了进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祁神色舒缓，就差说一句：算你识相。 结果他刚抬脚，就被成柚指着说：“你不准进，你方才不是说了，只要你老师没饿着就行，你自己无所谓吗？” 周祁动作一僵，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话他还真的无法反驳。 还以为赵继生多少会为自己说两句，结果他咬了一口酥香的烧饼，顿时就把他这个爱徒忘在脑后。 他们三个吃得很欢，留他一个人在门外生闷气，气得脸都黑了。 周祁紧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简直欺人太甚！ 赵继生这一顿吃得十分满足，味道果然不错。 这烧饼，他足足吃了三个，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他满足地擦了擦嘴，这享受舒适的表情，落在周祁的眼里，让他面容扭曲。 赵继生对上他狰狞的面孔，才蓦然想起他的存在，有些尴尬地站起身。 “成柚同志，东西吃完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谈谈药材的事情。” 成柚瞥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们谈药材的事？不过是看你年长，有些过意不去罢了。” 其实也算不得过意不去，毕竟如果不是为了气周祁，她也不会让赵继生进门。 “东西吃完了，你们可以走了。” 赵继生一怔，虽然没想到她如此油盐不进。 不过也正常，年轻人容易记仇，气没那么快消。 “无论如何，我这次带阿祁过来，是为了跟你道歉，你接不接受是一回事，阿祁道歉又是另一回事。” 说完，他给周祁递了个眼神。 周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饿着肚子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头昏眼花。 这老头子还想让自己道歉！ 周祁瞳孔凸出，爆出血丝，尝到了喉咙的血腥味。 “老师……” “阿祁，还不快道歉，别忘了我带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周祁不得已，只好被迫低下头颅，咬着牙挤出：“对、不、起！” 不情不愿。 成柚嗤了声，“我看他也不是很想道歉，还是算了吧，免得说我们欺负人。” 赵继生也很是不满，出门前交代了许多遍，他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成柚却铁了心不想再听他道歉，开口赶客：“回去吧，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诚心诚意知错，我再考虑要不要接受吧。” 赵继生无法，怕周祁忍不住和成柚又起了冲突，便决定先带他回去。 只不过回去路上，免不了还是会念叨。 “你说说你，出门的时候不是和你说了，哪怕是赔礼道歉，也不能做出勉强的模样，你得心甘情愿！周祁，我看你就是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周祁一脸麻木，他觉得赵继生已经被三个烧饼收买了。 () 第231章 给我回个电话 接连好几天，赵继生都过来了。 他认为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三顾茅庐呢，他多来几次也不成问题。 尤其是偶尔还能过来蹭蹭饭。 他倒是乐呵，只是苦了周祁。 回回赵继生蹭饭的时候，他就要在门口看着，肚子馋得咕咕叫还得笑着道歉。 几天下来，心力交瘁，棱角都被磨平了。 他早就打了电话和戚母告状，让她知道戚承晏有多过分。 可戚母从过年开始身体就不大好，一听到戚承晏的名字，就直喊头疼。 “阿祁，以后关于他的事你都不用告诉我，我没他这个孽子！”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周祁“？？？”现在卖惨都没用了！ 他不想继续耗在这里，只好按照赵继生教的，真心实意、诚心诚意低头认错，给戚承晏道歉。 这几天他说的“对不起”，比他这辈子加起来都多。 终于，成柚松口了。 “看在你确实有诚意的份上，我和我丈夫就原谅你，这次的教训可要记住了，我们心善，不喜欢为难人，这要是换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周祁面容扭曲着，她这还叫心善？ “是，我知道了。”咬牙切齿。 成柚哼笑，“既然道完歉了，那你们可以走了。” 赵继生和周祁倏然看向她。 “成柚同志，我们正事还没谈呢！” 成柚问道：“什么正事？你们的正事，不就是给我丈夫道歉吗？” “药材种子的事，才是我们的首要目的，你听我跟你好好说……” 成柚打断了他：“不用说，我没打算跟你们合作。” 周祁狰狞着一张脸，怒声：“所以你就是在耍我！” 成柚笑了声，“耍你？我从头到尾都不是在跟你们做交易，你做错了事，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还是说，必须要有利益跟你交换，你才会低头道歉，你们这算盘打得，地底下的祖宗十八代都听见了吧。”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眼看着又开始剑拔弩张。 赵继生连忙说道：“周祁你给我闭嘴！” 周祁不甘心，他凭什么要闭嘴。 忙活了这么多天，结果她根本就是在耍人。 “老师，你没听到她说的话吗？” 赵继生掷地有声的：“成柚同志说的不错，你本就应该道歉，这没办法当成是我们谈判的条件！” 周祁扬声反驳：“我凭什么道歉！我当初说的话，哪一句不是事实？只不过她自欺欺人罢了！成柚，你没去燕城，你要是去了你就知道，我说的话还算温和，那些人在背后说的，才是真正的难听！你能让我闭嘴，还能让所有人都闭嘴吗？” “周祁，我说不动你了是不是！”赵继生怒喝一声。 周祁冷冷一哼，大步离开。 赵继生知道今天事情肯定是谈不成了，歉意地朝着成柚笑了笑，连忙跟了上去。 成柚把门用力关了上去，“谁稀罕他道歉似的。” 戚承晏翻开手里的菜谱，点着其中一页说道：“这个烤乳猪看着不错。” 成柚：“……”合着他又在鼓捣吃的。 戚承晏好似特别喜欢投喂她。 她的一句夸奖，能让他恨不得做个佛跳墙出来。 成柚笑着走过去，调皮地趴在他背上，脸颊贴着他的耳朵。 “你真要改行开的饭店呀？” “不开。”他嘴角噙着淡笑，“只做给你吃。” 成柚到了嘴边的调侃又咽了下去，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戚承晏你怎么这么好呀。” 戚承晏清俊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因为你更好。 …… 赵继生原本还想着多跑几趟，结果周祁直接打了电话回去告状。 这一次，他联系了戚圣文。 也就是亲手打断了自己儿子一条腿的戚家掌权人。 他陈述了这些药材的重要性，并不觉得是自己夸大。 成柚的药材品质有目共睹，要是能培育出来，扩大种植范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戚圣文原本并不在乎这个，直到听到他提起农研所那边有多重视这个，他才开始认真听起他的话来。 “赵教授亲自过去，她也不松口？” 周祁哑然片刻，解释道：“其实还是因为我。” “因为你？” “爸，我和晏哥起了口角，我一时生气，说了一些他在燕城的事情，成柚记恨在心，才不愿意松口。” 戚圣文沉默了。 他已经很久没见戚承晏，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也是因为掩藏在愤怒之下的愧疚。 他当时只是打算教训一下这个儿子，并没有想到会亲手打断他的腿，断了他的军人生涯。 但作为一家之主，他不会承认自己心里还有软弱的地方。 “他既然做得出这种事，还怕别人说？” 显然，他不觉得周祁有什么问题。 比起戚承晏，周祁这个养子在他眼里更优秀，虽然走的是研究员路线，但更值得培养。 “你把我的话转告戚承晏，如果他未来还想回燕城，那就全力配合赵教授的工作，否则……” “爸，这话可能需要你亲自过来说。” 周祁觉得转告的话，戚承晏根本不会听。 戚圣文沉声道：“我这里走不开。” 周祁有些失望，他不来，这件事就得僵持在这里。 片刻，戚圣文又说道：“你让戚承晏给我回个电话。” “好！” 电话上说应该也成。 赵继生暗自摇头，周祁只会添乱。 成柚这性格的人，摆明就是吃软不吃硬。 你强硬，她比你还硬。 戚圣文这种态度，显然行不通。 偏偏周祁自我感觉良好，得意傲慢地跑过去和戚承晏说：“爸让你给他回个电话，晏哥，我劝你一句，要是你还想回燕城……” “回不回去，不是你说了算。”戚承晏冷声打断他。 周祁眼里带着恶意，讽刺道：“你一个残废，回去能做什么？如果不靠爸，你以为你还能在燕城立足！” 成柚啧了声，“这枇杷有点酸。” 戚承晏给她擦了擦手，“那就不吃了。” 成柚笑了笑，故意道：“周祁说的也对啊，要是回了燕城，吃的住的都得花钱，不靠你爸爸，咱们怎么办呀？” () 第232章 你先回燕城吧 戚承晏淡声道：“我奶奶给我留了个四合院。” 成柚托着下巴，笑眯眯说道：“太好了，那住的地方就解决啦，可是吃喝总要钱吧？”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奶奶留下的东西，够我们一辈子吃喝不愁。” 成柚故作惊喜，用极其开心的眼神看着他。 “哇，奶奶留下这么多东西呀，那我们就不用担心啦。” 她故意看了一眼黑脸的周祁，哼了声。 “戚承晏有奶奶呢，你有吗？” 周祁：“……” 他有吧，不过他爸妈死后，他那些所谓的家里人拿了抚恤金走人，然后把他这个拖油瓶丢到了戚家。 至于戚家的奶奶，根本不待见他。 所以他拼命讨好戚圣文和戚母，挑拨他们和戚承晏的关系，只想独占这对父母。 他知道戚奶奶留下有东西，甚至立了遗嘱，越过戚圣文将所有东西留给了戚承晏。 却没想到那些东西这么值钱。 “晏哥，难不成你连爸妈都不想认了。” 戚承晏轻笑，眸子里带着寒意。 “不认我的是他们。” 周祁不想和他辩解什么，“反正话我带到了你记得回爸爸电话。” 他走了之后，成柚才问道：“你要去打电话吗？” “不打。” 他已经能想到戚圣文会说什么。 无非就是居高临下，用上级的命令语气，让他劝成柚配合赵教授的工作，乖乖把东西交出来。 顺便再以父亲的身份，训斥他几句。 在他的世界里，军装赋予他责任与义务，也是他的荣耀，但荣耀却比前者更重要。 成柚正有此意，她也不想搭理戚圣文。 这一点，她和戚承晏达成了一致。 于是，在期待中等了好几天的周祁，迟迟没有等到成柚主动把东西送上门。 赵继生凉凉道：“我跟你说了，想让成柚配合，得用诚意打动她。” 周祁憋得脸都青了。 “老师，我还不够低声下气吗？” 赵继生闭上眼，“如果道歉对你来说是低声下气的话。” 可能是吃了成柚几天饭，也可能是和成柚相处了几天，他对成柚和戚承晏都有些改观。 他并不觉得这两人不好说话，虽然成柚到现在还没松口。 反倒是周祁，让他有些意外。 来五井村是为了工作，他却把私心带了进来，还用上了自己的小九九。 赵继生心里已经在盘算，周祁是否真的适合当自己的学生。 真正让他做下决定的是，周祁做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他竟然企图去地里偷药材，还被人当场抓到，丢了出来。 丢尽了赵继生的脸。 让他忍不住开口：“你还是先回燕城吧。” 周祁在这里，只会拖后腿。 正好周祁也受够了，不想待在这个乡下地方。 他前脚刚坐上火车，后脚赵继生就给农研所去了个电话。 “喂，老周啊，你上次不是看中了周祁，想收他为徒嘛？对，他这次回去后，就到你那边去吧。” “不不不，没出什么事，就是我觉得他比较适合你那边，我这里人手有些太多了，带不过来。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赵继生挂上电话，擦了擦额头的汗。 早该这样，也不至于把成柚得罪得这么狠。 幸好还来得及，把周祁这扫把星给送走了。 赵继生借了自行车，找上了杨玉年。 兴县这边，他也就和杨玉年熟一点。 “想让你帮忙做个中间人，和成柚说说情，我并不是想让她把培育方法交出来，而是想跟她合作。” 杨玉年一口答应，上次赵继生给七里村指点过，普及科学种植，他心里记着呢。 “走走走，我和你去，那个丫头挺好说话的，你别着急。” 赵继生沉默了，他就说嘛，没有周祁，他估计早就和成柚合作上了。 有杨玉年在，成柚确实比之前和颜悦色。 她看了他们一眼，问道：“赵教授，周祁呢？” 赵继生尴尬地笑了笑，“我先让他回燕城了，安排了另外一位老师带他。” 这是要和他撇清关系。 没想到成柚点点头，“那你现在可以说说，想跟我怎么合作了。” 赵继生惊了下，怔忪着。 这就…这就开始谈了？ 他都分不清，是杨玉年面子这么大，还是因为把周祁赶走了。 成柚继续说道：“合作可以，但我有要求，这件事情不能让周祁参与。” 她宁愿把功劳送给素不相识的人，也不愿意让周祁揽过去。 赵继生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他已经不是我的学生，这个合作从头到尾只会由我的团队负责。” 成柚点点头，“那就进屋详谈。” 走进去，赵继生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这么简单？ 他已经开始后悔收了周祁这个徒弟。 赵继生来这一趟，与其说是想研究出成柚给的种子有什么不同，倒不如说是想和成柚买种子。 “买？你们要多少？”成柚问道。 赵继生说道：“有多少，我这里就要多少。” 杨玉年奇怪道：“没听说燕城那边有这么大的种植园。” 赵继生这才解释：“农研所打算投资一个中药材种植基地，不在燕城，地方足有上千亩。” 成柚惊叹，原本以为五井村和七里村加起来有上百亩地已经很多了。 “赵教授，我这里只接受分成的方式，而且短时间内，我没办法给你提供这么多，只能说有多少给多少。” 她还有药铺呢，凝露还没到取之不尽的地步。 赵继生也没觉得失望，而是问道：“那以后呢？” “我没办法保证，我只能说尽量。” 有成柚这句话，赵继生就放心了 “成柚，关于分成的事我没办法做主，我需要回燕城商议。” 成柚无所谓，反正她等得起。 “行呀。” 拖到明年也没关系，她大概率要去燕城上学，到时候谈判更方便。 解决了心头的一桩大事，赵继生非要拉着成柚和戚承晏吃饭。 几个人便一起去了国营饭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赵继生心里叹了声，从这段时间和戚承晏的相处，他觉得燕城的那些谣言，包括从周祁口中说的那些话，都有待考究。 比起那些谣言，他更相信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 第233章 都已经过去了 吃完这顿饭，赵继生便启程回燕城。 他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久。 转眼七月过去，八月将至。 恢复高考这个消息，在五井村传了开来。 看着那些知青热烈讨论着高考的事，成桃有些恍惚。 她早就知道要恢复高考，可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准备。 换句话说，她从没想过要参加高考。 那是因为她笃定，赵云霖有能力给她一个优渥的生活。 她还在做着豪门太太的梦。 只是现下她看了一眼赵云霖，自己还有希望吗？ 此时王红霞也得到了高考恢复的消息，她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云霖，你听到没有，高考要恢复了！” 她儿子可是高中生，只要参加高考，肯定可以考上。 赵云霖却没那么乐观。 他是高中生不错，但他都毕业好几年了。 脱离课本这么久，很多知识点都还给老师了。 哪怕参加高考，他也没有信心。 赵云霖看了一眼成桃，“我们要参加吗？” 成桃走到一旁坐下，“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她原本指着他享福，结果他竟然想去参加高考！ 就算上了大学又怎么样？ 回头毕业分配工作，不照样领着几十块钱的死工资。 到时候，她要怎么做豪门太太。 成桃越想越气。 王红霞一巴掌拍在赵云霖的脑袋上，“你问她做什么，你必须参加，听到没有！” 那可是大学生！ 谁家出了个大学生，祖坟都要冒青烟。 “你要是不参加，老娘这些年供你读书，岂不是白费了！” 成桃冷哼一声，“读大学是需要用钱的，就在学校有补贴，也就十几块钱，根本不够用。还有，毕业出来之后，学校会分配工作，领的工资比他在供销社高不到哪里去，怎么算都是亏本生意。” 王红霞一愣，她还真没算过这个。 赵云霖也跟着点点头，“妈，成桃说的也有道理。” 王红霞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他们堵了回来，别提有多憋屈。 成桃懒得看她脸色，抬脚踢了下赵云霖。 “你上次不是说去联系朋友，他们怎么说？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过来找你。” 赵云霖说道：“还没消息，他们说准备好了会带我一起去。” 成桃刚想骂他一句没用，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云霖！上次跟你说的事儿，我们找到货车了，你去不去！” 赵云霖看着来人，立马应了声：“去！” …… 恢复高考这件事没让成柚多惊讶，反而有一种大石落定的感觉。 倒是段丽萍和孙小婉兴奋地跑了过来。 “成柚，竟然真的恢复高考了！” 成柚嗯了声，“所以这段时间你们不能松懈，得更加努力学习。” 孙小婉说道：“知青点有人想跟我们借学习资料，我们可以借出去吗？” 成柚说道：“借给他们抄，抄完了还回来，也不是不行。” 如果他们也可以考上大学，成柚当然也为他们感到高兴。 那些知青和孙小婉一样，都只是背井离乡的人，渴望回家。 又过了没多久，秦建忠回来了。 这一趟去了个把月，除了钱，他们还带回来不少东西。 秦建忠刚落地，连家都没回，直接来找了成柚。 “应局从你这里买的一千罐保胎丸卖出去了，还有你给的七子膏也都全部售完。” 他把成柚的那一份递过去。 成柚也没数，直接揣了起来。 这是对秦建忠的信任。 “应局那边还要保胎丸吗？” 秦建忠说道：“这一批保胎丸，应局主要是为了做人情，以便后期谈合作，后面应该不需要了。不过七子膏我卖给了一个药妆公司，他们很感兴趣，还留了联系方式，后面还会合作。” 成柚点点头，“我这里做了保胎丸的改良版，你要吗？” 她特地去卫生院那边，请教了好几个妇产科的医生，只了解习惯性流产。 光是翻书，都熬了好几个大夜。 “改良版？” “对，针对你媳妇的病情，我做了一些改良，你要不要试试。” 秦建忠震惊道：“你上次跟我要我媳妇的病案，就是为了这个。” 成柚点点头，“我去卫生院问过了，习惯性流产的病例不在少数，不全是为了你媳妇吧。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可不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我本质还是为了赚钱。” 她最怕被人捧得高，所以从来不给自己立什么人设。 秦建忠一脸严肃，站起身，给成柚弯腰鞠躬。 “无论如何，你帮了我，那就是我们家的恩人。” 成柚摆摆手，把改良后的保胎丸给了他两罐。 包装不同，用法也在上面。 “真要谢我的话，让你媳妇帮忙写一个试药体验感，不过这期间她不能吃其他药。” 秦建忠应下了，“放心吧。” 他紧握着这两罐保胎丸，出门的时候和戚承晏撞上，两人对视一眼。 他眉眼锋利，体格粗犷，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秦建忠还在燕城运输队干活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大名。 这样的能力窝在这个小村子，应该很憋屈吧。 可戚承晏眉眼间没有丝毫的戾气，一点都不像是经历过重大打击的人。 “戚营长。” 这个称呼，让戚承晏一顿。 秦建忠解释：“我之前在燕城的运输队干活，给部队送过物资，听过你的大名。” 戚承晏微微点头，“我现在已经不是营长了。” 秦建忠迟疑道：“我离开燕城之前，偶尔听到你带过的那些兵说话，他们都等着你回去。” 后来实在受不了心里的愧疚感，他才决定带着王芳离开燕城，回到了老家。 戚承晏淡然一笑。 他已经释怀。 “都已经过去了。” 属于他的辉煌已经落幕，部队会有更优秀的人崛起。 秦建忠欲言又止，失魂落魄走出去。 他突然想到王芳说的那句话：“我毁了一个军人。” 他自己造的孽，却要一个无辜的人承担。 戚承晏明明是属于战场。 () 第234章 杂货店 秦建忠走后，成柚才掏出钱来点数。 七子膏卖的价格，比在永城这边高。 这些只是打开市场的第一步，等那些人知道了七子膏的好，肯定会复购。 到时候才会有大订单。 成柚想了想，兴许还能提高价格。 毕竟运到省外，多了运输成本。 “赚钱啦，我们今天吃肉吧。” 戚承晏笑道：“你哪天没吃肉？” 成柚托着下巴看他，俏皮一笑。 “我说的是烤乳猪。” 也不知道能不能做成功，还是想试试。 戚承晏点点头，“我去打听打听，看看哪里能买。” 成柚想了下，“明天去七里村吧，看看外公家里有没有。” 主要也是为了看看姜定成带回来的东西。 她其实有些好奇，作为赵云霖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究竟有什么了不起。 这一看不得了，还真见到了许多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 成柚再有钱，那也是一个连永城都没出过的小土包子。 什么鱿鱼干、鲍鱼干、海参干，各种海鲜干货目不暇接。 带着一股特有的海鲜腥味。 姜定成讲着这一路的见闻，正说起那生蚝。 “他们海边的人，直接挖了肉生吃，我起初不敢，尝了之后才知道。那味道就一个字，鲜！听说这生蚝特别好，很补呢，可惜没办法给你们带点新鲜的尝尝。” 成柚舔了舔唇，她还真没吃过新鲜的海鲜。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她见过的东西还是药材最多。 “下次有机会，我们也去海边走走，开开眼界。” 说起正事来，姜定成问道：“这些东西怎么办，够我们开杂货店了吧？” 除了海鲜干货，他还带了一些当地的其他特产。 沿路去过的各个地方，多少都买了一些。 成柚问道：“大舅，联系方式留了吧，真要开店，你这些东西指不定能坚持几天，得及时补货的。” 姜定成点点头，“留了，我寻思着到时候就在店里装一个电话，更方便。” 走出仓库，姜定成把门锁上。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公社看店面了？” 一想到要开店，他就有些兴奋。 成柚说道：“不去公社，我们第一家店，去县城开！” 姜定成错愕了一瞬，有些被吓到。 良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柚柚，你说什么？” “第一家店去县城开，分店去永城市里开。” 姜定成差点爆粗口，“柚柚你能不能一步步来！”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成柚正色道：“大舅，我会参加十二月的高考，运气好考上了，我要去燕城上学，所以时间有限。” 她必须帮老姜家把第一家杂货店做起来，等他们上手，开分店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 老姜家是她放在心上的家人，只有他们好，她才能一往无前。 “好！大舅知道了，那我们就去县城开！” 县城的店铺多，选择也多，就是租金更贵。 但价格不低的海鲜干货都买了一大堆，租金这方面就不用省了。 姜定成还问过成柚：“除了我们带回来的这些东西，我们还能卖什么？” 成柚说道：“既然是杂货店，当然是什么都可以卖，只要有人买的东西，我们就卖。” 于是姜定成又和日化厂等一些生产方谈了合作。 好在有成柚鼎力支持，这一家杂货店，便在八月底的时候开张了。 名字简单粗暴，就叫“老姜杂货店”。 开业第一天，生意火爆得不行，吓得姜定成立马联系了之前进货的厂家。 老姜家本身人手众多，每一个环节分工很明确，井然有序，比成柚想象中好太多。 姜宛柔本来还想接着祝贺的理由上门，结果被她爸妈轰了出去。 这时候还想来沾光，做梦！ 娘家人不认她，丈夫一去不回，姜宛柔几近崩溃，扬言她也要考大学，去燕城找袁贺。 二舅妈直接把话说清楚：“随便你去找谁，都跟我们老姜家没关系，我没你这种女儿！” 不过这些事，都闹不到成柚的面前。 杂货店走上正轨，接下来便是真善堂的事。 其他都好说，人手也有现成的，但坐堂大夫不好找。 周韵如能力不够，还得跟着李叔学几年。 李叔则是放不下自己的老娘，没办法每天来回。 事情就搁置了下来。 最后还是李老娘开口：“那我们就去县城住几年呗，一辈子都在这里窝着，我都厌烦了。等韵如能出师，就把药铺交给她。” 哪里是真的厌烦，不过是不想成柚为难。 “阿婆。” 李老娘摸着她的小脸，温声道：“我们丫头要考大学了，比你妈有出息。阿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看着你生孩子，只盼着你岁岁平安。” “我会回来看你的，我还要接你去燕城呢。” 李老娘笑了声，“眼睛看不见，在哪里都一样。你只要记着，你好，我就放心了。把臻臻一起带过去吧，这丫头在乡下，埋没了。” “好。” 成柚趴在她膝上，静静地听着她说话。 这一刻，心里才生了几分离愁别绪。 大家都在风风火火准备高考的时候，成桃心焦地等着赵云霖回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出了门，之后就再也没消息。 眼看着成柚的杂货店都开张了，也不知道赵云霖有没有把她交代的东西买回来。 九月，天气渐渐凉了，五井村连着好几天都在下雨，温度一下就降了。 再大的雨，都浇不灭大家对高考炽热的心。 深夜，外面传来敲门声。 成桃披着衣服起来，仔细一听，恍惚间听到了赵云霖的声音。 她连忙往外跑，顾不得身上都被打湿了。 “桃儿，我回来了！” 赵云霖浑身都湿透了，可路上一刻都不敢耽搁，马不停蹄回了家。 成桃摸到了他鼓鼓囊囊的口袋，连忙拉着他进屋，担心王红霞出来。 “我们进屋说，外面太冷了。” 说起冷，赵云霖就忍不住哆嗦一下。 他没吃过什么苦，全靠着口袋里的钱，才撑到了现在。 他要让成桃看看，他才不是什么都要靠家里人的废物。 () 第235章 怎么赚的钱 进了屋，赵云霖迫不及待掏出口袋里的钱，让她清点。 成桃点了一遍，足足有一千五！ 这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 “这么多钱，都是你赚的？我让你带回来的货呢，你都带了吗？” 赵云霖摇摇头，“他们带我去做了另一样生意，不方便进货。我们不开什么杂货铺，也不需要干那个，等过完年我带你去燕城，我们在那里重新开始生活。” 成桃愣了一下，赵云霖不是靠倒卖东西赚钱，那靠的是什么？ “他们带你做什么，跑一趟就能赚这么多？” 赵云霖躲开她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着的东西。 “这是我给你带回来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玉佩。 玉佩上雕刻着凤凰，图案非常精致。 饶是成桃不懂玉，也觉得这个玉佩通透水润，成色非常好。 “好好看的玉佩，你从哪里来的？” 赵云霖说道：“我们这一次带回来的货，其他都出手了，这个我瞧着好看，就自己留了下来。” 成桃眸色一紧，“什么货？” 她隐约觉得，赵云霖做的事，不是什么好事。 “成桃，这个我不能说，反正你放心，我能靠这个赚钱，能跟你娘俩更好的生活。” 赵云霖起初也在害怕，他觉得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做。 可陈哥说：“是突破底线可怕，还是穷更可怕？” 赵云霖觉得，当然是后者。 他没钱，被家里人看不起，活得像个窝囊废。 他要有钱！无论用什么方法！ 所以，他冒险跟着陈哥干了一票，分到了这一千多。 陈哥说了，这些货在大城市，能卖到更高的价格。 所以他们选择去燕城。 “我们一起去。” 成桃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完全没想到赵云霖敢做这种事。 这可是走私！ 她非常清楚现在对这方面管控有多严重，稍有不慎，被认为间谍，被抓去枪毙了怎么办。 她想做豪门太太，可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赵云霖，你疯了！违法犯罪的事不能做！” 赵云霖面目狰狞，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我知道不能做，我比谁都清楚不能做！可是成桃，你好好想想，开杂货店，能赚多少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本钱收回来，又什么时候才能赶上成柚！你不想过得比她好吗！” 成桃怔怔地望着他，被利益侵蚀的他，显得格外陌生。 但这些疯狂的话，却像是一块大饼放在了饥汉子面前，实打实的诱惑。 赵云霖将她手里的钱一把抓起来，“只有做这个，我才能出去一趟就赚这么多钱！你不是说过想去燕城买房，从前我做不到，以后、以后我一定给你买！” 成桃心动了，她甚至已经在心里答应下来。 富贵险中求，不拼一把怎么知道行不行。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燕城？” “过完年。” 成桃把钱收起来，连忙说道：“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 第二天，几乎整个五井村的人都听见王红霞那大喇叭一样的声音。 赵云霖出去一趟，赚了钱回来。 不知道挣了多少，看她的模样，应该不会太少。 可她只说了做生意，却没说做什么生意。 但凡有人问，她便怼了回去：“我凭什么告诉你，好让你偷师不成？等过完年，我们老赵家就要去燕城咯，做城里人。” 却没想过，赵云霖和成桃根本没打算带她。 成柚想来想去，也没想出究竟是什么生意，能让人一夜致富。 她对于梦境里面的东西印象不深，偶尔能想起来一星半点，非常有限。 不像成桃，可以占尽先机。 要不是成桃蠢，一心想着对付她，估计也不至于过得这么惨。 “你觉得赵云霖是怎么赚的钱？”她看着戚承晏。 戚承晏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想这一点。 虽然高考恢复了，政策松动了，还其实做生意还有很多局限。 一如成柚，要不是她有应天运的支持，想轻轻松松把执照办下来，简直不可能。 而赵云霖出远门之后，也没有鼓捣什么开店的事宜，首先可以排除做生意。 那么除此之外，又还有什么可以让他短时间内赚到这么多钱？ 成柚猜测：“不会来路不正吧？” 戚承晏道：“带他一起的阿陈，我原本想查一查他，但他跑得快。” 他对某些事情的嗅觉很灵敏，绝对不简单。 不过他没什么人手，什么都得自己来。 一不留神，他就跑了。 成柚讲这件事放下，不再想了。 “随便他们干什么，横竖与我无关。” 眼看着高考就要来了，她又在惆怅院子里的药材怎么办。 那几盆人参和何首乌能带走，但其他还在地里的药材就带不走了。 思来想去，只能托六奶奶家里帮忙照料。 一桩接着一桩事解决，十二月如期而至。 高考这一天，下起了鹅毛大学，路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雪，连靴子都默过了。 乡亲们自发性组织起来，把路上的雪给铲了，好让那些参加高考的人能更顺利一些。 成柚怕冷，哪怕裹成了一个圆球，走两步就喘，还是觉得冷。 尤其是那双手，冷得跟冰棍似的。 “你别跟着了，这么冷，还是回去等我吧，我考完就回来。” 外面天寒地冻，她是真舍不得戚承晏像个大家长一样的在校门口等着。 可他非要跟着。 尤其是见成柚冷成这样，眉头紧缩，浑身气压都低了。 他单膝跪了下来，说道：“上来，我背你。” 自行车骑不了，大家都是早早起床，走路去考场。 成柚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自己走，你快回去。” “听说，上来！” 成柚犹豫了一会儿，在他的坚持下，还是趴了上去。 虽然地板很滑，但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轻松得好似没有背着人。 路过知青点那些人的时候，宋景堂差点爆粗口。 戚承晏这样，显得他很没用好不好！ 一低头，果然对上了孙小婉怀疑的眼神。 你看看人家对象，这体格，这力量。 () 第236章 高考 宋景堂摸摸鼻子，“他是当兵的，不能比。” 孙小婉哼了声，“快走吧，别迟到了。” 她也不会非要宋景堂背，戚承晏有戚承晏的好，她对象也有自己的好。 没必要比较。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除了成柚显得轻松，其他人都是气喘吁吁。 天冷，穿得多，又走了这么远，脚都冻麻了。 孙小婉走了过来，“戚承晏呢？” 成柚刚想说话，就看到了他的身影。 他手里拿着一个热水壶，大步走来。 “我去招待所打了热水，喝点。” 他不仅带了热水，手里还拿着一袋包子。 大家当然是吃过早饭才来的，但需要能量保暖，又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体力都耗得差不多了。 他先给成柚拿了包子，倒了热水，才将剩下的包子递给宋景堂。 “都分了。” 这个包子和热水，如同及时雨，驱散了众人的寒冷。 吃完东西，一杯热水下肚，大家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成柚吃完东西，身上暖和了一些，但手还是硬得跟冰棍似的。 戚承晏抓着她的手，掀起毛衣，往结实的腹肌上揣。 就像是冰块丢了进来，强悍如他，也忍不住 最后一口热水下了肚，宋景堂说道：“大家加油，熬过了这两天，前面一片坦途！” 高考是希望，但也是一道坎，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迈过去。 孙小婉和段丽萍是备考充分的自信，宋景堂是无所谓，因为他家里有关系，随时能让他回去。 至于其他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虚。 等到有人过来开门，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去。 成柚回头道：“你不要在这里等我，回家去。” 戚承晏没应，只说：“好好考试，不要分心。” 成柚嗯了声，目光坚定走了进去。 这一天，无数学子怀着希望奔赴考场，孤注一掷。 永城的大雪，并不能浇灭大家想上大学的心，反而令他们更加兴奋。 两天时间，戚承晏全程陪考。 哪怕成柚说了很多次，他依旧雷打不动等着她出来。 望着仿佛在门口站军姿一般的男人，成柚眼里只看得见他。 很多人都说，嫁给戚承晏有什么好。 残废一个，回不了部队，除了力气大些，没其他本事。 可这个男人，在她心里是千好万好，谁都比不上。 “考完了？” 成柚两只手揣进兜里，白皙的小脸有一半藏在围巾里。 “考完啦。” 心里的一块大石落地。 “戚承晏，我们一起回燕城。” 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戚承晏怔了下，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她说“回”。 对成柚来讲，他不属于五井村。 “好。” 成柚笑着，朝他伸出手。 “好不容易考完试，我们去吃一顿大餐。” 他脱了手套，把她戴着毛绒手套的手揣进兜里。 “不回家吃？” “不啦，太辛苦了。” 她指的是他。 这几天，她在里面考，他在外面等，并不比她轻松。 校门口的门卫大爷，都对他眼熟了。 两人直接进了国营饭店，不管吃不吃得完，成柚都点了五六个菜。 有种暴发户的感觉。 “没关系，吃不完咱们就打包回去。” 外面又开始飘起了雪花，里面却很暖和。 戚承晏气定神闲地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嗓音低沉：“柚柚，为什么一定要去燕城？” 成柚准备充分，成绩不说永城状元，但绝对不低。 她有很多选择，不一定非要去燕城。 成柚指尖不安分地推着杯子，有一下没一下。 “我就是想去。” “为什么？”他想要一个理由。 成柚反客为主，问道：“你觉得我的药怎么做？” “非常好。” 从他口中说出来，这算是很高的评价。 成柚满足地眯着眼，她也觉得。 “在制药这方面，我虽然有作弊成分，但我付出的努力并不比别人少。就当我运气好吧，反正有了这个，真善堂所出的中成药品质，在国内绝对属于顶尖。这么好的药，你觉得是不是应该有更大的舞台？” 戚承晏一语中的：“你想上交给国家。” 这样会暴露成柚的秘密。 “也不是上交，我没那么大方，我就是想合作，赚钱的。” 成柚捧着茶杯，燕城是首都，能为真善堂提供最便利的条件。 “你就不怕……” 成柚知道他想说什么，小手覆在他的手背。 “戚承晏，我相信我们的国家，因为她值得，所以你才能拿命去守护，不是吗？” 戚承晏喉结动了两下，喉间像是梗着什么东西，酸涩难忍。 他曾在军校听人读过一句诗，叫徐志摩写的。 “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唯一灵魂伴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当初听了觉得牙酸，这些书生写的东西都是一些酸文。 是成柚在告诉他，他是幸运的。 “当然，除了这个，也是因为你吧。” 光是钱，其实还不足以让她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家乡。 是戚承晏坚定了她的决心。 “我会拿这个东西，让军方重新调查王芳的事情，为你正名！” 戚承晏倏然抬眸，不淡定了。 心里说不震惊是假的。 他早做好了一辈子就这样的打算，只要有成柚。 “柚柚，其实这样挺好。” 成柚哼道：“你觉得好，我不觉得。我只要一个说法，一个清白，至于要不要回部队，就看你自己的决定。当然了，我肯定是希望你回去的，毕竟我在燕城都没人罩着，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戚承晏轻笑一声，抬眸望着对面的女孩。 唇红齿白，笑起来跟个小太阳似的，发起火来又像个小辣椒。 就这种脾气，手里还握着真善堂，和官方合作，没几个人敢动她。 “好，我努力，给你当靠山。” 吃完饭，戚承晏起身去结账。 外面下着雪，他撑开伞，揽着成柚往前走。 路上偶然有行人路过，纷纷忍不住回头。 郎才女貌，跟一幅画似的。 难得的是，伞大多偏向成柚那边，男人肩上很快落了白。 看到的女人，大多朝着成柚投向了羡慕的眼神。 () 第237章 炮灰原配 大雪在元旦这一天停了。 跨完年，秦建忠过来了一趟。 他满脸喜气，肯定是家里有好事。 成柚看到他提过来的东西，笑了声：“这是做什么，赚大钱啦？” “比赚大钱还高兴！” 秦建忠放下东西，激动道：“成柚，我今天带我媳妇去产检，医生说我媳妇这一胎稳了！现在已经六个多月，再过几个月，孩子就可以出生，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本来三个多月的时候，医生已经觉得是奇迹，断定这个孩子保不到四个月。 现在不仅保住了，还很健康。 尤其是秦建忠和王芳一直觉得对不住成柚夫妇，心里的感激直接翻了倍。 成柚由衷为他感到高兴，“恭喜你，你来这里，就只是为了给我送礼？” 秦建忠笑着说道：“不仅仅是，我听说你要考燕城的大学，要去那边开杂货店分店吗？” 成柚暂时还没想过，毕竟杂货店才开了几个月。 不过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她问道：“你想去？” 当初说好了，杂货店是有他一份的。 秦建忠不仅带着姜定成在外面进货，还出了本钱。 不过他不愿意要太多，只拿了一成利。 “燕城的大医院多，我想带我媳妇回去待产。” 他想着，当初的事情已经平息了，住偏远一点的位置，估计也没人认得他和王芳。 虽然永城是老家，但他更多的时间是在燕城。 算起来，对那边更熟悉。 还有一点就是，他觉得跟着成柚混，不会有错。 “行呀，这件事我会和大舅说，看他们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燕城帮帮忙。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燕城，我们可以同行。” 秦建忠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我们还没决定，等到了燕城再联系。” 成柚没有勉强，心想他对这个媳妇倒是护得紧。 等秦建忠走了，她才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是“回去待产”。 “他以前是燕城人？”成柚自言自语。 戚承晏走了进来，脱下了大衣。 “说什么？” 成柚嘟囔：“没什么，就那个秦建忠，他好像以前也在燕城，不知道怎么来了永城。” 戚承晏没有多想，“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成柚点点头，本来想着下一次问问，听到他的话，就觉得还是不要追究人的隐私吧。 …… 忙忙碌碌又一年，基本元旦过去，大家就开始着手桌面过年的事。 有些人则是想着，趁现在还没过年，再努力努力，多赚点钱。 就像赵建国和周韵如。 他们决定烧烤店不歇息，过年照常开。 现在是冬天，来“周周烧烤”吃东西的人格外多， 为了暖和，店里有供暖，吃着也舒服。 夏天的冰饮卖不动，成柚教赵建国做了羊杂汤。 汤色浓白，胡椒味浓，冬天喝一碗，浑身都热乎了。 没想到赵建国还挺有天分，举一反三做了羊肉汤。 不想吃烧烤的，还可以吃个铜炉火锅。 年前，成柚也过来了一趟。 想吃烧烤，懒得自己动手，就和戚承晏一起过来了。 刚点完菜，就看到赵云霖和成桃进门。 双方对视一眼，成柚没打算开口。 成桃原本想和她说话，被赵云霖拦下来了。 “你这性子得改，哪怕以后在燕城，也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成桃嗤笑，她现在有钱了，底气也足，无所畏惧。 “我用得着怕他们？” 赵云霖低声说道：“当然得怕，陈哥跟我说过燕城哪些人不能招惹，其中就包括戚家。” 成桃怔了下，“戚家？戚承晏家里？云霖，你傻不傻，他一个残废，能掀出什么花儿来。” 他甚至连部队都回不去，只能靠成柚养着。 赵云霖觉得她目光短浅。 戚承晏虽然没用，但他有家族呀。 “他爸叫戚圣文，是军方的这个，你总不会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过吧？” 成桃震惊地瞠目。 不仅仅是因为戚圣文，而是她突然想到书里的剧情。 原文是大男主文，赵云霖是主角，自然就会有配角。 她原先没想起来，如今听到“戚圣文”这个名字，记忆突然涌上。 如此说来，戚承晏不就是原文中那个反派大佬？ 如果说书中的赵云霖会在商界翻云覆雨，那戚承晏未来，就是军界的权力中心。 她猛地看向戚承晏，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成桃，你想什么呢。”赵云霖唤了她一声。 成桃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云霖，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吧，我背井离乡跟着你去了燕城，无依无靠，万一你喜欢上别的人怎么办。” 赵云霖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道：“胡思乱想什么，之前那么辛苦，我们都熬过来了，以后有钱了，我只会对你更好。” 成桃心里突然有些惆怅。 在五井村久了，她差不多快把原文剧情给忘了。 作为男主的他，身边红颜知己当然不会断。 而且有男主，自然就有女主，问题就在于女主不是她！ 戚承晏之所以是反派大佬，就是在和赵云霖争抢女主的过程中落马。 她回头看了一眼成柚，心里突然有些同情。 赵云霖有她盯着，绝对不可能去外面沾花惹草。 大概率原书女主就会和戚承晏搭上关系。 成柚大概就是小说里的那种炮灰原配吧，为他人做嫁衣。 她这个眼神，正好被成柚看到。 成柚嘴角还糊着酱汁，一脸懵，不明白她这眼神是怎么回事。 她有钱，有疼爱自己的丈夫，不明白有什么好同情的。 “莫名其妙。”成柚嘟囔一句。 戚承晏担心签子扎到她，帮她把肉剔下来吃。 听到她的话，看了过去。 “怎么了？” 成柚朝着另一边努努嘴，“他们，肯定在说我们的坏话。” 戚承晏提了提唇角，没说话。 小孩子脾气。 “吃吧，我再加碗汤。” 成柚特别爱喝汤，尤其是胡椒味浓的汤。 像这种羊杂汤，她就非常喜欢。 吃完一顿烧烤，成柚心满意足，外面已经天黑。 小城镇就这点不方便，天黑了也没个灯，乌漆麻黑啥都看不到。 “要是有路灯就好了。”成柚趴在他背上说道。 戚承晏嗯了声，“以后会有的。” 他们的国家，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 第238章 你也考上大学了？ 年前，成柚还要估分，填志愿。 她没有学校，所以是由大队统一上报。 为了防止成天华使绊子，她直接越过他，去找了姜老爷子。 这防贼的模样，让成天华气了个半死。 宋玉莲有些失望，她原来确实打了这个主意来着。 她摸着自己快要即将临盆的肚子，只盼着这一胎是儿子。 成柚离开了五井村，就没人再给她添堵。 成天华又是大队长，她还有女儿成桃，她的日子怎么都不会太难过。 填完了志愿，大家便等着收录取通知书。 据通知，所有的通知书都会在年前寄出，确保大家在过年前收到。 拿到录取通知书，他们就可以准备上学的事宜。 成柚报的是中医药大学，分数虽然没有燕大高，但在所有的学校中，录取分数也是偏高的。 别人都是双管齐下，由高到低多填了几个学校。 如果上不了理想的大学，退而求其次也不错。 可成柚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自信，竟然只填了这个大学。 就连孙小婉都忍不住劝道：“你还是问问你外公能不能改吧，多填几个，稳妥一点。” 成柚解释道：“我要学的是中药制药，国内开设了这个专业的学校不多，又正好在燕城的学校更是少之又少。” 实在不是她自大，只是宁缺毋滥。 中药制药这个专业选择太少了。 “那要是没考上怎么办？”孙小婉有些担心。 成柚很是淡定，“如果这一次没考上，我就再等一年，反正不着急。” 如果实在考不上，代表她能力有限，也不是非要上大学不可。 孙小婉苦着脸，“我还想跟你一起回燕城呢，到时候我带你吃好吃的。” 成柚调侃：“你还挺有自信。” “不是自信，都估过分了，我又没报特别好的学校，应该能上的。” 至于宋景堂，也报了同一个大学。 最理想的就是两人同时被录取。 等成功上了大学，他们便可以开始筹备结婚的事。 不过戚承晏和她提过，这两人想结婚，没那么容易。 等到了过年前的那几天，孙小婉时不时就拉着成柚往邮局跑。 邮局迎来了这十年来人流量最多的时候，都是过来问录取通知书的事儿。 这天，成柚和孙小婉又来了。 顺便来买个年货。 知青点的的人都没打算回家过年，如果顺利的话，今年可能是他们在五井村的最后一年。 没想到今天还真有收获，拿到了孙小婉和宋景堂的录取通知书。 “成柚！成柚！我可以和他一起上大学啦！” 成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恭喜你。” 段丽萍几天前就收到了通知书，她们可以一起回城。 想到成柚还没收到，孙小婉的笑容敛了几分。 “没事，我们再等两天，兴许就到了。” 成柚可比她淡定许多，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们去供销社买年货吧。” “好！” 孙小婉小心翼翼把东西收了起来，这可是录取通知书，要是丢了可就不好。 成柚想先去买对联和灯笼，孙小婉想去买肉，心里高兴，想今晚就庆祝一番。 两人便分头行动，约好买完东西在门口等。 孙小婉宝贝地抱着通知书，闷着头往前走。 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人，两人异口同声叫了出来，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孙小婉连忙抓起面前的两个信封，随即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潘雨？” 又看到她手上竟然也抓着一模一样的信封。 孙小婉有些惊讶，“你也考上大学了？” 潘雨嗯了声，拿着东西急急忙忙往外走。 孙小婉拍了拍自己的东西，重新放进了袋子里。 潘雨人品不好，惹人讨厌，但没想到她也能考上。 “老天真是瞎了眼。” 买完了东西，孙小婉和成柚提了潘雨的事情。 “她也拿着录取通知书，她竟然也考上了！” “是么，那还挺厉害。” 孙小婉睨着她，“你一点都不担心？” 成柚问道：“担心什么？” “她喜欢戚承晏呀！这样算起来，她是你的情敌呢。” 成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是喜欢戚承晏的人，就能是我的情敌，那我的情敌岂不是很多？你少看些爱情小说，有这功夫，多看看课本吧。” 孙小婉撇撇嘴，“高考都结束了，我才不要再看课本。” “高考结束了，但大学要开始了，不可以懈怠。小婉，我多一句嘴，你和宋景堂以后的路不一定平坦，只要自己优秀，你才能有转身离开的底气。” 成柚其实不看好这一对，尤其是宋景堂吊儿郎当的模样，不一定会为了孙小婉和家里抗争。 到时候，炮火都对准了孙小婉，他置身事外怎么办？ “哎呀我知道的，我就是享受当下，现在开心就够了，以后要是真不成，那就算了吧。” 孙小婉说着，情绪突然低落了下来。 毕竟两家悬殊是有些大。 她家是单纯的工人家庭，宋景堂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家里要么从军，要么当官。 宋景堂老是调侃自己，说他是家里最没出息的一个。 胸无大志，不想从军，也不想从政。 两人说着话，就回到了五井村。 姜宛柔坐在村口大树下，看见成柚，故意问道：“成柚回来啦，肯定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吧？” 成柚摇摇头，“没呢。” “啧啧，都年二十五了，不会是没考上吧。”姜宛柔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 成柚反问：“你不也考了，拿到通知书了吗？” 姜宛柔愤愤不平闭上嘴。 她觉得自己已经放低了要求，报了分数不怎么高的几个学校。 结果等了这么久，天天去问，也没收到录取通知书。 成柚笑了声，“还有心情笑话我呢？我就算不考大学，守着真善堂过日子，照样能过得很好，你呢？袁贺还没给你回信，不会是把你忘了吧？哎呀呀，该叫你糟糠妻还是下堂妻呢？” 论吵架，就没人能吵得赢成柚，孙小婉都为姜宛柔默哀。 自找苦吃。 姜宛柔被她说得眼眶盛着两泡泪，没忍住大哭出来，捂着脸跑了。 () 第239章 成柚的通知书 很多人都在关注成柚的成绩。 真正关心的有，像李叔和李老娘。 幸灾乐祸的也有，像王红霞。 成柚跟着孙小婉回了知青点，把刚才买的一些菜都放在了这边。 晚上要在他们这边庆祝，在这边做菜更方便。 知青点的好些人从屋里跑出来，问道：“怎么样，拿到了通知书没有？” 孙小婉难掩笑意，掏出了两封通知书，“我和宋景堂，考上了同一个大学！” 大家纷纷发出一声欢呼。 哪怕他们自己考不上，能看到一起下乡的人回城，心里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宋景堂更甚，激动得把她抱了起来，转了几圈。 “小婉，你简直太棒了！” 要不是有孙小婉督促他，他肯定考不上。 他能考上大学，孙小婉肯定记头功。 段丽萍连忙说道：“你们快点拆开来看看呀！” 他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封开始拆。 两人拆得非常仔细，唯恐把里面的通知书弄坏。 拿出来之后，孙小婉一看，奇怪道：“同一个学校，怎么封面不一样呀。” 宋景堂定睛一看，惊声道：“不是封面不一样，是学校不一样！我这个怎么是中医药大学？” 他打开一看，赫然看到了“成柚”的大名。 “小婉，你搞错了，这是成柚的录取通知书！” 成柚一愣，连忙上前看。 竟然真的是她的！ “不可能呀，我们拿的时候确认过了，就是你和小婉的通知书。” 一个人可能看错，总不可能两个人都看错了吧。 孙小婉笃定：“我没拿错！” 她和成柚还特地问了，那人找了一通，说没有“成柚”的通知书。 难不成两个人梦游了。 她掀开装通知书的信件袋一看，上面还真写着成柚的名字。 宋景堂弹了下手里的通知书，“那这是怎么回事？” 成柚把通知书拿了过来，前后看了一眼。 邮寄录取通知书都是用同一种信件袋，如果不看收件人，根本分不出来是谁的。 拿通知书的时候，她们已经确认过，所以不可能是邮局那边搞错，只能是路上出错。 梳理了一番，两人同时说出了一个名字：“潘雨！” 要说路上有什么差错，那就是孙小婉和潘雨撞上了，掉了录取通知书。 孙小婉咒骂一声：“贱人！” 宋景堂捂了下她的嘴，“还没搞清楚呢。” “肯定就是她！她根本没考上大学，所以她冒领了成柚的通知书，想替了她的名额，你的通知书，肯定在她的手上，我们要去拿回来！” 孙小婉怒不可遏，气冲冲往外走。 宋景堂连忙拦住她，“就这样过去，她也不见得会承认。” 潘雨可能不但不承认，还会反咬一口。 没有证据的情况，他们动不了她。 “那怎么办呀，就这样算了？” 宋景堂温润笑了笑，安慰着她：“当然不会就这样算了，我打个电话回家，让我爸妈去问问学校那边，录取通知书丢失了要怎么处理。” 孙小婉放心了一些，有他家里周旋，应该不会有事。 至于潘雨那边，她究竟有没有冒领录取通知书，等开学不就知道了。 知道宋景堂有办法处理好这件事，大家就放心了许多。 继续开始张罗起晚饭的事来。 有肉有菜，又有喜事，当然得好好吃一顿。 “你们先弄着，我去家里叫戚承晏过来帮忙。” 宋景堂看着门口，笑着抬了下下巴。 “哪儿用得着你喊人。” 他自己就过来了。 拿到了通知书的一开始，成柚表现得非常淡定，也不知道是不是胸有成竹。 直到戚承晏过来，他们才明白，原来不是淡定，只是分享喜悦的人还没来。 这不，看到人进来，就忙不迭抓着录取通知书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我拿到通知书啦，过完年就可以去燕城了！” 戚承晏接过来，仔仔细细看着，没有漏掉一个字。 那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仿佛是他自己考上了大学。 “我一直都知道，柚柚最棒。” 成柚控制不住弯了唇角，所有的高兴，都比不上被他夸一句。 孙小婉皱了下鼻子，扬声道：“腻歪够了没，快点过来帮忙！这么多人，得摆两桌吧？” 戚承晏小心翼翼将通知书装好，顺手拿了个塑料袋套着。 比成柚还仔细。 段丽萍说道：“我过去通知李叔，让他们晚上过来吃饭。” 刚走两步，就瞧见王红霞的脑袋探了进来。 “这么热闹，还要摆上两桌，庆祝什么呢？” 段丽萍本不想理她，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回了句：“庆祝我们知青点有人考上了大学。” 王红霞问：“谁呀？” 她目光落在了成柚身上，不等段丽萍回答，自顾自说了起来：“成柚没考上吧？我都听说了，没关系的呀，在乡下地方待着挺好，山鸡变不凤凰，就别做梦了。” 成柚懒得理她，“你是自己滚，还是要我们赶你。” 王红霞哼了声，她很快就要跟着儿子进城享福，不和这丫头计较。 她拧着腰往外走，走到半路拐了弯，决定去找成天华。 “队长，你听说了没，你家成柚没考上！你也够惨的，儿子靠不住，女儿也没用，成桃还不是亲生的，就指着宋玉莲肚子这个了。” 这一句句奚落，把成天华的脸都撕下来了。 “你给我滚出去！老子家里的事，不用你多事。” 他怒吼一声，把王红霞推搡出去。 王红霞也不生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气定神闲道：“回头我就要跟着云霖去燕城了，到时候你想听我说话，还听不见了呢！” 话说够了，她便扭着腰回家去。 成柚没考上，这可是比过年还高兴的事儿。 成桃见她笑成一朵菊花，忍不住问了句：“妈，什么事这么高兴？” “成柚啊，她没考上。” 听言，成桃嗤笑一声。 “她没读完高中，没考上很正常。” 还以为多厉害，原来是打肿脸充胖子。 () 第240章 试探 现在村里最热闹最风光的地方，莫过于知青点。 光是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人，就有四个。 加上成柚，那就是五个。 光是五井村，就走出了五个大学生，可不就风光极了。 不过成柚没把通知书拿出来，除了一些亲近的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考上了。 成柚和戚承晏两人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两张桌的饭菜，比年夜饭还像样。 “今天这么高兴，我们喝个酒吧！” 孙小婉从屋里拿出一瓶酒，是在供销社的时候顺带买的。 成柚酒量不好，但今天实在高兴，小脸红扑扑，说道：“好呀，今晚不醉不归！” 戚承晏眼带宠溺地看着她，没有阻止。 成柚很少喝酒，见孙小婉给自己倒了一满杯，忍不住轻轻抿了一口。 辣得小脸皱了起来。 “嘶……” 戚承晏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吃吧。” 浓郁的酒气上头，成柚的小脸肉眼可见红润起来。 “你不喝吗？” 戚承晏低声道：“我要是喝了，谁带你回家。” 成柚觉得他小看自己，“我才不会喝醉。” “好，你不醉，我怕醉行了吧？” 这一晚，推杯换盏，欢喜中交织着一丝愁绪。 喜的是终于回家了，愁的却是无不散之筵席。 今年过后，各奔东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聚的时候。 成柚却没有这种怅然，她喜欢的人都在身边。 孙小婉和段丽萍都会在燕城读书，以后总有再见的时候。 所以今晚格外高兴的成柚，破天荒喝了好几杯酒，像个小醉鬼，让戚承晏抱着回去了。 虽然醉了，但她十分老实，乖乖让戚承晏擦了脸，洗了手脚换了衣服，便窝在被窝里睡觉。 这一觉，睡到了太阳出来都没醒。 戚承晏给她掖了掖被子，在她红润的小脸上亲了下，翻身下床。 穿上衣服之后，往外走。 刚睡醒，脸色不大好。 才打开门，就看到潘雨鬼鬼祟祟的模样。 陡然见到他，潘雨也惊了下。 不过一会儿，惊慌散去，转而成了欲语还休的羞怯。 她是真的喜欢戚承晏，一眼就看中了。 可惜呀，他娶了成柚。 戚承晏没理她，转身就要进屋。 潘雨忍不住喊了声：“戚知青！” 她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就要踏进去，听到戚承晏冷硬的声音：“出去。” 潘雨一只脚抬着，就这样僵住，讪讪地收了回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成柚从屋里走了出来。 “潘雨，你来我家做什么？” 潘雨像是做贼一样，心虚极了。 “我听说你考上大学了，恭喜你呀。” 她拿着宋景堂的通知书回家，才知道自己和孙小婉互换了通知书。 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家里等了一天，结果成柚并没有来找她， 她便想着过来试探一下。 也许成柚根本没想过是她冒领了通知书？ 成柚笑着应下，“是呀，昨天拿通知书的时候还说没有我的，拿回家才知道就是我的通知书，应该是邮局那边搞错了吧。” 潘雨送了一口气，所以她们根本没发现宋景堂的通知书不见了？ 这也太蠢了，亏得她担心了一晚上。 “听说你也考上了，恭喜你呀。” 潘雨僵硬地笑了笑，“我听说你们知青点也考上了好几个，那个孙知青也考上了？那她对象呢？” 成柚装模作样叹了一声，“她是考上了，不过她对象的通知书迟迟没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潘雨心里满意了，便不再试探，和成柚客套两句，转身离去。 有了通知书，她自然有办法去燕城上学。 只要上了大学，她就可以脱离这个蚂蟥一样只会吸血的家。 成柚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 潘雨要是不去燕城还好，真要去了，她总会自食恶果。 …… 年二十八，姜老爷子亲自过来一趟。 对于考上大学的学生，杨树大队会给予一定的奖励。 鉴于五井村走出来大学生最多，还有一面锦旗。 知青点四个，村里就出了成柚一个，加起来就是五个。 每人奖励十块钱，锦旗则是放到了村里。 成天华怎么看都觉得奇怪，哪里来的五个人？ “爸……不，姜支书，这搞错了吧，我们村就只有四个知青考上了。” 老爷子嗤笑一声，他这个当爸的可真够可以。 “你女儿考上了大学，你这个当爸的都不知道？成天华，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得过且过吧！” 老爷子背着手走出去，往成柚家里过去。 刚走到门口，就瞧见成桃站在门口嘲讽：“听说大队过来奖励那些准大学生，我们村就出了五个，你到现在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看来是没戏咯。” 老爷子刚想说话，就听到成柚反问：“五个，那你知不知道是哪五个？” 成桃嘴角一翘，得意道：“还不就是……” 她还没说完，脸色突然一僵。 知青点就四个，那还有一个是谁？ 成柚从屋里拿出了通知书，“不巧啊，还有一个正好是我呢！中医大，我还真就考上了！” 成桃脸色自然不好看，合着搞了这么久，她白开心了。 她一回头，对上了姜老爷子的脸，吓了一跳。 老爷子重重地哼了声。 “柚柚，外公把你这一份奖金带过来了。” 成柚连忙走出来。 虽然只是十块钱，但意义不同。 这可是奖金，只有考上了大学的人才有。 “谢谢外公，天儿这么冷，你怎么还亲自过来呢。” 她扶着老爷子进屋。 “本来就想着年前过来看看，你大舅大舅妈等会儿也来，家里养的鸡多，给你抓几只过来。” 成柚去了燕城，大学少说也要读几年。 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尚未可知，老爷子只怕自己，见不了她几面了。 成柚坐在他身边，安慰道：“我寒暑假还是要回来的，又不是一去不回，我也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我身边不还有戚承晏嘛，他会照顾好我。” 老爷子神色怅惘，悠长叹了一声。 “我没照顾好你妈妈，本想多护着你，私心里更想你留在身边。但外公不能这么自私，你还年轻，确实要出去闯闯。” 成柚有出息，他高兴。 另一面又担心她去了燕城遭人欺负，毕竟老姜家没能出来一个有本事的，护不了成柚。 成柚笑了笑，“我再怎么闯，以后总是要回家的。所以外公得让大舅努力，把杂货店经营好，做大做强，以后好当我的后盾呀。” () 第241章 把名额让给我 “好！” 姜定成大喝一声，大步走了进来。 “你尽管去闯，舅舅一定会把家里打理好，我们老姜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成柚刚想开口，就听到廖红梅没好气道：“好什么好，快把鸡抓进去，都快跑了！” 姜定成一番豪言壮语还没说完，突然被打断，连忙讪讪地跑了出去。 成柚笑得不行，踢了踢戚承晏，让他出去帮忙把鸡抓进来。 这些是没办法带过去燕城的，刚好过年的时候吃完。 “舅妈，你这鸡养得可真好。” 看着就精神。 廖红梅笑着走进来，“是吧，家里还很多，你们啥时候启程去燕城，带几只过去。” 成柚摇摇头，“年初七走，可惜火车上人多，不方便。” 她在燕城无根无底，得提前过去置办东西，熟悉一下环境。 再有就是赵继生想和她商量合作，听到她要去上大学，高兴得不行，说在燕城等她过来。 他一把老骨头，不想再跑来跑去。 廖红梅道：“年初七啊，这也太快了。” 她还寻思着给成柚多带点东西来着，看来要着手准备了。 除了送东西过来，他们也是为了杂货店的事。 虽然才开了几个月，但年底结算是规矩。 成柚还是占了两成，年底分红的时候分到了一千多。 也就是说，短短几个月，杂货铺赚到了大几千。 成柚有些吃惊，“舅舅，你不会算错了吧？” 提起这个，廖红梅就乐开了花。 要不是成柚，她家里还赚不了这么多钱呢。 成柚占了两成，秦建忠占了一成，剩下七成，老姜家大房占了三成。 分到的钱，比成柚还多。 现在只是个开始，以后会越来越好。 “你就拿着吧，我们还能亏待了自己不成？柚柚啊，你到了燕城，无依无靠的，想用什么吃什么都自己买，别不舍得花钱，家里有舅舅舅妈看着，你放心吧。” 廖红梅现在对成柚是掏心掏肺的好，真心才能换真心。 她这番话也不是假的，因为给成柚的分红，他们还多拿了五百块。 五百块不少了，普通人一年到头还不一定能赚这么多。 成柚心里暖极了，妈妈虽然走了，可她还有这么多家人守着她。 “舅妈我都知道的，等我在燕城安顿好，我就给你们写信。” 老爷子忙说道：“别写信，直接打电话到队里，我会让人留意着。” 写信可太慢了。 “好好好，我一定打电话。” 老姜家主要是放心不下成柚一个人去燕城，过来嘱咐一番。 交代过后，心里总归好受了一些。 “外公，文宇就拜托你们照顾了，等明年他参加高考，我会让他填燕城的志愿，到时候我把他一起接过去。” 成文宇的成绩在学校是拔尖，他的班主任找成柚说过好几次，不能松懈，明年肯定能考上大学。 可成柚自己都要上大学，对这个弟弟看顾不了太多。 “放心吧，文宇很懂事。” 廖红梅这话可不是客套话。 自从上次出了钱大志那事儿，成文宇变了许多，是真正由里到外都变得沉稳了。 从前就当是孩子的叛逆期，过去就过去了。 大概是听到了老姜家过来的消息，姜宛柔也厚着脸皮跑了过来。 “爷爷！” 老爷子睨了她一眼，不理会。 这个孙女，他早就放弃了。 姜宛柔尴尬地笑着，从外面走进来。 “爷爷，大伯、大伯母，你们过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呀。” 廖红梅笑容淡了几分，心里有些惆怅。 这个侄女是她看着长大的，就这样不认，就显得他们有些无情。 可要是认吧，姜宛柔又太拎不清了。 老姜家的人都不理她，让姜宛柔有些失落。 “爷爷，难不成你真的不想认我了吗？我……” “有话就说，不用打什么感情牌。”姜定成打断她。 姜宛柔咬着唇，踟躇片刻，才说道：“袁贺自从回城之后，就杳无音信，我想进城去找他。” 姜定成摆摆手，一副根本不想理她的模样。 “你想去就去。” 姜宛柔哀怨道：“我想上燕城的大学，一边读书一边找他。” 廖红梅觉得她异想天开，不想付出努力，却想不劳而获。 “你以为考大学这么容易？我们从前也不是不让你读书，可你当时在干什么？谈对象！恢复高考之后，你还拿过书本吗？” 连书都没看，却还想考大学，这不是做梦是什么。 “所以我想让家爷爷帮我。”姜宛柔语气急促。 老爷子看了过来，“怎么帮你？” 姜宛柔还以为他会答应，连忙说道：“爷爷，我们队里考上大学的人不少吧，能不能和人商量一下，把名额让给我。” 她的意思很显然，想顶替别人的名额上大学，差点把老爷子气笑。 好大的脸！ 他气得脸都红了，憋了一肚子火。 想狠狠痛骂一顿，又觉得这个孙女无药可救。 “滚！给我滚出去！”老爷子怒吼一声。 姜宛柔不死心，祈求道：“爷爷，你是大队支书，你肯定有办法的，就帮帮我吧，我一辈子的幸福，可都在你手里抓着了！” 成柚缓缓摇头，真是无药可救。 看到老爷子被气得不行，她有些心疼，随手抄起一根棍子。 “要我赶你走，还是你自己滚。” “我和我爷爷说话，关你什么事！” “不关我事，但你看我们想理你吗？姜宛柔，滚出去，别逼我扇你！”成柚举起棍子，仿佛随时都要挥下。 姜宛柔后退两步，和成柚保持安全距离。 “成柚，你也没考上大学，别告诉我你就不想这样做！” 成柚嗤了声，“别用你这种龌龊的想法去揣测别人，我考上了大学，不需要顶替别人的名额。” 没有什么比成柚考上了大学，对姜宛柔的打击更大。 姜宛柔僵住，怔怔地看着她。 “你骗我！你怎么可能……” 成柚把录取通知书掏了出来，小模样得意极了。 “我为什么不可能考上大学？我比你努力，比你上进，比你人品好！” 姜宛柔大概是真的被打击到了，没再提要老爷子帮忙的事，失魂落魄走了。 而后，一直到成柚离开五井村，她都没再见到姜宛柔。 有人说她去燕城找袁贺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 第242章 去燕城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年就过完了，临近去燕城的日子。 老赵家闹了个笑话。 赵云霖和成桃留了一封信，偷摸着走了，根本没带王红霞夫妇。 王红霞气得在家里破口大骂，就差把他祖宗十八代问候一遍。 这些话从成柚耳旁吹过，当个笑话听过就算了。 她特地列了一张清单，要带过去的东西清点了一遍又一遍。 大部分东西她都打包好了，到时候邮寄过去就成。 随身携带的就是一些银钱，还有轻便的几套衣服。 火车上人多口杂，哪里的人都有，要不是有戚承晏陪着，她还不敢坐。 这是她至今为止，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心里有些忐忑和期待。 临行前，反复照着镜子。 “你觉得我穿这个行不行？” 女孩子都爱美，她可不想一落地就被人说是土包子。 戚承晏勾了下唇角，“柚柚，你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成柚轻抚着自己的小脸，心想也是。 可不是她自恋，这张脸还真没几个人比得上。 毕竟天天用凝露洗脸，一点毛孔瑕疵都没有。 安顿好了五井村的事情，成柚和戚承晏背着行囊，踏上了去燕城的路途。 孙小婉几人早几天就回去了，等他们下了火车站，他们还会过来接。 送行的人只能在外面止步。 成柚整了整成文宇的衣领，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弟弟都比自己高这么多了。 “听外公的话，好好学习，姐姐在燕城等你。” 成文宇点点头，“你放心吧。” 和家人一一道别，成柚才跟着戚承晏往里走。 她不是第一次来火车站，但是头一次坐火车，眼里有些兴奋。 “好多人呀。” 戚承晏把行李都拿了过来，一只手紧紧牵着她。 “人多，不要松手。” 四五个小时就能到，所以只买了坐票。 买卧铺还得托关系，成柚嫌麻烦。 两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成柚先坐到了靠窗的位置，戚承晏则是放行李。 他这人看着冷硬，其实比谁都热心肠。 还顺道帮了一把坐在对面的老太太。 老太太带着孙子，只买了一张票，她这是打算把孙子抱一路。 不过她身边的座位空着，应该是人还没上车。 成柚看着来往的人，封闭的车厢里有些闷。 得亏是冬天，这要是夏天的话，得多臭呀。 戚承晏刚坐下，她就靠了过去，脑袋歪在他肩膀上。 他虽然高大，但成柚娇小，两人坐双人位刚刚好，还算舒服。 时间一到，火车开始动了。 成柚趴在窗边，这才有了自己要离开这块土地的真实感。 妈妈，我会过得很好。 她在心里默念着。 对面坐着的老太太打断了她的思绪：“闺女，你们这是去燕城吧？两口子长得真好，我还是头一次见你们这么齐整的夫妇俩。” 成柚笑了笑，礼貌回道：“我们去上大学。” “哟，还是大学生呐，真厉害！” 成柚笑了笑，没有聊下去的兴致。 火车缓缓向前，看着不断往后的风景，成柚眼皮有些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到了下一站。 她睁眼一看，坐在老太太身边的乘客上来了。 “婶，这孩子是你家的吧，他占我座位了。” 老太太把孙子往身边挪了挪，却还是占了那边差不多一半的座位。 上来的乘客是男人，体格高大，坐一整个都嫌挤，更不用说这半个座位了。 他懒得和这老太太掰扯，放好了行李，直接坐了下来。 这孩子挤得够呛，都快成饼干里的夹心了，皱着脸哇哇大哭起来。 老太太抱着孙子不干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你挤着我孙子了！” 那男人也不是好惹的，白了她一眼。 “我坐我自己的座位怎么了？老太太，想要舒服就买两张票，买一张票想享受两张票的待遇，我又不是你爹，还得惯着你。” 老太太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把孙子抱在了怀里不说话。 原本就想着看能不能遇到好心人，给她孙子让个座。 没想到刚试探，就碰到了小气的硬茬。 可她这孙子就不是个安分的。 在她怀里窝了一会儿，又开始不安分地扭动着，嚷着要下去。 老太太也觉得累，这小子可不轻，她一把老骨头抱不动。 只好把他放下来。 他下来之后乱窜，不一会儿就惊起了一片骂声，老太太只好把他带回来。 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已经闭上眼呼呼大睡。 老太太老大不高兴，真小气，一点都不懂得尊老爱幼。 这个男人惹不起，她只好把目光放在成柚身上。 “闺女，你那边位置宽，要不让我孙子跟你挤挤吧。” 成柚看了一眼自己的座位，哪里宽了？ 她和戚承晏两个人坐，勉强还能算舒服。 倒不是不愿意帮人，就是她嫌这孩子闹腾。 “老太太，我有个办法可以帮你孙子解决座位的问题。” 老太太问道：“什么办法？” “你去找工作人员补票，他们会给你孙子安排合适的座位，这样就不用跟人挤了。” 老太太顿时就不情愿了，“那得费多少钱呀！一张票可贵了呢！” 她就是为了省钱，才买了一张票。 成柚笑了声，“老太太，你也知道一张票可贵了呢？那你给我补半张票的钱，我分一半位置给你孙子。” 老太太更不愿意了。 “你这闺女，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钱呢？做人还是不要这么看重钱，多点同情心。” 成柚笑道：“你要是不在乎钱，怎么不不舍得给你孙子补车票？” “你！”老太太语塞。 原本看着成柚长得娇软，估计性子也差不多，她才敢开口。 没想到这么好看的闺女，竟然像个小辣椒，说的话这么呛人。 她不说话，成柚便不再多事。 见有工作人员推着车子路过，戚承晏给她买了几个茶叶蛋和包子。 虽然是热乎的，但包子里面没什么馅儿，味道也不好。 茶叶蛋的味道反而更好一些。 就这几个茶叶蛋和包子，花了两块多，火车上的东西贵，一般人都舍不得买。 见他们买了，老太太咋舌，还是个败家闺女。 () 第243章 确实有人住 一段车程，睡睡醒醒，很快就过去。 等他们到燕城的时候，刚好是下午。 戚承晏拿着的行李，牵着成柚，井然有序往下走。 那老太太带着孙子跟在后边，东张西望。 出了站，老太太好像看到了熟人，连忙挥手。 “富强，我在这儿！” 成柚看了过去，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一身军装，大步朝着老太太过来。 与此同时，张富强也看到了她，目光越过她，看向戚承晏，怔住。 成柚低声问道：“你认识？” 戚承晏嗯了声，“以前的战友。” 老太太听到后，问道：“啥？你是我儿子的战友？” 张富强的错愕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到浮起笑容，走了过来。 “戚营长，好久不见啊！”他朝着戚承晏伸手。 戚承晏神色冷淡，碰了他一下，“张营。” 张富强听到他的称呼，笑了声。 “托你的福，我现在是副团了。” 从他的眼神里，成柚看到了挑衅。 她突然明白，就算是战友，在某些方面也是竞争关系。 例如升职。 戚承晏不冷不淡说了句：“恭喜。” 张富强笑了声，目光在成柚身上流转。 这么好看的女同志，他一眼就看到了。 “这位是……” 戚承晏道：“我媳妇儿。” 张富强有些惊讶，倒是听说过戚承晏在乡下结婚了。 原以为是乡下村姑，没想到这么好看。 “戚营长真有福气。” 从出站到现在，戚承晏的手就没放开过，一直牵着成柚。 听到他的话，更是一点都不谦虚地点点头：“我确实有福气。” 一看就知道对这个媳妇很宝贝。 张富强笑了笑，“所以这次，是回来探亲？” 带着乡下媳妇回来，也不知道他家里是否能高兴。 戚承晏冷淡无波的脸上突然浮现一丝自豪，说道：“不是，带我媳妇过来上大学。她成绩一般，勉强考上了中医大。” 张富强：“……” 这还叫一般呢。 只要能考上大学的，那都不一般。 更别提还是乡下走出来的大学生。 张富强笑道：“那成，我先带我老娘回去了，戚营长回见，有空来部队坐坐。” 说完，他又刺了句：“哦对，差点忘了，你现在不是部队的人，没有进入军区的权限，到时候联系我，我让人给你放行。” 成柚不知道戚承晏是什么感觉，反正她是觉得憋屈，特别憋屈。 “妈，上车吧。” 老太太惊呼一声，“这是你部队给配的车？” 张富强说道：“不是，我问人借的。” 说完，眼底掠过意思不甘。 同样是副团，他和戚承晏也不一样，因为带的兵不同。 今天要是换做戚承晏，部队说不定真就给他配车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传来了声音：“成柚，我们在这里！” 孙小婉和段丽萍飞奔而来。 明明才分别几天，她们却像是有许久未见。 再次见面是在燕城，这一点又让她们忍不住感慨。 “等很久了吧？都怪宋景堂，非要带着我们绕远路。” 宋景堂摸摸鼻子，对孙小婉的抱怨不敢反驳。 “我好不容易借到我哥的车，一时有些激动嘛，回去说吧，先上车！” 孙小婉和段丽萍一人一边，挽着成柚的手往前走，很快撇下两个男人。 宋景堂是借了他大哥的车过来接，上了车，三个女孩子挤在后座，有说不完的话。 “阿晏，是直接回四合院是吧？” 戚承晏嗯了声。 宋景堂系上安全带，开始发动车子。 成柚这是第一次坐吉普车，有些小紧张，又有些好奇，眼珠子转了转。 “坐好咯，我们出发！” 孙小婉拍了他一下，“不准绕远路了，找最近的路。” 又回头对成柚说：“他就这样，又不是他的车，还在瞎嘚瑟。” 成柚问道：“你哥买的车吗？” 她其实是想问多少钱，但又觉得这车子可能有钱也买不到。 宋景堂说道：“不是，我哥也从军，他比我大了十几岁，部队给配的车。” 成柚哦了一声，真好。 紧接着，便听到宋景堂和戚承晏闲聊。 “阿晏，你们要不要先住宾馆啊，你那个四合院大，收拾起来费劲。” 戚承晏道：“不用，先收拾一两间住人就行。” 他奶奶留下来的四合院挺大，正房加上东西厢房，光是屋子都有十来间。 全部都收拾干净挺费时间，还不如等安顿下来，直接找人过来弄。 孙小婉和段丽萍都揣着好奇，想知道他的四合院究竟有多大。 孙小婉是住在筒子楼里长大的，段丽萍则是在大杂院。 大杂院里有好多人，反正都挤一起。 这次她回到家，发现自己的房间已经没了，到现在还住在招待所。 因为她爸爸和后妈就没想过她还能回城。 到了地方，成柚才知道这个“大”是什么概念。 进了门，是一面影壁，往右边走还有一个小跨院。 而左手边是一个很大的院子，大概有一百来平。 段丽萍有些羡慕，她家那个大杂院的院子都没有这么大。 宋景堂小时候就经常过来蹭饭，对这边很熟悉，代替戚承晏当起了导游，给她们介绍起来。 “这边是正厅正房，通风和采光都很好。” 他刚想开门，才发现门锁了。 “阿晏，钥匙呢？” 戚承晏没理他，而是打量着北边那个小跨院。 那边一直没人住，但现在却显得有些不对劲。 他径直走了过去。 宋景堂连忙跟上，小跨院放着挺多东西，都不像是戚承晏的风格。 更重要的是，这屋子怎么瞧着有人住。 “你有亲戚在这边借住？”他问道。 戚承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有可能？ 宋景堂仔细一想，还真不可能。 这是戚承晏奶奶留下来的屋子，他宝贝得很，屋子里还有很多老物件。 随手碰到的东西，都可能是古董。 “那就奇了，这个跨院瞧着好像有人住啊。” 成柚走到另一边，抬头看着露台上晾晒的衣服，男女老少都有。 她抬手指了指，说了句：“确实有人住。” () 第244章 周祁的舅妈 东厢房上面是一个露台，周边没有高的建筑，视野非常宽阔。 成柚一走进来，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戚承晏一行人的走了过来。 孙小婉奇怪道：“你把那个跨院租出去了吗？” 戚承晏摇摇头，“没有。” 正房和东西厢房都锁住了，没有人动过。 只有那个小跨院没锁。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人是如何从大门进来的？ 成柚说道：“非法闯入，报公安吧。” 与其自己上去和人扯一堆事，还不如让公安处理。 戚承晏点点头，同意她的话。 宋景堂迟疑道：“不等人回来再做决定吗？” “不用，直接找公安过来。” 宋景堂应下，出去报案。 出去这条街就有派出所，所以这附近治安是出了名的好。 趁他出去这时候，戚承晏把各个屋子的门都给开了。 “只是奶奶生前住的屋子，里面放的都是一些旧物，一直没动。” 成柚往里头看了一眼，东西都放得井然有序。 “就这样放着吧，回头我们有空把里面收拾一下，顺便去祭拜一下奶奶。” 戚承晏也是这样想的，便将房门重新合上。 不多时，那个小跨院的人回来了。 进来的是个女人，反客为主质问他们：“你们是谁？你们怎么进来的！” 孙小婉嗤笑一声，余光看到宋景堂带着公安过来了。 “你还是和公安说吧。” 女人慌了，她就问了两句话，为什么要叫公安。 戚承晏出示了房屋所属证明。 “我这两年都在乡下，回来却发现屋子里住了人，这是我奶奶生前给我留下的屋子，里面有很多珍贵物品，希望你们帮忙处理。” 公安核对了一下这些证明资料，确定没问题，之后便走到了女人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女人慌忙道：“这个屋子是我外甥的，我们过来燕城投奔他，他暂时把我们安排到了这里。” “你外甥？是他吗？”他指了指戚承晏。 女人摇头，她都不认识戚承晏。 公安解释道：“你现在住的这个屋子，是他的，你们现在的行为属于非法入侵，除了你还有谁？” 女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不一会儿，便听到嘎吱一声，一个男人从跨院走了出来。 “妈，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 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睡眼惺忪，才看到院子里人这么多。 “妈……” 女人脸色灰败，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公安同志，真是我外甥把我安排到这边的，如果这院子不是我外甥的，他怎么会有钥匙呢。” 成柚问道：“你外甥叫什么名字？” “周祁。” 戚承晏一行人心里恍然，原来是他啊。 看着他们的神色，女人便知道这些人肯定认识周祁。 “闺女，你认识阿祁吧？看着阿祁的份上，咱们就私下说说，没必要惊动公安呐。” 不说她，那两个公安也觉得没必要把事情闹这么大。 成柚笑了笑，“我们确实认识周祁，但不熟，更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钥匙。这样吧，你们抓紧搬出去，我们就不计较了。” 那对母子想私了，却明显不想搬。 “你张口就要我们搬出去，一时半会儿叫我们搬哪儿去呀？”女人面露难色。 她和儿子好不容易找了个落脚地，还没住多久，竟然就要搬出去。 成柚说道：“这是我家，不是收容所，请你搞清楚，你不知道去哪里，就去找你外甥周祁，而不是在这里赖我们。” 公安点点头，“这话不错，我们已经核对了屋主信息，屋主叫戚承晏，和你外甥周祁没有任何关系。” “戚承晏！”女人显然知道他。 她瞠目看着他，急促道：“那你怎么会不认识我，我是周祁的舅妈！大家都是亲戚，你也太狠心了。” 孙小婉毫不客气地回怼：“你自己也说了，你是周祁的舅妈，和承晏哥有什么关系？你家周祁姓周，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啊。” 女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和戚承晏攀关系，却听到成柚开口。 “打感情牌什么的就别做了，惹人厌烦，你稍微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我们和周祁的关系并不好。是搬走，还是让派出所公事公办，你现在就做一个决定。” 女人还想求情，便听到一旁年轻男人说道：“搬！我们明天就搬走行不行？” 成柚微微点头，“尽快吧，这里离派出所近，自己搬走总比被人赶走体面。” 年轻男人一脸憋屈。 这女同志简直天使的面孔，恶毒的心肠。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咬牙道：“我们知道了！” 解决了这桩事，戚承晏把公安送出去，决定叫人把锁给换了。 差点忘了这个院子的钥匙，戚母手里也有一把。 孙小婉还有些愤愤不平，“这也太不要脸了，又不是他家，他竟然敢叫人过来住！” 段丽萍拉了她一下，“别说了。” 戚承晏家里的情况，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 亲生的不疼，去疼养子，怎么看都觉得奇葩。 成柚看了一眼主屋，这边有一个卧室，卧房里自带浴室，还有一个小衣帽间。 房间里用的是拔步床，看着很复古。 成柚从没见过这样的床，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孙小婉惊叹道：“我只听说过拔步床，还是头一次见。” 低调又奢华，一看就很贵。 宋景堂笑道：“戚家奶奶娘家底蕴深厚，非常有钱，这张拔步床是由榫卯结构制成，用了上千个榫卯结构，一颗钉子都没有，纯金丝楠木做的，外头都找不到。” 他小时候还在上头睡过呢。 成柚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听着很珍贵啊。 “你说得我都不敢往上头睡觉了。” 戚承晏笑道：“别听他胡说，一张床而已。” 成柚往里头看了一眼，两边还有梳妆台，雕刻着精致的花纹。 孙小婉靠在门口，有些羡慕。 “我家还没你院子那么大。” 燕城这么中心的位置，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这么大的院子。 成柚说道：“那你要不要过来住两天？反正屋子多，你自己收拾。” () 第245章 找周祁啊 孙小婉摇摇头，“这几天家里忙着摆酒席的事儿，我爸妈不准我乱跑。” 她考上了大学，成了家里唯一的大学生，现在可是香饽饽。 不过她看了一眼段丽萍，说道：“柚柚，等那两个人搬出去，让丽萍借住一下你家的小跨院呗。” 段丽萍连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地方就行了。” “找什么找啊，你现在有钱吗？我们都是朋友，要不是我家住不下，我就把你带回去了。”孙小婉毫不客气说道。 成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得有些糊涂。 “这是怎么了？丽萍不是回家了吗？” 孙小婉冷哼一声，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满。 “回什么家啊，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她房间被改大了，说是给她弟弟结婚用，就剩下一个非常小的杂物间，连床都放不下。她从回到燕城开始，就是住在招待所，考上了大学，她爸爸也没有表示。” 成柚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会这样。 像孙小婉家里，女儿考上大学，高兴还来不及呢。 怎么会有人把孩子往外推。 段丽萍无奈笑了笑，“我还没来得及说考上大学的事。” 因为发现那个家里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有些话就没必要说了。 根本没必要再留在那里。 成柚直接做了决定：“你先从招待所搬出来，不住小跨院，就在厢房收拾一间吧。” 段丽萍刚想拒绝，又听到她态度坚决说道：“当我是朋友，就不要拒绝。等你开学了，不还是要住学校吗？” 她只好点头应下，“开学我就搬出去。” 段丽萍清楚，就算她给钱，成柚肯定不会收。 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把活儿包揽在身上。 成柚让她先去收拾自己的屋子，段丽萍偏不，而是先帮她把主屋给弄好。 不多时，方才那对母子又过来了。 “我们想商量一下，还让我们住在这里，我们给钱行不行？” 成柚一口否决：“不行，我们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住，你们必须搬出去。” “妈，我都说了，咱们走吧！” 年轻男人拉着自家老娘回了跨院。 “于良，不是妈想求他们，问题是不住这里，咱们上哪儿去啊？” 于良冷哼，“找周祁啊！” 反正是周祁把他们安排在了这里，现在他们被赶出去了，当然要他负责找地方。 “他不是留了电话，我们直接打个电话过去，让他明天来接我们。” 张桂花点点头，“那行吧，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收拾收拾。” 于良看了一眼院子，收拾个屁。 他烦躁地走进屋，躺在了沙发上，等张桂花打电话回来。 张桂花借了门口报刊亭的电话，打过去发现没人接。 身后还有几个人在排队等着打。 见她连续拨了好几个电话，便催促着：“快点呀，你不打别人还打呢。” 她没办法，只好暂时先挂了电话。 “你们打吧，我不打了。” 张桂花回到小跨院，说道：“电话没人接，这可怎么办呀？” 于良从沙发上弹跳起来，“怎么会没人接！周祁不会骗了我们吧？” “应该不是，他留电话的时候说过，这是农研所的电话，他不是时时有空。” 于良烦躁地撸了一下脑袋。 “那怎么办！” 张桂花犹豫了一会儿，掏出一张纸条。 “这是他留的地址，不过他交代了，不到万不得已，别去找他。” 于良直接把纸条拿了过来，一看，竟然是军区大院。 “我们进得去吗？”他皱眉道。 张桂花的忐忑地搓着手，“我也不知道，要不进去问问吧。” 反正现在无路可走。 于良进屋换了衣服，“成吧，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总比流落街头好。 张桂花跟着于良一起出门往外走，刚出去就看到了戚承晏。 他脸色依旧冷淡，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于良正房那边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 张桂花拉了他一下，“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这边离军区大院有些远，现在交通不发达，出一趟门都不容易。 等他们找到了地方，已经是傍晚。 他们站在门楼下的岗亭边，看着进进出出来往的人，不知所措。 直到岗亭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你们再说一遍，你们是谁？” 好像是为了确认身份。 “我是周祁的舅妈，过来找他。” 那人点点头，对着电话里面重复一遍。 过了一会儿，便见他挂上电话。 “你们过来登记，进去吧。” 张桂花畏畏缩缩走了过去，回头道：“于良你来写，妈不认字啊。” 于良态度随意，留下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直走，在第一个路口右转，右手边第三栋就是，戚司令家住的是独栋院子，你们别走错了。” 张桂花诶诶应了几声，跟着于良往里面走。 这里面很大，虽然是大院，但很多东西一应俱全，环境也很好。 于良啐了一口，“明明有这么好的地方，周祁都不带我们过来住，偏要让我们挤那个破院子。” 要是一开始就住这里，也不会被人赶出来。 “于良，你少说两句。” 这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住的。 他们按照方才那人的指示，找到了戚家的院子。 竟然还是两层楼带院子的房子，环境真好。 于良直接摁下了门铃。 不久，便有人出来开门。 张桂花看见她，连忙说道：“老姐姐，你就是周祁的妈妈吧？” 她知道周祁被军人家庭收养，却没见过。 “不是不是，我是这家的保姆，你叫我林嫂就行，进来吧，宋老师在里面等你们呢。” 张桂花尴尬地收回手，家里还有保姆，跟资本家似的。 戚母有时会在家里教孩子弹钢琴，所以大家都叫她宋老师。 他们进去的时候，戚母就和一个女孩坐在钢琴面前。 “先坐吧，林嫂给他们泡茶。” 张桂花看着这里面的一切，陌生又忐忑，不敢乱看。 于良就不一样了，大肆打量着这屋里的东西，眼底有些火热。 要是能住进来就好了。 () 第246章 鸠占鹊巢 戚母很不喜欢于良这个眼神，心生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 等林嫂上了茶，她才开口道：“你们是阿祁的亲戚？” 周祁毕竟不是戚家人，总有一些她没见过的亲戚。 父亲这边的对他不闻不问，从来不联系。 倒是没想到母亲那边的人找过来了。 张桂花忐忑不安，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倒是于良笑得很热络。 “阿姨，我叫于良，周祁是我表弟。” 戚母了然地点点头，“那你妈是……” “我是他舅妈。”张桂花说道。 戚母又叫林嫂上了一些刚买的点心给他们吃。 “不知道你们过来找阿祁，是有什么事吗？他基本很少回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农研所那边。” 农研所离军区大院这边远，周祁又没车，来回不方便。 张桂花讷讷说道：“之前我们刚来京城，是他帮忙找地方给我们住，现在我们被人赶出来，那人不给我们住了，所以我们想找他……” 戚母还真不知道这一茬，周祁也没提过。 不过她对这对母子没有义务，也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 “我给农研所打个电话吧。” 张桂花原本想说她已经打过了，却瞧见戚母已经拿起了电话，便不再阻拦。 不过她打也一样，没人接。 戚母皱了下眉头，她可不想留这两个人下来吃饭。 吃完饭是不是还要过夜，现在都晚上了。 “你们先回去吧，等我明天联系一下阿祁。” 张桂花忙说道：“可是他们要求我们明天就要搬出去，要是再联系不上，我们就要流落街头了。” 于良比她更大胆，直接开口道：“要不我们在这里借住一段时间吧？阿姨，我妈很能干的，保证不会给你添麻烦。” 戚母脸色变了。 于良视若无睹，满口保证自己不会给她添麻烦。 戚母压了压心里的怒火，说道：“住家里不方便，这里是军区大院，旁人不能随意进来的。” 于良讨好一笑，“只要阿姨帮忙说一声，我们又不是外人，怎么会不方便呢。” 大有你不帮我们解决，我就在你家里赖着的意思。 戚母平时接触的人都不敢这样说话，蹬鼻子上脸。 就连成柚，她都觉得是刁蛮的乡下村妇。 偏偏这两人和周祁有些关系，多少得给点面子。 衡量了一番，戚母觉得还是先把他们打发出去更好。 “你们那个院子，一个月多少钱？” 于良惆怅道：“不是钱的问题，给钱他们都不租，就是要把我们赶走。” “这么过分？” “可不就是嘛，阿姨，就让我们在这里住几天吧，不然我们就得流落街头了。” 戚母心里一梗，怎么可能真让他们住下来。 “林嫂，让人备车，我出去一趟。” 于良问道：“阿姨，这是……” 戚母捞了下披肩，说道：“我跟你们走一趟，帮你们回去交涉交涉。” 在燕城，基本没有她吃不开的地方。 如果不给她面子，那给钱总行吧？ 于良和张桂花对视一眼，如果她愿意帮忙走一趟，也不是不行。 等他们出门，看到门口停放的小汽车，眼睛都瞪直了。 来燕城之前，他们以为周祁父母双亡，又被家里人弃养，肯定过得不怎么样。 没想到，收养他的家庭条件这么好。 戚母不想和他们挤，便坐到了副驾驶。 “你们负责指路。” 于良连连点头，“好好，我指路。” 只是随着车子往前，越走，戚母越觉得熟悉。 她嫁给戚圣文的时候，那时候还没分家，戚圣文几个兄弟妯娌都是住在一起。 虽然是住在一起，但四合院很大，也不算太委屈。 和大杂院自然不同。 后来戚圣文一步步高升，在军区大院申请了房子，随着升职，房子换了一个又一个，越来越好。 最后住的，就是现在这个独栋带院子的两层楼房。 已经许久不曾回来四合院，不代表她不记得在哪里。 下了车，她吃惊地望着眼前的院子。 “你们住的地方，就是这里？” 张桂花和于良点点头。 于良抱怨着：“这家人忒不厚道，直接把我们赶了出来，一点情面都不给。” 他故意没提戚承晏，就是想让戚母给他们做主。 戚母愣了一下，首先排除这里面的人是戚承晏。 因为他在乡下，不可能回来燕城。 她当然也奇怪周祁是哪里来的钥匙，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你去派出所找公安过来。” 于良一愣，“找公安过来做什么？” “做什么？把人赶出去呀！这个四合院是我们戚家的老宅，可不是谁都能住的。” 于良纠结了起来，要不要告诉她这里面是戚承晏？ “快去呀，你们难道不想在这里住了？我还赶着回去吃饭，你再不去，就等着明天流落街头吧。” 于良一听，顾不得太多，直接往派出所跑。 今天已经来过的那两个公安，现在又跑了一趟，烦不胜烦。 “你们这一家子有完没完，当我们闲得呢！” 戚母没理他的抱怨，指着宅子大门说道：“这是我们戚家的老宅，现在让别人住了，我报公安有什么问题？” “戚家？”公安眼珠子转了转，京城可没几个戚家能排上名号的。 “您贵姓？” “我姓宋，你们快点帮忙处理了，我还赶着回去跟我们家老戚吃饭！” 公安恍然大悟，一个戚一个宋，那就对了！ “可是那些人说了，这宅子就是他们的，还拿出了……” 戚母不耐烦打断他：“他说是就是？你往四周的街坊邻居打听打听，谁不知道这是我们戚家的宅子，这两个是我家亲戚，哪里有外人鸠占鹊巢，把我们自家人赶出去的道理？” 公安见她这么笃定，心里也不确定了。 可他是核对过证明文件，才敢确定这宅子是戚承晏的。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愣什么，快去呀！”戚母催促着。 公安面露难色，只好上前去敲门。 () 第247章 轮不到你说话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成柚他们正在吃饭。 他们都没出去吃，直接买了菜和肉，在家里涮羊肉。 铜炉锅子家里就有现成的，往中间一摆，整个锅底调料，比做菜更简单快捷，大家还吃得满足。 宋景堂说道：“你这里方便，回头我们再想涮羊肉都来你这边。” 成柚笑道：“先说好，吃一次羊肉，得帮我打扫一遍屋子。” “嘿！阿晏，你这的媳妇娶得值，还挺会打算。” 戚承晏笑着给成柚夹了一筷子肉，说道：“确实值。” 孙小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好爽啊，要是起个碳炉烤肉吃，应该也还不错吧。” 成柚灵光一现，她还没试过呢。 都是直接一串串烤好吃的，要是现烤现吃，应该也别有一番风味。 “下次我们买些肉试试。” 可惜现在没什么牛肉。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敲门声。 孙小婉说道：“应该是今天那两个人吧，我看着他们出去的。” 虽然不喜欢他们住这里，但成柚也不会做出不让他们进屋的事。 她刚要起身，就见宋景堂站起来。 “你们吃着，我出去开门。” 这一开，便瞧见了戚母的身影。 戚母显然也很惊讶，“景堂，你怎么在这里？” 宋景堂回来过年了吗？ “宋阿姨，您怎么来了。”宋景堂同样吃惊。 他看了一眼张桂花和于良，连忙道：“先进来吧，进来说。” 戚母带着疑惑进门，心里突然惊了下，这是不是意味着戚承晏也回来了？ 不然宋景堂哪里来的钥匙！ 果不其然，她跟着宋景堂进去，就看到了屋里给成柚涮着肉的戚承晏。 她脸色铁青着，他回来了，竟然也没有提前告知她这个母亲。 更没想过回家一趟！ 跟着走进来的公安说道：“宋同志，你们几个应该都认识吧？要不这事儿你们私下商量。” 宋景堂这才发现还有公安在这里。 “阿姨，你怎么叫公安了？” 戚母勉强笑了笑，“我以为是也有人私闯民宅，就叫了公安过来看看。” 宋景堂哦了一声，看了一眼张桂花和于良，这两个才是私闯民宅的人。 公安走后，戚母带着身后的两个人进了屋。 于良看着桌上的肉，两眼放光。 他还没吃东西呢，都饿一天了。 “你怎么回来了？”这话自然是问戚承晏。 戚承晏专心给成柚涮肉，眼皮都没抬一下。 “想回来，就回来了。” 戚母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真这么硬气，能跟我们犟一辈子。” 瞧，还不是乖乖回来了。 戚承晏和成柚什么都不会，也没有正经工作，在燕城要怎么生活。 就算有住的地方，吃喝不都得要钱。 戚承晏淡声道：“我从没和你们犟过。” 不联系只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本就如此，平淡如水。 他对戚家，唯一有感情的就是奶奶。 对另外两个叔叔，都比对戚圣文印象更好。 戚母显然没领会到他的意思，颐指气使命令着：“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和你爸爸认个错，再和阿祁道个歉，以前的事就算揭过了。只要你们态度好，我也不要求你和成柚离婚，回头我托人给她找份工作，你们安生过日子就行。” 孙小婉差点惊掉下巴，原来这世上真有人这么是非不分。 戚承晏和成柚对视一眼，都没理她。 坐了这么久的火车，又收拾了屋子，成柚只想吃饱了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她怀着对美好未来的希冀，打算在燕城扎根，不想过来的第一天就和人吵架。 戚母见他们不出声，还以为是屈服于自己的威严之下，心里满意了一些。 “这两人是阿祁的舅妈和表哥，都是自家人，就别提什么租金了，直接让他们在这里住着吧。” 她这命令式的语气，让屋里的人无言以对。 只有张桂花和于良激动地对视一眼。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可以住这里了。 成柚挥挥手，“别夹了，你自己也吃点，我涮点素菜吃。” 戚承晏这才放下筷子，冷声道：“他们是周祁的亲戚，不是我的。” “周祁是你弟弟！” 成柚嗤笑一声，“你们还有强行攀关系的习惯，这亲戚要是认了，得短命十年吧。” 戚母冷眼看了过去，“这是我们戚家的老宅，轮不到你说话。” 戚承晏堵了回去：“房子现在在我名下，等我转给成柚，她就有资格决定任何人的去留，包括你。” 戚母狠狠一震，“你敢！” 撕开了优雅的面具，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这个儿子，还真懂得怎么气她。 “我为什么不敢？” 戚家奶奶留下的东西很多，基本是三房平分。 唯独这个宅子和里面的东西，是她对戚承晏的偏爱。 鉴于戚承晏是她一手带大，比他们陪伴老人的时间更长，就连临终也是他侍奉在侧，戚家人都没意见。 尤其是戚家二房和三房，和戚承晏关系都不错，不至于为了这点东西闹起来。 老人的遗嘱对他们来讲才是最重要。 既然是他的东西，他自然有权处置。 戚母气得脸色发白，“戚承晏，我看你是一点都没改！” 他到底明不明白这是哪里，这里是燕城！ 他既然回来了，难道的不应该向她这个母亲低头？ 成柚嫌烦，揉了下耳朵。 “阿姨，能不能让我们安安生生吃顿饭？我们今天刚到，只想好好休息。至于这两个人，既然是周祁的亲戚，就让他去处理，你找我们做什么？我能理解你更喜欢周祁，但不能喜欢到是非不分了吧？把他的锅甩到我们身上算怎么回事。” 成柚真为戚承晏感到憋屈。 戚母强硬道：“他们无家可归，你这里地方大，住两个人到怎么了？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心狠。” 成柚笑了声，态度比她更强硬：“你家里地方也不小吧，这么喜欢他们，干嘛不把他们带回去，慷他人之慨？明天搬出去，不搬，我们就叫派出所公事公办！还有，你的钥匙从哪里来的，最好交代一下，别不是偷来的。” () 第248章 我们过去吃饭吧 张桂花听到“偷”字，眼泪都憋出来了了。 “搬！我们明天就搬走，绝对不会再多留一天！钥匙是阿祁给我们的，就是我们想偷，也没地方偷去。” 她看着很委屈，成柚却没有动容。 住在不明不白的地方，又没给钱。 他们如果真的不是想贪便宜，早就搬出去了。 “我没说你们偷，我说的是周祁，这宅子的钥匙，应该不是戚家每个人都有吧？” 戚母一滞，当然不是。 二房和三房都没有，除了许晏时，就只剩她手里还有一把。 可她看了，张桂花手里的钥匙，是重新打的，并不是原来那把。 戚承晏说道：“既然决定明天搬出去，那就别再说废话了，几位请吧。” 张桂花把不情不愿的于良拉了出去 戚母气得脸色铁青，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既然回来了，是不是应该回家吃个饭，见见你爸爸？你跟我们关系再不好，那也是我生的，还想跟我们断绝关系不成？” 戚承晏沉默不语，成柚却笑着说道：“好呀，明天中午，我们过去吃饭吧。” 周祁恨不得往戚承晏头上多扣几顶帽子，回头发现戚承晏回了燕城，却连爸妈都没见，又在别人面前说他不孝。 一顿饭就能搞定的事情，何乐而不为。 戚母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没了碍眼的人，成柚继续照顾着大家坐下来吃东西。 “还这么多肉没吃完呢，吃完再走，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乡下地方有井，吃不完的东西可以放井里，保存一两个晚上不是问题。 可这里没有井，倒是可以买冰箱，就是没票。 宋景堂重新关上门，坐了下来。 “成柚，你不是不喜欢……宋阿姨吗？为什么还答应过去吃饭。” 他看了一眼戚承晏。 成柚笑了笑，专心涮着素菜。 “我还不喜欢成天华呢，还不是照样要喊他一声爸？咱们活在世上，父母是没办法选的，生下来就这样，只要他们还活着，生恩养恩都断不了。咱们社会现状如此，父母可是有不是的地方，你做儿女的不行，不然得被人戳脊梁骨。” 宋景堂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军区大院还好，像这胡同里，市井气息浓厚。 哪一家有什么事，转眼就能传遍，不体面。 成柚跟着说道：“只是回去吃个饭，又没什么损失，我可不想被他们拿了话头，再给我们扣上个不孝的罪名。” 成天华那种人，她照样逢年过节送礼送钱，又不缺这几个钱。 戚家那边，也用这种法子应付着就行了。 戚承晏握了下她的手，心里说不出的暖意。 段丽萍若有所思点点头，她家里的情况也是这样。 在座的几个，也就只有孙小婉和宋景堂有一个好的原生家庭。 一如成柚所说，她就算和爸爸关系不好，亲缘断不了。 “戚大哥的事情，当初并没有定下罪名，后来名声被抹黑，肯定有人在其中推波助澜，现在刚回来，还是小心为上。”段丽萍低声说道。 宋景堂真心觉得，戚承晏遇到成柚，那是走运了。 “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其实宋阿姨这人也没多坏，她就是好面子。” 论重要性，宋景堂不相信她会把周祁看得更重。 但周祁能放下身段哄她，所以她也愿意迁就她。 而戚承晏脾气硬，跟她犟着，两人关系才愈发恶劣。 成柚不予置评，欺负戚承晏的人，在她眼里都不好。 吃完了东西，几人帮忙收拾完。 成柚说道：“丽萍，我陪你去招待所拿东西。” 孙小婉摆摆手，“不用，我们开车带她去，再把她送回来。你们也折腾一天了，早点洗澡睡觉吧。” 成柚点点头，“那行，我给你留个门，你们也别去太久，早点回来。” 说着，便把他们送到了门口，看着车开走才进去。 进屋，戚承晏问道：“柚柚，我给你放洗澡水？” “我想泡个澡，那个浴桶我都洗干净了。” 他们的主卧自带洗浴间，非常宽敞，里面还有一个超大的浴桶。 成柚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了。 戚承晏点点头，“行，你拿衣服，我去倒水。” 厨房是烧煤的，只有那里才有热水。 不过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灶台身边可以加水，只要烧煤，水就可以加热。 这样热水基本不会断，两人洗澡管够。 但成柚想泡澡，热水得全部提进去才够。 一桶接着一桶，兑了冷水，木桶很快就满了。 成柚穿着衣服走进去，这样宽敞干净的洗澡房，看着就很舒服。 她解开衣服，踩着木凳进了浴桶，白皙的肌肤被热水一烘，吹弹可破。 成柚舒服地轻叹，一身的疲惫都散去了。 她眯着眼，趴在浴桶上，便瞧见戚承晏的身影闪了进来。 她愣了下，“你进来做什么？” 戚承晏利落地脱了单薄的上衣，露出结实的麦色胸肌，成块的八块腹肌力量磅礴。 成柚多看了几眼，她一开始看上戚承晏，多少还是有些见色起意。 她睨着他，小脸微微鼓起。 “我可没说要跟你一起洗。” 戚承晏勾了下唇，缓步走过去。 咔哒一声，成柚睁开眼。 是皮带解开的声音。 “戚承晏！” 一双大手轻轻按上她的肩膀，声音低沉：“乖，我给你按按。” 他的掌心粗粝，轻轻磨着她的后背的肌肤，并不会疼，反而挺舒服。 手上的力道也很合适，他和李叔学了一手，她以前还笑着调侃说他可以出师了。 成柚轻吟一声，觉得舒服，就由着他去了。 只是她昏昏欲睡的时候，觉得后背的手越按越下，往前面游走而去。 等她反应过来，戚承晏顺势挤进了浴桶上，将她整个人环在胸前，紧紧贴着。 他贴在她耳旁低声道：“我给你按摩，不做其他。” 成柚在心里啐了一口，你先把手拿开再说这话！ () 第249章 给你们找个地方住 闹腾了一夜，成柚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最近天气不错，外面的天空湛蓝湛蓝。 段丽萍早起做了早饭，去主屋喊成柚起床。 成柚朝着屋外喊了声，声音嘶哑：“谢谢丽萍，我就起来。” 顺便踹了下身旁的男人。 明明坐火车加上收拾屋子，昨天折腾了一整天，这男人还是体力惊人，折腾到下半夜才结束。 搞得她昨天没干什么活，今天却腰酸背痛。 幸好是冬天，衣服穿得厚，围上毛巾还能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戚承晏顺势捞住她的白嫩的脚丫子，揉了两下。 成柚脸一红，嗔了他一眼，“起床了。” 她皮肤好，不单单是在脸上，浑身的肌肤都是欺霜赛雪，没有一丝瑕疵。 明明经常往山上跑，特别是采药，几乎是满山遍野的爬，但她这双脚依旧白嫩如初，一点茧子都没长，嫩滑得跟豆腐似的。 戚承晏对她的这双玉足有种莫名的执着，情动之处还会亲吻。 成柚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又踹了他一下。 “太阳都晒屁股了，我们等会儿还要去你家吃饭呢。” 她下床走进衣帽间穿衣服。 里面有地暖，一点都不冷，光着脚踩在地板上都行。 换好了衣服，便去洗漱，她先出去吃早饭。 “你等会儿是要去军区大院对吧？”段丽萍问道。 “嗯，你呢？” 段丽萍说道：“我就在附近逛逛，下午去学校看看，想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成柚给她塞了点钱，不多，就二十块钱。 因为给多了，段丽萍不可能收。 “别急着拒绝，这是我借给你的，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又不是白给你。” 段丽萍捏着钱，心里一片滚烫。 下乡这两年，她爸和后妈从没寄过钱给她，这像是忘了她的存在。 她手里的钱，都是在乡下一分一厘攒起来的。 成柚，是除了孙小婉之外，第一个主动给她钱的人。 她紧紧攥着拳头，眼眶红了。 成柚像是没发觉，自顾自吃着东西，和她闲聊着。 “之前我不跟你说过嘛，那个秦建忠，要来燕城开杂货店分店，等到时候你课表出来了，你去杂货店帮忙呗。” 段丽萍愣了下，“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行，我们迟早都是要招人的，请一些不熟悉的人，还不如请你，知根知底。不过你要读书，做不了全职，就做个兼职也行，算时薪。” 成柚管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段丽萍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成柚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我当然相信你啊，你一直都很努力，无论是在乡下干活，还是学习。正因为你努力，所以你考上了一个好的大学，以后也肯定可以成为一名很出色的人才，为国家做出贡献。” 段丽萍咬着唇，“成柚，真的吗，你觉得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我觉得你很优秀，我比不上你。” 成柚轻笑一声，“我的光芒在我自己身上，从不会阻止别人绽放。丽萍，术业有专攻，我的成功只在制药，并且除了努力，还有比别人多了好几分运气，没有可比性。你和小婉都很优秀，各自有各自的发光点。” 没有那几分运气，她觉得自己肯定也不会差，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说起来，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她比别人占了先机。 段丽萍低下头，若有所思。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挡着她的面告诉她，你很优秀。 “成柚，谢谢你。” 她会继续努力，在自己选择的方向发光。 “吃吧，早点出门早点回来，晚上我给你做好吃的。” 等吃完早饭，成柚便看到张桂花和于良在收拾东西，满脸不忿。 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她。 成柚说道：“我们怎么去军区大院？” 戚承晏说道：“坐公交车去。” 军区大院在石景山区，过去太远，没有车的话，坐公交车是最方便的。 出门前，成柚看了一眼张桂花。 张桂花心生警惕，“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拿你们家的东西，都是收拾我们自己的。” 成柚轻笑，“阿姨，你别这么激动呀，我只是觉得就这样把你们赶走了，心里有些愧疚，在想怎么帮你们。” 她脸上这笑容，看起来可不像是愧疚。 张桂花才不信她。 成柚问道：“你们从这里搬出去，以后住哪里？” 于良冷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我是真想帮你们，要是我给你们找个地方住，你们去不去？” “住哪里？”张桂花正愁这个问题呢。 成柚笑道：“军区大院啊！你们真傻，你们可是周祁的舅妈，现在无家可归，都是一家人，在军区大院借住几天怎么了，相信周祁这么善良，不会拒绝的。” 张桂花迟疑了，她想都不敢想。 倒是于良觉得可行，他昨天就惦记上了。 那个地方，环境多好呀，住着肯定舒服。 “正好我们也要回家吃饭，你们要不要一起过去？”成柚好心问了句。 “去，我们一起过去！”于良一口答应下来。 有戚承晏在，他们肯定能跟着进去。 只要把行李带进去了，看在周祁的面子上，戚母肯定不会撕破脸皮把他们赶出来。 无论成柚怀的是什么心思，只要能帮他们达到目的不就行了。 张桂花连忙把他拉到一旁，“于良，这样不行，我们先和阿祁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于良啐了一口，咬牙道：“昨天我们差点被人赶出来的时候，他在哪里？给了我们一个电话，结果没人接，我看他根本不是真心想帮我们！妈，我爸可是为了救他才没了，他得对我们负责！” “可是……好歹跟他说一声吧。” 于良摆摆手，“我跟他说，等我们在戚家住下，我保证跟他说！” 他可不觉得良心不安，这是周祁应该做的！ 他还真就赖上戚家了。 得逞的小狐狸偷笑着，“怎么样啊，你们走不走？不走的话，我可就走了。” 于良连忙说道：“走走走，我们跟你一起，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儿子都这样说了，张桂花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 大不了到时候再和周祁解释，相信他能理解。 () 第250章 快把他们赶出去 成柚和戚承晏牵着手等公交车，张桂花和于良则是拿着大包小包站在一旁。 戚承晏这么一个大个子，愣是没上去帮忙，气得于良啐了一口。 好不容易等到了公交车，大家一窝蜂涌了上去。 成柚和戚承晏还好，两个手脚麻利的年轻人，随着人潮一起上去。 难为了张桂花和于良，快挤成了夹心饼，生怕公交车就这样把门关上了。 戚承晏和成柚两人在乡下的时候已经有过经验，找到了两个空位子坐得稳稳当当。 而后面上来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于良拉着张桂花走了过去，站在了戚承晏身边，用眼神暗示着。 戚承晏无动于衷，成柚则是当做没看见。 于良态度恶劣地开口：“我妈是长辈，你们不给我让座，总得给我妈让座吧？” 成柚看了他一眼，想屁吃。 只要她没有道德，就不能让人道德绑架。 她冷冷地勾了下唇角，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位同志，你妈虽然年纪大，但好歹手脚健全，站个一时半会儿没问题。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一定了，医生说我胎气不稳，随时都有流产的风险，我要是让了座，孩子没了，你偿命吗？” 于良被她不要脸的话气得脸色通红，她哪里像胎气不稳的模样。 不对，她根本就不像怀孕的样子！ 可身边那些热心肠的大爷大妈已经开始谴责他。 “坐车也得有先来后到，哪里有逼着人家让座的道理。” “就算让座，也得找一个身体健康的，干嘛为了一个孕妇。” “她身体不好，你就放过她吧，我老婆子给你让。” “……” 于良被他们说得脸上火辣辣，嘴硬道：“就算她不能让，她男人总行吧。” 成柚靠在戚承晏肩膀上，一脸虚弱。 “不好意思，他也不能，他得留在身边照顾我。” 张桂花扯了下于良，劝道：“很快就到了，我不用坐。” 其实她心里明白，哪里是她想坐，不过是于良自己犯懒。 公交车晃晃悠悠，走走停停，一路往郊外驶去。 好不容易到了军区大院，成柚觉得腿都坐麻了。 她特地问了公交车的时间，最晚的一趟是五点，肯定赶得上。 她从车上跳了下来，毫不掩饰自己刚才说谎了。 真要怀孕，也不可能这样蹦蹦跳跳。 于良气得面容扭曲。 戚承晏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门口的人都认得他，根本不需要提前通报。 成柚和他牵着手走进去，明显收到了很多异样的目光。 戚家加上戚承晏，在军区向来是最受瞩目的存在。 五井村的人只敢在背后说，但这边的人，恨不得把“厌恶”二字写在脸上。 好像自己是正义感十足的法官，已经对人宣判死刑。 成柚用力握了下他的手，笑道：“这里环境还挺好，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四合院。” 戚承晏垂眸看着她，“那我们以后就一直住在四合院。” 他还不一定能回部队。 成柚点点头，“吃完饭，我们去祭拜奶奶吧，好让她老人家看看，你娶了个多好的媳妇。” 戚承晏笑了声，满眼宠溺。 “奶奶肯定会喜欢你。” 两人身后跟着张桂花母子，一路走到了戚家门口。 林嫂开门一看，发现是戚承晏，满脸惊喜。 “阿晏回来了！”她连忙回头喊了声，“宋老师，阿晏带着媳妇回来了！” 和他下乡那时比，戚承晏脸色竟然好了许多。 她迫不及待让开，才发现他们身后还跟着张桂花和于良。 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让他们进去。 不等她反应，张桂花和于良已经从外面挤了进来，让林嫂有些心慌。 戚承晏过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把这两个人带过来。 他们前脚刚进去，林嫂还没关门，就瞧见了周祁的身影。 才想到今天是团圆日，戚母还把戚阳和周祁叫了过来。 林嫂心里更慌了，都凑一块了。 成柚和戚承晏走进屋，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戚圣文，那个燕城军区的一把手。 他的轮廓和戚承晏有几分像，成柚觉得戚承晏还是更像戚母多一些。 戚母依旧是傲不可攀的模样，妆容精致，背脊挺得很直。 看到成柚过来，她扫了一眼。 “坐吧。” 两人还没坐下，戚母转眼看到张桂花和于良过来了，脸色大变。 优雅的面具再度破壳。 “你们！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她一定要打电话投诉一下，门口的人怎么办事的，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 张桂花有些尴尬，把行李放了下来。 “我们和他们一起进来的。”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阿姨，昨天我觉得你好像很关心他们，肯定在为他们的去处发愁，所以我把他们带了过来，住在家里，你肯定也能放心。” 戚母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谁关心他们了！” 她就是不想这两个人住家里，才想把他们安排到四合院。 结果倒好，成柚直接把人带回来了。 戚母咬着牙，喊了句“林嫂”。 “快把他们赶出去！” 突如其来的混乱，让戚圣文眉头皱了起来。 于良可不想就这样被轰出去，他讨好一笑，放低姿态哄着：“阿姨，我们不是想赖在这里，您就看在周祁的份上，让我们借住几天，我们保证不会给您添麻烦。” 戚母额头青筋暴起，多和他们说一句话，她都觉得不耐烦。 “什么借住，谁允许你们借住了！我这里是戚家，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收养了周祁，可不是想连带着把他那些穷亲戚一起收养。 于良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她踩在了脚底下，脸色阴沉下来。 “我们是周祁的亲戚！” 戚母冷笑，“你搞清楚，哪怕我收养了周祁，他也不姓戚！只要我不同意，他绝对不可能把你们塞到我们家！” 她话音落下，客厅里的氛围突然凝滞起来。 林嫂尴尬又局促地站在门口，叫了声：“宋老师，这……” 戚母不耐烦看了过去，脸色一僵，才看到周祁的身影。 () 第251章 恭喜呀 成柚挑眉，“哇哦。” 一副看戏的模样。 戚承晏无奈地捏了下她的手，别太得意。 成柚什么都好，就这爱看戏的性子，根本收敛不起。 周祁在戚家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的本事。 虽然愤怒，虽然伤心，但他并不会表现出来。 他早就知道，戚母根本没把他当一家人。 他咬咬牙，看向于良，“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成柚笑得眉眼弯弯，“或许你更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把他们安排在戚承晏的四合院里？” 周祁脸色一僵，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大概是因为刚才说的那些话让戚母心里有了愧疚，所以这一次她主动开口为周祁解了围：“是我把钥匙给了他，一时间忘了。” 周祁很识时务，知道戚母不喜欢这两个人，便先把他们哄了出去，答应了于良会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重新走进来，脸上已经挂着得体的笑容，身后还跟着戚阳。 “路上遇到了大姐，就已经回来了。” 戚阳没理会他，直接大步走到了成柚身边。 “你们两个，到了燕城都不跟我说！” 戚阳倒是知道成柚考上大学的事，但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时候来燕城。 还是戚母打了电话，她才知道成柚已经到燕城了。 成柚笑道：“昨天刚到，还没来得及和姐姐说呢，我给姐姐带了好多东西，明天姐姐来我家吃饭呀，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呀！我回去就请假，我可想念你做的大肉包了。” 她们两个看着很是熟稔，戚母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送走了张桂花和于良，她脸色稍微好一些了。 她坐下来，问道：“成柚的厨艺很好？” 戚阳抢先夸道：“当然好了！比饭店还好吃！” 戚母笑了声，“是么，那我可要好好尝尝，不然今天就你下厨好了。” 成柚叹了声气，“阿姨，也不是我不想做，实在是我今天不太舒服，没办法下厨。” 戚母冷笑，“我看你是不想下厨吧。” 成柚哎呀一声，“我原本不想说得这么直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承认好啦！我在家里其实都不怎么做饭，都是戚承晏给我做，你要是想吃，也能让他帮忙做。” 戚母哼了声，“君子远庖厨，你没听过？怎么能让男人下厨！” “男女平等，大清早亡了，我说阿姨你这觉悟不行呀，那饭店多的是男人做厨子，人家赚的钱可不少呢。” 成柚脸上始终挂着笑，声线温温柔柔，像是不动声色扎人的软刀子。 戚阳直憋笑，这个家里，也就只有成柚能这样怼戚母。 她倒不是不敢，就是口才不好。 戚圣文终于开口了：“好了，一顿饭而已，让林嫂做就行了，怎么能让客人动手。” 气氛凝滞起来，戚阳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成柚是儿媳，怎么就成了“客人”。 可见，戚圣文是根本没承认成柚。 成柚笑吟吟挽着身旁男人的手，说道：“就是嘛，我们两个都是客人，下厨做饭不合规矩。” 你儿子都成客人了，儿媳妇自然也是客人。 戚圣文不冷不淡看了她一眼，整了整衣摆，站了起来。 “承晏，跟我到书房来。” 戚承晏拍拍她的手背，低声道：“你和姐姐说说话，我进去一下。” 成柚微微一笑，“去吧。” 就算欺负，也轮不到别人欺负她。 等戚承晏进去，书房门关上，成柚脸上的笑容更盛。 “周祁，听说你现在没跟着赵教授工作了，恭喜呀。” 戚阳：“……” 哪儿疼往哪儿扎刀，她怀疑成柚就是过来出气的。 周祁僵硬一笑，“还得多亏了你，要不是你，赵教授也不会把我丢到其他组。” 赵教授带的项目，是整个农研所的重中之重。 谁都想进他的组。 周祁被他选中，其实费了不少力气。 结果就因为成柚，他被踢了出来，成了个笑话。 成柚笑了声，“哪里是我的功劳，我可没那么大面子，能左右赵教授的决定。不过这也挺好，赵教授组里活儿多，太辛苦，你现在肯定要清闲一些了，对吧？” 戚阳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成柚真是太会气人了。 不过这也是周祁自找的，活该。 “哦对了，我带了不少东西过来。阿姨，这是七子膏，美白淡斑的效果很好，你年纪大了，用了这个，保管年轻好几岁。” 戚母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忍耐着。 “我从不用三无产品。” 成柚啧了声，“我们真善堂确实不出名，但我们可不是三无产品，有牌有照。” “那我也不需要！” 成柚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那就算了吧，你这个年纪再保养，估计用处不大。像姐姐这个年纪就刚刚好，保养保养，等到了阿姨这个年纪，还跟现在似的。” 戚阳被她说得心花怒放，“我也觉得效果很好，我每天都用呢，你看我头发。是不是浓密了许多！” 又黑又亮，大家还以为她用了假发，其实就只是吃了生发丸而已。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丝毫不在意对面两个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不多时，戚承晏从书房出来，戚圣文还在里面。 他看起来面色如常，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他本身话少，一般没人主动和他说话，他也不开口。 出来之后，依旧只有成柚和戚阳在聊天。 周祁脸色阴鸷了几分，开口：“晏哥怎么回来了，这一次回燕城，还打算回去吗？” 戚承晏还没开口，成柚先跟护犊子似的，说道：“不回去了，他想家，所以就回来啦。毕竟父母在这里，戚家又只有他一个儿子，他不在燕城不放心呢。对了，你舅妈安排好了没呀，我看你挺担心他们的，要不你先出去把他们安顿下来吧。” 周祁脸直接黑了下来。 成柚还真知道怎么朝人心口扎刀子。 戚阳笑道：“可不是只有一个儿子，还有我这个女儿呢。” 戚母嗤了声，“要你们两个顶什么用，还不如阿祁。” () 第252章 不用！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到了饭点。 戚圣文没留下吃饭，说是部队那边临时有事，要过去看看。 吃饭的就剩下五个人，还都是关系不怎么好的几个。 林嫂做保姆很多年了，厨艺很不错，拿手菜都是一些比较清淡的粤菜，因为戚母口味比较淡，成柚吃了还觉得挺合口味，差点拿笔记下来。 她会做的菜，基本都是和姜晴学的，比较杂，什么都会一点，但什么都不精通。 吃过了午饭，再喝了杯茶，他们就没多待。 戚承晏拉着成柚站起身，说道：“我们就先回去了。” 戚母没想到这么突然，但又说不出挽留的话，只能干巴巴说一句：“好，回去吧。” 戚阳也跟着走了，家里就又剩下周祁一个陪着。 戚母有些失神，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失败。 三个孩子，反而两个亲生的和自己不亲。 戚阳走在成柚身边，说道：“姐姐今天没空，明儿再去找你们。” 成柚点点头，“正好家里还没收拾干净，我回头还得叫一个阿姨过来收拾。” 院子太大，她还真懒得自己动手。 尤其是那个小跨院，她想改成菜园子，用来种药材。 戚阳有朋友来接，上了朋友的车走了。 成柚和戚承晏则是往墓园方向走，去祭拜戚家奶奶。 成柚觉得这样有些不够正式，在路上买了一些戚家奶奶生前喜欢吃的点心，带着一起过去。 奶奶的墓边很干净，时常有人打扫，还换了鲜花。 上面是戚家奶奶年迈时的照片，彩色的，头发花白，但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她眼底盛着笑意，泛着微光的眸子好在看着你，很慈祥。 成柚也有爷爷奶奶，但和陌生人无异，逢年过节也没有往来，见了面都不会打招呼的那种。 她没办法体会被奶奶疼爱的感觉。 但她知道，奶奶对戚承晏，肯定很好。 “难怪你们家的基因这么好，奶奶这么好看呢。” 成柚掏出帕子，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 这么好看的照片，可不能弄脏了。 戚承晏立在一旁，垂眸看着墓碑，眼底盛着温柔。 “奶奶年轻时候更好看。” 家里还有她的照片，但是黑白的，只有寥寥几张。 在墓园待了一会儿，戚承晏提出回去。 成柚站起身，“奶奶，那我下次再来看你。” 照片上的老太太依旧笑着，仿佛在目送他们远去。 从墓园出来，他们便上公交车，准备回去。 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成柚开始憧憬未来在这个地方扎根的生活。 回到四合院，她才想到赵教授那边还等着自己过去找他。 不过现在没空，还得再等两天。 这才来到燕城第二天，她就像个陀螺似的转。 回到家，段丽萍已经开始搞卫生，连带着小跨院都弄好了。 “刚才有人过来送东西，都在那里，我没动。” 成柚走过去，惊喜道：“是我种的药材到了！” 她在家里后院种的药材已经收了，只剩下花盆里种的人参和何首乌。 这两样是她用凝露一点一点浇灌长大，想要带过来并不容易，邮寄过来又担心遭到破坏。 所以她亲自打包，拜托了秦建忠的运输队帮忙送过来。 打开箱子，几盆药材还是完好无损，叶子也不显得萎靡。 她把药材搬进了小跨院，以后这里就是她的药草园。 “丽萍，你也别弄了，我叫个阿姨过来帮忙收拾。” 段丽萍点点头，她要是继续收拾，成柚肯定也会帮忙，到时候还得跟着一起受累。 成柚叫了个胡同里的阿姨，给了十块钱，让她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把不要的东西都给扔了。 收拾好了，宽敞的院子就更顺眼了。 “我们出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好看舒服的椅子，放天台上，偶尔坐在那里喝喝茶聊聊天也挺舒服。” 段丽萍笑了笑，她可没有成柚这样的情趣。 毕竟生活情趣，是需要金钱支撑的。 不过她还是跟着出门了，出去给成柚当个导游也行。 走走停停，成柚看什么都觉得新奇，还真买了不少东西。 “不愧是首都，这里东西比我们那里齐全多了。” 永城市里的东西都没有这边多。 段丽萍笑道：“这里确实比永城要发达一些，什么都能买到。” 从商场出来，成柚竟然见到了秦建忠。 他就在门口，好像在等人。 “秦队长！” 秦建忠比她先来燕城，成柚给他留了四合院的地址，但还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成柚的错觉，她总觉得秦建忠有些慌。 “成柚，你什么时候过来燕城的？” 成柚笑着走过去，“昨天刚到，今天出来逛逛，这不巧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用！”秦建忠立马拒绝了。 成柚愣了下，心里觉得奇怪。 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两人还合作着呢。 “你是约了朋友吗？没关系，那改天也成，带着嫂子一起过来呀？” 秦建忠笑得有些僵硬，说道：“你嫂子她有些水土不服，不方便出来。我还约了朋友，改天再找你。” 说完，便神色匆匆往商场里走进去。 成柚更奇怪了，他怎么好像在躲着她。 “可能他有急事吧，我们走吧。” 除了这样安慰自己，她也找不到原因了。 不过回去路上，她还是忍不住提起。 “你有没有觉得秦队长很奇怪。”她问戚承晏。 他点点头，“从认识到现在，都没见过他媳妇长什么样。” 哪怕是过来感谢成柚，他也没让他媳妇露面。 来燕城之前，成柚说要和他们同行，他也拒绝了。 但凡成柚提过让他带着媳妇出来吃饭，他都是拒绝。 这其中有一个共通的点，那就是，秦建忠不喜欢带他媳妇出来。 成柚摸摸鼻子，“总不能是他媳妇见不得人吧。” 戚承晏皱了下眉头，“亦或者，他媳妇只是不能见我们。” 难道他媳妇和他们认识？ 照这样避之不及的模样来看，应该是有仇的那种。 成柚摇摇头，不再多想。 不见就不见吧，反正她也不是和他媳妇合作。 () 第253章 这是底线 商场里，王芳惊魂未定。 差一点，她就迎面和戚承晏撞上了。 要不是她反应快，肯定要被认出来。 “我都说了不能来燕城，照这样下去，以后肯定会遇上他们。” 她愁眉紧锁，是真的心虚。 她甚至到现在还能听到燕城这边有人在传戚承晏的闲话。 只要一听到，她心里就难受得不行。 就像是有一根针扎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做过什么。 秦建忠确保成柚她们走远，才扶着王芳走出去。 “没事没事，这一次是意外，我保证没有下一次。燕城是首都，这边的医院怎么都比永城那边要好，在这边生产，我也更放心。”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他也懒得这么折腾。 王芳问道：“戚营长回来了，他会回部队吗？” 戚承晏要是能过得好一些，她心里也不会这么难受了。 秦建忠愣了下，摇摇头，“应该不会吧。” 他虽然不太清楚，却也明白一件事，部队是说一不二的地方。 戚承晏身负污点离开，哪里那么容易回去。 他大概率真的只是陪成柚过来上学，并不是为了回去。 “好了，我们回家吧，你别想太多。” 王芳低下头，心里的愧疚蔓延着。 …… 遇见秦建忠这件事，很快被成柚抛在了脑后。 因为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她做。 隔天，她就去找了赵继生，商谈药材的事情。 第一次来农研所，这边有很多的科研成果，戒备力度不亚于军区大院。 成柚手里带了一些真善堂的药品，和一些皴裂膏七子膏。 虽然拿药当礼物好像有些不太好，但真善堂除了这些东西，也没有其他可以送。 谁叫她就是卖药的呢。 经过重重关卡，她终于走进了农研所。 “赵教授在中药材基地，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就能看到。” 成柚道了谢，拎着东西慢悠悠往里面走。 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了周祁。 冤家路窄，他自然不会当没看到。 “成柚，你怎么在这里，农研所可不是每个人都能进来的。” 成柚指了指中药材基地的方向，“我来找赵教授。” 赵继生把和成柚合作的事情捂得很紧，除了他带的研发小组，其他人都不知道。 “赵教授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人，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人过来请你离开？” 成柚两手插兜，一脸悠闲。 “你确定吗？耽误了赵教授的事情，你能负责吗？周祁，今天我走了，回头再想让我来，可就要你亲自过来请了。” 看她有恃无恐，反而周祁先退缩了。 耽误了赵继生的事，他可负责不起。 成柚挑眉，“你要继续吗？” 周祁哼了声，生硬说道：“既然是赵教授请你来的，那就算了。” 说完，便落荒而逃似的转身跑了。 成柚耸耸肩，还以为他真敢把自己赶出去呢。 农研所的中药材基地不大，看着有一亩地。 有些地方建了温室大棚，每一块地都有一块拍一下，种的是什么药，生长周期等属性都记得很清楚。 成柚挨个看过去。 这边的药材比七里村齐全多了。 走了一会儿，她看到了赵继生的身影。 他穿着长筒水靴，身边跟着几个学生拿着本子在记录。 她抬脚走了过去，喊了声：“赵教授。” 赵继生戴着老花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等成柚走近，他才惊喜出声：“成柚！” 他激动万分地伸出手，“我可等了你太久了！” 成柚握了下他的手，笑道：“我前两天刚到燕城，刚在这边安定下来，让你久等了。” 赵继生顾不上再给学生上课。直接说道：“小王，快去泡杯茶到我的办公室，我要和成柚谈事。走走走，我的办公室在那边，咱们坐下来好好说说。” 一边走，他一边给成柚介绍身边的三个学生。 “泡茶的那个叫王俊杰，这个是李美琪和吴亭耀，他们都是农大的学生。” 王俊杰高高大大，典型的东北大汉。 李美琪身高也挺可观，比成柚高了半个头，笑得很爽朗。 和他们比起来，吴亭耀显得内敛许多，但脸上都挂着求知欲。 成柚点点头，“我叫成柚。” 李美琪忍不住笑了声，手里紧紧抱着笔记本。 “你不用自我介绍，你的大名已经让我们如雷贯耳，只是我们大家都没想到，你看起来好小啊，成年了吗？” 成柚睨着她，“我怀疑你是想说我矮。” 李美琪哈哈大笑，“你真可爱，你虽然娇小，但很匀称啊，长得也好看。” 成柚在她面前称得上是娇小玲珑，不过前凸后翘，看着就让人很有保护欲。 赵继生扶了下老花眼镜，乐呵呵道：“她不仅成年了，还结婚了，你们别打她主意。不过以后你们都是大学生，可以多多交流。” 成柚连忙说道：“别，我对种地可不擅长，我就只会制药。” 赵继生睨着她，“看得出来你不会种地，不然七里村的药材也不会跟大乱炖似的。” 一锅熟。 毫无章法，什么时候播种，什么时候施肥，全然无序。 难为成柚提供的那些种子，还能平平安安长到成熟期。 成柚嘿嘿笑了声，“我又不是专业人士，当然做不到科学种植。” 一行人走进办公室坐下，王俊杰也端着茶进来了。 坐下，成柚觉得自己跟只猴似的，被他们围观着。 赵继生把合同拿了出来，“这是药材基地合作的大致条款，你看看。” 不过具体的分成还没写上去。 因为成柚提出来的两成，还有待商榷。 简单来说，就是上头觉得两成太多，想再谈谈。 这一点，赵继生之前就和成柚说了。 成柚大致扫了一眼，觉得没什么毛病，唯一的分歧，应该就是分成。 “赵教授，我在七里村和五井村的分成，都是占了两成，这是底线。” 赵教授笑着点点头，“我明白，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成柚，国家现在大力发展卫生事业，不但要扩大中药材种植面积，更为中西医结合的基础、临床、药物等方面注入了庞大的科研资金，所以……” () 第254章 你真是我的福星 成柚挑眉道：“所以没钱了？” 赵继生呵呵笑了声，“倒也不必这么直白，只是国家现在大力推展中西医结合，扶持力度很大，资金需要周转。对了，你的真善堂要在燕城开店吧，等会儿我给你两张表你填一下，国家对药房都有政策扶持。” 成柚没拒绝，她的药铺在这里没根基，确实需要人帮忙。 她当然可以给赵继生卖个好，反正以后是要长远合作。 可一旦打破了这个分成底线，后面的合作难免又会讨价还价，互相扯皮。 显得她孤立无援，能轻易退让。 “赵教授，如果你们觉得两成太多，那你们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 赵继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一根手指。 直接对半砍了。 成柚不得不说，确实有些失望。 并不是全部药材都可以一年收，如果只有一成的话，成柚觉得吸引力不大。 毕竟凝露有限，她需要积攒功德才能扩大灵泉范围。 “赵教授，我回头再跟你联系吧。” 需要考虑考虑。 赵继生点点头，他就知道不行，上头非要让他提出来。 这要是把成柚得罪了，说不定连后续的合作机会都没有。 “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不行的话，也跟我说一声，别急着拒绝我们的合作，我会上报处理。” 成柚笑道：“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直接拒绝合作，我只是需要时间考虑。另外，关于药材种子这件事，我希望农研所能保密，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赵继生点点头，“放心吧，这个我们会做好保密工作。” 他一路送着成柚出门，就像是郑重对待一位贵客。 而这位贵客，竟然是一名看起来年纪很小的女孩。 真是件稀奇事。 成柚从农研所出来，公交车刚好到了，她朝着赵继生挥挥手。 “赵教授，我先回去了。” 赵继生点着头，目送她离去。 他不知道成柚为什么能提供品质更好的药材种子，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成柚对他们农研所来说都十分重要。 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中医药行业的未来。 成柚上了公交车，直接回家。 到家的时候，戚承晏也已经回来了。 今天是元宵节，她特地赶早回来，想和戚承晏一起出去买菜。 燕城和永城一样，元宵节吃元宵。 她打算做点元宵当甜点吃，再包一些饺子。 “买条鱼吧，再买只鸡，有鱼有肉就差不多了。” 三个人也吃不下太多。 成柚说什么，戚承晏就买什么，反正他也不挑。 然后拎着一大袋的菜回家，身边路过的人行色匆匆，都赶着回家做饭。 初春的夕阳格外暖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 “你们回来了！”段丽萍从厨房走了出来，擦着手。 “我刚把火生起来。”她做饭没有成柚好吃，怕他们吃不惯，也就只能打打下手。 正好成柚买菜回来，立马就能开始做饭。 她跟着成柚走进去，“你去农研所的事情谈得怎么样？” 成柚摇摇头，“没谈成。” “为什么呀？” 成柚说道：“钱没到位，他们想压我的分成。” “那是多少？” “一成？” 段丽萍愣了下，对半砍啊。 这就有点狠了。 “那就不合作了吗？” 成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同意吧，好像不太好。 就这样同意吧，她心里又不得劲。 还没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今天是元宵，吃完饭成柚还打算去看灯会，问段丽萍去不去。 段丽萍摇摇头，“我借了一些专业的教材，想在开学之前预习一下。” 现在离开学也没几天时间了。 成柚点点头，“行，那你也别看太晚，早点睡觉。” 现在晚上还冷着，她穿上厚厚的棉服，裹上了围巾，才高高兴兴牵着手出门。 她出来看灯会，不是为了好看，对那些猜谜什么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主要是她不会猜。 成柚怎么看都看不够，实在太好看了。 “你们这里元宵节可真热闹，我以前都没见过。” 明明外面寒风肆虐，但她小脸红扑扑的，瞧着就很精神。 戚承晏将她的碎发勾到耳后，笑道：“你喜欢的话，我们每年都过来看。” 成柚重重地点着头，“那肯定要的呀，不过……你以前没跟别人来过吧？” 戚承晏笑了声，“你猜。” “哼！我才不猜！” 她小脸一甩，大步往前。 不过没走几步路，就被戚承晏追上，勾住小手。 “我跟奶奶来过。” 成柚忍不住失笑，“年轻女孩子呢，有没有？” “我身边这个叫成柚的，算不算？” “不算，我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戚承晏揉了揉她的脑袋，“前面还有卖糖葫芦，给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买去。” 成柚点点头，也不是多喜欢吃，但就喜欢拿着。 红彤彤，看着就很喜庆。 继续往这条街走进去，里面还搭了个戏台子，上面在唱京剧。 成柚没看过，颇有兴致地停了下来。 不过她半路过来看，不是很懂，看了一会儿又拉着戚承晏走人。 “燕城人民的生活就是好。” 戚承晏看着她，“怎么说？” 成柚说道：“看这元宵节就知道呀，只有衣食温饱之后，才能发展精神层面的文化生活。咱们永城那边，连个正经的福利院都没有，街边还有好多孩子在乞讨。” 戚承晏说道：“那倒是，燕城这边成立了儿童少年基金会，隶属妇联，用于筹募资金建设儿童少年教育福利事业。” 这是国内第一个正规的基金会，切切实实为国家解决了问题。 成柚一愣，突然问道：“那这算是做好事了吧？” 戚承晏笑了声，“当然是了。” 成柚突然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戚承晏，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戚承晏挑眉，福星？ 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有些晚了，我们回去吧。” 天气越晚越冷，在外面待久了容易着凉。 () 第255章 风水轮流转 就在赵继生以为成柚已经放弃合作的时候，她再一次上门了。 王俊杰三个学生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她过来。 李美琪激动地拉着她的手，亲自带着她进屋 “你都不知道赵教授念叨了你多少次。” 好在成柚来了，不然赵继生得多失望。 她朝着成柚眨眨眼，调皮道：“成柚，其实就算你坚持两成，几上边的人迟早是要妥协。” 成柚可以不赚这个钱，专心经营真善堂。 但她手里的药材种子，却多得是人抢着要。 成柚笑看着她，“你究竟是哪边的人啊？” 李美琪吐吐舌头，“你长得好看，我站你这边。” 成柚跟着她走进去，便瞧见赵继生和另外两个学生坐在一起，严阵以待。 她忍不住失笑。 “赵教授，我们是谈合作，不是谈判。” 赵继生有些尴尬地整了整衣摆，轻咳一声。 “我不紧张，不紧张。” 只希望成柚过来，不是为了拒绝合作。 成柚笑道：“我想到了新的条件，你要不要听听？” 赵继生伸出手，示意她说下去，洗耳恭听。 成柚说道：“我拿百分之十五，其中百分之五，捐赠到儿童少年基金会，怎么样？” “儿童少年基金会？”赵继生和自己的学生面面相觑。 他还真没听过这个基金会。 成柚说道：“对，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算下来，她其实还是只拿了一成。 但那百分之五的收益，将会用于儿童少年的教育服务事业，变相在为灵泉积攒功德。 所以，看似成柚失去了一成的收益，其实不过是以另一种形式回馈给了她。 赵继生仔细想了想，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行，我先打个电话，你稍等一下。” 事情能现在定下来的话最好，不然继续拖延下去，恐怕有变故。 成柚已经退让了一步，若是他们还不同意，那便是得寸进尺。 这种事，他们可做不出来。 不多时，赵继生回来了。 “这是重新拟定的合同，你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没问题咱们就直接签了吧。” 成柚看了一眼，除了分成条件改了，其余都是一样的。 她拿了笔，干脆利落签了。 “好了。” 赵继生宝贝地收起合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成柚，那你这边什么时候可以……” “赵教授，我随时都可以，要看你们什么时候要。”成柚说道。 赵继生连连点头，“我明白，我这边会根据药材基地提供的信息，给你列一张清单。种子比较珍贵，需要由专人送过去。” 王俊杰跃跃欲试，小心翼翼问道：“成柚，你那边需要人手帮忙吗，我可以过去给你帮忙。” 成柚摇摇头，“我这边不需要人手。” 哪怕需要，也只是需要制药方面的人才。 她到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在燕城开真善堂分店。 靠她一个人，根本开不起来。 王俊杰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勉强。 “听说你们七里村种了好多药材，可惜我们没有机会跟着老师一起去看看。”李美琪脸上有些遗憾。 赵教授倒是带回来有一株人参，但非常珍贵，根本不会给他们研究。 成柚笑道：“改天我写信回去，叫朋友帮忙送一些过来给你们吧。” 李美琪满脸惊喜，“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成柚摇摇头，“不会，小事一桩，不过我要开学了，可能没那么快。” 李美琪连忙道：“成柚你要不要来我们学校看看？” “你们学校？农大吗？” “不是，我们三个以前都是工农兵大学的，后来经过赵教授推荐，分数达标，才去了农大。”李美琪解释。 成柚还真没去过工农兵大学，直接答应下来。 “行呀，什么时候？” 李美琪恨不得拉着成柚多聊一会儿，“就现在呀！” 她看向赵继生，询问意见。 赵继生摆摆手，“想去就去，今天给你们放假一天。” 他们便迫不及待拉着成柚一起去工农兵大学。 李美琪嘴里的话就没停下来过，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从前大家都觉得工农兵大学好，现在恢复高考了，个个都恨不得朝我们吐口水。要不是赵教授推荐我们去了农大，我现在还被人瞧不起呢。” 王俊杰啧了声，不悦地看着李美琪。 “你和成柚说这些做什么。” 李美琪吐了吐舌头，“好啦，不说这个了。成柚，你培育的药材种子是真的好，我们农研所有一株人参是从七里村带回来的，被赵教授当成宝呢，我们都不准碰。” 成柚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真要说起怎么培育药材，她当然是不懂的。 国家这几年招收的工农兵大学生并不少，尤其是很多人借着这个机会回城，所以办学规模也不小。 和正规的大学没得比，但又比一般的中学要大一些。 “上一年刚招了最后一批，听到恢复高考，不少人都跑去参加了，没考上的继续回来读，考上了的就把学籍转了过去，所以学校很多人都走了。” 李美琪三个人也是因为有赵继生，不然以他们的文化分，远远够不上农大的分数标准。 “那最后一批学生怎么办？”成柚问道。 她想到了袁贺，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也在这里。 李美琪说道：“应该会办学，直到最后一批学生毕业，但听说毕业的学生没办法安排燕城的工作，可能要把户口打回去。” 成柚愣了下，袁贺在上工农兵大学之前，参加了下乡，户口在五井村。 如果打回去，就意味着他还得回五井村工作。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还真是天意弄人。 他越想要什么，老天越不让他得到什么。 “成柚，你笑什么呀？” 成柚摇摇头，“想到了一个笑话。” 大概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 她跟着李美琪几人在工农兵大学转了转，路上遇到了一个中年女人。 几人停下来打招呼：“宋主任。” 中年女人温和一笑，“难得你们还能回来看看。” 李美琪说道：“我们可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当然要回来。” () 第256章 她刚才找我搭讪 叫宋主任的女人一眼就看到了成柚，有些吃惊。 工农兵大学可找不到这么好看的小脸。 “这位是？” 李美琪显然和宋主任很熟稔，偷偷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主任再次抬眸，眼底带着吃惊：“成柚？” 李美琪只是和她提了几句，说成柚是来农研所办事的。 她惊讶的是这个名字。 “你不会就是承晏那个乡下媳妇吧？” 成柚挑眉，“您认识我？” 宋主任爽朗一笑，这笑声倒不算是冒犯。 “你叫我大姨就好，我和承晏妈妈是堂姐妹。” 成柚没想到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戚母的姐姐。 她露出乖巧的笑容，叫了一声：“大姨。” 宋主任点点头，觉得成柚没有戚母说的那样差。 光是这容貌气度，就与她说的“粗鲁”、“没教养”相差甚远。 “你找到工作没有？我很快就要调到农大，回头你过来给我帮忙怎么样？” 她和戚母向来不合，戚母越是不喜欢的人，她偏要捧着。 成柚婉拒：“谢谢大姨，但是不用了，我来燕城主要是为了上学。” 宋主任一愣，“上学？” 李美琪与有荣焉，得意道：“成柚可是中医大的学生，凭实力考上的！” 宋主任更吃惊了，她忽然想到戚母那些高高在上的话。 戚母想办个家宴，主要是想给成柚一个下马威。 好叫她看看自己和戚家的差距有多大。 让她认清自己，在燕城，她就应该伏低做小。 彼时宋主任很不屑，人家是嫁给你儿子，又不是嫁给你，你有什么资格去给人家下马威。 要不是嫁给了戚圣文，她宋青兰哪儿能高高在上去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 “你竟然考上了中医大，瞒得这么严实，这是大好事，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 她又想着，宋青兰肯定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哪里会这么看不起成柚。 大学生，哪怕在燕城，那也是稀罕的呀。 周祁也参加了这次的高考，他就没考上，还非要说什么考试那天发烧，才没发挥好。 “我去和承晏说，改天来大姨家里吃个饭，你和他一起过来。” 无论真情还是假意，宋主任是家里少数对他们释放善意的亲戚。 成柚自然不会拒绝。 双方道别，成柚跟着李美琪继续逛了两圈。 “我们这里有饭堂，你要不要在这里尝尝，不过味道没有特别好。” 成柚看了一眼时间，“不用，我回去吃就行。” 戚承晏还在家里等着呢。 走出学校，成柚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觉得有些眼熟。 她不自觉朝着他走过去。 近距离一看，果然是袁贺。 “袁贺！” 被叫住的男人背部一僵，回头看过去。 竟然是成柚。 “你怎么在这里！”他惊声问道。 他不敢直视成柚的眼睛，心底发虚。 成柚说道：“你不应该问我这个，而是应该问问姜宛柔吧？你回来上学，就把乡下的媳妇忘了？” 袁贺目光闪躲着，在她面前来回走着，好像很心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这里读书，当然没条件把她接过来，并不是把她忘了。” 成柚问道：“那你知道她过来找你了吗？” 袁贺一愣，眼睛瞪了起来，“你说什么！” 姜宛柔竟然自己过来了？ 他心里慌了，连忙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成柚摇摇头，“我不知道，但你最好早点找到她，省得她在燕城出事。” 袁贺勉强笑了声，“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成柚奇怪地看着他，他好像很着急，急于遮掩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孩朝着袁贺飞奔过来，扑进了他的怀中。 “等很久了吧？” 袁贺浑身僵硬，麻木地承受着成柚的审视。 女孩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了？”、 袁贺难以启齿，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成柚笑了声：“我说了你怎么没把姜宛柔接过来，合着是因为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女孩瞠目，目瞪口呆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袁贺连忙解释：“你别听她胡说，她刚才找我搭讪，被我拒绝了，故意在这里污蔑我！” 女孩恍然，对袁贺显然没有清楚的认知。 在她眼里，袁贺千好万好，被女同志追着跑也是正常的。 “他是我的对象，我绝对相信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成柚觉得这女孩子，长得挺好，怎么脑子不太好。 “随便你吧，这话我就说一次，信不信由你。袁贺是我们那里的下乡知青，他已经和我表姐结婚。我表姐孤身一人，如今已经来燕城找他，你现在行为属于第三者，破坏别人家庭，劝你及早抽身吧。” 女孩瞧着她说得很真，一点都不像是骗人。 就在这时，又听见袁贺嗤了声，说道：“为了污蔑我，你还编得挺像。” 成柚冷眼看着他，不多辩解，转身走了。 要不要相信，全靠这个女孩的判断。 她只要有心，其实去打听打听也能知道。 可她显然低估了这个女孩的脑子。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袁贺，被爱情冲昏了脑袋，对他是无条件信任。 袁贺说道：“如果你不信我，我们两个也可以分开，不用勉强。” 女孩说道：“我才不会相信那个女人，我又不蠢，周末我家里聚餐，你要过来吗？” 袁贺迟疑道：“我们刚确定关系，会不会不大好？” 女孩嗔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好的，我这辈子就打算处一次对象，是奔着结婚去的，早点见父母就能早点结婚。再说了，你不想让我大伯给你安排工作吗？这就是个好机会。” 袁贺听到这个，心思微动。 恢复高考后，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来了工农兵大学。 可他本身没啥能力，就算参加高考也没办法上其他大学。 戚宁家里条件好像不错，还有人是体制内当官的，他便开始算计，把她哄骗到手。 这个女孩感情方面就是一张白纸，稍微哄哄，就上钩了。 “好，那我准备准备，给大伯送些礼。” () 第257章 你猜我见到谁了 从学校回来，宋主任急急忙忙回到家。 “老靳！” 厨房的高压锅还在冒着气，但里面没人。 她又跑到了书房，喊了声：“老靳！” 这时，厕所传来冲水声。 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做什么，这么着急。” 宋主任连忙走了过去，神秘一笑。 “你猜我刚才见到谁了。” 靳文鑫问道：“看到了谁？” “哎呀我叫你猜嘛！” 他直接摇头，“我猜不到。” 宋主任白了他一眼，“我看到了成柚。” 靳文鑫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她说的成柚是哪个成柚。 巧了这不是，他今天连着两次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承晏在乡下娶的媳妇，对吧？” 宋主任重重地点头，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 靳文鑫一看就知道，她对这个女孩很满意。 “长得可漂亮了，人也有礼貌，笑起来跟个小太阳似的，那小脸白白嫩嫩，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靳文鑫很少听到她这样夸一个女孩子，心里突然有些好奇。 “而且承晏都没告诉大家，他才不是回来求家里找工作的，他是陪媳妇回来上大学的！” 宋青兰到处贬低着戚承晏，说他终于还是犟不过家里，回来求戚圣文给安排工作。 她听了这话，原本心里就不可置信。 戚承晏是个硬气的人，当初被他爸打断腿，因为延误治疗而留下病根，最后军人生涯惨淡收场，都没见他哼一声。 现在说他回来求戚圣文，怎么都不可能。 果不其然，他就是陪媳妇来上学的。 靳文鑫听到上大学，若有所思。 那他今天听到的名字，估计就是这个成柚了。 “那你知不知道她读什么大学？” 宋主任想了下，“好像是中医大，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学医。” 靳文鑫一拍手，对上了。 “是学中医制药！” 宋主任一愣，“你怎么知道？” 靳文鑫没想到啊，戚承晏这个媳妇来头竟然这么大。 “改天咱们整桌菜，把承晏和他媳妇叫过来，咱们聚聚。” 宋主任点点头，“我刚才也这样想来着。” 不过是为了气宋青兰。 但靳文鑫瞧着也很看重成柚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见过成柚？” 靳文鑫偷偷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卫生局近几年很注重中医药发展，授权农研所在亳州投资了上千亩地，用于种植中药材。” 宋主任还是没明白，“这和成柚有什么关系？” 靳文鑫摇摇头，“老曹没说，这属于机密，不能泄露，反正和成柚有关系。我猜，承晏这媳妇，绝对不简单。不管你妹妹那边怎么态度，承晏和你是姨甥俩，关系处好不亏。” 他口中的老曹叫曹金贵，是农研所的院长。 宋主任嗔了他一眼，要你说。 当初部队闹出那个丑闻，她打一开始就不相信戚承晏会做出那种事。 戚宋两家，她是少数支持戚承晏的人之一。 她进厕所洗了一把脸，出来之后觉得脸干，想擦点雪花膏。 “我这个七子膏快没了，也不知道哪里能买。” 靳文鑫说道：“找你姐要呗，你这一罐不就是她给你的。” 宋主任白了他一眼，“你没瞧见她给我的时候，像是往我这里扔垃圾似的。要不是我不计前嫌试用了，还不知道这个七子膏这么好用。” 她用了快一罐，脸上斑都淡了许多，整张脸都白嫩了几度。 “前几天不是让你去打听真善堂，你打听到了没有？” 靳文鑫摇摇头，“没听说过，燕城就只有一个回春堂比较出名，哪里有什么真善堂。” 宋主任有些失望，可她又不想去找宋青兰。 不然她肯定要为难自己一番。 靳文鑫看她这么纠结，“你妹妹不是邀请你去聚餐，回头我帮你问。” 邀请了戚宋两家一起坐坐，看在戚圣文的面子上，大家都会去，估计得有好几张桌。 宋主任这才高兴了一些，“等问到了，我要一次性买十罐屯着用。” …… 成柚回到家，和戚承晏说了遇到宋主任的事。 “大姨？” “是呀，我都没认出她来。” 戚承晏笑道：“大姨的丈夫是卫生局副局，家风清正，农研所投资的就药材种植基地，后面也有卫生局的鼎力支持。” 国家正大力推展卫生事业，实现中西医结合，促进中医药兴起。 这方面相关的政策，一开始就是靳文鑫推出来的。 成柚恍然，原来是这样。 “丽萍今天不回来，我们出去吃吧。” 偶尔也要偷偷懒。 等过几天她开学，就要很长时间没办法从学校出来。 趁现在，多出去吃点好吃的。 戚承晏说道：“今天秦建忠过来了一趟，说他和运输队的联系上了。” 成柚嗯了声，连真善堂她都还没计划开店，杂货店的事暂时先放着吧，或者让秦建忠自己去折腾。 戚承晏握着她的手往外走，外面就是步行街，很多来往行人。 各种小吃摆在摊上，烟火气浓厚。 成柚就算不吃东西，也喜欢在这附近逛逛。 舒适得很。 “今天不吃这些小饭馆，我们去大饭店吃。” 戚承晏想了下附近的酒楼，说道：“那我们就去东顺楼。” 成柚没有意见，反正都没去过。 戚承晏口中的东顺楼，是上下两层的酒楼，古色古香。 他们选了楼下的位置，坐在大堂中央。 成柚说道：“你来点，我都不知道什么好吃。” 戚承晏根据成柚的口味，点了几个招牌菜。 两个人吃不下什么，三四个菜顶天了。 点完后，成柚打量着店里的环境，不愧是首都，饭店装修都更豪华。 “这家店老板姓陈，开了很多年了，以前奶奶经常带我过来。” 突然，一个孩子窜了出来。 脸上的婴儿肥冻得通红，看着挺可爱。 可这上蹿下跳的劲儿，跟只猴子似的，看得成柚头疼。 柜台前算账的女人应该是他妈妈，吼了他好几遍。 他只老实了一小会儿，而后又开始蹦跶。 成柚看了好几眼，觉得和成文宇小时候有得一拼。 再一次回头，却看到这孩子左脚拌右脚，脑袋往前嗑了过去。 成柚瞳孔紧缩，喊了声：“小心！” () 第258章 家宴 只是她还是太慢，眼睁睁看着这孩子的脑袋嗑上了桌角。 而后摔在了地上，脑袋又撞了下，造成二次伤害，血流如注。 尖叫声起，不少人纷纷避开，担心惹了麻烦。 柜台算账的女人满脸惊慌，口中喊着“我的儿”，踉踉跄跄跑过来。 成柚摸了下口袋，她一向有带止血散的习惯。 几乎没有犹豫，成柚便拿着止血散挤进去，给这孩子处理了一下伤口。 还没来得及说声感谢，女人便抱着孩子往外跑，还是要送医院。 成柚借了地方洗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淡定地回到座位上吃东西。 吃完就走，一点都不像帮了人的模样。 她把开封了的止血散留在了饭店，让他们自己留着。 这边的店员连连说着谢谢，送成柚出门去。 等成柚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他才拍了下脑袋，忘记留这姑娘的地址了。 不然等老板娘回来，都不知道上哪儿找人去。 而另一边的成柚和戚承晏，吃饱喝足，已经到家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周祁和段丽萍的说话声。 “我都说了他们不在家，你先回去吧，或者有什么事告诉我，我帮你转告。”段丽萍拦在了他面前，不让他进去。 周祁满脸不耐烦，“我也是戚家人，我怎么就不能进了？我不和女人动手，你最好给我让开。” 戚承晏和成柚先后走了进去，成柚原本还想着刺周祁两句。 只是话还没出口，戚承晏先和他动了手，抬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让他单膝跪了下来。 成柚惊呼一声：“虽说长嫂如母，可你也不必行此大礼呀。” 周祁下意识就想反手，可对上戚承晏那双鹰隼一般锐利的黑瞳，就怂了。 他一个文人，哪里打得过一个当兵的。 他恨恨地咬着牙，扶着膝盖站起身。 “是妈让我过来喊你们，不然我也不会来！” 跟他喜欢见戚承晏似的。 成柚给段丽萍打了个眼色，让她进屋去。 “喊我们做什么？” 周祁说道：“明天有家宴，妈说你们结婚，却没有在燕城摆酒，合该请家里人吃个饭，妈把东顺楼二楼包了下来，明天中午你们过去就行了。” 成柚一口应下：“好呀，明天正好有空。” 说来说去，宋青兰就是想给她下马威，那就走着瞧吧。 周祁冷冷一笑，笑的是成柚不自量力，明天就等着看她丢脸。 “既然话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成柚喊住他。 周祁脚步一顿，“做什么？” “我希望你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老太太在的时候，这里是戚家老宅，现在奶奶不在了，宅子在戚承晏名下，那这里就是我们家，主人未开口，你过来了，这叫不请自来，是不速之客。但凡有点教养，你都应该明白，这里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今天我以嫂子的名义教教你，别回头别人骂我们戚家没教养。” 周祁脸色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从小到大，连宋青兰都没这么教训过他。 成柚笑眯眯看着他，对他的憋屈视若无睹。 “你从前那些没礼貌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以后见了我们，记得喊声哥哥嫂嫂，妈惯着你，我们这些长兄长嫂，只能代行父母之职，教训教训你。” 周祁脸色不忿，谁要承认她是自己嫂子！ “哟，你这是不服？以我和赵教授的交情，能把你踢出他的小组，就能把你踢出农研所，你要不要试试？” 周祁倍感威胁，他可不想灰溜溜离开农研所！ “是，我知道了。”他狠狠磨着牙。 成柚微微一笑，好像很满意。 “那就回去吧，告诉你妈妈，我和你哥哥明天一定准时到场。” 周祁如释重负，连忙跑了出去。 多和成柚说两句话，他心脏受不了。 见周祁落荒而逃的模样的，成柚忍不住捧腹大笑。 “还以为他多硬气呢。” 戚承晏无奈捏了下眉头，“你和他计较什么。” 周祁做的那些小动作，他从来都看不上，更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成柚嗔道：“就是你太惯着他了，好好教训他一顿，他以后就不敢这样放肆。” 周祁这种人，你不搭理他，他还以为你怕了。 成柚进了屋，走进衣帽间挑着自己的衣服。 既然明天要去吃饭，当然得穿得漂漂亮亮过去。 “穿裙子吧，会不会太冷了。” “嗯，太冷了。”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成柚白花花的小腿。 成柚睨了他一眼，翻了翻自己的衣裳，最后选了裤子，上面照着杂志里的图片，衬衫叠穿，下面搭一双皮靴。 外面穿件呢子大衣，好像也不错。 冷的话，就再加一件围巾。 至于戚承晏…… “你明天穿这件怎么样？” 也是呢子大衣。 戚承晏身材好，跟衣架子似的。 来到燕城之后，她还去报刊亭买过几本杂志，上面男模都没他身材好。 穿上黑色呢子大衣，宽肩窄腰，贵气十足。 他也有皮鞋，但是不常穿。 成柚既然决定好好捯饬，当然要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勒令他丢下那双破军鞋，换上了皮鞋。 成柚特地在衣帽间里定制了一面大镜子，看着换好衣服的两个人，她忍不住自恋起来。 “这么好看的两个人，可不适合坐公交呀。” 要是他们也有车就好了。 戚承晏垂眸看着她。 也不是买不起，就是不好买。 除非你级别够高，单位才可能给你配车。 放在一般人的眼里，戚承晏哪怕已经不是军人，那条件也没得挑。 燕城户口，还有存款，又有这么大的宅子，多少人几辈子都奋斗不来。 可他还是觉得不够。 他多想让成柚风风光光站在人前，不会让人看到她，就想到自己背负的污点。 那颗沉寂已久的心，突然火地跳动起来。 他握着成柚的手，微微用力。 “会有的。” 成柚笑着点下头，“我们一起努力，日子肯定能过得更好。” () 第259章 这是三婶 第二天，成柚算着时间，没有去得太早，但也不会踩着饭点过去。 十点半准时出现，刚刚好。 成柚挽着戚承晏的手出现在了东顺楼门口，又见到了昨天在柜台算账的女人。 那个女人看了她好几眼，才敢走过来。 “闺女，昨天是你吧？” 因为成柚今天穿得光鲜亮丽，她其实也不太肯定。 成柚笑着点头，“老板，您儿子没事吧？” 女人激动地握着她的手，眼底含着泪花。 “没事了，医生说好在你及时给他止了血，不然孩子这么小，不一定能撑到去医院，谢谢你了！你今天也是过来吃饭？姐亲自下厨给你做一桌，我让人带你去包厢坐。” 成柚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你们二楼不是被人包了吗，我今天过来参加家宴，就不劳烦您了。” 女人有些失望，原本想好好谢谢成柚一番。 她昨天还很后悔，自己太心急了，都没好好感谢成柚。 “那行吧，下次，下次你一定还要过来，姐请你吃饭！” 成柚笑道：“那是肯定的呀。” 和她打了声招呼，成柚便挽着戚承晏的手臂上楼。 戚圣文还没来，倒是宋玉莲和周祁先过来了，正陪着客人说话。 他们一上楼，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仿佛空气都静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和宋青兰年纪差不多的女人笑道：“阿晏下乡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瞧这打扮，这气度，跟大少爷似的。” 宋青兰面色冷淡，看了成柚一眼，说道：“这是三婶，叫人。” 成柚微微一笑，“三婶，我是成柚。” 戚家三婶郑秀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目光十分挑剔，像是在菜市场挑挑拣拣一般。 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嫁给了阿晏就是不一样，这些衣服，你在乡下都没穿过吧？” 成柚笑着坐下，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没有呢，乡下没有这么好看的衣服卖，有钱都没地儿花，要不是有承晏在，我都住不上这么好的宅子。他非说要把四合院过户到我的名下，我都很苦恼呢，跟我占了他便宜似的。” 她这话一出，除了戚承晏，其他人脸色都变了。 戚承晏垂眸看着她，眼底藏着浓浓的宠溺。 “奶奶临终前跟我说了，她留下来的东西都是我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这话，是当着戚家所有人面说的。 他们当时都点了头。 所以现在，哪怕心里恨着，也没有权力置喙。 成柚不经意间露出了颈项戴着的玉坠子。 帝王绿的坠子，他们自然不会认错。 这是老太太手里的！ 郑秀玉眼都看红了，老太太不知道有多少珠宝首饰，她馋了许久。 成柚小手拈着吊坠，啧了声。 “我本来不喜欢这个吊坠，主要不喜欢这个颜色，可他非要送我，真是烦呢。” 郑秀玉狠狠咬着牙，“阿晏，这才结婚没多久吧，你就恨不得把身家都送给她，小心被人骗咯。” 成柚笑着摆摆手，“身心都被我骗了，哪里还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呢？三婶你真是白操心，我听说三婶儿女双全呢，堂弟堂妹今天不过来吗？” 提到她的一双儿女，郑秀玉心情就好了一些。 “承辉部队忙着呢，没时间过来，他没什么本事，在部队混了这么久也只是个连长，比不得阿晏……” 话音未落，她便捂着嘴，佯装歉意道：“哎呀三婶不是故意的，心直口快，嘴上也没个把门。” 成柚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没事呀，三婶说得很好，确实比不上我家承晏。” 郑秀玉原本还漾着笑意的脸庞，突然就僵住了。 以前大家老把这兄弟俩放在一起比较，说宋青兰如何如何会教孩子。 她养的三个孩子，个个是人中龙凤。 比起来，三房的两个孩子就普通了。 自从戚承晏出了事，她虽然没有落井下石，但也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一把。 终于不会再被宋青兰压一头了。 “成柚，我家承辉确实比不上戚承晏，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戚家今非昔比，我家承辉好歹是个连长，你和阿晏两人现下还没找到工作吧？” 成柚被她这么直白刺了下，心里还真有几分不舒服。 不过不是觉得戚承晏比不上别人，而是舍不得他受这委屈。 他这么高傲的人，凭什么被人这样说。 郑秀玉看她脸色变了，心里便舒坦了许多。 “承辉和戚宁不成器，无法为戚家争光，但我们做爸妈的要求低，只要他们不为戚家抹黑，便谢天谢地咯。” 虽然没有明说，却明晃晃地打了大房一个耳光。 尤其是宋青兰，脸都青了。 自从戚承晏出了事，比郑秀玉说话更难听的都有。 成柚沉默着，突然失去了和她抬杠的心思。 她这模样，看得戚承晏心里仿佛被人打了一拳。 要不是他，成柚也不需要低头。 宋青兰轻抚了下头发，岔开话题：“听说戚宁找了对象了？” “对呀，也是工农兵大学的学生，我已经见过了，眉清目秀，气度也不错。” 宋青兰拧了下眉头，“也是工农兵大学？就没想过参加高考？” 现在这种形势，还是正经高考上去的大学生，含金量更高一些。 郑秀玉当然也希望孩子能考上大学，可戚宁就不是读书那块料。 燕城长大的孩子，消息明明比其他地方灵通，很早她就开始督促戚宁学习。 铆足了劲，就考了一百多。 反正她现在是放弃了，就工农兵大学毕业也不错。 戚宁都没多优秀，她自然对未来女婿要求也会低一些。 “高考哪里有这么容易哟，今年考生这么多，你看录取的学生才几个？要是说考就能考上，那大家都去啦。” 宋青兰点点头，觉得她说的也不错。 没想到又听到郑秀玉叹道：“女孩子嘛，迟早都是要成家结婚的，这要是读大学，估计又得浪费好几年的时间，那不得奔三十了才结婚？那的可不行！” 宋青兰脸都黑了，这不就是在含沙射影，说她家戚阳呢。 () 第260章 介绍工作 气氛正僵持着，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哟，我是不是来迟了？” 成柚回过头，笑着叫了一声：“大姨。” 宋青兰愣了下，“你们已经见过面了？” 宋主任不理她，亲昵地拉着成柚手，“昨天我回去，和你姨丈说了一声，还在后悔没跟你多聊聊，幸好今天还有机会。先说好，谁都不准跟我抢，改明儿你得来第一个来我家吃饭。” 这么亲密的模样，叫在座的人看着不屑。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也值当宋青禾这么重视。 郑秀玉转念一想，宋青禾宋青兰这姐妹俩向来不和，唱对台戏也正常。 她乐得在一旁看戏。 宋青禾自然而然在成柚身边坐了下来，自来熟道：“承晏三婶，刚才聊什么这么高兴，也让我听听。” 郑秀玉笑道：“也没说什么，就说戚宁处了个对象，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应该可以结婚。” 戚宁没什么大本事，又不想出去工作，那毕业后肯定就是越早结婚越好。 至少比戚阳好，每天混在实验室里不结婚。 宋青禾惊讶道：“我记得戚宁这丫头，今年还参加了高考吧？一次没考上，可以再考一次呀，反正还年轻，不读书可浪费了。” 说到这个，郑秀玉其实心里也有些惋惜。 家里要是能出个大学生，为她挣面子，她当然高兴。 但戚宁她就不指望了。 “唉，你也是工农兵大学的主任，你们学校今年参加高考的不少吧？有几个考上了？全国统计下来，录取率不超过百分之五，这多难呀！能考上，祖坟都要冒青烟了。你看看周祁，他还是农研所的学生呢，不也没考上！” 莫名其妙被他点了名的周祁，脸都黑了。 大可不必踩我一脚。 郑秀玉这是真心话，至少她身边朋友家的孩子，就没几个考上的。 宋青禾若有所思点点头，“是呀，还真没几个能上大学。” 郑秀玉心里舒服了一些，至少不会显得戚宁那么差劲。 宋青禾问道：“那戚宁毕业出来，总得工作吧？她心气高，普通工作可能都看不上。” 郑秀玉也正愁着。 她看向宋青兰，这时候倒不敢再怼她。 “大嫂，你家里肯定也要给成柚和阿晏安排工作的吧？不如也帮帮戚宁。” 宋青兰僵硬了一瞬，冷淡地点点头。 妯娌间的矛盾，她从来不会牵扯到小辈身上。 安排个工作而已，小事一桩。 她十分挑剔地看了成柚一眼，“我也不知道你会什么，不过估计是什么也不会，到时候我拜托朋友给你安排一份工作，你先做着……” “谢谢阿姨。”成柚打断她的话。 宋青兰摆摆手，“别急着谢我，要是你做不好，我朋友可不会留情面，照样把你炒了。” 成柚笑着摇摇头，“谢谢阿姨的好意，可是我应该不需要您帮忙介绍工作。您这份工作，还是留给戚宁同志吧。” 宋青兰冷笑一声，“你还看不上我给你介绍的工作？” 成柚有些无奈，只是说了不需要，哪里说了看不上。 “阿姨，没有看不上你介绍的工作，是我不需要，我要是想找工作，到时候应该可以自己找。” 郑秀玉趁机说道：“成柚不要，到时候给我们戚宁吧。” 宋青兰脸色更难看了，这可是她特地拜托朋友找的。 倒不是想对成柚多好，主要是想让外人看看，她这个做婆婆的有多大度。 毕竟是戚家的儿媳妇，总不能的太过寒碜。 现在好了，全便宜戚宁了。 “你不要就算了，只是以后找不到好的工作，可别说我这个当婆婆的苛待你。” 这时，宋青禾开口了：“没事没事，大不了我让成柚过来给我帮手，不过她估计也用不着我帮忙找工作。成柚啊，考上大学不容易，你得珍惜机会，晓得不？你家祖坟冒青烟啦！” 她故意学着郑秀玉夸张的语气说话。 成柚配合地点点头，“大姨说的是。” 郑秀玉咂摸咂摸，总觉得她这话不对劲。 什么叫成柚祖坟冒青烟了，她又没…… 等等！ 郑秀玉看看成柚，又看看戚承晏。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宋青禾装傻，“你说啥呀？” “就…就你刚才说的，什么成柚祖坟冒青烟了？” 宋青禾笑了声，“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嘛，考上了大学，祖坟冒青烟了。” 郑秀玉脑子拐不过弯来，“可是她又没……” 就连其他人也是一脸迷茫的状态。 成柚考上了大学？ 不能吧！ 尤其是周祁，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都没考上，成柚怎么可能！ 宋青禾看着他们的脸色，心里乐开了花，故作惊讶。 “怎么你们都不知道？成柚回来是为了上大学的呀！” 除了少数几个知情的人，其余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 尤其是郑秀玉，脸色黑得不行。 那她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岂不是全夸到成柚头上去了。 正巧戚圣文从下面走上来，隐约听到她们讨论的“上大学”。 问了句：“什么大学？” 宋青禾道：“妹夫，你也不知道呢，成柚是过来上大学的呀。你们这一家人怎么回事，儿媳妇考上了大学都不知道，这要是我儿媳妇，我起码得摆个几十桌才够。” 戚圣文眼眸一滞，看向戚承晏。 好家伙，还真能忍。 很快，他微微眯着眼，目光落在成柚身上。 “成柚考上了什么大学？” “中医大。” 他愣了下，这分数可不低啊。 靳文鑫笑道：“合着你们都不知道，那我和青禾还是知道得比较早的。” 宋青兰心里纠结着，一边打了到郑秀玉的脸，心里觉得痛快，一边又觉得自己的脸被打得火辣辣的疼。 毕竟她刚才还说要给成柚介绍工作。 中医大，毕业后出来国家会给她安排工作，哪里需要她来安排。 成柚肯定是故意不说，等着在这里看她笑话呢！ 宋青禾握着成柚的手，亲昵得好似这是她儿媳妇。 “能娶你进门，是承晏的福气。” 不然戚承晏估计会破罐子破摔，在那里窝一辈子，再也不回来。 () 第261章 那你离了吗 成柚笑着看向戚承晏。 大家都说戚承晏娶了她是福气，但成柚却觉得，是她的福气。 他是把自己从泥潭里拖出来的人。 “是我们的福气。” 戚承晏握着她的手，给她添了一杯热茶。 宋青禾原本还在想，娶成柚，会不会是他对人生绝望，破罐子破摔之下做的决定。 现在看来并不是。 这爱意，都快满出来了。 戚圣文点点桌面，问道：“我记得景堂好像也考上了？” 都是同一个大院里的孩子，他自然也听说了。 宋景堂还带回来一个对象，听说跟他考上了同一个大学。 虽然都是燕城人，但宋家那边并不是很满意。 戚承晏说道：“是。” 戚圣文点点头，“你们村挺不错。” 成柚笑道：“运气好，同行的人有五个考上了大学。” 一个村考上五个，这个概率可不低了。 戚圣文心里清楚，这可不是什么运气问题。 成柚身上贴上“大学生”这个标签，仿佛给她套上了一层光圈。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同了。 成柚瞧见周祁恨得牙痒痒的表情，故意以长辈的语气问道：“阿祁也参加了高考吧？” 周祁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考了。” “没考上？” “考试当天身体不舒服，发挥不太好。” 成柚叹了一声，“真是可惜……” 周祁勉强笑了笑，“也不可惜……” “可惜你不在赵教授的科研小组里，不然通过赵教授推荐，兴许还能上农大。” 周祁：“……”你刀死我好了。 成柚笑着给他捅刀子，把他气得快要上天。 成柚掩着嘴轻笑，“别这么不高兴嘛，下一次继续，说不准你还是没考上。” 宋青兰不悦道：“你怎么说话的？” 成柚一脸无辜，“我只是安慰他嘛，周祁平时对我们，就是这样说话的呀。” 宋青禾忍不住笑了出来，合着是在给戚承晏出气呢。 过了一会儿，又上来一波人。 戚家二房的人也来了。 成柚目光后移，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往戚承晏那边凑过去，低声道：“她是谁？” 戚承晏抬眸看了一眼，“三婶的女儿，戚宁。” 成柚捏了下他的手臂，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要说吗？” 毕竟她身边那个男人，可是袁贺。 几乎是同一时刻，袁贺也看见了他们，脸色大变。 他就像是听不到别人的声音，机械地跟着戚宁做出反应。 他没想到戚宁口中的“堂哥”，竟然就是戚承晏！ 燕城可真小。 等郑秀玉拉着他们去见成柚的时候，两个人都僵住了。 “这是你堂哥堂嫂，戚宁叫人呀。” 成柚朝着他们挥挥手，笑道：“又见面啦。” 郑秀玉又是一愣，“怎么你们已经见过了？” 成柚指着袁贺说道：“他也是下乡的知青，刚好在我们乡下。” 众人纷纷看向袁贺，这也太巧了。 成柚和戚承晏偷偷商量了一番，决定私下说。 所以这顿饭，给三房留个面子。 却没想到戚宁自己找上来。 她刚坐下，便问道：“晏哥，你媳妇昨天和我对象搭讪，你知道这事儿吗？” 袁贺恨不得把她的嘴给捂上，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这一劫，但只要成柚有所顾忌，没把事情拿到明面上说，一切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戚承晏淡声道：“在乡下的时候，我们和袁贺就认识，顶多是叙旧，不是搭讪。” 成柚无言以对，戚宁长得不错，就是脑子不怎么好。 她笑了笑，伸手给戚宁倒了一杯茶。 “先喝茶吧。” 戚宁把杯子推了开来，打心眼里看不上成柚。 戚承晏在她心目中一直很优秀，要不是出了那事儿，也轮不到成柚嫁给他。 “嫂子这么着急堵我的嘴，不会是担心我把不该说的事情说出来吧？” 成柚收回了手，揣进兜里。 真正想作死的人，拦都拦不住。 “我和你晏哥之间，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你想说就说。” 郑秀玉下意识阻拦：“戚宁，今天是为了你堂哥嫂子举办的家宴，你别捣乱，少说两句。” 要是抖落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可丢死人了。 可戚宁显然不是能拦住的人，她冷笑道：“她昨天特地把我们拦下，污蔑袁贺……” “戚宁！”袁贺语气急促地打断她，“这是家宴，你注意点场合。” “你干嘛啊，我们不需要怕她，我今天就要让我堂哥知道她的真面目！搭讪不成，被袁贺拒绝了，她却出言诬陷袁贺。” 成柚叹了一声，这可不是她说的啊。 宋青禾拧着眉，“我怎么听得稀里糊涂，究竟是怎么回事？” 成柚保持沉默，她觉得不用自己说，戚宁会说出来。 戚宁娇蛮哼道：“她诬陷袁贺，说他在乡下结过婚了！” 袁贺心生绝望，完了。 成柚无言以对，一度想把她脑袋剖开来看，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郑秀玉用力拉了一把戚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别说了，有什么事，今天过后再说。” 戚宁却一心想让大家看看成柚的真面目，根本没领会到郑秀玉的意思。 “妈，凭什么家宴之后再说，她诬陷袁贺！” 郑秀玉气得扶额，被这个蠢笨如猪的女儿气得头疼。 成柚双手环在胸前，仰视着袁贺。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你不如出来说说，我诬陷你了吗？” 袁贺无言以对，根本不敢开口。 这时，戚承晏说道：“袁贺在五井村确实已经结婚，结婚对象是成柚的表姐，之后他回城读书，便没再回去。” 戚承晏都开口了，这件事可信度就高了。 因为高考恢复，不少人都是这样做的。 参加高考，考上了便离婚。 这种做法虽然令人不齿，但却很现实。 一想到袁贺竟然还没离婚就和女儿处上了对象，郑秀玉脸色沉得能滴下水来。 面对大家的审视，袁贺慌了。 “不是，我本来是打算和姜宛柔离婚的！” 成柚冷声问道：“那你离了吗？” () 第262章 送菜 袁贺满怀恶意道：“成柚，你凭什么用这谴责的做派和我说话？你表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如果不是城里人，她会和我结婚吗！” 说白了，从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 他没通过姜宛柔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凭什么让她如意？ 一拍两散，这是最好的结果。 成柚笑了笑，“你误会了，我可不是为姜宛柔正义发声，毕竟她为了和你结婚，都跟我外公家里断绝关系了。但你和戚宁处对象之前，是不是应该把屁股擦干净？你自己的破事儿还没处理好，就把戚宁哄骗到手，现在戚宁成了什么？” 第三者。 社会对女人的恶意已经够大，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袁贺基本不会有什么影响。 外人只会说，姜宛柔自己活该，图袁贺是城里人嫁给她。 也会说，戚宁活该，什么不好做，做个第三者。 而袁贺，该做什么做什么，不会有太大影响。 戚宁的父亲戚崇文直接开口：“袁贺，今天是家宴，宁宁带你过来本身就不合适。这样吧，你先回家，改天再说好不好？” 袁贺隐忍着愤怒的眼神剜了一眼成柚，低头道：“好的叔叔，那我就先回去了。” 成柚朝着他挥挥手，“再见呀，表姐夫。” 袁贺冷冷一笑，“等我找到你表姐，立马就会和她离婚。” 成柚老神在在，靠坐在椅子上。 “从你和她结婚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会离婚。” 袁贺哼了声，转身下了楼。 戚宁趴在桌上大哭起来，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郑秀玉重重地拍了她一下，骂道：“你还有脸哭，成柚被你冤枉了，都还想着给你遮掩，是你自己把事情抖落到台面上来！” 她虽然爱面子，有些小毛病，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通透。 只不过她一说，戚宁哭得更厉害。 正因为知道自己错了，她才哭。 昨天还那样说成柚，她觉得自己更没脸了。 成柚笑着的安慰了几句：“其实现在发现了错误还好，至少只是处对象，没有像我表姐那样已经和他谈婚论嫁。” 甚至婚都结了。 宋青兰点点头，头一回同意成柚说的话。 “确实，人家成柚的表姐都没哭，宁宁你就更不用哭了。” 戚宁抬起头，眼睛肿成了核桃。 虽然觉得伤心又难堪，但她还是想把事情弄清楚。 “那你表姐在哪里？” 成柚摇摇头，“我不是很关心她在哪里。” “为什么？她不是你表姐吗？” 成柚笑道：“因为她为了袁贺，跟我们全家断绝了关系，理论上她已经不是我的表姐。所以戚宁，你可不能走她的老路，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断绝关系。” 正因为她没把姜宛柔当表姐，她才会拿这件事当成反面教材和戚宁说。 郑秀玉点了点戚宁的额头，“听到了没有？” 戚宁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没那么傻，等会儿吃完饭我就和他提分手。” 父母是她最大的依靠，离开了家里跟着一个男人过苦日子，她才没这么蠢。 郑秀玉脸色缓和了一些。 好在这边的人都是自家人，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好丢脸。 今天要是没有成柚，等双方谈婚论嫁再揭穿，到时候才是更丢脸。 “成柚，刚才三婶和戚宁说话多有得罪，你别往心里去。” 成柚笑眯眯给她们倒了热茶，“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当然不会往心里去。” 周祁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朝成柚示意了一下。 “嫂子，我以前多有得罪，也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成柚扯着唇角笑了声，比起刚才，这态度就冷淡了许多。 郑秀玉睨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成柚这么不待见。 不过周祁脸皮厚，自顾自喝了一口茶，藏在桌底的手攥着拳头，青筋涨裂。 人都到得差不多，宋青兰便通知人可以上菜。 有什么话都可以边吃边聊。 戚圣文原本想让戚承晏过去他那一桌，被拒绝了。 “我坐这里就行。” 他对戚圣文的态度最为冷淡，大家都看得出来。 宋青禾笑着打圆场：“妹夫，人家小俩口刚结婚多久呀，蜜里调油的时候，你就别煞风景了。” 成柚跟着笑道：“是呀叔叔，我要他在我身边，给我夹菜呢。” 戚宁突然有些佩服成柚，她最怵这个大伯。 每回见到他，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不过成柚的称呼…… “嫂子，你怎么叫叔叔呀，你都和晏哥结婚了，得叫爸。” 郑秀玉给她夹了一块鱼肉，“吃你的吧，这么多话。” 谁不知道戚承晏和家里关系不好。 成柚不叫爸妈，不是不给他面子，是对戚家不满呢。 现在不是戚家不承认她，是她不承认戚家这对父母。 戚宁吃了一口鱼肉，“这抓炒鱼片做得不错。” 郑秀玉点点头，“你大伯母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她最会点菜了。” 宋青兰擦了擦嘴，听到她的话，想了下。 “我今天还真没点这道菜。” 郑秀玉抬眼看她，“难道是送的？” 宋青兰看了一眼桌面，“那葱烧海参我也没点，难道是上错了？” “哟，等会儿来人的时候问问吧。” 这两道菜估计都不便宜，他们这里还有好几桌呢。 等人又过来上菜的时候，宋青兰开口问了句。 那人笑道：“是我们老板送的，您放心吃。” 郑秀玉咽下口中的菜，恭维了两句：“还是大嫂有面子，办个家宴，人家老板都上赶着送菜。” 宋青兰说道：“可能是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吧。” 她心里还觉得奇怪呢。 不过这老板会来事儿，让她心里很舒坦。 “觉得味道好的话，等过节咱们还来这里。” 成柚觉得还行，就吃个新鲜。 真要说味道好，还是戚承晏做的饭菜更合胃口。 戚宁从刚才开始，就很关注她。 “嫂子，你觉得怎么样？” 成柚点点头，“还行，不过我更喜欢你哥做的饭菜。” 戚宁惊呼一声：“我哥还下厨啊？” 成柚嗯了声，“他很有天赋的，下次你来我家，让他给你露一手。” () 第263章 原来是嫂子面子大 戚宁对成柚更崇拜了，她竟然这么厉害，还敢让戚承晏下厨！ 简直是御夫有方。 “那我什么时候能去你家吃饭？”简直迫不及待。 成柚说道：“最近应该不行，我就要开学了。” 等军训结束，她还要准备给农研所提供种子。 又得忙真善堂开业的事。 实在太忙了。 戚宁有些失望，可一边又觉得成柚好厉害。 她被郑秀玉督促着学习，学了几个月，愣是没把成绩提上去。 吃完饭之后，一行人下楼。 宋青兰拿着钱包过去结账，对老板送的菜表示感谢，下次一定还会光顾。 结果老板目光看向成柚，特地问了声：“您吃着觉得如何？” 成柚笑着点点头，“您家菜色一向不错，我很喜欢，谢谢。” 这两人的对话，让宋青兰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认识？” 成柚原本想敷衍过去，却没想到老板直接开口道：“这姑娘昨天帮了我大忙，知道你们今天过来，特地送了几道菜给她尝尝，本来是想单独请她吃饭，可惜她没空。” 成柚微微一笑，态度客气：“来日方长。” “是，回头您再过来，肯定还是得让我请吃一顿饭。” 戚宁没有太多心眼，也没注意到宋青兰脸色，抓着成柚的手感叹道：“原来是嫂子的面子这么大。” 郑秀玉白了她一眼，没看到宋青兰脸色这么差。 她这张脸，估计要被打麻了。 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让高傲的宋青兰吃这么多亏，真是痛快。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夸了成柚一句：“别看成柚年纪小，还挺有本事，大嫂真是好福气呢。戚宁，以后得多和你嫂子学习，听到了吗？” 宋青兰狠狠剜了她一眼，转身快步走出去，想上车。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成柚的名字。 她一回头，竟然是赵继生。 她自然认识他，毕竟周祁以前是他的学生。 后来他把周祁踢出科研小组，她还上门去找过他，被拒绝了。 看他这模样，和成柚好像很熟悉。 “大嫂，这是谁呀？”郑秀玉问道。 宋青兰抿唇不语。 倒是宋青禾主动开口：“这是农研所中药材科学研究所的赵教授，他旁边那位叫曹金贵，是农研所的院长。” 郑秀玉一惊，这来头可不小。 成柚瞧着和他们还挺熟的。 原本以为的只是乡下过来的小媳妇，怎么成柚藏的底牌这么多。 她突然抓住戚宁，低声道：“改明儿请你嫂子来家里吃饭，听到没有？” 戚宁不悦道：“干嘛我说呀，妈你自己说呗。” “傻不傻，你们年纪相仿，有话题聊，妈过去做什么？” 宋青禾哼了声，“你省着点吧，我先和成柚说了，就算请，也是先来我家。” 郑秀玉忙说道：“这又不冲突，你啥时候请，我和戚宁也过去蹭顿饭。” 宋青禾白了她一眼，“还没决定呢，成柚这不是要开学了嘛。” 过了一会儿，成柚说完话了，跟着走了过来。 “成柚，赵教授跟你说了什么呀？”郑秀玉迫不及待问道。 成柚说道：“我和农研所有些合作，他想帮我和学校打声招呼，免了入学的军训，留出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她自然是答应了，本来也就没有很想参加军训。 郑秀玉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什么合作？” 成柚笑道：“三婶，这个得保密。” 说出去会惹来麻烦。 郑秀玉也不介意，继续问道：“那你这边需要人帮忙吗？如果要的话，让戚宁去呗。” 成柚看了她一眼，目前确实需要找帮手。 “三婶，我这边需要先学习，后面上手了才有工资的喔，你不介意呀？” 不等郑秀玉开口，戚宁先满口说道：“不介意不介意！只要能学到东西，我可以跟着堂嫂干活。” 成柚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 “那行呀，我后天要去学校报到，你后天下午过来吧，跟我去采购一些东西。” 她想暂时先把家里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做一个简单的药房。 后期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做一个前店后厂。 宋青兰看不惯她只帮戚宁，却不帮周祁的模样。 她忍不住说道：“成柚，你既然和赵教授熟悉，能不能让周祁回到他的科研小组？” 成柚有些疑惑，语出惊人：“怎么他没和你说过，把他踢出去的人，就是我吗？” 她对周祁的厌恶这么明显，怎么可能帮他。 宋青兰和周祁的脸色齐齐沉了下来。 刚才吃饭的时候，是借别人的手打脸，现在倒好，自己直接上手了。 半分面子都没给宋青兰。 就连郑秀玉，都忍不住在心里为她竖起大拇指。 “周祁怎么说都是阿晏的弟弟，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成柚，你别以为考上了大学就有什么了不起！”宋青兰怒声呵斥道。 成柚笑了声，“考上了大学没什么了不起吗？那你这个宝贝儿子怎么没考上。把他踢出去，对我当然有好处，我高兴啊！” 郑秀玉实在没忍住，捂着嘴笑了出来。 主要是这场面，十年难得一见啊。 成柚简直就是宋青兰的报应。 “好了大嫂，我们都回去吧，杵在人家店门口不像话。” 宋青兰刚想上车，又看到东顺楼的老板跑了出来。 “姑娘，我差点忘记问你，你昨天留在这儿的止血药，是在哪里买的？” 她手里拿着一个瓶子，是成柚昨天留在这边的。 成柚说道：“真善堂是我开的药铺，只不过还没在燕城开分店，老板以后多帮我宣传宣传呀。” “真善堂”这三个字，就这样飘进了宋青禾的耳朵。 “成柚，你还开了药店呢？” 她主要是想起了自己用的七子膏。 “是呀，就是这个牌子，大姨以后认准了，我的药效果很好的。” 东顺楼老板跟着夸道：“确实很好，我这边还想跟你订购一批止血药。” “行呀，要多少？” “三十罐。” 成柚应下，“不过得再等几天，我叫人送过来给你。” () 第264章 你婆婆送我的 等她们谈完，宋青禾才问道：“成柚，那七子膏也是你们家的产品？” 成柚很吃惊，“大姨，你还用过七子膏呢？” “对呀，你婆婆送我的。” 合着宋青兰也是成柚送的。 还把这么好的东西往外送。 成柚看得出来她想要，笑着说道：“你要的话，回头我再给你送几罐。” 宋青禾笑得见牙不见眼，“几罐不够，大姨不占你便宜，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郑秀玉也来了兴趣，问道：“是什么东西呀？” “擦脸的，你都没觉得我白了吗？脸上斑还淡了不少。” 郑秀玉哎哟一声，“我以为你擦了粉来着。” 宋青禾笑着拍了她一下，“什么呀，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擦什么粉。” 今天正好擦了粉的宋青兰：“……” 她怀疑宋青禾就是在内涵自己。 不过她还真多看了宋青禾两眼，发现她好像真的是白了不少。 难道那个七子膏效果真的这么好？ 她还是有些不相信。 不就是成柚做的三无产品嘛。 郑秀玉和宋青禾都拉着成柚要买七子膏，宋青兰却拉不下脸来。 成柚之前给她寄过不少这个东西，都被她送了出去，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 早知道那玩意儿效果这么好，就留着给自己用。 和一众亲戚告别，成柚收到了好几个订单，虽然不大，但好歹在燕城开张了。 她和戚承晏手拉手回家，段丽萍刚晾了衣服，从露台上下来。 “这么快就吃完了？” 成柚笑道：“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丽萍你今天有空吗？有时间的话，帮我一起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吧。” 段丽萍猜道：“好呀，你是想拿来做药房吧？” 成柚点点头，“是，我过两天去找店面。” 如果不贵的话，最好能买下来。 但戚承晏说，买下来估计不便宜。 段丽萍打了一盆热水，跟着她进屋。 “戚家那边肯定难对付，你没跟他们起冲突吧？” 成柚撸起袖子，满不在乎说道：“其实除了戚承晏的爸妈，其他人都挺好说话，至少明事理。” 就像郑秀玉，有些小小的攀比心，喜欢占点小便宜，但人不坏。 至于宋青兰，与其用“坏”来形容她，成柚更愿意说她愚蠢又糊涂。 段丽萍点点头，放下心来。 “没和他们起冲突就好。” 毕竟是婆家，不好闹得太僵。 “小婉什么时候报到来着？” “今天是周六，她下周二，我跟你一样，是周一。” 成柚想了下，“那我们明天去找她吧。” 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孙小婉家里要摆酒席庆祝，这段时间都很忙。 凑巧遇到成柚也没时间，双方就没碰头。 等把药铺收拾好，成柚便又去买了几张桌椅，折腾了许久，才觉得勉强看得顺眼。 到了晚上，她和戚承晏说了要去找孙小婉的事。 “我送你过去。” “你不去吗？”他也好久没见宋景堂了吧。 戚承晏说道：“我明天也去找个朋友。” 他没说是谁，大概是成柚不认识的。 成柚点点头，“那就不用你送了，我和丽萍过去就成。” 戚承晏想了下，便没有勉强。 到了第二天，他比成柚先出门，说办完事就去找她。 成柚让他不用着急，她也就和孙小婉吃顿饭就回来。 等送他出了门，成柚才和段丽萍去等公交。 这边有直达孙小婉家里的公交，也就五六个站，算挺近了。 两人从公交下来，按照孙小婉留下来的地址找上门。 看门的是一个女人，段丽萍很快反应过来：“您是小婉的大嫂吧？” 孙家大嫂点点头，“你们是来找小婉的？她在屋里，你们先进来坐坐，我叫她出来。” 孙家是很方正的格局，进门有个玄关，走进去是客厅。 客厅里面还放着电视机。 成柚有些羡慕，四合院虽然大，家具齐全，但没什么家电。 电视机冰箱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她倒是有钱，但弄不到票。 不一会儿，孙小婉出来了。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段丽萍嗔道：“怎么提前说呀，明天开学了，趁着今天有空，我们就来了，出去吃个饭吧？” 孙小婉点点头，跑到厨房说了声：“大嫂，您别忙活了，我和朋友出去吃。” 孙家大嫂走了出来，“不在家里吃饭啊？” “不了，我们出去吃，省得让您忙活。”成柚说道。 孙家大嫂擦擦手，“那成，你们出去吃好点。” 走出孙家，段丽萍说道：“你大嫂人还挺好。” 孙小婉嗯了声，“她是挺好的。” 寻常大嫂恨不得小姑子早点嫁出去，但大嫂不一样。 “不过她现在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和宋景堂掰了，她怕我想不开。” 成柚和段丽萍被这个消息砸得头晕目眩。 “怎么这么突然！” 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孙小婉扯了下唇角，神色有些冷淡。 “我从没和我爸妈瞒过我处对象的事儿，我家摆酒席的时候，宋景堂还过来了，大家都知道我们在处对象。我以为他家也一样来着，所以我爸妈就说，想先让我们把婚事定下来。” 成柚猜道：“他家不同意？” 孙小婉哼了声，“一开始倒没明说，只说大家坐下来谈谈，结果刚坐下来，你猜他妈妈怎么说？” 当时宋景堂的母亲板着脸，目中无人的模样。 连她爸妈都没打招呼，更别说她了。 两家人刚坐下，便听到她开口：“我们宋家在燕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家庭，说实话，小孙这样的普通工人家庭，我是看不上的。但景堂确实喜欢，我也不是不能让步。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小孙你要嫁进来，就不能上大学，和景堂结了婚，安心在家里备孕，侍奉公婆。” 成柚脸沉了下来，“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凭什么不上？” 孙小婉嗤笑，“是呀，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哪里能浪费呢，所以她让我把名额给她一个娘家侄女，我呸！真是好大的脸面！” () 第265章 从零开始 段丽萍脸色难看，咬着牙问道：“那你怎么回的？” “我直接就掀桌子了，谁还想着和她这种人说话呀，浪费口舌。”孙小婉撇撇嘴。 这一次，就连段丽萍都觉得孙小婉做得好。 她家里虽然不是非富即贵，但从小也是被爸妈疼宠着长大。 哪里能受这气。 “宋景堂呢，他说了什么？”成柚问道。 “他倒是骂了他妈，但是转头追着我出去，又责怪我太冲动，不应该掀桌子。” 孙小婉是当断则断的人，她对宋景堂的喜欢是真的，但对他妈的厌恶更真。 与其嫁过去之后双方拉扯纠缠，还不如就这样断了。 成柚不知道该怎么说，当然是无条件支持孙小婉。 “分了就分了呗，回头我身边还有更好的，我给你介绍。” 和她们说了之后，孙小婉心情已经好了许多，挽着成柚的手笑嘻嘻。 “我就知道你们对我最好啦。” 段丽萍问道：“那宋景堂没再过来找你吗？” “找，之前每天都找，但从昨天开始就没来了。” 孙小婉也没去打听，反正分了就分个干净，趁早断了。 成柚握着她的手捏了捏，“宋景堂再好，架不住有这样的父母。他要是有自己的事业和收入，以后能和家里人少来往，那还说得过去。” 到现在的他，明显从感情和经济上，都和家里人断不开。 现在孙小婉都能这么受气，结婚后就不用说了。 长痛不如短痛。 孙小婉沉默下来，伤心取代了愤怒。 她是真喜欢宋景堂，对他的喜欢，绝对不比成柚和戚承晏少。 分开，其实就和剜心割肉一样疼。 三人吃完饭，又在附近走了走，一直到傍晚才回去。 成柚到家的时候，戚承晏已经回来了，还做了一桌子菜。 闲聊的时候，她提起了孙小婉和宋景堂的事。 戚承晏并不惊讶。 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景堂妈妈开口说的这番话，必定是问过宋叔叔的意见。 只不过他妈妈来开口，做了这个恶人。 门第之见，整个宋家都有。 一如戚圣文也有。 他不提，是自持身份，而不是对乡下儿媳满意。 成柚叹了一声，“我不知道该说自己幸运，还是不幸。” “怎么说？” 成柚看着他，“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所以才能不在乎他们的想法，更加坚定的站在我这一边。可是，我打心眼里不希望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因为那样意味着戚承晏没有得到父母足够的偏爱，拥有一个不怎么幸福的童年。 戚承晏轻轻搂住她，低声道：“当然是幸运，因为你，填补了我人生的空白。” 比起拥有成柚的幸运，不被父母疼爱的不幸，实在是太渺小，渺小到他可以忽略不计。 成柚烦恼地嘟着嘴，“怎么办呀戚承晏，更喜欢你了。” 他勾了下她的鼻尖，“还可以再喜欢一点，吃饭吧。” 等他们说完话，段丽萍才识相地从屋里过来吃饭。 住在成柚这边确实很舒服，她这辈子都没一个人睡过那么大的床。 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她总觉得自己像电灯泡。 “成柚，我明天开学，自己过去就行，东西我也一起带到宿舍去。你那个杂货店什么时候开业，记得跟我说。” 学校有补贴，但也仅仅够她的生活费。 业余时间能赚点钱，有备无患。 成柚笑着点点头，没有勉强。 “那你注意安全，军训结束了，我再找你一起吃饭，有什么事就过来找我，不准生分。” 段丽萍嗯了声，“你放心吧。” 她的性格，很少跟人起冲突，成柚对她也是百分百放心。 …… 第二天一大早，成柚刚起床，段丽萍就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出门。 “丽萍，你路上小心呀。” 段丽萍转身环抱住她，“成柚，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段时间就要去街上流浪了。” 成柚笑着拍拍她的背，“不至于不至于，我们是好朋友嘛，以后是要互相帮助的。去吧，早点去，占个好床位。” “嗯，那我走啦？” 看着段丽萍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成柚突然有些感慨。 还是有一种分道扬镳的感觉。 “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去做了什么呢？” 昨天吃饭的时候没问，后来洗漱睡觉了，她就忘记问了。 戚承晏动作顿了下，随即干脆利落地漱了口，倒掉水杯里的水，拿着毛巾擦了擦。 “柚柚，如果我说……我想回部队，你觉得行吗？” 成柚眸色晶亮，期待地看着他。 “是部队有人来找你了吗？” 戚承晏沉默下来，“算是吧。” 反过来，是他去找了部队的人。 他想回去，做一个能为成柚遮风挡雨的男人。 而不是像个懦夫，永远躲在她身后。 他当然也喜欢给成柚做饭，照顾她的生活。 但那样太无力，遇到事情，他没办法成为她的避风港。 成柚搂着他的腰，高兴地蹦着。 “那是什么职位，跟之前一样吗？” “没有职位。” 从零开始。 成柚笑容渐渐淡了，那就是从基层开始，摸爬滚打，把从前所有的功勋事迹都给抹去。 她不是一定要戚承晏为她争光，只是纯粹觉得这样不公平，太委屈他了。 “傻瓜，你不相信我？那些功绩，我能挣一次，就能再挣一次。” 总有一天，他会重新爬上去。 成柚吸吸鼻子，比他还委屈，额头抵在他的胸膛。 “我相信你。” 但那个地方，多的是人等着看他笑话吧。 “你什么时候回去报到？” 戚承晏沉声道：“明天。” “这么快？” 成柚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我能去吗？” “可能不行。” 报到不能带家属。 而且他进去里面，是从零开始，没有家属随军的资格。 “柚柚，要不要让段丽萍回来陪你？” 他其实不放心成柚一个人住。 成柚却摇头了，“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应该也会很忙，不需要人陪。要是可以的话，偶尔给家里打个电话，让我知道你还好就行了。” () 第266章 你也太败家了 这是他们结婚之后，两人第一次短暂的分别。 成柚心里很不舍，甚至觉得他完全没必要让自己那么辛苦。 但戚承晏有自己的骄傲，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骄傲，等着他给自己带来荣耀。 “无论如何，安全第一，我们并不是一定要往上爬。什么荣耀地位，在我眼里，都不如你的安全重要。” 戚承晏笑着轻抚她的脑袋。 “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去学校报到。” 成柚的学校是不允许外宿的，但她情况特殊，后面由赵教授那边协调，填了申请之后，才可以外宿。 中医大隶属于卫生部，是国内最早创建的中医药学院之一，规模不小。 至少成柚来这里之前，就没见过比这更大的学校。 摩肩擦踵，人来人往。 成柚跟着戚承晏，成功找到了学院的大本营。 两人相貌出众，让不少人侧目。 接待她的人问了句：“这是你哥哥？” 成柚摇摇头，“不是，他是我丈夫。” 那人肉眼可见地失望，英年早婚啊，不过真是般配。 “这是你的宿舍和钥匙，去吧。” 因为成柚是十年来中医大的第一届学生，接待他们的人，都是学校重新招聘的教职工。 她找到宿舍之后，先占了一个床位。 虽然以后晚上不在这里住，但偶尔午休还是可以的。 收拾好东西之后，跟她同一个宿舍的人还没来。 成柚便说道：“我们先回去吧。” 反正她不用参加军训，留在这里是浪费时间。 戚承晏点点头，“顺便带你去熟悉一下校园。” 不参加军训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成柚没办法提前融入班级。 等正式开学的时候，她估计还跟个新生一样。 两人手牵手在校园漫步，走走停停，不像身边的人行色匆匆。 “正好拿了饭票，要不咱们在这边吃过了再回去吧。” 正好感受一下校园氛围。 想到明天就要分别，戚承晏自然没有不应的。 这两人几乎成了校园里的一道景，可他们却丝毫不自知。 吃完饭，又悠哉悠哉回家去。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戚宁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她眉头皱得紧紧，眼里都是对成柚的控诉。 “你们去哪里了，我等了好久啊！” 成柚愣了下，“我没跟你说吗，我今天开学。” 戚宁哦了一声，她还真忘了，以为成柚故意放自己鸽子。 她跟着成柚进去，对这个四合院还有一丝熟悉感。 毕竟她小时候，也是住这边的。 “这里就是我的药房，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买药材，我先教你辨认药材。” 戚宁有些嫌弃地打量着眼前简陋的房间。 “这里也能当做药房？成柚，你真开了一家药铺吗？不会是骗我的吧！” 就这个药房，估计也没人过来买药。 成柚笑了声，“我骗你做什么？在我们乡下，去一趟卫生院太费时间和金钱了，基本都是找赤脚医生看病。治病的药材，还是我跟我师傅从山上采的呢。” “啊？那能治病吗？” 戚宁从小到大看病，用的都是西医。 总觉得那些老中医，跟江湖骗子一样。 成柚哼了声，“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嘛，当地有百草，就看找不找，土方治大病，草药疗效高。什么时候我带你去乡下看看，你就知道能不能治病了，我还挖到过人参呢。” 戚宁一听到人参，就来了劲儿。 “哪儿呢？” “做了人参丸，卖掉啦。” 戚宁好奇道：“听说人参能起死回生，是真的吗？” 成柚翻了个白眼，“只是补元气，没那么夸张，我在小跨院里也种了人参，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呀！” 成柚直接抛下了戚承晏，带着戚宁这个小傻子去了跨院。 看着花盆里人参，戚宁肉眼可见的失望。 “就这个啊？”怎么跟她想象中不一样。 “你这什么眼神，我种了两年呢，特地从五井村托人运过来的，光是运费都花了我一百块钱。” “多少！”戚宁瞠目结舌。 “一百啊。” “就为了这个破东西，你花了一百块钱？嫂子，你也太败家了。” 她瞥了戚承晏一眼，发现他竟然习以为常的模样。 戚宁突然在想，晏哥没工作没收入，那是多有钱，才能毫不犹豫地把一百块钱花出去！ 戚承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解释道：“与我无关，你嫂子自己赚的钱。” 戚宁险些惊掉下巴，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嫂子，那你给我发多少工资呀？” 成柚沉吟片刻，“我觉得这需要之后再说，我得看看你的表现，但你放心，我这里工资不会低。哦对，你和袁贺分手了没？” “分了，就是他跟个牛皮糖一样，老跟着我。” 戚宁都烦死他了，还一个劲儿说他会和姜宛柔离婚。 他们离不离婚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能想通就很好，袁贺这人，趋炎附势，今天能抛弃姜宛柔，明天就能为了利益抛弃你。” 戚宁下巴一抬，“我才不会给他抛弃我的机会，我是那个抛弃他的人。” 这也是成柚看中她的一点。 脑袋单蠢，但基本的是非观还是有。 “好了，我们出去买药材吧。你今天要背下十种药材的特性和药理知识。” 戚承晏自然跟着去做苦力。 看着喋喋不休，且霸占了成柚的戚宁，他头一回觉得这个妹妹很是聒噪。 燕城这边有一个巨大的药材采购市场，基本是给一些药店供应。 买大批量，需要出示从业证明。 成柚挑挑拣拣，一边挑一边给戚宁讲解。 戚宁听得云里雾里，看到那个药房的时候，她还在怀疑成柚的专业性。 如今一听她说话，就觉得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 等从药材市场走出来，戚宁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嫂子，那你觉得中医和西医哪个厉害？” 成柚笑道：“发扬中医，不是为了争高低，而是为了推进中西医结合。” 当然，她只是个制药的，不会治病。 “快点回去吧。” () 第267章 我看到了人参 回到家里，成柚又看到了门口等着一行人。 走近一看，竟然是赵继生。 李美琪说道：“老师，我就说了吧，他们肯定不在家啦。” 赵继生笑着走上前，“叫我们好等，我过来给你送第一批种子。” 这些药材种子，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务必留给成柚的种子是最优质的。 成柚点点头，“我们先进去吧。” 她打开门，随口问道：“美琪，你们不也是今天开学吗？” 李美琪点点头，“是呀，但我们跟你一样，不需要军训，想过来给你帮忙。” 成柚明白她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想过来学习。 她笑着摇摇头，“你们在我这里学不到什么东西，相反，我还想去和赵教授学习。” 之前她试过用自己种的药材制药，效果和直接添加凝露所差无几，用七里村出产的药材药效稍微差一些。 归根原因，还是因为凝露。 她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未来想圈块地，大规模种植药材，用以供应真善堂，渐渐转变制药的方式，形成一个正规的制药流程。 不然就现在而言，实在太过局限。 “我也只会一些基础知识，比较笼统粗糙，跟着我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赵继生并没有怀疑她。 他是无神论者，但在成柚身上，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大概有奇遇，拥有某种能让药效发挥到最大的东西。 让赵继生佩服的是，成柚胆子很大，竟然对官方发出了合作意向。 “等你弄好了这一批种子，随时欢迎你过来农研所交流学习。” 成柚笑着和他握了下手，“还得仰仗赵教授倾囊相授。” “成柚，这是什么呀？”声音是从小跨院传出来的。 赵继生朝后面看了过去，“美琪，这是人家家里，你别乱跑。” 李美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惊呼一声：“老师，我看到了人参！” 学种药的，当然对各种药材比较熟悉。 赵继生听到她的话，再也保持不了淡定，连忙跑了过去。 哪里还顾得上礼貌。 结果一看，人参竟然种在花盆里，他顿时哭笑不得。 看起来是成柚能做出来的事。 “你这丫头，人参能种在花盆里？我给你的笔记，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看过！就这样种出来的人参，品质能好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李美琪又开始咋咋呼呼：“这人参看起来不错啊，很多年了吧？” 光是看叶子和品相不怎么好分辨，但李美琪觉得肯定不差。 成柚说道：“种了两年，我很宝贝的，你们都不知道它们是我从……” 四张脸不约而同看向她，显然不信。 你把人家种在花盆里，还说宝贝？ 成柚摸摸鼻子，“我家后院就那么大，种不了多少药材，只能把它们种在花盆里，这不长得挺好嘛！” 这句话赵继生没办法反驳，确实长得不错，他恨不得离立刻带回去研究研究。“这个品质，绝对在我们从七里村带回来的人参之上。” “肯定的呀！”成柚说道。 他们都不知道，她每天洗了脸的水，都往花盆倒。 赵继生稀罕了一阵，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站直了。 不小心瞥见旁边的花盆，又忍不住弯腰。 “这个……是何首乌吧？” “嗯哼。” 两盆人参，两盆何首乌，她很公平的。 赵继生气急败坏道：“你简直胡闹，怎么可以把药材种在花盆里，这不利于它们的生长！”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没地方种呀。” “这样，挪到农研所的基地来，我亲自给你照看，怎么样？放心，我不占有，它们还是你的，我就是想观察观察。” 成柚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行不行。” 她不浇水，它们的长势肯定没以前好。 移植不一定是好事。 赵继生有些惋惜，“这样品质的人参，你能培育出多少来？” 成柚指了指一旁放着的种子，“没有那些的话，就能多一些。” 那不可能。 赵继生从她的话里领会到了另外一层意思，成柚手里的东西有限。 这也是为什么，真善堂迟迟没有开分店的原因。 戚宁连忙挤上来，问道：“教授，这个人参很值钱吗？值多少钱？” 赵继生有些不满，“这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卖。 “如果真的卖呢？一百块钱行不行？”戚宁问道。 赵继生摆摆手，“你再乘以一百，我们农研所都会考虑。” 不过成柚肯定不卖。 面对戚宁崇拜的眼神，成柚有些心虚。 别怀疑，她也是为金钱折腰的人啊！她才没有那么高尚！ “教授，你要是真这么喜欢，那就带回去观察几天，几天后还给我吧。” 成柚大手一挥，成全了他们。 就当是她跟着赵继生学习的学费。 赵继生激动地握住她的手，红光满面。 “成柚，我代表国家和人民感谢你。” “没那么严重，又不是送给你们。”成柚受宠若惊。 她答应了，赵继生便忙不迭叫人过来打包，顺便把花盆严严实实打包起来。 那宝贝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捡了金子。 戚宁眼巴巴看着他们把东西搬走，“真让他们搬走啊？” 那可得有多少钱啊。 成柚说道：“只是借给他们做研究，不是送给他们，我都不心疼，你心疼啥？” 戚宁嘟着嘴，就是心疼。 掉了一片叶子，她都觉得心疼。 成柚这么有钱，戚家上上下下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宋青兰这是丢了什么大宝贝啊。 “嫂子，请你原谅我的无知和冒犯，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楷模，我要向你前进！” 成柚拍拍她的脑袋，“很不错，进去背书吧。” 戚宁：“……不能从明天开始吗？”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好吧，那我去了。” 认命的戚宁，苦哈哈走进了药房。 成柚回头笑看着戚承晏，“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 农研所和卫生局的态度，对推进双方合作很有利。 戚承晏：“希望一直这样顺利下去。” () 第268章 一万五 隔天，成柚想送戚承晏去部队。 他不愿意，不想看到她孤零零离开的模样。 成柚便留在家里，只送了他出门。 戚承晏前脚刚走，宋景堂后脚就过来了。 他来的目的很简单，想找成柚求情。 看到戚承晏不在，他问了句：“阿晏呢？” “他回部队了。” 宋景堂吃惊地站了起来，“真的是复职了吗？” 成柚手上的动作一顿，“不是，从头开始，当个新兵。” 宋景堂心里像是被砸了一拳，闷闷的。 这可需要莫大的勇气。 部队没有几个人不认识戚承晏，等着看他笑话的人大有人在。 在多重的打压之下，他重新开始的难度，比他当年进部队可大多了。 他苦笑道：“不奇怪，阿晏本来就不是池中之物。” 他不会甘心一辈子都这样。 成柚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如果你是为了小婉的事情过来，那就免开尊口，我不会在她面前帮你说话。” “为什么？成柚，我是真心喜欢她……” “真心能当饭吃吗？真心能帮她处理婆媳关系吗？你们当然可以继续，但以后怎么办，结了婚，你有房子可以搬出去吗？到时候你和小婉上了大学，领着学校的补贴，够你们租房吗？你能在她和你妈妈发生冲突的时候，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吗？”成柚质问道。 戚承晏就行。 宋景堂哑口无言，是他没本事。 前面二十多年，有家里帮衬，他完全没有压力。 头一回体验到寸步难行感觉。 “你家里我虽然没接触过，但听小婉说我都明白是怎么样一回事，宋景堂，你摸着良心问自己，你爸妈不过分吗？” 宋景堂低喃一声：“过分。” 岂止过分，简直不讲理。 “若是易地而处，小婉的爸妈让你把大学的名额给他们侄女，婚后你安心在家里做家务带孩子，你又是什么心情？” 宋景堂垂头丧气，可他不可能和家里人断绝关系。 又割舍不下孙小婉。 他崩溃地抓着头发，“成柚，那你跟我说，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一边是我爸妈，一边是小婉，我能怎么办！” 成柚说道：“拿出能切实解决问题的办法来，小婉和你爸妈合不来，以后就少见面。至于要怎么才能少见面，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这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宋景堂在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沉默片刻，站了起来。 “成柚，谢谢你，这段时间麻烦你帮我多去看看小婉。” 成柚点点头，“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军训，她应该没空胡思乱想。” 宋景堂道了谢，往外走。 成柚暗暗摇头，也不知道他想到的是什么办法。 …… 戚承晏离开的日子，成柚觉得家里空荡荡的没意思基本每天都往外跑。 秦建忠说联系到了货源，第一批货已经在路上，剩下的就是找店铺开业。 正好成柚也想找个前店后厂的地方开药铺，便每天都跟着他往外跑。 杂货铺的店面定在了人民商场附近，这里已经开了好几家店，目前没有杂货铺。 他们很快就把店铺谈下来，因为地理位置好，每个月店租是十块钱。 等后期手头宽松了，再考虑把店面买下来。 剩下的事就交给了秦建忠。 成柚还看中药铺的店面，这个店面很大，里面还有一间，再往里走有后院。 这个后院，用来开制药厂正合适。 “这位置有些偏了。”秦建忠说道。 做生意，怎么能找这么偏远的地方。 像那个回春堂，地段就特别好。 他上次带媳妇去看过，门庭若市。 成柚这个虽然宽敞，但偏啊可不容易把招牌打出去。 成柚笑道：“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药好，总有人上门的。” 她就看中了这个。 可惜戚承晏不在，不然还能和他商量商量。 成柚看向旁边的老大爷，问道：“买下来多少钱？” 老大爷一愣，“不是要租吗？” “起先想租，现在想买。” “闺女，这可不便宜啊。” 成柚笑道：“你开个价，我心里有数。” 老大爷伸出两根手指。 成柚衡量了下手里的钱，她倒是买得起。 等五井村和七里村的药材收了，又是一笔收入。 但两万也太多了。 “大爷，有些贵了，这个地方地段可算不上好呀。” 老大爷笑眯眯，“算不上好你还在这里开店？” “我在这里开店是我的事，这不能掩盖你这地段不好的事实呀。” 老大爷闭着眼摇头，“不能少了，就两万，我这里位置可宽敞了，你再好好瞧瞧。” 成柚也不看了，直接和秦建忠往外走。 “不看了，我们走吧。” 见他们好像真的不租了，老大爷连忙追了出来。 “闺女，真不看了？我们这店格局好，地方宽敞，风水先生看了都说好，保管你生意红红火火。” 成柚笑了声，“生意再红火，架不住我买不起呀。” 这种布局的店面，很难租出去。 贵了没人租，便宜了他觉得亏。 其实心里早就想卖了。 “那成，你说多少钱你能接受？” 成柚站定，说道：“一万五。” 一下就少了五千，让这老大爷肉痛得皱眉。 “再加点，再加点！” 这可不是五百，是五千！ 能多一百是一百。 “不能多，就一万五，这已经很合适了。”成柚一口咬死。 老大爷纠结道：“我得回去跟我儿子商量商量，你们明天上午再过来，成吗？” “可以，实在不行就算了，我们再看看其他。”成柚笑道，一副不需要勉强的模样。 跟着秦建忠走出来。 他震惊问道：“你不会真想买下来吧？” “这附近也有其他店面，不算太偏，只是和回春堂比起来地段没那么好。主要是这格局和面积，我是真喜欢。” 以目前的真善堂，也就只能暂时开个前店后厂。 秦建忠没再劝，“那就这样吧，你自己看着办。对了，怎么没看到戚营长？” “他回部队了。” “复职？” 成柚苦笑，“哪里有这么容易，回去当个新兵而已。” 秦建忠面色发白，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沉默了。 () 第269章 要不您来我这里吧 秦建忠回到家，心里还想着成柚的话。 原本可以升副团，前途一片大好。 却因为他和王芳的事，搞得一无所有。 饶是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也不得不承认，他和王芳确实错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王芳即将临盆，看到他进来，艰难地捧着肚子站起身。 秦建忠看得心疼，连忙扶住了她。 “没事。” 王芳问道：“你不是和成柚出去找店面吗？不顺利？” “顺利，杂货铺的租赁协议都签了，签了三年，成柚也选中了药铺的店面，就是还没定好价格。” 王芳点点头，偷偷瞥了他一眼，“那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秦建忠本来不想说，但架不住王芳追问，便把戚承晏回到部队的事情给说了。 王芳愧疚溢满心头，“我们真是太坏了。” 让人家用血汗换来的功勋，付诸东流。 秦建忠叹道：“你别太激动，我们当时也没得选。” 王芳突然捧着肚子哀嚎一声，“我……羊水破了！” 秦建忠连忙扶着她坐下，急得团团转。 “我就知道不应该告诉你！” 他忙不迭进屋拿准备好的东西，又收拾了几件衣服，而后才抱着王芳出去。 王芳破羊水的时候，成柚正在给五井村那边写信。 问候了李叔和李老娘，问了一下臻臻的近况，又给他们寄了好些燕城这边的特产。 把信件投出去，她心里怅然若失，一个人慢悠悠往回走。 没有戚承晏在身边，她还真有几分不习惯。 傍晚霞光满天，她抬头望着天空，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在看。 而同一时刻的戚承晏，赤着胳膊坐在训练场，抬头仰望。 肩膀被人拍了下，一个黑瘦的男人开口道：“晏哥，我给你拿了馒头，吃吧。” 戚承晏目不斜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拿回去。” 身后的人坐了下来，把馒头揣进口袋。 “张副团他就是针对你。” 换句话说，这个部队里，没几个人不针对他。 今天叫他干这个，明天叫他干那个，专做一些毫无意义浪费时间的事。 “六子，别胡说，回去。” 六子不听，跟他一样抬头望着天。 就是很寻常的晚霞而已，没什么不一样，怎么能让他看这么久。 “晏哥，其实以你的能耐，不一定要回来的。” 他低着头，神色黯然。 戚承晏多高傲的一个人啊，在这里被人压得像个孙子。 六子越想越气愤。 戚承晏起身，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走吧。” …… 第二天一早，成柚又过去了一趟。 老大爷的儿子也在一旁。 “听我爸说，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想买店铺，我原来还不信。” 现在一看，果然还很年轻。 老大爷的儿子叫陈勤，成柚也不知道有没有闻错，总觉得他身上弥漫着一股药味。 “姑娘，方便问一下，你打算买下这个店面做什么吗？” “开药堂。” 成柚给他看了自己的执照，表示自己的药堂虽然小，但是正规的。 陈勤很快想到：“你是打算用前店后厂的模式？” 成柚点点头，“你对这方面还有研究。” 陈勤摆摆手，“略懂，那行，我们答应一万五卖给你了。” 如果成柚愿意，今天就可以交易。 成柚自然是同意下来，签了合同，便给他们取了钱。 一万五到手，陈勤和老大爷的脸色都缓和一些，好像是心头的大石落地。 成柚一边心疼钱，一边又为自己买了个店面感到高兴。 虽然价格不便宜，但这宽敞的地方，看着就让人舒服。 她先是找人做了招牌，连木料、字体都是自己亲自挑选。 又叫人定制了玻璃柜，靠墙做了一整面的木柜子，上面刻着各种药材的名字。 后院的正房都给打通了，回头她还要找个制药厂学习学习，再来规划。 这里不是五井村，一切都要按正规的流程来，确保药品的品质。 其中一间厢房，放置了炉子，专门用来熬药。 剩下的，就是她还得请个坐堂大夫。 这可不好找。 成柚暂时先把这件事放下，转而去了回春堂的制药厂。 回春堂做了很多年，在燕城名头响亮，就连招牌都很大。 不过这边有门卫，她进不去，只能在门口晃荡。 连续晃了几天，她都没找到能带她进去的人。 到了第五天，她原本想放弃了，突然看到有个人被回春堂的药厂赶了出来。 走近一看，竟然是陈勤。 陈勤没看到她，对着药厂的人骂骂咧咧。 “我凑够钱了，你们把地方还给我！你们回春堂忘恩负义，当初建厂用的还是我家地方，这才过去多少年，你们就过河拆桥！” “陈先生？”成柚走了过去。 陈勤看到她，脸色有些尴尬，余怒未消。 “成柚啊，你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踩踩点，本想找个法子进去参观参观，但现在看来，应该进不去。” 陈勤啐了一口，“整个制药厂都是裴克胜的人，就连门卫都是，你铁定进不去。” 他拍拍屁股站起身，转身就走。 成柚听说过回春堂的事情，知道他们的老板姓裴。 但是不是叫裴克胜，她就不知道了。 “陈先生，你这边是怎么回事呀？” 陈勤想到她也是想开药堂的人，便和她多说了两句。 “回春堂一开始也是用前店后厂的模式，后来这店越做越大，才想找地方盖厂子。他这厂子，用的是我家地方，当初说好了地方我们老陈家给他便宜一些，我在他这里干到退休。” 说完，他又啐了一口。 “裴克胜这孙子不干人事，从他来到制药厂开始，压我一头，一直想方设法把我弄走。” 成柚问道：“您在制药厂干的什么工作？” “主任。” 他实在受不了这口气，才想和他们撕破脸，拿了一万五，扬言要把地方拿回来。 “主任啊……” 成柚想着，那他应该对制药厂挺熟悉的吧。 “陈先生，回春堂不要您，要不您来我这里吧？我以前在乡下地方，对制药厂很多东西都不懂，需要您的帮助。”成柚拿出十分的热情邀请他。 () 第270章 王芳 陈勤一愣，显然没想到成柚会开口。 毕竟他们才认识不到一星期，现在只是第二次见面。 “我可是被回春堂赶出来的，你能相信我？” 万一他是因为能力问题被赶出来，成柚再把他请回去，岂不是吃亏。 成柚笑着眨眨眼，“我运气好，遇到的人都不会太差。” 陈勤笑了出来，哪里是运气好，明明就是单纯。 看在成柚爽快买了他家房子的份上，帮帮忙也不是不行。 “可先说好了，我在回春堂制药厂多少工资，到了你这里，只能多不能少。” 成柚爽快道：“来了我们真善堂，您还是主任，制药厂的事情归你管，一个月工资一百，年节福利都有，如何？” 陈勤没想到她这么痛快，毕竟他在回春堂每个月只有八十。 后来裴克胜来了，就把他的工资压到了六十。 因为这事儿，他没少折腾。 “行，只要你敢用我，回头我就能把你家制药厂安排得明明白白！” 成柚朝着他伸手，“陈先生，那我们合作愉快？” 陈勤可不好意思握她这嫩生生的小手，粗着嗓子说道：“咱们不在乎这些虚礼，明天我就过去，量地方，给你画图。” 制药厂要办起来可不容易，他心里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和成柚告别，他提着钱回家。 陈老大爷连忙跑了出来，“勤子，快去中医院看你媳妇，她要生了，我回来收拾东西。” 陈勤吓得手里的钱都掉了，“啥？” 老大爷往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愣啥，还不快去！” 陈勤连忙捡起了袋子，“爸，你把钱放好。” 老大爷也没问他太多事，把自己收拾好的东西递给他。 幸好他回来了，不然总不能让他这个做公公的去陪产。 陈勤来不及多说，火急火燎拎着东西往外跑。 陈老大爷看着手里的钱，摸着脑袋，难道没和回春堂的人谈妥？ 等到第二天，成柚在药铺里左等右等，都没等到陈勤上门。 她实在等不及，便照着他留下来的地址去找人。 结果只有陈老大爷在。 “哎哟闺女，不会是我们的店铺有啥问题吧？” 成柚连忙摆手，“不是的大爷，我来找陈先生，他从回春堂辞了，我聘请他来我们真善堂。昨天都说好了，结果我在店里等了好久，都没见他来。” 老大爷这才说道：“我儿媳妇生娃，他陪产去了。” 昨晚就生下来了，是个孙子。 他忙不迭回家杀鸡做饭，熬点鸡汤带过去。 成柚心想，这可是喜事，不去看看就显得她不知礼数了。 “大爷，在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嫂子？” 陈老大爷点点头，“跟我一起去吧，我也正好要去送饭。” 路上，成柚还买了一袋又红又大的苹果。 陈勤媳妇住的是多人间，除了她，还有另外两名产妇。 成柚刚走进去，就觉得旁边那个产妇一直盯着自己，脸色很奇怪。 就像是认识自己似的。 成柚忍不住看了过去，和她对视，拿出来一个苹果。 “姐，吃吗？” 那个产妇连忙摇头，别过脸。 成柚心里更奇怪了，把苹果放了下来，走过去看孩子。 陈勤给他媳妇介绍了成柚，“以后我就不在回春堂干了，去成柚那里，别看她年轻，她现在可是我老板。” 陈勤媳妇是个圆润富态的女人，瞧着慈眉善目，特别平易近人。 成柚在这里待了一会儿，便看到护士走了进来，喊了声：“王芳，起来检查。” 她一开始还以为喊的是陈勤媳妇，后来被发现是刚才盯着自己看的产妇。 王芳…… 这个名字，成柚可不陌生。 诬陷戚承晏的那个女人，可不就叫王芳。 可惜她没见过。 但成柚还是忍不住留了个心眼。 等第二天，她又过来了一趟。 陈勤媳妇嘴里直念叨：“成柚这姑娘心眼真好。” 结果成柚发现，昨天那个叫王芳的同志，已经出院了。 陈勤奇怪道：“她生孩子是难产，医生还想让她再观察几天，她非是不愿，嚷着要出院。” 成柚也觉得奇怪，按理来讲，如果这个“王芳”，就是诬陷戚承晏的那个王芳，她应该不认识自己才是。 想来想去，她也没有什么思绪。 陈勤还以为她是着急药铺的事，说道：“我媳妇就这几天的事，等她出了院，我就过去找你。” 成柚摆摆手，“不着急，让嫂子好好休息，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才能安心给我干活。” 成柚从医院出来，便坐上了公交回家。 见家门打开了，想着应该是戚承晏回来了。 她两眼亮了，连忙跑进去。 看到戚承晏的身影，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思念喷涌而出，扑进了他怀里。 “你怎么回来啦！” 肉眼可见的高兴。 戚承晏笑着抱住她，亲吻着她的发心。 他的思念，可不比成柚少。 “有一天假期，就回来了。” 成柚从他怀里退出，打量着他。 “瘦了。” 精神头倒是不错，眉眼更锋利了。 戚承晏笑了声，“在部队每天都要训练，没瘦，只是结实了。” 成柚嗔道：“你本来就结实，瘦没瘦我能不知道？” 肯定瘦了。 难道是部队伙食不好。 成柚正想着，就看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影。 “这位是……” “嫂子，你叫我六子就行。” 他其实有些尴尬，还是头一次撞上别人夫妻俩亲密。 成柚笑着点点头，“你也是军人吧？进屋坐，我等会儿去买点菜，今天就在家里吃。” 六子有些拘束。 他不是第一次来四合院，但是第一次见成柚这样好看的小媳妇。 明明年纪比他还小，但说话跟长辈似的。 成柚手脚麻利地给他倒了茶，然后拉着戚承晏说道：“我出去买菜，你在这里陪六子？” 戚承晏摇摇头，“我跟你一起去。” 好不容易能出来，他恨不得一天到晚都和成柚腻在一起。 成柚看向六子。 六子连忙说道：“嫂子你们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给你们看家。” 成柚笑了出来，又给他拿了两个苹果。 “那我们去去就回。” () 第271章 人参被换了 成柚经常来这附近的菜市场，大家对她都眼熟了。 看到她身边的男人，不少人笑着调侃。 “闺女，你男人回来啦？” 成柚笑着点点头，“对呀，刚回来。” 她们都知道戚承晏是当兵的，这段时间不在，那是因为回部队去了。 成柚买菜，他在后面跟着拎，一路上牵着手不舍得放开。 成柚也不嫌腻乎，任由他拉着。 “我已经把药铺的店面定下来了，有点贵，我直接买了。” 虽然戚承晏一向不会干涉她怎么花钱，但突然就花出去一万五，她还是有些心虚。 “买了就买了，只要合适。” 价格不重要，成柚觉得合适就行。 两人拎着菜回家，六子连忙走了出来。 “嫂子，让我来吧。” 成柚问道：“你会做饭？” 六子尴尬地挠着后脑勺，“我不太会。” “不会也正常，你们大多数时间都在训练，哪里有时间下厨，今天就让我来给你们做顿好的。” 成柚刚才顺便买了个砂煲，上次在戚家吃饭，林嫂教了她焗鸡，说这样吃能还原出鸡肉本身的味道，她今天想试试。 当兵的体力消耗比较快，都比吃硬菜。 她还准备炖个五花肉，做个红烧鱼。 再炒两个小菜，基本就差不多了。 有戚承晏打下手，一桌五菜一汤很快就弄好。 成柚取下围裙，招呼着六子坐下。 “嫂子，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成柚笑道：“我还能指望你晏哥做饭不成，当然得自己练了。” 戚承晏：“……” 他回部队前，家里都是他做饭。 六子先尝了一口五花肉，埋头扒饭，根本腾不出空来说话。 但他这模样，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 有了六子，桌上的菜被一扫而空。 最后一口饭扒干净，六子被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戚承晏觉得丢脸，踹了他一脚，跟在部队没吃过饱饭似的。 六子嘿嘿笑了声，“对不起啊嫂子，你家饭菜太好吃了。” “没事没事，下次要是有空，还来我们家吃东西啊。” 六子是个赤诚的人，不然也不能在戚承晏出了事之后，还愿意和他来往。 这样的战友，成柚当然愿意多来往。 等六子走的时候，成柚还给他装了好些腊肉腊肠。 “都是我在乡下带过来的，你拿着回去，让部队食堂的厨子给你热一下就能吃。” 六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架不住嘴馋，最终还是把东西收下。 “谢谢嫂子。” 成柚看了一眼屋里，见戚承晏没出来，低声问道：“你老实跟嫂子说，部队有没有欺负你晏哥？” 六子一愣，还真被晏哥说准了，成柚真问了这个问题！ “那个张副团对晏哥有意见，但他们都不敢做什么，毕竟晏哥家里有些背景呢，嫂子放心吧。” 成柚心放下来了一些，那就好。 等六子走后，戚承晏才从屋里出来。 “走了？” 成柚嗯了声。 见他微微张开双臂，她才笑着扑进怀里，被他抱了起来。 “六子说你没被人欺负。” 戚承晏笑了声，“谁能欺负我？” 整个部队，论武力值，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打不过还找他麻烦，岂不是找死。 至于其他小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不值一提。 成柚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话，心里就更放心了，开始和他说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其实都是一些小事，没什么好拿出来说的，但她就是想和戚承晏分享。 他也很捧场，抱着她安安静静听着。 提到陈勤的时候，成柚就想到了那个王芳。 “你有王芳的照片吗？我确认一下是不是她。” 戚承晏摇摇头，他怎么可能留王芳的照片。 王芳长得普普通通，属于丢在人群中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的那一类。 所以成柚问起来，他还真想不出什么特征。 “柚柚，这件事已经过去，别想了。” 成柚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怎么可能算了。 戚承晏就只有一天的假期，和成柚在家里腻歪到了傍晚，还要回部队，不能在家里过夜。 成柚一边给他整衣裳，一边叹道：“头一次体会到军嫂的不容易。” 好在她差不多也要正式开学了。 戚承晏单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柚柚。” “我就那么一说，我日子可比那些军嫂好过多了。” 她有个人人羡慕的四合院，手里握着这么多钱，谁不羡慕她啊。 又一次送戚承晏出门，成柚鼻子都酸了。 她连忙背过身去，担心自己哭出来。 戚承晏没有立刻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两人隔着一堵墙，默默陪伴着对方。 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才抬脚进屋。 太大的屋子也不好，有些空荡了。 躺了一会儿，她就听到了敲门声。 听声音应该是赵继生。 她连忙跑了出去。 “成柚，我来给你送药材种子。” 因为种子珍贵，都是赵继生亲自送过来的。 他身后还有一个板车，上面是成柚的人参和何首乌。 他让人把东西搬下来，跟着成柚进屋。 “你这人参多养几年，这可是无价之宝，留着能救命。” 赵继生顺便递给她一本笔记，上面写着种植人参和何首乌的要点。 成柚笑着点点头，“我就随便养着，也没指望它能救我命。” 她先检查了一下花盆里的人参何首乌，突然一顿。 她捏起一团泥土，新泥，和她从五井村带来的不一样。 虽然看起来都是人参，但细微的差别她还是看得出来。 “赵教授，我的人参被人换了。” 赵继生警铃大作，他昨天晚上还检查过了！ 他连忙掏出眼镜戴上，检查着成柚说的那一盆人参。 确实被换了！ 偷人参的人还挺警醒，只偷了一盆，另外三盆都没动。 “成柚，我现在就回农研所，这件事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竟然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还在他的地盘做出这种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赵继生气得脸色铁青，大步往外走，成柚喊都喊不住。 () 第272章 你等我两年 把事情交给赵继生，成柚很放心。 因为他估计比自己还在乎这人参。 成柚乐得轻松。 在家里教了戚宁两天，孙小婉和段丽萍结束了军训，过来找她吃饭。 成柚打算解放双手，带着她们出去吃。 顺便把东顺楼老板订的药给她送过去。 孙小婉大大咧咧，看到戚宁，下意识就说道：“这就是被袁贺骗了的小姑子？” 戚宁白了她一眼，“我已经把袁贺踹了，他才没骗着我。” 跟谁她都是这样说，她才不承认自己被袁贺那种人骗了。 四个女孩亲得跟一家人似的，挽着手进了东顺楼。 好不容易再见到成柚过来，东顺楼老板别提有多高兴。 “今个儿可一定得让我请客，不然我要不高兴了。” 成柚笑道：“我今天特地过来，可不就是为了蹭饭嘛！” 东顺楼老板亲自下厨，可不是一般的客人能吃上。 不得不说，她一个女人，能独挑大梁把酒楼开起来，确实有本事。 四个人，足足上了六个菜。 等菜都上完了，孙小婉才说起事情。 “宋景堂没去学校报到。” 她这一开口，成柚三人都没心情吃饭了。 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怎么说不上就不上了？ 孙小婉心里到现在都还难受，军训了多久，她就憋了多久，差点把自己搞得生病。 所以军训一结束，她就拉着段丽萍过来了。 戚宁目瞪口呆，忍不住说道：“那宋家估计乱套了吧？” 宋景堂是宋家最小的儿子，在家里很受宠。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宋家父母都高兴疯了。 孙小婉点点头，“可不是，他妈妈来学校找了我好多次，让我去劝他。” “你去了吧？”成柚说道。 孙小婉嗯了声，因为她也觉得可惜。 和宋景堂分手不是本意，她也想和他和和美美走下去。 可现实不允许。 他自己在外面租了屋子，从家里搬了出来。 那屋子没有窗，不透光，白天不开灯几乎看不清里头是啥样。 她过去的时候，都没想到宋景堂还能受这委屈。 他让孙小婉别管这事儿。 “我已经把录取通知书烧了，就怕自己后悔。小婉，我手里还有一些钱，决定拿来做生意，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会努力。你等我两年行不行，如果两年我还没赚到钱，在外面买个房子给你，你就找个好的男人嫁了。” 孙小婉一边说一边哭，不是被感动，是心疼。 宋景堂这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过这么多苦头。 “我可以跟他结婚，一起在外面租房，没说一定要买房子呀。” 成柚打断她：“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是真心想给你一个好的未来，你别在这时候松口。” 不然和泼他冷水没区别。 孙小婉抹着泪，“我知道的，我没和他说。” “他有没有说要做什么生意？”成柚问道。 孙小婉摇摇头，“估计还没头绪呢。” 他又没做过生意，等于是从零开始。 成柚说道：“要不让他试试服装行业，不过我没接触过，需要他自己摸索，也不一定能成，我就之前听承晏提过几句。” 孙小婉应下：“我会转告他。” 吃完饭，成柚带着她们去药铺那边转了一圈。 除了制药厂，药铺里基本配置齐全。 看起来还真是像模像样。 孙小婉转了两圈，竟然这么宽敞。 尤其是后院，比成柚家里的四合院还大。 “成柚，这租金不便宜吧？” 成柚笑道：“不用租金，因为我把它买下来啦！” “什么？！” 三张震惊脸。 戚宁连忙问道：“嫂子，你买了多少钱啊？” 这么大的地方，肯定不便宜。 成柚也没打算瞒着，伸出一根手指，“一万五。” 她这轻松的语气，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千五。 戚宁掐了一把大腿，疼的，不是做梦。 “嫂子，一万五，现钱吗？” 成柚睨着她，“这屋子要是你的，我不给你现钱，你能跟我去办手续？” 戚宁摇摇头，那当然不行。 可拿出一万五来买门面，估计也没几个人能做到吧。 一时间，她分不清这是成柚自己赚的钱，还是用的戚承晏的钱。 不过以戚承晏对成柚的宠爱，谁的钱都一样。 孙小婉问道：“后面是要办制药厂？” “是，虽然地方小了，但比五井村那边好。” 五井村那边不能称之为“厂”，顶多是一个小作坊。 她离开之前，把灵泉里的凝露尽数留在了五井村，加上从七里村收购的药材，还够顶一段时间。 但等这里的制药厂开起来，凝露的供应会大大减少，未必能维持两家店面的运营。 她现在其实正愁着呢。 还没从药铺这边离开，就看到陈勤过来了。 成柚上次给他留了钥匙，让他有空就自己过来看。 陈勤见到她，“正好你在，我们去瞅瞅制药厂怎么规划？” 成柚连忙应下，跟着他往里走。 这个制药厂面积，还没回春堂的四分之一大。 但作为自己的新，陈勤依旧很用心，给成柚讲着办制药厂的流程。 “回春堂是大药堂，在国内都能排上名号，改革以来，他们转为了国营，引进了许多先进的设备，其中包括洗药机、切药机、炮制和浓缩设备等，你要是想把制药厂做大，这些设备最好想办法买过来，才能提高生产效率。” 成柚：“……”她不需要太高的效率。 因为凝露不够。 “我想想办法，你先帮我规划一下。” 听陈勤介绍了一番，她觉得有些机器还是有必要采购，用以保证生产药品能达到卫生标准。 陈勤见她啥都不懂，忍不住问了句：“你在老家那边真有药铺？我怎么瞧着你什么都不懂，那你们以前怎么制药？” 成柚心虚地摸摸鼻子，“制药的流程基本就那样，一间屋，大家分工就行了。” 乡下地方，连正经大夫都没有，都是赤脚医生，根本没有大城市的条件，当然没办法讲究太多。 陈勤皱了皱眉头，继续丈量着地方。 他不相信成柚，在开制药厂方面，她就是个小白，这些事还是亲力亲为比较放心。 () 第273章 是周祁 丈量好了地方，陈勤合上本子问道：“真善堂都卖哪些药？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把药方给我，我再看看需要买那些设备。” 成柚现在手上没有，让陈勤跟着她回家拿。 陈勤想着反正这边也没有其他事，便锁了门跟着她回家。 成柚有一个本子，记录了她配药的药方。 有些方子沿用了前人留下的，有些则是经过她自己不断改良后，最终确定的版本。 首页便是止血散。 陈勤扫了一眼，说道：“回春堂的止血散卖得很好，你这个与他们的略有不同。” 成柚的这个多了两味药，药量有所增减，他就是觉得，这个药方好像更好，就是也没试过，不能确定。 “你这药方，是你乡下那个师父配的？” 成柚摇摇头，“不是，我自己配的。” 陈勤了然点头，心里已经开始重新审视起成柚。 原本他想着，这年轻的小丫头能弄出什么好的药。 如今却不得不刮目相看。 他再往下翻，真善堂的药并不多，总共就只有几样。 但每一种配方，都让他觉得精妙非常。 有些人成功，靠的是努力，有些人成功，靠的是天赋。 他想，成柚大概是后者。 “这些方便让我带回去吗？” 毕竟是人家自己研制的药方，反倒让陈勤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然。” 真善堂的制药配方，从来就不是秘密，成柚也没觉得有什么好保密的。 陈勤觉得她有些心大，回春堂有一款养生丸，说是镇店之宝也不为过，配制的方子捂得很紧，不是姓裴的根本没见过。 哪里能像成柚这样说给就给。 陈勤说道：“这个方子我不会给别人看。” 像是在和成柚保证。 成柚笑道：“这个没关系，我们真善堂所有的药方，都对外开放。” “这……不太好吧？成柚，大家有啥好东西都恨不得捂得紧紧的，你怎么还对外呢，没你这样做生意的。” 陈勤觉得她傻，少不得要多教教她。 “那回春堂虽然是国营，但它姓裴，不是我爱在背后说人，而是裴家人做事不道义，今个儿他们知道了你的方子，明个儿就能拿着你的药，来跟你竞争。” 只要能赚钱，他们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 成柚笑着摇摇头，“没关系，陈先生你就放心吧，帮我把制药厂弄好就行，其他我心里有数。” 听她这样说，陈勤就没再劝，瞧见天色晚了，他觉得自己不便多留，就起身告辞了。 戚宁自己坐公交回家，孙小婉和段丽萍则是留在这里睡一晚。 反正明天周日，还可以再休息一天。 成柚趁着晚上有空的时候，把赵继生送来的种子用凝露给浸泡上。 洗完澡，三个女孩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听着孙小婉和段丽萍说着学校的事情。 “军训其实还挺好玩的，就是我们班有个女生，她竟然和教官处对象。”段丽萍低声道。 孙小婉倒觉得没什么，“教官都是军人吧，很多女孩子都对军人有天生的崇拜。” “这件事闹的挺大，她想为了这个教官，辍学呢。” 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说不读就不读了，学校老师和家长都在劝，怎么都劝不住。 孙小婉不予置喙，听到这个，她就想到了宋景堂。 他不一样，为了她放弃了入学的机会。 段丽萍也想到了这个，她晃了晃孙小婉的手臂。 “你和她不一样，她和教官才处过几天啊，话都没说上几句，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家里情况。” 当然，段丽萍其实也不赞同宋景堂的做法。 说着说着，有一搭没一搭，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第二天成柚醒来，身边只剩孙小婉，段丽萍已经起来洗漱了。 见成柚出来，段丽萍问道：“晏哥在部队怎么样？” “他前两天回来了，一切都挺顺利的。” 段丽萍点点头，“那就好。” 成柚洗漱完，换了衣服。 “我出去买个早饭回来，你们等等。” “我跟你一起去吧。” 成柚摆摆手，“不用，省得小婉醒来身边没人。” 附近很多卖早餐的小店，还不到两百米。 成柚买回来的东西，还是热乎的。 等她拎着早饭进来，孙小婉也起床了。 “昨晚没来得及问，你的人参被人换了，现在查得怎么样？” 成柚摇摇头，“赵教授那边还没有回信呢。” “他们都是农研所的人，不会互相包庇吧？”孙小婉怀疑道。 成柚摇摇头，“应该不至于。” 赵继生比她还心疼这人参呢。 她们两人还不打算走，就坐在成柚院子里晒晒太阳都觉得很舒服。 还真不能在背后说人，一说赵继生，他今天就过来了。 成柚还以为他是来拿种子的，把东西给他搬了出来。 “都在这里了。” 赵继生说道：“成柚，已经查出偷人参的人了。” “哦？谁呀？” 赵继生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事情发生在了农研所。 “是周祁。” 成柚：“……”这人果然没什么脑子。 赵继生苦闷地叹着气。 “他虽然被赶出了我们小组，但是把我们基地的钥匙也带走了，所以才给了他可趁之机。” 成柚没太生气，怎么怪都怪不到他头上。 “赵教授，那周祁怎么处理？” 赵继生：“他说人参已经被他卖了……” “你们信？” 赵继生也拿不准，但搜遍了周祁的地方，都没找到人参的下落。 “农研所决定把他开除。” 成柚摇摇头，“这个处分不够，我的人参价值几何，你们心知肚明，这件事不可能轻拿轻放，你们没办法处理好，我就走法律程序，让他照价赔偿。” 至于赔多少，农研所那边有记录，总归不会太便宜。 较真起来，能让周祁赔到底裤都不剩。 赵继生为难地点点头，“我也知道光是开除不够，但…但他背后有戚家，农研所不能做得太过分。” 成柚哦了一声，“这样啊，那我就不为难你们，我自己去报公安。农研所连基本的权益都没办法给我保障，以后的合作怕是……” “别别别，我再回去和曹院长商量商量，务必给你一个交代！” 赵继生不怕她报公安，怕的是影响双方合作，这个可马虎不得。 () 第274章 肖想 看着赵继生慌忙离开，孙小婉问道：“他怎么好像很怕你的样子？” “有吗？可能是因为他们理亏吧。”成柚说道。 孙小婉和段丽萍对视一眼，感觉不太像。 总有一种农研所都要捧着成柚的感觉。 段丽萍有些担心：“你不怕戚家过来找你麻烦呀？” 宋青兰对周祁的疼爱可是有目共睹。 成柚耸耸肩，“怕什么，反正我明天就开学了。” 戚宁一般是九点钟的时候过来，很准时。 进来的时候带起了一阵风。 “嫂子，我听说周祁被农研所开除了！” 成柚吃惊道：“你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成天不看书，就想着打听八卦去了吧？” 戚宁嘿嘿笑了声，“也不是，我就听我妈说了一嘴。他为什么被开除啊，听着好像挺严重。” 成柚说道：“他偷了我的人参，开除是小事，后面还有更严重的等着他。” “什么？”戚宁连忙跑到小跨院数了数，花盆数量对的呀。 “有一盆的人参被他换了，你认真看，就能分辨出不一样。”成柚提醒。 戚宁认真观察了一下，果然发觉了不同。 通过赵继生口中，她之前已经了解到了这人参有多珍贵。 这周祁是有多少个胆子，敢偷这个！ 她从小跨院走出来，奇怪道：“他偷人参做什么？” “不知道，反正该赔还得赔。”谁管他做什么啊。 戚宁在心里为他默哀，干什么不好，偏要来惹成柚。 “也不知道我大伯母眼睛怎么这么瘸，把这样一个儿子当成宝。”她嘟囔着。 成柚瞥了她一眼，“你好像也挺不喜欢周祁？” “我们戚家，就没几个人喜欢他好吧？虚伪的很，他那性格，一看就知道不是我们戚家的种。当初晏哥出事，他没少落井下石。” 偏偏戚圣文和宋青兰无动于衷。 戚承晏还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呢，他们自己都不心疼，戚家二房和三房再怎么样，也不能够越俎代庖，插手这件事。 成柚沉思片刻，问道：“戚宁，你认不认识王芳？” “我不认识，但我见过，就挺普通的一女人，绝对不是我晏哥喜欢的类型。” 更何况还是战友的女人，戚承晏多想不开才会去和她在一起啊。 “那你有照片吗？” 戚宁摇摇头，嫌弃道：“谁没事留她照片啊。” 成柚有些失望，说来也是。 “嫂子，你干嘛问起她啊？” 成柚：“我前两天在医院见到了一个叫王芳的女人想确认一下是不是她。” 戚宁忙道：“我会画画，能把她的样子大致画出来，要不要试试？” “好啊！” 只要有大致的模样，成柚觉得自己都可以认出来。 戚宁需要画笔和纸，成柚给了她钱，让她直接去买一套新的。 孙小婉走近，“柚柚，你不会还想着给你男人翻案的事儿吧？” 成柚道：“算不上翻案，毕竟本来就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顶多就是给他澄清。” 孙小婉无言以对，想还他清白，这可不容易啊。 戚宁很快买了东西回来。 看她拿画笔的手势，成柚就觉得她专业。 很快，一副素描肖像图，轮廓成形了。 成柚眼眸发紧，屏住呼吸，耐心等着她画完。 戚宁这画画是从小学到大的，在工农兵大学也是学这个。 这也是为什么郑秀玉不指望她出去工作的原因，因为不好就业。 “大概就是这样了，要是给我多点时间，我能画得更像。” 成柚接过素描，看得出神。 “不用了，我已经可以肯定。” 医院那个生孩子的“王芳”，就是画上的这个王芳。 “奇怪……” 戚宁望着她，“奇怪什么？” “我在医院见到王芳的时候，她好像认识我，不应该呀，我和她从来没见过面。” 戚承晏下乡两年多，王芳总不可能还时刻关注他的消息。 孙小婉猜测：“难道她就在你身边？” 成柚摇摇头，如果是的话，她不可能一次都没注意到。 戚宁收起画笔，丧气说道：“嫂子，就算你找到了她又能怎么样，她还能帮你澄清方面的事？别想了，她这种人，怎么可能帮晏哥。” 成柚哼道：“让我找到她，就算用钱砸，我也要把她的嘴砸开。” 段丽萍伸手来拿画像，“也让我们看看，万一遇到了，也好帮你留意留意。不过戚宁，你这画画真不错，跟照相机一样。” “跟照相机比还是差远了。”戚宁谦虚了一句。 不过脸上满满都是自得的神色。 成柚也觉得不错，“你学了多少年啊？” “五岁开始学的，十几年了吧。” “你会不会设计商标呀？之前陈勤跟我提了这件事，说要印在药罐上头。” 戚宁摇摇头，“我没画过，但我可以帮真善堂试试。” 成柚正好还没找到人帮忙，秉持着物尽其用的道理，便让她尝试一下。 “你要是能设计出一个让我满意的，我给你五百。” 戚宁仿佛看见一块大饼从天而降，把自己脑袋砸蒙了。 “多少？” “五百，你嫌少啊？” 戚宁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 是没想到有这么多。 成柚笑了声，“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我要去上学，你就专心画画，空闲时间背背我给你的笔记，或者去找陈勤，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的。” 戚宁撇撇嘴，吐槽：“你这制药厂就我一个人，能开起来吗？” 有些不大相信的感觉。 成柚反驳：“只是暂时只有你一个，回头我还要招人的。” 虽然她还没有头绪。 段丽萍想了想，给她提了个建议：“柚柚，你没想过把制药厂合二为一吗？把燕城这里作为真善堂的总部，让永城的人手过来，而永城真善堂的药，由这边统一提供。” 省去了她重新培养人手的时间和精力。 人手，当然还是自己原本用着的更好。 重新招聘，也不知道底细。 段丽萍的话，让成柚灵光一现，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丽萍，你真聪明，我怎么都没想到呢！” 段丽萍被她夸得不好意思，“你只是暂时没想到。” () 第275章 开学第一天 成柚大概有了思路，便回屋写信。 主要是写给周韵如，让她统计一下有没有人愿意来燕城这边帮忙。 愿意过来的，报销路费，提供住宿，薪资另议。 不愿意的人，可以继续留在真善堂帮忙，但将不再制药。 以后真善堂所有的药品只在燕城制药厂生产。 一系列的事情安排下去，成柚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可解决了她许多难题。 她人在燕城，原本就顾不上永城那边，但又舍不得把那个点撤了，因为那里是真善堂的。 这样一来，她完全可以将各种资源往燕城，也不需要再分出精力关注永城那边。 要不是段丽萍还得赶回学校去，成柚非得再请她吃顿饭，好好感谢她。 段丽萍嗔道：“我们又不是刚认识，你还跟我生分起来了。” 成柚举起手，直喊冤枉。 “我就是为了表达感谢，哪里是生分啊。” 孙小婉调侃：“丽萍，她这么想请，那我们下周再来呗，反正她钱多。” “好呀！” 戚宁连忙说道：“我我我，算我一个！” 蹭饭这种事，当然要人多才高兴。 成柚点了点她的脑袋，“知道，少不了你的，放心吧！” 不过这些事暂且放下，因为成柚要开学了。 其他同学在报到当天就算正式开学，只有成柚是第一天。 她不住宿，只有偶尔中午的时候过去休息，自然也就没带太多东西。 按照报到那天给的课表，她今天要上的是炮制学和药理学。 下午没课，她便只带了这两本书和纸笔过去。 饭菜票没少带，她觉得中医大的食堂伙食挺不错。 因为对学校不熟，成柚兜了好几圈，才找到教室。 她背着书包走进去，原本在说话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 这是成柚第一次跟他们见面。 班级男女各半，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打量，仿佛在好奇她是谁。 “同学，你是走错教室了吗？”一个圆脸的丰腴女生开口道。 成柚笑着摇摇头，“我叫成柚，因为没有参加军训，可能大家都不认识我。” 女生恍然，“原来你就是成柚啊！” 他们班有一个同学没参加军训，点名的时候永远空着，大家都知道。 成柚点点头，“是。”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拿出课本。 单单是炮制学这一门课程来讲，很多知识点李叔其实都给她讲过，她倒背如流。 但面对学习，她从来不会松懈。 同一个知识点，不同的老师教授，也能学到不一样的东西。 方才的丰腴女生跟着坐了过来，主动和成柚说道：“我叫方云宝，是你的上铺，你没来学校，所以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成柚连忙伸出手，“原来是这样，你好。” 方云宝的手肉乎乎的，手感非常好，让人想揉两把。 “那两个，也是我们的舍友，你今天没带行李过来吗，我瞧着你宿舍没有衣服。” 成柚说道：“我外宿，所以没带衣服过来。” 方云宝显然没想到，成柚看着还真不像是有特权的那种资本家大小姐。 偏偏她还真的有特权。 军训可以不参加，还能外宿，就像是能在学校里横着走的那种人。 “成柚，你为什么外宿呀？” 成柚道：“有事，在学校做不了，只能外宿。” 方云宝哦了一声。 不多时，上课铃响，大家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迎接自己在中医大的第一节课。 方云宝低声在成柚身边说道：“这个老师叫苏锦文，我们的班主任你知道吧？” 不过看成柚一脸茫然的样子，方云宝就知道她并不清楚。 “她有点凶。” 军训的时候大家就见识了。 苏锦文目光一眼就定格在了成柚这个生面孔上。 “成柚？” 毕竟她没见过的学生，也就只有成柚。 成柚连忙点点头，“是的，苏老师。” 苏锦文显然不怎么待见成柚这个享有“特权”的学生。 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提了下唇角，说道：“军训可以偷懒，学习可没有偷懒的机会。” 成柚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微微点头。 新学期的老师大多差不多，先介绍了一下学校和专业，欢迎大家入学。 作为第一届入学的学生，基础肯定不会差。 但为了给国家输送人才，她必须更加严格要求，督促他们进步。 第一节课，基本就在介绍中度过。 等下课，苏锦文把成柚叫到了办公室。 “这是外宿申请表，你填写一下。不过老师不建议你外宿，外面的学习氛围怎么说都没有学校浓厚，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成柚和农研所的合作是机密，不能透露出去，所以苏锦文也不知道这件事。 在她眼里，成柚就是家里有些背景，才敢刚开学就搞特权。 “老师，就算外宿我也不会耽误学习，您放心。”成柚说道。 苏锦文见劝不动，便懒得再劝。 “既然你坚持，那就这样吧，把这张表格填完了就行。” 成柚找了个空位坐下，开始填写。 填完后交过去，苏锦文看了一眼。 “字还不错。” “谢谢苏老师。” 苏锦文点点头，“行了，回去吧。” 成柚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和一个女生迎面撞上。 美好的事物和人总是比较吸睛，就像成柚看到的这个女生。 她和成柚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女生，气质出尘清冷，叫人忍不住想拉她下神坛。 两人对视，微微点头，错身而过。 成柚回到教室，越来越多人围了上来。 大家都是带着善意和她聊天，见成柚不想多说，他们就没有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我都说了吧，苏老师很凶的。”方云宝说道。 成柚笑了笑，“还好，就是严格。” 方云宝皱了皱鼻子，就是好凶。 光是军训的时候，她都被苏锦文骂过好几次了。 “成柚，我觉得你真好看，他们都说冯雪好看，我觉得你比她好看。” 成柚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随口问了句：“冯雪是谁？” “护理学院的一个同学，特别高冷，用鼻孔看人。” 成柚想到了她刚才见到的女生，难道是她？ () 第276章 不满意 方云宝好像对八卦特别感兴趣，通过她一张嘴，成柚把学校大概了解了七七八八。 时隔十年，学校重建，无异于从零开始，但又比零基础好一些。 学校不单单注重学生的学习成绩，还打算成立一些课外的兴趣社团，需要学生自发组织。 至于怎么运营起来，需要他们自己摸索。 所以现在很多学生在跃跃欲试。 “成柚，你有没有想参加的社团？” 成柚手里转着笔，问道：“学校现在都有哪些社团？” “钢琴、合唱、美术……” 还真都是一些兴趣爱好。 成柚摇摇头，这些她可都不会。 “算了吧，我都不想参加。” 她目前没有时间去学这些。 “你不会跟我一样，这些都不会吧？”方云宝问道。 成柚点点头，“我都不会，没学过。” 方云宝像是找到了同伴似的，高兴地握着她的手。 “没关系的，不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学，社团并不是会的人才能进，我们这些不会的，交了钱就能学。大多数学生都不会，不像那个冯雪，唱歌跳舞，钢琴画画，她好像都会一点，一看就是资本家的小姐。” 成柚拒绝了：“不好意思啊云宝，我没时间学这个，不能跟你一起报社团了。” 方云宝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没关系，我自己去学就行。”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成柚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忙。 好不容易上完了一上午的课程，大家直奔饭堂。 好在这一次，成柚没有再不合群地拒绝，跟着她们一起去了饭堂。 大学的补贴太少，够吃饱就不错了，很少人还能吃得好。 成柚是少数人中能同时花掉几张菜票去打菜的人。 她不习惯把自己盘子里的东西跟人分享，便另外拿了一个碗，给方云宝和另外两个舍友打了一份红烧肉端了过去。 “我们一起吃。”她把装着红烧肉的碗放在了中间。 直到方云宝夹了第一块，其他两个同学才跟着夹。 原本不敢和成柚说话，现在也变得多话起来。 她们一个叫林雨田，一个叫曹燕燕。 林雨田的家境不太好，经常只打个饭，配着家里带过来的酱菜吃。 长期如此，身体肯定吃不消。 “成柚，你等会儿要回宿舍吗？” 成柚摇摇头，“可能不回去了，下午有课的话，我一般就会回去午休。” 方云宝有些失望，她还想和这个大方又有钱的新舍友好好交流呢。 成柚吃完饭，从学校出来，去了一趟农研所。 主要是想问问周祁的处理结果。 农研所的门卫已经对她眼熟，知道她是赵教授的贵客，不敢拦她，直接放行。 成柚一路畅通无阻地走进去，走到半路看到了抱着东西出来的周祁。 脸色灰败，看样子是被人赶出来的。 同时，他也看到了成柚，咬紧牙关大步走了过来。 砰的一声，他将手上的箱子掷在了地上。 “成柚，你满意了！” 成柚两只手交叠着，搭在前面，淡定地看着他，微微摇头。 “不满意。” 只是把他开除，怎么能让她满意？ 周祁气愤吼道：“那你还想怎么样！戚承晏真是个懦夫，自己不敢反击我，却让一个女人来出面。” 成柚手里要是有水，现在已经往他脸上招呼了。 周祁可一点都不像知错的模样。 “你偷了我的人参，难道不应该付出代价？看来农研所只是把你开除，并没有对你做出其他惩罚，真让我失望。” 那她就只能自己去报公安了。 “不，不是！成柚，你别误会，我们跟他说清楚了，不将人参还回来，就得照价赔偿。”李美琪从外面跑了进来。 但曹金贵担心影响农研所的名誉，打算让成柚自己跑去报公安。 到时候周祁已经不是他们的人，随便他坐牢还是怎么样。 成柚点点头，“那我报公安咯？你们农研所会配合调查的吧？” 李美琪重重地点头，“会，赵教授说了，这不仅是你的财产，更是国家的研究成果，必须重视。” “那就行。” 周祁听着她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她们还想把自己送进去坐牢。 他本来以为被开除就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成柚，你…你不能这样做！你要是真敢报公安，妈不会放过你的！” 成柚很不想再和这个傻叉说话，跟李美琪打了声照顾，自顾自往外走。 趁早回家打个电话报警。 周祁连地上的东西都没顾上，直接抬脚追了上去。 “你什么意思？都是一家人，你怎么敢把事情闹这么大，你不觉得丢脸吗？” 他还想伸手抓成柚的胳膊，被她反手一巴掌呼了过去。 忍无可忍！ 打完，她厉眼看着周祁，言辞犀利：“你一个小偷都不觉得丢脸，我为什么觉得丢脸？别说你要回家找妈妈，这件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主动告诉你爸妈！偷了我的人参，还想怪我把事情闹大，怎么你偷东西的时候，不觉得自己在违法吗？” 她有些怀疑宋青兰究竟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能教出周祁这种人。 根儿上就坏的！ “不还人参，就赔钱！哦对，我忘了告诉你，赵教授帮我鉴定过，我这根人参起码能卖到一万。没钱赔就给我去坐牢，我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成柚大步从农研所走了出去。 她说到做到，直接去了派出所报公安，拦都拦不住。 周祁无路可去，只能像成柚说的那样“回家找妈妈”。 除了宋青兰，他还真不知道有谁可以帮他。 他跑得飞快，生怕慢一步就被公安拷走，连求助的机会都没有。 等成柚从派出所出来，周祁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门卫还提醒了她一句：“周祁应该是回家了。” 成柚点点头，“我知道，等会儿公安会过来了解情况，麻烦大叔通融，放他们进去找赵教授。” “好说。” 成柚交代完，这才离开回家。 接下来没有她出力的余地，只需要在家里等结果就行。 () 第277章 铲除对手 周祁和宋青兰坦白了自己偷人参的事情，却又没有完全坦白。 将偷，形容成了因为帮人，不得已之下的行为。 靠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宋青兰说服到了自己这一边。 基本出了事，他都不敢找戚圣文，因为宋青兰更好忽悠。 “成柚现在报公安了，说是要让我去坐牢。妈，我知道做错了，可我已经受到了惩罚，被农研所开除，这还不够吗？你和成柚说说吧，别把事情闹大，让咱们戚家跟着丢脸。” 宋青兰最看重的，无非就是一个面子。 一听到他这样说，心里还真有些担忧。 她总共就两个儿子，要是两个都背上了骂名，岂不是显得她教养无方。 天大的事，一家人关起门来都能好好说，干嘛要惊动公安。 “放心吧，我会和成柚说清楚，让她息事宁人。不过你也真是的，再怎么想帮人，也不应该把自己搭进去。现在好了，被农研所开除了，你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家里养你吧？” 不是养不起，而是她嫌丢脸。 周祁勉强笑了笑，“我明白妈妈的意思，我没工作，晏哥也闲在家里，肯定影响不好。” “你晏哥自己想通了，已经回部队去了，从头开始，好过一无所有吧。” “什么？！”周祁震惊地站了起来。 戚承晏明明是一个废人，怎么还能回部队？ “妈，晏哥腿上还有旧伤，没事吗？” 宋青兰摇摇头，“我劝过了，劝不动，就由着他去吧。等吃了苦头，他就知道回头了。” 反正戚承晏一直都是这样，从没听过她的话。 震惊过后，周祁心里突然有些兴奋。 戚承晏的名声已经坏了，部队多的是嫉恶如仇的人。 他一个残废进去，当然只有被欺压的份儿。 作为好弟弟，他怎么可以不去探望探望。 “妈，我过去看看晏哥，我心里有些不放心。” 宋青兰点点头，心里很是欣慰。 “去吧。” 周祁是戚圣文的养子，部队不少人都知道。 比起戚承晏这个不住在家属院的儿子，大家其实对他更熟悉。 进出部队，当然也有通行卡。 周祁没有去找戚承晏，而是找到了张富强。 “张副团，许久不见，还未恭喜你高升。” 张富强脸色微变，让他进办公室说话。 “你怎么来了。” 自从戚承晏走了，周祁可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他都差点把过去的事情忘了。 “我知道了，是因为戚营长……嗤，不对，他现在可不是营长了。” 张富强大刀阔斧坐了下来，一想到这把椅子是自己在坐，就别提有多满足。 周祁坐在了他对面，冷冷说道：“可他回来了。” 谁都不会怀疑戚承晏的能耐。 副团这个位置他能坐一次，就有本事再爬上来一次。 张富强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你想跟我说什么？” “他一个残废，凭什么重新回到部队？简直是浪费部队资源。但如果他的腿再断一次，是不是就能彻底绝了他的军人生涯？” 周祁的声音，就像是来自深渊，带着狂热的兴奋。 一想到戚承晏掉进泥潭再也起不来，他浑身的血液都像是点燃了一般。 张富强沉着脸，五指仅仅扣住椅子扶手。 不得不说，周祁比他还要狠辣。 戚承晏跟他也算不得有深仇大恨，他却非要把人置于死地。 “你可真狠呐。” 周祁轻笑，“我这是在为张副团铲除对手。” 张副团摆摆手，“我现在是他的上级，把他的腿打断了算怎么回事。” 周祁说道：“张副团不一定得亲自上场，找几个人和他练手，拳脚交流，在部队不是很正常？” 周祁点到即止，话说完了，便起身告辞。 成柚为难他，他就只好为难她男人了。 …… 宋青兰如期而至。 哪怕成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她那从头到脚都写着“挑剔”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不耐烦。 难怪会教出周祁这样的孩子。 “成柚，想必你知道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 成柚看了一眼时间，八点。 她一二节没有课，可以晚点上课。 结果因为宋青兰过来，时间都在浪费到口舌上。 真是让人不爽。 “我不知道，阿姨有话直说，不过我还要上课，麻烦你长话短说。” 逐客令不要太明显。 宋青兰脸都黑了，不过还是忍着气说道：“我是为了阿祁的事情，有什么话关起门来说，别把事情闹大，你如今不是一个乡下丫头，你得为了阿晏着想，也得为戚家的颜面着想。” 成柚左耳进右耳出，神色冷淡。 “你要是觉得没面子，就不应该教出这么一个小偷。不过周祁的事情，派出所会处理，现在不归我管。我不管他是怎么跟你说的，我也不在乎，等公安查了，一切就清楚了。” 成柚趁着她说话的空档，给自己刚种下的花浇了水。 这是她刚从市场买的月季，听说可以爬墙，买的还是最耐寒的那种。 她走到小跨院，宋青兰也跟了过去。 “阿姨，你回去吧，周祁要怎么做，公安会告诉他，不赔钱，坐牢去呗。” 宋青兰气得咬紧牙关，擦了粉的脸色更白了。 她紧紧捏着手提包，指甲泛白。 “赔多少钱？我帮他赔了！” 不就是一根人参，能贵到哪里去？ 成柚瞥了她一眼，“阿姨，你确定？照价赔偿喔？” “我确定，你报个价吧，我们宋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不至于一根人参都……” “一万，我就不和他算其他赔偿，按照人参价格来就行。” 宋青兰脸色一僵，“你说多少？” “一万块钱，您听清楚了吗？”成柚重复了一遍。 宋青兰：“……” 她怒极而笑，简直荒唐！ “成柚，你未免狮子大开口了些！你要不要去市场打听打听，市面上就没有一万块钱一根的人参！” 除非是上百年的野山参，可那数量稀少，几乎找不到。 成柚微微一笑，两手一摊，“所以还是让公安来告诉你，周祁应该赔偿多少，我说了你也不信。” () 第278章 腿好了 “晏哥，等会儿自由训练。”六子在他耳旁说道。 他有预感，肯定又有人要给戚承晏找事儿。 戚承晏嗯了声，眉眼压了下来。 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围成一圈，中间留出一个空地。 最先点到名的人出列，任意挑选一人挑战，交流拳脚。 点到即止，重在交流，而不在输赢。 可这一次，显然是冲着戚承晏而来。 因为出列的人，第一个选了戚承晏。 拳风凌厉，步步紧逼，每一招都是冲着他带着旧伤的腿而去。 戚承晏并不急着反击，他的腿已经痊愈，不足为惧。 摸清路数，一招制敌，才是他的风格。 从不做无用功。 他居高临下看着脚下的人，鹰隼一般的眸子迸射出冷光。 “你们是我带出来的人。” 如今反过来对付他。 那样的力道，足以让他的腿再断一次。 脚下的人憋着气，心里却在想。 不是说戚承晏是个废人吗，如今踩着他的脚，可不像受过伤的样子。 合着他就是装的！ 戚承晏冷冷看了张富强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张富强脸色难看得沉了下来，戚承晏可真能忍啊！ 腿明明好了，别人对他的嘲讽，他却不置一词。 张富强愤然离去，接下来的结果已经不需要再看。 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戚承晏一战成名，狠狠打了一众笑话过他的那些人的脸面。 六子脸上浮现兴奋的神色，他就知道，晏哥是最棒的！ 等众人散了，戚承晏依旧是云淡风轻，不动声色。 一点自得和自满的情绪都没有。 他前脚才在部队大展拳脚，后脚就有人乐呵呵找上了戚圣文。 “老戚，你不厚道啊，竟然瞒得这么紧！” 戚圣文看着推门而入的老朋友，怔了下。 “你说什么呢。” “阿晏的腿什么时候好的，当初大夫不是说好不了吗？” 戚圣文拧着眉，“什么？” “你还不知道呢？你儿子的风采，不减当年呐。”他竖起了大拇指。 戚圣文眸色一紧，桌下的五指成拳。 是他想的那样吗？ 戚承晏的腿，是他心里的一道疤。 他知道自己错了，却低不下头认错，因为是他亲手毁了戚承晏的军人生涯。 原本戚承晏回部队，他是不抱希望的。 可现在…… “老杨，此话当真？” “嘿，我骗你做什么，我亲眼看到的，他的腿绝对没问题！” 戚圣文“豁”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 他想亲眼看看。 走了两步，他又觉得不合适。 大手一挥，对门口的人命令：“去把戚承晏叫过来。” “是！” 老杨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说道：“过去的就过去吧，别和孩子犟着了。” 戚圣文浑身一僵，哪里是他和戚承晏犟着。 他抹了一把脸，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不多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 戚承晏打开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戚圣文无声叹息，“坐吧。” 戚承晏不动，依旧站着。 戚圣文便不勉强，单刀直入，问道：“你的腿好了？” “报告司令员，已经好了。”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这句话，戚圣文还是浑身一震，手控制不住颤抖着。 好了！竟然真的好了！ “没有任何后遗症，全好了？有没有去军区医院再检查一下？” 戚承晏：“报告司令员，已经完全好了。” 戚圣文点点头，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 “好！我和人说一声，给你复职。” “不用。”戚承晏拒绝道。 戚圣文抬眼看他，眯着眼。 “阿晏，你知不知道要重新爬到之前那个位置，有多难？” 戚承晏不说话，他比谁都清楚，因为他就是从那条路过来的。 不少人肯定他的能力，但有戚家在，总会有人质疑他升职的原因。 只是再来一遍而已，这也没什么。 戚圣文心中憋闷，他对这个儿子，从来都是无奈更多。 他摆摆手，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回去吧。” 戚承晏敬礼，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因为他的拒绝，直到回家，戚圣文心里都不好受。 瞧见他脸色不对，宋青兰问了句：“你怎么也这副模样，谁惹你了？” 戚圣文解掉外套，略微松散地靠坐在沙发。 “阿晏的腿好了。” 宋青兰一时间没回过神，愣了好一会儿。 “你说什么？” 戚圣文不厌其烦重复：“阿晏的腿，已经痊愈了。” 宋青兰惊讶地咬住了手指，发觉手指有些疼，才有了真实感。 “你怎么知道？去医院检查了吗？可当初，医生不是说……” 戚圣文摇摇头，“他亲口说的，没去医院，我也不清楚。” 宋青兰口中碎碎念着老天保佑。 幸好，幸好！ “那他是不是可以复职？”她连忙问道。 戚圣文揉揉眉心，“他拒绝了。” 拒绝才是他的性格。 宋青兰咬着唇，他这是记挂着之前的事。 “他这是做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从头开始有多不容易，为什么要拒绝！我就知道他肯定在怪我们，可如果不是他自己做出那种事，我们会这样吗？这两年，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我们戚家的，他是没听见！两个儿子都不让人省心，真是烦透了！” 戚圣文听见她的最后一句话，抬眼看了过去。 “周祁又怎么了？” 宋青兰哼了声，“还不是成柚，他现在被农研所开除了。” 戚圣文的脸色冷了下来，忽略了“成柚”这个名字，只听到了“开除”。 “好端端的，农研所怎么会开除他，毕竟是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要说不省心，周祁可不见得比戚承晏好。 宋青兰斟酌片刻，挑拣了两句话跟他说。 “他就只是借了成柚的一样东西，想着都是一家人，她应该不会介意，谁知道成柚直接报了公安。” 戚圣文冷笑，“借？还是偷！” 宋青兰急了，“都是一家人，怎么能叫做偷？阿祁也是为了帮人才借用了成柚的人参，不是偷！要不你和成柚说说，让她算了，别追究了。” () 第279章 小错 “说的什么话？！”戚圣文拍案而起，满身怒火。 从前就知道宋青兰有些小毛病，只要不太出格，他都包容。 可纵着纵着，这些毛病越来越大，直到今天让他听到了这个突破底线的事儿。 “你告诉我，什么叫偷！” 宋青兰被他吼得发懵，讷讷回了句：“不问自取视为偷。” “周祁的行为，还不算不问自取吗？他是你一手带大的孩子不错，可他如今做错了事，你就不应该只想着怎么护着他，而应该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宋青兰心虚地低下头，她这不是想着可以趁机在成柚面前耍耍婆婆的威风。 等戚圣文骂够了，看着怒气消了几分，她才小心翼翼开口：“那现在怎么办？成柚说，不赔钱就让他去坐牢。” 戚圣文冷嗤一声，“这事我不管，让他自己解决！” “怎么说都是我们戚家的孩子，要是让外人知道阿祁偷了人参，我们脸上也挂不住啊。” 宋青兰偶尔还会出去搓麻将。 当初因为戚承晏的事，她被人狠狠嘲笑了一番，连着好几个月躲在家里不出门。 现在再来一个周祁，就真的没脸出门了。 戚圣文冷冷看了她一眼，“知道没脸，你还敢去找成柚的麻烦！” 宋青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等戚圣文上了楼，躲在一旁偷听的周祁才敢出来。 “阿祁……” “妈，没事。” 比起他的事情不能解决，戚承晏的事，更让他惊讶。 他一颗心狠狠往下沉。 戚承晏的腿竟然好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惊讶。 “阿祁，你在想什么？”宋青兰突然觉得他的脸色有些狰狞。 周祁微微一笑，“没事，妈我先……” “宋老师，外面来了公安，说是要带阿祁回去配合调查。”林嫂跑了进来。 宋青兰脸色大变，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 “那可怎么办呀。” 要是周祁真因为这件事坐了牢可就不好了。 周祁神色铁青，心里对成柚恨到了极点。 宋青兰连忙说道：“阿祁，你先跟他们回去，妈去找你大姨，你姨丈有认识公安系统的人。” 让他帮忙说说话，应该不成问题。 宋青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只要能帮忙的人，她都会求。 “妈，要是姨丈不帮我怎么办？” 连戚圣文都拒绝了。 宋青兰觉得心累，“那你就把人参还给成柚！本来就不是你的东西，你据为己有算怎么回事？” 周祁脸色微变，死死咬着牙关。 他好不容易才到手，都到了这一步，让他把东西还回去，实在不甘心。 “妈，就不能帮我把钱赔出去吗？” 宋青兰捏捏眉心，“你知不知道她要多少钱？一万！” 她不是拿不出来，而是她总共就只有这么多积蓄。 都帮周祁填窟窿了，她自己怎么办？ 她摆摆手，“阿祁，你跟着去，配合调查。” 周祁拗不过，最后还是被公安给带走了。 今天绝对是他有生以来最耻辱的一天，因为他被手铐拷着带出了家属大院。 …… 宋青兰上门找宋青禾的时间有些不巧，正好成柚在家里吃饭。 靳文鑫主要找她了解真善堂的事。 卫生局早就暗戳戳找人收集过真善堂的药品，并且派专家研究过。 配方很精妙，但真正让这药效能到达这个高度的，绝对不是配方。 但查来查去，卫生局遇到了瓶颈，再前进不得。 靳文鑫，就是他们派出来试探的第一人。 像止血散这种药品，要是能用在军方一些外出任务，对于他们可是非常大的一个进步。 刚聊到兴奋的时候，宋青兰就来了。 气氛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凉了。 成柚闭上嘴，没和宋青兰打招呼。 宋青禾放下筷子，笑道：“怎么这时候来了，吃过了没？” 宋青兰僵硬地点点头，“我不是过来吃饭的，是有事找姐夫。” “我们在吃饭呢，有事的话饭后再说。”靳文鑫摆摆手。 “不能饭后说！姐夫，你能不能和公安局打个招呼，让他们把阿祁放了。” 虽然成柚在这里，让她觉得很难堪，但话还是得说。 靳文鑫一愣，“周祁又怎么了？” 宋青兰尴尬道：“犯了一些小错。” “小错？偷了我的人参，怎么能是小错？” “人参？”靳文鑫心里暗道不妙，“不会是你借给农研所研究的人参吧？” 当时卫生局还派人去看了。 成柚点点头，“就是那个。” 靳文鑫怒不可遏，“周祁这王八羔子，他怎么敢！” 他对外的形象一向是温和的，带着书卷气。 这还是宋青兰头一回听他这样骂人，被吓得噤声。 宋青禾劝道：“你就不应该求情，成柚的人参有非常高的研究价值，卫生局那边十分看重，转眼就被周祁偷了，这事没那么容易算了。” 宋青兰不太明白，不就一根人参，能有什么研究价值？ 成柚又是什么时候和农研所、卫生局的关系这么好。 真是奇怪。 他们这样的态度，让宋青兰心里不舒服。 她沉下脸，“不帮就算了，没必要找这些借口。” 她哼了声，转头往外走。 宋青禾和靳文鑫对视一眼，暗暗摇头。 难怪周祁会长歪，典型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成柚，这件事我会上报，务必帮你把人参找回来。” 成柚点点头，笑道：“我自然相信会秉公处理。” 不过她并不是多看重人参，只是对周祁这个行为的不认可。 偷了东西，就应该付出代价。 本来还以为她好欺负。 “大姨，姨丈，饭吃得差不多了，我今天还要去药铺，可能得先走一步。” 靳文鑫跟着起身，“听说你已经找好了地方开药铺，方不方便去看看？” 成柚笑了笑，“当然，开业那天，还得拜托您二位捧场。” 宋青禾满口应下：“这是一定的！” 靳文鑫便跟着成柚一起出门，前往真善堂。 一到地方，发现招牌已经挂上，瞧着我都有几分气势。 走进去，入目是拼接的玻璃架子。 左手边两面墙都是药材柜。 () 第280章 他从来没有 “弄得很不错，可你这边怎么制药？”靳文鑫问道。 成柚领着他往前走，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这个屋子放了几个病床，用以接待行动不便或者已经晕厥的病人。 房间和后院相通。 走出去，靳文鑫才知道，这里另有一番天地。 后院很宽敞，中间的正房打通，改造成了略小的制药厂，里面已经采购好了一些设备，陈勤在里面调试。 成柚之前寄回去的信得到了回应，不少人都愿意过来，其中就包括赵丽芳。 东西厢房，一边做了熬药房，一边用作工人的宿舍，安排得非常妥帖。 靳文鑫随手翻看着一旁的本子，有些愕然。 这竟然记录着成柚的药方。 这么重要的东西，她竟然随意放置。 “成柚，这个是不是得放好？” 成柚随意看了一眼，说道：“陈主任要用，就暂时借给他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靳文鑫又是一愣。 他们卫生局找专家研究了那么久，在成柚口中成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不是药方吗？据我所知，回春堂可是把自己的药方捂得很紧，根本不舍得外露。” 成柚笑了声，“我这又不是什么祖传药方，只是根据前人的经验略有改动，这改动还不一定是好是坏，有什么好藏藏掖掖的。” 若是能有人看看，和她探讨一下不足之处，她会更高兴。 靳文鑫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倒觉得新鲜。 更觉得成柚心胸阔达，难怪戚承晏和她能走到一起。 成柚都这样说了，他便不客气地翻看起来。 翻到保胎药的时候，他顿了下。 这个药品，燕城没见过。 “这个保胎丸，怎么有两种。” 成柚说道：“剂量不同，药效也不同，针对性略有差异。” “我有一朋友的媳妇，习惯性流产，我跑了好几个医院，和一些医生请教后，才改了这个方子。” 靳文鑫看不出所以然，但打算以后等真善堂开业，买回去让人研究研究。 兜了一圈，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不同。 真善堂无论是药品种类，还是制药规模，又或者是设备，都比不上回春堂。 但只有他心里清楚，成柚的药，效果不是一般的好。 “成柚，既然参观完了，那姨丈就先回去了。” 成柚送着他出门，“姨丈慢走。” “好，留步。” 成柚折返回去，陈勤已经把机器调试好，开始收拾东西。 “你上次让我帮忙打听的那个王芳，我昨天和媳妇带孩子回去检查，又见到了她。” 成柚精神一震，连忙道：“她一个人吗？” “不，和她丈夫。” 成柚冷冷一笑，戚承晏被他们害得这么惨，她却拍拍屁股跑去结婚了。 “我打听了一下，她这孩子生得艰难，听说因为她以前流过产，所以这个孩子怀的特别艰难，吃了什么药才把孩子留住，结果生产那天还是差点出了事。” 成柚咬咬牙，“大概是报应。” 陈勤挑眉，“你跟她有仇？” “没有，您继续说，知道她住哪里吗？” 陈勤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发现了，我跟丢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住在我家附近。时间一长，肯定还能再见面，到时候给你留意。” 成柚点点头，“麻烦陈主任了。” “小事，那我先回去了。” 成柚送他离开，便转身去锁门。 事情都已经差不多，只等人员就位。 唯一还没解决的事是，真善堂这边还没有坐堂大夫。 成柚回到家，赵继生又过来了。 “周祁那边受不住，把人参供出来了，我给你送过来。” 在他一个朋友的住处找到了人参，不过蔫巴巴，叶子都黄了。 成柚看了一眼人参，“周祁呢，他就放出来了？” “还没，愿不愿意和解，得看你。” 成柚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成柚，这人参还能不能救？” 成柚抱着人参进屋，随口应了一声：“能，浇水就行了。” 赵继生：“？？？”这不可能！ 他们又不是没浇水。 成柚今天洗完脸的水正好还在，她拿起来倒了一小半进去，然后把人参放进小跨院。 原本被周祁换过来的人参还在这里，她也没扔。 浇点水，以后也能长得很好。 赵继生沉着眼，打量着那盆水。 如果那不是成柚的洗脸水，他都想尝尝有什么不同。 “赵教授，你还有事？” 赵继生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你打算怎么处置周祁？” 成柚问道：“周祁在农研所工资多少？” 赵继生说道：“他只是学生，工资不高，一个月20块钱。” “一年两百四，他在农研所多久了？” “两年半了。” 成柚笑了声，“那就让他赔偿我六百块钱的精神损失，其余就算了。” 赵继生算了算，可不就是刚好他两年半的工资。 他点点头，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好，我知道了。” 赵继生走后，成柚在家里漫不经心给花浇浇水，除除草，嘴里哼着小曲。 也不知道戚承晏现在在做什么。 等把最后一根草都拔干净了，成柚环顾一圈，发现自己已经没事干。 便又拿着锄头，想在小跨院开出一块地来种点青菜。 反正这边没人住，她都想拆了，把这边改为菜园子。 前两天买了菜种，撒下去浇点水就能活。 还没种下去，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 “你把这里当乡下呢？” 她一转头，看到了宋青兰那张嫌恶的脸。 成柚自顾自撒着种子，说道：“有事吗？” 宋青兰掏出一个信封。 “你不是要求阿祁赔偿六百，都在这里了。我看你，眼里只有钱，丝毫不顾念亲情，也不知道阿晏怎么看得上你！” 她说完就要走。 成柚望着她的背影，沉着脸开口：“我其实挺羡慕周祁的，因为哪怕他做错了，都有你义无反顾护着他，但戚承晏没有，他从来没有。” 好像在他们眼里，戚承晏天生刀枪不入，不需要人护着。 宋青兰脚步一顿，背脊生寒，泛白的唇瓣微微颤着。 () 第281章 教训几下 清明时节，细雨绵绵。 成柚迎来了两天假期，与此同时，戚承晏也回家了。 他们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 透过雨雾，他的轮廓显得那么不真实。 戚承晏的身影越来越近，直到站在她面前。 “怎么，不认识我了？” 成柚扁了扁嘴，往他怀里钻。“” “我以为我在做梦呢。” 他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十分硌人，但却让她感到非常有安全感。 “怎么今天回来了呢？” “有两天假期，过后就要去野外训练。” 成柚一脸担忧，“很辛苦吧？” 戚承晏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不辛苦，习惯了。” 比起体力上的辛苦，更折磨他的，是对自家媳妇的思念。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 这一抱，就把成柚抱到了床上。 成柚哪里不懂他的心里打什么主意，裹着被子坐起来。 “我还没跟你好好说话呢。” 戚承晏气定神闲嗯了声，开始解衣服扣子。 “我们边做边说。” 成柚哼道：“大白天的，你别胡闹，我们就坐着说说话。” 戚承晏没说好不好，直往被窝里钻，直到结实的肌肉贴上了她柔软的背部，长臂环抱着她，两只手放在前面，勾着她的衣服。 部队里的生活单调，就算有什么事，戚承晏也很少放在心上。 这样对比起来便显得成柚的生活丰富多彩。 说了学校的事，又开始说真善堂的事，最后才轮到周祁。 “他偷了我的人参，不过已经还回来了。” 就这样絮絮叨叨说着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戚承晏已经把她外衣脱了下来。 现在已经四月，并不需要穿太多衣服，没了外衣，她里面就剩一件贴身的打底，勾勒出饱满的胸脯和纤细平坦的腰身。 他神色冷峻，只是因为听到周祁的事情，但手却依旧搭在她的腰上，细细摩挲着。 “明天我会去找他。” 成柚点点头，她才不会拒绝戚承晏给自己出气的好意。 春困秋乏，成柚这段时间本来上课都想睡觉。 现在听到雨水打在瓦砾上的清脆声，困意就来了，懒懒靠在他怀里不动弹。 戚承晏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俯身吻住她的红唇。 微凉的春雨冲不散此起彼伏的暖香。 …… 在家里足足荒唐了一日没出门，成柚觉得手脚酸软，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过程很舒服，但做多了伤身。 偏偏戚承晏不知疲倦，好像要把一个月的存货都交代了。 他赤着上身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 浑身肌肉偾张，腹肌下的人鱼线向三角处延伸，隐没在裤子里。 成柚砸吧砸吧小嘴，觉得如果不是次数太多，没那么持久，她还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茶，成柚才嗔怨地看着他：“我饿了。” 戚承晏看了一眼时间，午饭没吃，直奔晚饭去了。 “我去外面给你打包？” 成柚瞪了他一眼，“然后我就可以不出门了。” 戚承晏笑了声，摸摸她的脑袋道：“晚上不闹你，让你睡觉。” 成柚抬着下巴，傲娇道：“那你还不给我拿衣服。” 戚承晏捡起散落的衣服，上面多少还沾着痕迹，看得成柚小脸一红，伸出脚踹了他一下。 “帮我重新拿一套。” 戚承晏捞住她白嫩嫩的脚丫子，跟软玉似的，忍不住揉弄了两下。 被他吃了豆腐的成柚连忙把脚丫子缩进被子里。 呸，老色胚！ 换好衣服走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成柚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精神头才好了许多。 “我们去下馆子吧。” 戚承晏拿上一件外套给她晚上穿，“明天去给奶奶扫墓吧？” “好，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原本就想着要不要等着你一起的。” 他们没去东顺楼，而是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小饭馆。 成柚体力消耗得太多，现在给她一头牛她都能吃下。 足足吃了一大碗饭，肚子都鼓了起来。 戚承晏给她拿了杯子倒茶，“喝点茶，别积食了。” 成柚嘟着嘴，“你嫌我吃得多。” “没有，吃多点好，你太瘦了。” 成柚娇哼一声，对他的回答勉强满意。 吃完饭，两人找了个小卖部买了点日用品才回家。 “我想把小跨院拆了，那边阳光好，做个菜园子怎么样？我上次买了月季，现在长得也不错。” 等把房间拆了，她就可以在商墙边再种两棵三角梅，蔓延到墙外，开花的时候肯定很好看。 戚承晏自然不会反对。 “我不常回家，家里有什么要改的，你自己拿主意，就是有一点，得注意安全。” 成柚点点头，“就是你不在家，我才想问你嘛。” 这样戚承晏才有参与感，家是两个人的呀，每一点细小的变动，她都想告诉他。 戚承晏轻抚着她的小脸，心里实则有些愧疚。 他原本应该陪着她。 成柚贴在他掌心蹭了蹭，“别这样想，也不是人在一起才是陪着。你在部队好好的，我心里就高兴了。” …… 第二天，两人先是一起去祭拜了奶奶，然后才回了戚家。 不是为了探望久而未见的父母，只是单纯来找周祁。 宋青兰看到戚承晏过来，眼里多了一丝光彩，惊喜道：“阿晏怎么过来了？” 戚承晏没和她废话，说道：“周祁呢？” 宋青兰笑容僵住，失神坐了下来。 “他在楼上休息，你有事吗？” 坐了几天牢，对周祁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他根本不敢出门，总觉得大家都在笑话他。 戚承晏一言不发，往楼上走去。 宋青兰下意识跟了上去，肯定要出事的。 林嫂有些担心，在想要不要给戚圣文打个电话。 “成柚，你快上去拦着呀。” 成柚淡定自若地坐了下来，两条腿交叠着。 “拦什么，弟弟偷了嫂子的东西，做哥哥的还不能教训他几下？” 林嫂：“……”可周祁已经被教训过了。 她有些着急，直到听见楼上传来周祁的惨叫声，她忍不住拨通了戚圣文办公室的电话。 谁成想戚圣文声音冷酷：“他自己造的孽，让他自己解决。” () 第282章 不是什么好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戚承晏才从楼上下来，一脸冷酷。 “打完了？”成柚问道。 “嗯，回家。”他朝着成柚伸出手。 成柚拉着他一起往外走，不理会楼上宋青兰的咒骂声。 前脚从戚家出来，后脚就看到了老太太牵着孙子。 如果成柚没记错，这个老太太应该是张富强的老娘，他们在火车上见过面。 成柚之前没注意，如今却想了起来。 这个张富强和戚承晏的关系可不怎么好。 她侧过头看着他，问道：“那个张副团，有没有找过你麻烦？” 戚承晏面不改色摇摇头，“柚柚，这是部队，有军规在。” 成柚不信。 张富强如今是他上级，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 他要是真想找戚承晏麻烦，多的是办法，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有事的话，你可不能瞒着我。” “好，有事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为我做主。”戚承晏笑道。 成柚这才满意。 路过老太太身边的时候，成柚原本不想搭理。 不料这老太太却主动开口：“闺女，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呢。” 旁边一个军嫂听见，忍不住看了过来。 “婶，你们认识？” 戚承晏是军区的名人，大家伙都认得他。 张家老太太笑呵呵道：“我们一起坐火车过来燕城的，我就买了一张票，抱不住我孙子，这闺女那边位置宽敞，我想让她帮帮忙，谁知道她不愿意。” 她表现出一脸嫌弃的模样，好似在谴责成柚没有同情心。 成柚懒得理她，和一个老太太争执不像话。 没想到老太太却嘴碎起来：“她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都听我儿子说了，她这男人啊……” 成柚突然停下了脚步，脸色沉了。 戚承晏没放在心上，揉了揉她的小手。 “回家，我给你做饭。” 军区多的是这样这种人他早已经能做到百毒不侵。 他能，但成柚不能。 她拉着戚承晏往回走，站在了老太太身边。 “张副团跟你说了什么，你也跟我们说说。我倒想知道，我男人做什么了，让你觉得他不是好人。” 老太太脸色一僵，两只手拢在一起。 她就嘴碎两句，以为成柚不敢和她这个老太太争执。 谁知道她竟然折返回来。 “我说的是事实，整个军区都知道，你装什么傻。” 成柚反问：“什么事实，你明明白白说出来，我想知道张副团是怎么跟你说的。”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抬起下巴，面带嫌恶。 “我儿子说了，你男人把另一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还不负责。这个女人，还是他战友的遗孀，简直畜生不如。” 成柚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几个军嫂，微微一笑。 “几位嫂子，你们刚才听到她说的话了？” 几人点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 “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只是希望你们做个证，证明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我是开药铺的，回头送两款面霜给你们试试，美白淡斑的效果非常好。” 几人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 只是做个证而已，又没有什么损失，她们当然答应了。 “行，我们都听到了。” 成柚回头看向戚承晏，“你能带我去你们纪检部门吗？当然，如果这件事你想就这样算了，我就不折腾了。” 但她忍不下这口气。 戚承晏定定地看着她，下颌收紧。 “带你去。” 两个人就这样走了，让老太太愣了好一会儿。 还以为这臭丫头敢做些什么，结果就这样走了。 她对自己儿子更加自信，不愧是副团。 …… 戚承晏这张脸，走到哪里都不会让人陌生。 他刚走进去，就有人站了起来。 “戚营长……” 话音刚落，那人就有些尴尬。 已经不是营长了。 “我找杨叔叔。” “是有什么事吗？可以先跟我说说。” 成柚看了一眼他胸前的牌子，纪检委员沈同。 “同志你好，我这边想举报861团副团张富强，纵容家属造谣生事，破坏部队团结。” 沈同一愣，让她细细说来。 成柚将方才老太太说的一字一句都念了出来。 沈同脸色有些复杂，这确实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这……” 成柚见他犹豫，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沈同心想。 戚承晏和王芳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知道。 “请问当初王芳的事，纪委公布了党纪调查结果吗？” 沈同摇摇头，王芳把孩子打掉了，然后一走了之。 部队为了名誉，主张把事情压下，加上查无可查，只能半途而废。 成柚又问：“那么移交了军事检察院没有？上了法庭没有？戚承晏认罪没有？你们出了处罚通知书没有？” 统统没有！ “沈同同志，作为纪委，请告诉我，给一个人定罪，需要依靠什么？证据！你们没有证据，所以没有定罪，那又凭什么把我男人钉在耻辱柱上！” 沈同被她说得心虚。 话是这样说，但大家都知道了呀。 “要是谣言可以给一个人定罪，还要你们这个纪检部门做什么，还要军事法庭做什么，你们直接让家属院的人过来替代你们就成了！” 沈同脸都青了，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戚承晏这样沉闷的性子，怎么找了个牙尖嘴利的女同志做媳妇。 他忽然看到后面走出来的身影，忍不住喊了声：“杨书记。” 杨树才隔空点了点他，“你还不如这个女同志思维清晰，人家既然已经把前因后果跟你说清楚了，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张富强叫过来问话。不管是什么职位，都应该以身作则，我们这里是部队，你们都是冲锋陷阵的战士，不是老太太的裹脚布！” 沈同昂首挺胸，敬了个礼，“是！我现在就去通知张副团过来，配合调查。” 成柚看向杨树才，微微点头，“谢谢杨书记。” 杨树才摆摆手，“我不是帮你们，我只是按章办事。” () 第283章 祸从口出 成柚占理，正巧他这里又是讲理的地方，杨树才才管了这事儿。 沈同不仅将张富强叫了过来，连同张家老太太，和几个目击证人，一同叫过来问话。 张富强原本还不知道做什么，看到老太太心虚的脸色，心里暗道不妙。 “妈，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低着头不说话，现下已经有些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 这祸还是从口出的。 成柚和戚承晏站在一旁，老僧入定一般不说话。 便由沈同，将老太太口中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张富强越听，脸色越黑。 那天在火车站接老太太，正好遇到了戚承晏，他忍不住膨胀了。 把老太太接回家，他才知道戚承晏夫妇俩竟然不近人情，连个座位都不给他儿子坐。 老太太问起戚承晏是什么人，他心里生了恶意，又喝了两个小酒，就忍不住尽情地贬低着戚承晏。 那时候心情不知道有多痛快。 想着反正是家里，又是和老娘说，不会有别人知道。 没想到就这样，还能给自己带来祸事。 沈同问道：“张副团，这几人都是目击证人，亲耳听见你家老太太说了这种话，你承认这话是你说的吗？” 张富强当然是否认：“我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好歹是军人，我不可能背后说人闲话，有本事的人都是战场上见真章。” 老太太跟着说道：“对对对，我没说过这种话！不，我不是没说过，我是没说这话是我儿子告诉我的！” 另外跟着过来的三个军嫂不干了，“那你这意思就是我们在说谎呗？这闺女和她男人在说谎，我们也在说谎，就你一个老太太是实诚人？” 老太太悔不当初，忍不住打了下自己的嘴。 “都怪我，是我没管好这张嘴，你们别怪我儿子，跟他没关系啊！” 老太太这样一说，跟认罪其实没什么差别。 杨树才冷眼看着张富强，堂堂一个副团，竟然在纪委撒谎。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副团，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张富强能屈能伸，很快就转变了态度。 “我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喝了两口酒，神智不太清楚，我妈问起这件事，我就说了，但绝对不带任何偏见和恶意。”他往脸上扇了一耳光，“承晏，你别和哥计较，我就随口一说。” 戚承晏眸色淡淡，没说话。 成柚问道：“杨书记，事情都差不多清楚了，要怎么处理？” 杨书记说道：“小惩大诫，让张副团交个五千字的报告吧。” 至于老太太，只能算了。 罚了她儿子，她就长教训了。 她点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谢谢杨书记，谢谢沈同同志，也感谢这三位热情又乐于助人的嫂子，回头我亲自登门道谢。” 一想到有好处，那三位军嫂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事一桩，没事就行了。” 戚承晏微微点头，“杨叔叔，那我们先回去了。” 杨树才拍拍他的肩膀，跟着他一起出去。 “我上次才听说你的脚好了，我竟不知道是哪个神医治好的？” 军队多的是像戚承晏这种落下后遗症的人。 一旦受了伤，要么退役，要么转业，反正就是不能再上战场。 这对于十年磨一剑的战士来讲，无疑是最残忍的一件事。 要是能解决，无异于解决了部队的心腹大患。 戚承晏摇摇头，“这个暂时不能告知，我得先回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让人知道。” 杨树才连连点头，“好好好，你帮我去问问那位老神医，问到了记得告诉我。” 他也是受人之托，还得赶着去回话。 成柚牵着戚承晏的手往外走，“你怎么不直接跟他说？” 戚承晏说道：“这样太便宜他们。”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不珍惜。 成柚嘻嘻一笑，“你真坏啊，就这样还在这里被人欺负。” 戚承晏捏捏她的手心，放在唇边，亲了下她的指尖。 “他们没欺负我，真的，柚柚。” 成柚哼了声，“最好没有。” 显然，她的“欺负”和戚承晏的概念不一样。 受了丁点委屈都是欺负，但这种“委屈”却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亦或者说，将精力耗费这种事上，他觉得不值得。 正因如此，成柚心里才更心疼。 奶奶走后，就再也没有人护着他。 戚承晏陪着她回家买菜，做饭，吃饭，亲力亲为。 一顿饭过后，他又得回部队去了。 成柚已经差不多习惯，摆摆手。 “你去吧，反正我明天也要上学了。” 和她有太多的话说，还没来得及问她学校的近况。 “学校有没有人欺负你？” 成柚哼笑一声，“那些课本知识，我在李叔身边就已经滚瓜烂熟，成绩好的孩子是不会被欺负的。” 高考恢复，是为了给国家输送人才。 成绩好的学生，在学校更受欢迎。 戚承晏看着她嘚瑟的小模样，心里欢喜，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 “在家里好好的，我走了？” 成柚点点头，“去吧，有人揍你就揍回去，大不了回来，我养你。” 戚承晏笑容愈盛，“好，你养我。” 他整了整衣领，没让她出门送，而是自己走了出去。 回回他离开，成柚都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不然就显得很空虚。 他前脚走了，成柚后脚就锁了门，溜达溜达就去了农研所。 跟着赵继生，还是能学到很多中药材种植的知识。 “嘿，头一回这么心有灵犀，我刚想找你来着。” 成柚笑问：“又有种子到了？” “暂时没有，就是有件事，被人问到我头上来了。” 成柚凝神聆听。 “就阿晏的腿，大家伙都知道之前他伤了腿，看遍了燕城名医，都说过这条腿废了，可如今却好了，看不出丝毫后遗症的模样。” 成柚一愣，“教授，谁问你？” “部队那些人。”他抬手指了指上面，“你太招摇，上头很多人都盯着呢。” 他其实猜到了成柚，但没有直接告诉。 而是想过来问问成柚的意见，她要是想保密，自己就不说了。 () 第284章 欺骗 成柚闻言，摸摸自己的鼻尖。 她有很招摇吗？ “暂时先别说吧，我有用处，你就说我在考虑要不要和他们谈判。” 赵继生点点头，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成柚跟着赵继生在农研所晃荡了两圈，便又听到李美琪说有人过来找。 “教授，那我就先告辞了。”成柚不再多留。 赵继生点点头，“有空常来。” 成柚出去的时候，和曹金贵迎面遇上，身边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老者，看着一脸严肃。 成柚微微点头，和他们错身而过。 曹金贵看着她的背影，略微沉思。 成柚这个年轻的小丫头，好像经常来找赵继生。 “老曹，看什么呢？你们农研所新来的孩子？” 曹金贵笑着摇摇头，“云老，这边请。” 两人先后走进去。 “赵教授，这是军区医院的院长，云在西老前辈。” 赵继生连忙迎上前，“云老，久仰大名。” 云老爷子笑道：“论大名，我可比不上赵教授，不知道我让人过来跟您说的事，如何了？” 赵继生知道他问的是成柚的事情，笑着摇摇头。 “她说了，需要考虑考虑，希望您理解，事关重大。” 老爷子点点头，“我明白，只要他老人家愿意与我们部队合作，提出的条件我们尽可能满足。” 听到“老人家”这四个字的时候，赵继生脸色明显有些古怪。 云老爷子没注意，但曹金贵留意到了。 也许这位“神医”，根本不是老人家。 这个猜想，曹金贵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但又认为十分合理。 送走了云老爷子，他重新回到了中药材基地。 “赵教授，你坦白跟我说，那个人不会是成柚丫头吧？” 赵继生：“……”他可什么都没说！ 曹金贵神色深沉，已经不需要回答了，什么都明白了。 “后生可畏啊。” 从药材种子，到治病，哪一种能力都让人稀罕。 赵继生摸摸鼻子，还是不说话，真不是他说的。 “赵教授，你回头去交涉交涉，无论她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军区那边将会以最大的诚意和她合作。” 赵继生连连点头，“她肯定是愿意的，就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你们谈判嘛，毕竟年轻，怕自己得罪人。” 曹金贵无言以对，她有什么好怕？ 她要是愿意合作，大家都得捧着她！ …… 成柚从农研所溜达出来，又往真善堂走了一趟。 制药厂已经开始运转起来，只等第一批药生产出来，就可以开业。 陈勤走了出来，说道：“你上次不是说要找坐堂大夫，我认识两个之前回春堂的老大夫，因为年纪大被赶了出来。” 又是回春堂。 成柚问道：“回春堂这是怎么回事啊？” “嗐，自从那个裴克胜来了，就到处安插自己的人，想把权力拢到自己手里。” 想要名正言顺把人安插过来，当然就要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赶走。 所以找各种理由，赶走了不少人。 成柚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这两个老大夫靠谱吗？” 陈勤拍胸脯保证：“能力和人品，我可以给你担保。” 他都这样说了，成柚当然不会不信。 “方便带我上门拜访吗？” 当然是亲自去请，才显得有诚意。 陈勤随手拿了两罐止血散，“我带过去给他老人家看看。” 成柚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 两位老大夫，一个姓陈，和陈勤家还是远房的亲戚。 一个姓梁，住在陈勤家附近。 “梁大夫目前就在家里鼓捣鼓捣草药啥的，给胡同里的邻里看看病做个针灸。” 大家有个头疼脑热就去他家。 陈勤领着成柚进去，刚踏进去，就笑着说道：“梁大夫，我带真善堂的老板过来瞧瞧您。” 成柚一进屋，就注意到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目光紧缩，快步走了过去。 “王芳！” 可不就巧了，还能在这里见到她。 抱着孩子的王芳吓了一跳，忙不迭站起身往外走。 “我不认识你，梁大夫我改天再过来。” 成柚连忙说道：“梁大夫，改日过来拜访。” 她跟着王芳跑了出去。 王芳抱着孩子走不快，很快就被成柚追上了。 “姑娘，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王芳嘴上说着不认识，脸上却满是慌张。 成柚笑了声，“你如果不认识我，总该认识戚承晏吧？因为你，他受尽千夫所指，背着骂声过了这么久，你倒是潇洒极了。” 听到戚承晏的名字，王芳终于忍不住羞愧地低下头，靠在襁褓里痛哭出声。 “对不起……” 这两年，她一直被愧疚折磨着。 从没有一晚能安安心心睡着。 说出这一句“对不起”，好像用尽了浑身力气。 “你断送了他的职业生涯，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抵消的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作为他战友的媳妇，你能不知道？因为你不负责任的行为，毁了他一辈子！” 对王芳，成柚永远不会原谅。 王芳抱着孩子蹲下，无助地流着泪。 她真的也是被逼无奈。 不然谁愿意让自己背上这样的罪孽。 “对不起…对不起……” 襁褓里的孩子发出哭声，惹人怜爱。 盛怒中的成柚，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无力。 “你如今也有了孩子，如果他以后也是个军人，如果他以后也被人这样冤枉，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媳妇儿！” 成柚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竟然是秦建忠！ 他越过她，直奔王芳而去，将她抱着扶起。 成柚这才知道，为什么秦建忠会认识戚承晏，秦建忠媳妇的习惯性流产又是怎么来的。 也是现在才知道，为什么秦建忠从不让她见王芳。 她冷笑一声，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欺骗。 王芳死死咬着唇，心虚和愧疚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 成柚不仅是戚承晏的媳妇，她更是自己和孩子的救命恩人。 () 第285章 真相 秦建忠心疼媳妇孩子，却明白是非，知道自己理亏。 他微微低下头，无颜面对成柚。 “成柚，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们错了，但当初的事情，我们是做错了，但我们同时也是受害者。如果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来我家坐坐，我们一五一十告诉你。” 成柚红着眼眶，用力擦了一下眼泪。 “走！” 秦建忠扶着王芳往前走，他们家就在附近，不然也不会贪近去梁大夫家里看病。 他们在胡同里租了个带小院子的平房，只有两间卧室，带厨房和淋浴间，没有厕所。 胡同里的人家都是上公厕。 屋子收拾得很整齐干净，从一定程度上可以反映出这两口子是什么样的人。 秦建忠给她端了一杯水，放在桌上。 熟睡的孩子，并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气氛有多沉重。 王芳平静地开始讲述起之前的事。 戚承晏的那个战友叫王刚，王芳是他家里买来的童养媳，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卖到了王家。 王芳十六岁的时候，家里给他们办了喜事，就算过门了。 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王刚是天阉，那处十分短小，连进去都艰难，更别说播种了。 整整四年，王芳都没怀上孩子，村里闲言碎语飞满了天，都说她是不下蛋的母鸡。 她是王家养大的，性子绵软，公婆把气撒在她身上，把她当当牛做马，她半分怨言都没有。 后来，王刚怕她把真相说出去，便打算把她接到燕城。 王芳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便收拾包袱跟着王刚走。 谁知这一走，才是噩梦的开始。 王刚的级别还没到家属可以随军，只能在外面租个房子给她住。 他时常过来，但不是为了和媳妇温存，而是为了发泄。 王芳将孩子放到了床上，解开了衣服，撸起袖子裤腿，满心悲戚。 “他自己不能生，总觉得我耐不住寂寞，但凡和男人说过一句话，一定会遭到他的毒打。一开始打了我，他会跟我认错，跪下道歉，但下一次只会变本加厉。” 养了两年，她身上的伤疤已经淡了许多，但还是能看出来。 烟头烫的，铁块烫的，针扎的，刀子割的…… 王刚基本不挑，什么趁手，都往她身上招呼，直到他觉得痛快了。 那几年，王芳身处炼狱。 她试过求救，和公婆说想离婚。 可他们拿养育之恩压她，让她不要毁了王刚，说王刚除了她，以后不可能再娶到媳妇。 她遇到秦建忠，是在她二十三岁的时候。 唯一的一次错误，是被王刚打得头破血流住了院，而后王刚便去出任务，放任她不管。 秦建忠看不过眼，便来照顾她。 王芳感谢他，给他整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两人都喝醉了。 一时意乱情迷，便发生了错误。 直到一个多月之后，传来了王刚牺牲的消息。 “我没有一丝的伤心，有的只是轻松，我觉得自己得救了。”她一脸麻木地说道。 所有人都安慰她，歌颂她的丈夫多伟大。 伟大吗？王芳只觉得他是畜生。 成柚心里沉重得说不出话，就像是上千斤的石头压在心头，让她喘不过气。 王芳擦了眼泪，继续说道：“我没想害戚营长，他是好人。王刚打我的那段时间，他发现了端倪，提醒我部队有纪检部门，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帮助，可以找他，也可以找纪检部。” 成柚声音低哑，开口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 秦建忠接过话：“是为了我！我中了别人的圈套，在运输队和人起了从冲突，把人打伤了，对方要我赔钱，不赔钱就让我坐牢。我媳妇儿不忍心，四处托关系帮忙，最后一个人找上了她。” “谁？” “你应该认识，就是周祁！” 秦建忠定定地看着她，“周祁不知道怎么发现了我和芳子的事儿，给我们做了个套，引我入局，要挟芳子去诬陷戚营长。但这个孩子本就不是戚营长，我们站不住脚，周祁又威胁她把孩子打了。” 周祁不是为了给戚承晏定罪，而是为了将他拉下神坛，让他这辈子都活在泥淖之中，让他百口莫辩。 王芳崩溃大哭，“就那一次，戚营长来看我，给我送了东西，他发现我身上有伤，让我可以去纪检部门求助。” 也就这一次，成了插在戚承晏身上的最后一刀。 几乎坐实了他玷污战友遗孀的罪名，让他受尽了唾骂。 话听到这里，成柚都不知道整件事，错的究竟是谁？ 王芳和秦建忠有错，但他们又是除了戚承晏以外，最大的受害者。 “我知道错了，我没日没夜的做噩梦，又失去了孩子，这就是我的报应！” 成柚咬着牙，泪水在眼眶悬着。 她站起身，“如果我要部队重新查这件事，为戚承晏正名，你们愿不愿意帮忙作证？” 王芳立马点头，“你就是我孩子的救命恩人，只要你说，我都愿意。” 秦建忠说道：“运输队和我起冲突的那个人叫于良，我后来查了，是周祁舅家的表兄弟，和他也是一伙儿的！” 运输队那边肯定还有记录，不难查到。 成柚冷笑，有一个算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这一次你们帮了我，从前的事就一笔勾销。秦大哥，嫂子，拜托你们了。” 王芳摇摇头，“这本来就是我欠戚营长的。” 如果不是她，戚承晏不会承受这种无妄之灾。 从秦建忠的家里出来，成柚心里有些茫然。 她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迫切地想见戚承晏。 可她进不去部队。 她突然发现，偌大的燕城，不靠别人，只靠毫无根基的自己，想做成一件事好难呀。 兜兜转转，她折返农研所。 “我答应和军方合作，我需要找个时间跟他们当面谈，我的第一个条件，是我现在要进部队见我丈夫。” 赵继生一愣，见戚承晏而已，不用当做条件提出来吧？ “教授，帮帮我吧。” 赵继生点点头，“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就是想见他。” () 第286章 群殴 赵继生看她眼眶有点红，自己又没有哄小女孩的经验，只好给她应下。 “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成柚吸吸鼻子，坐在这里等他。 成柚主动联系他们，部队那边别提有多高兴，立马说派人过来接。 赵继生交涉好，回头走到成柚身边坐下。 “成柚，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有些秘密暴露出去，可不见得一定是好事。” 成柚说道：“我相信国家。” 相信戚承晏守护的这个国家。 赵继生怔了下，摇头失笑。 “我一个老头子，还不如你想得通透。” 成柚在农研所等了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接。 是云老爷子亲自过来了。 “赵教授，请问是哪位……” 赵继生指了指成柚，“就是她。” 云老爷子怔忪片刻，心里虽然震惊，却又觉得并不是那么不容易接受。 原来他找了这么久的人，近在咫尺。 “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我们都老咯。” 成柚站起身，谦虚道：“在各位前辈面前，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运气比你们好了一些而已。打算将这个东西交给您，是希望能物尽其用，帮助更多的人。” 云老爷子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想具体了解一下。 刚想开口，就听到成柚说道：“其余的事情，等签合同的时候我再跟您说，现在能先走吗？” 云老爷子连连点头，“你去部队做什么？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成柚一脸淡然，“我丈夫在部队，我想他了，想过去看看他。” 老爷子：“……”这个理由，多少有些潦草。 但成柚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坐上了军方的车，甚至很理直气壮。 车子直接驶入部队，老爷子问道：“你丈夫叫什么名字，什么团，哪个营，我……” “不用了，我已经看见他了，停车。” 车子停下，云老爷子也跟着下车。 成柚径直往一个方向走去。 老爷子慢悠悠戴上眼镜，问身边的警卫员：“那边在做什么？” 挺热闹的样子。 “应该是拳脚交流吧，部队经常这样。” 成柚在离他们不远处站定，怔怔地看着台上的人。 没多久就听到了台下那些人的声音。 “没想到他还挺耐打。” “这样会不会有些过分了？” “过分？他连自己战友的媳妇都不放过，这种人还有脸回来！” “……” 明明说是交流，却像是一群人在围殴一个人。 以一敌多。 这个“多”，随时有人候补。 但那个人，始终是一个人。 “你们部队经常这样，多个打一个？” 方才说话的警卫员有些尴尬，刚才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哪怕是外行人都看得出来，拳脚交流也没有这样交手的，招招阴狠，恨不得下死手。 云老爷子说道：“成柚同志，你丈夫是哪位，把他叫出来吧。” 成柚冷着脸，“就那个被群殴的。” 戚承晏再厉害，这些战士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身手都不多，这么多个打一个，他们没讨到好，戚承晏也挂了彩。 身上受伤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 每次她问部队怎么样，戚承晏都是轻描淡写说一句：“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呢。 云老爷子有些尴尬，连忙让警卫员过去，“快让他们停下来。” 警卫员连忙走了过去，和旁边的张富强说话。 很快，张富强看了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成柚，眼睛眯起来。 他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停下来。 “戚承晏出列！” 戚承晏只穿了个短袖，后背已经湿透。 不知道那人和他说了什么，他身体僵硬的回过头，看见了成柚。 大概是看到了成柚，他松懈下来。 膝盖背后突然被人踹了一脚。 戚承晏一时不察，往前扑去，哪怕再极力稳住，膝盖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成柚连忙跑了过去，怒视着方才动手的人。 “你在部队，就学到了暗箭伤人吗？作为一个战士，你把自己的拳头对准了自己的战友，真是令人佩服！” 这时，张富强才装模作样走了出来。 “元初，和戚承晏道歉。” 那个叫元初的兵梗着脖子，嫉恶如仇的模样。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这位女同志，我的拳头对准的不是战友，是背叛战友的叛徒！” 辱骂声此起彼伏，成柚清楚地可以看到他们对戚承晏的嫌恶。 在这种环境生活，戚承晏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成柚脸色煞白，那些难听的话，让她背脊生凉。 戚承晏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柚柚，我们走。” 成柚反握住他的手，不动。 “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吗？”她问的是元初。 元初嗤了声，“我知道，你们想对张副团那样对我们，写检讨就写检讨，我不怕！但我说过的话，我不会改！除非纪检部亲自出通知，告诉我们大家，他是被冤枉的！” 除了部队彻查的真相，其余他们都不信。 成柚轻笑一声，“如果纪检部出了澄清的通知，你们是不是应该为今天的所作所为道歉！包括你身后这位张副团长？” 元初咬牙道：“我跪天跪地跪父母，唯独没对人下跪过。我要是冤枉了他，我跪下跟他赔罪！”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部队上空回荡。 成柚冷眼看着他，“记住你说过的话。” 她和戚承晏牵着手，转身离开。 张富强才看到一旁的云老爷子。 部队的人都很尊重军区医院的人，里面都是文化人，同时也是救死扶伤的医生，手里握着战士们的命。 这个老爷子德高望重，在部队地位超然，连戚圣文在他面前都得自称晚辈。 “老院长，您怎么过来了？” 云老爷子缓缓摇头，“你们继续训练吧。”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成柚就是戚家那个刚到燕城的儿媳妇。 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一幕，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其中说没有张富强的手笔，他是万万不相信的。 警卫员跟在一旁：“云老，还需要……” “不用，让他们小两口说说话吧，我们的事情，改天再聊。” () 第287章 还我丈夫一个清白 成柚看着他嘴角的伤，抬手轻抚一下。 “疼吗？” 戚承晏笑了笑，“柚柚，没那么惨，部队训练就是摔摔打打，习惯就好。” 他没想到会被成柚看见。 成柚扁着嘴，心里憋屈到了极点。 这些明明不是他应该受着的。 “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不稀罕什么荣誉，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升职，哪怕你一辈子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只做饭给我吃，我都不会嫌弃你的，我们回家吧。” 戚承晏笑着把她抱进怀里，轻哄着：“柚柚，我没事，真的没事。” 再艰难的情况他都经历过，这些不算什么。 “柚柚，别哭，我心疼。” 比身上的伤口还疼。 成柚咬着唇，“我就是心疼你。” 她知道戚承晏也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有梦想。 回到部队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她不应该拖后腿。 “我没事了，就突然想见见你。” “我送你回家？” 成柚摇摇头，“不用了，送我回去，你还得回来，太远了。” 她现在心思很乱，需要好好理一下。 和部队的合作，也需要理出一个章程。 戚承晏揉了揉她的脑袋，送她到了部队门口。 看着她上车，车子缓缓驶出视线范围，又在门口站了许久，他才转身离开。 他回到宿舍，里面的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没有人敢和他说话，因为会遭遇到别人的孤立。 六子走了过来，“晏哥，要不要去洗澡。” 戚承晏拿起衣服往外走，“走吧。” 六子说道：“哥，嫂子是做什么的呀？” 大家都很奇怪，为什么成柚会和云老爷子在一起。 “开药铺。” 六子吃惊道：“嫂子是医生？” “她不是，她只会制药。” 六子点点头，“那也很厉害。” 部队都是大澡堂，一人一个卡位。 戚承晏上衣一脱，他就看到了不少淤青。 六子忍不住感叹一声，换做是他，肯定撑不住这么长时间。 …… 成柚一个人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醒来的时候，屋里黑漆漆一片。 天都暗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 她草草吃了一顿，然后拿出笔记本，开始写下和部队合作的条件。 她本意是把凝露上交，但具体给多少，怎么给，是个问题，这一点需要谈判。 而且“上交”，不能不求回报。 有时候你无欲无求，才会让对方感到不安。 等价交换，才是长远合作的基础。 成柚把自己的条件大概罗列下来，一直到半夜才收拾睡觉。 这一次，她要让周祁再也翻不了身。 大概是下午的时候睡多了，成柚到现在还很清醒。 望着窗外的天空，月亮在对面屋檐上若隐若现。 迷迷糊糊睡着，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成柚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她揉着凌乱的头发，出去接电话。 “成柚，部队那边想跟你谈谈，顺便吃个午饭，你这边有空吗？” 成柚嗯了声，“午饭就不用吃了，我直接去部队那边。” “好，那我现在从农研所过去。” 成柚收拾了一下，换了套稍微正式的衣服，脚上穿着微微带点跟的小皮鞋，拿上包包出门去。 她原本想买辆自行车，后来发现还是坐公交更方便。 给钱就能坐，不用风吹日晒，想去的地方基本都能到。 她再一次来到军区大院，换了另一种心情。 这一次，她不是戚承晏的媳妇，她手里握着谈判的筹码。 云老爷子一早派人在门口等着。 她前脚刚到，赵继生的身影就出现了。 “刚刚好，我没来迟吧？” 成柚笑着摇摇头，“没有。” 两人跟着一起进去，被带到了一间会议室。 除了云老爷子，还有戚圣文，以及另外两位部队的领导。 戚圣文看到成柚的那一刻，差点惊掉下巴。 “云老，您说的……” “哦，就是这位成柚同志，请坐。” 会议室的桌子呈椭圆形，成柚和赵继生就坐到了那几个领导的对面。 门合上，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不说戚圣文，其他两个领导也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云老说的神乎其神的人，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成柚把自己准备的凝露拿了出来，她装进了一个小小的瓶子里，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 “云老，这个就是我要给你们的东西。” 赵继生眼巴巴看着，他也想要。 可这一瓶是给部队的。 云老爷子不疑有他，直接让人拿去实验室化验。 具体有什么用，得化验过后才知道。 “成柚，你现在可以提出你的条件。”云老爷子说道。 成柚想了一下，说道：“我需要一块地种植药材。” 她之前就去打听过，这么大个地方，又是在燕城周边，很难申请下来。 云老爷子一愣，“还有呢？” 总不可能就这一个条件。 “还有一个。”她看向戚圣文，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我已经掌握了切实证据，证明当初戚承晏是受人冤枉的，我要求部队，重新调查这件事，还我丈夫一个清白！” 成柚的话音落地，第一时间遭到了反对。 “这件事当初已经水落石出，重新翻起来，只会影响部队的名声！” 成柚冷眼扫了过去，“所以，你现在是要为了部队的名声，让我丈夫蒙受不白之冤？” “部队并没有冤枉你丈夫，也没有对他进行过处罚，他当初是自己离开！” 成柚拍案而起，“但就是因为你们的不了了之，才没办法堵住悠悠之口，让我丈夫受尽欺辱！” “你这个小同志有没有点礼貌，这是部队，不是你家，你在和谁拍桌子！” 成柚冷笑，“我在跟你拍桌子，我才提出来，你就否决了，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坏处？你跟戚家有仇，还是跟我丈夫戚承晏有仇？大不了今天不谈了，反正我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这件事部队必须彻查，不然我还不信整个国家，没有能让我说理的地方！” () 第288章 从严处理 “成柚！成柚，你别这么着急，好好谈……” 赵继生连忙追着出去。 她都把东西交出去了，要是这时候说不谈了，岂不是浪费。 成柚走出大楼，迎面和几个慌慌张张的人撞上。 她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过去，继续往外走。 赵继生连忙追上，“你就这样走了？” 成柚轻笑，“赵教授，你觉得我需要求他们吗？” 她手里握着证据，总能找到办法还戚承晏清白。 但她提交上去的东西，用完这一瓶，可就没了。 赵继生脸上着急的神色散了几分，确实如此。 成柚可不需要太着急，毕竟又不是她求人。 “你下次拍桌子好歹给我透个底，把我这个老心脏吓得哟。” 成柚轻笑一声，“我是太生气了，确实冲动了一些。” 不过她不后悔，不然那些人还以为她年轻好欺负。 两人还没走到部队门口，就看到后面不少人追了出来。 “成柚同志！成柚同志留步，我们再好好谈谈，还有商量的余地。” 成柚两手插兜，充耳不闻，脚步不带停的。 一直差不多走到了大门口，云老爷子他们才追上，气喘吁吁把人拦了下来。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又不是我惹你生气，你不理他们就是了，关我什么事。” 成柚哼笑，“怎么，云老可以满足我的条件？” 云老爷子：“……” 他能做主的范围，仅限于军区医院。 超过了，就得协商。 成柚提的条件不过分，他个人是觉得可以接受的。 “罗政委脾气有些大，但他没有恶意的。” 成柚扯了下唇角，不予置喙。 “成柚，我们回去再好好谈谈？” “我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就摆在这里，你们没办法满足，当我白来一趟，不用继续谈了。” 成柚说完，又想往外走，被另外几个人拦了下来。 “院长，不能走，不能走啊！” 他们刚才只是简单化验了一下，就已经发现了凝露的好处。 以后若是可以广泛应用，其价值不可估量。 跟出来的戚圣文说道：“如果你手里已经掌握了证据，部队一定会秉公处理，罗政委也是出于为部队好的方向考量。”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部队之所以严守军规，很重要的一点是公信力的问题。 这种事情多来几次，人民都不信他们了，谈何保护人民。 成柚和戚圣文面对面，直视着他。 “您说了能算吗？” “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 成柚笑了声，“作为儿媳，我并不相信你，不用拿人格来跟我保证，你拿这身军装跟我保证，你不会包庇任何人，从严处理。” 戚圣文咬咬牙，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自己失败。 那是他儿子，成柚竟然不信他。 “我保证，不会包庇任何人，将会以最严苛的态度审理这件案子。” 有了他这个保证，成柚才跟着他们回去，商谈合作的细节。 成柚不要钱，也不要权，每个月可以定量供应，视情况而定。 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一块地，她会按照流程申请，该交的钱不会少。 另外一件事，就是戚承晏。 不需要部队费什么力气，她自己就把证人证据搜集齐全。 这和白送，也没什么区别了。 云老爷子用震惊万分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成柚揣着兜，一片淡然。 竟然有一种深藏功与名的大气。 “要不是我丈夫在你们这里受了冤枉，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用这个东西跟你们做交换。” 她这话说得在座的几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成柚同志，戚承晏是我们部队的人才，我们比你更看重他。”罗政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一些。 结果成柚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撇撇嘴。 满脸都写着“我不信”。 “这件事情已经谈完，那我就先回去了，我静待部队的调查结果，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成柚起身离开。 从大门出来，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赵继生自然是回农研所，但他心心念念成柚手里的宝贝。 跟了她一段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这样一直到了她家门口。 成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比刚才更小的瓶子，递了过去。 “给您了。” 赵继生两只手接了过来，满脸激动。 “这是！” 成柚笑道：“就当是我感谢你的帮忙，随便教授把这个东西用在什么地方。” 赵继生老泪纵横，捧着不知道从哪个旮旯找到的破瓶子，如获至宝。 “谢谢你成柚，我代表整个农研所，感谢你！” 成柚摆摆手，“真要感谢我，那就多做好事吧。” 多做好事，才会有更多的凝露。 赵继生更感动了，果然是好孩子，这心胸，这觉悟，就不是一般同志能有的。 “教授，要进来坐坐吗？” “不了不了，我先回农研所一趟，你要是没啥事，也可以过来，我们交流交流。” 成柚点点头，她和学校请了一天假，已经让老师有些不满，得专心学习了。 “慢走，有空我就过去。” 成柚回到家，慢悠悠去小跨院给花浇了水。 手头上的事情就没有断过，一直找不到时间让工人把房间给敲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当然要好好庆祝一番。 成柚不想一个人在家里吃饭，便坐车去找孙小婉和段丽萍。 她们两个的学校离得近，晚上出来吃个饭也耗不了多长时间。 不巧的是，段丽萍刚好跟人约了，只有孙小婉和成柚一起。 “我们学校门口有一家饭馆很好吃，我们就去那里吧，现在还早，不用等位。” 因为开在校门口，物美价廉，经常有学生光顾到了饭点还得排队。 她拉着成柚进店，拿着菜单点了几个招牌，又让成柚点了两个。 “我本来就想去找你来着，好多话都不知道跟谁说。” 成柚笑道：“什么事？” “就宋景堂嘛，他还真去倒腾服装生意了，现在就在路边摆摊，每天都能赚不少钱呢。” 他现在不仅换了个地方住，还租了个仓库放货。 虽然很多人看不起那些摆摊做生意的，觉得不光彩。 但是能赚钱啊，有什么比钱重要。 () 第289章 让我表哥不准娶你 这就让成柚有些刮目相看了。 宋景堂是谁，他家三代从军，母亲家里也是体制内的，整个家族就没有普通人。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换做旁人的话来讲，他就是资本家的少爷。 最看重的就是面子。 他放弃读大学的机会，果断下海经商。 这种魄力，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那他家里没来找你？” 孙小婉点点头，“找了，我没搭理。” 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找她也没用。 成柚点点头，“确实不用搭理。” 两人边吃边聊，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要不是她们点的都是好菜，价格不便宜，老板都想开口赶人了。 “你回学校吧，我也得回家了。” 成柚搓搓手，晚上还是有些冷。 她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女孩怒气冲冲拦住了孙小婉。 “就是你想毁了我表哥！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呢，自己安安心心上大学，让我表哥下海经商。” 孙小婉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宋家那边的人为难，之前两家谈婚论嫁的时候没记住人，现在倒是差不多认全了。 “你就是唐玉？” 宋景堂妈妈娘家的侄女。 当初他妈妈开口让孙小婉放弃上大学的机会，就是想把名额给唐玉。 唐玉哼了声，“就是我，怎么了！” 成柚走了过去，拉了孙小婉的手一下。 “怎么了？” “没事，不相干的人，你先回家吧。” 唐玉听到孙小婉的形容，更生气了。 “你说谁不相干呢？你这样的态度，回头我让我表哥不准娶你！” 唐玉脸上没什么肉，颧骨高突，嘴唇薄，明明瞪着眼，却还跟没睡醒似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怎么好看。 成柚觉得宋景堂不会是基因突变吧。 孙小婉白了一眼，拉着成柚往前走。 “别搭理她。” 唐玉就不是什么体面人，直接薅住了孙小婉的辫子，不让她走。 孙小婉被她扯得脑袋后仰，成柚帮她拽了一下，可没想到唐玉力气这么大，好像要把她头皮都撕裂。 她来不及想太多，直接朝着她脸上一耳光拍下去。 一耳光不够，又多打了几次。 唐玉在家里是最小，从小养成了霸王似的性格，哪里挨过这种打，还是劈头盖脸的打。 她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得不行。 孙小婉捂着自己发疼的脑袋，抬脚踹了过去。 “你哭什么！你自己跟我动了手，还不允许我们反击？我们反击了，你还闹得跟我们欺负了你一样，以为这里是你家呢？” 唐玉撕心裂肺哭着，还不忘骂人：“你就是欺负我了！你这只狐狸精，还勾引我表哥，要不是你，他也不会放弃读大学的机会！” 孙小婉气得咬牙，胡说八道！ “他放弃读大学的机会不是因为我，是你家逼的！还多亏了你呢，要不是你姑姑想帮你谋划我上大学的名额，我和宋景堂也不可能掰了！要说不要脸，可就你最不要脸，自己考不上大学，还想顶替别人上大学！” 唐玉见自己的事情就这样被她曝出来，捂着脸跑了。 这边都是自己考上大学的大学生，最痛恨的就是她想顶替别人名额的行为。 成柚给孙小婉整理了一下头发，说道：“他家的人经常这样吗？” 孙小婉摆摆手，“唐玉就是个异类，宋景堂他妈妈爱面子。” 被她气得再狠，宋景堂妈妈也不会这样动手。 “那就好，如果他们太过分，你就去找宋景堂，他家里的事情让他自己解决。” 孙小婉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知道的。” 知道她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主儿，成柚也没什么不放心。 和她挥挥手，便上了回家的车。 到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连个手电筒都没有。只能摸黑开门。 轻轻一推，却发现门根本没锁。 成柚看着轻晃的门锁，心里有些怀疑。 是自己出门的时候忘记锁门了？ 不应该呀。 她咬着唇，突然有些迈不动腿，不会是遭贼了吧。 就在成柚想转身去找人的时候，黑暗的门里伸出长臂，把她拉了进去。 成柚脑袋磕上了坚硬的胸膛，心里的恐慌顿时就消散。 刚才吓着的时候没哭，这一刻却忍不住掉了眼泪。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家里遭贼了。” 一边打着男人，一边又紧紧抱着他。 戚承晏没想到会吓到她，任由她打着，嘴里道着歉。 “对不起柚柚，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这才想着给你留个门。” 他差点就出去找成柚了，这么晚还没回家。 成柚发泄了一会儿，心里就舒服多了。 更多的还是高兴。 “你怎么回来了？” 戚承晏牵着她进屋，说道：“部队要调查王芳的事，让我回家等消息。” 成柚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你可以在家里休息多少天？” “不确定，看部队什么时候把事情查清楚。” 应该不需要很久，王芳已经主动把事情交代了。 戚承晏抱着成柚，呼出一口浊气。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能有得到清白的一天。 “柚柚，谢谢你。” 成柚抬起头，抵着他的胸膛。 “既然要谢我，那就快点去给我打洗澡水，今天你给我洗头。” “好。”戚承晏把她抱到床上坐着。 他先给成柚找了睡衣，然后才从外面打了水进来。 “要泡澡吗？” 成柚摇摇头，“不了，改天吧。” 泡澡太废水。 戚承晏便只给她打了热水和冷水进去。 “进去吧，我给你洗头。” 之前成柚让人做了一张小床放在浴室里，床头边可以放盆，躺着就能洗头。 戚承晏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便把她的头发打湿，揉上洗发水。 成柚不喜欢自己洗头，腰疼，还是这样舒服。 戚承晏还会给她捏捏肩，按摩按摩穴位，可舒服了。 她调侃：“你要是不当兵了，去理发店给人洗头也能赚钱。” 戚承晏笑了笑，“我只给你一个人洗。” “洗一辈子。”她霸道地说着。 “只给你一个人洗一辈子。” () 第290章 有污点的军人罢了 一大早醒来就能看到戚承晏，让成柚多了几分不真实。 尤其是看着他在厨房忙活，成柚舍不得挪开眼，就这样坐在门口看着。 坐了一会儿，忍不住走进去，从后面抱住。 体温热的。 “你要是一直都在就好了。” 戚承晏说道：“如果我能复职，你要不要来军区大院住？” 那边离学校也不远，坐公交就能直达。 成柚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在军区大院，我每天都能见到你吗？” 戚承晏摇摇头，“不一定，出任务或者去野外拉练就不行，正常早晚是可以。” 在部队基本就是带队训练，饭点还是能回家。 成柚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总比自己住在这里，一天到晚都见不到面要好。 “那到时候我们就不能住四合院了。” 她真的很喜欢这边，宽敞，阳光还好。 “我尽量也给你申请一个带院子的。” 如果事情可以查清楚，基于对他的愧疚和补偿，应该会给他批好一点的房子。 成柚笑靥如花，“那就这样说定啦。” 吃过早饭，戚承晏亲自送她上学。 这是他第一次送自己上学，成柚觉得可高兴了，坐在公交车上都忍不住笑。 到了地方，戚承晏跟着她下车。 原本想送她到学校门口就下车，可成柚歪着脑袋问他：“你难道不想见见我的同学吗？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教室在哪里呢。” 戚承晏笑了声，“好，我跟你去。” 两人便手牵手进了学校。 参加高考的人，很多都是已婚，他们这样并不奇怪。 但男俊女美，瞧着天生一对，还是有很多人控制不住目光，多看了几眼。 快到成柚教室的时候，传来了方云宝的声音：“成柚，他是你对象吗？” 成柚笑得很灿烂，朝着她挥挥手，“他是我丈夫。” 方云宝惊呼一声：“你结婚了？什么时候结婚的？” 成柚说道：“我上大学之前就结婚了，都一年多啦。” 她这句话，可让不少人都心碎了。 方云宝掩饰不住惊讶，偷偷打量着戚承晏。 “你丈夫可真好看，跟你好般配呀，他是做什么的？” 成柚颇为骄傲：“当兵的。” “难怪，我看着就很像。” 方云宝满是羡慕，果然好男人都是要赶早。 不然抢都轮不到她抢。 不远处的冯雪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停下脚步，怔怔地往成柚这边看。 早听说他娶了乡下女人，却没想到那个人就是成柚。 “冯雪，看什么呢？” 曹燕燕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成柚。 “那个应该是成柚的丈夫吧？我听说过她结婚了。” 她爸爸曹金贵的口中最近经常提起成柚，加上成柚又是她的舍友。 对她的事情，曹燕燕已经耳熟能详。 “这气质，应该是当兵的吧，和她真般配。” 冯雪嗤了声，“一个有污点的军人罢了。” 曹燕燕惊讶地看着她。 她和冯雪刚认识不久，从没听过她这样说话。 “你认识他？” 冯雪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摇摇头。“走吧。” 而另一边，成柚正和戚承晏挥手告别。 “你回家吧，如果中午不想在家里吃，可以来找我吃饭。”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笑了笑。 “好好上课，我中午过来找你。” 听到他真的会过来吃饭，成柚心里就更高兴了。 戚承晏的到来，可谓是给她驱散了不少桃花。 方云宝直喊可惜。 成柚觉得好笑，“有什么可惜，我男人很优秀的。” “他是军官吗？”方云宝好奇问道。 成柚摇摇头，“现在还不是。” 如果有机会复职，那他就是啦。 方云宝心里其实觉得戚承晏和她并不是很般配。 毕竟成柚是大学生呢，她的成绩很好，在课堂上被老师夸了好多次。 可她没说出来，可能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到了吃饭的时候，戚承晏又过来了。 成柚忙不迭收了课本，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走吧，我们去吃饭。” 戚承晏问道：“下午还有课吗？” “有，还有两节课，下午你就别过来了，放学后我直接回家。” 之前请假漏掉的笔记，她还得补回来。 戚承晏没应，跟着她走到饭堂，拿了盘子。 “你想吃什么，我来打。” “鱼香肉丝不错，还有烧茄子，再打点肉，什么肉都行。” 等把饭票菜票给了他，成柚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戚承晏动作很快，跟在部队食堂似的，干脆利落打了几个菜，不带犹豫。 “吃吧。” 他打了五个菜，乍一看挺多，但有他在也能吃完。 成柚平时都不敢点太多，因为一个人吃不完浪费。 今天终于可以吃多点了。 一顿饭过后，戚承晏送她回宿舍午休，自己则是回家。 看着成柚的身影走进宿舍，他刚转身，就听到有人喊住他：“晏哥！” 戚承晏皱了皱眉头，转身看了一眼。 冯雪气息有些喘，跑到了他面前。 “晏哥，好久不见。”她神色迫切地看着他。 戚承晏后退，和她拉开距离。 “冯同志，有事吗？” 冯雪摇摇头，“没事，我就是看见你了，想着出来打个招呼。” 戚承晏连头都没点，转身就走。 冯雪却像个牛皮糖一样，跟着跑上去。 “晏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戚承晏不说话，只是拢起的眉头在告诉别人，他很不悦。 “我知道你肯定也以为我在躲你，其实不是这样的。当初你出了事，我本来想去找你，但叔叔阿姨不许我去。你也知道，我只是冯家的养女，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 “冯同志！”戚承晏打断了她的自说自话。 他板着脸教训：“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请你不要再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我不想被我媳妇误会。” 冯雪一脸受伤，“你果然在生我的气……” 戚承晏觉得她莫名其妙，大步往前。 他和冯雪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哪里来的生不生气。 () 第291章 彻查 成柚一觉醒来，才发现舍友看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太一样。 那眼神就好像……她头顶一片绿。 “方云宝，你干嘛这样看我？” 方云宝偷偷说道：“我们看到冯雪跟你男人说话。” “冯雪？”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成柚知道曹燕燕跟冯雪熟，便看了过去。 曹燕燕连连摆手，“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今天看到你丈夫的时候，冯雪确实有些奇怪，她好像认识你丈夫。” 至于她说的那句话，曹燕燕没说出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成柚点了下头，起床洗漱，准备去上课。 方云宝跟在她身边，问道：“成柚，你不会不开心吗？” 成柚拿着帕子擦擦脸，沾上水的肌肤晶莹剔透。 “冯雪找我男人，那是冯雪的事呀，我干嘛生气。” 不过回去的时候确实要问问，看看戚承晏跟她有什么关系。 只是到了下午，成柚被留堂了。 还是被班主任留堂，原因是她请假那天错过了课堂的小测。 对着苏锦文这张板着的脸，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她在成柚耳旁谆谆教导：“别以为上了大学就万事大吉，这是学校，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你得有这种觉悟！” 成柚连连点头，根本不敢反驳。 好在课堂小测都不难，她很快写完了卷子交上去。 苏锦文大致看了一眼，惊讶地看着她。 “这些知识你都掌握了？” 学校里没有这个条件，不然她还想带学生上实践课。 成柚点点头，“我在乡下拜过一个赤脚医生为师，那时候他就教过我，这个教材我也有。” 苏锦文恍然，觉得成柚天赋不错，就是不够努力，人太懒散。 “虽然你已经掌握了，但也不能松懈。” 成柚有些无奈，她虽然外宿，但花在在学习的时间还真不少。 只不过苏锦文老觉得她懒散。 “好了好了，回去吧。” 看成柚心都飞出去了，苏锦文才放过她。 成柚嘿嘿笑了声，忙不迭往外跑。 没想到在校门口竟然看到了戚承晏的身影。 “不是跟你说了不用过来吗？” 戚承晏把她的背包自然而然接过去，“我在家里也没事。” 成柚嘻嘻笑着，“这像不像在家里的小媳妇，等下班的丈夫？” 戚承晏轻轻弹了下她的脑壳，“我是小媳妇？” 成柚皱了皱鼻子，哼道：“你才不是小媳妇，我今天听我同学说，你和那个冯雪说话了，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成柚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太对，换了种问法：“你和她之前认识？” “认识，她是冯家的养女，冯老爷子以前是我爸的上级。” 现在已经退休，在军区大院的休干所住着。 冯雪算起来，是他们名义上的孙女。 冯雪虽然不住军区大院，但偶尔也会回家。 一来二去，自然就认识了。 成柚点点头，“那她跟你说了什么？” 戚承晏想到她说的那些话，心里就觉得膈应，眉头又皱了起来。 成柚笑道：“瞧你这嫌弃的样子，她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呢，很多人都把她当女神。” 戚承晏看了她一眼，英俊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什么眼光。” 他媳妇比冯雪好看多了。 成柚轻拍了他一下，不再问。 他这样子，也不可能和冯雪有什么。 …… 部队的动作还算快，三天时间把事情捋清楚，给戚承晏一个交代。 既然是交代，那么部队的重要领导，还有戚承晏的父母，以及其他当事人都再。 成柚是第一个开口让部队重新彻查的人，她自然也在。 当铁定的事实，以这种形式摊开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得很。 成柚和戚承晏对视一眼，眼里流露出高兴、感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戚承晏的几个上级，则是心痛和惋惜。 这两年时间，已经足够让戚承晏做很多事。 成柚看向戚圣文和宋青兰。 戚圣文还好，毕竟是上位者，还能控制情绪。 宋青兰直接捂着脸痛哭出声。 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成柚的话。 羡慕周祁，永远有人护着他。 周祁跪在地上，不敢和戚圣文求情，转而看向了更心软的宋青兰。 “妈……” “你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没有！” 她捂着胸口，浑身脱力一般，滑坐在地上。 “我都做了什么啊，我都做了什么！” 她为了这样一个人，亲手把自己的儿子给推了出去。 周祁神色阴冷，咬着牙冷笑一声，狰狞的目光狠狠剜着戚承晏。 “你当然没有我这个儿子，从头到尾，你们眼里就只有戚承晏！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把我当成生儿子一样看，可我在这边家里，永远只是一个外人！” 宋青兰死死揪着胸口，里面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血流如注。 她狠狠瞪着周祁，难以置信他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你没有良心！周祁，你真的没有良心！” 她为了周祁，把自己儿子都推了出去，这还不够？ 宋青兰现在是发现了，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白眼狼，根本喂不熟！ 周祁冷冷一笑，低下头不说话。 罗政委说道：“周祁，事实真相摆在眼前，已经由不得你抵赖，我们会将证据移交军事检察院，这段时间，你得留在部队，配合传唤。” 这件事情节严重，周祁坐牢是必须的。 只不过判刑需要走流程。 至于王芳和秦建忠，两人行为其实属于破坏军婚，污蔑军人。 但鉴于他们主动自首，悔过态度良好，加上王芳在王刚那里受到的虐待。 而戚承晏这边也不打算追究责任，所以事情轻拿轻放，一笔勾销。 听到这个结果，秦建忠和王芳两人都哭了。 压在心上的石头，缠绕了他们这么久的梦魇，终于结束了。 罗政委摘了眼镜，擦了擦眼睛，走到戚承晏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娶了个好媳妇。” 戚承晏点点头，“确实是我的幸运。” 罗政委说道：“我让人将周祁带走，想必你们一家人还有很多话要说。” () 第292章 俺叫钱丽梅 没了外人，剩下里面的人，其实比外人好不到哪里去。 戚圣文到最后，都没能说出一句对不起。 他几度想开口，但看到戚承晏冷漠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宋青兰除了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待了一会儿，成柚就觉得挺没意思。 “承晏，我们回去吧？” 复职的通知还没下来。 当初戚承晏本就卡在升副团的关口，如今因为那件事，搅得位置被张富强顶替了。 如果没有人往上升，军区就没有空缺让戚承晏填补。 这也是他们纠结的点。 戚承晏看向戚圣文，微微点头，牵着成柚走出去。 纪委部门口，上一次群殴戚承晏的那些人正等着。 部队已经通报，还把事情移交到了军事检察院，还戚承晏清白。 王刚因为任务牺牲，如今是烈士。 按理来讲死者为大，他们不应该在背后说三道四。 但他对王芳做的事，称得上是畜生。 以元初为首的年轻士兵排成一排，朝着戚承晏敬礼，单膝跪下和他赔罪。 戚承晏眸色淡淡：“起来。” 跪天跪地跪父母，没有跪战友的道理。 元初满脸羞愧，“戚营长，对不起。” “你的道歉我接受，起来。” 元初站起身，依旧不敢看他的脸。 戚承晏没理他们，带着成柚往外走。 成柚已经开始熟悉地形，说不定她以后也要住在这里面。 “这边还挺齐全。” 像学校、食堂什么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小型的图书馆。 而戚承晏复职的消息，是两天后才通知的。 职位还是营长，以后要是副团有空缺，再优先让他升职。 戚承晏没有意见，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尽管不少人都在为他感到惋惜。 他顺便申请了家属随军，想把成柚接过来。 部队综合考虑之后，按照他的要求，把一个带院子的平房给了他。 卧室虽然只有两间，地方不算很大，但屋里有浴室厕所，院子也宽敞，很方便。 戚承晏申请房子的消息传到了宋青兰的耳中，让她有些着急。 尽管她无颜面对戚承晏，还是忍不住过来找他。 周祁一走，家里就更冷清了。 “阿晏，妈听说你申请了房子，你的房间我们一直留着，如果成柚想随军，就让她回家住吧。” 戚承晏摇头拒绝：“不用，房子已经批下来了。” 宋青兰眼眶一热，差点又哭出来。 “好，没事，你们愿意住哪里就住哪里。” 两人相对无言。 这一刻，宋青兰觉得自己挺失败的，和自己儿子竟然没话讲。 眼泪猝不及防滑落下来，她连忙擦了。 “你知道的，妈最爱面子了，在你面前从来没低过头。对不起阿晏，你会经历这些苦难，我得负主要的责任。周祁会变成这模样，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戚承晏的荣耀与她无关，那是老太太教养得当，和他自己争气的结果。 但周祁不一样，是她一手带大的。 他有任何事情，那都是她的责任。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这句话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应该说的。” 戚承晏垂眸不语，他早就过了那个需要母亲疼爱的年纪。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宋青兰擦了眼泪，知道自己和他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修复的。 “那我先回去了，成柚什么时候搬过来，到时候妈叫你们来家里吃顿饭。” 戚承晏没有拒绝，但具体要不要去，还得看看成柚的意见。 搬家之前，成柚先忙活了真善堂开业的事儿。 坐堂大夫就聘用了从回春堂离开的梁大夫和陈大夫。 他们自己各带了两名药童过来，都是年轻的小伙子。 成柚来者不拒，万事俱备，只差开业。 真善堂的药品就只有几样，原本梁大夫对成柚并不看好。 觉得陈勤跟着她就是胡闹。 可陈勤很懂得如何说服他，直接把成柚药铺的药品丢给他，让他自己研究。 当天，梁大夫就答应了。 药效这么好的止血散，全国都找不到第二家。 这要是能大量生产，简直就是…… 很快，成柚就打断了他的幻想。 大量生产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不可能。 真善堂位置比较偏，哪怕刚开业，也不会有很多路人进来买。 但倒是看到了很多老面孔。 戚阳带了同事过来，农研所来了不少人，顺便送来了花篮。 东顺楼的老板娘也带来了不少人，送了礼。 剩下的一些妈妈级的人物，大多是宋青禾卖力宣传带过来的。 她们都是用过成柚的产品，品质有保障，才敢和朋友力荐。 就这样一天下来，店里的人勉强算得上络绎不绝。 成柚在药铺待到最后一刻才准备回家。 赵丽芳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怎么这里的生意，瞧着还没有老家那边好。” 成柚说道：“毕竟刚开始，药铺位置也没有很好，慢慢来吧。” 名声总有一天会打出去，成柚从不担心这个。 “好了，早点休息吧。” 赵丽芳是自己出去租房的，她不住药铺这里。 原因是她并不是一个人过来，而是跟着对象一起。 成柚刚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他是赵云霖的高中同学，之前就很喜欢赵丽芳，没想到兜兜转转，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那我回去了。”赵丽芳把东西收拾好，拎上东西走出去。 外面有个男人在等她，自然而然把她手里的东西拎过来，朝着成柚摆摆手。 成柚算好最后一笔账，才打算关门离开。 戚承晏今天有事，连参加开业的时间都没有。 成柚忙完，便一个人回家。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吓了成柚一跳。 “你是谁，干嘛坐在我家门口？” 那人站起身，成柚才发现原来是个女人。 蓬头垢面，瞧着有点像流浪汉。 “你是姜宛柔的表妹？” 对方语气不是很好，带着点地方的口音。 成柚点点头，“你是？” “俺叫钱丽梅。” 成柚想了下，她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请问有事吗？” () 第293章 家里太安静了 钱丽梅还没说话，肚子先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有吃的吗？” 成柚没让她进门，而是从屋里拿了东西出来给她吃。 钱红梅狼吞虎咽，差点噎着，成柚又给她递了一杯水。 “喝完就走吧。” 钱丽梅又坐了下来，窝在地上。 “姜宛柔把我的钱骗走了，她跟我说过你是她表妹，你得对这件事负责。” 成柚：“……” 姜宛柔挖坑的时候倒想起她这个表妹来了。 “我跟她不熟，她如果真的骗了你的钱，我建议你去报公安，找我没用。” 钱丽梅哼了声，“我找公安又没钱，当然要找你了。” 姜宛柔和她提过最多次的就是成柚。 说她这个表妹开了个药铺，在燕城有房子。 钱丽梅在外面流浪了十天，足足打听了十天，才找到这里。 成柚不知道怎么办，便进屋关上门。 兴许她明天就走了。 明天还要安排搬家的事宜，她得早点睡。 只是成柚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起来，钱丽梅竟然还在门口。 她就这样窝在外面睡了一晚，也是个狠人。 “你干嘛还不走，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知道姜宛柔在哪里，更不可能管她的事。” 钱丽梅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吓了成柚一大跳。 “除了找你，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在乡下地方的时候，被我婆婆卖了，她带着我儿子来燕城了。我手里就剩下几十块钱，一直熬到了现在，结果被姜宛柔给偷了。我儿子还没找到，我不能走！” 成柚瞧着她的神色，不像在说谎。 可这事儿她也没法儿管啊。 “这事情太复杂，你应该求助派出所，我真的无能为力。” 不过她还是把姜宛柔偷的钱还给了她。 这是她最后一次给姜宛柔擦屁股。 “对了，钱嫂子，你知道姜宛柔在哪里吗？” 钱丽梅摇摇头，“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会跟她要钱。” 她拿了钱就走，不带一丝停留。 钱丽梅走后，戚承晏就开始叫人过来搬东西。 成柚挺喜欢这边的拔步床，他叫了专业的人来拆。 其余东西部队那边有卖，就不用搬过去了。 成柚把衣服打包好，一边打包，一边让他们搬。 就连墙角种下的月季，她都挖出来了，准备移植过去。 毕竟她浇了这么多水，舍不得让它们在这里自生自灭。 戚承晏叫人开了一辆货车来，一次性就能把东西全部拉走。 但大多数位置还是被金丝楠木的拔步床给占了。 关上门，成柚有些感慨。 这么大的四合院，才住了几个月就要搬走，还真有些舍不得。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周末有空，你想回来住也可以。” 成柚摇摇头，“东西都搬走了，回来住就不必了。” 他们俩跟着车一起过去的部队。 空了许久的院子，突然来了人，不少人都在外面围观。 尤其是发现搬进来的人，竟然是部队最近风头正盛的戚承晏。 他们的邻居职位和戚承晏一样，都是营长。 女人姓何，大家都叫她何嫂子。 人长得白白胖胖，憨态可掬，非常和善，还主动帮着成柚搬东西。 东西搬得差不多，张富强就过来了，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何嫂子说道：“这个张副团是个死了媳妇的鳏夫，身边那个是罗政委家的保姆金嫂，也是个寡妇，这俩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对眼了。” 张富强笑着开口：“承晏，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成柚笑了声，“张副团来得及时，我们刚搬完。” 张富强脸色一僵，他擅长虚与委蛇，像成柚这么直白讲话的女同志，还真的很少遇到。 他身边的女人笑道：“东西搬完了，我过来帮忙收拾收拾，扫地擦窗什么的，我都行。” 成柚笑着摆摆手，“谢谢嫂子，但是不用了，我这边地方小，有何嫂子帮忙就够了。” 金嫂这才没说什么。 两间房，一间大一间小，大的放下拔步床之后，还能剩余挺大空间，采光也好。 另外一间也差不多的格局，就是面积小了。 最让成柚喜欢的，还是这院子。 旁边有一块地，把杂草拔了就能种。 她先把月季种到了墙角，让它们沿着墙往上爬。 剩下的几盆人参何首乌放到了向阳的地方。 这些其实占不了多少地方，还剩下一大块空地。 成柚寻思着改天买点种子，种一些小青菜和番茄。 厨房还没弄好，今晚估计没办法开火。 成柚原本想让戚承晏去食堂打点，凑合吃一顿。 可戚承晏从外面走进来，说道：“爸妈叫我们回去吃饭，去吗？” 成柚点点头，“那就去吧。” 虽然她对戚家并没有多喜欢。 不过毕竟是戚承晏的父母，又在军区大院住着，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搞得这么僵。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去戚家吃饭。 戚阳特地请了假回来。 戚承晏洗刷冤屈的过程她都没见到，今天一家团聚，终于没有周祁在家里碍眼，她当然不能错过。 “朋友送过来一些海鲜，让林嫂拿去做了吧。” 沿海地区才有海鲜，戚阳这拿过来还是活的，可见珍贵。 一家人默契地没有提以前的事，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成柚和戚承晏回家的时候，戚阳也跟着走了，家里又安静了下来。 宋青兰怅然若失，问戚圣文：“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家里太安静了？” 林嫂笑着说道：“没有孩子的地方，当然安静了。承晏现在结婚了，也该想着孩子的事。在我们乡下啊，像承晏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 宋青兰恍然，成柚和戚承晏都结婚一年多了，怎么还没打算怀孕的事。 “不过成柚还在上大学呢，这怀孕得休学吧？”林嫂说道。 宋青兰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戚承晏还没打算要孩子，就是因为成柚？ “没事，回头我跟他们聊聊。” 戚圣文睨了她一眼，“他们俩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了。” 宋青兰哼了声，“我为什么不能插手？好歹是我们戚家的儿媳妇。” () 第294章 没让你造谣 趁着周末的时间，成柚把新家整理了一番，然后又要回学校上课了。 这一天，她一大早就到了教室。 之后进来的同学，几乎每一个人都多看了她两眼。 成柚因为不住宿，和班级同学的关系并不算熟悉。 平时也没几句话好讲。 他们这眼神，必定是事出有因。 果然，方云宝一进教室就和她咬耳朵。 学校里面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一些不好的谣言。 说成柚的丈夫虽然是军人，在身上带着劣迹，侮辱了战友遗孀。 这件事让大家大为震撼。 前几天戚承晏和成柚牵着手出现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成柚的丈夫人模人样，瞧着就是正派人。 谁知道这才过去多久，竟然就传出这种事。 方云宝问道：“这肯定是谣言，对吧？” 成柚气笑了，“当然是谣言！” “你知道是传出来的吗？” 方云宝住在学校，最喜欢听这些八卦。 “护理学院传出来的，我也是听人说了一嘴，那个冯雪身边有个小跟班，到处都在说。” 说得好像她看见了似的。 成柚皱着眉，怎么又和这个冯雪有关系。 曹燕燕忍不住回头说道：“成柚，我没跟你说，怕别人说我挑拨关系，上次冯雪看到你丈夫，也提过一句不好的话。” 成柚这就更不明白了，冯雪对戚承晏有意见？ “我去护理学院看看。” 既然是谣言，当然要找到源头了。 方云宝问道：“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你那是陪我吗？我看你是想掌握第一手八卦。” 方云宝嘿嘿笑了声，“如果要打架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的。” 她吃了这么多东西，不止长了肉，力气也是可以的。 成柚摆摆手，“不用吧，我就过去问问。” 等两节课上完，成柚便收拾东西，往护理学院跑了一趟。 她顺着方云宝说的，找到了冯雪所在的班级。 还没进去呢，就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跟说书先生似的，滔滔不绝。 好似她真的亲眼看到戚承晏做过那些事，恨不得把他贬入尘埃。 成柚就站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才往里面走。 等看清讲话的那个人，眉头一挑。 竟然是唐玉！ 如果她没记错，唐玉并没有考上大学。 可她现在却进了护理学院？ 成柚很快想到，唐玉能想到顶替孙小婉，自然也能想到顶替另外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 成柚走了过去，那唐玉还不知道她进来了，嘴里叭叭说个不停。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水壶，举起来，从唐玉的头上给缓缓倒了下去。 这个变故，让众人都惊呆了。 唐玉尖叫一声，猛地站起身。 成柚放下水壶，顺便和一旁的同学道歉：“不好意思，等会儿我给你打水。” 那个同学一激灵，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唐玉看到成柚的那一刻，顿时就变成了个哑巴。 说坏话被当事人听到也就算了，主要成柚还知道她顶替别人名额上大学的事。 成柚笑了笑，“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呀，我也想听听，你这话究竟是从哪里听说的。” 唐玉缩了缩脖子，怂哒哒地抬头。 “我……”她看了一眼冯雪。 这些事都是冯雪跟她说的呀。 可现在冯雪只是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成柚抬了下眉头，“说话呀，我丈夫是军人，你说的那些事他有没有做过，部队最清楚，你要不要看看污蔑军人是什么下场？” 唐玉一听，心里就慌了。 可想到冯雪说的话，这些事部队随便抓一个人都知道，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她清了清喉咙，说道：“你别想吓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才不是什么污蔑！” 成柚小脸冷着，“既然如此，那你跟我去找一下你们班主任，我们让教务处处理。” 唐玉脑袋懵了下，为什么要去找班主任。 这不就是同学之间的口角吗？ “干嘛不走，难道你要我去部队举报吗？” 唐玉惊慌失措地看向冯雪，“阿雪……” 冯雪原本不想管这件事，听到她的声音，才忍不住说道：“成柚，都是同学，你干嘛咄咄逼人。” 她这反咬一口的模样，让成柚冷笑一声。 “她在背后污蔑我丈夫的时候，不见你出来说句公道话，现在我只是寻求老师的帮助解决这件事，你却说我咄咄逼人？你不是觉得唐玉是对的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害怕去找老师？” 冯雪脸色微变，成柚的话一针见血，直接戳破了她高冷女神的面具。 成柚看着她铁青的脸色，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双重标准啊，宽以待己，严于律人。” 成柚可不管唐玉要不要告诉老师，这是学校，有事找老师准没错。 唐玉见她直接走了，慌乱地揪住冯雪的手臂。 “阿雪怎么办呀，她真的去告诉老师了，这些话都是你跟我说的，你得帮我解释！” 身边的同学听到她的话，看向冯雪的眼神都变得不对劲了。 冯雪可是学校里的清冷女神，因为这高高在上的气质，成了大家默认的校花。 这背后说人坏话，可和她这清冷的气质一点都不搭。 冯雪推开唐玉，咬牙道：“是你非要问，我才跟你说的。” 唐玉又扒拉上去，“可你也没跟我说那是假的呀，现在好了，成柚要去告老师，我怎么办呀！” 冯雪忍无可忍，早知道唐玉这么蠢，她就不说那些事了。 “我爷爷奶奶就在军区大院的休干所，大家都知道的事儿，我干嘛骗你啊！” 唐玉听到她的话，心里稍微平静一些。 冯雪的爷爷是退休军官，那这件事肯定是真的。 不一会儿，就有老师过来喊唐玉。 唐玉本以为自己也就是被训两句的事儿，没想到老师根本没问话，直接通知她：“你造谣的人是个军官，营长级别，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你既然考上了大学，应该以学习为重，学校不是让你乱嚼舌根的地方！” 唐玉脑袋一片空表，“我就说了几句话而已，还不让我说话了？” 老师：“让你说话，但没让你造谣！” () 第295章 请客 唐玉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处理结果。 最后学校给她记了过，澄清了戚承晏的事情。 人家成柚丈夫是军官，身上要是真有污点，部队早就把人处理了。 学校老师顺便把冯雪叫过去训了一顿，好端端的在背后说人闲话，没记过都算手下留情了。 唐玉被押着过来和成柚道歉。 都被学校处分了，道歉她也认了。 但她现在更怕的是成柚把她顶替入学的事情捅了出去。 为了这件事，她暗戳戳找到了成柚。 “我这个名额是买的，给了那位女同志一笔钱，她自愿的，我们没逼她，不信我可以告诉你地址，你自己去问问。” 成柚：“……” 她心里也在纠结，不知道要不要多管闲事。 既然唐玉这样说了，她全当不知道。 回到家里，犹豫再三，她还是和戚承晏说了这件事。 “我不知道怎么办，要举报吗？” 戚承晏说道：“你不用管，如果这件事最后被其他人举报了，那也与你无关。” 这种事当然不鼓励，但那个女同志是自愿交易。 成柚管了这件事，兴许是吃力不讨好。 “我知道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说完话，戚承晏要出去一趟。 他前脚刚走，成柚便听到何嫂子的声音：“成柚，我晒了一些金银花你要不要，快到夏天了，这个冲个水还能降火。” 何嫂子是粤省人，总爱喝凉茶。 成柚这边还有好几包菊花，都是她送的。 她笑着往外走，“好呀，我留一包就行了。” 何嫂子从外面进来，看到成柚已经被拾掇好的院子。 “哎呀，你这小青菜就发芽啦？可真快呢。” 她总觉得成柚院子里的东西长得好。 就像墙角的月季，肉眼可见地往上长。 “嫂子，还有事吗？” 何嫂子笑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变白啦？” 成柚点点头，“好像是。” “多亏了你的七子膏呢！我还想再买几罐。” 成柚问道：“你就用完了？” 何嫂子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浑身上下都涂了，用得就多。” 白得还挺明显。 女人呐，不能太亏待自己。 成柚一次给她拿了五罐，“不用给钱，你拿着用。” 何嫂子不喜欢占便宜，愣是给成柚塞了几块钱。 “下次我推荐给朋友，带她们去你药铺买。” 成柚笑着点点头。 何嫂子拿了东西还没走，和她说起部队的事。 成柚要上学，不常在家，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那个张副团为难你家男人好几次了，小人得志。” 成柚一愣，她还真没听说。 不过戚承晏向来报喜不报忧，不喜欢和她说部队的糟心事。 “官大一级压死人，加上大家都说本来这个位置应该是戚营长的，他心里不舒服也正常。” 成柚笑了笑，“没有什么本来应该是谁的，这种事和机遇有关，我家承晏能立功升一次，就能再升一次，时间问题罢了。” 何嫂子拍拍她的手，“你和戚营长真像，不愧是两口子。”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何嫂子家里孩子放学回来了，她得回去做饭。 成柚想了下，她好像对部队不太熟悉。 戚承晏都回来了，她是不是应该办一桌，请大家吃个饭。 等晚上戚承晏回来，成柚问了这件事。 戚承晏点点头，“可以，顺便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请张富强吗？” “请，还有罗政委。” 成柚迟疑片刻，问道：“那请不请你爸妈？” “也请吧。” 罗政委都来了，不请爸妈说不过去。 戚承晏说道：“时间定在后天吧，到时候我帮你。” 人有点多，只让成柚一个人忙活肯定够呛。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成柚还不忘提醒他去邀请人过来。 到了后天，戚承晏休了一天假，跟着成柚一起去买菜。 人多，得准备不少菜。 “上次的砂煲鸡肉不错，买只鸡？” 戚承晏点点头，她负责买，他负责拎东西。 “这鱼不错，可惜我们没有大铁锅，不然炖个鱼好吃。” 成柚心里盘算着，炖着吃还是冬天比较舒服，现在太热了。 “还是算了，买个鲤鱼红焖吧。” 五花肉必须得要，这些大老爷们都喜欢吃肉。 一路买过来，戚承晏手里已经塞满了东西。 何嫂子一早就过来，想给成柚打下手。 看到拎着菜的成柚，她还愣了一下。 “这…戚营长还会做饭？” 成柚点点头，笑道：“这有什么奇怪。” 何嫂子心里直叹成柚好福气。 “我家那口子，从来不进厨房。” 她跟着走进厨房，发现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 “那我就给你们洗洗菜吧。” 她只能打打下手。 原本以为戚承晏也就只能打下手，没想到他厨艺竟然还不错。 何嫂子再一次感叹，她家男人连调料都分不清，更不要说下厨了。 宋青兰和戚圣文也算是比较早到的，原本想让林嫂帮忙，结果看到戚承晏在里面，宋青兰脸色立刻就不对了。 “阿晏，你还是出来吧，让林嫂和成柚帮忙。” 戚承晏看了成柚一眼，说道：“要不你出去招呼客人，这里我来。” 宋青兰嗔道：“那些都是你的战友，成柚不认识，得你去呀。” “没事，那就等我们弄完，吃饭的时候再出去认识。” 人手多，要整一桌饭菜其实并不难。 成柚特地去借了一张大桌子，坐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除了何嫂子夫妇，还有另外一对成柚没见过的夫妇。 何嫂子介绍：“这是冯营长，旁边那个是他媳妇，诶你们俩谁大啊？” 冯营长已经有四十了，但他媳妇看着还很嫩。 成柚笑道：“我21岁。” 冯营长身边的女人朝着她伸手，“我叫郑蕾，比你大两岁，你叫我姐就成。” 成柚笑着应下，“郑蕾姐。” 一行人刚坐下，又听到外面有人喊道：“实在太香了，我这老头子厚着脸皮就过来了。” 成柚还没反应过来，一行人就站起身。 戚圣文亲自往外走，扶住了来人的手。 “您怎么来了？” () 第296章 催生 何嫂子说道：“这是冯老爷子，大家都叫他冯将军，已经退休了，现在住休干所。” 他旁边还有一个老太太，穿得很整齐，手腕上挂着一个玉镯，瞧着很有气质。 何嫂子继续说道：“哦对，他们还是冯营长的父母。” 成柚恍然，姓冯…… “这个冯营长不会还有个女儿吧？叫冯雪？” 何嫂子笑道：“冯雪是冯家的养女不错，不过是冯家长子的养女，叫冯营长一声叔叔。” 要不是饭桌上不好聊天，何嫂子肯定要和成柚好好说说。 冯家老爷子老太太进屋坐下，一行人才跟着落座。 不知道是不是成柚的错觉，她总觉得冯家老太太在看自己。 而且看了好多次。 “这位是承晏的媳妇？长得可真好。” 戚承晏在她耳旁提醒：“叫林奶奶。” 成柚笑道：“林奶奶。” 老太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成柚出神。 成柚总觉得她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直到老爷子给她夹菜，她才回过神。 “这孩子真好看，我都看出神了。”老太太笑道。 她看向宋青兰，“青兰，还是你家有福气。” 宋青兰谦虚道：“您老人家生的孩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真要说福气，谁能比得上您呢？” 老太太点点头，没再说话。 他们年纪大了，吃了饭就犯困，还得回家休息，没在这里待太久。 只是临走前，老太太忍不住多看了成柚两眼，眼底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成柚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等把客人都送走，成柚才问道：“我应该不认识冯家老太太吧。” 戚承晏也觉得奇怪，“不清楚。” 成柚猜测：“难道是因为冯雪？” “不会，两位老人家很少管晚辈的事。可能你长得有几分像他们认识的人吧，别多想。” 他主动收拾残局，把碗筷端进厨房给洗了。 成柚刚拿着苹果出来，就看到宋青兰去而复返，手里提着几包药，递给她。 “成柚，这个药是补身体的，我特地去回春堂给你抓的，每天两贴，一早一晚。” “补身体？我身体挺好的，不用补。”成柚把苹果递给戚承晏，让他给自己削。 宋青兰嘴角耷拉下来，“成柚，他是军人，保家卫国才是他的职责，你不能老是这样使唤他。” 成柚没在乎她的话，说道：“大家小家都是家，我也是他保护的人之一呀。不信你问问他，看他愿不愿意给我削苹果。” 戚承晏用实际行动回答，因为他已经把苹果切好端出来了。 宋青兰生气，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做婆婆做得她这样窝囊，也是少有。 她气呼呼把东西丢下来，说道：“这是补药，你记得吃。要是没空的话，我就让林嫂给你煮，你每天过来喝。” 成柚问道：“这是什么补药？” 宋青兰说道：“喝了比较容易受孕的药，我寻思着，你和阿晏都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怀孕，吃点药调理调理。” 成柚觉得有些奇怪，“阿姨，我们两个没孩子，你怎么就认定了是我的问题，不是你儿子的问题呢？” 宋青兰：“……” 戚承晏：“……” 不过他并没有反驳成柚的话。 一时间，连宋青兰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总不能真的是戚承晏有问题吧？ 良久，戚承晏才说道：“我和柚柚在避孕，不需要吃这种药，该有孩子的时候，自然会有。” “避孕？生孩子当然要趁年轻，避什么孕啊？是不是因为成柚在上学？她要是不想休学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带孩子。” 成柚说道：“孩子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商量，就不劳您操心了。” 宋青兰：“你是我们戚家的儿媳妇，我怎么可能不操心？” 成柚耸耸肩，好不容易周末，她只想好好休息，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争执。 “反正我不吃，你这么喜欢让人吃药，让戚承晏吃吧。亦或者，如果你这么想再要个孩子，我觉得你还挺年轻的，可以再试试。” 宋青兰脸色沉了下来，“你怎么说话的！” “我妈死了，我爸不教我，我说话就这样，你看不惯，好走不送。” 成柚把最后一块苹果吃完，摆摆手进屋休息。 戚承晏进厨房洗了手，出来见她还在，说了句：“走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把宋青兰气得够呛。 戚承晏进屋，三两下除掉外衣脱了鞋，钻进了成柚的被窝。 “生气了？以后不让她来找你。” 成柚摇摇头，“没怎么生气，就是觉得有些扯。” 宋青兰只是刚失去周祁，觉得心里有些空虚，想找点事做，才把矛头对准自己。 成柚就是觉得有些烦，她生不生孩子关宋青兰什么事。 “我会处理好他们，不让他们过来烦你。” 成柚转过身，在他怀里蹭了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突然想起那个冯雪，她问道：“你和冯雪有仇吗？” 戚承晏不明白她怎么问起这个，“没有。” 成柚闭上眼睡觉，那就奇怪了。 冯雪怎么好像对他很有意见的样子。 宋青兰拎着药出来，不想回家，想找个人说话，又不知道找谁。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休干所，想着今天和冯家老太太聊得挺好，不如就和她说说话。 她进去之后还觉得很不好意思，老太太好像刚睡醒。 “婶子，打扰你了。” 老太太摆摆手，手腕清瘦。 “我平时也无聊，巴不得你们多来陪陪我。” 保姆走出来，给老太太添了一件披肩。 老太太看到宋青兰带过来的药，问了句：“这是什么？” 她起了话头，宋青兰才把自己给成柚拿药被拒绝的事。 宋青兰假模假样抹起了眼泪，“你说现在的孩子都怎么想的，结婚一年多还不想要孩子。” 老太太慢悠悠啜了一口茶，宽慰道：“孩子还年轻，晚两年要孩子也没什么。” “您就安慰我吧，我都一把年纪了，也急着抱孙子呀。” 老太太但笑不语，让保姆给宋青兰添茶。 () 第297章 保持距离 不多时，保姆走过来，说道：“冯雪过来了。” 宋青兰哎呀一声，“我也好久没见到冯雪了，听说这孩子考上了中医大是吧，真让人羡慕。” 老太太提醒她：“羡慕别人做什么，成柚不是也考上了？” 提到成柚，宋青兰笑容就淡了。 她是真不喜欢成柚，哪怕知道她考上了大学，也开心不起来。 冯雪走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束花。 “奶奶，我过来看您了。”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坐吧。” 冯雪看到宋青兰，愣了一下，“宋阿姨也在。” “是，过来找你奶奶说说话，这不是巧了。” 冯雪想到自己刚因为戚承晏的事被老师批评，再看到宋青兰，心里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宋青兰很快就走了。 冯雪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随意说了句：“宋阿姨真是命苦，两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 老太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两个儿子？这话从何讲起？” 冯雪说道：“周祁前段时间不也出事了吗？” 老太太笑道：“你只听说了周祁出事，却不知道承晏的事。” “晏哥的事？” 保姆笑着走了过来，和冯雪简单讲了几句。 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初那件事竟然是周祁做的。 冯雪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飞快下坠，咚的一声。 “所以晏哥现在，复职了？” 老太太嗯了声，“复职咯，算是苦尽甘来。” 冯雪提了两下唇角，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戚承晏竟然复职了。 老太太看见她的神色，提点两句：“他现在已经结婚了，你还是和他保持距离吧。” 冯雪脸色一白，“奶奶，我知道的。” 当初她倒追戚承晏，军区大院的人都知道。 后来戚承晏出了事，她立刻对他避如蛇蝎。 当时不少人都在背后笑话她。 可冯雪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只不过现在听说戚承晏复职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要是当初她坚持下来，在他低谷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今天站在他身边享受荣誉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冯雪越想，心里越难受，连哄老太太的心思也没了。 …… “冯雪啊？可以的话，别打交道，不是什么好鸟。”宋景堂说道。 听他这个语气就知道，他对冯雪印象不怎么好。 成柚问道：“为什么呀？” 宋景堂嗤了声，“她当初喜欢过阿晏，后来阿晏出了事，她转头就和阿晏撇清关系，反过来踩他一脚。” 她为了证明自己和戚承晏没关系，到处跟人说戚承晏的不好。 明明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冯雪却表现得跟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不过你别误会啊，阿晏从头到尾都没看过她一眼，不稀罕。”宋景堂澄清道。 成柚嗤笑一声，“换我，我也看不上。你最近生意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光顾光顾。” “好呀，给你打折。” 宋景堂飞快吃完一碗面，擦了擦嘴。 “我得先回去看摊子，小婉你等会儿带成柚过来啊。” 孙小婉摆摆手，“去吧去吧。” 她周末的时候都会过来给宋景堂帮忙，刚忙活了一上午。 成柚叹道：“还真是变了许多。” 孙小婉慢悠悠喝了一口汤，“生活逼的呗。” 吃完饭，她带着成柚去宋景堂的摊位上。 他没空招呼她们，让她们自己挑。 别说，宋景堂这做起生意，还真是像模像样。 不一会儿，就卖出了好几件。 总算逮着空档过来，问道：“有没有挑中喜欢的？” 成柚还真选了几件，虽然是地摊，但质量挺好。 宋景堂都按八折的钱给她算了。 白送给她，成柚也不会要，还不如给她便宜一点。 成柚拿了衣服，又在这里帮他看了一会儿摊子。 不一会儿就看到冯雪和唐玉过来了。 唐玉在摊子上挑挑拣拣，一件都没买，却是一副嫌弃的嘴脸。 “表哥，你现在尝到苦头了吧？好好的大学不读，非要过来卖衣服！当个大学生多好，你偏要来做这种不光彩的事！” 孙小婉把成柚拉了过去，“别理她，宋家隔两天就来人说这种话。” 为的就是打击宋景堂，让他知难而退，回家去。 宋景堂要是知难的话，他早就退缩了，也坚持不到现在。 成柚看了唐玉一眼，没说话。 唐玉却被她看得心虚，连忙拉着冯雪跑了。 冯雪奇怪道：“你好像很怕成柚？” 唐玉缩了下脖子，“我有把柄在她手上。” 成柚知道她是顶替入学的，要是一不如意就去举报怎么办。 “什么把柄？你跟我还有秘密呢。” 唐玉挽着她的手，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其实没考上大学，我的大学名额是跟别人买的，这件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冯雪心中惊讶，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唐玉还真是个蠢货，竟然把这种事情往外说。 “这可是大事，要是成柚把你给举报了怎么办？” 唐玉嘟囔：“所以我才怕嘛。” “你上次说了戚承晏的坏话，肯定被成柚记恨上了，还是小心点吧。”冯雪提醒道。 唐玉也在发愁，她根本不敢和家里说这件事。 冯雪幽幽叹道：“要是以后你真的被人举报了，那肯定就是成柚做的。” 唐玉心里还是有些害怕，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宋景堂他妈唐静。 和爸妈不敢交代的事情，在她姑姑这里全说了。 唐静气得想给她一耳光。 “人家戚承晏对你做什么了，你要在学校这样诋毁他？唐玉，你脑袋被驴踢了是不是！” 唐玉被她用力拧着耳朵，疼得脸都扭曲了。 “姑姑，你先别急着骂我，你帮帮我吧，万一成柚去举报我了怎么办？” 唐静用力敲了下她的脑袋，没好气说道：“怎么办，能怎么办？家里那么辛苦才给你争取到的东西，你转眼就当成把柄送了出去！” “姑姑……” 唐静气得翻白眼，推开她的手。 “改天我找个时间，去戚家拜访一下，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一些。” () 第298章 顶替入学 不等唐静去戚家，学校就爆出了唐玉顶替入学的事情。 听说是直接有人一封举报信贴在了宣传栏，让唐玉在学校出了名。 因为这件事，唐玉已经不敢上学，躲在家里等着学校的处分。 她肯定是要退学的，毋庸置疑。 方云宝奇怪道：“也不知道举报信是谁贴的，虽然是事实，但完全可以直接投到教务处呀，干嘛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曹燕燕看了一眼埋头看书的成柚，问道：“成柚，不会是你写的吧？” 成柚抬起眼皮，“怎么可能。” 她虽然知道这件事，但从没想过去举报，更不可能用这种方式。 曹燕燕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不太可能这样做。” “怎么有人说是我做的吗？” 曹燕燕嗯了声，“护理学院那边的人，都说是你做的。” 虽然大家不屑唐玉这种顶替入学的做法，但统一认为把举报信贴出来的行为太过分。 唐玉是一个女同志，周遭的流言蜚语，一不留神就能把人逼死。 成柚笑了笑，“随便他们怎么说，反正不是我做的。” 可惜举报信已经被学校收走了，不然她还能澄清一下，那肯定不是她写的。 成柚想置身事外，可麻烦总会找上门。 不止同学们认为这件事是成柚举报，就连唐家那边也一致认为。 唐静向来护短，带着人风风火火找到了戚家。 宋青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他们堵在了门口。 她和唐静也是老交情了，两人基本没怎么红过脸。 可今天，却被唐静指着鼻子骂。 “我唐家跟你们什么仇什么怨，就因为几句口角，你要把唐玉毁了！她才二十岁啊，大好的年华，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死她才甘愿！” 这一番指责，听得宋青兰丈二摸不着头脑。 “我做什么了？” 唐静冷哼，“你没做什么，都是你儿媳妇做的好事！” 她身边还站着她家大嫂，揪着心口，眼睛肿成了核桃，伤心到晕厥的模样。 “唐玉现在都好几天没出房门了，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青兰，都是军区大院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宋青兰心里觉得冤枉，“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就算要解决问题，也应该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唐静见她是真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脸色才好了一些。 “你们进来说。”宋青兰也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成柚虽然的性子泼辣，但不至于主动去害别人。 唐静便把事情都给交代了。 从唐玉在学校造谣戚承晏开始说起，宋青兰听得脸都黑了。 “我们阿晏怎么惹你家唐玉了，她要在学校这样造谣？” 这件事，唐静自己也理亏。 “青兰，唐玉已经受了处分，我也骂过她了，原本今天是要带着她过来赔罪的，谁知道到……” 宋青兰黑着脸不说话，赔罪就能抵消她的错了？ 唐静拉着她的手说道：“青兰，唐玉知道错了，可成柚把举报信贴出来，闹得人尽皆知，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她现在都不敢出门见人，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宋青兰脸色缓和了几分，唐玉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 脾气大了一些，但算不得坏。 “你们怎么确定就是成柚干的？” 唐玉妈妈脸上充满恨意，道：“整个学校和唐玉有冲突的，就只有成柚！不是她还能是谁？青兰，不是我说，你家这个儿媳妇，真该好好教育一下了。” 宋青兰摆摆手，“这件事我会问清楚，如果不是成柚干的，这个屎盆子你们休想往她头上盖。” 打发走了唐家人，宋青兰和林嫂说了一声，出门去找成柚。 她不喜欢成柚，但她也护短，轮不到别人来教训自己家里人。 宋青兰来到成柚家里的时候，她还没回来，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隔壁何嫂子看到，走了出来。 “宋阿姨，你过来找成柚啊？她还没回来，来我家坐坐呗。” 宋青兰没拒绝她的好意，跟着走进去。 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桌台上放着的东西。 “这么多七子膏，成柚送的？” 何嫂子笑道：“她一开始送了我两罐，后来觉得好用，就多买了几罐，真的很好用！” 宋青兰：“……”有点后悔。 她当初把所有的七子膏都送了出去，一罐都没留，自然没办法体会到七子膏有多好用。 “她给你们这些邻居都送了？” 何嫂子一愣，“都送了吧，哦对，张副团家里没有。” 后来金嫂还想买，成柚都不给。 她对张副团家里的厌恶，从不掩饰。 宋青兰撇撇嘴，嘟囔一声：“谁稀罕。” 不多时，成柚回来了。 宋青兰朝着何嫂子道了谢，起身出去。 “成柚。” “阿姨，你不会又来找我吃药的吧？” 宋青兰脸黑了，没好气道：“不是，我过来问问唐玉的事儿。” 成柚直言道：“跟我没关系，我也不知道谁举报她的。” 宋青兰松了一口气，幸好成柚没趟这个浑水。 不然唐玉真出了什么事，成柚有理都说不清。 成柚开门进屋，宋青兰也跟了进来。 不得不说，房子虽然不大，但成柚收拾得很好，院子里还搭了葡萄架子。 “燕城冬天下雪，这里种不活，会冻死。” 成柚说道：“没关系，到时候搭个棚子保暖。” 宋青兰看了一眼她的小青菜，比林嫂种的还好。 “阿姨，你还有事吗？” 宋青兰扭扭捏捏，最终还是开了口：“那个七子膏，你这里还有不，我跟你买。” 成柚：“……”说了这么多，就为了这个。 “有，我给您拿几罐。” 她家里随时都备着，因为总有人过来买。 “您先用着，觉得好用的话，我再给您送过去。” 宋青兰接过来，扭捏问了句：“多少钱？” 成柚哪里真的会和她收钱，笑道：“给外人才需要收钱，如果觉得好，多帮我宣传宣传就行。” 宋青兰这才觉得舒服一些，合着成柚不是不知礼数，只是看她想不想在你身上费心思。 () 第299章 打架 没等到宋青兰去唐家解释清楚，唐玉突然割了腕，被连夜送进了医院。 无论唐玉做错了什么，从她割腕的那一刻开始，大家的心就已经偏了。 她都自杀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而被大家认为是举报人的成柚，在这一刻成了众矢之的。 连着好几天，都有人往成柚的书桌放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时是一封辱骂信，有时死的蚂蚁，有时是染血的白布。 饶是成柚心理素质再强大，也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恐吓。 方云宝说道：“要不还是和老师的请假吧，反正下个月就期末考了，你在家里学习也一样。” 成柚摇摇头，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垃圾桶。 “我不用请假。” “那你还是告诉戚承晏吧，让他过来接你放学。”曹燕燕有些担忧。 这些人丧心病狂，今天能做出这种事，明天就能对成柚动手。 成柚摇摇头，“部队忙着呢，我不想让他分心。” 她已经告诉学校了，相信学校会帮她查清楚。 唐玉的事情和她没关系，她不理亏。 上完课，成柚照例收拾东西回家。 苏锦文把她喊去了办公室。 “这几天你注意些，最好不要落单，学校已经在加紧处理，老师相信你。” 成柚给苏锦文的一个印象就是，不爱管事。 她觉得成柚不是那种人，举报唐玉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谢谢老师，我知道了。” 她有些心累，也不知道谁闲的蛋疼，去举报唐玉，还让她背锅。 回到大院，唐家人一早在门口等着，想找成柚算账。 要不是何嫂子及时把成柚拉进去，双方估计已经打起来。 唐静在门口破口大骂，毫不在乎形象。 “有本事你就永远在里面躲着别出来，不然你给我等着，我们唐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成柚有些头疼，但也知道这样躲着不是个事儿。 “嫂子开门吧，我出去跟她们说说。” 何嫂子迟疑片刻，“我跟你一起出去，别怕。” 她打开门，握着成柚的手走出去。 唐玉妈妈跟疯了一样，看到成柚就冲了过来，抬手往她脸上招呼。 要不是何嫂子抬手挡了下，这个耳光就落到成柚脸上了。 “玉玲婶子，你这是做什么，事情还没搞清楚，怎么可以打人呢？” 张玉玲冷冷一笑，“还用得着搞清楚什么？举报我家唐玉的，除了她还能有谁？我家唐玉是脾气不好，但从没得罪过谁，只有她在记恨唐玉！现在唐玉自杀了，你满意了！” 成柚抿着唇，对上她那凌厉得想杀人的眼神。 “唐玉得罪我，是因为她在学校胡乱编排我丈夫的是非，学校已经给她记过，我们两清，我更不会因为这件事去举报她！她现在自杀，也跟我无关，你们要是再纠缠不休，我就只能找纪检部了！” 张玉玲几乎要疯魔，她只知道女儿这辈子都要毁了，哪里还在乎其他。 “你找！只要你还在这里一天，我就天天过来找你！我女儿都这样了，你凭什么还能好好活着！” 成柚冷嗤一声，“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家能教出唐玉这种人了。” 这句话，点燃了她们的怒火。 唐静和张玉玲都扑上去撕扯着，非要好好教训成柚一顿。 姗姗来迟的宋青兰见她们还动起手来，根本来不及思考，直接冲了上去。 她原本只是想拉架，却不知道自己怎么参与到了战争中。 三打二，成柚这一方险胜。 但五个人都被拎到了妇联办公室教育。 宋青兰一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还要被教育，脸上就火辣辣的疼。 她狠狠剜了成柚一眼，“都怪你！”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脸上还挂了彩。 “怎么能怪我，我是受害者啊。” 不过宋青兰会过来帮她，属实出乎意料。 妇联的人一看，这些人家里背景都不差，得把主任叫过来才行。 阮香莲过来一看，好家伙，这件事能怎么处理？ “小林，去把戚司令、戚营长，还有唐政委叫过来。” 至于何嫂子，说到底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就别惊动太多人了。 成柚耷拉着脑袋，突然有一种被叫家长的感觉。 不过她更有底气了，面对那想吃了她的眼神，她还挺了挺胸脯，理直气壮。 阮香莲说道：“都是大院的人，多少年的邻里了，你们还打架，这件事传出去好听吗？” 宋青兰勾了下的耳边的头发，哼道：“要不是她们欺人太甚，我能动手？唐玉的事情说了多少遍，跟我家成柚没关系，她们还成天跟狗似的在家门口逮人。” “你骂谁是狗呢！”唐静目眦尽裂。 “骂你呢！”宋青兰一改往日的优雅形象，这张嘴像刀子一样割着人。 “要我说，你还不如狗聪明呢！你要真想为唐玉讨公道，那就应该好好查查究竟是谁贴的举报信，而不是在这里咬人！说白了，你们就是觉得成柚好欺负，想找她撒气而已，真要换成别人，你们也不敢惹！” 唐静怒不可遏，一张老脸都扭曲了。 “举报信就是成柚贴的！” “证据呢？现在给人定罪靠一张嘴就够了，都不需要证据是吧？那我还说你唐家专出贪污犯呢，是不是现在就能让人把你们抓起来！” 张玉玲一听，恨不得撕了宋青兰的嘴。 要不是阮香莲拦着，她想和宋青兰再大战三百回合。 “你们，都给我少说两句！” 成柚默默举起手，“阮主任，我能说句话吧？” 阮香莲看着她，这件事她才是源头。 “你想说什么？” “我希望这件事能让纪检部处理，还我一个清白。唐家到处散播谣言，指控我举报唐玉，已经对我的学习和生活造成了影响。举报本来无错，错的是唐玉顶替他人入学这个行为，但唐家却在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别说这件事跟我无关，就算我真的举报了，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本来就不是谁弱谁有理的一件事。 要是唐家这样做，就能掩盖唐玉的错。 那以后大家是不是可以有样学样，犯了罪就去自杀，就能免除罪行？ () 第300章 举报信被毁了 “不错！”戚圣文和戚承晏先后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 成柚是觉得撑腰的人来了，宋青兰则是觉得丢脸。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一把年纪还跟人打架。 她低着头不说话，心里把成柚骂了许多遍。 阮香莲连忙起身，“司令员。” 戚圣文摆摆手，“唐政委呢？” 阮香莲说道：“已经让人去叫了。” “把老宋也叫过来！” 他口中的“老宋”是政治部主任，也是唐静的丈夫，宋景堂的父亲。 他很少管家里的琐事，自然不会跟着唐静一起来闹事。 “是，我现在就让人去请。” 戚圣文大刀阔斧坐了下来，“都坐，今天我们就一次性把事情摊开来说！该处置的处置，该补偿的补偿，谁对谁错，总得查清楚。” 阮香莲寻思着，这件事估计没办法平息了。 有戚圣文在，张玉玲和唐静都不敢再闹，只能乖乖等着自家男人过来。 戚承晏旁若无人，轻抚着成柚脸上的伤痕。 “疼吗？”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成柚还真觉得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成柚嘟着嘴，“有点吧，她们莫名其妙就上来打人，根本防不住。” 被打得更惨的张玉玲和唐静：“……” 这话好没道理！ 成柚和宋青兰两个人心真黑，专往不能给外人看的地方打。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便瞧见有人进来了。 “唐政委和宋主任都过来了。” 他们在路上就听说了一些事，火急火燎走了进来。 瞧见大家都没出什么事，心里才稍微松了一些。 戚家人不好惹，所以这件事哪怕他们颇有微词，还是再三叮嘱不准去找成柚麻烦。 却没想到张玉玲和唐静如此大胆。 戚圣文抬手示意，让他们坐下。 “既然人齐了，那我们把事情捋一捋。” 宋建阳笑了笑，“老戚，都是误会，互相道个歉，这件事大事化小，就过去了吧。” “互相道个歉？”宋青兰拍了下桌子，镯子和桌面磕碰出清脆的声音，叫嚣着主人的不满。 “我凭什么道歉？这件事从头说到尾，都轮不到我们道歉！宋建阳，我们几家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不会想告诉我，你们觉得唐玉做出的事儿很光彩吧？” 顶替入学，这可是大事。 学校要是真追究起来，能给唐玉留下一辈子的污点。 宋建阳这辈子都没觉得自己这么理亏过。 他都说了多少遍，不要去找成柚，唐静偏不听。 张玉玲抚着心口，歇斯底里反驳她：“我女儿都自杀了，你们还想怎么样！要不是成柚去举报，唐玉能割腕吗？” 成柚啧了声，“我再说一次，我没举报！自杀就有理了？自杀她顶替别人入学就是对的了？她死了吗，这不活得好好的，搁这儿博什么同情呢？” “唐玉糊涂，合着是因为有你们这么糊涂的爸妈，一群老糊涂！”宋青兰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 戚圣文轻咳两声，拉了下宋青兰的手。 还是得委婉一些。 阮香莲觉得棘手，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要她来讲，当然是息事宁人最好。 她看了一眼戚圣文，问道：“戚司令，您觉得这件事……” 戚圣文摆摆手，“我只是作为家属过来，并不插手这件事。唐玉顶替入学本身不对，学校处罚她是照章办事，不可能因为她寻死觅活就抹去她的错误。你们拿这件事来寻成柚的麻烦，实在荒唐，愚不可及。但成柚说了，这件事与她无关，我建议上报纪检部，让杨书记去查。” 举报可以，但把举报信张贴出来，造成事情影响扩大，其中的恶意显而易见。 戚圣文一针见血点出：“我认为这件事并不是针对唐玉，而是冲着成柚去的。” 借刀杀人。 利用唐玉的事情，将矛头对准了成柚。 戚承晏冷着脸，“我已经让人去查那封举报信，但已经被人毁了。” 没了这封举报信，笔记没办法比对，查清楚的困难就加重了。 戚圣文一锤定音：“先把事情上报给纪检部。” 戚承晏冷冽的目光划过唐静和张玉玲，“希望到时候查清楚，你们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 唐静被他的目光刺了下，心里开始后悔起来。 张玉玲沉浸在唐玉自杀的悲痛之中，根本没理会。 事情移交到纪检部，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只有等待。 回去路上，宋青兰捂着脸。 她一向自诩优雅，结果却像个泼妇一样跟人打架。 不出一天，肯定会有人上门笑话她。 成柚抿着唇笑，“阿姨，谢谢你帮我跟她们打架。” 宋青兰立马否认：“谁帮你了，我只是看不惯！” 成柚耸耸肩，不承认就算了吧。 “回头我给你送几罐生发丸，调理身体很好的，保准你吃了年轻几岁。” 宋青兰白了她一眼，“谁稀罕，我本来就很年轻，你还不如自己调理调理，早点给我生个孙女。” 成柚：“……” 宋青兰哼了声，迈着大步走了。 戚圣文今个儿真是开了眼界。 宋青兰多在乎面子啊，在外人面前永远是端着的姿态。 如今竟然为了成柚打架。 他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 确认没错，确实是他家媳妇。 “看什么看！” 戚圣文笑了声，“我以为你不喜欢成柚。” 宋青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当然不喜欢她，辣椒一样的脾气，见谁都要呛两句。” 她人生第一次吃瘪，就是在成柚这里。 戚圣文知道她一向嘴硬，也不戳破她。 成柚还戚承晏清白，还治好了他的腿。 就凭这一点，他都可以把她当家里的祖宗供着。 “好了回家吧，大院里也没几家没生过矛盾的，打个架有什么。” 宋青兰剜了他一眼，“别人打架没什么，但我宋青兰不能打，不信你等着瞧，等会儿就有人上门笑话我！” “好好好，谁敢笑话你，我把人轰出去。”戚圣文好声好气哄着。 () 第301章 复印件 回到家，成柚才觉得心虚，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从进来开始，戚承晏就冷着脸。 比在唐静和张玉玲面前还冷。 成柚像个被罚站的小学生，噤若寒蝉。 她挠了下后脑勺，想着难道是因为她打了架，所以他生气了？ 凝滞了片刻，成柚主动上前挽住了他的手。 “别生气了嘛，我下次不打架了。” “站好。” 戚承晏话音一落，成柚立马松开手，昂首挺胸。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戚承晏板着脸问道：“除了打架，还有呢？” 成柚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自己还犯了什么错。 “我就只打了架啊，没有了……” 戚承晏冷声道：“学校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成柚竟然连着好几天收到了恐吓信件和物品，他这个做丈夫的，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成柚怔住，讷讷道：“你怎么知道了？” “我不应该知道？”他冷声反问。 成柚连忙拉住他的手，这时候撒娇总没错。 “我没想瞒着你的，今天回来就想跟你说来着，还不都怪唐玉她妈妈。” 她像只撒娇的兔子，扒拉在他身上不放。 “我这几天都被吓死了，你就别生我气了嘛，我知道错了，下次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她眨巴眨巴眼睛，水灵灵的眼眸盯得他心软。 戚承晏轻叹一声，把她搂紧。 “柚柚，你才是应该被保护的那个。” 成柚习惯了独立，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来。 很多事情，她原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一如今天，她就算躲在何嫂子家里不出门，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 “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 成柚勾着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 “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人，才不是无能。” 她只是觉得这件事还不足以拿到他面前说。 也没想到唐静和张玉玲敢上门找她麻烦。 “别生气嘛，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独立，现在不就过来找你帮忙啦。你帮我查查究竟是谁举报了唐玉，还想栽赃给我。” 她最不喜欢做的，就是当背锅侠。 戚承晏捏捏她的小脸，“下次记住了，我是你丈夫，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成柚乖巧点头，“我知道啦。” 于是，她便将自己今天收到的死蚂蚁，还有之前的恐吓信说了。 戚承晏越听，脸色越冷。 “要不这几天请假吧？” 成柚摇摇头，“你有空的话，过来接我放学，请假就不用了。” 她要是请了假，那人岂不就觉得自己得逞了。 “好，从明天开始，我接送你上下学。” 他眼里迸射出冷光，得尽快把背后的人揪出来。 …… 第二天上学，苏锦文又把成柚叫到了办公室。 她从书桌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给她。 “学校还没查出背后举报的人是谁，但听说那封举报信不见了。” 成柚看着手里的信封，“老师，这是……” “这是举报信的复印件，我当时就留了个心眼，把信拿去复印了一份。” 为了找复印机，她还特地摸到了校长办公室，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学校估计没办法帮你查了，你男人不是部队的军官吗？让他帮帮忙。” 苏锦文这人虽然严格，但也护短。 没有看着自己学生被欺负的道理。 成柚微微弯腰，“谢谢苏老师。” 苏锦文摆摆手，“我只是不想你们学习被影响，期末考进不去年级前五，你都对不起我给你的弄来这玩意儿。” 成柚调皮一笑，“保证完成任务！” 她揣着信封往外走。 还没到班级门口，迎面遇到一个男同学。 前面的刘海很长，遮住了一半的眼睛。 但成柚好似能看到他阴鸷的双眸，像是一条淬着毒的蛇，恨不得把她撕了。 两人错身而过，成柚脚步顿了一下，刚回头看了一眼，冷光微闪，一把尖锐的刀从他怀里探了出来，直直地朝着她刺过来。 成柚僵硬地往退，满脑子都是完了。 今天难道要栽在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男同学的脖子被一只手臂箍住。 成柚瞠目，是戚承晏！ 惊愕之时，她只听到咔嚓一声，男同学的手软趴趴垂下，刀应声而落。 戚承晏飞快地将刀踢开，把人压在地上。 紧随其后的是六子，手里拿着绳子，麻溜地把人给绑了。 “晏哥，幸好你跑得快！” 戚承晏心有余悸，把呆滞的成柚搂进怀里检查。 “没事吧？他有没有伤到你？” 明明刀尖对准的是成柚，他却像是自己被捅了一刀一样疼。 不，他情愿受伤害的是自己。 成柚摇摇头，“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她心有余悸，目光忍不住落在地上的那把刀。 难以想象这把刀落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六子把人绑好，踩在脚下，啐了一口。 “我们刚查到了这个兔崽子，打算第一时间把人抓回来审。” 这还真是凑巧。 戚承晏来了，就看到这男同学想伤害成柚。 幸好他们来得及时。 戚承晏冷着脸，周身气息仿佛都要凝结成冰。 “今天请假，我们先回去。” 成柚指了指地上的男同学，“那他怎么办？” “嫂子放心，我会带回去好好审问。” 成柚掏出自己揣怀里的信，“这是我们老师复印的举报信，你看看有没有用，可惜不是原件。” 六子把信揣兜里，像拎小鸡一样把男同学拎起来。 “走！” 成柚被戚承晏抱在怀里，开口道：“等等！” 六子动作一顿，等着她的话。 成柚定定地看着他的脸，确定自己和他不认识。 “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举报唐玉的人是你吗？” 男同学不说话。 成柚笑了声，“你不会在给谁办事吧？是有人指使你来害我？” 他还是不说话，但脸色明显有了变化。 成柚的话，戳中了他的内心。 成柚说道：“六子，他不说不要紧，回去比对一下举报信的字迹就知道了。” 男同学面目狰狞起来，在六子手底下挣扎着。 “举报信是我写的！是我写的！也是我贴到了宣传栏，跟别人没关系！” 戚承晏眸色陡然变得凌厉，硬声道：“好好审，务必查出这个‘别人’是谁！” () 第302章 是差点 戚承晏直接带着成柚回家，不在外面多停留一刻。 “嫌疑犯都被抓起来了，学校应该没事了吧？” 成柚觉得其实不用请假也可以。 戚承晏安抚道：“听话，在家里休息几天，不然我不放心。” 成柚只好点头答应，乖乖在家里等调查结果。 她差点被人捅刀子的事，在这一刻传遍了各个学校。 中医大这边也在加急处理，不知怎么传来传去，就有人开始猜测成柚已经被人捅了一刀。 吓得孙小婉和段丽萍连忙请假去看她。 只不过进不去军区大院，只好让宋景堂带着一起。 看到完好无损的成柚，他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原来你没事啊，那学校怎么在说你被人捅了一刀。” 成柚笑道：“是差点。” 孙小婉拍了她一下，“你还笑得出来！” 成柚揉揉自己的脸，让他们进来说话。 看到宋景堂，问道：“你今天不用出摊？” “少赚一天的钱没事，过来看看你。我前两天听说了一件事，顺便过来跟你说声对不住。” 孙小婉疑惑道：“什么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宋景堂这才和她说了唐静和张玉玲找成柚麻烦的事。 几人在军区大院打了一架，他听说的时候震惊万分。 孙小婉脸色有些难看，“你表妹也是少有，她顶替入学本身就是件不光彩的事，这时候当然应该想着把事情压下去，影响越小越好。她倒好，恨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原本只有中医大的学生知道，学校为了声誉，恨不得把事情捂紧。 唐玉一自杀，事情便闹得满城风雨。 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宋景堂叹了一声，“我也管不了。” 他因为摆摊的事，现在连家里都回不去。 唐玉的事情，自然也没有插手的份儿。 成柚笑着摇摇头，“我知道跟你无关，人已经抓到，很快就可以还我清白。” “正因为知道不可能是你举报的，我心里才觉得不好意思，我妈这人就这样，不辨是非，几十年都这样过来了。” 他不是没说过，可唐静就没听过他们的话，一意孤行。 成柚正闲着无聊，为了安全，戚承晏不让她出军区大院，她没办法去药铺。 “你们来了正好，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呀。” 她刚好要出去买菜来着。 孙小婉几人自然不会和她客气，“我跟你一起去买菜。” 成柚点点头，“景堂呢，你要不在我这里等等。” 宋景堂摆摆手，“我回家看看。” “行，你去吧，记得过来我这边吃饭啊。” 交代完，成柚才带着孙小婉和段丽萍去买菜。 孙小婉一边走一边骂：“刚才宋景堂在这里我没敢说，他妈妈娘家那边的人估计都有些大病，个个都不正常。自己家女儿做了错事，她们不想着管教，反倒找你麻烦，简直不讲理。” 她这张嘴，一开口就叭叭说个不停。 成柚知道她心里有意见，也不打断她，笑着听她说完。 倒是段丽萍拉了她一下，提醒她：“好了别说了。” 孙小婉哼道：“凭什么不说，我又没说错。” 段丽萍目光落在她身后，神色有些纠结。 “还是别说了。” 孙小婉推了下她的脑袋，“你就是个老好人，看谁都觉得好。” “也不是，就是……”段丽萍指了指她身后。 孙小婉回头一看，赫然见到了唐静那张黑着的脸。 虽然一时间有些尴尬，但她又没说错，并不心虚。 “我们宋家这么差，你做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嫁进来？”唐静冷声喝道。 孙小婉嗤笑，“我可不是想嫁到你们宋家，我只是要和宋景堂结婚而已。” 宋景堂现在都不回家了，还指望和她结婚之后会回家？ 成柚买完了菜，拉着孙小婉走人。 “不要在这里吵架。” 孙小婉撇撇嘴，“我可不怕她。” 成柚无奈看了她一眼，“知道你不怕，可她到底是长辈，对上她，你只有吃亏的份儿。” 更何况她还是宋景堂的妈妈，宋景堂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会觉得为难。 毕竟唐静只是对孙小婉不好，又不是对他不好。 她们回到家，都准备做饭了，还没看到宋景堂回来。 等饭菜做好，还是没瞧见他回来。 成柚问道：“要去喊一声吗？” 段丽萍摇摇头，“应该不用吧，他可能在自己家里吃。” 话音刚落，就瞧见了他的身影。 还隔老远，她们就感受到了宋景堂身上散发的怒气。 成柚猜测：“怕是谈得不好。” 孙小婉撇撇嘴，“那样的家庭，能谈好才怪了。” 不多时，宋景堂的身后追上来一个男人。 孙小婉说道：“那是宋景堂的大哥，宋景业。” 宋景业看了孙小婉一眼，眸色不善。 他很快收回目光，拍拍宋景堂的肩膀。 “别怪妈，她也是为了你好，你换个思维，以后要是你的孩子考上了大学却放弃不读，你心里能得劲？” 宋景堂铁青着脸，“可她明知道我有对象，还想给我介绍对象，还要带到家里来，这是想做什么？让我犯流氓罪吗？” 孙小婉一听，立马讽刺笑出声。 “是他们家能干出来的事儿。” 宋景业定睛看着孙小婉，神色凌厉，“孙同志，你应该明白什么叫门当户对。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家庭，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景堂。” 孙小婉白了他一眼，不屑道：“跟谁稀罕似的，宋景堂，我们要吃饭了。你吃不吃啊？” 宋景业斥道：“景堂，回家吃饭！” 成柚笑了声，“我买了很多菜，你要是不来，我们可吃不完。” 宋景堂冷着脸走了过来，“我就在这里吃，你回去和妈说，让她死心吧。我要是不能和小婉结婚，我就剃了头发去当和尚！” 宋景业气得脸色铁青，差点想揍他一顿。 好在戚承晏及时回来了，才把人给护住。 “都杵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吃饭？业哥，你要在我这里一起吃吗？” 宋景业冷哼一声，“不敢当！” () 第303章 有话就说 他拒绝了，戚承晏也不生气，只说道：“你回家记得提醒唐阿姨过来一趟，哦对，还有你舅妈。” 宋景业拧着眉，“过来做什么？” “跟我媳妇道歉！”戚承晏冷声道。 宋景业脸一黑，没说好不好，只是转身大步离开。 成柚问道：“那个人招了？” 戚承晏点点头，“边吃边说。” 被抓的那个男同学已经交代了。 他叫魏坤，医学系的学生，听说成绩还挺好。 如果没发生这件事，他以后说不定能有一番作为。 给成柚写的恐吓信，送的死蚂蚁和其他一些威胁物品，都是他一人所为。 他和成柚本身没有仇恨，经过审问，才招出他伤害成柚的原因。 他是冯雪的追求者，冯雪和他诉过苦，说她喜欢的男人娶了成柚。 冯雪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成柚，所以很伤心。 为了给冯雪出气，他才写了举报信举报唐玉，并把事情闹大，想用舆论压制成柚。 听到这里，宋景堂忍不住爆粗口。 “冯雪可真够不要脸的！” 戚承晏当初出了事，就数冯雪跑得最快，对他避之不及，还反过来踩他两脚。 现在听到他复职了，跑过来装哪门子深情？ 几人都像是吞了苍蝇一般，觉得恶心极了。 成柚问道：“那举报信要是魏坤写的？”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问到重点了，对比了字迹，不是魏坤写的。” 成柚猜道：“不会是冯雪写的吧？” 大家都知道唐玉和她关系好，是冯雪的小跟班，把这件事告诉她也不奇怪。 戚承晏轻笑一声，眼底泛着冷意。 “就是她。” 成柚无言以对，更恶心了。 “不过魏坤咬紧了这件事是他做的，极力把冯雪撇清。” 而且，就算举报信是冯雪写的，对她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因为她是合理举报，唯一不合理的是，她把举报信张贴到了宣传栏，摆明就是不给唐玉退路。 事情到了这里，基本就清楚了。 经过鉴定，魏坤精神方面有些问题，导致想法偏激。 他想伤害成柚，是因为冯雪对他洗脑太多，说了太多成柚不好的话。 经过查证，学校对魏坤和唐玉给予开除处理。 顺便开了个全体大会，校长站在台上唾沫横飞，痛斥这种顶替别人入学的做法。 魏坤被抓了起来，学校没有隐患，成柚自然可以继续上学。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听完了校长令人昏昏欲睡的一番话，老师同学们都过来对她好一番问候。 身体没受到伤害，心灵肯定惊吓到了。 学校的孩子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不可轻忽。 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了，冯雪竟然来找她了。 她的事情在学校传了开来，虽然没有人当面谴责她，但她这个女神形象是真的毁了。 这可比当着面骂她，还让冯雪难受。 “成柚，你方便出来说个话吗？” 成柚觉得她莫名其妙，“你找我说话，还要我出去？” 这有点没礼貌了吧。 方云宝瞪直了眼，脸上浮现八卦的神色。 冯雪有些难堪，咬着唇走进来。 “我有话想跟你说，这里人太多，不方便。” 成柚说道：“我没什么见不得人，你有话就说。” 冯雪：“……” 如果她不说，岂不就是说她见不得人。 她咬咬牙，忍着心里的怒气开口：“我是来跟你道歉的，顺便解释一下事情。” 成柚漫不经心哦了一声，“那你先解释吧。” 冯雪昂首挺胸，恢复从前那种高冷的模样。 “唐玉的举报信是我写的，我只让魏坤帮我交上去，没想到他会张贴出来，还会让大家对你造成误会。但我不后悔写了举报信，每个学生都是通过努力才考上的大学，不应该让别人取代，唐玉的行为不值得提倡，我只是路见不平！” 说得非常正气凛然，成柚都差点被她感动了。 方云宝指出了她话里的漏洞：“那唐玉被举报之后，大家都以为是成柚做的，不少人因为这个来找她麻烦，你怎么不澄清呢？别说你不知道，骂成柚的人都是你们护理学院的人！” 冯雪脸色煞白，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方云宝嗤了声，她就知道冯雪表里不一，亏得那些男同学还以为她是不问世事的纯洁女神。 曹燕燕一针见血指了出来：“之前学校都在说成柚丈夫的事情，也是你告诉唐玉的吧？” 冯雪的脸色惨白如纸，委屈地咬着唇，眼泪滑落。 她十分懂得博取同情，也知道自己怎么哭看起来最惹人心疼。 “那件事跟我没关系。” 曹燕燕不和她争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冯雪啜泣着，弱小可怜。 “成柚，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抱歉。” 成柚脸上没什么太多表情，细细思索着她的话。 “你如果不知道，为什么会和魏坤说那些话？你和我丈夫从未有过半分关系，却在他面前营造出我是第三者的形象，魏坤到现在还通恨着我，说我抢了你的男人。冯雪，我和你素不相识，今天既然你来了，那我就问你一句，是我抢了戚承晏吗？” 冯雪脑袋像是被重重敲了一下，嗡的一声，里面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原来魏坤还招出了这些事。 “不是，你误会了……” 成柚摆摆手，“这些是部队审问出来的结果，你如果不信，大可去打听打听，我可没冤枉你。” 冯雪百口莫辩，无比后悔自己过来这一趟。 不然，也不会把机会递到成柚面前，让她撕了自己的脸面。 看她这模样，成柚觉得没意思极了。 “我原本也没想过要你道歉，事情既然做了，道歉也不能补偿我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丈夫是军人，名声很重要，希望你以后不要胡乱攀扯。” 话说到这里，冯雪哪里还有脸面在这里待下去。 她低头捂脸，狂奔而出。 今天过后，她的女神面具才算是粉碎了个彻底，再也不敢蹦跶到成柚的面前。 () 第304章 针对 冯雪闹出这种事，一众追随者的心碎了一地。 无论是男是女，都有很多同学喜欢冯雪。 她不仅长得好看，成绩算不上拔尖，但也算优异。 气质清冷，穿上白衣服，就是那高不可攀的仙女。 可现在，滤镜破碎，知道冯雪和他们想象中不太一样，他们便伤心了。 心碎的他们，开始寻找人替代冯雪。 整个学校看来看去，他们才发现成柚比冯雪还好看。 只不过她不喜欢装高冷，又是外宿，所以同学们都不怎么注意到她。 这样一个女孩子，好像比冯雪更值得喜欢。 于是，学校的同学开始了一番拉锯战，把成柚推上了校花的位置。 一部分人不愿意，原因是他们觉得成柚已经结婚了。 只能看不能追的校花有什么意思。 可架不住她的支持者更多，不一会儿就成板上钉钉的事了。 转眼到了七月初，成柚参加完了期末考试，便开始进入了暑假。 她放暑假的同时，国家迎来了第二次高考。 这一次七月考试，九月照常开学，但还是比成柚他们小了一届。 参加的人数还是一样多，难度依旧很大，只是录取的比例会不会增加。 成柚特地打过电话问了，学校老师觉得成文宇年纪太小，明年再参加比较合适，他自己也同意了。 参加完期末考试，成柚便不用再两点一线，第一天放假就在家里睡得日上三竿。 戚承晏五六点就要起来训练，从不睡懒觉。 成柚起来的时候，灶头上还热着包子，是从部队食堂打的。 何嫂子过来的时候，成柚就坐在门口悠哉悠哉吃着包子。 何嫂子心里想着，戚承晏还真是疼她。 她家男人从来不允许自己睡懒觉。 “成柚，那两家还没跟你过来道歉？” 成柚摇摇头，“没。” 自从唐玉的事情真相大白，唐静和张玉玲都像是失踪了一般。 出个门都躲着成柚。 让她们给成柚道歉，比死还艰难。 何嫂子撇撇嘴，“亏得她们还是长辈呢。” 成柚摆摆手，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她要的地已经申请下来，离燕郊还有一段距离，公交车到不了，要过去的话只能坐班车。 但这个位置，成柚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足足有几百亩地呢。 她打算找个时间过去看看先。 跟何嫂子说话的功夫，成柚把包子吃完了。 她慢悠悠给院子里的花花菜菜浇了水，天气越来越热了，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汗。 成柚坐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儿，换了件衣服才准备出门。 她就在大院里溜达溜达，不准备出去。 来到这里那么久，还没好好看过大院是什么模样。 从托儿所到中学都很齐全，成柚已经在考虑把臻臻接过来。 到时候在里面上学，安全可以保障。 之前就是在烦忧臻臻跟过来这边，没人带她。 来到军区大院，这件事反倒给解决了。 成柚想着，便给五井村去了信，如果李叔同意，她就回去一趟，把臻臻接过来燕城。 五井村那边的教育环境，怎么都不如燕城这边。 等成柚溜达溜达回来，便看到宋青兰站在门口等她。 “大热天的你去哪儿了？” 成柚问道：“阿姨你有事？” 宋青兰说道：“还不是那个张富强！他联合了另外几个人，提议要把承晏调去琼州！” 宋青兰就只有一儿一女，恨不得把两个都留在燕城。 这世上就没有母亲愿意让孩子远离自己的。 成柚听说过琼州，一个落后的边陲海岛。 正是要开始发展的时候，所以会调兵过去驻扎，维护当地，推动发展。 既然要人帮忙发展，说明当地确实落后。 很少有人愿意往那边跑。 成柚心里有些感慨，你问她愿不愿意和丈夫两地分离，那她肯定是不愿意的。 可军人，只能服从命令，没有质疑的余地。 她更在乎的不是戚承晏可能要去这个地方，建设祖国大地，在哪里都能发挥价值。 她在乎的是，张富强就像只蟑螂，老是在蹦跶。 “阿姨，这个张副团长好像挺针对承晏。” “可不是，毕竟他是踩着我们家阿晏上位的人。” 成柚问道：“那最后通过提议了吗？调去的人是谁？” 宋青兰嗤了声，“阿晏刚复职，他有更大的用处，暂时不适合调到琼州，换了另外一个人选。” 而这个人和张富强是站在一边的。 把他调走，无异于剁了张富强的爪牙。 张富强偷鸡不成蚀把米，宋青兰觉得痛快，家里又没人说话，才过来找成柚。 成柚哦了一声，“阿姨我打算去药铺看看，你去吗？” 宋青兰摆摆手，“这么热的天，我懒得动，你自己去吧。” “那你和承晏说一声，中午我不回来吃饭，让他别做饭了。” 宋青兰：“……”这究竟谁是谁媳妇啊。 成柚拿上了自己之前在学校做的笔记，其中一样叫太极丸。 她最近在一本叫《温病条辨》的书中看到，和苏锦文两人研究了一下。 成柚打算趁着暑假有空，先制出一盒出来试试效果。 另外两种是救心丸和丹参滴丸。 都是成柚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只能说先尝试尝试。 真善堂开业已经有一段时间，生意越来越好。 现在看病得预约拿号，不然光是梁大夫和陈大夫两个人，都忙不过来。 成柚刚来到药铺，便钻进了药房，连午饭都没吃，直接待到了下午才出来。 戚宁朝着她招招手，“我买了一些卤味，过来吃点？” 经她这么提醒，成柚才觉得肚子饿极了，坐下来狼吞虎咽吃了几口。 戚宁看到她带出来的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她最近都在制造厂干活儿，对真善堂出品的药都很熟悉。 成柚拿出来这个，绝对是新品。 “这是什么药？” “太极丸，我稍微改了下方子，等会儿拿给梁大夫和陈大夫看看。” 戚宁放了下来，“有什么用？” 成柚沉吟片刻，“暂时还不确定，得先试药才知道。” () 第305章 我来找戚宁 成柚填饱了肚子，拿着药走出去，顺便把方子一并给了梁大夫和陈大夫，让他们帮忙看看。 她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还没走出药铺，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宛柔？” 她穿得整整齐齐，让成柚不禁想到钱丽梅。 同样是远赴燕城寻亲，姜宛柔看起来体面多了。 “我来找戚宁，听说她在你这里干活。” 成柚没立刻让戚宁出来，而是问道：“你找戚宁做什么？” 姜宛柔冷笑，咬牙切齿。 “我都听说了，她在学校里勾搭袁贺，我是袁贺的媳妇，还不能教训教训她？” 成柚看着她出神。 有时候想剖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姜宛柔，你要不要晃晃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你知道戚宁是谁吗？她是戚承晏的堂妹！就袁贺那磕碜样，能让戚宁去勾搭他？” 做梦呢。 姜宛柔还想再说些什么，被成柚不耐烦打断：“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也别找戚宁，你愿意把垃圾当宝贝，那是你自己的事。上次你偷了钱丽梅五十块钱，还是我帮你还的，正好你来了，把钱还给我！” 姜宛柔气急败坏，脸色又带了几分委屈。 “你是我表妹，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们老姜家早就不认你了，我们可没有任何关系，你别攀亲带戚的！”成柚忙不迭和她撇清关系。 姜宛柔不甘心地跺跺脚，“你太狠心了！” “对你这种人，当然得快刀斩乱麻。” 成柚不想理她，只想赶她走。 没想到戚宁就在门后听着，走了出来。 她叉着腰，一副高傲大小姐的模样。 “你也不看看袁贺是个什么东西，我还能主动追他？你自己去学校打听打听，要不是他死乞白赖追着我，我能多看他一眼？说我勾搭他，你们从来都不照镜子的吗？” 戚宁简直快被姜宛柔给气死。 她都和袁贺断了，怎么还会有人把她和袁贺扯在一起。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姜宛柔，有些不可置信，这个女人竟然是成柚的表姐？ “她跟你可一点都不像，你确定她是你亲表姐？” 成柚耸了耸肩，“所以断绝关系了呀。” 戚宁若有所思点点头，“是个明智的选择。” 姜宛柔几乎被她们气炸，她本来是过来找麻烦的，现在却攒了一肚子气。 “姜宛柔，别杵在这里妨碍我们做生意了，有病也别来，直接去挂大医院的号，先看看脑子吧。”成柚开口赶人。 戚宁看到姜宛柔被她怼得脸色发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现在相信成柚和姜宛柔是真的断绝关系了。 怼人的话跟割她肉似的。 姜宛柔气得不行，不想在这里继续自找苦吃，转身气呼呼走了。 结果没走两步，和人撞上了个正着。 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就被人薅住了。 “你这个死丫头，快把钱还给俺！” 成柚定睛一看，喝！可不就是钱丽梅嘛！ 她笑眯眯在一旁看戏，也不让人去拦着。 燕城可真小啊。 钱丽梅是干农活出身的，体格比姜宛柔高大，三两下就把她压在身下打。 打得姜宛柔直求饶：“我还给你，我把钱还给你！我已经找到我丈夫了，我现在就把钱还给你！” 听到她说还钱，钱丽梅才松开她。 “现在就还！” 姜宛柔狼狈不堪，喘着大气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丢给她。 钱丽梅捡起来，还给了成柚。 “妹子，谢谢你啊。” 成柚摇摇头，见她脸色不太对，“嫂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钱丽梅点点头，“俺在附近租了一间房，今天起来脑袋有些疼，听人说这里有神医，就过来看看。” 成柚笑了声，“神医可担不起，你先进来吧。” 钱丽梅不再看姜宛柔一眼，她们两个之间就只有五十块钱的过节。 梁大夫看过之后，说道：“就是受了凉，开两贴药吃就没事了。” 钱丽梅在药堂等着人给她煎药，成柚就多留了一会儿。 “妹子，你可真本事，这药堂是你开的？” 成柚点点头，“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专业。” 钱丽梅一听她还是大学生，更崇拜了。 这样好的女孩，怎么会有姜宛柔那种人做表姐。 “俺没文化，以前也想着说要让儿子上学，好让他考大学来着。” 成柚想到她之前提过，说她是来找儿子的。 “你找到你儿子了吗？” 钱丽梅摇摇头，“燕城太大了，找不到。” “你婆婆带着他来燕城，肯定是投靠你男人吧？” 钱丽梅点了下头，“俺也是这样想来着。” 她婆婆之前为了骗她离开，还说什么她男人牺牲了。 这种话都能说出来，简直丧心病狂。 后来她被下了药，她那个婆婆有恃无恐，明明白白跟她说，这是他们母子俩商量过后的结果。 钱丽梅才明白，是她男人嫌弃她是个乡下村姑，妨碍他的前程。 她又不愿意离婚，只能用这个方法把她给卖了。 钱丽梅麻木着一张脸，“俺只要儿子，俺可以和他离婚。” 成柚听了这么久才明白过来，“你男人是军人？” 钱丽梅说道：“他在部队当兵，具体的俺都不清楚，因为俺从来没去过军区。” 她一开始来燕城的时候就去了军区，但不让进。 成柚神色复杂，能把媳妇卖了的男人，竟然还是个军人。 “你男人叫什么名字？” “张富强。” 成柚：“……” 应该不是巧合吧？ 犹豫了片刻，她说道：“钱嫂子，我男人也是部队的。我刚好知道部队有个副团叫张富强，年初的时候，他老娘和孩子从乡下过来投奔他。” 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这个张富强，肯定是钱丽梅的丈夫无疑了。 钱丽梅愣愣道：“副团是官吗？” “是军官，职位还不低。” 钱丽梅心底最后一丝防线破了，捂着脸崩溃哭了起来。 他已经是副团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她嫁给张富强的时候，他就是一个刚进部队的小士兵。 这些年，侍奉公婆，抚养孩子，连公公当初生病了，都是她背着去医院。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 () 第306章 找人给你做主 “他在部队已经有了新的对象。”成柚怕她不死心，给她补了一刀。 钱丽梅哭得更大声了。 不过成柚没有安慰她，她主要在乎的是孩子，哭过一场就不会再为张富强伤心。 成柚没说的是，钱丽梅的孩子，可不一定会跟她走。 这孩子被老太太养歪了，哪里愿意跟着这个妈过苦日子。 “你如果想找孩子，我可以带你进军区大院，找人给你做主。” 钱丽梅哭过一场，委屈都发泄了出去。 张富强她可以不要，但孩子她必须带回来。 “俺跟你去！” 就算没办法把张富强拉下来，她也要让张富强脱层皮。 成柚心里笑开了花，张富强不是喜欢给戚承晏找麻烦嘛，也该轮到她反击了。 “要是你的孩子愿意跟你走，你可以暂时落脚在真善堂，在我这里干活。” 她这里刚好少了个打杂的阿姨。 钱丽梅差点跪下来给成柚磕头。 她知道，上次成柚愿意还姜宛柔偷走的五十块钱，并不是因为姜宛柔是表姐，只是看她可怜。 成柚是个善良的人。 “谢谢你！俺以后当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你！” 成柚摆摆手，她还是先看看儿子愿不愿意跟她走吧。 等钱丽梅喝了药，成柚便领着她回了部队。 不是去找张富强，而是直接找了纪检部。 杨书记看到她，脸都黑了。 “你要不直接住这里得了！” 纪检部出动，一般都不会因为什么好事，对部队的声誉不好。 成柚回来部队没多久，都来纪检部多少次了。0 回回都有她！ 纪检部又不需要冲业绩。 成柚嘿嘿笑了声，“杨书记，这次有大事！” 杨书记拍了下额头，一脸无奈。 他巴不得没有大事。 “说吧，又是因为什么。” 成柚把钱丽梅拉了过来，“她是张副团长的媳妇！” “谁？”杨书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副团长，张富强啊！” 杨书记皱起了眉头，审视着钱丽梅。 “张富强的媳妇不是已经没了吗？” 他记得张富强还在部队提过，狠狠哭了一把，如今想来，不知道其中有多少做戏的成分在。 成柚让钱丽梅自己说，把张富强联合他妈把媳妇卖了的事情交代清楚。 “卖我的人就是我们隔壁村的王赖子，我好不容易逃回来，他已经不见了。” 杨书记问道：“你怎么不报公安？” “我报了，但是他们被张富强收买了，说证据不足，不能立案！我着急过来燕城找我儿子，所以没有继续在老家耗着。” 杨书记点点头，“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你现在住在哪里？” 钱丽梅给他留了地址。 “好，这几天你在家里等着，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钱丽梅泪眼朦胧，心里其实不大相信。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官官相护。 “我能不能先带我儿子走？” 比起查清楚这件事，她更想带孩子离开。 杨书记语重心长劝了声：“最好不要，免得打草惊蛇，让张富强有了先下手的机会。” 成柚带着钱丽梅从纪检部出来，安抚了她几句，才送她出了军区大院。 等回到家中，戚承晏从屋里出来。 “我怎么听说你去了纪检部？” 成柚有些小得意，拉着他进屋说话。 迫不及待和他说了钱丽梅的事情，一副想邀功的模样。 戚承晏弹了下她的小脑袋，“药铺的事情还不够你忙。” 成柚嘟了嘟嘴，抱着他精壮的腰撒着娇。 “就顺便遇上了嘛，谁叫他老是针对你，你帮忙查查这件事吧？” 戚承晏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之前的就让人去查了，我也是这几天才发现钱丽梅的事情。” 他知道钱丽梅来了燕城，却迟迟没找到人。 现在好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成柚眼眸微亮，“那我们岂不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心有灵犀。 戚承晏笑着刮了下她的小鼻子，“还是柚柚聪明。” 成柚皱了皱鼻子，得意地尾巴快翘上天。 “那当然了，哦对，我想把臻臻接过来，让她在这里读书，你觉得怎么样？” 戚承晏点点头，“都听你的。” 现在刚好放暑假，回去一趟不成温柔。 成柚心里大概有了打算，决定解决了钱丽梅的事情，就回五井村接人。 小夫妻俩在屋里腻歪，门都没关，一不注意宋青兰就直接走了进来。 看到他们抱在一起，连忙又退了出去。 “你们好歹注意点，大白天的。” 成柚走了出来，神色自若。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阿姨你有事吗？” 宋青兰把手里的袋子放了下来，说道：“这个是我朋友从粤省寄过来的一些干货，送来给你尝尝。” 成柚翻了一下，发现里面竟然还有鲍鱼干。 炖五花肉应该很不错。 “谢谢阿姨！我这里有两罐人参丸你一起带回去吧。” 来而不往非礼也。 宋青兰没和她客气，心想这些海鲜干货当然比不上成柚的人参丸。 听说真善堂最难买到的就是人参丸和生发丸。 把人参丸揣进兜里，她随意挥挥手，“我先回去了，你们继续，争取早点给我造出个孙子出来。” 成柚：“……”她才二十一岁，没想过这么早生孩子。 她看了一眼戚承晏，男人倚在门边，颀长的身材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顺其自然吧。 有了戚承晏插手，钱丽梅的事情进展非常顺利。 参与过这件事的王赖子等人都被带到了燕城，和张富强当面对质。 他还想抵赖，表示这件事是老太太所为，他毫不知情。 让家里的老娘给他顶罪，可见这个人自私到了极点。 钱丽梅不管他会得到什么处分，一心扑在儿子身上。 可惜这个孩子被老太太养歪了，根本不认她。 被她抱住的那一刻，他便激动地挣扎着，使劲拍打着钱丽梅。 “你滚开！你是坏人，你想害我爸爸和奶奶！” 钱丽梅伤心欲绝，她心心念念的孩子，如今视她为仇人。 任由她怎么解释，孩子始终站在张富强那一边 这个结果，成柚早就想到了。 () 第307章 去养别人的孩子 钱丽梅最终还是把孩子带走了。 因为张富强和老太太都参与了这件事，必须付出代价。 孩子要是不跟她走，就得去福利院。 他妈妈还在，没道理让别人收养他。 老太太一向视他为心肝宝贝，哪里舍得孙子去福利院，只好哄着他跟钱丽梅走。 钱丽梅对成柚千恩万谢，恨不得跪下来给她磕头。 “要不是你，俺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回孩子。” 成柚摇摇头，“你是想带着孩子回乡下，还是继续留在部队。” 表面上是她帮了钱丽梅，但能除掉张富强，钱丽梅的配合很重要。 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成柚也愿意帮她。 钱丽梅想了下，“俺从张富强那边拿了一些钱，想带着孩子继续住在燕城。” 这边环境更好，教育肯定也比乡下好。 成柚点点头，“你愿意的话，不如就在真善堂干活吧，离住的地方也近。” 钱丽梅感动落泪，“成柚，俺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好好生活，好好教育孩子就行了。” 成柚不敢明说，她真觉得钱丽梅这个孩子还需要好好教教。 送走了钱丽梅，成柚便开始打算回五井村的事。 戚承晏让她再等两天，等上头批准了他的假期，他再和成柚一起回去。 “能批假吗？” 戚承晏说道：“我刚回部队，按理来讲不行，但我刚入部队的那几年基本没怎么休假，攒下的假期都有几个月了。” 他是复职，之前功勋还在，凭什么不给他批。 加上张富强被处理了，空出了副团的位置，他差不多又要升了。 成柚听言，激动得跳起来。 “真要升啦？” 戚承晏无奈笑着，“还说你不在乎。” 成柚哼道：“没升的话我当然不在乎，无论你在什么位置，在我眼里你只是戚承晏。可能升职的话我也很高兴呀，这代表你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罗政委跟我透了气，得张富强的事情落定，才会公开。” 但八九不离十了。 成柚便安心等着他的假期批下来，两人才买了票回永城。 宋青兰是最后才知道他们要回去的人，老大不高兴地跑过来。 “怎么这么突然？” 成柚把臻臻的事情和她说了声，立刻遭到了宋青兰的反对。 “你想养孩子，自己生不就行了，干嘛要去养别人的孩子？” 她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自己的孙子孙女，结果成柚不生，跑去给别人养孩子。 成柚摆摆手，“我就跟你说一声。” 宋青兰的嘴就这样，你做什么她都得说两句，成柚都习惯了。 随便她说去，反正成柚不听就是了。 这次回去接臻臻，只住个一两天，成柚没打算带太多的东西。 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回去。 成柚拎着行李出来，“我们先去百货大楼买点特产。” 戚承晏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好，走吧。” 既然是还乡，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两人在百货大楼大肆采购了一番，去到火车站时间刚好。 回永城的火车也就几个小时，吃点东西看看风景，再睡一觉，很快就过去。 他们暂时先不回兴县，在市里宾馆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坐车回去。 李叔他们现在住在县城这边，每天要去药堂给人看病，所以住的地方离药堂很近。 差不多半年不见，李老娘的身体愈发健朗，现在经常跟着林长河出去散步，人也开朗了不少。的 成柚东西还没放下，便跑着过去扑进她怀里。 “阿婆！” 李老娘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结婚都这么久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成柚笑道：“在您面前，我不就是孩子嘛，您身体怎么样？” “每天都吃你给的人参丸，身体能差到哪里去？”要不是她眼睛看不见，现在能健步如飞。 李叔问道：“你要回五井村吗？还是住这里？” “我就住这里吧，明天再回五井村看看。” 成柚把东西分了分，便听到李叔说：“建国的烧烤店也开到了县城这边，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行呀，那我们今晚就去吃烧烤吧。” 在燕城吃过最多的就是烤鸭，还真有点想念烤肉。 周韵如知道她回来了，急急忙忙从药堂赶回来。 抱着她高兴得快哭了。 “今天都去吃烧烤，姐请你！” 成柚笑着点点头，“韵如姐大气。”、 成柚也算是衣锦还乡，加上戚承晏洗清冤屈复职，大家都为她高兴。 吃饭的时候足足点了一箱啤酒，扬言今晚不醉不归。 都是啤酒，要喝醉可不容易。 最后还是李叔拦着：“喝完这一箱就够了，等会儿还回家呢。” 饭桌上，周韵如和成柚说了一些五井村发生的事。 “那个赵云霖跑到燕城发了财，回家给王红霞在县城买了房子呢。” 王红霞买了房子却没住，天天在村里炫耀，说她儿子多有本事。 “你回来得很巧，正好赵云霖和成桃也回来了。” 王红霞正闹着说要去燕城生活呢。 “成桃不可能答应吧？” 周韵如嗤了声，“她当然不愿意，婆媳俩正在家里闹着呢。” 酒足饭饱后，一行人各回各家。 成柚刚想回屋，就被臻臻拉住了手。 “姐姐，我可以不去燕城吗？” 成柚惊讶道：“可李叔说你答应了呀。” 臻臻奶声道：“师父想我去。” 李叔认为她跟着成柚更好。 可真算起来，臻臻其实和朝夕相处的李老娘母子俩感情更好。 她更想留在这里。 成柚不想勉强她，摸着她的脑袋说道：“我会和李叔商量，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走，姐姐就让你留在这里，好不好？” “谢谢姐姐。” “不用说这个，去睡觉吧。” 成柚坐了一天的车，本就累了，还喝了酒，现在昏昏欲睡。 进了屋，她连衣服都没力气换，直接躺下。 “臻臻不想走，我们可能白来一趟了。” 戚承晏从外面打了水给她擦脸，“回自己的家乡，怎么会白来？” 成柚懒懒地笑了笑，也是。 她见到了熟悉的面孔，明天还要去老姜家看外公，想到这个就很高兴。 戚承晏给她简单擦过之后，拿了睡衣过来给她换。 成柚刚一抬手，就趴在他怀里不动。 “戚承晏，我好喜欢你呀。” 他动作一顿，轻柔地给她脱了外衣。 “我也是，睡吧。” () 第308章 搁这儿给我唱大戏呢 次日，成柚便和李叔商量了一下臻臻的事。 “她不愿意跟我走，那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李叔却不大同意。 “臻臻还小，她不知道燕城比永城这边好多少，我们都是为了她好。” 养了这么久的孩子，他也舍不得。 但不能因为这个，就把孩子给耽误了。 嘒嘒说道：“叔，只有她才清楚，她自己想要什么。至少这一刻，她想要的就是和你一起生活，如果以后她后悔了，我再把她接过去也不迟。” 李叔沉着脸思考，最终选择了妥协。 “那就先这样吧。” 成柚看他一脸惆怅的模样，安抚道：“在永城读书也没那么差，等上了高中，她还可以去市里读，那边教育也不差。” 李叔点点头，“由着她吧，在身边我也更放心。你不还要去七里村，快去吧。” 成柚应了声，暗暗给臻臻打了个手势。 臻臻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她可以不去燕城了！ 成柚笑着走出去，看向戚承晏。 “走吧，我们先去七里村看看外公。” 戚承晏手里拎着许多东西，都是送给老姜家的。 在这个炎热的天气，两人挤着班车回乡下，到下车的时候，出了一身汗，看着好不狼狈。 成柚和他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失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多几趟车，这样就不会那么挤了。” 成柚庆幸，幸好自己穿了简便的衣服过来。 戚承晏换了一只手拎东西，另一只手牵着她。 “走吧。” 他们先回的五井村，从这里拿了自行车，再去七里村。 顺便把带回来的东西都分出一些去。 成柚和戚承晏直接去了六婶家里。 也没提前告知，突然看见人，六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这丫头，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啊？让六奶奶好好瞧瞧，更好看了！” 成先敬和李玉兰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 看到成柚，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像看到了自己学成归家的女儿。 “真是成柚啊！伯娘还以为你暑假不回来了呢！” 毕竟戚承晏就是燕城本地人，成柚跟了他，等同于是嫁到了燕城。 五井村成了她的娘家，大家以为她基本就不会回来了。 谁嫁到城里还回乡下啊。 成柚笑着把东西放下，李玉兰帮忙分一分。 “你们都是我娘家人，说好了的呀，还不许我回娘家啊？”她故意嗔了一眼。 一句话惹得六婶哈哈大笑，“促狭鬼，谁敢不让你这丫头回娘家！” 她笑着拍拍成柚，心里显然高兴极了。 成柚看了一周，都没看到三愣的身影，问道：“三愣呢？他不会上山了吧？” 李玉兰说道：“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三愣去当兵啦！现在应该在四川，前两天刚收到了他的信。” 成柚惊喜道：“他竟然真的去当兵了！” 三愣之前就很崇拜戚承晏，以他为目标。 现在也算是实现梦想了。 送完了六婶这边的东西，成柚还得去七里村。 因为时间比较赶，她没办法在这里多待。 六婶理解她，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交待了许多话：“要好好照顾自己，承晏年纪也不小了，你们是时候考虑孩子的问题……” 成柚耐心听着，都一一应下了。 等和他们一一道别，两人才骑上自行车远去。 到村口的时候，他们远远就听到了有人在喊。 “成柚！成柚！” 戚承晏回头看了一眼，道：“柚柚，你父亲。” 成柚按着刹车，脚蹬在地上，回头。 除了成天华，还有宋玉莲。 他们还抱着一个孩子，应该就是宋玉莲后面生的。 成天华脸色铁青，尤其是听说成柚回了村，却只去了六婶家里，连他这个父亲都没问起的时候。 好不容易跑到了成柚面前，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你这个不孝女，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家？老子白养你十几年！” 成柚懒得听他这跟祥林嫂一样的抱怨，直接问道：“你有什么事？” 宋玉莲连忙拉着成天华，怕他冲动坏事。 “成柚，你爸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想你啊！自从你走后，没日没夜的想你，想让你回家看看！” 成柚嗤了声，满脸都是讽刺。 这话谁信啊。 她又不是爸爸的给了糖吃就高兴得不得了的三岁小孩。 “没事就滚蛋，我不想听你们这些套近乎话，我们之间可没有感情可谈。” 成柚毫不客气的话，刺痛了成天华的内心。 人人都说他女儿有出息，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半分好处都没享受到！ “成柚，你这是不孝！会被雷劈的！” 成柚揉了揉耳朵，“要被雷劈，也得先劈你啊！成天华，你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宋玉莲用力拧了一下成天华的腰部，“还不快说！” 成天华担心自己连和成柚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连忙说道：“你知道成桃和赵云霖给家里买房的事儿了吧？我的要求不高，你也给我们在县城买一套，以后你弟弟得去县城读书。” 他说的弟弟，自然不可能是成文宇，而是宋玉莲怀里抱着的这个。 成柚嗤了声，“不可能，别做梦了，我还能给你们这对狗男女买房？你搁这儿给我唱大戏呢！” 成天华脸色憋得通红，差点和成柚干起来。 全天下就没有哪个女儿敢当面这样骂父亲的！ “你！”他颤抖着手，指着成柚，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成柚拍开他的手，“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二十块钱的赡养费，这是报答你提供了一颗精子，除此之外，你没资格再跟我要求更多！还有，你确定宋玉莲抱着的这个孩子，是你的吗？” 宋玉莲一听，顿时歇斯底里大哭起来。 “成柚，你可不能污蔑我啊！” “污蔑？你的入幕之宾这么多，孩子是谁的，你大概自己都分不清吧？我很讨厌跟你们接触，所以奉劝你们别来招惹我，否则别怪我辣手无情！” 还能给成天华钱，也是堵住悠悠之口。 这二十块钱，成柚都是让人帮忙给，从不经手，就是为了忘记成天华的糟心事。 () 第309章 把事情解决了再走 宋玉莲哇哇大哭，坐在地上大喊着自己冤枉。 成柚懒得理她，冷漠道：“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成天华脸皮也不要了，竟然直接抱住了成柚的自行车轮子，不让她走。 “你要是不给我买房子，明年你弟弟就不能上大学，你可别忘了，他的户口还在我这里！” 成柚被他的无耻气到了，咬着牙：“他也是你儿子！” 她的户口因为和戚承晏结婚早就迁出来，当时没想过成天华会这样对成文宇。 如今看来，成天华根本没有心。 “他算个屁的儿子！他和你这个白眼狼一样，早就不认我了！他不认我，老子也不认他！” 反正宋玉莲也给他生了个儿子，他又不会绝后！ 成柚冷笑一声，抬脚把他踹了开来。 “可以，过两天我会再回来一趟，带你去县城看房子！” 成天华强硬道：“不行，今天就去！” 成柚才不管他，“今天没钱，要么过两天，要么我就不给买了，反正成文宇又不是我儿子！” 成柚好不容易答应了，宋玉莲担心她又反悔，连忙说道：“好，我们就等两天！成柚，如果你敢反悔，你弟弟这辈子都不可能上大学！你不在乎，你妈总在乎吧？你敢反悔，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成柚白了她一眼，径直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路上，她脸色有些难看。 戚承晏请的假只有几天，本来打算接了臻臻就回去。 现在…… “承晏，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想把成天华的事情解决了再走。” 戚承晏突然伸手，准确无误弹了下她的脑袋。 “胡说什么。” 这件事不难解决。 他问道：“你觉得那个孩子是你爸的吗？” “不是！” 成柚这不是胡说，她是合理推测。 宋玉莲不安于室，和她有关系男人可不止叶长富一个。 她之前暗暗去查过，好几个呢，都是生面孔，她没见过。 只不过成柚当时忙着高考的事情，没空追究。 原本想着等成文宇考上了大学，他们姐弟俩都在燕城，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到成天华了。 却不曾想到，还会出岔子。 两人到了七里村，还没到家门口，成柚先喊了声：“外公！” 老爷子正在院子里晒草药，听到声音，连忙跑了出来。 “柚柚！” 成柚飞奔过去，“外公，我回来看您啦！” 乍一看到成柚，有些的突然，老爷子眼眶涌出水汽。 “怎么也不提前拍个电报，来得这么突然。” 成柚问道：“大舅舅妈呢？” “他们都去杂货店帮忙了，我现在就让人叫他们回来。” 家里就只有老爷子一个，安静得很。 不多时，二舅二舅妈也过来了。 主要是想拜托成柚打听一下姜宛柔的事情。 再不成器，那也是他们的女儿，实在做不到不闻不问。 成柚正好知道，便和他们说了两句：“她找到袁贺了，现在估计在袁贺家里住着。” 不过成柚没和他们说姜宛柔做的那些事，更没提袁贺有多渣。 提了也是让他们难受，没有益处。 快中午的时候，姜定成和廖红梅回来了。 一家人叙旧了一番，说着近况。 听到家里人的生活越过越好，成柚听着心里满足极了。 不过她赶时间，吃完午饭得走。 饶是老爷子舍不得，却明白孩子长大了，都是要飞走的。 “不等文宇放学吗？” 成柚摇摇头，“不了，我直接去学校找他。” 姜定成没再多说，叹道：“燕城离家里也没多远，等咱们的杂货店开到市里，坐火车也很方便，几个小时的火车就能见。” 成柚笑着和他们挥手，“我会经常回来的！” 他们照旧是回到李叔家里住下，得解决了宋玉莲的事情才能离开。 周韵如听到成柚说的话，气得不行。 “她不是有成桃吗？怎么不叫成桃给她买，还好意思过来威胁你！” 真真是不要脸极了！ 成柚反而要回过头安慰她：“没事，既然她不识趣，索性我今天就把事情解决了再走。” 这一次，要让宋玉莲再也翻不了身。 周韵如心里却有些担心，毕竟拿捏着户口，可不是小事。 考大学可是一辈子的事呀。 可她显然小瞧了戚承晏。 不需要成柚动半分心思，宋玉莲和几个男人保持着不正当关系的事情就爆了出来。 虽然政策已经松动了许多，但某些方面又开始严打起来。 对于男女关系抓得很严，宋玉莲这回可算是撞上了。 这件事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雷，炸得宋玉莲措手不及。 连孩子都没顾上，直接被公安带走了。 后来大家才发现，原来男女关系方面的作风问题还只是小事。 被带走的那些男男女女开始狗咬狗，最后爆出了宋玉莲第一任丈夫的死因。 大家都以为杨老二是病死的，查清之后才知道，这竟然还和宋玉莲有关！ 老杨家的人恨不得吃了她，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必要让她重判。 遇上这种事，宋玉莲就算不用打靶，也不可能再出来。 而成天华，满心茫然看着手里的孩子。 越看越不像自己。 可他能怎么办？ 这个孩子就像是烫手山芋，留不得，丢不得。 丢是不敢丢的，他只能认栽。 但在他心里，亲生的孩子就只剩下成文宇和成柚。 哪里还敢用户口拿捏成文宇？ 他心里清楚，宋玉莲的事情和成柚脱不了干系。 他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只恨自己没在生下成柚的时候掐死她！ 在得知宋玉莲爆出这种丑事之后，成桃和赵云霖连夜离开了永城。 看着宋玉莲入狱，成柚和戚承晏可没时间等她判刑。 去学校找了成文宇好几趟，交代了一些事，便准备启程回燕城。 这一趟匆匆来回，让成柚觉得有些心累。 “我们以后还是少回村里吧，一年回个一两次就行了。” 等姜定成他们都搬到县城，她不回村里也行了。 看到成天华都觉得事儿多。 戚承晏将她的脑袋搂进怀里，“都听你的。” () 第310章 不会真的不能生吧 成柚和戚承晏回了一趟五井村，有些事已经在部队传开了。 不少人纷纷上门找宋青兰。 “我怎么听说成柚自己不生孩子，却想给别人养孩子？”唐静问道。 她那神色，就差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 一边忍着自己的情绪，还得偷偷看宋青兰的脸色。 “谁跟你说成柚不生孩子？”宋青兰不满问道。 她打心眼里不欢迎唐静过来。 上次打架那件事，她心里还记着仇呢。 唐静撇撇嘴，“她自己能生孩子，为什么还要给别人养孩子？” 宋青兰：“……” 她也不知道啊。 “关你屁事，你还是先把自己家里的事弄捋捋清楚吧！”宋青兰毫不客气怼了过去。 唐静哼笑，“这么激动，成柚她不会真的不能生吧？” 宋青兰手里的咖啡杯铿锵一声，被用力放在了桌上。 “你胡说什么呢！我家爱养几个就养几个，反正养得起，不用你操心！走走走，给我出去！” 虽然她也不喜欢成柚把别人家的孩子接过来，但也轮不到别人说道是非。 把人赶走之后，宋青兰余怒未消，轻抚着鬓边的头发，脸色不豫。 林嫂从厨房走了出来，擦擦手。 “宋老师和成柚关系越来越好了。” 宋青兰白眼翻上天，毫不在乎优雅形象。 “谁和她关系好！我是看不惯唐静多管闲事，我维护的是戚家的颜面，才不是成柚！” 林嫂笑笑不说话，知道她向来嘴硬。 “承晏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宋青兰撇撇嘴，他才不会和她说。 这个儿子就像是给别人家养的，和她从来不会主动联系。 林嫂理解了她的意思，没再说话。 而被宋青兰赶出来的唐静，气呼呼回了家。 她脸色阴沉着，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透着一股怒火。 宋青兰凭什么这样对她，还不就是因为有戚圣文的撑腰！ 唐静沉着脸回到家，看什么都觉得不痛快。 环顾一周，家里只有她家大儿媳在打扫卫生。 宋家从不请保姆，理由是唐静不喜欢家里有外人长时间待着。 所以家里的事情都是宋景业媳妇在做。 “孟欣，地扫了吗？” 旁边在擦桌子的女人手一抖，畏畏缩缩说了句：“妈，扫了。” “没扫干净，再扫一遍吧。” 孟欣低头看了一眼，明明就很干净。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唐静心里不舒坦，就想为难她。 “好。”她低眉顺眼地拿着扫把，重新扫一遍。 不多时，宋景业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孟欣还在扫地，愣了下。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唐静。 “妈，怎么生气了？” 唐静哼道：“还不是那个宋青兰！听说成柚收养了个孩子，想带过来这边读书，我就好心提醒了一句。你说，正常人生得出孩子，谁稀罕去帮别人养孩子啊？成柚生不出来，才去养别人的！” 孟欣动作一顿，神色阴鸷了一瞬，随即恢复平常，好似没听到那些话。 宋景业安抚了唐静好一会儿，才让她勉强消气。 等站起身，他给孟欣使了个眼色。 孟欣把扫把放了下来，跟着他进屋。 宋景业声音并没有多温和，但还是安抚了她两句：“妈在气头上，你忍忍就好了。” 孟欣点点头，“之前说把我侄子接过来读书的事……” “放心吧，我已经办好了，这两天就能把人接过来。”宋景业说道。 孟欣稍稍放松，受再多的气，只要有回馈，都是值得的。 …… 成柚和戚承晏是下午到的。 回到家里，屁股还没坐热，宋青兰就上门了。 成柚往外看了一眼，乐了。 “你这消息灵通啊，不会是在大门口安插了眼线吧？” 宋青兰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别胡说八道，孩子呢？” “什么孩子？” “你不是去接孩子过来吗？” 成柚打量着她，“阿姨，你这么着急，不知道还以为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呢。” 宋青兰被她气得倒仰，“谁着急了！我就过来看看！” 成柚摆摆手，“没来。” 宋青兰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你要说松了一口气吧，隐约又带了一丝失望。 “没来啊，那就算了，你们好好休息。” 她匆匆过来，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成柚摸摸鼻子，“你妈这是干嘛？” 戚承晏道：“闲的。” 成柚笑着拍了他一下，“快去打水，热死了。” 外面天气炎热，晒得地板发烫，干坐着都能出汗，搞得成柚根本不想出门。 在家里窝了两天，眼看着天气阴凉了一些，成柚才想着去燕郊的药材园走一趟。 还没出门，就看到冯家老太太过来了。 成柚连忙扶着她进屋。 “林奶奶，您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老太太有些虚弱，嘴唇泛白，确实不大好。 “年轻时候就这样，我苦夏，一到夏天身体就差。” “苦夏”这个毛病成柚不是没听过。 她妈妈姜晴也这样。 当初姜晴和成天华结婚，老成家的人不怎么看好。 因为姜晴下不了地干活，有一次大热天帮忙收麦子，差点半条命都没了。 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下过地。 这虽不是病，但吃不好睡不好，可折磨人了。 “我这边有祛暑剂，要不您喝一点，看看会不会舒服一些。” 老太太没有强撑着，“好。” 一到夏天，她基本不怎么出门，身体实在受不住。 但因为冯雪的事情，她不得不亲自上门致歉。 前段时间天气实在热，她出不来。 好不容易挑了今天，没想到走了这一段路，就受不住了， 成柚给她喝了小半瓶的祛暑剂，又端了茶给她漱口。 老太太才缓过来。 “你这祛暑剂不错，回头再卖我几瓶。” 成柚给她稍微把了下脉，虽然不学医，小毛小病还是能看出来。 “您身体有些虚，元气不足，祛暑剂不能多喝，太凉了，拿回家备着就行。” 老太太愣了下，“你还会看病……哦对，你是中医大的学生。” 成柚这认真的模样，让她觉得特别眼熟。 () 第311章 冯雪过来看您了 成柚笑着摇摇头，“我只会制药，不怎么会看病。对了，您过来找我有事吗。” 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奶奶过来跟你说声对不住，冯雪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她虽然一把年纪，但手很软，一点茧子都没有。 一看就知道这辈子都没怎么吃过苦。 成柚轻笑着摇头，“您实在言重了，冯雪虽然是您的孙女，但毕竟不是您教导长大，她做的事，与您无关。” 成柚性子爽朗，十分对老太太的胃口。 她忽然看着她出神，如果她的女儿也在身边长大，一定也会和成柚一样优秀。 “林奶奶？” “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人跟事。成柚，你真的很优秀，你爸爸妈妈一定以你为荣。” 成柚但笑不语，她妈妈已经看不见她了。 至于她的父亲…… 林老太太精神头不好，和成柚聊了一会儿便准备回去。 成柚给她递了一把伞，“多多少少还是能遮阳。” “谢谢了，不用送，回去吧。” 成柚没有远送，就站在门口，看着老太太一步步往前走，步履蹒跚。 元气不足，身体显得格外虚弱。 真善堂现在倒是有人参丸，但她嫌外面采购的人参品质不高，从没拿这些来送过人。 成柚目光往后，落在了院子里的人参。 花盆里的人参，本来没打算动的。 想到老太太那瘦弱的背影，她便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成柚想着，药就是拿来治病的，只要能帮人，那就有价值。 于是，她把其中一盆人参给挖了出来，带到真善堂，制了两罐人参丸。 一罐给了赵继生，因为知道他稀罕这人参。 赵继生得知成柚竟然把花盆里的人参挖出来，心疼得直抽抽。 “就做了两罐人参丸？” “对呀，一根人参而已，做不了太多。” 赵继生捧着这一罐人参丸，老脸皱着。 而已，而已…… 这是宝贝啊！ “教授，我回去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你记得吃啊！” 赵继生连忙把人参丸揣起来，他哪里舍得吃，他要收藏！ 成柚握着剩下一罐人参丸回家，打算直接给冯家老太太送过去。 刚踏进军区大院，便听到宋青兰喊她。 “上次你给我的人参丸，还有吗？” 成柚捏了捏瓶身，她可舍不得把这一罐送出去。 “我不是才给了你两罐，就吃完了？” 宋青兰摆摆手，“还没，我吃了几天，感觉脸色好了许多。我今个儿去冯家坐了一会儿，那那老太太一看就虚，就想着给她一罐。” 成柚了然，她们想到一块去了。 她将口袋里的人参丸递了过去，“正好我这里还有，你直接送过去吧。” 宋青兰问道：“多少钱，我给你钱。” 成柚摆摆手，“不差这几块钱，你直接拿过去吧。” 趁着天色还早，她得去燕郊看看。 地方申请下来之后，就一直在那里放着，没时间过去规划。 今天正好约了秦建忠，成柚把建药材园的事情就交给了他。 “你要去哪儿？” “我去燕郊，上回批下来一块地方给我种植药材，我过去看看。” 宋青兰刚得了她一罐人参丸，总觉得占了她便宜。 “我让李钦送你过去，正好他现在没什么事。” 李钦是戚圣文的警卫员，一般跟在身边开车。 今天戚圣文在家里休假，用不上车。 成柚原本正想着怎么过去，要是有车的话，当然方便许多。 “行，谢谢阿姨。” 宋青兰摆摆手，“你先回家，等会我让李钦过来找你。” 说完，便拿着人参丸匆匆离开。 她没进家门，只在门口简单交代了一句，便又去了冯家。 她刚从冯家离开，老太太原本想着要去躺会儿。 还没起身，就看到宋青兰又来了。 她一愣，“是有什么东西忘了吗？” “哪儿呀，我刚才不是跟您老人家提了成柚做的人参丸吗？我过去给您要了一罐，您吃几天试试，保管有效！” 老太太笑了开来，抬手点了点她。 “你这是给你儿媳妇推销呢？” “我上次偷偷去看了，真善堂生意好得不得了，哪里需要我来帮她推销。这人参丸是真的好，我才给您拿过来。” 自从之前过来一趟，和老太太聊得投缘。 加上和唐静闹掰了，宋青兰便像是找到了新朋友，一有空就往冯家跑。 虽然差了辈分，但她还是把老太太当成了好姐妹，有好东西当然第一时间想着她。 “小宋拿杯水过来，让你家老太太吃吃看。” 宋青兰不容拒绝，给她倒出来一颗。 一阵带着人参清香的药丸躺在手心。 光是闻到这味儿，老太太都觉得沁人心脾。 “真是奇了。” 老太太拈起来，在宋青兰的注视下吃了一颗。 药丸顺着喉咙滑下，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和宋青兰聊了一会儿后，她便感觉到了变化。 就像是由内而外，被一股轻柔温暖的力量包围着。 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宋青兰笑容愈盛，吩咐她把东西收起来。 “你多吃几天，就能感到这东西的好处。” 老太太觉得，她不需要多吃几天，现在就感受到了。 这也太神奇了。 她身体不太好，从年轻到年迈，从未吃过一种药，能够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会好好收着的，不过这药不便宜吧，多少钱，我给回你们。” 宋青兰爽快地摆摆手，“都是姐妹，说什么钱呢，太俗了。你家里有钢琴，我给你露一手，我在家里弹都没人听。” 她倒是想教成柚弹，但被拒绝了。 成柚说比起钢琴，她还是更喜欢赚钱。 真是俗不可耐。 老太太没阻止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静静听着她弹琴。 一首还没弹完，小宋领着冯雪走了进来。 “老夫人，冯雪过来看您了。” 老太太脸色瞬间冷了，目光继续看着弹钢琴的宋青兰，一个眼角都没分给冯雪。 冯雪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强忍着坐了下来。 “奶奶。” 老太太不理会。 琴声停了，一曲毕，她慢悠悠抚掌。 “青兰，你这钢琴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琴声美妙极了。” () 第312章 再来往不合适 宋青兰矜持地笑了笑，挽着鬓边的头发。 一回头看到冯雪，脸色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脸上的笑都没了。 “老太太，你今天有客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冯雪连忙说道：“宋阿姨，我好久没跟您叙旧了，怎么我来了，您却要走呢？我小时候，您也教过我钢琴，不如我们来一首四手联弹？” 她听说宋青兰并不待见成柚那个乡下村姑。 她还听说，张富强下台了，戚承晏即将顶上他的职位，升为副团。 冯雪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就算结婚了又怎么样，又不是不可以离婚。 “四手联弹就不必了，我得回家了。” 宋青兰的拒绝，并没有打击冯雪的积极性。 她像是没感受到宋青兰的排斥，自顾自说着：“我好久没有去宋阿姨家了，今天有这个荣幸去您家里做客吗？” “没有。”宋青兰声音冷淡。 冯雪一怔，下意识想去揉自己的耳朵。 “宋阿姨……” 宋青兰原本还想维持一点体面，却发现她好似不懂得看人脸色。 “冯雪，承晏结婚了，你以前喜欢过他，大院里没几个人不知道，再来往不合适。” 这么直白的话，她再听不懂，那就是脑子有问题。 但冯雪不愿意承认，她不愿意承认宋青兰在她和成柚之间，更偏向成柚。 “宋阿姨，我听说成柚对您不是太礼貌，根本没把您当婆婆，这样的儿媳妇，好像不是你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宋青兰笑了声，带着满满的轻蔑。 “我对成柚如何，那是我们家的事，不需要你在这里多嘴，毕竟你只是个外人。” 当初戚承晏没结婚，她都没想过让冯雪做儿媳妇。 现在就更不必说。 “老太太，我先回去了。” “好，改天再过来玩，你的钢琴，我还没听够。” 她抬手招了招，让小宋送人出去。 等宋青兰离开，她才起身道：“你也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奶奶……”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冯雪，你刚来冯家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回去吧。” 她老了，禁不起折腾。 冯雪狼狈地从冯家出来，心里蔓延着恨意。 在家里被骂了一通，来到军区大院也是吃挂落。 在学校更不必说，大家对她避如蛇蝎。 一时间，冯雪觉得自己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她紧紧揪着手指，脸色苍白，不知情的人，还真会把她当成可怜的小白花。 她原本还想再去戚家碰碰运气，兴许还能把宋青兰哄回来，再挑拨一下她和成柚的婆媳关系。 结果还没到宋家，先遇到了唐静。 唐静面带嫌恶，“你还有脸过来！” 冯雪咬着唇瓣，委屈地低下头。 “唐阿姨，你为什么这样说我？” “为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唐玉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你还能好好在学校读书，老天真是瞎了眼！” 冯雪面带歉疚，“我知道你们对我有误会，没关系，只要唐阿姨能出气，随便您怎么骂我都行。” 唐静啐了一口，“骂你我都嫌脏了嘴！” 她大步往前走，身后的孟欣没有跟上，歉疚地看了冯雪一眼。 “我婆婆性格就这样，你别介意。” 冯雪摇摇头，“嫂子不跟上去吗？” “不，我要去门口接我侄子。” 孟欣并不讨厌冯雪，因为在这个家里，她没少被性格骄纵的唐玉欺负。 知道唐玉被人举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高兴。 大家都恨冯雪，她心里却是感谢。 冯雪跟着她一起走，“嫂子的娘家侄子过来玩吗？” “不是，景业给他办理了手续，他以后要在这里上学了。” 她和宋景业结婚多年，都没有孩子。 这已经成了她的一块心病。 提到侄子的时候，孟欣那无处发挥的母爱便涌了上来。 冯雪微微一笑，“嫂子有福气，能嫁到宋家。” 不然她那娘家侄子，哪里能在军区大院读书。 估计宋景业费了不少劲儿。 “是呀，我的福气。” 路过一栋楼房，冯雪脚步停了下来。 “举报唐玉的事儿，我一直心存愧疚，正好路过这里，我进去看看她。” 孟欣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现在唐家，估计都不愿意看到她吧。 “好，你去吧。” 冯雪朝着她点点头，嘴角挂着笑，走上了楼梯，步伐轻盈。 唐家在三楼，楼道有些狭窄阴暗。 但这种地方，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进来的。 她上来的时候，唐家没有其他人，只有唐玉在。 看到冯雪那张脸，唐玉下意识就想关门。 冯雪一狠心，直接用手去挡，结果手指被门用力夹了下，钻心的疼。 她紧紧咬着牙，抓着手指疼得弯下了腰。 唐玉只是不想见她，但是没想过要伤害她，一时间有些心慌。 “是你自己要伸手的！” 冯雪勉强笑了笑，疼得额头直冒汗。 手指淤青红肿，看着可吓人。 “是我没注意，太心急了，不怪你。唐玉，我是过来跟你道歉的，你能听我说几句话吗？” 提到这件事，唐玉脸就冷了下来。 “你又没做错，你可比大义灭亲还能耐，需要道什么歉？” 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她顶替入学的事，连带着她父母都被组织处分。 这些，可都多亏了冯雪。 “那封举报信确实是我写的，可并非我自愿写的！你知道的，魏坤一直在疯狂地追求我，我无意间在他面前透露了你的事，他反倒拿这件事要挟我，要我……要我陪他……我实在没办法，才亲自写了这封信。他把信贴在宣传栏，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 她眼眶悬着泪，滑落下来，瘦弱的肩膀抖动着。 再加上伤了手指，看着好不可怜。 唐玉嗫嚅：“你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我骗了你，就让我天打雷劈！唐玉，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好朋友，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唐玉摆摆手，“你先进来，我给你擦药。” 冯雪垂首走进去，嘴角勾了下。 蠢货。 () 第313章 把自己儿子给举报了 唐玉的性子蠢笨，冯雪拿捏了这一点，只需要稍微哄哄，就能让她原谅自己。 她现在还为自己夹到冯雪的手感到愧疚。 冯雪善解人意说道：“没事的，擦了药就好了。” 唐玉低下头，懊恼道：“都怪我。” 冯雪摇摇头，“你别这样说，这都是我应受的。” 两人聊着天，话题不自觉又往戚承晏身上偏。 虽然举报信不是成柚写的，但这并不妨碍唐玉讨厌她。 “我听说，成柚不能生！” 冯雪一愣，“你说什么？” 激动中带着兴奋。 唐玉哼笑一声，心里得意极了。 “成柚啊，她不能生，还从老家那边带回来一个孩子养着，说是要让她在大院这边读书！大家都说呀，她不能生，才养别人家的孩子。” 冯雪心念一动，觉得自己的机会更大了。 一个不能生的女人，宋青兰也当成宝？ “唐玉，这个孩子和成柚非亲非故，应该不能在军区大院读吧？” 唐玉嗤了声，“戚承晏升了副团，只要稍微走动一下关系，这有什么不行的。” “他刚升副团，要是因为这个孩子被人举报了，怕是影响不好。”冯雪轻声道。 唐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飞快看了她一眼。 但冯雪面色如常，好像真的只是平常聊天。 可她一句话，却让唐玉生了心思。 …… 成柚将人参丸送给宋青兰后，不多时李钦便开车来接她。 她先让他开车去接秦建忠，再过去看看燕郊的地方。 秦建忠之前为了赚钱，干过许多事。 现在有了杂货店，日子开始稳定下来，他便很少出去接活儿。 但成柚这个药材园地方大，要是接下来能赚不少。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成柚便打算把这件事交给他。 到了地方，一望无际的荒地。 坐在车上绕了一圈，除了田地，还有一片是山地，种着不少果树。 地都已经被征收了，果树自然也是贴了钱的。 但这些果树打理得挺好，就这样砍了还挺可惜。 一圈后回到，秦建忠已经在纸上记下了大概方位。 “土质不一样，要种植的药材也不一样，得让赵教授过来看看才行。”成柚说道。 秦建忠点点头，“冬天下雪，不耐寒的药材得用大棚，如果你今年开始种，就得提前搭好。” 成柚点点头，“我明天叫上赵教授过来一趟，确定好了跟你说。” 秦建忠又在附近走了走，实地考察，规划着药材园的大门方向。 他在图纸上改改画画，好一会儿才弄好。 “等你和赵教授规划好告诉我一声，我带人过来丈量地方，尽快动工。” “好，谢谢秦大哥。” 秦建忠苦笑，“我和我媳妇都该谢谢你才对。没有你，就没有我们的今天。而且这个工程，我赚钱的。” 成柚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 这几天，成柚特别忙。 跟着赵教授连着跑了燕郊好几趟，恶补了一堆中药材知识。 赵教授对种植的要求高，气候、喜阴喜阳、土质等都在他的考虑范围。 一边检测，一边给成柚讲解，搞得成柚差点以为自己报了一个课外补习班。 好不容易确定下来，成柚还得找秦建忠过来动工。 足足忙活了一个星期，七月就这样过去了。 八月的天气，照样炎热。 成柚前几天外出，晒得够呛，决定这两天就在家里休息，好好睡个懒觉。 戚承晏从食堂买了早饭回来。 成柚没什么食欲，嘟着嘴说：“我想吃冰棍。” 脑袋被敲了下。 “大早上吃冰棍。” 成柚睡觉不喜欢穿太多衣服，坐起来后，被子滑落，露出白皙的双肩。 黑色的吊带勾着，遮不住胸前的沟壑。 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饶是戚承晏也受不住。 “好，给你买，先吃早饭。” 成柚顿时笑了开来，“我先起来洗漱。” 戚承晏没办法，盯着她吃完了早饭，才出去买冰棍。 吃了早饭，又满足地干掉一根冰棍，成柚才觉得燥热感散去了几分。 “今天还去药材园吗？” 成柚摇头道：“不去了。” “那等会儿跟何嫂子去买菜，等我回来做饭？”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这个天容易出汗，成柚都不愿意他挨着。 “好，我等会儿再出去。” 现在吃饱了，有些腻得慌。 送戚承晏出门后，成柚在家里给墙角的花和菜浇水。 西红柿已经长大，结出了果子。 何嫂子说她就没把菜种得这么好过，已经和成柚预定了几个西红柿。 隔着一面墙，她喊了一声“何嫂子”。 何嫂子很快应了一声，“啥事？” “等会儿一起去买菜！” 何嫂子诶了声，“知道了，待会儿我叫你一起。” 没想到还没到出门买菜，宋青兰过来了一趟。 “你说好不好笑，有人把阿晏给举报了。” “举报？我们又做什么了？”成柚自认为行端坐正，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 “说他公权私用，把别人的孩子接过来大院读书呗！” 宋青兰听了都想笑，前阵子这件事在的军区传遍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成柚根本没把孩子接过来。 这个举报简直无厘头。 “哦，我就算把臻臻带过来，也不会让承晏帮我找关系。” 成柚自己就有门路，她现在好歹是为国家有贡献的人了，不至于这么一个小要求都不能提。 戚承晏在部队，她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拖后腿。 宋青兰一拍手，脸上浮现幸灾乐祸的神色。 “重点不是这个，举报的人是唐静，结果上头一查，查到宋景业给他媳妇的娘家侄子找了关系办理入学！” 成柚惊讶地看了过去，“她把自己儿子给举报了？” “可不是嘛！现在孟欣的侄子被勒令退学，婆媳俩在家里打架呢！” 这些事成柚听过就算了，偏偏宋青兰多事，非要拉着她过去看看。 两人跑到宋家楼下，还能听到尖叫声。 楼下围观了不少人，看得津津有味，有人甚至嗑起了瓜子。 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宋建阳和宋景业匆匆回来。 只是还没走进去，就听到咚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尖叫：“流血啦！流血啦！” () 第314章 说是因为吃了你的药呢 成柚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宋青兰拦都拦不住。 从人群挤进去，就看到孟欣正躺在楼梯的拐角处。 宋景业将她抱起来，急急忙忙下楼。 而唐静则是一脸震惊地站在一旁楼梯口，仿佛被吓到了。 望着地上的一滩血，宋青兰说了声：“造孽啊。” 方才看这血，好像是从孟欣的两腿间流出来的。 她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孩子会不会保不住？”成柚听到身边有人开口。 从楼梯上摔下来，又出了这么多血。 众人谴责的眼神纷纷看向唐静。 “老宋家的，你这次可太过分了！” “你把人家举报了，咋还有脸额和人家打架的？” “现在你孙子没了，高兴了？” 唐静狠狠啐了一口，“你们胡说什么，孟欣她就是只不下蛋的母鸡，我们宋家愿意容忍她这么多年，是她的福气！什么孩子，她根本没怀孕，哪里来的孩子？” 比起她把自己的孙子打没了，她情愿孟欣生不出孩子！ 成柚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飞奔出去，跑回家里拿了保胎丸。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可以试试。 她拿了药便往军区医院跑，紧赶慢赶在医院门口追上了宋景业。 他抱着孟欣，妨碍了前行的速度，这才让她赶上。 成柚倒出一颗药便往孟欣嘴里塞。 “死马当活马医，吃下去对你没坏处。” 她不确定孟欣是不是真的怀孕，怀没怀上，反正都多了一重保障。 药丸刚送进孟欣的口中，成柚就被宋景业狠狠推了一把。 “你给我媳妇吃了什么！” 紧随其后的宋建阳见状，连忙呵斥一句：“景业！” 成柚没计较，侧过身给他让开一条道。 “吃的是保胎丸，快点进去吧。” 宋建阳朝着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改日再登门道谢。” 成柚摆摆手，“只是顺手的事。” 而且她还不确定孟欣有没有怀孕。 宋景业急匆匆把孟欣抱进去，他和宋建阳只能在外面等。 成柚送完药就回去了，她和孟欣没什么关系，没立场留在这里。 从医院走回去，宋青兰连忙抓住她。 “怎么样，是怀孕吗？” 成柚道：“应该吧，还不确定，等医院出结果。” “啧，作孽喔。”宋青兰连连摇头。 成柚走进屋，随口说了句：“如果孩子没了，可以追究唐静的责任吧？” 宋青兰摆摆手，那有些难。 因为宋家不可能把唐静送进去牢里呀。 宋建阳爱面子，他不可能把这件事闹大。 成柚不说话，有这一层关系在，确实挺难处理。 “你给她吃的保胎丸，真能保住她的孩子？” 成柚无奈一笑，“我又不是神医，哪里能肯定。” 宋青兰仔细想想，好像也是。 犹豫片刻，她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虽然话有些不中听，但说实话，你不应该出这个头。” 孟欣想孩子想了很多年了，一直没怀上，要是这个孩子没了。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怪到成柚身上。 毕竟唐静那种人，人品忒差。 宋青兰和成柚掰碎了讲，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随便救人。 成柚笑道：“我的保胎丸不会有问题，真善堂可是有执照的。” 怎么怪，都怪不到她头上。 宋青兰摇了摇头，还是太年轻，不懂人心险恶。 但她深知成柚的性格固执，没有多说。 成柚仔细想想，她说的不无道理。 但你要是问她后悔吗？ 成柚会说不。 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 等戚承晏回到家，成柚把事情和他说了。 脸上有些迷茫，“你会不会也觉得我不应该给她药？”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温声道：“你后悔吗？” 成柚摇头，“不会。” “那不就行了。” 戚承晏并不觉得这是值得纠结的事情。 成柚嘻嘻一笑，心里开朗了许多。 戚承晏垂眸看她，“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她环着他的腰撒娇，“那你给我再买个冰棍吧。” 男人轻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狠心拒绝：“不行。” 成柚刚想哀嚎一声，便听到何嫂子边跑边喊的声音：“成柚，孟欣流产了，现在说是因为吃了你的药呢！” 成柚浑身一震，宋青兰一语成谶。 何嫂子心里着急又苦涩，脚步在门口的时候缓了几步。 语气艰涩开口：“正在医院闹着呢，说要找你算账。” 成柚嗤了声，“算呗，我的药没问题，随便他怎么说。” 何嫂子在门口踌躇着。 她毫无疑问是相信成柚的，正因为相信她，才更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要是病人都这样，以后谁还敢学医啊。 “宋家也忒不厚道了。” 成柚神色冰冷，“何嫂子，没事的。” 何嫂子点点头，“那你小心点，有事就喊我一声。” 她没办法护着成柚，但打架的时候拉个偏架还是可以。 成柚起身，整了整衣摆，冷淡道：“我们去医院看看。” 她想知道，这些人预备怎么样让她背下这个锅。 戚承晏牵着她的手，俨然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我陪你去。” 成柚有些犹豫：“会不会影响你？” 戚承晏走的这一条路，需要谨言慎行，一言一行都可能会影响前程。 他笑了声，嗓音无奈又宠溺：“柚柚，如果不能保护你，这身军装我穿着就没什么意义。” 成柚笑着回握住他的手，“那我们一起去。” 走出门，便看到了宋青兰的身影。 步履匆匆，衣摆被她揪得发皱。 “你们两个去哪里？” 成柚：“我想去医院看看。” 宋青兰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我正好也要去，一起吧。” 成柚疑惑发问：“你去医院看孟欣吗？” “嗯，走吧。” 是看孟欣，却不是探望，而是质问。 大概是因为有戚承晏在，宋青兰显得很安静。 实则心里已经把唐静骂了千百遍。 最后实在没忍住，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她不赞同地看了一眼成柚。 “我都跟你说了吧，宋家人就是白眼狼，你还帮他们！” () 第315章 流产 成柚但笑不语。 在学医的人眼里，只有病人，没有好人坏人。 哪怕知道宋家会倒打一耙，她还是会这样做，只是可惜了，孩子还是没保住。 三人一行走到了孟欣所在的病房。 唐静不在，只有宋景业和宋建阳陪着。 看到他们进门，两人连忙站起身。 宋建阳就是个笑面虎，让成柚背了锅，面上仍旧是和善模样，恍若无事发生。 “嫂子怎么过来了？” 宋青兰两只手搭在前面，像只高傲的孔雀，随时进入战斗状态。 “听说孟欣孩子没了，我过来看看。” 她直言不讳，话里藏刀，直直插入宋景业和孟欣的心。 宋景业一双眸子通红，痛恨地看向成柚，眼神像一把锐利的剑。 如果眼神可以伤人，他已经将成柚凌迟。 “如果不是吃了你的药，孟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流掉！” 宋青兰的一张脸绷得死紧，指着他斥道：“瞪谁呢，再瞪，挖了你的眼！你妈打你媳妇不见你说什么，她把你媳妇推下楼不见你说什么，现在孩子没了，想我儿媳妇背锅？” 宋建阳愣了好一会儿，眼里写着满满的震惊。 宋青兰最是优雅不过，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粗鲁！ “嫂子，实在不是景业胡说，医院的检查报告写得明明白白，她服用了活血的药，这个才是致使孟欣流产的原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孟欣绝对不会流产。 成柚将自己口袋里的保胎丸拿了出来，“我的真善堂开的时间不久，但用过我们药的病人，从没有说过一句不好。我给孟欣吃的药是这个，你大可让医院检查。” 宋景业嗤了声，“谁知道你有没有把药换了！” 俨然不信，认定就是成柚害了孟欣。 成柚耸耸肩，那她就没话讲了。 “那你们这就是赖上我了呗，现在想怎么样，要不要报公安把我抓起来？” 孟欣低着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伤心过度。 从成柚过来，她就没有抬起头看过一眼。 这也是成柚奇怪的一点，作为孩子的妈妈，要是见到了仇人，还不得活撕了。 宋景业冷冷一笑，使劲咬着牙关。 “我们宋家和戚家是多年的交情，为了你被破坏当然不值得！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公开给我们道歉赔偿，承认错误，再把你那个害人的药堂给关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戚承晏态度强硬地拒绝：“不可能。” 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眸色锐利，直视宋景业，仿佛能透人心。 成柚被他以保护的姿态护在怀里，“成柚没有做错，这个罪名，我们不认。” 宋景业狞笑一声，“承晏，你就这么信她？” “她是我媳妇，我自然相信。” 宋青兰附和：“她是我戚家的儿媳妇，我们不信她，难道相信你一个外人？” 宋建阳不想闹得剑拔弩张，真要和戚家撕破脸，对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他温和一笑，“嫂子，景业也是心急，你别介意。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不需要成柚把真善堂关了，只需要她公开跟我们道歉，给孟欣赔偿一些营养费，怎么样？” 这个锅，他们必须让成柚给背了。 “不可能！老宋，我再跟你强调一次，成柚给的药没有问题，这个罪我们不认！要告你们就去告，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正好查查，看看究竟谁心怀鬼胎！” 宋青兰眸色凌厉，似有若无扫了一眼闷头不说话的孟欣。 宋建阳脸色难看得厉害，看向宋景业。 他们得拿捏一个度，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又要让成柚认下这个罪名。 既能用成柚为唐静正名，又能利用这件事影响戚承晏，一举两得。 宋景业心一横，咬牙道：“既然如此，宋阿姨可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宋青兰啐了一口，满脸嫌恶，“从前跟你们宋家交好，那是我们瞎了眼！走！” 出了医院，心里闷着的那股恶心感久久不散。 “真是奇了怪了。” 宋家怎么偏偏选在这时候发难。 戚承晏了然道：“冲着我来的。” 他和宋景业同为副团，宋景业年纪比他大，在副团这个位置已经许多年。 而宋建阳的职位也不高，全靠着资历熬到了现在，宋家就有些心急了。 宋青兰跟着戚圣文这么久，对军区的事情多少了解。 她问道：“难道他要升了？” 戚承晏摇摇头，不说话。 回到家中，问过戚圣文，宋青兰才知道，原来上头更属意戚承晏。 “空出一个正团职，论资历当然应该是宋景业先。”戚圣文沉声道。 宋青兰吃惊道：“阿晏不是刚升副团，怎么又要升？” 这可不合规矩。 戚圣文颇为自得：“就算是正团，他也当得。” 戚承晏那亮眼的功绩，同年龄段的人，无人能敌。 要不是年纪太轻，升个正团有什么了不得。 宋青兰啧了声，“可他才二十七岁，资历不够呀！” 难怪宋景业这么着急想把罪名扣在成柚头上。 戚圣文沉吟片刻，提点道：“因为成柚。” 成柚把东西上交国家，几乎什么都不图，大公无私得让他们这些领导人物都觉得羞愧。 可她不当兵，又不缺钱，部队都不知道如何补偿她。 想来想去，只能补偿戚承晏了。 这属于机密，戚圣文不敢多说，只能简单提几句。 宋青兰越听越迷糊，“什么意思？成柚做什么了，有这样大的面子。” 戚圣文老神在在，“反正你只需要知道，阿晏是沾了她的光就行。” 他不说，宋青兰就只能自己猜：“难道是她制的药好？” 戚圣文唔了声，“可以这样说吧。” 她那些方子已经被军区医院收录，云老打算汇编成书。 宋青兰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说不得的，搞得神神秘秘。” 戚圣文摸摸鼻子，就让她这样误会着吧。 “那这次的事情怎么办？” 他摆摆手，“先看看宋家打算怎么做。” 他们要是真的有脑子，就不会把事情闹大。 毕竟他笃定，成柚的药绝对没有问题。 () 第316章 有点同情心吧 如戚圣文所料，宋家并不打算让纪检部参与这件事。 他们又不是要让成柚坐牢，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大。 但宋景业铁了心要把戚承晏升职的事情给搅黄，自然不能算了。 “要不就这样吧，戚家有戚圣文顶着，这一次真的撕破脸，以后我们也难做。”宋建阳到底还是有些软弱。 他觉得就这样和平处着，也不是坏事。 “爸！”宋景业目眦尽裂，眼眸发红。 “这么多年，我才盼来这么一个孩子，因为成柚没了，你让我就这样算了？” 他恨不得把成柚给活撕了！ 宋建阳神色惆怅，叹道：“也不一定是成柚的药有问题。” 宋景业冷笑一声，愤恨地将手里的杯子摔了出去。 “孟欣只吃过她的药，不是她，难道是孟欣自己不要孩子？” 唐静同样气愤，“这件事没完！成柚害了我孙子，戚承晏抢了景业的升职机会，不能就这样算了！” 宋建阳没好气睨了她一眼，“那你想怎么办？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问题，好端端去举报人家，结果害了自家人！随便你们怎么做，反正这事儿我不管，出了事也别找我。” 宋景业回了屋，安抚着孟欣：“别怕，我一定会给你讨个公道！” 孟欣身形一震，心里有些害怕。 “景业，我侄子的事……” “我已经给他办好手续，虽然不能在大院这边上学，但也能去一个不错的学校。” 孟欣嗯了声，“我娘说有些想我，能不能让她过来陪我几天？我怕妈会生气。” 宋景业点点头，“过来也好，你现在也算是小月子，让她过来照顾你。” 孟欣这才露出了笑容。 两天过去，宋家倒是没把事情闹大，给出的态度一直是想私了。 这天，成柚家中迎来了不速之客。 孟欣和她的母亲。 孟欣家里的这位老娘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耷拉下来眸子，看着格外锐利。 和软弱的孟欣不同，她是个厉害的老太太。 同样，她也不是个讲道理的主儿。 刚到门口，就坐下来撒泼，哭着喊着控诉成柚害了她的外孙。 “我女儿三十岁才怀上孩子，结果就这样被人害了！可怜我的外孙，没能来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你这个杀人凶手，今天要是不给我女儿一个交代，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何嫂子和成柚在院子里，听着门外的声音，头都大了。 她最怕这种老太太，心眼坏，还不讲道理。 “你别出去。” 成柚本来也就没打算出去，老太太闹久了，自然有人过去通知妇联的阮香莲。 她坐在屋檐下嗑瓜子，旁边放着刚摘下来的小黄瓜。 天气热，吃点清脆的小黄瓜正合适。 成柚顺带拿出了收音机，声音调到最大，咿咿呀呀地回荡着戏曲的声音。 何嫂子扑哧一声笑出来，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还真是个促狭鬼。” 成柚笑眯眯道：“她不是喜欢喊嘛，那就和收音机比一比，看谁喊得过谁呀。” 这么热的天，这个孟家的老太太根本撑不住多久。 坐在门口嚎了一会儿，便浑身被汗沾湿，一副要虚脱的模样。 孟欣刚没了孩子不久，养了没几天又被拉出来这样折腾，同样脸色惨白。 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被人当猴看，但她反抗不了自家老娘的话。 老太太强撑着不愿意走，孟欣只好拍着门求成柚。 “你有点同情心吧，你不开门，我娘就不走，她身体不好，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 成柚关了收音机，没有起身。 “孟欣，你真觉得我好欺负，任由你拿捏是吧？孩子怎么没的，你心里最清楚！想把锅甩我身上，那不能够！再不带你妈滚，你想平息这件事，可就不能够了！” 她上医院找云老爷子研究过孟欣的病案，虽然从楼梯上滚下来，但她没受到太大伤害，除了几处磕伤，其实不严重。 首先可以排除外力撞击导致流产。 医生更倾向于她吃了堕胎药一类的药品，但孟欣矢口否认，表示除了成柚的药，什么都没吃过。 成柚也不明白，宋景业和孟欣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按理来讲不可能拿孩子来陷害她。 可偏偏孟欣就是这样做了！ 孟欣呜呜哭了出来，“算我求你了，开门吧，我妈就要撑不住了！” 母女俩跪坐在地上，模样好不凄惨。 成柚当做没听见，继续打开了收音机。 这时，有人看不过眼了。 “成柚，你这样就不对了，人家好歹是长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开口的人叫冬婶，她丈夫和何嫂子的丈夫同级。 原本和戚承晏也是同级，可才过去没多久，戚承晏一跃成了她男人的上级，还更年轻。 从那以后开始，冬婶就看不惯成柚了，回回见面都要刺几句。 成柚凉凉道：“她要跟我说话，又不是我想跟她说话，我还没拒绝的权利了？我今天还真就不开门了，看她是不是真会往我墙上撞。放心吧，回头老太太真出了事，丧葬费我全包了。” 孟家老太太一听，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狠狠呸了声。 “你个乡下来的贱丫头，靠爬床巴上了戚家，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皮的东西，害死了我孙子，如今还敢诅咒我！老娘才不会死，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个没教养的死丫头！你给我开门！” 一边拍门，嘴里一边骂着不干不净的话。 何嫂子听得脸都黑了，这种人是怎么跑进大院来的。 紧接着，便听到门外有人大喝一声：“辱骂军属，你把我们军区当成什么地方了！” 何嫂子松了一口气，是阮香莲过来了。 孟欣刚想开口，就看到门开了。 还没看到成柚的身影，一盆水朝着她们泼了过来。 她现在是特殊时候，哪怕是大热天，沾上了冷水，也忍不住一激灵。 成柚随意丢掉了脸盆，双手环胸靠在门口。 “阮主任，她辱骂我在先，我可以反击吧？” 阮香莲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当然。孟欣，我不管你们在做什么，把你老娘立刻送出去，不然别怪我叫人过来强制执行！” () 第317章 所以我带了证据 老太太又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趴在地上哀嚎。 “我外孙被人害了，我还不能过来讨个公道！真是作孽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 孟欣瑟瑟发抖，脸色惨白解释道：“阮主任，我娘是过来照顾我的。” “既然是照顾你，那你们过来成柚这边做什么？”阮香莲凌厉质问着。 老太太两条腿一蹬，扯着嗓子喊：“她害了我孙子，我过来要赔偿！” “证据呢？”阮香莲大喝道。 她脸色冰冷，盯着地上的老太太。 “我女儿就吃了她的药才流产的，需要什么证据？她要是不赔钱，我今天就不走了，撞死在门口！” 阮香莲冷冷一笑，“你撞！我就在这里看着你撞！这里是军区大院，不是你家大杂院，能任由你撒野！” 老太太怂了一瞬，很快又耍着无赖趴在了地上。 “你就是想包庇她，你们是一伙儿的！我可怜的外孙哟……” 阮香莲脸色沉得快成黑色了，眼底泛着冷光。 “小林，你去叫人，把这个辱骂军属的老太太给抓起来。我怀疑她和反动分子有关，故意在军区制造混乱，想离间内部。” 孟欣脸色顿时大变，铆足了劲儿把老太太拉起来。 “阮主任，我现在就把我妈带走，别抓她，千万别！” 这要是真被抓起来，说不得一把年纪还要被关着审问。 看着她们两个灰溜溜跑了，阮香莲的脸色丝毫没有缓和。 “成柚，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我去宋家一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成柚微微一笑，“让您为我的事情费心，我心里十分不安，阮主任，我听说过两天有一个到妇女宣讲会，能不能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自证清白？” 阮香莲思索片刻，点点头。 “但你可不能学刚才的老太太，咱们是文明人，讲话得有理有据，不能空口白牙污蔑人。” 成柚一脸乖巧，“那当然了，阮主任是我们妇女同志的领导人物，我一直都以您为榜样，绝对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阮香莲觉得她觉悟很高，不愧是戚家的儿媳妇。 “那行，到时候我会交代小林，让他给你留出十分钟的时间，你自己准备好就行。” 说完，她便往宋建阳的办公室去。 和孟欣扯皮没有意义，还不如直接和宋建阳说。 一大家子人，都凑不齐一个脑子，竟然让老太太去成柚家门口闹事。 宋建阳听到，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心里暗暗后悔，就不应该看在孟欣小产的份上，让这个多事的老太太过来。 阮香莲再三强调要把这个老太太送走，要不就让人把她关起来。 辱骂军属，关个几天还不成问题。 宋建阳当即回了家，让宋景业把人送走。 宋景业心有不甘，咬牙切齿：“凭什么把人送走？我媳妇小月，她成柚拿冷水泼她，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宋建阳眼带厉色，“你怎么不听听你那丈母娘都说了什么！口口声声喊着成柚害了你媳妇，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凭什么让人去闹！” 他拖到现在，想着让人利用这件事制造舆论。 却迟迟不敢把事情闹大，就是因为没有证据！ 宋景业丈母娘做的这事儿，等于是给成柚递上了把柄，她要是真的追究起来，能把人送进去坐牢！ “我已经找人去办了，这件事你暂时别管，抓紧把你丈母娘送走！” 宋景业面目狰狞，硬生生按下了这口气。 等看他进了屋，唐静才问道：“你预备怎么办？得罪了戚家，对我们可没好处。” “只是叫人散播谣言，让这件事发酵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怎么说是他们自己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这样，孟欣的老娘来了还不到两天，就这样被灰溜溜送走了。 老太太原本还想耍赖不走，被孟欣跪着求，才勉强答应离开。 “那你再给我点钱，我给你弟弟买点营养品。” 孟欣没有拒绝，顺从地给她掏了五十块钱。 因为流产这件事，宋建阳给了她两百块钱作为补偿。 她原本想把两百都给老太太，但不敢一次性给太多。 揣着五十块钱，老太太心满意足离开。 她一走，原本该平息的事情却掀起了更大的波澜，像是放了发酵剂。 总有人在无声无息引导着舆论，指责成柚卖假药害人，最终致使孟欣流产。 唐静回回出门都得跟人唠嗑两句：“大家都说是我害了孟欣，这我可就冤枉极了，医生出的报告清清楚楚写着，就是成柚给的药有问题。我们没和她计较一条人命的事儿，她倒好，竟然还泼了我儿媳妇一盆冷水！” “她现在小月子呢，这碰了冷水，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生！” 大家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不过听再多次，还是有人附和她。 “唐静啊，今天先不说了，我们还要去听妇女宣讲会呢！”冬婶说道。 唐静意犹未尽，“那成吧，我们改天再说。” 冬婶又问：“你去不去？” “我就不去了。” 前头阮香莲帮着成柚，被唐静记上了。 冬婶点点头，自己过去听了。 这个宣讲会每个月都有，其实没什么好听。 但大家都想去阮香莲面前刷刷存在感，套套交情。 万一以后妇联有空缺，自己就被阮香莲选上了呢？ 妇联的职位都清闲，大家都想去呢。 这天，台上的小林照旧给大家普及了一些的妇科知识，以及就处理夫妻关系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等话题结束，大家一看时间，还早着呢。 小林给成柚使了个眼色。 “接下来的时间，让我们交给成柚同志。” 台下哗然，成柚什么时候进妇联了？ 看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袋，像模像样。 成柚把包着红布的话筒接了过来，“不好意思占用一下大家的时间，相信大家这几天听到了很多关于我的谣言。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现在只能自己来辟谣了。” 冬婶刚听完唐静的话，对宋家深信不疑。 听见成柚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说人家是造谣，那他就是造谣？” 成柚朝着她微笑，“所以我带了证据。” () 第318章 避孕 冬婶心里有些震惊，总觉得成柚下一刻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 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把唐静拉过来，不然那样就精彩了。 成柚笑看着冬婶，“你还有话讲吗？没有的话，就轮到我说了。” 冬婶摇摇头，“你说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成柚手里的文件是单据，这些年，孟欣的娘家哥哥从医院里的口服避孕药，加起来有厚厚的一沓。 在大家都认为多子多福的时代，避孕药很少会用。 就连免费发放的避孕套，都很少有人去领。 哪怕现在国家慢慢倡导少生优生，也没几个人放在心上。 “避孕药？这能说明啥，他还不能自己吃了？”冬婶没放在心上。 成柚笑道：“避孕药是女人吃的，所以他买了这些，肯定不会是给自己吃。” “那就给他媳妇吃呗。” 成柚问：“孟欣的娘家哥哥结婚五年，生了四个孩子，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你觉得吃了避孕药能生出来？” 冬婶哑然，那他拿这么多避孕药做什么。 阮香莲神色逐渐凝重起来，声音铿锵有力：“这些避孕药，是给孟欣的吧？” 成柚点点头，“这是我们的初步猜测，因为他最近的一次去医院，买了堕胎药。我们还查到，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寄给孟欣一个包裹，十次有九次都是药品。” 众人哗然。 女人有天生的八卦能力，已经猜到了真相。 “所以孟欣的孩子是自己打掉的？” “她和宋景业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孩子，不是因为他们不孕，是孟欣在避孕啊！” “我的老天爷，她这是要宋家绝后呢！” “也不算，宋家还有景堂呢，她就只是想宋景业绝后吧？” “……” 阮香莲站起身，说道：“安静，让成柚同志继续说。” 成柚点点头，说道：“我不轻易下结论，具体的要和孟欣当面对质才知道。我本不想挖根究底，但宋家欺人太甚，想毁了我真善堂的声誉。各位嫂子婶子，你们有很多人也用过我真善堂的药，我们的药究竟如何，诸位心里有数。” 阮香莲很是赞同：“不错，我用过真善堂的七子膏，脸上的斑都淡了许多。” “是啊，我还用过止血散，只放了一点，就不出血了。” “还有那个烫伤膏，效果也很不错的！” 众人开始的纷纷讨论起来，冬婶原本还想反驳，但成柚的话无懈可击。 她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说成柚的药效果不好？那可就昧着良心了。 “另外，孟欣这些年收取贿赂高达两千，大部分都被她贴补给了娘家。名单我丈夫已经呈交到了纪检部，真相得由他们去查。” 成柚淡定地给大家放出了一个炸弹。 她慢悠悠合上文件袋，微微一笑。 “那我就先回去了，散会。”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成柚已经走出了教室。 只有阮香莲跟了上去。 “成柚，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成柚点点头，“承晏这几天都在查，多亏了孟欣呢，不然我们都找不到宋家的突破口。” 孟欣大概率是背着宋景业收的东西和钱，但无论如何，宋家肯定会被牵连 阮香莲神色有些复杂，宋家这次可以说是踢铁板了。 成柚原本想给宋景堂面子，让这件事过去就行了。 但孟欣昨天带着老娘过来撒泼，惹得她厌烦极了。 大院里的军属都没太多事干，一个两个八卦的劲儿最大。 孟欣吃避孕药和堕胎药的事情，火速在大院里传开。 彼时唐静还不知道，没了冬婶陪她说八卦，她便转移阵地跑到了另一边去说。 直到有听完了宣讲会的人回来，听到她的话，唾沫差点喷到了她脸上。 “我呸！你还是回去问问你家儿媳妇做了什么吧，吃了这么多年的避孕药，还吃了堕胎药，人家压根不想怀你们宋家的种！” 唐静对宣讲会上的事情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肯定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唐静火急火燎跑回家，家里已经乱成一团。 整个大院都知道孟欣吃药的事，宋景业自然也不例外。 怒火充斥在心头，更多的却是心冷。 孟欣的家境其实还不如孙小婉家，她是住在胡同里的大杂院长大的孩子。 要不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你，他不可能娶这样出身的女人。 从她进门，她不需要出去赚钱，只用在家里做做家务。 时不时他还会扶持她娘家人。 这么多年没孩子，他对她没有过一句责怪的话。 宋景业想不通啊，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告诉我，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孟欣哭个不停，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唐静听到他的话，还有什么不清楚。 她这么多年都抱不上孙子，竟然是因为孟欣！ “作孽啊！”她扑上去，把孟欣压在身下，狠狠抽了她几个耳光。 “我们宋家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对我们！你不想生孩子你说啊，我让景业跟你离婚，可你什么都不说，默不作声就要我们宋家绝后！” 孟欣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宋景业冷眼旁观，看着她被打得鼻青脸肿。 等宋建阳回来，才把疯狂的唐静给拉开。 他脸色阴鸷，冷声道：“吃药事小，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决她收贿赂的事吧！” 宋建阳狠戾地把手里的东西甩到了宋景业的脸上。 锋利的纸张在他脸上划过，浮现细小的红痕。 宋景业仿佛耳鸣了一般，嗡的一声。 脑袋一片空白。 唐静慌慌张张捡起地上的纸张，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孟欣何时何地，和人收了多少东西和钱。 连贿赂人的名字住址都清清楚楚，说是假的都没人信。 “怎么会……这些我们都不知情，跟我们没关系！”唐静抬头看向宋建阳，神色带着哀求。 宋建阳冷笑一声，“你有证据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是孟欣背着大家做的。 可他相信有什么用，要组织、上级相信才行！ () 第319章 只要没有孩子 宋景业脸色灰败。 他完了。 不仅不可能顶替戚承晏升职，还可能被降职，甚至是撤职。 他软软的滑落在地上，双目空洞。 宋建阳闭上眼，他原本想过，这辈子就到这个高度了，毕竟能力有限。 可惜他儿子不甘愿，偏要赌一把。 “承晏说，如果之前孟欣没有去找成柚麻烦，那么这件事，他会私下跟我们说，给我们处理事情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是被宋景业的急功近利毁掉。 和戚家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和平，一朝撕破脸，他们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 “景业，这件事就当是给你个教训吧。和孟欣离婚，接受组织的调查，以后来日方长。” 不过宋景业大概率是要被撤职的，以后还能不能继续当兵也不清楚。 栽大跟头了。 宋景业声音嘶哑：“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他问的是孟欣。 孟欣眼神浮现一丝茫然，她错了吗？ “我嫁给你，就是为了我哥哥呀，你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了你妈，我哥哥家里养孩子要钱，建房子也要钱，可我没钱我能怎么办？” 她只能想办法弄钱。 后来她发现，多得是人想巴结宋家。 哪怕无所求，他们也想和宋家打好关系。 积年累月，收到的钱和东西就多了，大多数都被她贴补了娘家。 唐静眼眸通红，充满了恨意。 “那孩子呢？我们宋家哪里得罪你了！” 孟欣愣了下，摸着自己的肚子。 那个孩子，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受它的存在。 “我爸妈说了，只要没有孩子，以后就能把我侄子过继到宋家，让宋家给我哥养孩子。” 她从生下来，接受的教育就是为哥哥奉献，帮他找工作，帮他建房子，帮他娶媳妇养孩子。 他可是家里的独苗。 爸妈都夸她呀，她做得不对吗？ 唐静看出来了，孟欣是真没觉得自己做错。 她已经完全被家里灌输的那一套奴性思维给洗脑了。 她想再揍孟欣一顿，可她觉得无力。 因为打再多，孟欣都不会改变想法。 宋家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乖乖等待组织的调查。 孟欣做的事，但宋景业作为丈夫，怎么都不可能逃脱责任。 虽然事情查清楚后发现，他的确不知情。 牢刑可免，撤职是必须了。 宋建阳作为父亲有失察之责，连带着一起降了职。 唐静连着好几天没出门，根本没这个脸。 何嫂子等啊等，等了好几天都没瞧见宋家人上门道歉。 她撇撇嘴，“好歹是长辈啊，拿得起放得下的心胸都没。” 污蔑了成柚，却什么表示都没有。 成柚笑了笑，慢悠悠在院子里栽种着人参和何首乌。 墙角的月季藤蔓慢慢往上爬，开出了重瓣的月季花。 地里种着小青菜，边缘种着西红柿，月季旁边是同样爬藤的小青瓜。 加上大花盆里的人参跟何首乌，整个院子都是绿油油的。 哪怕太阳大，也不见它们有丝毫的萎靡。 何嫂子羡慕道：“还是你这个院子里舒服。” 跟有灵气似的，连青瓜都比别的地方长得更好。 成柚给刚种下的人参浇水，笑着道：“我也不在乎他们道不道歉，事情闹成这样，以后也不可能继续来往，更不可能一笑泯恩仇。” 反正见面是仇人，道不道歉不会有任何改变。 宋家现在经历的煎熬，可比道歉可怕多了。 何嫂子和成柚说着自己听来的八卦。 “听说宋景业和孟欣离婚了，那个老太太见天地在军区门口哭喊，后来被士兵拿枪吓跑了，回去路上摔了一跤，中风了呢，都起不来了。” 何嫂子听到的时候，直喊报应。 老太太中风了，她只能依靠儿子儿媳。 那便让她瞧瞧，久病床前，有没有孝子。 何嫂子听到的事情还真不少，她继续说道：“唐静虽然没来跟你道歉，但她跑到唐家，把她侄女揍了一顿。” 整件事的起因，是唐玉挑唆唐静去举报戚承晏，结果反倒把孟欣的侄子给举报了。 婆媳俩这才打了起来。 唐玉被揍了一顿之后，供出了冯雪，表示自己也是被冯雪教唆的。 又是冯雪！ 唐静一边厌恶侄女的蠢笨，一边恨极了冯雪。 当即找上了休干所的冯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让他们好好管教自己家里的孙女。 老太太没想到这么多事，竟然源头会在冯雪这边。 “冯雪多口舌，当然有错。但真正的错，是你们宋家贪心不足。唐静，事情发生到这时候，你去和承晏、成柚道过歉吗？什么都是别人的错，你们宋家就都是对的？” 老太太吃了好几天的人参丸，眼瞧着脸色都好了许多，训斥起人来不再是软绵绵，中气十足。 把唐静骂走了，她又拿起电话打给了大儿子，把年过半百的男人狠狠骂了一通。 教不好孩子，当初就不要收养！ 现在孩子长大了，如果还是不会教，那干脆把人赶出去，别让她在外头做了什么事，都顶着冯家的名头。 就这样一通十分钟的电话，让冯雪被赶出了冯家。 冯雪万万没想到，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这些事，成柚听在耳中，只是一笑置之。 比起这个，戚承晏升职的事情更让她高兴。 二十七岁的正团，整个军区大院闻所未闻。 成柚可不想低调了，整了好几张桌的酒菜，邀请大院里的几个领导来家里吃饭。 她才不怕什么影响不好，早就把自己的底子交代干净了，谁能比她更值得信任。 经过了这件事，真善堂的生意没有受到一丝影响，反而更好了。 大院的军属不嫌远，买个药都要跑真善堂去买，催促着成柚在附近开一间药堂。 时间到八月底的时候，宋家的事情尘埃落定，宋景堂和孙小婉才上门找成柚。 “之前事情没解决，我都没好意思找你和晏哥赔罪。” 宋景堂带过来许多衣服，大多是外套。 过两月就要入冬，燕城会下雪，穿这个羽绒服正正好。 成柚不跟他客气。 “你这话了就见怪了，我向来是把你和宋家分开来看的，就怕你介意。” () 第320章 我不在乎 宋景堂苦笑，“本来就是我家里人做错了，我们不占理。” 尤其是唐静做的那些事，他想起来都觉得羞愧难当。 成柚说不介意，那就是真的不介意。 “我们在乡下经历了那么多都过来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就冲着他为了孙小婉放弃入学，下海经商的魄力，成柚便能给他个好脸色。 孙小婉道：“景堂，要不你先回家去吧。”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不回家，显得有些无情了。 宋景堂点点头，“你在这里和成柚说说话，我去去就回。” 瞧他这么心急的模样，孙小婉的心就硬不起来。 到底是把他从小疼到大的父母，哪里能不心急呢。 “要不，我跟你一起吧。” 想来现在的唐静，估计也横不起来。 宋景堂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好，如果我妈对你态度不好，你就先走，不用给他们面子。” 孙小婉笑了声，捶了他一下。 “要你说，我本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她回头对成柚说道：“那我就回去看看？” “去吧。” 成柚心里清楚，结婚不可能是两个人的事。 如果孙小婉和宋景堂真的想在一起，以后免不了要和他家里人接触。 这就是现实中的无奈。 戚承晏从外面走进来，见院子里没人。 “他们呢？” “回家去了。” 戚承晏哦了一声，手里拎着一袋子东西。 打开一看，竟然是绑着绳子的大闸蟹，还不小。 “朋友送的，尝尝鲜。” 大闸蟹现在市面上还不多，没到时候，但他带回来这几个个头却不小。 成柚拎着大闸蟹进了厨房。 她很少吃这玩意儿，印象中只尝过一次。 一时兴起，把绑大闸蟹的绳子解开。 得到了松绑的大闸蟹立马夹了她那白嫩嫩的手指一下。 别看这蟹钳没多大，夹人的劲儿可大了，立马见血。 成柚叫了一声，捧着自己的手指，噘着嘴呼。 疼死了。 戚承晏连忙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她的手，眉头拧起来。 “忘记提醒你了，绳子不能解开。” 他握着成柚的手往外走，拿出药箱给她消毒。 “那些大闸蟹放着我来，你先别动了。” 成柚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包成了一个球，哭笑不得。 “你会不会太夸张了，就只是个小伤口。”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小伤口也得重视。” 他舍不得让成柚干活，自己走进去处理。 成柚则是坐在院子里和他说话，顺便指点他怎么蒸大闸蟹。 冯雪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这幅温馨的画面，牙齿都要咬碎了。 成柚看到他把大闸蟹洗干净放进锅里，笑着纠正：“反过来，这样蟹黄才不会流出来。” 戚承晏对她言听计从，按照她的话做。 这时，便传来了嘶哑的声音：“晏哥。” 成柚回头看到她，敛起了几分笑容。 “你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冯雪已经被冯家赶出去了。 按理来讲，她现在和冯家没有关系，是不能进军区大院的。 冯雪像是没看见她一般，自顾自说道：“晏哥，只要你说句话，我愿意没有名分地跟着你，什么名声我都不在乎，我只喜欢你一个。” 成柚：“？？？”当她不存在呢。 戚承晏紧紧拧着眉，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眼底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嫌弃。 “冯同志，我已经结婚了。” 冯雪立马道：“我知道你结婚了，所以我不在乎……” “结婚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很爱我的妻子。你知道破坏军婚会有什么下场吗？” 冯雪脸色一白，眼神决绝，一副能为爱情牺牲一切的模样。 “晏哥，我不在乎，只要你要我，我可以为你承担所有！” 成柚：“……” 戚承晏脸色难看极了，心里已经在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浑身上下有哪点比得上我的妻子，能够动摇我对成柚的忠诚？你再不走，我就只能让人把你扔出去！” 冯雪轻笑一声，眼眶含着泪看他。 “你在说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娶成柚吗？她只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 成柚白眼差点翻上天，她究竟自己脑补了多少。 “冯雪，你平时都不照镜子吗？” 她们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长相，更别提性格了。 冯雪厉眼扫了过去，“你给我闭嘴！如果不是晏哥去了乡下，你也没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我！” 成柚无言以对，这人意淫得个太厉害了。 简直跟疯魔了一样。 正巧过来吃大闸蟹的六子过来，戚承晏厉喝一声：“六子，把她给我扔出去，再问问今天军区大门值班的人员都有谁，查查是谁把她放进来的！” 六子对戚承晏的话言听计从，可不会管冯雪是不是女人。 他伸手一扣，把冯雪的双手反剪在后，像是押犯人一样推着她往前走。 成柚凉凉道：“冯雪，你现在还觉得他喜欢你吗？” 冯雪满脸屈辱地在六子手底下挣扎着，手腕都要磨破，仍旧挣扎不开。 只能眼睁睁看着戚承晏的身影越来越远。 这件事自然没有瞒住，冯家老太太很快过来了。 成柚笑着走过去，“您过来是因为冯雪的事吧？” 老太太面带愧疚，“是我冯家教女无方。” 成柚笑着摇头，“跟您有什么干系，我瞧着您气色好了许多。” 老太太面带笑容，轻抚着脸颊。 “多亏了你的人参丸。” 也是她家老头子说了她才知道，原来成柚的药还和军方有合作，特别稀罕。 那个军区医院的云院长听说她手上的人参丸，特地上门，说是想求一颗回去研究。 她也不明白有什么好研究的。 “您要不要留下来吃个大闸蟹，承晏朋友送的，瞧着不错。” 老太太没有拒绝，她挺喜欢和成柚一起说说话。 “好呀。” 她刚坐下没多久，冯老爷子也过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戚圣文和宋青兰也过来了。 就这些大闸蟹，你究竟叫了多少人过来，成柚看向戚承晏。 戚承晏抬了下眉头，他可没叫这么多人。 送完了冯雪出去回来的六子，看到这么多大佬在，直接被吓得溜走了。 () 第321章 跟你妈一个德性 宋景堂和孙小婉一起回了宋家。 和成柚那边的氛围截然相反，宋家笼罩在一片阴鸷之下，气氛低迷。 孟欣已经不在了，宋景业被撤职，日日在家里喝得烂醉。 宋建阳不是没说过他，只是说不动。 他还怨上了唐静，如果没有她，自己也不至于到现在这种地步。 反正一家人，几乎支离破碎。 宋景堂和孙小婉刚走进去，唐静就爆哭出声。 好像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宋景堂勉强宽慰了她几句，主要是找不到话来安慰。 他也不知道唐静有什么好委屈的。 “好了别哭了！你有什么好哭的，我会被撤职，我爸会被降职，还不都是因为你！”宋景业大喝一声。 说完这句话，又摇摇晃晃地栽到椅子上，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宋景堂夺过他的酒杯，皱着眉道：“大哥，妈有错，但并不全是她的错。你这样做之前，爸已经劝过你，是你不听劝！孟欣做的事，你不应该算到家人的头上，媳妇是你自己选的。” 孙小婉还以为宋景业会暴跳如雷，意外的没有。 他抱着头痛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是我的错！都是我瞎了眼，把孟欣娶回家！” 孙小婉撇撇嘴，合着都是别人的错，你自己丁点错没有呗。 宋景堂说道：“这次的事情就当是个教训，以后记住，重新开始并不难。” 宋景业嗤了声，自嘲：“我现在还能怎么重新开始？” “哥，只要你有心，想找个活儿干并不是问题。” 问题就在于，宋景业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哪里还能接受给别人干活。 光是心态转变，就需要一定的时间。 宋景业目露嘲讽，“跟你一样，去摆摊卖东西？” 孙小婉忍无可忍，拿起桌面的酒瓶，就往他头上倒。 “我看你喝醉了，给你醒醒酒！” 宋景堂根本来不及拦，就看到宋景业浑身酒气，成了落汤鸡。 他扶额，早知道会这样。 等孙小婉倒得差不多，他才起身夺过来了酒瓶子。 “大哥，我就回来看看，既然你们都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还有力气嘲讽别人，看来是真的没事。 宋景业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要真的有心，就甩了这女的，去和秦师长的女儿结婚！” 秦师长的女儿，就是上次唐静瞒着宋景堂给他相看的的女孩。 那个女孩一眼就看中了宋景堂，嚷着非他不嫁。 奈何宋景堂已经有对象，这件事才不了了之。 宋景业现在无路可走，得罪了戚家，大家都不愿意搭把手。 他便把希望放在了宋景堂的身上，只要两家成了亲家，秦师长肯定会帮他！ 宋景堂眼底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孙小婉可没他这么好脾气，直接开骂：“滚你妈的犊子，自己把家里害成这样，回头还想让弟弟给你擦屁股，我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你这样无耻的人，跟你妈一个德性！老天真是开眼了，你有今天，那是报应！” 他不去招惹成柚，啥事没有。 偏要为了一己之私和戚家撕破脸，从那时候开始就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孙小婉战斗力惊人，连带着唐静都被骂了一通。 等她说够了，宋景堂才开口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们走吧。” 唐静气得一张脸扭曲着，“你算个什么东西到，敢跑到我们家说这些话！景堂，你立马和她分手，秦师长的女儿还等着你结婚呢！” 宋景堂把孙小婉护在身后，不耐烦道：“我的婚姻，不可能为了我哥牺牲！你们就应该在家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而不是琢磨着攀亲带戚重新往上爬。” 真是疯魔了。 “我和小婉先走了，别的地方我无能为力，但如果家里需要钱，我可以帮忙。” 但大概率不需要。 宋建阳的工资不低，宋家也是有一定积蓄的。 两人前脚刚出来，后脚就听到唐静又发出一声爆哭。 嘴里怨天怨地，唯独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宋景堂搂着孙小婉的肩膀，安慰道：“让你受委屈了，我手里的钱差不多够了，回头我问问人，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买下来，然后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孙小婉嗔了他一眼，“我哪里觉得委屈，我是为你感到不平。” “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了。”宋景堂握着她的手。 两人走到成柚家里，才发现这边人还挺多。 孙小婉揉揉耳朵，低声问道：“要不我和景堂先走吧，你这边有客人呢。” 成柚笑着拍了她一下，“都是大院里的人，走什么走啊。” 真算起来，孙小婉和她的关系更亲近。 宋青兰打量着孙小婉，从前唐静没少说这女孩的坏话。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心态不一样了，她觉得这女孩也没那么差。 吃过了饭，她和戚圣文起身回家。 路上就忍不住八卦起来。 “我怎么听说秦师长的小女儿很喜欢景堂呢？” 戚圣文唔了声，“没错，上回老秦还跟我打听宋家的事儿。” 大概是被他小女儿磨得没办法，想给宋家说说情。 宋青兰道：“这个孙同志挺不错的，开朗大方，和景堂般配。” 戚圣文睨了她一眼，低声道：“青兰同志，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这要是换做从前，宋青兰就不可能觉得孙小婉好。 因为她这人，特别看重家世背景。 宋青兰横了他一眼，“我怎么不一样了？” “变得更好了。” 宋青兰觉得今天不知道是不是要下红雨，木头似的男人，嘴里也能蹦出夸人的话。 “知道就好，我这几天还觉得自己白了呢，你瞧我这里的斑，是不是淡了许多？这人一美呀，心情就变好了。” 戚圣文道：“我说的是性格。” 宋青兰脸耷拉下来，“我从前性格也没有很差吧？” “不差不差，多和成柚接触，会越来越好。” () 第322章 我家里条件不好 转眼，成柚再次开学了。 她们78届三月上大学的学生得提前两天去学校帮忙，迎接78届九月入学的新生。 这一年，总共迎来了两批新生。 原本空荡的学校，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她依旧是三点一线的生活，除了上课回家，就是在真善堂，偶尔去药材园看看。 日子过得很充实。 宋青兰依旧不遗余力催生，而且有变本加厉的趋势，成柚最近都躲着她。 “成柚，你知道冯雪怎么了吗？”方云宝问道。 “她怎么了？”成柚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方云宝托着下巴道：“前几天开学，我都没认出是她，好憔悴啊。” 成柚冷冷一笑，“不知道。” 被冯家赶了出来，生活水平当然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 没了冯家的经济支撑，可不就得憔悴嘛。 方云宝偷摸摸说道：“我听说她回学校住宿了呢。” “学生住宿不是很正常。”成柚对她的事情不是太在意。 方云宝没再说话，反正就是觉得很奇怪。 但冯家的事情她不清楚，想八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下了课，宿舍的四个人一起去食堂。 成柚看了今天的菜色，连吃了几天有些腻，便只打了没什么肉的两个菜。 方云宝是肉食主义，无肉不欢。 曹燕燕是荤素搭配。 只有林雨田，只打了个白饭。 她已经习惯盯着其他三个舍友盘子里的菜。 就像成柚，第一次和她来食堂吃，就另外打了一份红烧肉给她加菜。 从那以后，她回回都是先打了一个白米饭占位置，等着她们打菜回来。 不过今天，成柚没端着另外一个小碗，林雨田有些失望，知道她没有另外加菜。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心态，成柚本来就不是每天都会加菜。 她把目光放在了方云宝的盘子，瞧着那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这三人开口，她们都是埋头吃自己的。 林雨田老大不高兴，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馋着方云宝的肉。 等她们都吃完了，林雨田还在扒拉着饭粒。 “云宝，你能不能…能不能……” 方云宝佯装疑惑，“做什么？” “能不能把盘子里的菜汤倒给我。” 没有肉，菜汤就着白米饭吃也行。 方云宝神色有些尴尬，“可我都吃完了。” 林雨田立马说道：“没关系，我不介意！” 方云宝苦着脸，她介意啊。 “林雨田，学校不是每个月都有补贴吗？补贴的钱，就算没办法让你每顿吃肉，但菜还是吃得起吧？” 她们三个其实心里早就不爽了，上学期一整个学期，林雨田几乎都是在蹭她们的菜。 在宿舍里也是蹭她们的洗发水和面霜。 时间一长，谁心里都不高兴呀。 林雨田咬着唇，“我家里条件不好。” “我知道你家里条件不好，但再不好，也有学校的补贴呀，你不至于每顿都吃白米饭吧？” 林雨田老大不高兴，端着盘子坐到了另一个地方。 “你不愿意就算了。” 三人脸上都有些尴尬，好像她们欺负了林雨田似的。 成柚拉了下方云宝的袖子，说道：“走吧。” 林雨田怨恨得盯着她们的背影，狠狠嚼着嘴里没有味道的白米饭。 明明她们三个家里条件都很好，方云宝都养得这么胖了，顿顿还在吃肉，却连点菜汤都不愿意给她！ 她心里咒骂着，埋头扒着饭。 不多时，一片阴影打下来。 林雨田抬头看了过去，“冯雪？” 冯雪把手里的碗放了下来，温声道：“怎么吃白米饭呢，我给你加了个菜。” 林雨田顿时就感动了，“谢谢你！” 从这天之后，林雨田就不再和舍友一起吃饭，反而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冯雪。 方云宝和曹燕燕都有些不太想住宿舍了，回回见到林雨田炫耀，说冯雪送了她什么东西，请她吃了什么，她们都觉得尴尬。 真是升米恩，斗米仇。 吃了她们一学期的东西，不见林雨田说声谢谢。 冯雪请了她吃顿饭，她却把冯雪夸上天。 方云宝可不惯着她，每次在宿舍洗漱完，都把自己的洗发水牙膏给锁起来。 曹燕燕有样学样，没道理拿着自己的东西去喂白眼狼。 矛盾，就在成柚在宿舍午休的时候爆发了。 原因是林雨田已经好几天没洗头，又舍不得花钱去买洗发水。 她发质偏油，今天没洗，头上都快成大油田了。 今天鼓起勇气和方云宝借洗发水，被她一口拒绝。 方云宝不仅拒绝，还把心里的不满说了出来：“你不是和冯雪说我们有多吝啬吗？那就让冯雪借你洗发水呗！” 林雨田没想到自己和冯雪的吐槽，竟然被人听到了，羞愤地抬不起头。 “我…我没说过这些话，你是不是误会了。” 方云宝嗤了声，“误会？学校里的那些闲话，大半都是从你嘴里出来的，还说是误会，放下碗骂娘，你把我们当冤大头呢！” 同班的人，甚至隔壁班的人都清楚林雨田那占便宜的性格。 可其他人不知道呀，还以为方云宝她们真的亏待了林雨田。 林雨田被她说得面上无光，气冲冲喊了声：“不就用了你点洗发水吗，你至于嘛！” 方云宝的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起来：“就用了点洗发水？你要真只用了点洗发水，谁稀得说！洗发水、牙膏、面霜，还有洗衣粉，你哪个不是蹭我们？就连毛巾和牙刷杯，你用的还是我们上学期用的！” 她们隔一顿时间就要换牙刷，结果发现有一天，林雨田竟然在垃圾桶扒拉她们用过的牙刷，想拿起来继续用。 被她们发现了才作罢，可把她们恶心得够呛。 眼瞧着林雨田都要哭了，方云宝却还没说完。 “上学期一整个学期，你回回到了饭点就只打一个白米饭，蹭我们的菜，成柚每星期都加一个五花肉给你吃，你说过一句谢吗？” 林雨田咬着唇，“都是一个宿舍的，干嘛这么见外。” “嗤，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一个宿舍，不是同一个爸妈生的亲姐妹啊？”方云宝翻了个白眼。 () 第323章 我男人看不上 林雨田愤恨地瞪着她，“那你现在想干什么，要我还钱吗？” “没想让你还，那点钱我根本不稀罕！只是教你做人，让你知道，这些东西是我们自己的，让你用着我们的东西，回过头来骂我们，没这种道理！” 方云宝高高抬起下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成柚和曹燕燕都没为她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做法。 林雨田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捂着脸跑了出去。 她爱贪便宜，在学校的人缘不好，除了去找冯雪，没有地方可去。 可冯雪的宿舍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宿舍，她哭着跑进来，把舍友挨个抱怨了一通，已经影响到了大家休息。 闹得冯雪很是尴尬。 冯雪原本是觉得林雨田还有些利用价值，却不曾想，她是这种性格的人。 “好了好了，不就是洗发水吗，我先借你。” 林雨田一脸感动地看着她，“冯雪，你真好。” 冯雪只想把她打发走，从浴室里面拿出自己的洗发水递给她。 想着让她用完了再还给自己。 林雨田美滋滋地抱着洗发水，破涕为笑。 “冯雪，我的牙刷也不能用了，你能借我一支吗？” 她的牙刷脱毛脱得不剩几根，根本没办法刷，已经好几天没刷牙了。 冯雪为难道：“牙刷这东西，怎么借呀？” 总不能和她共用一支吧。 林雨田凑了过去，龇着大黄牙，哀求道：“我都好几天没刷牙了，你就帮帮我吧。” 冯雪浑身都僵硬了起来，现在天还热，林雨田那几天没洗的头发，散发出一股酸臭味。 她还凑那么近，冯雪一低眼就能看到她那大黄牙上挤着的食物残渣。 “好好好，你先放开我，我给你两毛钱，你自己去买吧！” 得了两毛钱的林雨田，心里更高兴了。 她原本就想着冯雪能给她一支用过的牙刷。 拿了两毛钱，又借到了洗发水，林雨田美滋滋地回宿舍。 不过拿了两毛钱，她依旧没舍得去买牙刷。 她觉得早晚拿水漱漱口就行，买了牙刷还得买牙膏，多浪费呀。 “哼！”林雨田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 她现在也是有洗发水的人了！ 成柚几人都在自己床上睡觉，压根没理她。 随着林雨田和冯雪走近，她的生活条件肉眼可见变好了。 冯雪毕竟是冯家的养女，手上好东西多，时不时送她一瓶用过的雪花膏，让林雨田不花钱也能用上这些东西。 偶尔还会送她一两件衣服，让林雨田乐不思蜀。 要不是冯雪宿舍没有空床位，她都想搬过去。 随着和冯雪越来越熟悉，林雨田看成柚的眼神越来越奇怪。 饶是成柚想无视都难。 “林雨田，你有话就说。” 成天被人这样盯着，谁都会生出几分火气。 林雨田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成柚，和一个不爱你的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我觉得你应该认清自己。他只是把你当成别人的替身，你应该退出三个人的爱情。” 成柚一听，就知道她是被冯雪洗脑了。 病得不轻。 “冯雪跟你说的？”成柚冷笑一声。 林雨田闪躲着视线，“大家都知道的事，不需要她跟我多说。” “哦，那你知道破坏军婚是什么下场吗？” “什么？”林雨田没转过弯来。 成柚勾着一缕头发打转，淡声道：“我丈夫是军人，我是正儿八经的军属，用得着我提醒你，你们现在的行为属于破坏军婚吗？” “可戚承晏喜欢的是……” “他喜欢的是谁不需要你来强调，我就问问你，和他领证的人是谁？我丈夫喜欢谁，你好像比我更了解，要不要跟我回军区大院说说？听说最近挖出很多敌方安插过来的间谍，我瞧着你就挺像的！” 成柚上下打量着她，好像已经在思考把林雨田带回去问话。 林雨田连忙否认：“不是！这都是冯雪跟我说的，是她想破坏军婚，跟我没关系。” 她瞬间就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 成柚嗤了声，没再理她。 看来冯雪喂了这么多东西，也没把她喂熟呀。 不过冯雪老是自我脑补这么多东西，确实挺让人恶心的。 方云宝都差点怀疑戚承晏真和她有关系了。 “她这种人，我男人看不上。”成柚轻蔑道。 但等放学，她还是抽空去了一趟护理系。 成柚和冯雪之间有过节，大家都知道。 一见她过来，便知道又有好戏看了。 “冯雪，你是出来跟我说，还是在教室里说？” 冯雪想到之前自己去找成柚，她是怎么说来着？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她才不要和成柚出去，那样多给她面子啊。 成柚不置可否，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今天从林雨田嘴里听到了一些话，她说是从你口中听来的，过来跟你求证。” 冯雪脸色一僵，站了起来。 “我们还是去外面说。” 成柚纹丝不动，堵在了到过道处，不让她出。 “我都进来了，有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和我丈夫是军婚，坚实的革命友感情，容不得小人造谣是非，动摇我们的基础。整个军区大院，无人不知你喜欢过我男人，但他从没稀得搭理你，你现在却说他心里喜欢的其实是你，这让我很困扰。” “你胡说什么！”冯雪厉声斥了一句。 心里已经把林雨田骂得狗血淋头。 蠢货！ 成柚靠在桌上，态度散漫。 “你想让林雨田过来对质吗？没必要，这里又不是军事法庭，但如果你继续造谣，可能就真的需要上军事法庭了。” 冯雪矢口否认：“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冯雪，你干嘛这么怕她！你男人有什么了不起，是个女同志都得喜欢？” 开口的是一个男同学，一脸的愤慨不平。 成柚笑道：“我男人没什么了不起，也就是个平平无奇、还不到三十岁的正团职，这些都是他用功勋换来的！你觉得军人没什么了不起，那请问你为我们国家做过什么贡献？” 男同学哑然，跟吞了苍蝇一样，脸色难看极了。 () 第324章 你在孤立我 冯雪忍着屈辱，咬牙道：“我知道错了，我和晏哥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他现在已经结婚，我不应该……” “你和他的什么事？”成柚打断她。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最容易引人误会，也是最膈应人的。 “你这话对我丈夫的声誉有影响，我必须弄清楚，你和他之间有什么事？”成柚眸光锐利地盯着她。 冯雪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一般低下头，声音低落：“都已经过去了。” 成柚笑了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过不去。你想离间我们夫妻的感情，破坏军人家庭的稳定和谐，这要怎么过去？你今天不说清楚，明儿又传出了谣言，叫我怎么办？” 冯雪咬着唇不说话，真要把话说清楚，她可不占理。 只有似是而非，才容易生闲话。 “成柚，我们还得上课呢，你别在这里打扰我们了。” 转移话题比谁都快。 “把事情弄清楚，不就可以安心上课了。”冯雪身边的女生突然开口道。 她就是原本将上大学的名额卖给了唐玉的袁玉珍。 后来唐玉的事情被揭穿，学校恢复了她的名额。 袁玉珍因为这件事恨极了冯雪。 她家里有困难，和爷爷相依为命，本来就是为了凑爷爷的医药费才将名额卖出去。 自从唐玉被冯雪举报，唐家就一直在催促她还钱。 “冯雪，你不是说你和人家丈夫之间有事，那就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呀，你们有什么事？” 身后不少人跟着起哄；“是呀，有什么事，跟我们大家说说嘛！” 个别人挤眉弄眼，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 至于他们脑补了什么，可以想象。 成柚脸色冷了下来，“据戚承晏所说，你不住在军区大院，和他见面的次数不超过十根手指头。大家都知道你追着他跑，但他从未有过回应。你更在他出事的时候回踩他一脚，如今见他复职，却又眼巴巴跑过来说你们有旧情。” 袁玉珍啐了声，“真不要脸！” 众人看向冯雪，想等她的下文。 冯雪还想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每一句话，都让她无力反驳。 她勉强笑了笑，“大院里的哥哥我都挺尊重的，像景业哥和景堂，还有唐玉家的哥哥，在我眼里都是一样，没什么差别。” “所以成柚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单指晏哥。” 成柚提了下唇角，淡然一笑。 “你早这样说，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嘛。希望以后不会再传出令人误会的话，不然我都得算在你头上。” 袁玉珍幸灾乐祸：“活该！” 成柚走后，冯雪才愤恨地看向她。 “我得罪过你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袁玉珍哼笑一声，“你没得罪我，我只是看不惯你插足别人的感情罢了。” 成柚间接给她出了一口气。 …… 这样一折腾，让冯雪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名声雪上加霜。 原来她不仅坏，还想抢人丈夫。 一时多嘴的林雨田，更是恨上了成柚。 因为成柚去找冯雪的事，冯雪已经不再理她。 不仅如此，还要把从前送给自己的东西收回去。 那些雪花膏和洗发水，才用了没几次，就这样被冯雪拿了回去。 林雨田忍不住朝着成柚发火：“都怪你！要不是你，冯雪也不会这样对我！” 成柚自顾自拆着手里刚买的点心，神色冷淡说道：“冯雪只是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她已经把东西送给我了！” 成柚不搭理她，拿着点心分给曹燕燕和方云宝。 “祥云坊的点心，我排队才买到呢。” 唯独没分给林雨田，气得她脸色铁青。 “成柚，你这是在孤立我！” 成柚冷冷睨着她，“我不反对其他人跟你交朋友，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立场。从前愿意惯着你，那是我高兴，现在我不愿意了。” 林雨田上学期就在背后说过她，只不过成柚当做没听见。 同一个宿舍的同学，让成柚不想计较太多。 方云宝吧唧吧唧地吃着点心，里面包的是红豆沙，口感绵密，甜度适中。 她故意表现出一脸满足的模样，夸张得摇头晃脑。 “可真好吃呀。” 成柚笑了声，“喜欢？这里还有呢，多吃点。” 林雨田气得浑身发抖，用力攥着拳头。 一时失策，反倒让她变得里外不是人。 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往外面飞奔而出。 曹燕燕见她夺门而出，叹气道：“你们和她计较什么。” 林雨田就这性格，以后还要当舍友，撕破脸也不太好。 方云宝一口吃掉剩下的点心，拍拍手。 “谁叫她惹我。” 成柚把剩下的糕点收起来，她最近在做药材园的策划。 做好了还要拿给赵继生看，任务繁忙。 药材园的地形图已经被秦建忠画了出来，成柚要做的是把土质等一些地理因素列出来，分好每一季适合种植的药材。 这可不是轻松活儿。 毕竟药材园的药材专供真善堂，她还要根据真善堂的药品来定。 云老爷子倒是想跟她要，但她估算了一下，这些药材的产量估计还不够给真善堂用。 方云宝也不知道成柚在弄什么，根本不敢打扰。的 安静了好一会儿，就看到宿舍门砰的一声被推了开来。 成柚手腕滞了下，在纸上划出了一小段。 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林雨田跟着人回来了。 踹门的是李萍，因为是冯雪的舍友，所以她们才认识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她是个特别缠人的老好人。 “成柚，你为什么欺负她！” 成柚睨了她一眼，“谁欺负她了。” “你买了东西不给她吃，其他人都有得吃，这就是欺负！” 成柚乐了，“我买的东西，还不能自己决定要给谁吃？” 李萍正义凛然：“林雨田家里条件不好，我们应该多帮助她！大家都在教我们要乐于助人，这样的美德你怎么就没学到呢？” 成柚白了她一眼，“这样的美德我没有，你有，你好好帮助她呀。林雨田同学没有洗发水、牙膏等生活用品，麻烦你给她买。她还没钱吃饭，麻烦你包了她的生活费。” 方云宝嘿嘿笑了声，“相信李萍同学这么善良，肯定不会拒绝的吧？” () 第325章 助人为乐 李萍怔了下，她怎么可能不拒绝。 她又不是家里条件很好，哪里有这个条件帮林雨田。 林雨田见杆子就爬，连忙说道：“李萍，你真好，我没有洗发水、牙膏和面霜，如果你能帮我买条毛巾和牙刷就更好了。” 李萍惊道：“上次冯雪不是给了你两毛钱，说给你买牙刷吗？” 难道过去这么久，林雨田都没买？ 那她这段时间怎么刷牙？ 李萍不自觉目光下滑，落在了林雨田张开的嘴上，看到了她那一口大黄牙，心里有些嫌弃。 林雨田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可是两毛钱啊，她哪里舍得买牙刷。 成柚笑了一声，“能蹭人家的东西，她怎么可能自己买呢？” 李萍脸色微沉，明明有钱都不买，这应该不是单纯的条件不好了吧。 “林雨田，你怎么能这样呢？” 方云宝诶了声，“人家条件不好，存两毛钱怎么了？李萍同学心地善良，相信不会介意给她买牙刷的，毕竟你助人为乐嘛。” 林雨田还真不会看人眼色，亲亲热热挽住了李萍的手臂。 “李萍，你真是助人为乐！” 这句话一出，让李萍觉得更加讽刺。 她是助人为乐，却不是冤大头啊。 “林雨田，冯雪给你的两毛钱你为什么不买牙刷？我亲耳听见她给你钱的，结果你不买，还想让我给你买，我凭什么给你买啊！” 她一把薅下林雨田的手，脸都气红了。 比起林雨田，她更在乎成柚的目光，明晃晃的讽刺扎在了她的心头。 本来是想打压一下成柚的气焰，结果把自己闹得下不来台。 林雨田无辜地看着她，“我没钱呀。” 李萍白眼翻了下，懒得再搭理她。 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没了免费的洗发水薅，林雨田只好重复着之前的生活，不洗头不刷牙，讨好冯雪。 与此同时，成柚的药材园种下了第一批药材，正式走上了正轨。 时间转眼便到了十月，天气渐冷，大家换下了短袖薄衫，穿上了外套。 国庆这天，学校放假，首都体育馆举办国庆典礼。 因为这天还有其他国家的领导人参加，各个民族的代表，以及来自各个阶层的代表人参加，林林总总加起来有一万多人。 人一多就容易生事，戚承晏负责当天的安保工作。 成柚也被方云宝拉着去体育馆看节目，非常热闹。 方云宝感叹道：“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真高兴呐。” 成柚被她的笑意感染了，学着她举起手鼓掌。 唱歌跳舞的节目容易带动大家的积极性，后面接着的是小品。 她们两个的位置远，很难听到台上讲什么。 听着听着，成柚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方云宝突然扯了下她的手臂，指着前面一排。 光线有些暗，成柚一时间没看清她想给自己看的是什么。 “你看他的手。”方云宝低声说道。 成柚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前面这个男人的手已经搭上了旁边女人的腰，慢慢往下。 “他们在处对象吧。” 方云宝撇撇嘴，“他右手边那个才是他对象。” 两人牵着手进来的，就走在她们前面。 方云宝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当即便要揭穿这个男人的恶性，被成柚拦住了手。 既然要揭穿，当然是人多力量大。 她给方云宝使了个眼色，在她耳旁低语一句。 紧接着，两人对视一眼，提醒身边的人往这个男人的手上看。 被他侵犯的女同志浑身都在颤抖，但却死咬着不敢开口。 等看到这一幕的人有了十个以上，成柚才倏然攥住男人的一根手指，用力往后掰。 “明目张胆耍流氓，你当我们是死人呢！” 体育场很大，成柚的声音只会在这小范围响起，并不会影响台上的节目。 男人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要断了，发出一声痛苦，面目狰狞着。 “你、你给我放开！这位女同志，你也太野蛮了，竟敢公然对我动手！” “啊！！” 成柚手上加了几分力道。 “我野蛮？你刚才的手放在哪里？你都敢公然耍流氓，我还不能动手了！” 男人疼得额头冒汗，手臂一抽一抽。 “你别污蔑我！我什么时候耍流氓了？” 方云宝扶起刚才那个女同志，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袁玉珍。 一想到被他侵犯的女同志竟然是同校的同学，她便火冒三丈！ “袁玉珍你别怕，我们都会保护你的！” 紧接着，成柚和方云宝附近的那些人都站了起来，对男人进行了愤怒的谴责。 “你对这位女同志耍流氓，我们都看到了！” “必须把你送到派出所，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简直道德沦丧！” “……” 男人见状不妙，顾不得为自己辩解，拔腿就跑。 成柚跟着几个人一起追了上去。 好在到门口的时候，男人被人制住，没让他就这样跑掉。 方云宝扶着袁玉珍出来，“你可能要跟过去指认他。” 袁玉珍咬着唇摇头，太丢脸了。 “我能不去吗？” 成柚一愣，看向六子。 六子点点头，“行啊，你留下个地址，回头有需要我再找你。” 袁玉珍嫌丢脸，匆匆留下了地址便跑了。 经过这件事，成柚也没了看节目的心情。 “六子，你家团长呢？” 六子说道：“晏哥负责那块，你往那边走就能看到。” 成柚走得太快，他都忘记提醒她了。 这边的士兵都要站岗，她去了戚承晏也没办法陪她。 但成柚本来也没想让他陪着，只是想过去看看。 这里的士兵都站的笔直，像是一棵白杨树，风吹不动。 十月的晚上微凉，她到他身边的时候，天空刮起了毛毛雨。 成柚拢着自己的外套，站在他身边，歪着脑袋看他。 “进去看节目，这里冷。”他低声道，身形纹丝不动。 成柚学着他的模样站直了，昂首挺胸。 “报告戚团长，我不冷！” 戚承晏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成柚一来，他就破功。 “柚柚，进去，这里冷。”戚承晏无奈笑道。 成柚噘着嘴，“我真的不冷嘛，我就陪陪你，你要什么时候回去？” “要等典礼结束。” 成柚看了一眼时间，“那我等你一起。” () 第326章 能不去吗 成柚非要在这里等他，戚承晏怎么劝都劝不走，只好由着她。 站着站着，他身上的外套就到了她身上。 成柚觉得无聊，但又不想就这样离开，就坐在了他身边，靠在他腿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听着里面晚会的音乐声，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 等戚承晏这边结束任务，成柚已经缩成一团，在身边呼呼大睡。 “柚柚。” 成柚听到有人喊她，迷迷糊糊醒过来，揉着眼睛。 “回家了吗？” 戚承晏嗯了声，把她抱起来。 “回家了。” 剩下的事情让六子处理，他抱着成柚上了副驾驶座。 “困了就先睡会儿。” 成柚打了个哈欠，刚才睡着了，只是因为无聊。 现在已经清醒了许多。 体育馆这边刚散场，人流比较多，车子只能缓慢行驶。 成柚突然想到袁玉珍的事，说道：“明天你帮我问问六子，看看事情是怎么处理的。” 袁玉珍看起来并不想闹大，但不能放过这男的。 如果有单位，最好开除，让他受到惩罚。 不然这种人，绝对是个惯犯。 “好。” 成柚想趁着国庆放假出去逛逛，望着窗外的路灯，懒懒地问道：“我想去故宫，你明天有空陪我吗？” 她虽然问出口，但心里清楚，明天他肯定没时间。 戚承晏却意外答应了：“有，明天放假。” 成柚惊讶地回过头，“放假？今天国庆，你明天就有放假？” 戚承晏揉揉她的脑袋，语气低沉：“边疆局势紧张，我可能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成柚懵了好一会儿，才问：“离开多久啊？” “少则四五月，多则一年。” 有可能过年都没办法回来。 成柚的心情沉了下来，她早知道戚承晏是军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军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能不去吗？”成柚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她忍不住瘪了瘪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 他是军人，怎么可能不去。 “我会平安回来，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也没她想的那么严重，不一定会开战。 被派过去的不只他一个，都是为了稳住局势，能不打就不打。 毕竟打仗劳民伤财，大家都不乐见。 成柚情绪低迷，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她发现，戚承晏上战场，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 挺没用的。 到了门口，停好车。 “柚柚。” 成柚应了声，小嘴撅得能挂油壶。 “不高兴了？” “没有。” 戚承晏叹了声，他就知道会这样，所以这几天都在琢磨着怎么跟她说。 他开门下车，走到成柚那边，抱着她下车。 “不会有事，我答应你，好不好？” 成柚窝在他怀里，“戚承晏，我是不是有点没用，我都帮不上你。” 他低低笑了声。 “谁说你帮不上，你的止血药已经运了好几批过去。” 优先供应前线的战士。 真善堂的药，是出了名的难买，因为供应太少，需求太大。 “真的吗？”成柚抬起脑袋。 “当然是真的，柚柚最棒了。” 成柚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我厉害。” “当然是你厉害，你的配方已经被军区医院收录，将会编写进教材。每一个上过课的学生，都将会记得你的名字。” 教材还在编写中，预计还要一两年时间就会在学校使用。 成柚才二十一周岁，这种成就，不可谓不大。 有了他的话，成柚心里好受了许多。 但第二天，她没去故宫，就在家里和戚承晏腻歪。 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说话，她都觉得很高兴。 “故宫什么时候都能去，我等你回来带我去。” “好。” 到了下午，六子过来了，为的是袁玉珍的事。 “那位女同学脸皮薄，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但我们已经把这件事反映到了他的单位，会对他做出处理。那位袁同志，让我代替她谢谢你。” 成柚点点头，“举手之劳。” 六子在一旁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把心里的话问出口：“嫂子，那个是你们学校的同学，她有对象吗？” 面对成柚惊讶的目光，六子脸色有几分赧然。 “我都二十六了，就比晏哥小一岁，连对象都没呢。” 他没有戚承晏厉害，但也是个有能力的人，现在的职位是副连。 跟着戚承晏，以后肯定还有上升的空间。 成柚说道：“我也不知道，她跟我不是同一个专业的，我就只知道她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父母都没了，就剩一个带病的爷爷。” 这样的女孩，不容易找对象，大家都会嫌弃她爷爷是累赘。 袁玉珍也就是为了这个，才把自己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名额给卖了。 六子连忙保证：“我父母也没了，家里更没什么亲戚，就剩我一个！如果她愿意，我肯定对她好！” 这是把成柚当成丈母娘一样，恨不得在她面前发誓。 成柚被他逗笑了，“你和袁玉珍说去呀，我跟她又不熟。” “嫂子……”六子面露难色，“我不知道怎么去找她，你和她是同学，能不能给我想想办法。” 成柚忍俊不禁，要是真的能成，也是好事一桩。 “你去买份点心送过去，就说是我送的，宽慰她昨天受到的惊吓。” 六子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嘞！” 有了理由，他迫不及待就跑了，看得成柚乐呵呵地笑着。 笑着笑着，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你们什么时候走呀？” “明天一早。” 成柚惆怅地叹了一声，“好快呀。” 这就下午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 成柚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你自己能控制的吗？” 说完，她连忙呸了声。 “你必须没事，平平安安给我回来！” 戚承晏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有事可以去找我爸妈，他们会帮你。” 戚圣文和宋青兰渐渐接受了成柚，态度也变了许多。 宋青兰没什么好，但有一点，她这人非常护短。 “我在这里能有什么事，不过你在那边能打电话吗？” 戚承晏想了下，“应该不行，我会给你写信。” “好吧。”写信应该不容易到。 () 第327章 不要作死啊 一早，戚承晏便带上东西准备出发。 成柚非要跟着起来，送他出门。 因为她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临别前，她往戚承晏包里塞了一个盒子。 戚承晏不能带太多东西，她不可能把自己想到的都让他带上。 于是将各种药整合到了一起，凑成了一个小盒子。 “里面有三个棕色的瓶子，条件允许的话，随身携带。还有几颗太极丸，受伤起了炎症会发热，高热晕厥可救急，用法我都放进去了。还有半截人参……” 戚承晏俯身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用力亲了一下。 “柚柚，等我回家。” 成柚止住了脚步，就在门口看着他离开。 这是第一次长时间的分别，她心里充满了不舍。 这个高大的男人，将为和平撑起一片天。 天还没完全亮，成柚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隔壁的何嫂子也在门口站着，安慰道：“这是常事，习惯就好了。” 听见阵阵轰隆声，一辆接着一辆车从眼前开过。 成柚的目光掠过了每一辆车，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直到最后一辆车驶过，黎明破晓，天亮了。 成柚叹息一声，“嫂子，回去休息吧。” “诶，你也是，别太担心，他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何嫂子心里显然也是着急，但又比成柚好一些。 她们没有见识过战场的残酷，若是见识过，只会比现在更害怕。 成柚转身进屋，但已经睡不着了，便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整了一番。 切给戚承晏的那半截人参是她从花盆里挖出来的，剩下半截实在塞不进去，她只能留下来晒干，回头送到真善堂去。 忙完了这些，时间差不多，她还得去上课。 来到教室，袁玉珍找了过来。 “成柚，我能跟你说两句话吗？” 她可不是冯雪，成柚当然不会不答应。 她起身走了出去，两人走到了比较没人的地方。 “我听到冯雪和林雨田商量着要做坏事，具体怎么做我不清楚，反正就是诬陷你和另一个男生有染。” 袁玉珍说完，转身就走。 她纠结了很久才决定过来说，就当她和成柚两清。 成柚揣着兜回到教室，看到林雨田从外面进来。 诬陷她和别的男生有染，总得有证据吧。 要么是让人抓个现成，要么是找到他们联系的证据。 她挺好奇林雨田会用什么方法。 “林雨田。”她喊了声。 前排的林雨田后背僵硬着，回头看着她。 “什么事……” 成柚微微一笑，和她对视着。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不要作死啊。” 林雨田：“……神经病。” 方云宝用手肘捅了她一下，“你干嘛这样说？” 成柚微微摇头，给她比了个口型：吃饭跟你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成柚才和方云宝、曹燕燕说这事儿。 曹燕燕惊呼：“冯雪也太卑鄙了吧！” 哪怕诬陷了成柚，戚承晏也不可能多看她一眼。 成柚耸耸肩，“随便她。” 喜欢作死，那就来吧。 “她们准备怎么做？” “我也不清楚，等着看吧。”成柚嘟囔一声。 方云宝说道：“我觉得这件事吧，最好和老师说一声。” 成柚和曹燕燕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我爸妈从小就教我，学校有事找老师啊，这件事这么大，当然要找老师帮我们解决。” 她们只是学生呢。 成柚和曹燕燕对视一眼，眼底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好像也没毛病，干嘛自己大包大揽。 于是，吃过饭后，她们便结伴去找苏锦文，让她帮忙。 苏锦文一听，火冒三丈。 “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一天天的，不把精力放在学习，尽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事儿！” 国家还等着他们学成，为人民和社会作出贡献。 这些人倒好，实在让她失望。 “这件事我会上报，无论如何，绝对不会让她有污蔑你的机会！” 成柚上学期的成绩，绩点是全年级最高。 就连校长都对她格外关注，特地交代了苏锦文好好教她。 说不准以后还能出一个优秀校友，哪里会容许别人对成柚做出这种事。 “麻烦老师了，我本来想自己解决，可担心影响成绩，所以……”成柚懊恼地看着她。 在苏锦文的心里，可没有什么比培养人才更重要，当即表态。 “这种事怎么能自己解决呢？当然应该交给学校！学校不只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我们还负责保障你们的身心健康，告诉老师才是正确的选择！” 苏锦文又安慰了她一番，才让她们离开。 接下来，成柚只需要等结果就行。 这两天，林雨田老是在成柚面前晃荡。 好像忘记了之前的冲突，和成柚 各种攀关系。 哪怕成柚不搭理她，她也乐意热脸贴冷屁股。 直到一星期之后，林雨田当着全班的面，义正言辞指责成柚背叛军人，和一个男同学私底下往来。 成柚猜测，这一大段话说得唾沫横飞，字字珠玑，肯定背了许久。 林雨田说完后，见成柚没有反应，忍不住问了句：“成柚，你干嘛不说话！” 成柚笑道：“因为不需要我说话。” 很快，苏锦文带着两个公安走进来。 “林雨田，有同学目击你伪造信件，意图污蔑成柚，跟公安同志走一趟，配合调查。” 她的话还没掀起水花，就这样被公安当着大家的面给带走了。 只不过她嘴硬，审问了好久，也没把冯雪供出来。 曹燕燕猜测：“冯雪手里有林雨田的把柄吗？” 成柚摇摇头，“我没听说过。” 方云宝笑眯眯，神秘兮兮说道：“我听说过一些，林雨田这么吝啬，省的钱都给了她对象呢。” 成柚和曹燕燕不约而同惊声道：“她还有对象！” 藏得可真紧。 “有，听说是隔壁学校的，她每个月省吃俭用，钱都给了那个男生。我还听说那男生另外处了对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方云宝说道。 成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没说话。 一放学，她便跑到派出所，想见见林雨田。 这才进去两天，她肉眼可见憔悴了许多。 () 第328章 她这么蠢 成柚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林雨田，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就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生，值得吗？” 林雨田嘴唇干裂，动一下就疼。 但这并不妨碍她浑浊的眼里充满恨意。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他最喜欢的就是我！我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人生，只要是为了他好，我什么都能做！” 成柚哼笑：“那你知不知道，你进去这两天，他已经处了另一个对象，那个女同学是燕城本地人，家里条件很好，长得也比你好看。” “你胡说！” 林雨田想冲上去撕她的嘴，被人死死摁住了，拿着铁棍敲了她两下。 “再动，就不客气了！” 她这才老实下来，嘴里依旧在说：“你想挑拨离间！” 成柚笑了一声，“就算你不供出冯雪，我也多的是办法教训她。只是同情你，为了这么一个人渣付出。” 不过她确实是挑拨离间。 “他不是人渣，你再骂他，我抽死你！” 维护那个男生，好像已经成为了本能。 无论成柚怎么说，林雨田一个字都不信。 成柚抿了抿唇，看来她是白来一趟了。 林雨田脑子进水了，省吃俭用把钱给那男生，那男生真要是喜欢她，怎么舍得让她这样过日子。 她不再多说，起身走了出去。 在派出所门口的时候，遇到了冯雪和一个俊秀的男生。 没有多白净，戴着眼镜，显得非常斯文秀气。 重点是，冯雪和他牵着手。 成柚的视线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停留两秒，随即继续往外走。 冯雪说道：“南熙，她就是成柚。” 徐南熙微微一笑，朝着成柚伸手。 “你好。” 成柚两手揣兜，无视了他。 徐南熙也不觉得尴尬，淡定自若把手放下。 冯雪催促道：“好了，你先进去和林雨田说话。” 成柚眉眼微动，心里突然有了猜测。 等徐南熙进去，冯雪才笑着说道：“你没猜错，徐南熙就是林雨田的对象，不过大家都不知道，所以他现在是我的对象。” “这种男人你也看得上。”成柚嗤了声。 冯雪抬起下巴，“我不是林雨田，没她那么蠢，自然能拿捏住他。” 更何况，她也不是多喜欢徐南熙，只不过看他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成柚已经能猜到徐南熙进去会和林雨田说什么，估计林雨田不会把冯雪供出来了。 “冯雪，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还是小心点吧。” 这种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摔惨。 成柚前脚离开，徐南熙后脚就出来了。 “走吧。” 冯雪温柔小意地依偎过去，“已经安抚好她了？” 徐南熙笑道：“她这么蠢，最好哄了。” 两人挽着手往前走，冯雪轻声问：“你预备什么时候去找我爷爷？要是让爷爷知道你考上了大学，还来燕城读书，肯定很高兴。” 徐南熙思索片刻，“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虽说爷爷和冯爷爷是世交，但我爷爷已经过世，我这时候上门，倒显得……” 显得是打秋风的穷亲戚。 冯雪轻晃着他的手臂，“你说什么呢，爷爷经常念叨徐爷爷，看到你肯定高兴。” 她还要利用徐南熙重回冯家呢。 “这样啊，那我们周末过去一趟吧。” “好！” …… 林雨田这次的事情，比上次冯雪举报唐玉的事更大。 学校经过讨论，对她做出了开除处理。 她被关了几天就放出来了，期间还回了一次宿舍收拾东西。 她拎着行李走到校门口，还遇上了成柚几个。 一声不吭，往隔壁学校去了。 方云宝猜道：“她肯定是去找那个徐南熙！” “可是徐南熙都和冯雪处对象了呀。”曹燕燕说道。 成柚看着林雨田的背影不说话。 徐南熙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自然能把林雨田哄住。 只不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是不知道徐南熙能不能承受住林雨田的爆发。 “这东西你们拿回宿舍去吧，我直接回家了。” 方云宝和曹燕燕对视一眼，点点头。 成柚两手揣兜，往公交站走去。 巧的是，徐南熙竟然也在这里。 他还是那个朴素又斯文的模样，主动和成柚搭话：“你也回军区大院？” 成柚本来不想搭理，可是听到这个“也”，心里就奇怪了。 “什么意思？” 徐南熙笑道：“我也是去那里，能跟你一起进去吗？” 成柚没答应，反而问道：“你进去找谁？” “找休干所的冯家爷爷，你认识吗？” 成柚点点头，“你和冯家是什么关系？” “我爷爷和冯爷爷是世交，因为一些原因……我爷爷带着我离开了燕城，两家已经很多年不见。” 徐南熙倒是实诚，一点都没瞒着。 成柚对他观感不好，但不妨碍人家和冯老爷子有点交情。 所以在门口的时候，她让警卫打了电话到冯家。 “我不能随意带人进去，冯爷爷让不让你去，你自己问吧。” 徐南熙笑着点点头，和她道谢。 不看他做的事，光看他这模样，谁都不会怀疑他的品性。 可已经见识过他真面目的成柚，不吃这套。 成柚刚回到家，便瞧见宋青兰过来。 “我刚想看你回来了没有。” 成柚拿出钥匙开门，“什么事？” “你林奶奶，叫我们过去吃饭，说是买了好些羊肉，咱们今天吃羊蝎子火锅。” 成柚一口应下：“好啊，你和林奶奶还挺熟啊。” 宋青兰拿着手扇了扇，嘴角挂着笑，“我最近刚学到的一个词，闺蜜你听过没有？” 成柚觉得好笑，“你和林奶奶是闺蜜？年纪差的有些大啊。” “嘿，姐妹情是不论年纪的！我就和她说得来。” 成柚脚步一顿，突然想到了徐南熙。 如果去冯家吃饭，是不是意味着要和徐南熙见面。 真是糟心。 宋青兰看见她的脸色，眉头拢起。 “你这是什么脸色呀？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是，我想到了一件事！”成柚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跟她提了几句。 冯老爷子如果和徐南熙的爷爷真有交情，对徐南熙肯定不会太差。 最怕徐南熙趁机欺骗老爷子和老太太，伤了他们的心。 () 第329章 让她进来吧 宋青兰立马问道：“那我要戳穿他吗？” “你戳穿不了，别到时候还得罪人。” 徐南熙就像是戴着面具生活的男人，轻易抓不到他的把柄。 人家林雨田省吃俭用给了他这么多钱，竟然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处对象，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 “走吧，我们过去。” 宋青兰有些可惜，不过心里更好奇这个徐南熙究竟什么模样。 到了冯家，徐南熙已经坐在了客厅，和老爷子说着话。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老爷子摘了老花镜正抹着泪。 “青兰，我都忘了还约了你们。”老太太连忙说道。 宋青兰摆摆手，“我们又不是外人，这位是……” “这是徐南熙，你应该也听过，徐太清先生的孙子。” 经老太太这么一说，宋青兰还真有了印象。 放在十几年前，徐太清是燕城有名的书法大家。 他的墨宝，一字千金。 不过在那段动荡的时期，老爷子和儿子孙子下放到了乡下改造。 “我记得徐先生有两个儿子，你父亲是？”宋青兰问道。 徐南熙礼貌回答：“阿姨，我父亲是大儿子徐康定。” 她恍然，了然地点点头。 她对徐家略有耳闻，听说这个徐康定的性格，和徐南熙如出一辙。 “那你父亲……” “父亲和爷爷都在乡下没了。”他神色悲痛道。 宋青兰有些惋惜，一代书法大家，就这样陨落了。 “那你叔叔呢？我记得你叔叔叫…叫……” “徐林定。”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他以前还在我男人身边混过一阵，后来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那段时间草木皆兵，大家各扫门前雪，能管住家里的事就不错了。 徐林定是个有本事的男人，后来被调到了偏远地方，就杳无音信了。 徐南熙摇摇头，“已经很久没有小叔的消息了。” 宋青兰心里叹道，也是可怜。 不过可怜只持续了几秒，她对徐南熙还是没有任何的好感。 不多时，电话响起，保姆接了起来。 “老太太，外面有人说要见您。” 徐南熙连忙说道：“应该是我对象，冯爷爷，能让她进来吗？” “好好好，让她进来吧。” 老爷子和徐老爷子交情不浅，现在看徐南熙，想到了他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就跟看自己孙子似的。 成柚心想，这个对象不会是风雪吧？ 突然知道冯雪为什么和徐南熙在一起了。 人过来后，果然是冯雪走进来。 老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问：“南熙，你对象是她？” 徐南熙笑道：“是呀，要不是冯雪，我还没那么快能和您相认。” 饶是如此，两位老人的神色也没有缓和一些。 他们对冯雪的成见，已经扎根心里。 有时候甚至庆幸，她只是个养女。 冯雪面带愧疚，刚开口便是认错。 “爷爷、奶奶，我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事，正因如此，才想弥补。偶然知道南熙竟然是徐爷爷的孙子，我心里高兴极了，赶忙带他过来见你们。” 冯老爷子沉声问道：“是你带他过来的？” “冯爷爷，确实是冯雪带我过来的，她说自己做错了事，不敢进来，才在门口等着。这段时间，冯雪帮了我很多，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是个好女孩。”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差点让成柚笑出声。 可真是白瞎了好女孩这个词。 冯雪咬着唇站起身，“我就是很久没见爷爷奶奶了，实在没忍住想进来看看，现在看也看过了，知道您二位老人家不想看见我，我就先回去了。” 徐南熙面露不舍：“那我跟你一起吧。” “别，爷爷好不容易再见到你，你还是陪陪爷爷吧。” 很是体贴入微。 老太太懒得见他们表现情深的戏码，直接说道：“都留下来吃吧，正好你宋阿姨也在，一起吃。” 冯雪心中大喜，连忙顺着杆子往下爬：“谢谢奶奶！” 徐南熙果然有点用处。 宋青兰看了一眼钢琴，故意开口：“南熙，你还不知道冯雪会弹钢琴吧？今个儿是个好日子，让冯雪露一手。” 她都这样说了，冯雪自然不好拒绝。 正好冯雪也有心想讨好两个老人家。 她施施然走到钢琴边，佯装苦恼：“弹哪一首好呢？” 宋青兰给了她意见。 冯雪从善如流，笑着点点头，“那就听宋阿姨的。” 她小时候和宋青兰学过一阵，后来父母在外面给她请了人教。 不说多么精妙，至少能弹得流利。 宋青兰选的这一曲比较长，得费好一些功夫。 三分之一还没弹完，便开始上菜喊吃饭。 宋青兰就像是自己家一样招呼着：“都先过去吃吧，别等了，一边吃一边听琴，饭店都没这种待遇呢，” 她这样一说，让原本想停下来的冯雪尴尬起来。 竟然真没有人过来喊她，好像真要听着她的琴声吃饭。 幸好徐南熙还有些良心，问了句：“那冯雪……” 宋青兰热情地拉着他坐下，“弹琴是不能断的，等她弹完了再吃也一样。” 徐南熙笑着点点头，坐在了成柚身边。 成柚另一边坐着宋青兰，左手正好有个空位。 宋青兰笑道：“南熙，你坐那边，刚好两个位置，你和冯雪一起。” 徐南熙点点头，“好的。” 他起身后，成柚顺势将凳子给撤了。 等会儿冯雪也这么没有眼色，坐在了她身边。 吃了一会儿，琴声停了。 冯雪揉着手指走过来，“这首曲子有些长。” 老太太唔了声，“坐下吃吧。” 冯雪笑着坐在了徐南熙的身边，时不时给老人家夹菜。 成柚和宋青兰基本不说话，因为无话可说。 倒是冯雪主动搭话：“成柚，我还没谢谢你呢。” “谢我什么？” 冯雪温柔一笑，“听说你给了人参丸给奶奶，让她调理身体，谢谢你。” 成柚咽下口中的菜，说道：“轮不到你谢，你以后别再说自己和戚承晏有什么关系，我就谢天谢地了，再好的名声也遭不住你这样折腾。” () 第330章 送到边疆去 毫不给面子的一番话，让冯雪觉得尴尬极了，下不来台。 不过这两位老人家都知道成柚不待见冯雪，这样的态度实属正常。 吃完了羊肉火锅，宋青兰和成柚起身告辞。 徐南熙和冯雪也没多留，跟在她们身后离开。 他这脸皮也算是厚的，竟然还跟着成柚回家。 好像要认门似的。 “成柚，原来你住这里呀。” 成柚没搭理他，自顾自开门。 徐南熙却说：“冯爷爷让我搬到家里住，我以后能来找你吗？” 成柚觉得莫名其妙，“不合适吧。” 看来他爷爷在冯老爷子心里的分量非同一般。 这才相认多久，竟然就开口让他搬来军区大院。 徐南熙神色有些失落，“那就算了。” 他和冯雪并肩出去。 两人虽说是在处对象，但都不喜欢对方，这一点上他们还是很一致。 走出了军区大院，便分道扬镳。 “老爷子对你的态度软化了不少，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分手吧。” 冯雪笑着讽刺：“和林雨田那种人你都能虚与委蛇这么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多差。” 徐南熙淡声道：“你在我心里，确实不如她。” 气得冯雪脸色铁青。 她呵了声，“我不如她，那你看得上她吗？如果我没看错，你不会是对成柚起了心思吧？徐南熙，你还真敢想啊。” 在她眼里，徐南熙可没有丝毫比得上戚承晏。 徐南熙不言不语，径直朝着公交站过去等车。 十月底，成柚收到了戚承晏寄回来的第一封信。 看日期，应该是他刚到边疆就寄信回来了。 他是第一次在冬天的时候去边疆，那边已经开始下雪，比燕城还早，温度也很低。 听得成柚心揪，温度再冷，那些戍守边疆的战士也不会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说了一些风土人情，他还提了一些近况。 局势紧张，大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但暂未开战，一切安好。 成柚仔细想了想，那边冷，皴裂膏肯定用得上。 在零下的环境生活，不做任何防护的皮肤怎么受得了。 她自己没办法送东西过去，得去找戚圣文。 成柚拿着信件过来，他们才知道戚承晏寄了家书，心里突然五味杂陈。 他们这两个做父母的，可一封家书都没收到。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你想差人送皴裂膏过去？” “是，皴裂膏可以防冻疮冻裂，效果很好，想来应该有用。” 戚圣文沉思片刻，“保卫国家是军人的天职，他去边疆是为了祖国和人民，不是享福！环境再艰苦，也得受着！” 从来没有人在打仗的时候，还能想着这些。 成柚反驳：“这不是享受，让战士拥有健康无损的身体，难道不是更有利吗？我这是药，难道战士生病了，还不准他们吃药？” 宋青兰心疼儿子，也跟着说道：“对对对，成柚的话不无道理，若是普通的雪花膏，也许没办法送过去，可她这是药啊。” 成柚心急地看着戚圣文，心里满满都是后悔。 她终究还是想得不够全面，不然出发的时候就给他准备了。 戚圣文点点头，“这件事部队得商量，你先去准备吧。” 成柚心生大喜，他既然这样说了，就证明他心里也是同意的。 她忙不迭跑到真善堂，问陈勤：“皴裂膏的库存还有多少？” 陈勤说道：“应该不多，冬天的皴裂膏很好卖，我得清点一下才知道。” 成柚忙说：“先清点，咱们药堂先停止皴裂膏的售卖，加大产量，我有用。” 陈勤先不说话，拿着本子进库房盘点。 刚好还有五百罐。 加上柜台放着的，六百罐不到。 听到这个数量，成柚觉得远远不够。 “我们刚和国营药店谈了一笔单子，要跟我们进两千罐呢。” 皴裂膏效果是真的好，仅次于七子膏。 陈勤这段时间一直琢磨怎么和国营药店打开合作渠道，眼瞧着冬天来了，机会也随之而来。 成柚摇摇头，“你和国营药店谈谈，能延后就延后，不能延后跟人道歉，就说算了，目前抓紧制皴裂膏，我有用。” 陈勤不赞同地皱眉：“你有什么用？” 这可是真善堂很好的一个机会。 真善堂的药能进国营药店，意味着以后会有更多人知道。 成柚低声解释：“送到边疆去。” 陈勤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了什么。 “我听说，要打仗了，是不是真的？你男人不会已经过去了吧？” 成柚点点头，“月初去的，那边太冷了，我帮不上忙，就想送一批药过去。 不止皴裂膏，其他止血药什么的，有多少我要多少，先紧着我这边。” 陈勤一算，这可是一笔大支出。 “咱们顶不顶得住啊，得不少钱吧？” 成柚算了算手上的钱。 来到燕城一年，其实没有停止过赚钱。 五井村和七里村的药材收入分成，赵建国的烧烤店分成，还有杂货店的分成。 赚的不少，但花的也多。 她买了这个真善堂用的这个屋子，药材园那边的建设，每一样都得花不少钱。 成柚心一横，钱总有一天能赚回来，不愁这几天。 “你先做，钱先用着，不够跟我说，我私人垫出去。” 她既然是自己提出要送药过去，当然不可能和部队要钱。 陈勤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要说成柚做的不对，可她是为边疆的战士送药。 你要说她做的对，她可一点都不像个商人。 “陈哥，你干嘛这样看我。” 陈勤笑了声，抹了一把脸。 “我在回春堂待过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做生意的。” 成柚哪里是做生意啊，简直就是做慈善。 “你啊，是这个，我比不上。”他竖起大拇指。 成柚很放心他，几乎把整个制药厂都给他把着。 他深知真善堂能赚多少钱。 奇怪的是，竟然真有人把钱往外推。 成柚笑着摇头，“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快点干活，这段时间辛苦一些，回头我给你们发奖金。” 陈勤睨着她，“你还有钱给我发奖金？” () 第331章 我就是一打杂的 成柚摸摸鼻子，一脸心虚。 估计到时候就没了。 “麻烦陈哥了，到时候没钱，就过年再给大家发，反正少不了！” 陈勤哈哈大笑，“我还能不信你，行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成柚前脚刚走出去，后脚他们就在药堂说起这件事。 钱丽梅问道：“陈主任，突然生产这么多皴裂膏，是和国营药店的合作达成了吗。” 陈勤摇摇头，“估计和国营药店的合作得黄了，明天我带点东西过去致歉，也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延期交货。” “啊？为什么延期啊，我们现在生产的皴裂膏，不能给他们吗？” 陈勤摆摆手，“现在生产的皴裂膏，另有他用。” 钱丽梅没再多问，点到即止。 但陈勤的话，让她的心思活络起来。 她在真善堂做了一段时间，已经改掉了很多乡下的习惯。 首先改的就是“俺”这个自称，她总觉得自己土，一半都是因为这个称呼。 在真善堂久了，知道他们的工资之后，她心里便渐渐不平衡起来。 她在这里辛辛苦苦打杂，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她做，结果她的工资是最低的。 上回她儿子狗蛋过来玩，无意间摔坏了两罐药，陈勤好大的官威，二话不说就让她赔偿。 她到现在心里还很不舒服，她一个月才多少工资啊，他们可真狠心。 “钱丽梅，去把垃圾倒一倒，都满了。”有人喊了声。 “诶，知道了！” 她回过神，认命地收拾垃圾桶，出去倒垃圾。 倒垃圾的空档，一个人偷偷摸摸跑了过来。 “喂！” 钱丽梅吓了一跳，“你怎么鬼鬼祟祟的。” 那人白了她一眼，“我不鬼鬼祟祟，那我光明正大去真善堂找你？” 钱丽梅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皴裂膏的方子，给你了。” 其实真善堂的药方都是对外公开的，除了七子膏和皴裂膏，这两样在药堂里不算药，更偏向于护肤品。 因为成分和制作简单，成柚便没有列出来。 要是让她知道，竟然有人费尽心思过来打听，肯定会笑。 “字有点丑啊。”那人嫌弃道。 钱丽梅把纸条拿了回来，“不要就算了。” “啧！你脾气这么大，钱你也不要了？”那人连忙拦住她。 钱丽梅这才把纸条丢回去，朝着他伸手：“快给钱。” “你确定没错吧，字真的太丑了。” 钱丽梅横眉竖眼，“我才读到小学四年级，能写清楚就不错了，快给钱！” 那人勉勉强强给她掏了二十块钱。 随后又问：“你们真善堂和国营药店的合作怎么样了？” “没谈成，陈主任说明天要登门致歉呢，你们城里人就是讲究。” 钱丽梅觉得，没成就没成呗，还道什么歉。 她这个想法和眼前这人一致。 “反正都成不了，那就彻底一些。你去国营药店，按照我说的做，我再给你二十。” 钱丽梅一愣，“啥？要我露脸，被发现了咋办啊！” “怎么可能被发现！就是让你带句话，被发现了，大不了你来我们回春堂打杂。”那人满脸不耐。 钱丽梅犹豫不决，到底还是没忍住二十块钱的诱惑，答应了他。 她心里其实有些愧疚，毕竟成柚帮了她挺多。 可转眼想想，她也是为了自己和狗蛋的生活。 不多赚点钱，狗蛋以后读书怎么办，娶媳妇怎么办。 她找到了国营药店的负责人，趾高气扬道：“我们真善堂找到了其他合作方，就不跟你们做生意了，之前谈的事，我们陈主任让我过来说一声，就算了。” 那人丈二摸不着头脑，“你是真善堂的什么人？陈主任向来是跟我们亲自说的，从不假手别人。” 钱丽梅底气不足，强撑着抬起下巴。 “我就是一打杂的，我们陈主任说了，随便叫个人过来说，也不是多重要的客户，就这样！” 说完，她便转身跑了。 国营药店这边的负责人火冒三丈，砰砰砰用力拍着桌子，手心都红了。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他们可是国营单位，从没遇到过私人的药堂，敢这样和他说话。 “以后把真善堂在合作方上除名，再也不跟他们合作！” 第二天，陈勤带着东西上门，连面都没见上，连人带东西都被丢了出来。 赶他出来的人十分不屑：“我们主任说了，国营药店不稀罕跟你们这种不入流的药堂合作。” 好似要将钱丽梅说的话还回去，这人还说了几句难听的话，气得陈勤面色铁青。 真善堂名气不够大不假，但也绝对不是上不得台面的药堂。 他冷冷一哼，“不合作也罢，反正不是我们的损失！” 双方的合作刚失败，转眼回春堂就找了上来。 回春堂年代久远，建国后公私合营，就转为了国营。 但掌管回春堂的大多姓裴，就是回春堂创始人的后人。 和国营药店的性质，又还有些微不同。 “蒋主任，鄙人裴克胜，这是我的名片。” 西装革履，头发还喷了定型，一股刺鼻的味道，跟二流子似的。 和陈勤比起来，蒋主任也没多待见这个裴克胜。 “裴主任，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裴克胜眼睛小，笑起来基本就看不见了。 他笑眯眯点着头，“无事不登三宝殿，当然是有事才来找蒋主任。” “你说，我还忙着呢。” 裴克胜心里暗骂两句，脸上的笑容不减。 “蒋主任，前段时间听说国营药店有意采购一批皴裂膏，我们回春堂也有，不如您考虑考虑跟我们合作？” 蒋主任脸色沉了下来，说起这个就来气。 “我们国营药店最看重的是质量，你能保证提供一模一样的产品给我们吗？” “当然，我们回春堂百年品牌，不会让您失望的！”裴克胜保证。 蒋主任暗暗摇头，要是裴家老太爷还在，他倒是可以信任他们。 但现在的回春堂，已经逐渐走向没落。 “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但合同上得写明，先验货，再付款，质量没有达到和真善堂的同等标准，我们不付款！” 裴克胜激动地站起来，“多谢蒋主任！” () 第332章 临时工 于是，回春堂和国营药店达成合作的事，就这样传了出来。 陈勤怎么都想不明白，他还没提出来要延期交货的事，怎么国营药店先翻脸了。 过了两天，成柚又过来了。 本来是想询问皴裂膏的事儿，却听到他提到国营药店的蒋主任。 “我还没说话，就跟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我给赶了出来。” 现在想起来，陈勤还觉得心里不舒服。 成柚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和国营饭店交恶，可不是什么好事。 “我也不明白，突然就这样，一转眼就说要和回春堂合作！” 成柚还没来得及问皴裂膏的事，直接拉着陈勤往外走。 “我们去找蒋主任问问话。” 钱丽梅一听，连忙追了出来。 “成柚，你们去哪儿？” 成柚说道：“去国营药店，你有事吗？” “去国营药店做什么？”钱丽梅小心翼翼问道。 “找蒋主任，得弄清楚怎么回事。” 如果他们真的不肯延期，那合作就算了。 但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她没注意钱丽梅的脸色，跟着陈勤匆匆忙忙离开。 钱丽梅有些心虚，连忙跑进药店。 没办法改变自己做过的事，那就想办法给自己捞点好处。 另一边，成柚和陈勤到了国营药店。 他们已经认得陈勤，没有给个好脸色。 陈勤沉声道：“同志，这是我们真善堂的老板，咱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希望和蒋主任见一面，把事情解释清楚。” 陈勤作为真善堂的主任，这一番话说的很是诚恳，对方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他，进去和蒋主任说了一声。 蒋主任倒是见了他们，不过态度也不怎么好。 “之前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们既然已经有了其他合作方，那我们就算了。” 陈勤着急道：“蒋主任，你这话从何说起？我上次刚来，你们就把我轰出去了，也没跟你们说话呀！” 蒋主任冷冷一笑，“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在你之前，就有个女同志来找过我，我也认得她，就是你们真善堂的人。” 成柚拦住心急的陈勤，沉声问道：“蒋主任，她跟你说了什么？” 蒋主任把话大概复述了一遍，说着说着，怒火都被点燃了。 成柚和陈勤对视一眼，怒火中烧。 究竟是谁，敢越过陈勤说这种话。 “蒋主任，能问问是谁吗？”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但上次在你们药堂见到过她，穿着花衣裳，还给我倒了一杯茶。” 成柚看了一眼陈勤，从他的脸色，大概明白了是谁。 她暂且压下心里的怒气，说道：“蒋主任，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合作是否能继续，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其他的合作方，只是暂时出了一些问题，想要提出延期交货。” 见她态度诚恳，蒋主任心里的不满已经消了大半。 但和回春堂已经签好了协议，现在说已经太迟了。 “算了算了，你们内部的事，就自己解决吧。” 成柚说不出的失望，这意思大概就是合作黄了。 她笑了笑，“买卖不成仁义在，这次合作没成，来日方长，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 伸手不打笑脸人，蒋主任自然给她面子。 他笑着点点头，“那是当然。” 从国营药店走出来，陈勤再也忍不住怒气。 “蒋主任刚才说的，八成是钱丽梅！” 之前双方谈合作，他把蒋主任带到了真善堂，可不就是钱丽梅泡的茶。 事后她还抱怨了两句，被他听见了训斥了一顿。 成柚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猜到了很多人，唯独没想过会是钱丽梅。 大概是钱丽梅给她的印象就是老实可靠，让她第一时间就排除了。 “成柚，钱丽梅做事不踏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再考虑考虑，看看要不要把她开除吧。” 成柚惆怅地叹了一声，“那就这样吧。” 原本是出于好心，想帮她一把。 成柚不想处理这种事，便将事情交给了陈勤，干脆躲开了钱丽梅。 陈勤回到药堂，直接让钱丽梅收拾东西滚蛋。 “你凭什么开除我，可是成柚让我过来这里做的！” “现在，也是成柚亲口说让你滚蛋的！我不跟你废话，滚！”陈勤瞳孔瞪大，差点忍不住和她动起手来。 越看钱丽梅越觉得来气。 钱丽梅哼了声，摸摸自己口袋里的东西。 靠着这个，回春堂应该不会对她太差。 于是，她揣着从真善堂抄录下来的药方，跑到了回春堂制药厂，想找裴克胜。 裴克胜一看，立马就答应给她安排制药厂的工作。 钱丽梅双目晶亮，很是高兴。 她问道：“裴主任，工资多少呀？” “十五块钱一个月。” 钱丽梅一张脸耷拉下来，怎么比成柚开的工资还低啊。 “我给你带来这么多东西，你就给我开十五块钱？这也太少了。” 裴克胜耐着性子劝了两句：“这可不少了，临时工都是这个工资。” “临时工？咋不是正式工呢！” 钱丽梅总觉得自己亏了，还不如在成柚那里干呢，至少是正式工，还有奖金。 裴克胜嗤了声，“我们这是国营制药厂，正式工都是有指标的，可不是我说给你就给你，那些都只能优先燕城本地户口的人。” 他笑了声，觉得钱丽梅真是不自量力。 能给她当个临时工就不错了，她这种人，今天能背叛真善堂，谁知道明天会不会背叛回春堂。 钱丽梅讷讷道：“那也不能给我十五块钱呀，我在真善堂都是领二十块钱工资。” “那你回真善堂做呗，反正我们工资水平就这儿。” 她要是不想来，裴克胜还觉得更好呢。 反正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钱丽梅心里苦不堪言，耷拉着一张脸。 她现在哪里还有回头路，都和真善堂撕破脸了。 “十五块就十五块吧，裴主任，我给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可不能亏待我，以后能转正，肯定得先想着我。” 裴克胜笑着，随意安抚了几句：“知道了，放心吧。” () 第333章 专访 钱丽梅前脚离开真善堂，后脚投奔回春堂，成柚也不觉得惊讶。 除了投奔回春堂，她估计也没地方去。 与此同时，戚圣文这边也给出了一个答复。 “你这边抓紧生产，有货了告诉我，我安排人先送过去，动作可以快点。” 成柚迫不及待和他道谢，转头去真善堂，让陈勤帮忙再清点清点。 “这才过去多久啊，没个一万罐货，也不敢用货车发出去呀。” 成柚着急问道：“那得多久，你给我个时间。” 陈勤眉眼沉沉，计算着最快的时间。 “三天吧，三天后如果不够，就用其他药品凑一凑，总能让你发出一辆车出去。” 成柚拍了下桌子，“好，那就三天，我等你好消息！” 真善堂所有的人加班加点，成柚也没闲着。 她把手里能凑起来的钱都给了陈勤，还动了一部分戚承晏给自己的折子上的钱。 本来这个钱是她的底线，她不预备动，这是她和戚承晏两人的退路。 现在着实没办法了。 她焦头烂额之际，宋青兰上门了。 “什么时候能把第一批药送出去？” 成柚愣愣地看着她，“可能还要两天。” 宋青兰拿出一个存折放下来，推到她面前。 “不知道够不够，有一点是一点，你拿过去周转吧。” 成柚动作一顿，看着存折不说话。 “我这边的钱暂时够……” “得了，我知道你会赚钱，但我男人和儿子都是军人，我的觉悟还能比你低？”宋青兰高高抬起下巴，满脸倨傲。 成柚虽然没打算用她的钱，但还是忍不住打开看了一眼。 竟然有两万多！ 戚承晏有钱，那是因为他祖母把大部分东西都留给了他。 宋青兰可不一样。 她婆婆肯定也给他们夫妇留了东西，但不多。 这些钱，要么是她的嫁妆，要么是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 宋青兰没好气睨着她，“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不…不是，阿姨，我这里的钱够，用不上你这个。你都给了我，你和叔叔怎么办。” “我在军区大院饿不死，你拿着吧。”宋青兰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脚步一顿，有些僵硬地回过头。 “成柚，这些钱，有一部分是我给阿晏攒的钱，给他娶媳妇用的。从他出生就开始攒了，他和戚阳都有。” 她干过很多糊涂事，不辨是非，不明对错。 但她并不是不疼戚承晏，都是自己生的，怎么会不爱。 “本来就该是你们的，拿着吧。” 成柚坐在院子里许久，缓缓将存折收了起来。 不管能不能用上，都应该把这个钱告诉戚承晏。 资金充足，工人迅速，三天后，陈勤准时交货。 那眼底下的乌青，让成柚觉得他随时就能把眼睛闭上睡觉。 “陈主任，这里有这些士兵帮忙，剩下的就不劳烦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成柚忍不住劝了句。 陈勤非常固执，非要在这边看着，直到最后一箱药品上车，他才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生理性眼泪被逼了出来，他点了点成柚。 “记得我们的奖金，为了这车东西，我们可都是拼了老命！” 成柚噗嗤笑出声，“知道了，您先休息，过两天发工资的时候，全员发奖金。” 这一批任务繁重的皴裂膏送出去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不着急。 陈勤三天没怎么合眼，现在走路都不太稳。 却还记挂着一件事。 他回过头，说道：“回春堂那边传出消息，说是也要上一款皴裂膏，跟我们的配方一模一样，当真是不要脸。” 成柚好脾气地笑了笑，“没什么好生气，快去休息吧，这些事我会处理。” 配方一样，不代表效果一样。 真善堂的配方可以复刻，那是因为她从没有瞒过任何人。 药方就在药堂里放着，随便路过的人都能抄录，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成柚这几天虽然没有像陈勤那样累，但睡眠时间同样短了许多。 心里的一桩大事落地，精神一放松，疲倦来袭，让她也想躺在大床上睡个觉。 今天不用上课，睡到昏天暗地都不成问题。 成柚裹紧了围巾，挤上了公交车。 走到半路的时候，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这才十一月初呢，今年冬天的初雪，来得特别早。 等回到军区大院，雪开始下大了，刮起了簌簌寒风。 她用围巾包裹着脑袋，脚步匆匆往家里走。 远远就看到有个身影在她家门口来回。 “成柚！” 是徐南熙。 成柚握着钥匙的手一顿，继续揣在口袋里。 “有事？” 徐南熙穿得单薄，估计在寒风中冻了许久，瑟瑟发抖，两只手通红泛紫。 “外面有些冷，我们能进去说话吗？” “不能。”成柚一口拒绝。 她情愿和他在外面冻着，都不会让这种人进门。 徐南熙笑容一僵，朝着两只手哈气。 他倒是想揣兜，但衣服没有口袋。 为了维持风度，他又不想像在乡下一样把手揣进袖子里。 “这么冷，你受得住吗？” 成柚笑了声，单单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都能读出她的讽刺。 “我冷，但如果受不住，我会选择不跟你说话，而不是带你进门。我丈夫不在家，孤男寡女，你觉得合适吗？徐同志，上次在冯家看到你，我觉得你挺懂礼貌，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啊，我可得和冯爷爷好好说说。” 徐南熙最后一丝笑容都维持不住了，脸被冻僵，已经找不到知觉。 “你看起来好像挺讨厌我。” “知道你还来找我，还把我堵在家门口挨冻！徐同志，你有点眼力见儿行不行？”成柚差点给他翻白眼。 她穿得多，但架不住外面冷呀。 里面有暖气，但烧暖气还得等一阵子呢，也不是进去立刻就暖和。 徐南熙也被冻得不行，实在没办法继续废话。 “是这样，我听冯爷爷说真善堂捐赠了一批药品到边疆，你能不能给我单独做一个专访？” 他听说真善堂是成柚开的，更加坚定自己的决心，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 () 第334章 做账 成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徐南熙是新闻学专业。 徐南熙以为她是在考虑，连忙说道：“我正在燕城晚报实习，如果我的稿子可以登上报纸，真善堂此举肯定深入人心。都不需要大肆宣传，你们生意便会火爆极了！” “既然如此，那我干嘛还要接受你的采访？我跟你不熟，也很厌恶你的对象冯雪，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成柚拉了下围巾，盖住了自己的耳尖。 心里对这个男人的耐心已经耗得差不多了。 徐南熙却极为缠人，非要磨得成柚答应。 不然他在这里冻了这么久，岂不是白受罪了。 “成柚，我和冯雪只是互相利用，没有感情，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和她分手。” 成柚气得笑了出来，这男人和冯雪还真是天生一对。 “我不喜欢冯雪，同样也讨厌你！谁在乎你和她有没有感情，看在冯爷爷的份儿上我跟你说几句话，不然谁稀罕理你，滚！” 徐南熙从考上大学之后，靠着这一身皮囊，在女同学之中如鱼得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硬的脾气。 “成柚……” “还不走，你是要我把冯爷爷叫过来吗！” 架不住她的威胁，徐南熙只好先离开，心里想着明天再过来和她好好说话。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挥得不够勤的锄头。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成柚才拿出钥匙开门。 头顶白雪，进屋才知道外面有多冷。 哪怕裹得严实，手还是被冻得僵硬。 她连忙烧起了地暖，往炉子上架上了烧水壶。 过了好一会儿，屋子里才渐渐暖和起来。 她屋里不睡炕，睡的是床，要是没有地暖，冬天得冻得够呛。 送药过去的时候，她递了一叠厚厚的信封给运输的士兵，让他带给戚承晏。 也不知道这里到边疆，要多久才能到。 成柚脑袋里胡思乱想，被子裹着像个蚕蛹，就这样睡着了。 梦里，见到了戚承晏在昏黄的煤油灯下读信。 外面寒风呼啸，手上起了红肿的冻疮，嘴角却忍不住噙着笑。 成柚刚想碰他，脚步踏空，感到身体不断往下坠。 她猛地惊醒，才看到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天气不是很好，灰蒙蒙，不过雪已经停了。 她换了衣服穿上，决定今天真善堂一趟。 清点一下库存，顺便把奖金给发了。 去到店里的时候，陈勤还没过来。 钱丽梅已经被开除，打杂的换成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叫韩少华。 听说是梁大夫介绍过来，做事很麻利积极。 “老板早上好。” 成柚多看了他两眼，笑道：“大家都不叫我老板，你也甭叫了，你今年几岁？” “十八。” “那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一声姐吧，我不习惯别人喊我老板。” 韩少华点头应是。 成柚拿起账本，发现旁边还放着一个新的账本。 记账方式全然不同，看着一目了然。 只不过这个账本还没完成，刚做了一半。 “这账本谁做的？” 韩少华刚想开口，被人抢了先：“是我！成柚姐，是我做的。” 应声的是梁大夫身边的药童，叫吴升。 成柚看着他讨好的笑容，神色陡然凌厉起来。 “这是我们药堂的账本，谁允许你动了？” 吴升笑容一顿，怕她追究责任，连忙喊道：“不是我做的，是韩少华动的！其他人都可以作证，昨晚只有他在这里，陈主任让他留下来清点库存。” 韩少华僵直地站着，神色惊慌地低下头。 他只是觉得这个账本有些乱，所以才想重新做一个。 没想到会闯祸。 梁爷爷刚给他找的工作，他就干砸了。 成柚笑了声，“你确定吗？你刚才不是说这个是你做的，怎么又说是韩少华做的？” 吴升厚着脸皮承受别人投来的嘲笑目光，讨好一笑。 “我看错了，还以为您说的是旁边舂好的药材。” 成柚冷冷哼了声，“跟着梁大夫踏踏实实学，只有努力上进，才能早日涨工资，我们真善堂不需要讨好媚上的小人。” 里面给病人包扎伤口的梁大夫板着脸喊了声：“吴升，还不过来帮忙！” 吴升面红耳赤地低下头，连忙跑了过去。 成柚转头看向韩少华，神色温和了一些：“这是你做的？” 韩少华嗫嚅：“对不起，我不知道账本不能动。” “也不是不能动。”成柚说道，“既然是陈主任让你动的，当然不算犯错。这个账本的记录方式很不一样，你读过书吗？” 韩少华摇摇头，“我没读过，我奶奶的父亲以前是大户人家的账房，这是他老人家自创的记账方式，我奶奶平时在家里记账就用这种。” 陈勤懂得怎么管理制药厂，但不是记账的好手。 不只是账本，库房的进出库管理也做得一塌糊涂，只有他自己看得懂。 成柚叹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坐下来，随手翻着韩少华做的账本。 “你的字很好，是家里人教的？” 韩少华乖乖点头，脸上浮现一丝腼腆。 “我和奶奶相依为命，没条件上学，都是奶奶教我的。” 成柚恍然，“你奶奶也是个读书人？” “她出嫁前，家里给她请过先生。我爷爷是读书人，写得一手好字，我奶奶的字也是临摹他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韩少华连忙闭了嘴。 奶奶说过，少说话，多做事。 成柚没再多问，心里已经在考虑提拔她做药堂会计的事。 年纪有些小，照她来说，这个年纪肯定上学更好。 得和陈勤商量商量。 “你昨天盘点了库存，跟我说说情况。” 韩少华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他根本不需要看进出库的本子，对库房的一切了如指掌。 成柚满意地点点头，天生就是做的会计的人才。 “前几天大家都辛苦了，制药厂的工人每人发五十块钱的奖金，梁大夫陈大夫八十，陈主任一百，几个药童五十，你发三十，你给算一算需要多少。从我这里领了钱，给大家发下去。” () 第335章 说情 韩少华心细如发，跟着陈勤在这里转了几圈，已经对真善堂的人员了如指掌。 心里默算了片刻，给出了一个精准的数字。 成柚今天是带了钱过来的，数出了钱递过去。 “今天下班后，让大家来你这里领钱，你挨个发下去，不能有漏。” 韩少华接过钱，心里噗通噗通跳着，这可不是小数目。 成柚竟然就这样给了他！ 这算不算是对他的信任？ 这种信任，就像是担子一般压在了肩膀上，沉沉的，很踏实。 “干嘛，你不会发？”成柚挑眉问道。 韩少华目光坚定下来，“当然会，我一定会做好的！不过成柚姐，我刚来几天，不用发奖金。” 他又不是老员工。 成柚放下账本，朝着他微微一笑。 “所以别人都是五十，你只有三十呀。都是我们真善堂的人，不能区别对待。” 韩少华一晃神，她的笑容好一朵眼里的玫瑰，在眼前缓缓绽放。 让他感受到了春日明媚阳光的温暖。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 “谢谢成柚姐。” 成柚站起身，“那成吧，你先把那些琐碎事放一放，把这个账本做完先，以后就沿用你这个方法记账。” “好！” 成柚走后，吴升才敢从里面出来，朝着韩少华啐了一口。 “你还挺会巴结人！” 先是巴结了梁大夫，才能进真善堂干活。 现在又开始巴结成柚。 韩少华不理他，埋头整理着账本。 吴升气不过，气冲冲走到了他身边。 “这才刚巴结上她，你就这么神气，连我都懒得理了？哼，人家可是已婚，你没机会了！” 韩少华冷淡地放下手里的笔，“要是成柚姐听到你这话，你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吗？” 吴升脸色大变，怒气涨裂了青筋，激动得揪着他的衣领。 “你威胁我！” 韩少华一改前几日受气包的模样，咬牙掰开他的手。 “不是威胁，是警告！侮辱我，我不跟你计较，但你不能侮辱她！吴升，你还拿着人家的钱，背后却这样说她，和放下碗筷骂娘有什么区别！” 吴升还想再辩解，里头的梁大夫听不下去，大喝一声：“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蛋！” 这里说的，自然不是韩少华。 吴升的脸色几经变换，才重重地拂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似要把地板踏穿。 另一边，成柚出了真善堂，转头便登门找陈勤。 逗了一会儿陈勤的胖儿子，才和他提起韩少华的事儿。 陈勤没意见，他一看到账本就头疼。 “这孩子住在梁大夫隔壁，和他奶奶相依为命，品性还是很好的。” 陈勤这一带都是胡同人家，但他这边又比韩少华住的大杂院好很多。 成柚问道：“他父母呢？” 陈勤往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道：“他爷爷十年前下放了，为了保住血脉，爷爷奶奶就离婚了，奶奶带着他改姓，留在了燕城。” “至于他父母，一样被人举报，跟着下放，现在还在不在就不清楚了。” 家里这么多人，能撇清关系的就只有一个老太太。 本来还有另外一个孙子，但没能留下来。 成柚没继续深问，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这两年陆续平反了许多人，也不知道韩少华的爷爷和父母会不会在列。 陈勤叹了一声，“对了，燕城日报说要采访真善堂呢。” “日报？那就采访吧，你和他们说就行了，我不出镜。”成柚对这种事不怎么感兴趣。 陈勤点点头，“行。” 成柚回到家不久，就瞧见冯家的老爷子过来了。 他年纪和姜老爷子差不多，但身如白杨一般挺拔。 哪怕年迈，依旧保持着锻炼的习惯。 年轻时候磨砺出来的铁血气势，随着年纪增大已经温和了许多。 “冯爷爷，您这是特地来找我呢？” 老爷子笑呵呵问：“我能进去吗？” “当然。”成柚连忙开了门。 院子里绿植多，冬天还没到的时候，成柚就想办法搭了个棚子防寒。 棚子不好看，但很实用。 “承晏走了有一个月了吧。” 成柚麻溜地泡了茶，热气腾腾地冒了出来。 “差不多。” 老爷子尝了一口茶，砸吧砸吧两下。 “你这茶不错。” 成柚调皮一笑，“也就您喜欢，承晏喝这个跟喝白开水似的，牛嚼牡丹。” 老爷子哪怕坐着，那腰骨也是挺得笔直，气势十足。 “我听说你主张送了一批药去边疆，费了不少钱吧？” 成柚摸不准他想说什么，含糊应了句：“还行，都是赚的钱，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很合理。” 她有私心的，主要还是为了戚承晏。 “也不是每个孩子都有你这样的觉悟，你大公无私，部队也不能亏待了你，燕城晚报现在有帮真善堂宣传的机会，你觉得如何？” 话说到这里，成柚才真正明白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她无奈笑了开来，“冯爷爷，是徐南熙找你来的吧？” 冯老爷子失笑，充满了岁月沧桑的眼眸浮现一丝深沉。 “老实跟你说，爷爷很少出面帮人说情，哪怕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都是从基层摸爬滚打一路上来的。能走到哪里，只看他们的能力。” 这次过来，属实为难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和成柚这个年轻小同志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哪怕丢脸，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成柚给他添了茶，笑问：“那为什么对徐南熙这么好？” 老爷子抿了一口茶，继续说着：“他爷爷当年出事，跟我脱不了干系，是我对家干的。” 抓不到他的把柄，却牵连了他身边的人。 他一生清正无私，唯独两件事有愧。 一是徐家，二是打仗的时候丢了他那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这两件事，都造成了无法修复的遗憾。 成柚见老人家眼底泛起了泪光，立刻就心软了。 “好，我答应接受徐南熙的采访。” 不过她仍旧不出面，让徐南熙去找陈勤。 徐南熙自以为拿冯老爷子就能压住自己，应该也不会介意她算计回去。 () 第336章 雪花膏？ 成柚不耐烦接受什么采访，隔天徐南熙过来的时候，她便让他过几天去找陈勤。 事实上，陈勤比成柚更适合应付这些采访。 成柚抽空又去了一趟真善堂，交代韩少华做的账本已经完成。 让人眼前一亮，条理清晰，井然有序。 他天生就是做这一行的料子。 “陈哥，重新招一个踏实的人打杂，让少华负责店里的财务。” 真善堂刚开起来，很多事情成柚都不懂，一切都在摸索中。 韩少华的出现，恰好让她察觉到，其实真善堂还存在许多问题。 陈勤点点头，没有意见：“那工资呢？” “工资定四十块钱，年节奖金另算。”成柚说道。 真善堂有自己的制药厂和工人，等以后做大，肯定还要给大家做宿舍。 工龄达到一定的年限，可以申请房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毕竟真善堂不是国营企业，没有坚实的基础和财力。 一转眼，韩少华年纪轻轻，一跃成了真善堂的会计，工资比那些药童还要高。 吴升气得脸色铁青，心里觉得不服气，这根本不公平！ 成柚顺便敲打了吴升两句：“看在梁大夫的份上，很多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我真善堂凭本事说话，你如果比韩少华厉害，拿出本事来，我照样给你涨工资！如果没有，那就和钱丽梅一样，另谋高就吧。” 梁大夫是个有本事的，可吴升跟着他这么久，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 光是这一点，都足以让成柚炒了他。 被成柚训了两句，吴升才勉强把自己的不忿给压了下去。 陈勤送成柚走出去，“他年轻气盛，你别和他计较。” “年轻气盛也得有个度，韩少华还比他小呢。” 两人同龄，但韩少华小几个月。 陈勤无话可说，叹息一声。 “对了，你这边怎么还有人要采访？燕城日报那边已经采访过了。” 而且更早，估计现在稿子都写好了，这两天就能发。 成柚笑了笑，“燕城晚报的人，你应付过去就行了，至于谁先发，就不是我们能左右了。” 早报先发，等燕城晚报再发，这个采访就不是新闻了。 正好坑了徐南熙一把，他也算是自作自受。 …… 几天几夜轮流开车，真善堂捐赠的药品终于到达。 经过重重关卡的检查，确认无误之后，送到了军队内部。 原本药品一类是需要送到医疗部，但这些大多都是皴裂膏，可以直接发放下去。 过来领药品的后勤人员嗤笑一声。 “雪花膏？送药过来的人是什么脑子，我们前线的士兵需要用雪花膏？简直可笑！” 别说这里是边疆，大家全身心投入到随时可能开战的战场上。 哪怕这里是燕城，又有几个男人会擦雪花膏？ 不过这是上面的命令，他们没有质疑的权力，只能听话发放下去。 人手一罐皴裂膏，大多数人拿到手第一时间，都扔到了角落里。 “我们驻守边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我们涂过雪花膏？” “这要是说出去，都能被人笑掉大牙！” “不涂，老子要是涂了，每天倒立洗澡！” 六子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 “老黑，戚团说了，每个人都要涂。” 戚承晏只要求自己带的团，其他人不管。 其余不说，真善堂的药，他还是信得过。 这是皴裂膏，里面添加了各种消炎修复的药材，和雪花膏不同。 老黑就是刚才那个扬言要倒立洗澡的壮汉。 他一个北方的大汉，竟然在军队里涂雪花膏，说出去都要被人笑死！ 坚决不可能！ “我不涂！什么命令都能服从，这个不能！” 这些冻疮算什么，这些都是他的功勋章。 六子沉默不语，听着耳旁的反对声音。 大家都比较反感这个皴裂膏，觉得娘们唧唧。 可他用过成柚制的药，效果惊人。 他和戚承晏反馈了一下大家的想法。 戚承晏沉默片刻，不打算勉强他们。 “愿意用就用，不愿意就算了。” 过几天温度会骤降，听说最冷会到达零下二三十度。 再厚的衣物御寒，也抵不住长时间的冰冻。 反正东西已经发放到大家手里，用不用是他们自己的事。 六子和其余人不一样，他私下还跟戚承晏多要了两罐。 第一天便将手脚和脸部都涂了一遍，着重涂了有冻疮的部位。 老黑见状哈哈大笑，放肆嘲笑着他：“六子，你别当兵了，改行当女人算了！” 六子没理他，专心涂着脚。 这双脚冻得比脸上还严重，又红又肿，一碰热水就痛痒难耐。 他厚厚敷了一层皴裂膏，拿着热毛巾裹住。 很快就要熄灯，他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得抓紧弄好。 六子顶着嘲笑把热毛巾洗干净放回了架子，准时熄灯睡觉，屋里一片安静。 老黑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口无遮拦，但是很讲义气，没有恶意。 外面飘落着雪花，在探照灯下簌簌落下，堆叠出厚厚的白色雪地。 站立的施秉挺拔如松，任由身上覆盖着一层雪霜。 一夜过去，伴随着哨声起床。 六子心中大喜，身上的冻疮果真好了许多。 只剩下轻微刺痒。 他缩短了自己洗漱换衣服的时间，趁着出门前又往冻伤处涂了皴裂膏。 毫无疑问，又被老黑嘲笑了一番。 六子往外看了一眼，说道：“今天好像更冷，老黑，你别逞能了，这不是雪花膏，是皴裂膏，对冻伤效果很好。” 老黑不屑地哼哼两声，“老子说了，要是涂了这个，倒立洗澡！” 坚决不涂。 六子劝不动他，便不再劝。 但今天出门，显然状态要比昨天好。 这种舒服的感觉，从来了边疆就再也没有体会过。 好似在肌肤表面形成了屏障，刺骨的寒风对他已经没有了杀伤力。 步伐无比轻松。 对比起来，老黑那一行人就难受多了。 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早已经干裂，寒风一吹，刺痛难忍。 要是现在接触到热水，这种难受能加倍。 反正怎么都不舒服。 () 第337章 反正我不用 老黑咒骂一声，“今天有零下二十度吧？” 这种冷，简直让他几乎寸步难行。 真要打仗，那也是恶战。 六子凝肃着一张脸，“应该有。” 积雪太厚，要先点人去清扫基地的积雪。 不然没办法训练。 光是清扫积雪，足足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估计下午还得继续。 前往饭堂的时候，老黑听到身边不少人都在讨论发放下来的皴裂膏。 “你们别说，我昨天用了，耳朵都消肿了！你们都记得吧，我之前耳朵肿成馒头似的。” “我擦了脚，今天也好了许多。” “我把身上都擦了一遍，以前痒得我睡不着，昨晚终于睡了个好觉！” “……” 老黑满脸不信，目光却忍不住看向埋头吃饭的六子。 别说，以前六子的脸上又红又肿，现在好像真的好了许多。 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但心里有些痒痒，扫了一上午的雪，之前冻伤更严重了。 他原本也能挨着，但听到大家这样说，他就想试试了。 六子低声道：“老黑，我都说了吧，这皴裂膏真的有用！” 老黑还是一副不屑的模样，“娘们唧唧的，反正我不用！” 不过他还是找了机会，拿上皴裂膏，偷偷给自己擦了。 别说，擦上去之后，整个人感觉都不同了。 他舒服地吁了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把身上都擦了一遍。 还没弄好，就听到外面的声音：“老黑你好了没，都把茅坑占多久了，你便秘啊？” 老黑火速藏好了东西，佯装无事走了出去。 “谁便秘啊，小心老子抽你！” 门外的人耸了耸鼻子，往他身上嗅了几下。 “你身上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屎味！” 那人嫌弃地往后退，连忙进了茅房。 越想越不对劲，这屎怎么还带点香味。 一般人闻不出来，但六子却一下闻出来了。 这味道，肯定是皴裂膏。 这个香味，是药材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带了点苦涩。 “老黑，你啥时候表演倒立洗澡？” 大家洗澡都是在大澡堂，他要是倒立洗澡，估计能引起围观。 老黑动作一僵，脸快埋进盆里。 六子凑了过去，“别藏了，我知道你用了皴裂膏。” 老黑浑身僵硬起来，怒目圆睁。 “你狗鼻子不成！” 六子不理会他恼羞成怒，嘿嘿笑了声。 “怎么样，效果是不是很好？” 老黑推开他的手，“起开，也就那样，好什么好啊！” 六子摇头叹气，嘴可真硬。 不过不妨碍这皴裂膏真的很好。 军队里刮起了一阵皴裂膏的风，大家也不觉得羞耻，纷纷用了起来。 老黑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倒立洗澡这一劫。 后来大家才知道，这批药是人家免费捐的，捐药的叫真善堂，老板是一个叫成柚的女同志。 后来的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个女同志是戚承晏的媳妇。 …… 军队那边的事，被戚承晏细细写下来，汇聚成一封信，寄到了成柚的手中。 看得她乐不可支。 燕城也在下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刚把信收起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了宋青兰的声音。 “成柚！你瞧瞧，阿晏给我们寄信了！” 她做梦都没想到，戚承晏会给她和戚圣文寄信。 虽然写了半页纸都不到，草草几句话，但她看了一遍又一遍。 大概是和冯家的老太太待久了，她性格都随和了许多。 看着这封信，眼泪根本忍不住。 她一进屋，就看到了成柚手上那封厚厚的一封信。 不过都习惯了，戚承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寄信给成柚，恨不得写满几页纸。 “是吗？他跟你说了什么？”成柚很给面子地问了句。 宋青兰连忙和她聊了起来。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感谢她和戚圣文支持成柚，顺便让他们保重身体。 短短几句话，已经足够让她回味好多遍。 成柚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宋青兰有很多缺点，但慢慢都在改。 往事不可追，纠结过去，还不如放眼未来。 这时，一道声音打断了宋青兰的声音：“成柚，你故意害我！” 带着滔天怒气的声音，把宋青兰吓了好大一跳。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徐南熙。 “你这是做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差点没把她吓死。 徐南熙为什么这么生气，成柚当然明白。 陈勤如约接受了他的采访，他回去后，兴冲冲地把稿子写出来给主编审核。 报社规定，实习生只要有十篇稿子能出版，就能转为临时工。 等拿到了毕业证，就能直接在报社当正式工。 真善堂给边疆战士捐赠药品是善举，具有很高的宣传价值，符合社会导向。 他刚把稿子提交上去，主编便对他大肆赞扬，表示这一篇要抓紧印出来。 徐南熙还没高兴多久，燕城日报先登了一篇关于真善堂的新闻。 而且比徐南熙的采访更全面。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坑了，成柚肯定一开始就交代了陈勤！ 同样的问题，陈勤给燕城日报的回答更精炼。 成柚根本没想过要藏着掖着，直接就承认了。 “我坑你不是很正常吗？你和冯雪，我从一开始就没掩饰过对你们的讨厌，你却妄图拿冯爷爷来压我，逼我就范。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谁的面子我都没打算给。” 徐南熙脸黑了下来。 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冯雪把成柚形容成“粪坑里的石头”。 这脾气果然又臭又硬，软硬不吃。 “你就不怕我告诉冯爷爷？” 宋青兰冷笑一声，“你在威胁我儿媳妇？这是威胁吧？真是笑死人了，来来来，我跟你去冯家，你当着我的面把这事儿告诉冯老爷子，我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成柚昂首，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他。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军区！我丈夫是正团职，我公公是军区司令员，你威胁我？” 宋青兰啧啧摇头，挑剔的眼光将他从头打量到尾。 “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心眼这么坏呢。” () 第338章 照相 徐南熙被这对婆媳挤兑得无地自容。 他只是一个寄住在别人家里的人，又不是冯家的亲孙子，用脚想也知道老爷子不会帮他说话。 有宋青兰在这里，他没敢多说什么，阴狠的眼神扫了成柚一眼，转身离开。 从乡下到燕城，这一路走来有诸多不易，这还是他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宋青兰心底泛起一丝寒冷，总觉得这个徐南熙瞧着温润，却像条毒蛇，随时能咬你一口。 “也不知道冯家让这个孩子过来住，是好还是坏。”她喃喃道。 成柚提醒她一句：“阿姨不是和林奶奶交好吗，还是和她透个底吧，徐南熙不是什么好鸟，说他一句心术不正不为过。” 宋青兰诶了一声，“回头我和她说说。” 送自家婆婆走后，成柚暂且将徐南熙的事情放下，提笔给戚承晏回信。 第一批药品已经送过去，之后还会有第二批第三批，不过量没有那么大。 钱的事情不需要太在意，戚圣文申请下来一笔经费，可以以成本价和她购买药品。 虽然没得赚，但至少让真善堂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她也把一些细碎的事情都写了上去，学校、大院、还有药材园，大多是一些枯燥乏味的事，但就是想和他分享。 写完后，她惊觉自己好像有些太啰嗦了，比戚承晏写的还要厚一些。 成柚苦恼地趴在桌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隔壁家的何嫂子喊了声：“成柚，在家不？” “在！”成柚扯着嗓子回了句。 不多时，何嫂子就满脸笑容地跑了过来。 “我家男人寄了信过来，戚团长寄信给你了不？” 成柚扬了下手里的信封，“我正要回信呢。” 何嫂子说道：“正好，我给你看看我的回信，你觉得咋样？” 她的信简单许多，自己写了一页，让孩子写了一页。 不过她自己那张，动了点心思，下面挂着一个红彤彤的唇印。 何嫂子自己都忘了这一茬，连忙把信收了起来，羞得老脸通红。 “哎呀都是那个臭男人，临行前送我一支口红，写信过来说没看见过我涂口红的样子，我才这样做来着！” 何嫂子觉得羞死人了，她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老夫老妻还搞这一套，指不定成柚心里怎么想。 成柚抿唇一笑，“嫂子，老夫老妻不妨碍你们恩爱呀。说起这个，我还没涂过口红呢。” 戚承晏是个糙汉子，把工资上交给她，她想要什么自己去买。 除了吃食，其实很少给自己送礼物。 何嫂子打量着她，摸摸她白嫩嫩的小脸蛋。 唇红齿白，肌肤细腻，她哪里还需要化妆啊。 “你这小嘴，比涂了口红还好看！” 何嫂子主要是想问问她语句通不通顺的问题，成柚看了一遍，给她改了几个错别字，何嫂子便乐颠颠回去了。 她这一来，还真提醒成柚了，她可以寄张照片过去呀。 这样想，她还真就这样干了。 找了个照相馆，生平第一次打上了粉底，涂了鲜艳的口红。 看着镜子里浓妆艳抹的女人，总觉得不像她了。 给她化妆的女人一个劲夸她皮肤好，想哄她给店里留张照片做宣传。 成柚欣然答应下来，但只拍一张。 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能有一张，都是我们店里的招牌了，哪里还敢多要几张？你今天拍的所有照片，无论多少套衣服，全都免费。” 成柚欣然应下，不过她没打算拍太多。 寄过去的照片一张就行。 老板娘给她推荐旗袍，“我这里有一件红色的旗袍，您穿肯定好看。” 除了结婚那天，成柚基本很少穿红色。 听到她推荐，便来了几分兴趣。 “我能看看吗？” “可以，你等会儿，我去楼上拿。像你们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更喜欢洋装，像布拉吉什么的，嫌弃旗袍显老。” 但其实穿上，别有一番韵味。 老板娘拿上来的红色旗袍有些显身材，做了收腰，开叉到了小腿处，并不算高。 光鲜的缎面，上面绣着华丽的牡丹。 乍一看，确实有些成熟。 “我没穿过这样款式的旗袍，会不会不好看呀？”成柚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驾驭。 老板娘笑着说：“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亲自给你捯饬捯饬发型，配双带跟的小皮鞋，不要太好看！” 成柚心动了，顺从地换上了旗袍。 老板娘手巧，还给她挽了发髻。 乍一看，还真是像模像样。 “这要是在民国，那些拿枪当官的，不得被你迷死。” 成柚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一套给我拍两张就好了，您另外选一套拍了留在店里。” 老板娘心里其实有些惋惜，这么好看，就得多拍几套。 转眼一想，物以稀为贵。 拍照也是老板娘拿着相机亲自操刀，她指点着成柚摆姿势。 瞧着好看，就多拍了几套。 “真好看呀，你结婚了没？” 也不知道会便宜哪个男人。 成柚笑道：“结婚了。” “呀！那你丈夫怎么不陪你来，他可真没眼福。” “他呀，正在前线呢，去了个把月了，我就想着寄张照片给他。” 老板娘一听，多看了她两眼。 “你还是军嫂啊？真看不出来呢，这么嫩。等你男人回来，让他陪着你一起过来拍呀，他穿军装，你穿白婚纱，我这里有几套婚纱的嘞，好看极了！” 成柚还真有这个想法，不过还不知道戚承晏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先答应了下来：“好呀，等他平安回来。” “会的会的，都会平安回来的！” 老板娘进去挑了一套衣服，是中规中矩的套装。 “就拍这个，你是军嫂，得注意形象的。” 成柚心里有些暖，她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她向来心软，于是便配合她多拍了几个背景和姿势。 照片要两天才能拿，成柚便顺带先把信寄了出去。 两天后再把照片寄出去，就当是给他一个惊喜吧。 () 第339章 药方都是公开的 这天，回春堂交了第一批货。 他们和国营药店合作后的的一批货，直接奠定了未来合作的可能性。 只要这一批皴裂膏质量过关，合同才会正式生效。 蒋主任对这一批皴裂膏很看重，带着人过来亲自验货。 刚开箱，便瞧见手下的人朝着自己摇头。 “主任，这要是和一般的皴裂膏对比，大概算是不错的。” 但他们要求的是和真善堂一样的质量水平。 就差远了。 “配方和真善堂一样，估计是学他们，但顶多算不太成功的低仿。” 蒋主任眉头一锁，想到裴克胜和自己再三保证，质量绝对不输真善堂。 现在想来便有些可笑。 “给他们一罐真善堂出产的皴裂膏，让他们自己对比对比，我们走！” 裴克胜一直关注着蒋主任的神色，只看到他和手底下的人窃窃私语几句，便带人离开，一句话都没说。 他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可真不给他面子啊！ “蒋主任，有哪里不好，你跟我说说呀！” 走了两步，便被人拦住。 “裴主任，你还是先看看真善堂的皴裂膏吧，你们家的东西，根本没办法和人家的比。” 裴克胜下意识便怒声反驳：“不可能！一样的药方，分毫不差，怎么可能不一样！” 那人一听，觉得好笑。 “真善堂的药方都是对外公开，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要是知道药方就能制出一样的效果，人家能这么大方告诉你？他们有秘密武器，只是没告诉你。” 裴克胜被嘲笑了一番，心里大受震撼。 对外公开是什么意思？ 他大费周章弄来的东西，结果随随便便就能到手的？ 一旁的人战战兢兢上前问：“主任，这些东西怎么办？国营药店不收啊。” 裴克胜狠狠啐了一口，面目狰狞。 “能怎么办？白做了！你去把钱丽梅给我叫过来，顺便找个脸生的人去真善堂打听打听，看看他们的药方是不是公开的！” 他胸口处就像是积压了一口郁气，上不来下不去，急需找个人发泄。 此时钱丽梅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以为裴克胜找自己是为了加工资。 回春堂制药厂真不是人待的，压榨得最狠的就是临时工。 干的最多，拿的最少。 别看只少了五块钱工资，很多真善堂有的福利待遇，回春堂这边都没有。 连饭堂都要自己出钱，说她不是正式工，不享受饭堂包餐的待遇。 生活水平直线下降，钱丽梅心里苦不堪言。 好不容易熬到裴克胜找自己，她忙不迭就过去了，兴许还是为了转正式工的事儿呢。 结果刚进办公室，迎面一个文件夹砸了过来。 绕是她躲得快，脸上也被划出一道血痕。 “裴主任，你干啥呢！” 她还盼着自己能二婚呢，要是破相了咋办。 裴克胜两只手撑在桌上，目光阴鸷地盯着她。 “我问你，真善堂皴裂膏的药方是哪里来的？” 钱丽梅捂着脸，心虚地低下头。 “就真善堂那里抄下来的呗。” 不过不只是她能抄，大家都能。 裴克胜恨得咬牙切齿，难怪他把钱丽梅挖过来，真善堂那边一点反应都没。 合着是笃定她抄过来的东西都是些没用的！ “可你没说的是，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对外开放的！” 钱丽梅缩了下脖子，“那你们自己也没问呀。” 裴克胜怒不可遏，抓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 “要是动动手指就能拿到的东西，那还有什么好稀罕？你当我冤大头呢！从今天开始，给我滚出制药厂，没用的东西！” 亏得他还给她发了工资。 钱丽梅脸色大变，顾不得害怕，大步上前质问：“裴主任，你这是啥意思？当初让我抄真善堂皴裂膏的方子，是你们让做的，我不管这个方子有没有用，反正我给你抄来了！现在真善堂不要我了，你就得负责！” 她声音尖锐，轻易就能穿透这不怎么隔音的木门。 裴克胜脸色变换着，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这个蠢货，这是能乱说的吗？ “你…你给我闭嘴！闭嘴！” 钱丽梅心想，他都不让自己干了，凭什么要闭嘴。 “我就不！你不要脸，我比你更不要脸！你要是想把我开了，我就到处嚷嚷，说你和我乱搞男女关系，我带着儿子上你家吃饭去！” 裴克胜脸色煞白，眉头的细纹皱得能夹死蚊子。 “你胡说什么！你给了我一个没用的药方，我还不能说你了？” “我呸！人真善堂都能这样做，你们咋就不能？肯定是你们没用！” 裴克胜气得脸通红，“你放屁！如果是一样的药方，同样的制作方法，我们回春堂的制药仪器更先进，效果不可能差这么远！” 钱丽梅刚想反驳，听到他的话，话音顿住。 “会不会是药材的问题？成柚他们用的药材，听说是从永城那边专供过来的，从不用其他地方的药材。而且，她还在燕郊弄了个特别大的药材园，打算自给自足。” 这些在真善堂都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她一个打杂的都知道。 大家其实也在猜测是不是药材的原因，加上梁大夫曾经说过，真善堂的药材确实比较好。 裴克胜沉着脸看她，“药材，你确定？” “当然不确定了！这都是我猜的，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啊。” 钱丽梅现在可不怕他，反正都撕破脸了。 与此同时，被派出去打听的人回来了。 给了他肯定的答复：“真善堂所有的药方都是公开的，就放在药堂中央，随便来个人都能翻，我还抄了一份。” 裴克胜怒气充斥着胸腔，心里恨不得把钱丽梅撕碎了。 看来和国营药店那边的合作，没戏了。 “主任，国营药店那边说了，合作到此为止。还有，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一份报纸。” 他迟疑着，把报纸放在了桌面。 燕城日报的头版，正大肆宣传真善堂为军队捐赠药品的义举。 今天过后，怕是他们的生意会更好。 裴克胜将手里的报纸狠狠揉成一团，丢在了他脸上。 “你们都出去吧，这件事先放着！” 他得想想下一步要怎么走。 () 第340章 是个可怜人 裴克胜虽然表面没和钱丽梅计较，但暗地里吩咐了人给她使绊子。 他不让钱丽梅滚蛋，他要让钱丽梅自己开口辞职。 不过再怎么样，和国营药店的合作是没办法挽回了。 与其做无意义的工作，还不如搞清楚真善堂的制药厂是怎么回事。 钱丽梅被回春堂逼得待不下去，便又重新打起了真善堂的主意。 成柚是个心软的，只要她低声下气求她，她肯定会答应让自己回去。 只不过等她回到了真善堂，发现这边变了样。 东西更整齐了，地板更干净了，连窗边的灰尘都被擦得一干二净。 柜台里面多了一张小桌子，身边坐着一个年轻人，她没见过。 吴升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她，目光微亮。 “哟，钱大姐啊，你怎么回来啦？回春堂不要你了吗？” 钱丽梅尴尬地搓搓手，“小吴啊，陈主任在不？我想见见他。” 吴升原本想说不在，可目光微转，落在了韩少华的身上。 “在，你进去吧，他就在里面。” 钱丽梅笑着点点头，“好嘞。” 她熟门熟路走了进去。 确认她已经进去了，吴升才走到韩少华身边。 “少华，刚才那个钱大姐是个可怜人，你帮帮她呗。” 韩少华抬眼一看，“什么？” 吴升把钱丽梅描绘成一个十成十的受害者，隐去了她在真善堂做的事。 在他嘴里，成柚和陈勤反而成了坏人。 韩少华哦了一声，“那你要我怎么做？” “陈主任看重你，你帮钱大姐求求情，肯定好使。你这么善良，不可能不帮他吧？” 韩少华拧着眉头思索，“好，我会和陈主任说的。” 吴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说道：“钱大姐肯定会感谢你的。” 韩少华微微一笑，“感谢你就好。” 不多时，陈勤推搡着钱丽梅出来，满脸嫌恶。 吴升用手肘捅了韩少华一下，暗示他开口。 韩少华看了他一眼，说道：“陈主任……” 陈勤动作一顿，回过头：“什么事？” 韩少华道：“吴升同志让我为这位钱大姐求情，可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不敢贸然开口。” 陈勤脸色沉了下来，极有压迫感的眼神落在了吴升身上。 “你要为她求情？” 整个真善堂，没有人不知道钱丽梅的背叛。 可笑的是，竟然还有人想为她求情。 吴升没想到韩少华看着单纯，会在这时候坑他一把。 他慌忙否认：“我没有！韩少华，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韩少华冷笑，“这也是我想问你的话，你为什么要陷害我？真善堂没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位钱大姐做过什么，你却说她为人赤诚，干活积极，无故被人开除！” “陈主任我没……” “够了！”陈勤厉声打断他。 吴升这人，真善堂里就没人不知道他是啥样的。 花花肠子一堆。 “你今天就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我现在就让你体验一把，什么叫无故被人开除。” 吴升如遭雷劈，本来想火上浇一把油，结果这把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凭什么…凭什么！他才来多久，工资就比我高，干的活儿却比我轻松！他一句话你就把我开除，我要见成柚姐，你没有这个资格！” 陈勤压抑着胸口的怒气，可笑的是，这个吴升还是他亲自点名招进来的。 “成柚把真善堂的事都交给我打理，我怎么会没有资格开除你！滚！” 梁大夫本来不想管，想到吴升到底算是他半个徒弟，便忍不住出来了。 “吴升，看在我们师徒一场，你还是给自己留点体面，走吧。” 吴升咬咬牙，“行！你们给我等着！” 今天他这样离开，和真善堂的梁子就算结下了。 陈勤骂完了他，又看向钱丽梅，怒目而视。 “你还不走！” 钱丽梅被吓得后退两步，“走，我这就走。” 出了门，便面目狰狞地朝着真善堂的大门啐了一口。 “谁稀罕！” 陈勤本着不与人结仇的想法开门做生意，毕竟得罪了小人，后面会招惹很多麻烦。 如今一下得罪两个，他头都大了。 吴升和钱丽梅对真善堂的事很清楚，难保他们不会把第一手消息卖给对家。 陈勤特地去军区大院找了成柚，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正好撞见她放学回来。 和她说了这件事，成柚没放在心上。 “我们做好自己，着重抓质量和卫生问题，就不怕他们搞小动作。” 陈勤沉着脸点点头，“行，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免得钱丽梅跑到你面前闹，你啥都不知道。” …… 报纸上对真善堂捐药的事大肆报道，国营药店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陈勤原本已经放弃和他们合作，却不想国营药店主动找上门。 蒋主任难得对他心平气和说道：“早说你们是为了给军队捐药，就算推迟一些也无妨。” 陈勤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说来说去还是钱丽梅从中作梗。 不然双方各退一步，早就把合同签下了。 好在，兜兜转转，现在也来得及。 和国营药店的合作，意味着真善堂更上一层楼，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这个年代，大家还是更相信国营药店。 真善堂再怎么好，那也是私营，公信力这方面还比不上回春堂。 这种入口的药，老百姓当然还是更相信国家的东西。 转眼离送药到边疆已经过去一个月，眼瞧着上一年刚参加完高考，如今一年就要过去了。 成柚看着窗外的絮絮飘雪，心里有些惆怅。 也不知道戚承晏能不能回来过年。 看这样子，有些难。 “成柚，你男人还在边疆呢？”方云宝搓着手问道。 这天也太冷了，教室里没有暖气，手脚都冻僵了，还得提起精神做笔记。 成柚嗯了声，慢条斯理翻了一页书。 曹燕燕往窗外看了一眼，低声道：“那边应该更冷吧。” “冷多了，听说零下二十多度呢。”成柚怅然道。 比起他们，成柚觉得自己坐在教室里的这种冷，根本算不得什么。 () 第341章 借读生 方云宝趴在桌上，听着台上的老师讲着书本上的知识点。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同学们纷纷跑出去接热水。 “你们听说没有，我们学校要来借读生。” “借读生？”成柚和曹燕燕一脸惊奇地看了过来。 方云宝点点头，“其实就是没考上大学，但花了钱走动关系，插过来听课的。” 刚恢复高考，学校还没做好充足的准备，最缺的就是钱。 之前说好了上大学免学费，但因为学校实在没钱，只能先把学生的学费收了，后面有钱了再返还给他们。 每个月给学生的补贴也不能按时发放，有时候甚至两个月才发一次。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学校有多拮据。 后来，学校便有人提出了借读生的方法。 “听说一个借读生，要交这个数呢。” 曹燕燕一愣，“两百？” “屁！两千！” 曹燕燕惊呼：“有什么条件限制吗？” 一个两千，十个就是两万。 方云宝挠挠脑袋，“好像限人数吧，一个专业十个，要入学考试。” 成柚问道：“应该不会安排到我们这里吧，我们很快就要期末考试，都要上大二了。” 他们这些三月入学的学生，同样是明年三月上大学。 如果是安插到九月入学的，倒还行。 方云宝撇撇嘴，“听说都有，每个班插一两个借读生。人家也不是正经进来读书的，在这里混下去，毕业后能拿一个中医大的结业证，说出去也有面子。” 成柚原本是不大感兴趣的，毕竟借读生跟她又没有关系。 可当她看到苏锦文带着人走进来，她脸上难掩惊讶。 曹燕燕观察到了她的脸色不太对，低声道：“你认识她？” 成柚冷凝着脸，微微摇头。 成桃啊，跟着赵云霖还真是有钱了，连两千块钱借读费都能轻轻松松交了。 苏锦文让成桃找个空位坐。 环视一周，只有曹燕燕身边有空位，这是之前林雨田坐的。 成桃一眼就看到了成柚，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么久不见，成柚倒还和以前一样。 白得发光，模样越来越精致。 穿着款式新潮的连衣裙，很难让人忽视。 成桃敛起发散的思绪，笑道：“好的，老师，我就坐那里了。” 赵云霖能赚钱，她虽然长得不如成柚，但现在过得也不差。 穿的是布拉吉和小皮鞋，手上戴着几百块的蛇皮手表。 放眼学校，又有几个人能比她更有钱。 大家看着她从讲台走下来，坐在了成柚的前面。 原本觉得她长得还不错，和成柚一对比，便显得有些寡淡。 大家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目光，前有成柚，看谁都觉得很一般。 “成桃，这是课本，这学期的考试你就不用参加了，学校让你们提前过来，是为了给你们熟悉环境的机会。” 苏锦文拿着一摞书过来。 她对这些不是正经参加高考上大学的学生没什么好感。 读书的机会能用钱买，但书本上的知识，可不是钱能买到的。 成桃笑着道谢：“谢谢老师。” 苏锦文摆摆手，“既然上了大学，就好好读书。你已经错过了一整学年的课程，要比别人更加努力才行。” 成桃敷衍地点点头。 她就是来混个结业证书的，出了两千块钱，还需要努力什么。 选在中医大，是因为知道成柚在这里。 她要让成柚看看，自己如今的生活有多好。 谁料她坐下来后，成柚完全把她当空气，根本没打算主动和她搭话。 曹燕燕心里转了两圈，两个人都姓成。 这个姓在燕城不常见，她们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成柚，好久不见。”成桃耐不住性子，主动回头和成柚说话。 成柚面色冷淡，懒懒地看了她一眼。 “现在是上课时间，请你安静。” 成桃脸色一僵，见老师的目光投了过来，讪讪闭上嘴。 她以为大学会是松懈的模样，随便混混也就过去了。 真正来这里听了课她才体会到不易。 这认真听讲的氛围，和即将高考的学生有得一拼。 她当然不能明白，这些好不容易才考上大学的学生，对知识有多么渴望。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节课，成桃心里满是不耐烦。 “成柚，现在可以说话了吧？” 方云宝低声问：“你们认识啊？都姓成，不会是老乡吧？” 成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呀。” 成柚不理会她，自顾自收拾东西。 “去吃饭吗？” 方云宝立马把成桃抛在脑后。 “吃！” 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 她们三个向来是一起结伴吃的，成桃厚着脸皮跟了上来。 “学校我不认识其他人，我能跟你们一起吃吗？我请你们，随便你们点。” 她那“不差钱”的模样，让方云宝脸色变了变。 成柚笑着应下：“好呀，有人请，最好不过。” 成桃有些惊讶，没想到她会答应。 心想成柚不知道是不是落魄了，竟然一顿饭都想蹭。 好不容易有人请，方云宝便敞开了肚子吃。 她平时都是算着生活费，想吃多点都不敢。 这一顿，她只打了三个肉，一个青菜都没打。 曹燕燕依旧是荤素搭配，两肉一菜一汤。 成柚比她们狠，一顿饭打了四个肉两个菜。 成桃看到，脸色变了变。 “成柚，你吃得下吗？” “不好意思，太久没吃肉了，好不容易有人请我吃一顿，当然得吃够呀。吃不完我可以打包回去，成桃你不会介意吧？” 成桃原本是介意的，但听到她的话，心里笃定她生活落魄了。 不然怎么可能连个肉都吃不上。 想通了这一点，成桃心里满满都是优越感。 “既然如此，那就吃吧。” 成柚笑了声，端着饭菜坐了下来。 将其中两个肉送给了条件比较差的同学。 都是没动过筷的，也不会让他们觉得不尊重。 坐下来后，成柚叹口气。 “还是成桃你的条件好，还有钱请我们吃肉，我们学校还很多学生一个月都吃不上一回肉呢。” 成桃骄傲自得地抬起下巴，“没办法，我男人就是这么能赚钱。我每个月光是伙食费都有一百，根本花不完。” () 第342章 忽悠成功 “一百块钱呀？真的好多呢，不知道你男人是做什么的，竟然能赚这么多钱。”曹燕燕故作惊讶。 成桃对她惊讶的表情感到很满意，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我丈夫就是个生意人，以前很多人都看不起那些做生意的。可你看看，我这块手表是申市买的，两百多呢。” 方云宝有些无语，这是学校，不是个攀比的地方。 生怕谁不知道你是交了钱才进来似的。 “你这么有钱，还请我们吃饭，肯定心地善良。成桃，你可真好，那些吃不起饭的同学，可就没我们这么幸运了。”曹燕燕连连叹气，好似真在心疼那些吃不起饭的同学。 成柚埋头吃饭，冷不丁来了句：“我们学校有贫困补助吧？” 方云宝点点头，“有的，不过听说学校没钱。” 曹燕燕和她们唱起了双簧：“要是能有个有钱人捐一笔钱资助贫困生，以后估计也能得个优秀校友吧？” 成柚煞有其事点点头，“肯定行！说不定还真有有钱人过来捐钱，毕竟他们有钱了，现在就爱赚名声。” 三人就这样聊着天，成桃总觉得她们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三个人都没和她说话。 等吃完饭，一行人起身回宿舍休息。 成桃是借读生，学校没有给她安排宿舍。 她想跟着她们一起回去休息，被方云宝拒绝了：“我们不习惯和不熟的人一起睡觉。” 成桃有些生气，“我刚才还请你们吃了饭呢！” 方云宝耍无赖：“是你自己要请的，又不是我们非要你请。” “你！” 成桃剜了她一眼，请她们吃饭，还不如把钱捐给学校帮助贫困生！ 一回到宿舍，方云宝便忍不住问道：“成柚，你跟她有仇吗？” 成柚不知道怎么和她们说，她不是记仇，纯粹觉得恶心罢了。 “她妈妈和我爸爸是重组家庭。”斟酌片刻，她给出了回答。 一句话道不尽是非，这其中的曲折，很难跟她们说清楚。 方云宝没想到会是这样，“那你跟她还是姐妹？难怪她也姓成。” 成柚摇摇头，不欲多说。 “云宝，睡觉吧。”曹燕燕提醒了她一句。 等她们睡了午觉起来，成桃已经和老师谈好了资助贫困生的事。 苏锦文对她稍有改观，虽然学习不怎么样，但却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我代表本校的学生，感谢你。” 成桃颇为自得地抬起头，“老师，这种好事，是不是应该和同学们说一声呀？” 苏锦文一愣，“要的，我等会儿就说。” 一次能捐出两千块钱出来帮助同学，这可不是小数目。 听到苏锦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出这件事，方云宝忍不住和成柚竖起了大拇指。 忽悠成功。 这成桃俨然就是人傻钱多，刚来学校第一天就花了两千，不知道她男人会怎么想。 可她显然没想到这一点，对于同学们惊讶的眼神，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成柚呀，你以后要是没钱吃饭，也可以来找我。毕竟我是你姐姐，帮助你是应该的。” 成柚哼笑一声，“谢了，不过我不需要，不过你这么有爱心，相信愿意每个月都给大家资助一些钱吧？几十不嫌少，几百不嫌多，能让那些贫困生勉强有个温饱就行了，毕竟你一个月伙食费都有一百呢。” 听到成柚的话，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一百？” “大户人家吧这是！” “成桃家里是做什么的呀，好有钱。” “难怪她能一次性捐两千，这也太有钱了。” “……” 成桃心里飘飘然，被大家越捧越高。 一上头，就大手一挥，非常豪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每个月额外捐赠两百块钱，贴补我们班的贫困学生。” 众人哗然，果然是大手笔。 方云宝捂着嘴偷笑，成柚可太心黑了。 正好苏锦文也在这里，事情就这样给定下来了。 等成桃上头的感觉散去，心里才隐隐作痛。 那可是两百块钱啊！ 够她买一块新的手表了，怎么就这样送出去了呢。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 等放学回到家，保姆带着孩子上前。 “成桃啊，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成桃勉强笑了笑，“还行吧。” 等赵云霖从里面走出来，她才说起今天在学校的事。 毕竟那两千块钱只是和老师说了，还没捐出去呢。 赵云霖听完，脸都黑了。 “两千，你就这样捐出去了！” 成桃讷讷道：“那些学生也太可怜了，我一时同情心上来，就给捐了两千。就这一次，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 赵云霖脸色铁青，“为了你上学的事，我已经花了两千，现在存折就剩下四千块钱，还不够我们买个多大的房子，你转眼就送出两千去，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他虽然赚得不少，但成桃之前穷怕了，现在特别会花钱。 家里租房，请保姆，养媳妇孩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得花上好大一笔钱。 成桃缩了缩脖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 “话都说出口，你总不能让我反悔吧？成柚跟我同班呢，这钱我要是不给，她还以为你多没本事。” 赵云霖脸色一僵，“你说什么？成柚跟你同班？” “对呀，今天的午饭还是我请的，她的生活好像也没多好。” 成桃心里满意极了，她深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赵云霖可是未来的首富。 赵云霖脸色缓和了几分，心里和成桃一样，开始骄傲自得起来。 如果当初成柚嫁的是他，哪里还会过成现在这样。 他已经脑补了成柚一分钱掰成两分花的场景。 “成柚看着呢，我这也是想让她看看我男人现在有厉害，让她后悔去。”成桃拿捏住了他的心理。 赵云霖点点头，“那行吧，毕竟是做好人好事，谁叫我们有钱呢。不过就这一次，以后你再答应出钱，我可就不管你了。” 成桃连连点头，心里暗暗叫苦。 她根本不敢告诉他，自己还答应了每个月给两百块钱的事。 这样一来，她岂不是还得想办法自己把两百块钱垫出去。 () 第343章 她肯定能帮你 成柚很快便将成桃的事情抛在脑后，赵继生前两天找她去农研所，说是有事。 她今天才抽出空，打算过去一趟。 赵继生之前从她这里得了一小瓶的凝露，全用在了药材上。 在中药材基地培育出了一些品质比较高的药材，天天在基地里泡着。 成柚每次来找他，都是直接来基地这边。 她到的时候，赵继生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正和他说着话。 看到成柚过来，他连忙起身。 “成柚，这是《植物学杂志》的主编刘颖老师。” 成柚点点头，“刘老师。” 刘颖年纪应该五十上下，两鬓生了一些白发。 穿着朴素整齐，瞧着就是做学术的人，一丝不苟。 刘颖微微点头，随即问道：“赵教授，你说的那位老师什么时候到？” 赵继生指了指成柚，“我说的就是她。刘老师可以把东西带过来，成柚可以帮你。” 刘颖微怔，目光逐渐浮现恼怒。 她觉得自己被耍了。 “赵教授，我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是因为我着急！我寻求你的帮助，是出于信任，可你却把这件事当成是开玩笑！” 这么年轻的一个小姑娘，能比赵继生有本事？ 刘颖面露不耐，转身就走。 赵继生无奈地跟了上去，“刘老师你别着急呀，成柚真的能帮你，我从不骗人！你看看我这些药材，都是成柚帮忙才得以培育出来，她是我们农研所的特聘人员！” 刘颖脚步顿住，心里还是觉得荒唐。 这么一个小姑娘，何德何能成为农研所的特聘人员。 “信我一次，她肯定能帮你。” 望着赵继生诚恳的眼神，刘颖着实没办法拒绝，只好折返回去。 “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刘颖，《植物学杂志》的主编，同时也是植物研究所的一名研究员。” 成柚轻轻握了下她的手，问道：“赵教授找我过来，应该有其他事吧？” 刘颖心里不抱希望，却还是任由赵继生把事情说给她听。 简单来讲，就是植物研究所培育的木桸草发生病变，大家拼尽全力守护，却依旧没办法阻止它生命的流逝。 “什么是木桸草？” 刘颖神色一黯，成柚估计对濒危植物有哪些都不知道。 “一种濒危植物，有研究发现，木桸草有极大的药用价值，但因为数量稀少，太珍贵了，根本没人敢深入研究。” 整个研究所，也就只有这一株。 赵继生温声道：“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才把你叫过来，你看能不能……” 成柚点点头，举手之劳，当然可以。 “我可以过去一趟，如果你们需要的话。” 刘颖眸色陡然变得犀利，觉得赵继生和成柚的态度未免太过儿戏。 “成柚，你知不知道木桸草的意义？如果能把它培育成功，兴许会是我们医学上历史性的一步。你有把握把它救活吗，如果不行，你能负责吗？” 现在木桸草还没死，要是因为她的任性妄为，受到了丁点伤害，谁能负责？ 成柚觉得莫名其妙，是赵继生找她过来帮忙的，她凭什么要负责？ 这简直没有道理。 “那就算了吧，我对植物学一窍不通，还是不添乱了。赵教授，我先走了。” “诶成柚，别这么着急呀，我们吃个饭，坐下来好好聊聊。”赵继生连忙追上来。 成柚抬手挥了挥，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老师，你干嘛这样说话啊！”赵继生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刘颖绷着脸，“赵教授，你要是没办法就早说，我可以另外求人，可你不能耍我啊，浪费我的时间！” 赵继生怒气冲冲地拂袖，“办法我已经给你找了，你既然不信我，那就算了。” 不信就不信，偏偏还要自以为是。 两人不欢而散。 出了农研所，刘颖又开始惆怅起来。 难道木桸草只能这样灭绝了吗？ 在外面等候的徐南熙迎了上来，“老师，事情怎么样？” 刘颖摇摇头，“也没办法。” 徐南熙目露惆怅，“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出一个木桸草的科普专栏，欢迎大家来信讨论，也许高手在民间呢。” 术业有专攻，研究所里的研究员，有时候还不如耕田种地的庄稼人。 刘颖觉得这个方法可行，“那就由你来负责吧，写好了给我审核。” 徐南熙欣然应下。 因为真善堂的那篇报道，他被燕城晚报开除，转而被自己的选修课老师刘颖看中，把他弄到了《植物学杂志》。 木桸草是很好的一个踏板，只要妥善处理好了这件事，就能和植物研究所搭上关系。 他现在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大好。 回到大院，本来想将这件事说出来，获得冯老爷子几句夸赞。 却不想听得他说：“真善堂有一个药材园，听说他们种的药材品质都很不错，你可以和成柚取取经。” 徐南熙脸色微沉，“冯爷爷，我不是不想和成柚交好，但她对我有偏见，觉得我是上冯家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冯家老太太听到他的话，抬头看了过来。 她看似温和，但这一双眼睛利得很。 加上宋青兰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心里对徐南熙已经开始不喜。 “成柚是个好孩子，她不喜欢你，你就该找自己的原因。如果从没有起过冲突，她怎么会无端端讨厌你。” 冯老爷子很是赞同地点点头，“南熙，你是男同志，心胸宽阔一些。都是读书人，应该虚心请教。” 徐南熙如鲠在喉。 成柚害得他被报社开除，这两个老糊涂还让他找自己的原因。 他有什么错，说来说去，还不就是被人坑了。 徐南熙忍着郁气应下，大步从冯家出来。 出门和冯雪撞上。 “这么生气，你被骂了？” 如果老爷子心情不好，那她就不进了。 徐南熙冷冷一笑，“就算要骂，也是骂你啊。” 冯雪被他噎了下，脸色不豫。 “你拿我撒什么气，去杂志社还是我帮的你，你不会忘了吧？” 徐南熙哼了声，两只手揣着兜往前走，满脑子都是木桸草的事。 () 第344章 营养液 对于木桸草，成柚可以撒手不理，赵继生却做不到。 谁叫他就是做这行的呢。 过了两天，他还是找到了成柚。 “跟我去研究所走一趟？” “去干嘛？” 赵继生说道：“去看看木桸草。” 成柚立马拒绝：“赵教授，您就别勉强了，人家不想让我碰，回头他们还赖上我了。” 而且，也没说凝露一定有用。 按照刘颖说的，如果她没把木桸草救回来，那是不是还得负责啊。 这种事，当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赵继生不慌不忙地劝了两句：“刘老师确实措辞有些不当，木桸草本就濒危，哪怕没救回来，跟你也没关系。但是成柚，她着急也是情有可原，据说木桸草对癌细胞有针对作用，如果能培育出来……” 成柚动作一顿，“这样吗？” 那倒是真的很珍贵了。 她拍拍手，丢下手里的小铲子，把遮风挡寒的小棚子放下来。 里面都是她的人参何首乌。 突然想过去看看那个木桸草究竟是什么样的药材，让这么多人为之可惜。 “走吧，我跟您过去看看。” 赵教授满意点点头，“不用你费什么力，就跟我过去看看。” 这个木桸草在研究所很宝贵，那些人能让你看看就不错了。 两人坐车直达研究所门口，刘颖就在门口等着。 看到成柚的那一刻，她脸色冷了几分。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跟着赵继生往里面走。 “我们上次开了一个木桸草的科普专栏，收到了群众的反馈，挑选了几个我们认为可能有用的建议，需要您一起参考。” 木桸草稀有，并没有针对它的养护方法。 他们也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能不能成功还得另说。 赵继生道：“我们到了再说。” 木桸草种植的地方上了重重门禁，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可见研究所的重视程度。 刘颖看了一眼成柚，说道：“赵教授，外人不能进。” 赵继生道：“她是我们农研所的人，也不能进？如果她不能，那我就没理由跟你进去了。” 刘颖咬咬牙，按捺住性子，只好妥协了。 她带着两个人进去，赵继生眼尖看到了徐南熙。 “刘老师，那位是？” 刘颖介绍道：“这是我的学生徐南熙。” “学生？新闻学专业的，那他怎么在这里？” 赵继生语气中的怀疑仿佛在说，他都不是外人，那成柚怎么算外人。 他觉得刘颖就是在针对成柚，对她有偏见。 刘颖冷凝着一张脸，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 她解释道：“我们杂志的木桸草专栏是他做的，采集群众意见的方法也是他提出来的，所以才让他跟着过来。” 赵继生点点头，“理解，那我们现在进去？” 刘颖说道：“先等一下我们郝主任，木桸草的开放需要有他的授权。” 毕竟只有这一株，有任何的闪失，她也负不起责任。 赵继生没说什么，拉着成柚隔着一扇铁门，看着里面的木桸草。 叶子已经枯了，颓靡不振，看着像是年迈的老人，生命已经到了尽头。 徐南熙捯饬着手里的相机，问道：“成柚，你一个学制药的学生，管这么宽吗？” 成柚目不斜视，冷然道：“你一个新闻学的人，不也照样在这里。” “我做了木桸草的专栏。” 成柚掏出农研所的工作证，“不好意思，我是农研所的人。” 徐南熙肚子里的话被堵了回去，无话可说。 等了好一会儿，郝主任才姗姗来迟，让人拿钥匙开门。 “不好意思赵教授，开了个会，拖延了一会儿。” 赵继生笑着摆摆手，“无妨，我们可以进去看看木桸草吗？” “当然，小刘说收集了几种办法，想让您参考参考。” 他们其实已经试了许多法子，但都没太大的效果。 成柚跟着一起走了进去，想近距离看看。 还没凑近，就被刘颖拦住。 “小同志，你注意保持距离。” 成柚有些无奈，“刘老师，还有两米远呢。” 人赵继生都走到跟前了，也不见她说什么。 那徐南熙还拿着相机在身边晃荡呢，更没见她开口。 独独针对自己。 郝主任跟着说道：“小刘，你太草木皆兵了，木桸草珍贵，但并不是丝毫都不能动。” 要是不动，怎么研究呢？光用眼睛看？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集思广益，既然是赵教授带来的同志，看一看也无妨。” 被教训了一通的刘颖面色有些尴尬，让了开来。 成柚这才往前走，弯腰看着枯萎的木桸草。 刘颖和赵继生讲解着自己收集起来的方法，一个接着一个被赵继生否定。 别说给木桸草用，哪怕是普通的药植，也不能这样用。 直到最后一个法子被毙掉，刘颖怒了。 “赵教授，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办？眼看着这株木桸草就要死了！” 郝主任面带惆怅，“赵教授，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赵继生刚想开口，便瞧见徐南熙手里拿着一个瓶子，直接朝着木桸草浇了下去。 几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徐南熙道：“赵教授，您就是太畏首畏尾，办法不试试，你永远不知道有没有用。” 刘颖顿时大怒，气急败坏跑了过去，用力推开他。 “徐南熙，你干什么！” 她心疼地趴在地上，想要解救木桸草。 但液体已经飞快渗入泥里，她又不敢轻易将木桸草挖出来。 万万没想到，这个徐南熙比成柚还不靠谱。 “刘老师，这是一个读者寄来的营养液，他说了，他家里的果园都用这个，亲自配比，效果很好。枯了的果苗浇了这个，过几天就精神了。” 要他说，研究所就是把木桸草太宝贝了，才会把一株草养得这么娇贵。 要是早当普通的植物对待，说不准现在已经杂草丛生。 刘颖愤恨地咬着牙，“你也是做过科普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木桸草有多珍贵？要是普通的营养液有用，我们会不用！你难道比我们这些研究员还懂？” () 第345章 那你还赌 郝主任目光沉沉，营养液已经倒下去，这时候给木桸草挪地方显然不合适。 他扫了徐南熙一眼，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不是自作聪明。 偏偏这人是刘颖带来的，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小刘，让人这两天密切关注木桸草的变化，看看有没有效果。” “是。” 刘颖脸色灰败，如果木桸草最后出了事，徐南熙不会有事，她肯定是要负责的。 郝主任目光沉沉看了一眼徐南熙，背着手往外走。 赵教授笑着安慰：“刘老师，说不准人家徐同志说的是对的，别这么悲观。” 其实徐南熙的想法他能理解。 除了试一试这些法子，研究所也没有其他办法。 与其看着木桸草就这样死了，还不如搏一搏。 这样冒进的做法，和研究所的保守相悖。 “成柚，我们走吧。” 成柚跟着出去，走出了研究所才问道：“教授，您觉得那营养液有用吗？” 赵继生笑道：“营养液要是真的有用，研究所什么营养液会没有？” “所以您觉得没用。” 赵继生摇摇头，“不一定，万一高手在民间呢。不过木桸草现在的状况，很难救回来。” 这要是他不揽下这件事的原因，不需要做无用功。 除了成柚，其他人都没给它起死回生的本事。 成柚低声道：“那他岂不是自作聪明了。” “倒也算不得。”赵继生说道。 成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声。 “也是，如果木桸草活了，可以说是他的功劳。但如果木桸草死了，研究所也很难怪到他头上。” 毕竟木桸草本来就快活不成了，加上他头上还有刘颖顶着。 好算计。 赵继生低声提醒一句：“此人心术不正，你和他少来往。” 徐南熙瞧着斯斯文文，但是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年纪不大，但心思深沉，并不好惹。 赵继生要回农研所，成柚则是回家，两人不同路。 他先上了车，成柚一人留在原地等候。 等着等着，车还没来，徐南熙先出来了。 他应该是已经安抚好了刘颖，满脸笑容走了出来。 “成柚，我还当你真有几分本事才敢出现在这里，原来不过如此。” 成柚耸耸肩，对他的讽刺并不放在心上。 “我本来就没有研究过植物学，术业有专攻，就怕不懂装懂。” 徐南熙眯着眼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懂装懂？” “我没说你呀，你现在是对号入座？”成柚眨眨眼反问。 徐南熙憋闷了一瞬，不过很快又释怀。 嘴皮子功夫，他向来说不过成柚。 “你要不要跟我打个赌，赌我能不能把木桸草救回来。” 他缓缓低头，慢慢缩短和成柚的距离。 成柚冷着脸，往旁边走了两步。 “你能不能把木桸草救回来，跟我没关系。还有，请你保持距离，我可是有夫之妇，你这样很难让我相信你不是想耍流氓。” 徐南熙一张脸跌了下来，对于成柚避如蛇蝎的态度不满到了极点。 他就这么差？ 成柚懒得见他在自己面前晃悠，想了一会儿，主动张口。 “徐南熙，你就这么肯定你能把木桸草救活？” “当然。” 这营养液并不一般，他费了好大功夫才弄来。 说是一瓶下去，死的绿植都能给你救活。 成柚觉得好笑，“那你想赌什么？” “上回听冯爷爷说真善堂的太极丸很玄乎，如果我赢了，你不妨给我十粒？” 这个太极丸，成柚还没放到药堂卖。 但已经把药方给了云老爷子，军区医院有在用。 名声还没有打出去，却在军区医院很出名。 一粒太极丸价格是一百八，十粒是一千八。 徐南熙还挺会做生意。 “要是你输了呢？” 徐南熙胸有成竹：“我不会输。” 成柚主动给他添上筹码：“如果你输了，希望你可以主动出来承担责任。” 徐南熙僵了下，依旧嘴硬：“我不会输。” “不赌就算了。”车来了，成柚随着人流上车。 徐南熙也是回军区大院，跟在她身边。 “我赌，就照你说的！如果我输了，我会主动承认错误。” 成柚运气好，找了个位置坐下，微微侧头看着窗外。 “我不信你，白纸黑字写下来我才信。” 徐南熙连忙道：“等我回去就给你写。” 他笃定自己不会输。 成柚倒不是跟他一样觉得自己不会输，她纯粹就是觉得自己不差这十粒太极丸。 就赌能给他一次教训。 她觉得不亏。 回到军区大院，徐南熙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写赌约。 冯雪一进屋，就看到了这张书写得工工整整的协议书。 “徐南熙，你疯了吧，你自己有多少本事你不清楚？” “知道。”徐南熙把自己签字画押的那张纸夺了回来。 “那你还赌？” 难怪冯雪会觉得他疯了，因为徐南熙根本不知道成柚有多难缠。 一旦让她抓到把柄，成柚肯定会往痛处上死命戳。 徐南熙用力扬了下手里的纸张，眼里透着兴奋。 “你认真看看，十粒太极丸！你知道太极丸吗？军区医院把这玩意儿称为救命神药，很多人出一千都买不到！如果我赢了，我就能得到十粒！” 到时候再把太极丸卖出去，他就成了万元户！ 徐南熙跟着爷爷被下放，本以为他这辈子都要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地方待着了。 好在，他考上了大学。 可来到了燕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 哪怕毕业了，也只是兢兢业业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当牛做马，要努力很多年，才可以分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普通人想有钱，只能十年如一如的节俭。 冯雪根本不懂，他是真的穷怕了！ “你要是想要钱，那为什么不直接和成柚要钱？我看你就是疯了！” 徐南熙冷笑，“如果让冯爷爷知道我和成柚打赌，赌的还是钱，他会怎么想？” 他爱钱，但也爱惜自己的形象。 现在冯家这两个老家伙对自己还有用，他不能不顾忌。 冯雪懒得再劝，随便他去。 () 第346章 起死回生 成柚收到徐南熙的协议，利落爽快地在上面签了名字。 一旦签下了，这赌约就开始生效。 一式两份，徐南熙手里还揣着一份，他可担心成柚反悔了，毕竟不是小数目。 成柚拿了这张协议，转眼就去找了赵继生。 “您帮我引荐一下那个郝主任呗，人徐南熙很有诚意，说木桸草出了什么事，他全权负责。” 赵继生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十粒太极丸，急了。 “我还以为是他写的保证书，合着是你们的赌约！成柚，你傻不傻，白白把十粒太极丸送给他？” 成柚嘿了声，“您就这么确定我不会赢？” 赵继生敲了她一下，“那个徐南熙一看就是心眼多的人，他要是没把握，他敢这样做？哪怕没办法把木桸草真正救回来，肯定也能短暂地让木桸草恢复生机，到时候你怎么办？” 成柚点了点最后一行小字，“我们这个赌约有期限，半个月为准。如果他的营养液真的有用，那当然最好了。如果不是，半个月后自会见真章。” 兴许不需要半个月。 赵继生还是不赞同，十粒太极丸。 他多少个老友想通过他搭关系，找成柚要一颗，他都没答应。 一想到，可能要给徐南熙十粒，他就有些睡不着觉。 成柚无奈笑了笑，“我要是不付出点什么，怎么让徐南熙签下这个？这协议还是他自己写的呢，回头木桸草出了事，得让郝主任狠狠处罚他。” 沉稳如赵继生，都忍不住翻白眼。 那你这不就告诉人郝主任，你盼着木桸草出事吗？ 成柚拍拍他的肩膀，“您老就放心吧，回头木桸草真出了事，我负责，行吧？” 只要没死，她就能给救回来。 “我说你这丫头，还兜这么一个大圈子，早出手不就行了。” 成柚将协议放在桌上点了点，“我要是早出手，那还能显得我珍贵吗？” 就刘颖那态度，她要还是上赶着，显得自己多廉价。 赵继生摇摇头，背过身研究着地里的药材，不理她。 成柚一着急，伸出了两根手指。 “您帮帮我，回头我给您送两颗太极丸，行吧。” 赵继生啧了声，“我是为了那东西吗？” “那你答不答应嘛？” “答应！” 赵继生摸摸鼻子，他可真不是为了太极丸。 只是有些好奇，大家都说这玩意儿好，他也想看看究竟怎么好。 赵继生既然答应了成柚，当然得抓紧把事情办好。 他把协议递给了郝主任，没叫他一定要追责，只希望如果木桸草出了事，他能秉公处置。 郝主任哭笑不得，“赵教授，你盼着我们木桸草出事呐！木桸草，整个研究所只有一株，要是出了事，我都没地儿哭去。” 他是真的有些来气了。 尤其是前两日出了徐南熙那事儿，心里就更憋闷了。 刘颖带来的人，他又不能对徐南熙做什么，只能在办公室把刘颖狠狠骂了一通。 赵继生连忙说道：“我怎么会这样想，我知道木桸草的重要性。这不是打赌嘛，我还盼着成柚输呢。” 郝主任摆摆手，“放心吧，哪怕没有你过来说，木桸草要是真出了事，我不会放过那个臭小子。” 赵继生见他态度强硬，便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心里便放心了。 坐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和郝主任透了个底：“如果木桸草不对劲，你让人过来通知我。” 郝主任脸色凝肃起来，“赵教授你有办法？” “我没那个本事，但我知道有人能救，包活。” “包活”这两个字，让郝主任面露震惊。 他们研究所植物学领域的专家，没有一个敢说出这两个字。 “赵教授，是谁？能否替我引荐！”他激动得站起身。 “郝主任，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没法儿告诉你那人是谁。” 他不说，郝主任却将心里认为可能的人选都想了一遍。 最后灵光一现。 “曹院长以前跟我提过一个人，不会是那位吧？” 农研所的曹院长只是隐晦地提过一句，说是机密，不能多提。 反正这人的身份，身份比较高的人都听过，却不知道是谁。 赵继生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我可什么都没说。” 郝主任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解决了成柚托付的事，赵继生便要离开。 转眼就看到刘颖火急火燎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木桸草真出事了吧。 郝主任比他先一步问出口：“木桸草出事了？” 刘颖连忙摇头，满脸激动道：“郝主任，你快去看看，木桸草起死回生了！” 郝主任和赵继生对视一眼，来不及多说，两人急急忙忙往外走。 去到地方一看，木桸草一反之前的枯萎模样，如今是生机勃勃，还长出了两片嫩芽。 瞧着状态确实不错。 赵继生也没有小人之心，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 “好了好了，木桸草既然救活了，那便是万幸。” 研究所把这一株草看的这么重，肯定是其有一定的价值。 “我本来还觉得徐南熙太过鲁莽，给我们研究所带来了更大的难题。没想到那小子还真有几分本事，连木桸草都能把他救过。莫非真的是我们对木桸草太过宝贝了？” 她语气不无自得，明里暗里的提醒郝主任，徐南熙可是她带来的。 如果没有她，木桸草能不能活，还另说。 郝主任心里高兴，却没有放松。 “究竟是不是营养液有用，还得再观察几天。” 刘颖没有反驳他的话，保守起见，起码要观察三天，情况稳定下来，才能确定是徐南熙的功劳。 如果这期间木桸草出了事，那还是他的责任。 但刘颖很有自信，木桸草都长出新芽了，还能出什么事？ 这就是活过来了。 她一时嘴快，没瞒住这件事，一转头就告诉了徐南熙。 “你这次可立了功，回头我让郝主任给你申请奖励。” 徐南熙神色一亮，掩不住的欣喜若狂。 让他真正高兴的，不是研究所的奖励，而是成柚那里的十粒太极丸！ () 第347章 三天 就像是天空掉下来一个馅儿饼，正中他脑袋。 徐南熙好似已经看到了到手的一笔巨款。 十粒太极丸，一粒一粒放出去，估计能卖更高的价格。 “刘老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刘颖接下来说的话他都没听到，满脑子想的都是太极丸。 紧赶慢赶，徐南熙回到了军区大院。 成柚还没放学回来，他正好在她家门口等。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成柚的身影。 心里就像是蚂蚁在爬，焦急得不得了。 “成柚！” 成柚心生防备，“你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徐南熙自得一笑，“我来找你兑换赌注！” 成柚一挑眉，“你这么快就知道你赢了？” “当然！刘老师亲口跟我说的，木桸草救活了，今天还长了新芽。你要是不信，可以一起去研究所确认。” 徐南熙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有底气。 成柚嗤笑一声，“那你可太着急了，你忘记我让你加上去的一句话了？十五天是期限，十五天后，我自然会兑现。你不会连半个月都等不了吧？” 徐南熙脸色黑了下来，她故意的！ 难怪她要加上时间期限，合着是在这里等着他！ “我反悔了，半个月时间太长，总不能半个月后木桸草死了，你也怪在我头上吧？” 他不是对营养液没有自信，纯粹觉得时间太长的话，容易有变数。 成柚笑道：“判定输赢，当然不是用半个月的时间。三天后，如果木桸草的状态稳定，就算你赢了，如何？” 如果营养液连这几天都没办法维持，很显然就是没用。 徐南熙一口答应，胸有成竹说道：“你还是准备好十粒太极丸吧。” 成柚不再理他，打开门走进去，心里却在好奇，徐南熙这营养液究竟是怎么来的。 不然他怎么敢那么肯定，营养液就一定有用呢。 毕竟研究所都没人救得活。 今天太阳好，成柚打开搭建的暖棚，让药材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 正给地里的小菜拔着草，就看宋青兰过来了。 “成柚，要开战了！” 成柚心里咯噔一声，忙起身，差点一头栽地上。 “什么？” 宋青兰脸色有些苍白，她昨天就听说了，一晚上都没睡好。 “听说局势紧张起来，要打了。” 年轻的时候，戚圣文在战场上，她也是这样担心的。 现在年纪大了，还是在担心，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儿子。 她看着成柚，心里有些惆怅。 成柚和她走上了同一条路。 “放心，阿晏比他爸爸还有本事，不会出事的。” 成柚苦笑，上了战场，谁能保证不会出事呢。 “难怪最近没有来信，估摸着是没空吧。”她语气有些低落。 宋青兰转移了话题：“你公公说，你送过去的药很有用，如果还有库存，可以继续派人往边疆送，经费他能帮忙申请。” 相对于其他地方，燕城军区的财政还是比较宽松的。 成柚点点头，“我知道，已经吩咐下去了。” 宋青兰难得屈尊降贵，给她拔起地里的草。 刚拔了第一根，成柚就一脸无语开口：“那是菜。” 就不能指望宋青兰干活。 宋青兰讪讪放下手里的小青菜，“我种回去还能活不？” 成柚笑了声，“不用种了，等会儿给鸡吃。” 她闲暇时还养了三只鸡，等着下蛋的。 也不知道等到它们下蛋，戚承晏能不能回来。 “我刚才看到徐南熙从你这边过，他不会来找你的吧？” “是。” 宋青兰眉头一锁，“他找你做什么，又纠缠你呢？破坏军婚是犯罪，我可要找冯老爷子好好说说。” “不是纠缠我。”成柚慢悠悠给她说了两人的赌约。 人家过来是为了讨债。 宋青兰跟了戚圣文这么久，这点观察力还是有。 她很快就抓到了重点：“他从哪儿弄来的营养液，要是有这样的好东西，研究所会不知道？” 成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也是这样想来着。 “郝主任未免太冒失了，要是木桸草真出了事，他们先前所有的努力岂不就泡汤了？” 都是燕城这个圈子里的人，宋青兰人际广，也认识郝主任，比成柚更了解木桸草。 “回头得让老戚说说他。” 顺便让人查查这营养液的来处。 接下来的时间，成柚便专心等待结果。 她不是输不起，只是不甘心错失了给徐南熙一个教训的机会。 第一天过去，木桸草的叶子长出来了。 生长的时间甚至缩短了一些。 第二天过去，依旧安然无恙。 刘颖和徐南熙的心放了下来，基本平稳了。 突变是发生在第三天。 木桸草刚长出来的叶子一夜之间枯萎，枝干耷拉下来，像是丧失了大半的生命力。 研究所的专家们围着木桸草不眠不休折腾了一天一夜，不见起色。 从得意到绝望，对刘颖和徐南熙来讲，只需要一天的时间。 徐南熙陪同她待在了研究所，不敢离开。 嘴上喃喃：“不可能，那人给我的时候，明明说过……” 短短几天的时间，枯萎加剧，除了营养液，还能是什么的问题。 徐南熙哪里还有心思再念叨成柚的太极丸，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推脱责任。 幸好，他上面还有刘颖顶着。 正因如此，刘颖铁青着脸从里面快步走出来。 一言不发，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 “你干的好事！那个营养液，是在透支木桸草的生命。这几天的活力，是在回光返照，没救了！” 她的伤心并不假，除了为自己，也为了自己倾注那么多心血的木桸草。 那么长时间的付出，毁于一旦。 她不顾形象，紧紧揪着他的领子。 “这个营养液，是从哪里来的！” 徐南熙连忙说道：“是一个男人，我不认识他，他说自己看了杂志专栏才找到我。他跟我保证过，说营养液一定有用！” 他心急如焚，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愤恨，恨不得扒了那个男人的皮肉！ () 第348章 投票决定 “我要被你害死了！”刘颖咬牙切齿骂了一声。 徐南熙疾步跟在她后面，为自己辩解：“刘老师，我不只是为了自己，我也是为了您呀！您熬了这么久都没能往上升，要是木桸草能救回来，这可是大功一件！如果不是为了您，我又何必冒这个险。” 刘颖怒极而笑，“合着还是我的错？” “不，不是您的错，只是我们俩运气不好。” 刘颖冷冷一笑，拂开他的手。 “你还是先想想，要怎么面对郝主任的怒火吧！” 她首当其冲，但徐南熙也不可能避免。 徐南熙脸色灰败，双手撑在膝盖上，被压弯了脊柱。 他要怎么办。 徐南熙突然想到找上自己的那个人，眼神浮现一丝光亮。 他当时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可以去找人！ 只要找到了这个人，这件事他就不需要负全责。 另一边，面对即将枯死的木桸草，郝主任完全没有办法。 情急之下，想到了赵继生的话，连忙让人打电话去联系。 赵继生这才找上成柚，急急忙忙拉着她去研究所。 “赵教授，不需要这么心急，这不还没死嘛。” 成柚这几天都在担心戚承晏的事，晚上睡不着，白天不能睡。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能休息一会儿。 还没睡多久，就被吵醒。 “成柚，等会儿进去你可不能说这话！” 成柚耷拉着眼皮，“知道了。” 赵继生和成柚走进去，郝主任连忙迎上来。 “赵教授，人呢？” 赵继生指了指旁边快要睡着的成柚，“你们把东西交给她。” 郝主任有些不太理解，“难道这小同志是那位的助手？” “不是，我说的人就是她，你把木桸草挖出来，让她带回去。” “不行！”刘颖快步走了过来。 郝主任还没说话，她先否定了。 她语气急促说道：“主任，徐南熙已经找到了配制营养液的人，他说有办法救治木桸草！我们可以把木桸草交给他！” 郝主任拧着眉，“荒唐！他的营养液把木桸草弄成这样，你现在和我说他有办法？” “正因为营养液是他配制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刘颖掷地有声反驳。 她这句话说得，又让大家觉得有些道理。 成柚实在太年轻，没办法让大家相信她有办让木桸草起死回生。 对比起来，当然刘颖说的话更有信服力。 成柚打了个哈欠，“现在是怎么样，还需要我吗？” 郝主任心里纠结起来，他也不知道怎么选。 “这样，我们五个人投票决定！”刘颖建议道。 郝主任点点头，“行，我选交给这位小同志。” 赌一把，相信赵继生。 刘颖自然是选择了徐南熙，另外两个年纪稍大的研究员选择了她这边。 还有一个年轻人和郝主任一样。 综合下来，木桸草被送到了徐南熙那边。 成柚没有意见，“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继生不再自讨没趣，跟着成柚往外走。 “没想到啊，让你白来一趟。” 成柚勾着唇角笑了笑，一开始她就知道是白来。 “可惜了，这木桸草看来是救不回来咯。”赵继生仰头叹了一声。 成柚说道：“也不一定，不可能那个人真有这么厉害，能把木桸草救活呢。” “屁！”赵继生难得爆了一声粗口。 要是真的有能耐，还需要等到现在？ 他面带遗憾地摇摇头，研究所注定要失望了。 “还早，我回去睡觉了，教授再见。” 赵继生想叫住她，可又不知道叫住她有什么用，只好点点头。 他要是能和成柚一样心大就好了。 成柚坐着公交回到了大院。 同一时间，一辆军用车驶入大院。 由戚圣文的警卫员亲自护送，将东西交到了成柚手上。 “那边怎么样了？” “成柚同志，不好意思，我不方便多说。” 成柚随意把东西抱在怀里，看得其他人心颤颤。 “您小心着些。” 成柚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完，便抱着木桸草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因为要种药材，戚承晏之前给她买了许多砖红色的陶瓷大花盆。 她提前挖好了泥土备着。 她可没有植物研究所那么讲究，还给木桸草用什么营养土。 鼓捣了一会儿，听见了敲门声。 “成柚？”是宋青兰的声音。 “诶，我在，直接进来吧。” 她手上都是泥土，腾不出手开门。 宋青兰直接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看到成柚把黑色袋子里的木桸草拿出来。 连枝干都是枯黄的，看起来就和干枯的杂草差不多。 “这就是他们那么宝贝的木桸草？都死了吧。” 成柚摸了摸根部，“应该还没死透。” 但过了今天，估摸着就死了。 她把木桸草埋进土里，拿起旁边的瓶子，浇上了水。 搞定。 她走到一旁洗手，问道：“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宋青兰隐晦提了两句：“是境外渗透的实力，人已经抓住了。” 连徐南熙都被控制了起来。 她看了成柚一眼，又看看木桸草，说道：“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成柚两手一摊，“不用，已经搞定了。” “什么？”宋青兰没反应过来。 木桸草都这样，不需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拯救吗？ 那医院急救还需要采取措施呢。 “我已经种好了，每天浇点水就行。” 宋青兰不可置信地抓了下头发。 “成柚，这可不是儿戏，人家把东西交给你，那是看重你，你得认真对待！这外面这么冷，你就把它这样放，不会冻死吗？” 这也太儿戏了！ 成柚恍然，她就说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可我这里没办法搭棚子了，晚上我把它搬到屋里吧，白天出来晒个太阳就行。” 宋青兰：“……”她不是这个意思！ “你确定能活吗？我以为……” 她以为，戚圣文指明把东西交给成柚，是因为她有足够的能耐。 成柚摇摇头，“这种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当然不确定，我都不知道它死没死透。” 反正只要没死，就能活。 () 第349章 那也是你识人不清 宋青兰失望地哦了一声，原来成柚也没办法啊。 就戚圣文那胸有成竹的模样，她还以为自己这个儿媳妇有通天的本事呢。 她差点就把牛皮吹出去了。 “您要在这里看着吗？那我进去睡觉，没太阳了，您就帮我把东西搬进来？” 宋青兰嗔了她一眼，这玩意儿看着就活不了，她才不做这么傻的事。 “我不看，你自己看着吧。” 她还要去找自己的老姐妹聊天呢。 徐南熙被控制住的消息估摸着他们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冯家呢，真纠结呀。 宋青兰一走，成柚钻进了屋，就这样把木桸草丢在了院子里晒太阳。 她在屋里呼呼大睡，却不知道研究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前脚把木桸草送出去，徐南熙和他联系的那个人就被部队的人控制住了。 两人被控制住，同时传出木桸草不翼而飞的消息。 研究所可不就乱了。 徐南熙竟然和间谍扯上关系，这木桸草大概率是没办法拿回来了！ 要么被毁了，要么就被境外势力转移了。 郝主任肠子都悔青了，人赵继生都亲自带着人过来了，他就应该直接把东西交出去，不该有丝毫的犹豫！ 现在木桸草的这个结果，还不如死了呢！ “刘颖啊刘颖，这件事你难辞其咎，你等着被处分吧！” 刘颖当头一棒，心里生了绝望。 徐南熙口口声声喊着那人有办法，结果竟然是个间谍！ 植物研究所的这些人，估计都得被彻查一遍。 “主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她冤枉极了，她也为木桸草付出了那么多心力，怎么可能和间谍有关系。 郝主任狞笑着，恨不得把这蠢货活撕了。 “你不知道，我就知道吗？从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将徐南熙带进来！” 如果不是徐南熙，今天就不会有这些事。 刘颖还是觉得自己冤枉。 “当初让徐南熙帮忙负责科普专栏，也是问过您的呀！” 郝主任厉喝一声：“那也是你识人不清！” 还牵连到了整个研究所的人。 刘颖面如死灰，怎么想，她好像都得负主要责任。 只能盼着组织能查清事情真相，把木桸草拿回来。 但戚圣文那边刻意让人瞒住了木桸草的事情，甚至连间谍的事都没透露多少。 就连有宋青兰帮忙打听消息的成柚，都没能知道多少内部消息。 几天过去，木桸草肉眼可见地精神了，枯黄的叶子掉落，开始长出了嫩芽。 宋青兰觉得奇怪，研究所那么多人都没办法，到了成柚这里，浇个水就行了？ “不会是你这边风水更好吧。” 成柚忍不住笑了声，“可能吧。” 她这样一说，宋青兰却又不信了。 “你和我说实话，你究竟用了什么？” 成柚看了她一眼，故作神秘地摇摇头。 有些话说不得。 吊足了宋青兰的胃口。 可惜有些话，成柚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出去。 宋青兰前脚刚离开，赵继生后脚跟着过来。 看见成柚侍弄着盆里的药材，没太在意。 成柚在家里除了鼓捣这些，也没有其他事情好做。 “你听说木桸草的事了吧，也不知道那些间谍把木桸草弄哪儿去了，还不如之前就把木桸草给你呢！” 成柚笑了笑，“教授瞧我盆里这东西眼熟不。” 赵教授架着老花镜，认真看了一眼。 “唔……确实有些眼熟。” 不过一时间没分辨出来。 他正想凑近看看，脑海中一道光闪现。 “这这这…这不是……” 还有没有完全落下的枯叶，确实像是研究所里的那一株。 “成柚，你把人家偷来了？” 不，不对。 赵继生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木桸草明明就被送到徐南熙手上了，怎么会在这里。 联想到部队那边刚抓住的间谍，赵继生顿悟。 “好家伙，你们这是瓮中捉鳖啊！” 成柚笑着摇头，“不算吧，一开始确实没想过研究所会把木桸草交徐南熙。” 毕竟她都亲自出马了，谁知道刘颖真就这么蠢。 后来徐南熙拿走了木桸草，部队的人师出有名，便提前将那人捕获。 顺便将木桸草送来了成柚这边。 之所以保密，是因为上头还需要彻查植物研究所的人，等查清楚他们确实无辜，再处理木桸草的事。 赵继生掐了一把冷汗，“幸好没出事，你也不提前告诉我，好让我放心啊。” 这几天他都睡不着觉，更不要说郝主任了。 成柚哼笑道：“这是机密，不能随便说出去，不然我肯定告诉你呀。” 知道木桸草没事，赵继生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随意坐在了地上，看着花盆里的木桸草。 “长得还挺好。” 明明只是很粗暴地被种在花盆，但这生机勃勃的模样，赵继生在研究所的时候从没见过。 “每天都浇水呢，晚上还得放屋里，比我的人参都娇贵。” 十二月了，天气愈发冷，她都不敢把这玩意儿放外面。 赵继生无言以对，对成柚来说，能给这些药材浇浇水，已经是很麻烦的一件事了。 从大院出来，赵继生架不住良心过不去，决定去给郝主任透个气。 不然郝主任能被这件事折磨死。 而成柚这边，迎来了今天的第三位客人。 冯老爷子。 早就知道这老爷子会过来，但没想到他这么能憋。 “老爷子，您是来问徐南熙的事儿吧？” 冯老爷子脸色有些愧疚，说道：“我把他当成跟我孙子一样看待，实在不能坐视不理。” 正因为这一层关系，他没办法插手这件事。 “成柚，我来就想问一句，你客观讲，南熙和那个间谍有没有什么关系？” 成柚想了下，面对老人期待的眼神，实在没办法说出泯灭良心的话。 “客观来看，我觉得没有。” 徐南熙急于求胜，木桸草对于他的诱惑力，还不如她的十粒太极丸。 那些间谍图的，自然不可能是她的太极丸啊。 老爷子呼出一口气，点点头。 “我明白了，谢谢你。” () 第350章 遭贼 冯老爷子背着手，慢悠悠回家，背影透着说不出的低落。 成柚本想开口安慰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件事查清楚了，徐南熙肯定会受到处分，但应该不会太严重。 成柚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看着蓝天白云，暖阳打下来，浑身都舒坦了。 她陆陆续续给戚承晏去了几封信，都没盼到回信，便知道那边估计紧张起来，他估计根本没看到自己的信。 她开始恢复了三点一线的生活，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药材园。 转眼到了元旦，部队文工团有元旦晚会。 宋青兰拉着成柚一起过去。 “很多节目呢，唱歌跳舞都有，肯定很好看。” 成柚也有些感兴趣，匆匆忙忙吃了晚饭，便锁上门过去，临走前还把木桸草搬进了屋里。 “快一些。”宋青兰催促着。 她们好不容易找到了关系，能坐前面呢。 成柚应了声：“来了，不你自己说的嘛，要把木桸草搬进去，突然会冻死。” 她种了一个多星期，木桸草已经长出了不少新叶子，肉眼可见得精神起来。 成柚原本想把木桸草还回去，戚圣文不让，说是间谍的事还没完全处理好，让她再养一段时间。 她心里有些为难，毕竟这东西在手里就像是烫手山芋。 真要出了啥事，他们不会记挂自己的功劳，只会埋怨自己把东西丢了。 晚会是露天举办，台下整整齐齐摆放着凳子。 最前面几排是部队领导和军官坐的位置，然后是部队的战士，其余位置随便大家坐。 宋青兰可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人，坐在后面根本看不清楚，正好戚承晏的位置空下了，她便使了点力气，给自己和成柚换了个前面的位置。 正好在戚圣文的后面。 戚圣文回头看了一眼宋青兰，脸都黑了。 “你说自己弄到了位置，就这儿？胡闹，坐后面去。” 宋青兰左右看了两眼，见没人注意这边，抬脚踢了一下他的椅子。 “成柚没看过咱们部队的晚会，不然你以为我想来啊。” 成柚：“……”她也没有说过很想吧。 宋青兰伸长了脖子，发现还是会被戚圣文这一排的人挡住一些视线。 她啧了声，“早知道带你坐第一排的。” 成柚扯了下她的袖子，“阿姨，第一排是部队领导坐的。” 没有她们的位置，也没那么容易换。 宋青兰嘟囔：“让你公公别来不就行了。” 成柚无言以对。 两人坐了一会儿，伴随着音乐声，节目开始了。 成柚还是头一次看这样热闹的晚会，感染了大家欢快的气氛，几个节目下来，手心都快拍麻了。 “不愧是文工团的人，长得真好看。” 尤其是那领舞的，腰软得跟杨柳似的，一颦一笑都好看极了。 “那个领舞的叫什么，长得真好。” 宋青兰往台上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换了一个节目，是独唱，唱歌的还是那个姑娘。 她长得好，格外受欢迎。 “阮寄秋，就妇女主任阮主任的侄女，长得嘛，就一般吧。” 宋青兰挑剔地看着，心想，比她儿媳妇差远了。 不过成柚已婚啊，她也不会唱歌跳舞，大家对她的关注没那么多而已。 成柚觉得她要求真高，这阮寄秋是真的挺好看。 扎着麻花辫，青春俏皮的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她没看到结束，便打着哈欠说要离开。 “我要回去睡觉了。” 宋青兰觉得后面的节目都没啥意思，跟背书似的。 “走吧走吧，我也回去睡觉了。” 成柚跟着宋青兰往回走，路上有不少跟她们一样回家的军属。 成柚到了家门口，拿着钥匙开门。 宋青兰还没走，问道：“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 “不会，这里是军区大院，有什么好害怕的。” 结果一开门，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成柚看到了一片狼藉的院子，脑子嗡的一声。 宋青兰反应飞快，拉着成柚往外走。 “遭贼了！” 谁知道贼还在不在里面，她们不能就这样进去。 成柚反应过来，连忙把门重新上锁，宋青兰则是安排人去喊戚圣文。 成柚惊魂未定，靠在墙边回想着刚才院子里的场景。 只看了一眼，她注意到的东西不多，只看到她的药材都被拔了。 一想到这个，成柚又气又怒。 她种了几年的何首乌，原本想再种一段时间再收。 竟然就这样被人拔了！ 紧接着，戚圣文带人过来了。 打开门里里外外搜了一通，发现屋里并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木桸草完好无损，那人只动了院子里的药材。 连菜都被拔了。 几个大花盆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残根。 可见动手的人有多粗暴。 成柚心疼的捧起一根断苗，这人说不定根本不知道她种的是什么，所以连菜地里的菜都拔了。 这样笼统，目的大概率是为了木桸草。 “木桸草在我这里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戚圣文冷着脸，“这件事我会让人彻查，能把手伸到军区大院，要是不把他们连根拔起，简直是奇耻大辱！” 成柚手搭在花盆上，七个花盆，四株人参，其他都是何首乌。 “我院子里的药材珍贵，找到人后，要是能把药材拿回来最好，不能的话，我要求给我等价赔偿。” 戚圣文点点头，“放心。” 宋青兰没就这样离开，着急说道：“成柚，你还是来家里住吧。” 成柚仍旧摇头，“我不怕，有胆他就来第二次！” 看她不拿刀捅了他！ 成柚现在一点都不害怕，只有愤怒。 她养了那么久的何首乌啊！ 戚圣文沉声道：“我会安排两个人保护你，这两天可能需要你委屈一下。” 成柚很快反应过来，“您是想将计就计？” “这人大概率是为了木桸草，那就放出消息去，让大家都知道木桸草在你手里丢了。” 成柚心里哀嚎一声，她就知道会这样。 “那木桸草呢，要不要安排人转移？” 要不是为了这个宝贝，她的何首乌和人参也不会出事。 戚圣文摆了下手，“不，就还在你这里放着。” () 第351章 将计就计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都知道成柚家里遭贼了。 遭贼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如果事情发生在军区大院，可就不一样了。 这里的治安，整个燕城也没有地方能比得上。 外人很难进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内贼。 一时间，大家都忍不住猜测起来。 最有可能是谁动的手。 很快，大家的猜测又被另一件事覆盖。 成柚家里遭贼，银钱没丢，但是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人家研究所送过来让她帮忙养的木桸草！ 别看只是一株草，可珍贵了呢。 消息一传出来，植物研究所的人就炸了。 他们担心了这么多天，惶恐了这么多天，结果你告诉我木桸草在成柚手上。 这也就算了，木桸草还在她手上不见了！ 郝主任觉得，从天堂跌落地狱的感觉，莫过于此。 赵继生好心过来提醒他，让他放心。 这才没高兴多久，成柚就把木桸草弄丢了。 自从这个消息被散布出去，成柚都快烦死了。 假意关心实则冷嘲热讽的人有，上门打探消息的人有。 成柚不在乎木桸草如何，她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些何首乌人参。 他们这些不知情的人提了一遍又一遍，简直就是在戳她伤口。 最后逼得她关上门，干脆谁都不见。 境外势力渗透到部队，军区大院的警戒更严了。 徐南熙还是没被放出来，让冯老爷子等得心焦。 就算是要处分，也得给个准话。 什么消息都没有，也不把人放出来，让人心里没底。 老太太见不得他睡不着觉，便将成柚和宋青兰请到家里吃饭，想问问徐南熙的事。 正好冯雪也过来了，一桌五人坐在一起谈话。 冯雪特地化了妆，知道了成柚丢了木桸草的事，迫不及待过来嘲讽一番。 “成柚，听说你把木桸草丢了呢，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听说木桸草很珍贵的，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就这样没了，真可惜呀。” 说是可惜，脸上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成柚定睛看了她一眼，“你还化了妆啊？看来徐南熙的事，对你没什么影响。” 冯雪脸色一僵，看到了老太太探究的目光。 她连忙低下头，“我这两天睡不好，脸色很差，所以化了妆。” 成柚哦了一声，语气平淡，却让人听出了讽刺：“这么红的口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庆祝呢。” 冯雪：“……” 她和徐南熙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怎么可能为了他的事伤心。 他出了事正好，自己能顺势和他分手。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笑着给成柚夹菜。 “吃饭吧。” 成柚和宋青兰知道老太太请吃饭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些话没办法多说。 只能在临走前提一句：“过几天应该就结束了，您就放心吧。” 老太太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她也是心累。 一方面对徐南熙没什么好感，一方面又有些担心。 毕竟是老徐的孙子啊…… 送走了客人，老太太回到家中，看了一眼冯雪。 “你还不走？” 冯雪讪讪地起身，“奶奶，我有些担心南熙，让我多待一会儿吧。” “担心？你哪里有担心的样子，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过来相亲。再说了，方才饭桌上，你说过几句和徐南熙有关的话？” 尽逮着成柚的痛处刺，句句都在挖苦别人。 “快走！”老太太轻斥。 冯雪觉得难堪，低着头匆匆走了出去。 …… 成柚这边刚回到家，就听到有人过来喊她。 说是研究所的人闹上门，要找她算账。 成柚不由得心累，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木桸草。 她看着屋里生命力旺盛的木桸草，恨不得直接把这玩意儿丢出去。 不过事情还没明朗，她只能受着。 “知道了，我等会儿就过去。” “成柚同志，可别等了，都快打起来了。” 成柚叹了一声气，“我知道了，就来。” 把木桸草放好，她才起身出去。 人都在戚圣文办公室。 还挺有眼力见儿，知道来部队要找最大的领导。 “戚叔叔，我过来了。” 研究所的人来得很齐，不一会儿便争得面红耳赤。 尤其是刘颖，力竭声嘶为自己叫喊：“木桸草是成柚丢的，那我凭什么还要背处分！我没错，错的是成柚！你们瞒着大家把木桸草交给她一个黄毛丫头，本来就荒唐。” 成柚觉得好笑，原来事情还能这样算。 “就凭你的学生和间谍勾结，里应外合，险些把木桸草弄死。”她走了进来。 刘颖厉声嘶吼：“徐南熙和那个间谍没有关系，他也是受害者，被人利用了！” “知道你的学生蠢，不需要你强调。但这件事上，蠢也是他的错！” “你！”刘颖愤恨地咬着牙，“那你呢？木桸草在你手上丢了，你有什么话说！” 成柚冷冷一笑，“我的事自然有部队处理，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算要处理，也轮不到研究所插手。 在木桸草这件事上，研究所本来就有失职之过。 郝主任觉得头疼，他用力捏了捏太阳穴。 “戚司令员，我过来不是为了兴师问罪，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木桸草的进展，现在找到了吗？” 戚圣文摇摇头，“还在调查中。”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郝主任语重心长道：“木桸草很重要，希望你们尽力。” 戚圣文点点头，“自然。” 郝主任起身，显然不想理会刘颖那几个不讲道理的人。 “成柚同志，我有话想跟你谈，不知道你有空吗？” 成柚点点头，“那我们去外面？” “可以。” 刘颖气不过，不想就这样算了。 要是这件事能让成柚背锅，也许她就不用被辞退。 “郝主任，我还有话没说呢！” 郝主任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有话就和戚司令员说，他会跟你解答。” 刘颖：“……” 只有她一个人，她哪里有底气在这里叫嚣。 戚圣文慢条斯理坐了下来，“刘老师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听着呢。” 刘颖连连摇头，根本不敢和他说话。 “没事没事，我先回去了，我们研究所等着部队的调查结果。” 她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戚圣文冰冷的声音：“刘老师，关于木桸草这件事，一定会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处置，犯了错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刘颖颤了一下，咬着唇快步往外走。 () 第352章 苦肉计 郝主任心里有千万个疑问，都在看到的木桸草的那一刻打消。 他心里五味杂陈，充满了对成柚的感激。 他之前还在怀疑赵继生，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可笑。 如果从一开始就把东西交给成柚，兴许能省下很多事。 成柚看出他心里的想法，没有解释太多。 木桸草在哪里，那些人的目标就在哪里，不达目的不会罢休。 “郝主任要把木桸草带回去吗？” 郝主任连忙摇头，“部队保密肯定有自己的考量，就还是在你这里放着吧。” 他从没想过，木桸草在花盆里都能长这么好。 成柚有些失望，她早就想把木桸草送回去。 “那就算了吧。” 瞧他这么宝贝的模样，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成柚坐在一旁，看他心疼地擦拭着叶子，那眼神温柔得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她看了觉得牙酸。 “郝主任，你要是喜欢，就把它带回去吧。” 郝主任笑着站起身，“看到它完好无损，我就放心了，还是在你这里放着更好。” 不止完好无损，生命力甚至比以前更旺盛。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成柚挥挥手，“不用谢，你把手底下的人管好就行了。” 例如那个刘颖。 郝主任笑容一滞，想到今天的事，确实有些对不住成柚。 “我知道，不会再让其他人来打扰你。” 郝主任在这里稀罕了好一会儿木桸草才回去，说是从没见过木桸草长成这模样。 送走了他，成柚把自己的几个花盆重新搬了出来。 这一次她没有再种人参何首乌，而是从里面拿出一个盆出来。 盆里是她剪下来的木桸草，已经用凝露泡了一夜。 她想试试扦插能不能成活。 刚才郝主任在这里，她根本不敢拿出来。 要是让他看到，估计能把她揍一顿。 把几个花盆都种下，浇上水，大功告成。 成柚拍拍手上的泥土，将几个棚子重新搭回去，又和之前一样。 如果不仔细看，谁会知道里面扦插的是木桸草。 时间悄然过去，间谍的事情终于落幕，徐南熙也被放了出来。 虽然不需要坐牢，但他的学业和工作都会受到影响，处分肯定是少不了。 包括刘颖在内的几个研究所人员都受到了处分，只是轻重不同。 不过没有严重到开除。 刘颖表示不服，拍着桌子和郝主任叫嚣。 “既然要处分，那把木桸草丢了的成柚，是不是也应该得到处分？” 郝主任觉得头疼，“你干嘛总盯着人家不放？我看这些天，你并没有反省自身，光挑别人毛病了！刘颖老师，你要是不服研究所的处分结果，我可以为你申请主动离职，我看你也不适合在这里待了！” 话说到这份上，才让刘颖闭上嘴，神色不忿。 不多时，门外有人进来。 “郝主任，有人过来找您，说是送东西过来。” 郝主任没空再搭理刘颖，连忙起身往外走。 “快让人进来。” 送东西过来的人是赵继生，手里抱着的花盆，自然就是木桸草。 “东西完好无损还给你们研究所了，以后别再因为这事儿找我了！” 刘颖刚才说的话，他隔大老远都听到了。 顿时便觉得成柚做了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白给人家干活，什么都没捞着。 郝主任原本还以为是成柚亲自过来，如今看到他，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赵继生带着愠怒从研究所出来，转头找成柚吐槽刘颖。 “你这丫头，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给点反应。” 成柚无奈看了他一眼，“你要我什么反应？随便他们怎么说呗，反正以后也不见得还有交集。” 赵继生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看着成柚鼓捣着花盆里的东西。 他眯着眼仔细看，“你这是刚种的人参？” 成柚之前的人参何首乌被偷了，他为此惋惜了许久。 幸好听说后面找回来了，被成柚送到了真善堂制了几罐药，才不算浪费。 成柚笑了笑，“你看这个像是人参？” 赵继生定睛一看，凑近了一些。 等认清了，震惊万分道：“这是…这是木桸草？” 他连忙起身掀开其他棚子看，竟然都是木桸草！ “哪里来的？”他吓得眼镜都戴不稳。 成柚说道：“扦插呀，没看出来？”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竟然真的活了。 不仅活了，长得还很快。 赵继生感叹道：“真是太神奇了。” 郝主任几年前就过来和他说过木桸草的事，研究所的人对如何培育木桸草颇为头疼。 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只有这一株。 扦插这个方法早就试过，根本不行。 如今却让成柚种了出来。 一、二、三…… 他数了数，五个花盆，都是木桸草！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种这个？” 成柚道：“突发奇想试试，没想到真活了，我也想看看这个木桸草究竟有什么了不得。” 赵继生呵呵笑了出来，“等回头你这些都活了，送我一盆回去研究研究呗。” “行呀，你现在拿走也成。”成柚还是很大方的。 赵继生忙说道：“这倒不用，这些苗太嫩，我怕拿回去折腾死咯。” 成柚点点头，倒也是。 “等我把这些种出一块草地来，再给你送过去。” 赵继生一拍手，乐呵呵地笑着：“好，我等着！” 晒够了太阳，成柚把木桸草抱进了屋。 锁好门，自己则是出去溜达溜达。 路上遇到何嫂子嗑着瓜子跟人说话。 她笑着朝成柚招手，给她分了一把瓜子。 “我们正说寄住在冯家那个孩子呢。” 成柚笑道：“人家都二十了，还是孩子呢。” “嗐，跟嫂子我比起来，可不就是孩子嘛。” 成柚问道：“说他什么事啊？” 何嫂子神秘兮兮道：“他正跪在门口使苦肉计呢。”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成柚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 “为什么要使苦肉计。” 何嫂子啧了一声，“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冯家老爷子不收留他了！” 一开始决定收留，是看在已故老友的份上。 现在虽然决定撇清关系，但也给了他一笔钱作为补偿。 算起来，老爷子很仗义了。 () 第353章 让他走吧 成柚脑海里已经浮现徐南熙跪在门口的狼狈模样。 此情此景，怎么能少得了她呢？ “嫂子，先不说了，我过去看看。” 何嫂子诶了一声，“你过去干嘛，别多管闲事呀。” 成柚朝着身后挥挥手，她怎么可能多管闲事，她是去落井下石。 她去到地方的时候，徐南熙还在门口跪着呢。 学校背了处分，实习工作没了，名声毁了。 如果还被赶出了冯家，无异于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让他怎么受得住这个打击。 徐南熙五指握拳，捶了捶大腿，眼底布满阴鸷。 这两个老不死，实在是狠心！ 他这副模样，被成柚尽收眼底。 希望冯老爷子够心狠，不然把他带回去，那就是引狼入室。 站了一会儿，忙着做戏的徐南熙才发现她的身影。 “你来做什么？” 成柚笑着走过去，“军区大院又不是你家，我还不能来了？” 徐南熙被她戳到了心里的痛处，脸色愈发狰狞。 大院的人根本没办法理解他有多羡慕能住在这里的人。 而他只能寄人篱下，如今还被赶出来。 “啧啧要是林雨田看到你这番模样，该心疼了吧。” 徐南熙神色掠过一丝嫌恶。 那个为他掏心掏肺的女孩，被他弃如敝履。 成柚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应该同情林雨田，还是唾弃徐南熙。 她没再理会徐南熙，而是敲门进去。 老太太看到她，有些意外。 “怎么过来了，外面阴沉沉的，我还以为要下雪呢。” 成柚搓搓手，走到她身边烤火。 “天气预报确实说要下雪。” 老太太看了一眼保姆，问道：“他还在呢？” “还在，要不让他进来？” 天气这么冷，跪在门口怪让人心疼。 老太太摆摆手，“不是我狠心，而是这孩子太过。” 他以前心眼多，是因为过得苦。 为了过上好日子要不遗余力去算计，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从把他接来冯家，吃穿用度不说最好，至少比一般家庭的孩子要好。 每个月还给了他三十块钱的伙食费，已经很多了。 有些家庭掐算着过日子，一家三四口人伙食费也才这个数。 平时的衣服鞋子，她没有精力，都是让保姆帮忙置办。 老头子私下还补贴了他不少，是真的把他当自己孩子一样哄着。 已经来这里了，他们绝对不会亏待他，还要算计什么呢？ “也不是我狠心，我还是想提醒一下您，徐南熙不值得您二位掏心掏肺。” 因为他不会放在心上，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老太太沉着脸叹气，年纪大了，处理这些事着实没精力。 “我知道，只是你冯爷爷心里不好受。” 老友已经过世，老友的儿子媳妇也过世了，就剩下这么一个孩子。 撇去徐南熙做过的事不说，他的身世着实可怜。 不多时，旁边传来保姆的声音：“哎呀，下雪了呢。” 老爷子的脸颤了一下，差点就心软了。 “出去说一声，让他走吧。” “诶，我去说说。” 等了一会儿，便见保姆走进来。 “不行，他就是不走，外面好冷呢。” 天色这么暗，这场雪估计能下好久。 成柚握着老太太的手，微微收紧。 “我知道您心软了。” 老太太叹了一声，“很难不心软啊，哪怕外面是个不认识的孩子，我都会不忍心。” 更何况还是徐南熙。 不等他们器械投降，徐南熙先被其他人带了进来。 成柚没见过，但从保姆的称呼听出来，这是老太太的大儿子夫妇。 女人一进屋，先脱了厚厚的棉衣和围巾，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唇抱怨着：“这么冷的天儿，怎么可以让孩子跪在门口呢？这腿要是坏了，一辈子就毁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戚承晏，之前不就是因为腿坏了才退役的……” 身旁男人拉了她一下，阻止她继续说。 “爸妈，朱艳说得没错，有话和孩子好好说，没必要闹成这样。” 冯耀军跟着脱下了大衣，让徐南熙坐下。 徐南熙不敢坐，耷拉着脑袋跪了下来。 “爷爷奶奶，我知道错了。” 冯耀军啧了一声，“怎么又跪上了，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跪，快起来。” 老太太没给朱艳一个好脸色。 她统共两儿一女，女儿在打仗那会儿丢下了，就剩两个儿子在身边。 大儿媳作风不正，当初看上了冯家的背景，用了手段爬床，和冯耀军结婚。 而后生了大孙子，收养了冯雪，兄妹俩感情不好，以至于大孙子和父母感情也很冷淡。 大儿子一把年纪，娶了个小二十岁的，平添笑话。 两位老人干脆住在了休干所，请了保姆照顾，也不需要儿子儿媳伺候。 至少更省心。 “徐南熙做过的事，还需要我再跟你们解释一遍？”老太太冷着脸。 冯耀军担心朱艳说出触人的话，连忙说道：“妈，我们都听说了，但这孩子就是一时心急，想做出点成绩，才会被间谍利用，好在没造成什么损失。他犯了错，认错的态度良好，还是很值得原谅的。” 啪的一声，老爷子把手里把玩的核桃用力拍在桌上。 “狗屁不通！”他气得老脸通红，怒骂一声。 冯耀军小时候没少挨揍，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制，就像是扎了根似的。 “一时心急？可他的愚蠢，给那些间谍开了方便之门，你该庆幸他们没有得逞，不然徐南熙就是卖国贼，要吃花生米的！” 老爷子一想到这件事，怒气就不打一处来。 因为徐南熙，他差点晚节不保。 朱艳老大不高兴地拧着眉，“爸，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行不行，什么卖国贼啊？不是有个叫成柚的，还把木桸草丢了吗？你怎么不说她啊！” 这个成柚在学校经常欺负冯雪，她都记着呢。 成柚原本正看热闹，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儿。 老爷子抓起手边的杯子，狠狠砸在地上。 “你还好意思攀扯别人！” () 第354章 就把他接回去 飞溅而起的碎片让朱艳跳了几下。 真正让她震惊的，是老爷子的怒火。 不就说了个事实，那个小丫头还不能说了？ “阿姨，你没听说吗，木桸草已经还回去了。”成柚开口说了句。 说徐南熙的事呢，也不知道朱艳怎么这么爱攀扯她。 朱艳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你是谁？” 成柚笑道：“你对我的事这么熟悉，难道会不知道我是谁？” 朱艳难得错愕了一瞬，脸色变换着。 她敢肆无忌惮说出来，是仗着家里没外人。 谁知道成柚会在这里。 她不由得埋怨道：“妈，家里有外人，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成柚笑眯眯看着她，“冯爷爷也没告诉你呀，你怎么不说，尽挑软柿子捏。” 朱艳眼含厉色，“这里没有你一个外人插嘴的份儿！” 在学校欺负冯雪也就罢了，这可是冯家，这丫头怎么还敢这么嚣张。 “阿姨，你现在要帮的，也是一个外人呀。都是外人，你怎么还重男轻女呢？” 成柚偏不如她意，亲昵地挽着老太太的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要是走了，徐南熙哪里还能在外面跪这么久呢，冯爷爷和林奶奶早就心软让他进来啦。” 徐南熙目露阴狠，直指成柚。 成柚哇哇叫：“奶奶，你看他好凶啊！” 老太太缓缓摇头，苦肉计就是苦肉计，不带一丝真诚。 他连伪装都懒得伪装。 “南熙，我们能给你的都给了，那些钱足够你在大学生活得很好。以后好好学习，待人真诚，少些算计，你的日子不会太差。” “可我已经知道错了！林奶奶，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徐南熙红着眼眶哀求。 他看到的，是自己唾手可得的好生活离自己远去。 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吗？ 朱艳跟着求情：“妈，看在南熙妈妈是我的好姐妹份上，为了他们的在天之灵，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成柚抓住老太太的手，抢先说道：“那他怎么不为了他父母的在天之灵，不要去做那些坏事呢？好姐妹是你的，干嘛要林奶奶买单，你自己怎么不接回家养着？” 朱艳暗暗磨着牙，这个死丫头真是多管闲事！ “妈，这里是冯家，你让一个外人参与我们的家事，是不是不太好？”她咬牙切齿道。 老太太淡声道：“算不得家事，毕竟南熙也是外人，你们没什么事就离开吧。成柚说的也是我想说的，你要是心疼他，就把他接回去，我不反对。” 反正对这儿子，她已经不抱希望。 朱艳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费尽心思把徐南熙留下，绝对不是因为徐南熙的妈妈。 而是有利可图。 可笑他们两个老的还没死，就开始被人惦记遗产！ 朱艳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被冯耀军拉走了。 “妈，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多说了。我们先把南熙带回家去，以后肯定会好好教导他。” 老太太对这个根本不抱希望，只希望他们快点从眼前消失。 “快走吧，以后别来了。” 冯耀军拉起宛同死狗的徐南熙，朝着朱艳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一起出去。 冯雪早早在军区大门等着，就为了徐南熙的事。 之所以不进去，是为了不想挨骂。 可在大门口吹了一会儿风，差点没把自己给冻死。 好不容易盼着他们出来，竟然看到了徐南熙的身影。 “妈，他怎么跟着出来了？” 朱艳没好气道：“一点用都没有，老太太也忒狠心，就这样把他赶了出来！” 冯雪惊道：“他不是……” “苦肉计没半点用，人家根本没心软。要我说，主要还是因为成柚在那里！” 朱艳心里咒骂着，要不是成柚，没准老人家已经心软了。 冯雪有些失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徐南熙。 拿着这么好的牌，被他打得稀巴烂。 “别人的爷爷奶奶都是紧着后辈，怎么偏生我们家的不一样。我好歹讨好了他们十几年了吧，都不见他们对我有个好脸色。” 要不是为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冯雪才不要这样委屈自己。 朱艳睨着冯耀军，阴阳怪气道：“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谁叫他们看我不顺眼呢。” 冯耀军叹了一声，“你和孩子说这个做什么。” “我难道说错了？你看她今天的态度，我们连个外人还不如！” 朱艳越想越气，嘴里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冯雪听得有些烦躁，却不敢回嘴，只好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徐南熙都被赶出来了，那爷爷奶奶手里的东西就更不可能交出来。” 以他们现在的态度，哪里会把东西给冯耀军呢？ 朱艳心思转了几圈，“还得靠南熙。” 徐南熙再没用，他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已逝的爷爷。 已逝之人最能耐的地方，就是会在冯老爷子心里留下磨灭不了的愧疚和遗憾。 至于怎么做，还得再想想。 另一边，成柚见徐南熙的事情已经解决，也准备离开。 “林奶奶，您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她确实多管闲事了，但就是看不惯两位老人家被骗。 徐南熙这种小人，怎么可能因为一次教训就改正。 老太太笑着摇头，觉得成柚愈发亲切。 这么机灵的孩子，她喜欢还来不及。 “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啊，我家老头子现在已经把徐南熙放进来了。” 冯老爷子被她说得有些惭愧。 半辈子都在战场上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有些拎不清。 可那是老徐的孙子啊，一家人都不在了，只剩下这个孙子。 老太太睨着他，“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给了他两千块钱，你自己想想，你那个退休金不吃不喝你得攒多久！” 这倒不是他们全部的棺材本，他们俩是有不少积蓄的。 “两千块钱，够他好还好喝地活着！多少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攒不下这么多钱，也不知道我女儿是不是还活着，能不能吃个饱饭……” 老太太悲从中来，忍不住抹起泪。 () 第355章 参观 成柚安慰了她一会儿，见她精神不是很好，便扶着她进屋休息。 等她睡着才离开。 回去路上，竟然看到何嫂子还在聊，跟不知道冷似的。 何嫂子又给她塞了一把瓜子，“怎么样，人还在不？” 成柚哭笑不得，“已经走了，没让他进呢。” 何嫂子满意点点头，“这人就是个白眼狼，养他可不划算。” 听到这话，身旁有人不赞同：“这么冷的天呢，就让人家跪着，也太狠心了吧？” 成柚啧了声：“人家给了他两千呢，这还叫狠心啊？” 大家只看表面，当然说两位老人家狠心了。 可一听到两千，纷纷惊呼出声。 可真是太羡慕了，无亲无故，竟然给两千！ 方才说“狠心”的人叹道：“谁要是给我两千，我能跪到天黑。” 成柚忍不住抿唇笑开，“林奶奶也不是非要这么狠心赶他走，是他做的事突破了底线。你们也知道，冯爷爷以前可是军人，铁面无私，怎么会荣任这种事呢？” 那人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是我说错了，他们不狠心，是徐南熙不识好歹。” 见大家纷纷改了口，成柚才满意离开。 本来就不是老人家的问题。 徐南熙这种人，谁招惹上了谁倒霉。 …… 眼看着就要期末考试，学习氛围开始紧张起来。 成柚打起十二分精神投入到了学习中。 成桃自从捐了钱之后，就没再来学校。 她原本就是下学期才正式开学，老师都没说什么。 少了一个不顺眼的人，成柚别提有多高兴。 考试前，苏锦文发下一则通知。 “学校想组织同学们在期末考试之后去植物研究所参观，做一天义工，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大家可以当课外兴趣培养，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参与报名。” 曹燕燕举起手：“老师，那里面有药材吗？” 苏锦文满意一笑，“燕燕这个问题很好，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里面有一部分中药材，所以建议大家都去走走，全当郊游了。” 上学已经一整个学年，班级还没有一起出去过。 但鉴于放寒假大家都要回家，估计报名的学生不会很多。 “尽快把名单整理出来，学校要确定人数。” 曹燕燕回过头问道：“成柚，你去吗？” 成柚点点头，“去吧，反正我有空。” 戚承晏不在家，每次回到家里都是空荡荡，她有些不想回去。 曹燕燕道：“那我也报名，云宝你呢？” 方云宝点点头，“我也去吧。” 她们三个刚好家都在这边，不需要赶火车回老家。 但像她们这样的同学并不多，所有最后只有十几个人报名。 曹燕燕消息灵通，对成柚和植物研究所的事情略有耳闻。 听父亲说起来的时候，只觉得惊心动魄。 “成柚，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个木桸草真的丢了吗？” 大概是有了前车之鉴，研究所现在根本不敢把木桸草的消息放出来。 成柚摇摇头，“没丢，我还回去了。” “幸好，他们干嘛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呢，真是胡闹。” 曹燕燕觉得本来就不合理。 一开始就这么草率地决定，那后面出了事也不应该责怪成柚。 成柚意味深长笑了笑，“我也不清楚。” 曹燕燕选择中药制药这个专业是出于兴趣，对那么宝贵的木桸草很感兴趣。 问了成柚好一些问题。 “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植物研究所看到木桸草，究竟长什么样子啊。” 成柚文学素养并不是很高，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看着就像路边普通的草，是那种你绝对不会注意到的草。” 曹燕燕：“……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成柚嘿嘿笑了声，“等你们看到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成柚专心准备期末考。 期末考试过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虽然是大学，但因为苏锦文很严格的原因，成柚面对期末考的感觉，和小学时候差不多。 紧张又兴奋。 考完试，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成柚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将东西塞进柜子里。 “成柚，你男人回来了没有？”方云宝问道。 “没呢。” 曹燕燕神色有些担忧，“听说就要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边疆太远了，等她都能听到消息的时候，说不定已经是许久之前。 国家主和，能不打就不打。 但这情况，估计是非打不可了。 成柚摇摇头，“不清楚。” 她只能尽量控制自己，让自己不要多想。 “成柚，那我能不能去你家玩呀，我还没进去过军区大院呢。” 方云宝对那个庄严神秘的地方很感兴趣。 成柚笑了声，“就算戚承晏在家，你们也可以过来玩呀。” “嘿嘿我不敢，你男人看着好凶呀。”方云宝吐了吐舌头。 收拾好了东西，三个女孩去学校附近吃了个便饭。 吃饭的时候，还听到有人拿着一份军事报拍桌子。 “开打了，开打了！” 成柚不怎么看报纸，听到他的话，便忍不住看了过去。 “干他娘的！” 身边一些人都开始参与讨论，说着和战争有关的话题。 只有成柚在记挂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 刚才还觉得美味饭菜，顿时食不下咽。 都上军事报了，估计真开打了。 “吃吧，吃完回家。” 那边讨论得热火朝天的男人看了她们一眼。 拿着报纸凉凉一笑，“我们男人保家卫国上战场，这些没用的娘们儿只顾着吃！” 方云宝抬眼看了过去，“不知道还以为你上战场了呢，怎么你打仗全靠嘴啊？觉得女人没用，你别从你妈肚子里钻出来啊。” 男人气得差点掀桌子，被他身边的朋友拦了下来。 成柚吃得差不多了，起身结账。 “燕燕、云宝，吃饱就走吧。” 三人起身往外走，方才开口的男人吐掉嘴里的牙签，跟着起身。 “老子过去给她们一个教训。” “莫子，你别惹事，小心老大揍你。” 男人眼角的刀疤狰狞着，“我心里有数。” () 第356章 你听谁说？ 其他人担心出事，连忙出去给人报信去。 不远处，成柚几人还在等公交。 远远就瞧见刀疤男大步走来，三人心头一凛，来者不善。 这个刀疤男肯定是来找茬的。 方云宝缩了缩脖子，“他不会这么小气吧？只准自己说别人，不准别人回嘴？” 成柚将她护在身后，“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他要是敢做什么，报公安就是了。” 那么多人看着，他们又在附近吃饭，一伙人这么显眼，想跑也不容易。 刀疤男在她们面前站定，狞笑道：“躲什么，你刚才不是很牛？” 成柚淡声道：“难道你管天管地，还想管别人说话吃饭？我朋友又有哪句话说错了，大家都知道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却说女同志没半点用。我朋友说你是从娘胎里出来的，难道不对，难道你是爸爸生的？” 成柚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很清晰。 旁边听到的人纷纷看了过来。 坐公交的人有不少大爷大妈，眼底都浮现谴责。 “小伙子，你妈妈这辈子最没用的时候，估计就是生了你吧。”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你这种人。” “女人还能怀着孩子下地干活呢，你怀个给我看看。” “长得人模狗样，怎么心眼就豆大。” 刀疤男面目可憎，一阵青一阵红，狠狠地攥着拳头。 “我说的不是那种意思！” 成柚嗤笑一声，“要不要我重复一遍你的原话？” 方云宝这时候够胆了，开口接过话：“我们男人保家卫国上战场，这些没用的娘们儿只顾着吃！你就是这样说的！” 这话一出，那些谴责的声音更甚。 成柚冷声道：“我敬佩保家卫国的军人，也鄙视你这种啥都不干光会用嘴皮子攻击他人的人。” 刀疤男的怒气已经到了临界点，成柚的话成了最后的导火线。 “你放屁！” 他怒不可遏，浑身肌肉膨胀着，高抬起拳头朝着成柚砸了过去。 成柚早有防备，脚步后移，侧身躲过他的拳头。 方云宝趁着这时候闪身到了刀疤男的身后，听从成柚的话，朝着他的膝盖窝用力踹了过去。 虎背熊腰的大汉腿一软，就这么跪了下来。 “你他娘的……” “莫子！” 刀疤男凶狠的表情定格在脸上，身边的大爷大妈都闪得远远，生怕自己会被波及。 远处赶来的男人力气更大，像是拎小鸡一样，把一个大汉拎起来。 “才出来多久，你就惹事！” 刀疤男头一次觉得委屈，他怎么惹事了，他才是被打的那一个！ 旁边那些大妈趁机煽风点火：“他哪里是惹事，他要打人啊！一个大男人欺负几个小姑娘，他也好意思。” 男人目光沉沉，看向成柚。 “真是不好意思，我兄弟对你们不大礼貌，我代替他跟你们道歉。” 成柚摇摇头，“以后管住他就好了。” 她们没怎么吃亏，没必要得理不饶人。 男人点点头，“我叫徐博延，这是莫子，今天稍有得罪，实在对不住。” 正好车来了，成柚拉着曹燕燕和方云宝上车。 这些人戾气十足，看着就不是好说话的角色。 看着公交车开走，徐博延才开口教训：“让你过来不是为了和别人起冲突，是为了赚钱！再有下次，你直接给我滚蛋！” 刚才还面目狰狞的壮汉，现在脑袋耷拉下来，像个孩子一样被人训斥。 “徐哥，我知道错了。” 徐博延扇了下他的脑袋，“还不快走！” …… 放寒假的第一天，成柚去真善堂走了一趟。 陈勤看到她过来，说道：“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件事需要问你。” “什么事？” “回春堂想跟我们订药。” 裴克胜亲自过来和他谈，让他受宠若惊。 陈勤当初来到真善堂，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 如今也有裴克胜过来求他的时候。 “什么药，量大吗？” 陈勤说道：“具体来说，他们要的是药材。” 最近回春堂让人暗戳戳打听真善堂的药材进货地，他们知道是永城，却不知道永城哪里。 就算知道，七里村和五井村的药材都有制药厂收，根本轮不到回春堂。 成柚摇摇头，“这个我没办法。” 那些药材光是供应当地的药厂都够呛，哪里有能耐再卖给回春堂。 陈勤点点头，“那我就知道怎么说了，不过你做好准备，他们估计不会就这样算了。” 要是让他们打听到了种药材的地方，估计花高价他们也会前去采购。 成柚也想到了这一点，沉思片刻。 “我会联系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毕竟药材是那些村民的，他们想卖给谁是他们的自由。 但成柚还是给七里村拍了电板，提醒姜老爷子。 她当然不担心七里村会把药材卖给回春堂，但五井村就不一定了。 有成天华这个不靠谱的队长在，任何事情都会有不确定因素。 给老爷子拍电报的第二天，便是去植物研究所当义工的时候。 所有人在研究所门口集合，挨个班级依次进入。 意外的是，成柚还看到了成桃的身影。 “她怎么也来了。” 方云宝撇撇嘴，“临时说要来的。” 因为捐钱的事，成桃在苏锦文面前颇为得脸。 不仅在苏锦文面前得脸，大家其实都对她挺有好感。 谁叫她有钱呢，时不时还请人吃饭。 苏锦文点了点人数，齐了。 “同学们，我们进去吧，今天我们被分去植物标本馆，帮忙给标本做科普专栏。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大家得好好学习呀。” 标本馆里也分了类，他们班去的正是药材区。 同学们都有些兴奋，曹燕燕问出了大家心里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看到木桸草呀？” 成桃佯装不解：“不是听说木桸草被成柚弄丢了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反倒是成柚把木桸草还回去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 成柚抬眼看过去，“听说，你听谁说？” 成桃掩着嘴，“大家都这样说。” “大家是谁？研究所亲口跟你们说我弄丢了吗？” 成桃低头不语，反倒显得成柚有些咄咄逼人。 () 第357章 可扦插 成柚不理会大家异样的目光，和方云宝、曹燕燕往另一边走去。 这时，成桃的耳边响起一声嘟囔：“你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她把木桸草弄丢了呀，她还不承认。” 本来大家对成柚的印象很好，长得漂亮，成绩还很好。 可当大家听说她弄丢了研究所最珍贵的药材之时，大家心里颇有异议。 珍贵的药材本就难得，尤其是像木桸草这种珍稀植物。 她弄丢之后，竟然毫无悔意。 苏锦文板着脸，扫了众人一眼 “都别说了，大家抓紧，分组完成任务。你们今天在这里看到的东西，随时可能成为我给你们的出题方向。” 中药材区域是标本馆中新开的专栏，只有标本，关于植物的任何信息都没有。 但大家已经上了一整学年的课，大多都能认出来，并且写下药材的特性。 哪怕自己不懂，苏锦文也会告知他们。 一时间，忙忙碌碌的大家，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小摩擦。 眼看着要接近尾声，大家遇到了一个难题。 这个植物标本，连苏锦文都认不出来。 苏锦文摇摇头，把脑海里的选择一一排除，依旧没有得到结论。 “你们去把成柚叫来。” 成桃迟疑道：“老师都不知道，成柚怎么会知道呢？” “不止成柚，每个学生都过来看一看。术业有专攻，万一就有人见过呢。”苏锦文说道。 成桃点点头，转身招招手。 “苏老师让你们都过来，这里有个药材，大家都不认得。” 等了一会儿，还没见到成柚。 苏锦文问道：“成柚呢，把她叫过来。” 成桃环视一周，“我们班的差不多都在这里，大家都没见过，成柚应该也不知道。” 苏锦文很不喜欢一而再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尤其是成桃这种自以为是的主张。 “成桃同学，放下你的偏见，成柚是一名很优秀的学生，这一点不可否认。我让你把她叫过来，自然是有理由的。” 被小小训斥了一通，成桃脸色有些难看。 在学校被奉承多了，有些飘飘然。 陡然被苏锦文这样对待，心里多少有些落差。 “成柚在那边，可能没听到，我过去喊她。” 成桃好似受委屈的小媳妇，转身离开。 她咬着牙去喊成柚，而后又跟着回来。 她就不信，苏锦文都认不出来的东西，成柚会知道。 苏锦文笑道：“成柚，你过来看看这个。” 成柚和自己的两个小伙伴挤到了前面，看了一眼玻璃柜里的标本。 成柚微微挑眉，说道：“苏老师，你应该心里有答案了吧。” 成桃刚想说苏锦文也没认出来，就听到她试探性开口：“我觉得是我没见过的木桸草，但不确定。” 成柚肯定一笑，给出了答案：“就是木桸草。” 众人哗然，纷纷往前挤，想一睹庐山真面目。 曹燕燕很认真地看了一眼，果然和成柚说的那样，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草。 拿着本子记录的同学忍不住说道：“苏老师，其他信息怎么写，我们都不了解呀。” 成桃说道：“研究所才是最了解木桸草的地方吧，可以木桸草已经丢了。” 提到这件事，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成柚。 成柚淡定开口：“具体药性是什么我不太清楚，但一些种植习性我知道。我说，你来写。” 她观察了木桸草一段时间，对它的习性了如指掌。 苏锦文欣慰笑了笑，这说明成柚有好好呵护木桸草。 最后还是弄丢了，不在她可控制的范畴。 成桃听着成柚说的话，不甘心地磨着牙。 “这个可扦插成活，准确吗？我怎么听说，研究所种了几年，可就只有一株木桸草。要是真的能扦插，怎么会这么稀少呢？” 方云宝呵了声，斜着眼看过去。 “你还真多听说，什么都是听说的，消息真灵通。” 成桃微微一笑，“来之前我也了解了一些。” 成柚说道：“可扦插，但有难度。” 苏锦文面色凝重，心里将成柚的话暗暗记下。 她确实没听说过木桸草可以扦插。 “好了，大家将表格都提交上来，我们转移阵地。” 大家效率很高，这边区域不一会儿就整理好了。 从这里出来，便是自由活动，随便他们去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参观。 成柚去了花卉标本区域，欣赏着百花姿态。 她院子里只种了月季，气候太冷，没敢种其他的。 看到了这些标本，她却蠢蠢欲动，想在院子里种满花。 不过一个人种忒没意思，也不知道戚承晏什么时候回来。 想着想着，她就站在标本面前发起了呆。 “哎呀，这是牡丹吗？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和我这玉佩上刻的，是同一种呢！” 成柚回过神，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瞧见成桃掏出一块成色非常好的玉佩。 水头很足，色泽饱满。 打在光下，显得致密细润，非常美。 成柚轻抚着自己的手腕，突然觉得这个玉佩的质地和自己妈妈留下来的镯子相似。 她又摸摸胸口，和戚承晏送给自己这块玉牌也像。 不过玉嘛，相似也正常。 同学们纷纷夸着成桃的玉佩，成功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这是我男人特地给我买的，说我没什么首饰，他老这样，我都说了不太喜欢。” 旁边的同学羡慕道：“你还叫没什么首饰啊，你上次戴的那块表好贵呢，要两百多。咦，你今天怎么没戴？” 成桃动作僵硬地拉了一下衣袖，“今天出门忘记了。” 那块手表她刚卖掉，换了两百块钱捐给班里的同学。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很心疼。 成桃没了炫耀的兴致，握着玉佩往外走，怕同学们问出一些不该问的话。 走没多远，便被人叫住：“成桃同学！” 她回头一看，自己并不认识来人。 “你认识我？你是谁呀。” “我叫冯雪，刚才看到你的玉佩很好看，不知道能不能让我近距离观赏片刻。” 冯雪态度真诚，说话温温柔柔，任谁都不会拒绝。 成桃听到她的名字，脸色却变了。 冯雪，那不是原书剧情的女主吗！ 按理来讲，她和赵云霖才是一对。 她还是戚承晏惦记很多年的白月光呢。 () 第358章 我猜的 成桃不说话，反而用一种极为隐晦的眼神看着她。 让冯雪丈二摸不着头脑。 她记得自己之前并不认识成桃。 “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不行的话，那就算了吧。” 就在冯雪转身之际，成桃抓住了她的手臂。 “当然可以。” 她很大方地将玉佩交了出去，同时认真地打量着冯雪。 也算不上多美，至少比不上成柚。 但她这种长相带着一丝性冷淡风，男人瞧见了应该会有征服欲。 成桃打心眼里觉得，论长相，冯雪和戚承晏并不般配。 冯雪观察够了，在脑海里描绘着玉佩上的牡丹样式。 “确实很美，你这块玉佩一定价值不菲。” 成桃抿唇一笑，“还行吧，我男人给我买的，我也不清楚多少钱。” 冯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问道：“方便问一下，是从哪里买的吗？” 成桃摇摇头，当然不可能把赵云霖走私的事告诉她。 冯雪没太在意，反而和她聊了起来。 “我家里人也有类似的玉，你这块我还觉得有些眼熟，像极了我姑姑小时候戴的那块。” 但她不确定，因为留下的照片非常模糊。 老太太那个女儿被丢下的时候才几个月大，到现在都过去几十年了。 成桃心头咯噔一声，连忙将玉佩收了起来。 冯雪不会是想抢她的玉佩吧。 想到这里，成桃忙不迭离开，不再理她。 只是再看到成柚的眼神，不自觉又带上了一丝同情。 成柚应该还不知道，戚承晏心里还藏了个女人吧。 一行学生从标本馆里出来，便去研究所饭堂吃饭。 下午大家则是参观数据中心，还有几个种植基地。 不过这边药材很少，大家兴趣缺缺。 成柚对感兴趣的植物认真做了笔记，一直到苏锦文组织大家离开。 她把笔记本收起来，跟着大家往外走。 方云宝打了个哈欠，“终于要走了，真的好无聊啊，亏得成柚你还能在这里做笔记。” 成柚笑道：“不会呀，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各个老师组织班里的同学有序撤离。 路过荣誉专栏的时候，不少人驻足观看。 也不知道为什么，停下来驻足观看的人越来越多，都快拦路了。 苏锦文不悦地轻斥一声：“你们堵在这里做什么！” 这时，便有人回过头看向成柚。 “苏老师，你们班的学生上了研究所的荣誉墙。” 成柚身高不够，踮着脚尖都没能看到上了荣誉墙的人是谁。 “燕燕，是谁呀？” 曹燕燕努力眯着眼，“好像是你的名字，应该不是同名同姓吧？” 苏锦文挤了进去，念着上面的字：“拯救危在旦夕的珍惜植物木桸草……” 让木桸草完好无损地回归到了研究所。 苏锦文瞠目，所以木桸草没丢！ 她欣喜若狂，这么大的荣誉，学校竟然没人知道。 现场哄闹成一团，都在讨论木桸草究竟有没有丢这件事。 成柚被他们问起的时候，大大方方承认了：“没丢，我之前就说过了。” 只不过没人放在心上，大家都以为她在推脱责任。 一时间，同学们心里五味杂陈，羞愧难当。 他们太狭隘了。 成桃默不作声，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毕竟从头到尾，提起这件事最多的就是她成桃。 苏锦文笑着从人群中钻出来，拍了拍成柚的肩膀。 “好样的，没给老师丢脸，回头让学校奖励你。” 成柚笑眯眯看了一眼成桃，说道：“老师如果要让人奖励我，那就把奖金捐给贫困学生做生活费吧。成桃同学每个月捐两百，我虽然做不到像她这样，却也希望尽绵薄之力。” “好，我会和学校说，咱们出去吧，别堵在这里了。”苏锦文吆喝一声。 他们刚走出来，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苏老师！中药制药专业的苏老师，麻烦等等！” 苏锦文带着人停下，来人是标本馆的负责人。 “苏老师，我们郝主任有请，有些问题想请你们解惑。” 苏锦文问道：“什么问题？” 标本馆的负责人拿着刚才他们记录信息的表格，说道：“是这个，您为什么说木桸草可扦插成活？” 苏锦文一愣，“这不是我写的，是我的学生。” 成桃在一旁幸灾乐祸，“我说了吧，如果真的可以扦插，研究所的人肯定比我们更懂。看他们这样子，木桸草绝对不可能扦插培育。” 她所有的话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证实成柚说谎。 就算成柚保护了木桸草又如何，她还能比研究所的专家厉害？ 那人有些失望，如果是学生说的，估计没有什么可信度。 “我们研究所曾经做过实验，木桸草没办法扦插成活。” 成柚不做解释，他们觉得不行就不行吧。 紧接着，她又听到那人问：“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说木桸草能扦插成活，有什么依据吗？” 成桃朝着成柚努努嘴，“她说的。” 成柚摇摇头，“没有，我猜的。” 果然，那负责人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是严肃地批评：“同学，科学容不得瞎猜！以后没有依据的事，请你不要胡说。” 成柚从善如流：“我知道，以后不会了。” 出去之后，苏锦文在她身边低声说道：“成柚，你真是瞎猜的。” 成柚眨眨眼，“谁知道呢。” 苏锦文满含深意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了猜测。 不过这里人多，她没和成柚说太多话。 从植物研究所出来，各回各家。 成柚告别了老师和同学，独自坐公交车回家。 到家看到孙小婉和段丽萍在门口等着，跟何嫂子在说话。 “成柚回来啦，你朋友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我想让她们去我家坐坐来着。” 成柚拿出钥匙开门，笑着说道：“麻烦嫂子了，我带她们进去。” “不麻烦不麻烦，今天有封信，我给你拿回来了，你等下。” 何嫂子连忙跑进屋拿信，“估计是你家那口子寄回来的。” “谢谢嫂子。”成柚把信接了过来。 () 第359章 字怎么卖 孙小婉和段丽萍都在，成柚暂时先不拆信，拉着她们进屋说话。 她们许久没见，攒了好多话想说。 好不容易期末考考完了，她们才抽空过来了一趟。 “成柚，我和宋景堂已经买好了房子，赶在年前简单装修一下就能住，到时候我们就领证！” 成柚由衷为她感到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恭喜你呀，什么时候摆酒，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孙小婉赧然一笑，“也应该是过年前吧，我们打算在饭店摆酒。别说我了，丽萍也有对象了呢，和她同一个学校的。” 段丽萍嗔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结婚。” 成柚挽着她的手，调侃道：“现在是处对象，也许明年就是结婚了呢。” 段丽萍本来就是内敛的人，说到这个有些害羞。 问过之后，才知道那男人现在回老家去了。 “是哪里人呀，老家离这里远吗？” 段丽萍温声解释：“他是豫省人，不过打算以后在燕城定居工作，所以就逢年过节回去。” 这也是她愿意和他处对象的原因。 让她离开燕城。她是不愿意的。 成柚没有问太多，段丽萍比孙小婉还要成熟懂事，应该会更谨慎。 孙小婉看着院子里的几个大花盆，里面的木桸草越来越茂密了。 “这就是木桸草吗？” 成柚嗯了声，“等春天到了，我打算剪下来一些，种在这块小菜地里。” 原来的菜都被人拔了，到现在还荒着。 三个许久未见的女孩坐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一直到晚上吃了饭才走。 等洗完澡，成柚才有空拆信。 这一次，戚承晏写得匆忙潦草，只有短短几句话。 成柚呼出一口气，将信叠起来装进信封。 别的不说，至少写这封信的时候，他是完好的。 有了这封信，成柚睡了这些天难得的一个踏实觉。 一夜无梦，沉沉的睡到了天亮。 一觉醒来，外面雪茫茫一片。 竟然又下雪了。 里面有暖气，对外面的寒冷一无所知。 她趴在床头，看着外面的飘雪，思绪发散着。 还没从被窝里钻出来，便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成柚！起床了没？” 成柚只好披上大衣，急匆匆出去开门。 “阿姨，你就不能晚点过来。” 宋青兰从外面挤了进来，搓着手进了屋。 她现在很自觉，都不需要成柚招呼。 “我让林嫂买了一些肉，中午在家里烤肉吃，你过来一起吃呀。” “好啊，再买点蘑菇，烤蘑菇也好吃。” “买了买了，你带着肚子过来就行。对了，你收到阿晏的信没有？” 成柚点点头，“刚收到，没说几句话，估计是太忙了。” 宋青兰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没事就好，那我回去了。” 肉眼可见的轻松了许多。 成柚看了一眼时间，离中午吃饭还远着呢。 她换上了羽绒服，裹着厚厚的围巾，连耳朵都遮上了才出门，准备去真善堂。 看到她过来，陈勤把电报递给她。 “你老家那边发过来的，两封。” 成柚扫了一眼，回春堂已经买到了五井村的药材。 另一封信是制药厂的杨主任发过来的，也在说这件事。 回春堂以更高的价格和五井村订购了大批量的药材。 五井村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签了合同。 但回春堂给出了条件，表示得先确定药材质量，才能交钱。 也就是说，他们随时有反悔的余地。 就这种不平等条约，五井村的人还屁颠屁颠签了。 成柚捏了捏眉心，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回。 偏偏她还不能坐视不理。 “回春堂肯定不会买的。” 因为他们想要的，是制出和真善堂同等品质的药品。 一旦他们发现不能，必定会毁约。 “那现在怎么办？” 成柚看了一眼外面的雪，估摸着得回五井村一趟。 “陈哥，真善堂的事交给你了，我得赶着过年前回去一趟。” 陈勤问道：“你一个人？” “对，没事。你让韩少华算一下上一年的账，给大家发个年终奖金，辛苦了一整年，让大家过个好年。每人再发一罐人参丸和一粒太极丸，咱们是药堂，也没其他东西可以送他们了。” 陈勤笑着拍拍胸口，“你尽管放心，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 成柚交代完了事情，裹紧围巾匆匆往外走。 回去路上，看到了路边一个小摊在卖字画。 这个天气，行人都没几个，更不要说生意了。 明明目测有一米八几的中年男人，愣是被生计压弯了背脊。 成柚觉得自己没什么毛病，除了心软。 “这字怎么卖。” 男人在这里冻了许久，睫毛上结了一层霜。 等了一上午无人问津，原本想收档回家来着。 “小的三块，大的五块。” 这价格算不得便宜，却也不贵。 他用塑料袋包着，保管得很好。 成柚挑了三幅大的，两幅小的。 “你自己写的吗？” “是……你会不会买多了？” 成柚笑道：“不会，我拿回去送人。对了，你写对联不？” “对联？没写过。” 成柚说道：“快过年了，挨家挨户都得贴，你字写的好，要是能写对联卖，估计也能赚点。” 她放下钱，抱着自己买的字回去。 如果要挂墙上，还得找时间把字送去装裱。 其实有些麻烦，但花了钱，她又舍不得就这样把东西丢了。 成柚直接来宋青兰家里，林嫂给她开门，拿了热帕子给她擦手。 “这袋子里是什么？” 成柚拿了出来。 “路上看到有人在卖，我觉得这字挺好看，就买了。” 宋青兰啧了声，“大冷天，难为你抱回来了。还是没装裱的，有什么意思啊。” 成柚给他们留了一幅大的一幅小的，剩下的打算自己带回去。 戚圣文从楼上下来，看到她手里的字，眉头一皱。 “这不是徐老的字？” 宋青兰听到他的话，起身走了过来。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呢，还真是。” 成柚不懂这些，但知道他们口中的“徐老”，是徐南熙的爷爷。 一个已经陨落的书法大家。 “应该不是，我问过那人，他说这是他自己写的。” 戚圣文恍然，“那应该是临摹，还挺有本事，都快以假乱真了。” () 第360章 不打不相识 徐老爷子已经过世，他的墨宝现在格外珍贵。 不少人暗戳戳打听，高价求购，价格越喊越高。 市面上自然就开始流出一些仿品。 看着成柚手上的字，他忍不住叹了一声。 可惜啊，一代书法大家就这样没了。 成柚这还是头一次和他们两个单独一起吃饭，心里有些别扭。 林嫂往外看了一眼，嘀咕：“这雪可真大，戚阳也不知道还来不来。” 成柚惊喜道：“姐姐也会过来吗？” 戚阳之前出差一段时间，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她刚回来，我给她打电话了，就是不知道她来不来。” 宋青兰话音刚落，便听到敲门声。 林嫂连忙笑着跑出去。 “肯定是戚阳来了。” 成柚走了两步，在门口等着，没出院子。 不多时，便看到戚阳和一个男人出现在眼前。 成柚怔了下，这个不是上次和的刀疤男一起的男人吗？ 回头一看，宋青兰脸色不怎么好。 戚阳神色坦然，和男人牵着手走进来。 “爸、妈，我带徐博延过来见你们。” 徐博延沉声道：“叔叔阿姨，别来无恙。” 成柚隐约听说过戚阳的事，她年纪大了还没结婚，并不是因为她不婚主义什么的。 而是她心里有人，在那个动荡的年代被迫分开。 而后，徐博延被调去了西南，这和下放没有太大区别。 彼时多少人盯着戚家，戚阳不想分都不行。 宋青兰反复深呼吸几瞬，她连成柚都接受了，只要徐博延不是太差劲，也没什么。 她又不是没钱，大不了以后多贴补戚阳就是了。 想通了这一点，她让人进来。 “林嫂，多加点菜，把我之前买的红酒拿出来。” 戚阳目露惊讶，她以为宋青兰肯定会阻拦。 按照她的性格，不给女婿设置个九九八十一难都不正常。 “愣什么，进来坐吧。我们和博延也许久不见了，坐下来说说话。” 戚阳和徐博延对视一眼，而后并肩坐了下来。 宋青兰没好气地嗔道：“瞧你们这样，不知道还以为我有多坏心眼呢。” 戚阳讨好地笑了笑，“妈，您当然不坏心眼，只是我怕博延达不到您的要求。” 宋青兰白了她一眼，“那你应该感谢你弟妹，是她让我知道，人品、本事和出身无关。” 说起成柚，戚阳笑着介绍：“阿晏在前线，这是我弟妹成柚，你还是第一次见吧。” 徐博延微微一笑，“我和成柚同志已经见过，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莫子上次被成柚三个女同志坑了一把，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服。 成柚笑着点点头，“原以为是不会再见面的路人，没想到一转眼却成了我的姐夫，果真是缘分。” 林嫂拿着碳过来。 “碳起好了，宋老师，我先端过来。” 他们这桌子是专门用来吃烤肉，中间一大块是下沉的，用来放碳炉。 烤网很大，一次可以放很多肉。 宋青兰也让林嫂准备了足够多的肉，光是牛肉就有一大盘。 “都一起动手吧，自己烤自己吃，肉管够。” 成柚先放了几个蘑菇上去，她很喜欢鲜甜可口的烤蘑菇。 戚阳本想约她过两天去故宫逛逛，雪后的故宫肯定很美。 成柚觉得遗憾，“我明天打算回老家一趟，你和姐夫去吧。” 宋青兰听她一口一个姐夫，总觉得有些不合适。 “你们两个既然重新在一起了，有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尤其是博延，你现在还当兵吗？” 如果他调回来了，戚圣文不会不知道。 徐博延正色道：“我已经退役好几年，成立了一个运输队。” 宋青兰其实不是很满意，但架不住戚阳喜欢啊。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早点考虑吧。” 催不了成柚，她还能催戚阳。 戚阳笑着点点头，“我们已经打算好了，就这段时间，抽空去领证，年前完成终身大事。” 宋青兰满意地点点头，“那酒席就定在东顺楼吧，那边成柚熟，菜色也不错。” 成柚自然是没有意见，那边地方宽敞，摆酒席很合适。 “对了。”宋青兰看向成柚，“回老家的事已经定下了吗？有没有人陪你一起。” “我一个人回去就行。” 回老家而已，大多数学生都是这样来回的。 宋青兰摇摇头，“这样不行，只有你一个人，路上出事了怎么办？” 可她要操持戚阳的婚事，没办法跟成柚一起回乡下。 “让李钦陪你一起吧。”戚圣文沉思道。 成柚拒绝不了，只好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有了李钦，她就不需要坐火车，直接让李钦开车回五井村就行。 饭桌上，谈到徐博延的运输队。 成柚问道：“姐夫一般都运什么货？” 徐博延笑道：“不一定，看客户要什么，各种东西都有，或者是各地的一些特产。” 像从沿海城市购买海鲜运过来，成本当然会更低。 “我们家开了个杂货店，也许后期有机会合作。” 尤其是最近杂货店生意见好，秦建忠开始物色更大的店面。 徐博延一口应下：“行，下回我去你店里坐坐。” 戚阳疑惑道：“小柚子，我怎么没听说过你家里还有杂货店？” “是我外公家里开的，我也投了钱。卖的主要是一些干货，挺杂的。” 一顿饭下来，气氛意外的和谐。 戚阳原本已经做好被宋青兰骂一顿的准备，结果让她出乎意料。 临走前，戚圣文才终于想起自己要说的话。 “博延，你什么时候回燕城的？” 徐博延道：“前两天。” 他最近还在打听家里人的消息，一无所获。 戚圣文沉声道：“你父亲已经过世，你可知情？” 这个消息对徐博延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西南那边偏僻，消息鼻塞。 加上成分问题，让他受限颇多。 自然无从得知。 “戚叔叔……” 戚圣文下颌收紧，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不止如此，你的哥嫂也……” () 第361章 我和你爸结婚了 徐博延目光空洞，看不出在想什么。 戚阳急忙问道：“爸，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知道？” 宋青兰说道：“你这段时间出差，燕城的事都不知道。徐南熙已经考上了大学，就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他不仅上了大学，还闹出了不少事。 可惜，这时候不适合和徐博延说。 两人神色惊愕，刚才高兴的氛围一扫而空。 还没来得及结婚，先听到了让人大受打击的事情。 良久，徐博延才低哑开口：“阿姨，南熙现在住在哪里？学校吗？” 宋青兰也不清楚，“去学校找他总没错。但有些事，阿姨还是想先跟你说，免得你被蒙骗。”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告知一声，将徐南熙这段时间做过的事，都说了出来。 反正都是打击，干脆一次性打击完得了。 徐博延神色黯然，作为儿子，他是大不孝。 连父亲去世，都没能陪同在侧。 “无论如何，我先去找南熙。” 徐博延自认为是长辈，如果徐南熙真的走错了路，他有义务教育他。 “爸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宋青兰点点头，“去吧，处理好了自己的事，再来谈结婚吧。” 看着两人匆匆忙忙离开，她长长叹了一声。 这都是什么事啊。 成柚问道：“徐家现在除了姐夫和徐南熙，没有其他人了吗？” 如果是这样，作为唯一的侄子，徐博延肯定不会放任不管。 宋青兰嘀咕：“倒也不是，徐老爷子下放的时候，不舍得原配吃苦，便用离婚撇清了关系，我记得老太太还带着家里的小孙子，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祖孙俩连夜搬走了，再也没有和以前的人联系过。 如果知道他们在哪里，冯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 次日，成柚收拾好东西，坐上了车回五井村。 开车比坐火车时间要更长一些，但好的是，可以直接到达五井村。 不需要转了一趟车又一趟车。 中途停下来吃了饭，在饭店休息了片刻。 一直到下午，才到五井村。 村里人看到一辆车停在村口，纷纷过来围观。 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成柚。 “哎哟，真是成柚丫头啊！” 成柚来得匆忙，没带什么礼，笑着朝他们点点头。 “叔叔婶婶，我回来看我爸。” 众人心思各异，万万没想到成柚还能回来看成天华。 成天华如今日子过得不好，名声尽毁，但那是他自作自受。 成柚还能认他，算是不错了。 “你爸在家呢，快去吧！” 车子开不进去，成柚只能自己走进去。 她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所以要速战速决。 沿着熟悉的路，走到了家门口。 这个地方，除了拥有和妈妈共同的回忆，已经不能称之为是她的家。 还没敲门，便瞧见一个孩子爬了出来。 毫无疑问，这是宋玉莲的孩子。 紧接着，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抱起了孩子。 同时，也看到了成柚。 这下，饶是成柚也不得不被惊吓到了。 “林嫂子？” 眼前这人可不就是之前给戚承晏暗送秋波的林寡妇。 她表妹潘雨，还因为冒认宋景堂的录取通知书，在学校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 成柚只听孙小婉提过一嘴，不知道潘雨现在在何处。 “原来是成柚回来了呀？老成，你快出来瞧瞧，成柚回来了！” 喊了人之后，林寡妇笑着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和你爸结婚了。” 成柚：“……” 不过她也不是很在乎成天华和谁结婚。 “让我爸出来，我说两句话就走。” 不多时，成天华从里面走了出来。 短短几个月不见，他好似老了十几岁。 再眉头往日意气风发的模样，头上白发丛生。 “成柚，你回来了。” 这是他最得意的女儿，却比仇人还不如。 “我回来是想问一句，是不是你怂恿大家把药材卖给回春堂？” 成天华脸色一僵，“什么叫怂恿？人家出得起更高的价格，能让乡亲们赚更多的钱，何乐不为？” 成柚冷声道：“你确定能让乡亲们赚更多的钱？回春堂不过想复制真善堂的药品，一旦让他们发现药材不是关键，他们绝对会毁约！” 也算不得毁约，毕竟他们白纸黑字签了合同。 如若他们发现药材品质不符合标准，有随时退货的权利。 但这个“标准”，还不是回春堂说了算？ 成天华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劝道：“成柚，你不用担心会影响真善堂的生意。我去打听过了，人家回春堂是国营企业，很多年了，有一定的基础在，你不用想着和人家竞争。” 成柚烦不胜烦，“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你们现在把药材卖给回春堂，我们这里的制药厂就要去其他的地方收购药材，到时候木已成舟，你们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 成天华摆摆手，“制药厂收购的价格还不如回春堂，我们怎么会后悔。” 成柚气得青筋突跳，简直愚不可及。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回春堂大概率不会收购他们的药材。 到时候毁约，他们连现在这个价格都卖不到。 林寡妇老大不高兴，和回春堂的合作还是她促成的，怎么就不好了？ “成柚啊，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不能好好和你爸说话，干嘛这么冲呢？回春堂的人说了，只要我们的药材好，肯定会给我们一个好价格，你放心好啦。” 那可是首都的药堂，不会骗人的。 成柚忍无可忍，“我最后问一次，你确定要和回春堂合作？别说我没提醒你，后果自负。” 成天华最不爱听她这样说话，好似自己这个做老子的真就这么无能，需要她来教！ “你放心，咱俩已经断绝关系，以后我出了什么事，不需要你帮！老子就算出去讨饭吃，也绝对不会求你！” 成柚冷冷一笑，“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我是为了乡亲们！” 成天华激动得唾沫横飞，怒喝：“那就更不需要你操心！我是五井村的大队长，还能害了他们不成？” 成柚心里明白，这一趟，终究还是无功而返。 () 第362章 根本不听 成天华对自己的认知并不清晰，自以为是到了极点。 他越看成柚，越觉得不顺眼。 还不如生下来就把她掐死！ “走走走，别在这里碍我眼！” 林寡妇目光微闪，看了一眼成柚身旁的男人。 一身正气，看着也像个当兵的。 心里不由得猜测她是不是换男人了。 “成柚，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进来坐坐吧。” 林寡妇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 成天华气哼哼，“她哪里看得上我这样简陋的地方。” “老成，说什么呢！”林寡妇嗔了他一眼。 “成柚，别理他，你爸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他就这人。你身边这位是谁呀，承晏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 林寡妇看了李钦好几眼。 成柚不理她，转身就走。 成天华自己不愿意，不代表她说服不了其他乡亲们。 她首先去了六婶家里，和他们谈药材的事。 好在，六婶家里本来就没签那个合同。 “六奶奶，你看看能不能帮忙劝劝其他乡亲们，让他们别把药材卖给回春堂。” 六婶摇头叹气，“柚柚，难为你大老远跑过来，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可你是白来了，我跟你敬伯早就劝过大家，他们根本不听。” 超过三分之二的人家都签了，他们对回春堂那是百分百相信。 合同签了，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 六婶怅然道：“我现在只能交代那些还没签合同的乡亲们，其他人就管不了，免得以为我要坏了他们的财路。” 好人难做。 连六婶的话都没人听，成柚哪怕把口说干也没用。 “六奶奶，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 六婶看了一眼李钦，问道：“承晏呢，他怎么没有陪你一起回来。” 成柚低声道：“他在前线呢。” 六婶怔住，听说开战了。 “军人的使命，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别让远在战场的他担心。” 成柚点点头，“我知道的。今年可能不回来过年，您也是，要保重身体呀。” 她还要去外公家看看弟弟，接着去看李叔和李老娘，便没有在五井村多留。 回老家最主要的事，除了药材，也是想把李叔母子和弟弟，还有臻臻接去燕城过年。 就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 看着成柚匆匆回来，又急急忙忙离开，众人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 “成柚怎么走得那么急。” “她过来不是找队长嘛，怎么就走了呢？” “这考上了大学啊，就看不上我们乡下人咯。” 听到他们的话，林寡妇脸色阴郁了几分。 嫁给成天华的时候她就想着，成柚再怎么狠心，也不可能不认亲生父亲吧。 兴许还能在成柚身上拿些好处。 看到今天的成柚她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成柚除了每个月寄过来的二十块钱，根本没打算搭理成天华。 “她哪里是过来找老成，她是想坏了我们的生意呢。” 张云美听到她的话，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林寡妇脸色凉凉，“她呀，想让我们不要把药材卖给回春堂。说白了，就是怕人家回春堂和真善堂抢生意呗。你说这成柚啊，上了大学之后，怎么就这么自私呢。” 坐在这里唠嗑的人，大多已经和回春堂签了协议。 听到林寡妇的话，下意识就觉得到手的钱差点就飞了。 张云美拧着眉，“她这是没安好心啊！” 林寡妇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可不就是嘛！这读了书也没什么好，为我们五井村也没做过什么贡献。你们看看这才多久，她身边就换了个开着小汽车的男人，要我说，那个戚知青一准被她甩了。” 众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纷纷参与讨论。 明明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却能说得惟妙惟肖，好像亲眼所见。 …… 成柚来到七里村，从村口走到老姜家，收到了不少善意的问候。 有时候她总觉得，七里村更像她的家。成文宇从屋里飞奔出来，老远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快十七岁的少年，长得飞快，已经比成柚高了一个脑袋。 看着依旧青涩，但褪去往日的稚气，瞧着成熟了许多。 “姐！” 成柚笑看着他，揉了揉他的寸头。 “长高了，看起来舅舅家里的伙食不错！” 成文宇清俊的脸庞浮现一抹笑，“姐，外公在家，我们快进去。” 许久未见，他有许多话迫不及待想和成柚说。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成绩有多好，代表学校参加过好几次物理比赛，都获得了奖项。 虽然止步于省赛，但那也是为学校争光。 成柚耐心地听着，很配合地夸着他。 比起那些老师长辈的夸赞，显然成柚的夸奖更让他满足。 “姐姐这次过来，是想接你去燕城过年，你要去吗？” 成文宇认真考虑了一下。 成柚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当然想和她一起过年。 可六月就高考了，不急于这一时。 等上了大学，每年都能跟她一起过年。 “姐，今年我就不过去了，我和同学约好了，要给她补习功课。反正就快高考了，不差这点时间。” 成柚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很好，文宇长大了。” 成文宇别扭地转过头，“我都十七岁了，早该长大了。” 听到他这么说，成柚便放下心来。 有外公照顾他，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从七里村离开，成柚转而去找李叔。 照旧住在李叔这边，顺便让他给李钦收拾一间房出来。 她摸摸臻臻的脑袋，“长高了不少。” 李老娘笑道：“别看她小，吃得可不少，每顿都得吃得肚子鼓鼓，我都担心她撑着。” 臻臻嘟着嘴反驳：“我吃得不多，师父都说我小鸟胃呢。” 成柚拉着臻臻的手，提到五井村药材的事。 李叔脸上浮现愠怒，“这事儿你甭管，一群目光短浅的玩意儿！” 显然，他已经开口劝了，只是没人听。 成柚心里便彻底将这件事放下。 “我找了我爸，也找了六奶奶，都没用，那就这样吧。明天我去找杨主任说说，制药厂要是还缺药材，我帮他联系购买渠道。” () 第363章 你还有个小叔 “对了李叔，承晏还在前线，今年我可能没办法来这边过年，你们要不要跟我去燕城？” 成柚这话一出，李老娘连忙说道：“我们就不去了，天儿这么冷，来回奔波也麻烦。今年不回来，那就明年回来，咱们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况且还有暑假呢，下次放暑假，刚好是文宇考大学，我们都去送他。” 她这样说了，成柚便不再勉强。 来日方长，确实不差这一次。 “阿婆，我可能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你和李叔要保重身体呀。我上次就和韵如姐提过，让她帮忙找个大点的房子，明天我就去问问她，到时候给你找一个靠谱的住家保姆。” 李老娘心里熨帖极了。 李叔虽然没有孩子，但收的这两个小徒弟，一个比一个贴心。 “浪费那钱做什么，咱们这里够住了。你不是已经给我们找了保姆做饭，现在就很好呀。” 成柚扶着她坐下，“怎么会是浪费钱呢，我不差这点钱，我每年的进项可多了。住家保姆不止给你做饭，打扫卫生，烧洗澡水什么的都能做，还能陪你唠嗑，臻臻上学也得有保姆送她去才安全。” 唠唠叨叨说了许多，成柚都快成管家婆了。 李钦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成柚来这里见过这么多人，真正的亲人，只有成天华和成文宇。 反倒是这些和她没有任何血缘的人，看起来更像是她的家人。 “李同志，今天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可能还要再去几个地方。” 李钦点点头，“无妨，这些对我来讲只是小意思。” 隔天，成柚去了一趟制药厂。 和杨主任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杨主任知道五井村那边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为难她。 所幸七里村扩大了种植面积，哪怕没有五井村的药材，制药厂也不会缺太多。 听到这个，成柚就放心了许多。 为了给李叔买房子，成柚在这边多待了几天。 把房子都过户好了，再请了个靠谱的保姆，才坐车回到了燕城。 回到燕城，雪已经停了。 路边挂上了红灯笼，瞧着喜庆极了。 李钦望着外面的红色，感染了几分喜意。 “过年了。” 成柚笑问：“李同志在燕城过年吗？” 李钦点点头，“我家里爹妈都不在了，媳妇孩子都在这边。” 成柚望着窗外，万物俱寂，该回来的人还没回来。 “成柚同志，戚团长会平安回来的。” 成柚低低一笑，“我知道。” 回到家中，成柚觉得有些累，进去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头发就简单擦了一下，还没干。 已经年二十八了。 只有她一个人的年，竟然如此冷清。 成柚悠悠叹了一声气，也不知道边疆那边怎么样了。 睡觉睡得迷迷糊糊，头发已经被屋里的暖气烘干了。 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成柚！” 成柚觉得有些头疼，按压了几下太阳穴，披着外套往外走。 开门一看，是陈勤。 “陈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陈勤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幸好你回来了，你这边还有没有太极丸？” “药堂没了吗？” “没了，前段时间人手发了一颗，都发下去了。” 刚好发完。 加上过年，大家都放假了，药堂便没了库存。 成柚连忙进屋拿药。 “怎么这么着急，谁出事了？” 陈勤急急忙忙把太极丸揣进口袋，“是韩少华那小子的奶奶！现在就在医院等着呢，我先过去了！” 成柚忙说：“我跟你一起过去看看。” 她惜才，韩少华是个好苗子。 等以后她还想送他继续上学，最好再考个大学。 太极丸虽然有用，但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老太太是心病，药物再有用，也没办法药到病除。 “老人家惦记谁，就把人找来呗，兴许病就能好了。”成柚低声说道。 韩少华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要是能找来，他早就找来了。 见成柚还想再说，陈勤拉了她一下。 “别说了。” 成柚跟着他走到了一旁，问道：“怎么回事呀？” 陈勤低声说道：“他奶奶惦记的人，被下放了。” 下放的那些人，还能怎么回来。 这两年倒是陆陆续续有平反，但也没见他家里人回来。 估摸着是回不来咯。 成柚想了下，兴许能问问戚圣文。 “少华，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下放到哪里，我让人去查查，看看能不能平反。” 韩少华眼眸微亮，“我爷爷还能回来？我爸妈和哥哥也被下放了，他们能一起回来吗？” 他之所以躲过一劫，是因为从小就寄养在了外婆家。 后来家里出事，生活费断了，外婆便把他送到了奶奶这里，和奶奶相依为命。 成柚说道：“我不确定，但我能让人给你查查。” 韩少华眼眶含着泪，“成柚姐，我爷爷叫徐清逸，我爸叫徐世群，妈妈叫韩，我还有一个哥哥叫徐南熙，你都帮我找找吧！” 宛若晴天霹雳，直直劈在了成柚脑袋上。 燕城会不会太小了。 “你随母姓啊？” 韩少华吸吸鼻子，“我爸单位只允许生一个，后来我妈怀上了我，舍不得打掉，就偷偷生下来了，把我送到了外婆家。” 他其实和家里人没多少感情，除了相依为命的奶奶。 但他知道，只要爷爷他们回来了，奶奶病就能好。 成柚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说，他爷爷和父母，都已经过世。 “少华，你还有个小叔，叫徐博延对吧？” 韩少华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成柚沉默不语，还是让徐博延告诉他这个残忍的事实吧。 “因为我见过他。我先帮你联系你小叔，让他过来看看你奶奶先。” 韩少华激动地站了起来，一肚子话想问，却见急救室的门打了开来。 成柚拍拍他的肩膀，“你快去，我先去找你小叔。” 徐博延住哪里她也不清楚，还得问问戚阳。 () 第364章 遗书 从戚阳这里问到了徐博延的住址，两人马不停蹄跑去通知他这个消息。 徐博延在燕城租了个大杂院，运输队的人都住在这里。 大晚上敲门，出来开门的是和成柚有过节的莫子。 一见到成柚，他的脸就不自觉狰狞起来。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话音未落，五指成爪，朝着成柚抓来。 啪的一声，被戚阳打了开。 “莫子，你干什么！” 他好似才发现戚阳的存在，脸色变了变。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过来找徐博延，叫他出来。” 见莫子这样，戚阳便不打算带成柚进去了。 不需要莫子叫，徐博延自己就出来了。 “阳阳，什么事？” 戚阳连忙把韩少华的事和他说了。 那可是未来婆婆，她一点都不敢怠慢。 徐博延本来就在找他妈和韩少华，现在得了全不费功夫，当然不再耽误，直接往医院过去。 等他们到了的时候，老太太已经转入了病房。 抢救回来了，但是还没醒。 韩少华怔怔地看着徐博延，有些不太敢认。 他和这个小叔见得不多，大多数是在照片上。 照片上的徐博延青涩，和现在还是有些差别。 “你是少华。” 虽然已经长大了，但和小时候还是有几分相似。 韩少华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了。 “小叔。”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徐博延暂且放下心里想说的话，转而去看老太太。 一别多年，他母亲苍老了不少。 徐博延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沉声问道：“少华，你奶奶病情怎么样？” 韩少华说道：“奶奶心脏不是很好，忧思过重，久积成病。多亏了成柚姐送来的太极丸，医生说送来得很及时，已经没事了，以后好好养着就行。” 徐博延看向成柚，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要不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要绕多少弯路，才能和亲人相认。 “成柚，以后你有用得上我徐博延的地方，尽管开口！” 成柚连忙摆摆手，“姐夫，你这不是跟我见外嘛，我们是一家人呀。” 戚阳笑了开来，拍拍他的肩膀。 “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韩少华在一旁开口：“成柚姐确实帮了我们很多，她留我在药堂做会计，还给我奖金，她是好人。” 成柚可不敢居功：“我们药堂本来就是治病救人的地方，留下你是因为你能力出色，跟我善不善良没关系。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先回去给冯爷爷家里报个信儿。” 相信这么久没见，他们有很多话想说。 戚阳作为徐博延未来的媳妇儿，自然是留下来帮衬。 成柚便跟着陈勤离开了。 “陈哥，我那边还有一些太极丸，你一起带到药堂去吧。” 太极丸成本高，目前是真善堂比较紧缺的药。 陈勤点点头，“成，我跟你回去拿。” 成柚白天睡了觉，现在根本不困。 趁着时间还早，去了一趟冯家。 巧的是，冯家人齐，就连徐南熙都在。 “林奶奶，我来得不巧啊，还是你们先说话吧，我就回去了。”成柚下意识想避开这种场合。 老太太却开口道：“成柚，你有什么事？” “和徐家有关。” 冯老爷子连忙说：“既然都是和徐家有关，那你就坐下来，和大家说说。” 老太太朝着成柚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冯耀军多看了成柚两眼，莫名觉得她长得有几分眼熟。 “你先说吧，有什么事？” 成柚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便想着速战速决，把老太太和韩少华的事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徐南熙神色大变，惊讶地站了起来。 前段时间刚找到徐博延，现在他奶奶竟然也找到了！ 尤其是还有他弟弟！ 他脸色铁青，紧紧攥着拳头，心里不甘极了。 明明爷爷和爸妈都死了，怎么现在又跑出来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成柚抬眼打量着他的神色，“徐南熙，你看起来好像不高兴呀？” 徐南熙连忙调整自己的表情，为自己遮掩：“我只是太激动了，一时间失了态。” 冯老爷子比他更激动，“走走走，我们先去医院看看老嫂子！” 冯耀军忙说道：“爸，你没听成柚说吗？人还在医院没醒！再说天色晚了，明天再买点水果去探望也不迟。” 成柚难得同意他的话。 “博延姐夫和他母亲刚团聚，肯定还有很多话想说，就别去打扰了，明天再去也不迟。” 朱艳连连点头，“对呀，爸，咱们还是先把这遗书处理一下吧。” 成柚本想开口告辞，听到“遗书”，屁股又稳稳当当坐了下来。 听他们你来我往说了几句话，她才知道这是徐南熙带过来的，自称是已故徐老爷子的遗书。 大体上是说，老爷子下放之前在冯家存了一些东西。 如今妻离子散，他大概是没办法回燕城了，那些东西就交给孙子南熙处理。 成柚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徐南熙死活要赖在冯家。 合着还有这层缘由。 “恕我多嘴一句，徐南熙你既然有遗书，怎么才拿出来？” 徐南熙沉着脸说道：“我考上大学后，走得匆忙，把遗书落在乡下了。前几天回去了一趟，就是为了这封遗书。” 老爷子沉默不语。 他不信徐南熙，但这字，又确确实实是老徐的字。 一时间，心里的天平开始拉扯起来，举棋不定。 成柚给他提出一个折中的法子：“既然决定不下来，不如等明天见过徐南熙奶奶之后再决定吧。” 老爷子点点头，觉得可行。 “那就明天再说。” 朱艳有些心急，剜了成柚一眼，不想就这样放弃。 可惜冯耀军拦着。 “那行，就明天再说。” 太心急把东西要过来，反而让冯老爷子起疑心，还不如慢慢来。 见徐南熙要把遗书收起来，老太太阻止道：“遗书就留下吧，我们保管了你爷爷的东西这么多年，从没动过。这遗书要真是你爷爷留下来的，我们不至于把东西贪了。” 那些东西，本来也就是打算还给徐家人，迟早的事。 () 第365章 不是假的 徐南熙点点头，将遗书重新放了下来。 他相信冯老爷子。 他爷爷生前就说过，任何人都可能贪了他的东西，老冯不可能，人家根本看不上。 等把他们送走，林老太太才将遗书折了起来，递给成柚。 成柚愣了一下，“这是做什么？” “别人我都不信，你帮忙保管，明天一起带到医院去。” 既然徐家重聚，有成柚的功劳。 没道理她这个恩人置身事外。 成柚点点头，打开来看了一眼。 和她上次在路边买的字确实很像。 “林奶奶，你说要不要鉴定一下字迹？” 老太太奇怪问道：“怎么鉴定。” “我知道一个人，兴许还真能看出真假。” 那个人仿老爷子的字体，写得以假乱真，想必能看出来。 冯老爷子点点头，“要是可以，你就拿去鉴定一下，图个安心。反正无论有没有这封遗书，东西都得还给徐家。”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昧下。 从冯家出来的徐南熙，再也控制不住内心散发出来的戾气。 突然冒出来三个人和他分遗产，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冯雪看了他一眼，瞧见他眼底的阴鸷，心生胆寒。 徐南熙可不是什么善茬。 “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他们一家子很早就知道徐老爷子在冯家寄放了东西，心生觊觎。 不然也不能让冯雪千辛万苦搭上徐南熙，送他回到徐家。 如今想起来，朱艳更加厌恶徐南熙。 现在徐家人都回来了，这东西还能有他们的份儿？ “不算了，我们能怎么办？按照你爷爷奶奶的性子，那些东西大部分都得到那个老不死的手里。”朱艳满脸刻薄。 徐南熙咬牙道：“你们还是先担心担心遗书的事！万一让我奶奶发现遗书是假的怎么办？” 冯耀军摆摆手，“这个你放心，我找的人靠谱，绝对看不出来是假的。” 只不过现在这情况，哪怕遗书是真的，东西也不可能到徐南熙的手里。 一行人心思各异。 出了军区大院，徐南熙回学校，冯雪则是跟着爸妈回家。 到了家里，她才开口：“爸、妈，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朱艳没好气道：“说就说呗。” 冯雪：“跟我那个没了的姑姑有关。” 大家都知道，当年打仗，两位老人家不得已抛下了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女儿。 之后再也没有找到，估计凶多吉少。 冯耀军激动道：“你快说！” 冯雪从身上翻出来一张照片，黑白照，有些模糊。 但这个孩子身上戴的玉佩，依稀能看清模样。 “我见到这个玉佩了。” 她仔仔细细对比过，成桃身上那块玉佩，和这个简直一模一样。 据她所知，当初老爷子带兵打仗，粮食紧缺，后来救了个家财万贯的富商。 富商以万金相赠，将半数家财捐给军队作为军饷。 其中有不少，富商送给老爷子个人的东西。 其中就有一大块成色很好的帝王绿。 在战火中出生的女儿，让老爷子心生愧疚，便就拿了一块玉，着人做了玉佩和镯子，等她长大了就能戴。 除了玉佩和镯子，老爷子手里的其他东西从没露出来过。 但他们就是知道，老人家手里肯定还有很多财产。 冯耀军比朱艳还激动，不是为了失踪几十年的妹妹，而是为了有望将老爷子手里的东西抠出来。 “冯雪，你确定吗？” 冯雪用力点点头，“我确定，那个人是我们学校的借读生，她手里的玉佩，大家都见过。” 朱艳猜测：“会不会是她妈妈留给她的？” 冯雪摇摇头道：“她说是她男人给她买的。” 冯耀军和朱艳都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找到人。 冯雪笑了笑，“可是爸妈，玉佩从哪里来的，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人为财死，老爷子手里的东西到手，那可是一大笔财富。 她还特地去打听过这一块玉的价格，如果卖到国外，能卖到更高的价格，还是外汇！ 这事儿太大，冯耀军没敢直接答应，说自己要好好考虑考虑。 …… 第二天，成柚带着遗书去医院。 路过上次那个地方，依旧摆着一个卖字画的摊子。 上次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把胡子剃了，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 “你好。”成柚笑着开口。 男人显然还记得她，连忙站了起来。 “同志，买字吗？” 成柚点点头，“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吗？” “是。” 成柚拿起一幅字，低头打量着。 “你临摹的是徐老的字。” 男人有些惊讶，“你认得？” 在这个受教育程度普遍比较低的时代，根本没几个人认得出来。 成柚笑着解释：“我其实不认得，是上次拿回家，被我公婆认出来了。” 男人微微点头，目光怅然。 “徐老是我的恩师，我从入行开始，临摹的就是他的字。” 成柚恍然，还真是巧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遗书，“我今天过来，除了买字，还有一件事想找您帮忙。您临摹了徐老的字这么多年，想必能看出来，这封信究竟是不是徐老所写。” 男人突然面色一僵，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把信封接过来。 打开一看，他一不小心，遗书被撕了一个角。 “不好意思，看到你这个是遗书，我有些惊讶。这是谁的遗书？” 成柚沉默片刻，“是你的老师徐老的。这封遗书是他孙子徐南熙拿出来的，你应该认识他，我怀疑遗书是假的，所以过来找你看看。” 男人惊讶地看着她，“为什么觉得他会伪造？” 成柚有些不知怎么开口，跟她在后面道人是非似的。 “他人品不好，而且老爷子还有妻儿在世，又还有另外一个小孙子，怎么会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徐南熙呢？” 男人听言，手一抖，差点把手上的遗书给撕了。 “你说什么？师娘还在世！小同志，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这么多年他都没能找到，他简直愧对老师！ “在人民医院，住院部302病房，你有空可以过去看看她老人家。不过今天不方便，要处理遗书的事。对了，你看清楚了吗，这遗书是不是伪造啊？” 男人把遗书折好还给她，低声道：“不是假的，你先去吧。” “好，谢谢了。”成柚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 第366章 伪造遗书 毕竟带着遗书，成柚没敢在路上多做停留。 让这人鉴定过后，便去买了一些水果，前往医院探病。 她算是到得比较晚的，大家就等着她这个遗书呢。 朱艳在一旁阴阳怪气：“妈，我说你是老糊涂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小丫头保管。” 林老太太冷哼道：“我要是老糊涂，早让你们骗去手里的东西了。” 冯耀军轻咳了两声，“现在说徐家的事儿呢，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徐叔叔的，还给他们也应该。” 冯老爷子睨着他，“谁说不应该了？我本来就没打算把东西昧下，南熙家中还有长辈在，这些东西怎么算都不应该给他一个小辈拿着。” 徐南熙脸色愈发难看。 “冯爷爷，恕我直言，我爷爷下放的时候，奶奶已经和他离婚，算不得我徐家的人。至于少华就更不用说了，他姓韩，有什么资格拿我们徐家的东西！我们在乡下受苦，他们在城里享福，凭什么还敢拿我们的东西！” 刚醒过来没多久的老太太，差点因为他这句话厥过去！ 她面如菜色，怒目瞪着这个孙子。 少华从小在姥姥家，她膝下原本就只有徐南熙这个孙子，如珠似宝地疼爱着。 如今，倒成了一条反咬她一口的狗！ “我为什么和你爷爷离婚？那是为了保住徐家的血脉！当年徐家被抄，你爷爷为了你和少华跟我离婚，让我带着你们俩留在城里，你是怎么说的？我袁春梅这一辈子光明磊落，从没对不起过任何一个人，尤其是你徐南熙！” 徐南熙当初仇视她，认为她背叛了爷爷，果断选择和他们下放。 袁春梅无法，把自己最后一点嫁妆偷偷摸摸当了，交给了老爷子。 她知道徐老爷子下放之后肯定会受不少苦，但她和韩少华又何曾享过福？ 城里的动荡比乡下更激烈，祖孙俩像是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 徐南熙自己吃了苦，后悔下了乡，如今却埋怨到了她头上。 徐博延挡在老太太面前，斥道：“徐南熙，你可以怨这个世道，怨天怨地，唯独没资格埋怨你的家人。当初家里已经做了最优选择，去保住你和少华，是你自以为是。” 徐南熙被他们训斥得面红耳赤，他恼羞成怒，粗声粗气反驳了一句：“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我们要说的是爷爷的遗产！” 袁春梅悲从中来，低下头抹着泪。 盼了这么多年，她没盼到老头子回来，却盼来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成柚到心里却觉得这是好事啊，趁早让他们看清徐南熙的真面目，没得以后还被他算计。 冯耀军严肃着一张脸，附和一声：“南熙说得对，还是先处理一下他爷爷的东西吧。” 冯老爷子啐了一口，“不知道还以为那是你爸！” 冯耀军脸上到掠过一丝难堪，“爸，徐叔叔跟我们家那是几代的交情，我也是关心南熙。反正我认为，还是按照遗嘱来办事。徐叔叔这样的安排，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他心里打的算盘，昭然若揭。 就差把“贪婪”二字写在脸上。 冯老爷子阴沉着脸，不知如何抉择。 成柚方才偷偷和他说了，这封遗书可能是真的。 病房里沉寂着，大家都没说话，氛围凝滞。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买字画的男人从外面进来，身边是一个半大的小子。 “师娘，我是长生啊！” 袁春梅坐直了身子，眯着眼打量着他。 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长生……” 徐博延惊声道：“长生哥？原来你们还在燕城！” 自从老爷子出事，都多少年没见了。 徐长生和徐博延的祖辈是兄弟。 时代动荡的时候，他也受到了波及。 被赶到了铁皮屋里住，安排到了扫公厕的活儿。 数年如一日的扫公厕，家里捉襟见肘，根本不敢找袁春梅，唯恐拖累他们。 也就这两年形势好了一些，他才敢出来卖字画。 他摊上那些字画，大多是自己临摹，但也有些是老爷子的真迹。 徐长生跪在袁春梅床边，狠狠哭了一回。 “长生不孝，没能照顾好您。” 老爷子当初下放之前，还来找了他。 让他有能耐就搭把手。 他没用，心有余力不足，自己家里都顾不上。 徐南熙对这一幕烦不胜烦，都是穷鬼，有什么好相认的。 却没发现冯耀军脸色有多难看，也没看到他的眼神暗示。 “你们哭完了没有，冯爷爷，还是抓紧把我爷爷的东西给我吧，遗书就在这里，你们总不会想跟我上法庭对峙吧？” 袁春梅心已经凉透，厉声道：“给他！都给他！以后就当我没有这个孙子！” 徐长生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怒目扫向徐南熙。 “你也好意思要这个东西！遗书造假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你简直就是畜生！” 成柚满脸惊愕，刚才徐长生明明说遗书是真的，怎么现在又成假的了。 徐南熙心虚得垂下眼眸，厉声反驳：“遗书就是我爷爷亲手写的，你不要含血喷人！” “我含血喷人？”徐长生冷冷一笑，“这封遗书就是我写的，我能不清楚？哦对，你大概不知道，毕竟让我伪造的人，是你身边这位同志。” 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冯耀军扬言，有人想侵吞徐老爷子的遗产。 只有这封遗书，才能帮助徐南熙把东西拿回来。 听到徐长生的话，冯老爷子怒不可遏，蒲扇大的巴掌朝着冯耀军的脸上扇了过去！ “老子怎么就生了你这种畜生！惦记我手里的东西也就罢了，还惦记起徐家的东西！” 为了争夺财产，不惜到处败坏他的名声！ 老爷子这一巴掌用足了力道，直把冯耀军的嘴角都打破了。 成柚看了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真是老当益壮。 徐长生冷冷哼了一声，回头看向成柚。 “要不是这个小姑娘拿着遗书过来找我鉴定，我差点就助纣为虐了！” () 第367章 太浪费了 成柚笑了笑，“说明我和徐家有缘呀。” 袁春梅握着她的手，眼眶红红。 “少华跟我提起过很多次，说他成柚姐有多好，我本来早该去真善堂拜访你，可惜我身子骨不争气。” 可能某些行为，对成柚来讲只是举手之劳，却切切实实救徐家于水火。 她是真心感谢。 成柚反握住她的手，“您是长辈，该我过来拜访才是。” 冯老爷子当下便决定：“嫂子，东西我都交给你，至于是自己留着，还是怎么分配下去，都由你决定。” 把东西还回去，那就是徐家内部的事情，他管不着。 至于徐南熙，这种连爷爷遗书都能伪造的人，谁稀得理他。 冯耀军一行人，就像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被赶出了病房。 病房里少了这么多人，总算是安静下来。 袁春梅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林老太太笑着摇摇头，“真要说见笑，能有我家见笑？” 她家就两个儿子，都不成器。 至少袁春梅还有徐博延和韩少华。 解决了这些糟心事，徐博延又提到要把父亲和兄嫂的骨灰接回来燕城的事。 冯老爷子主动把这件事揽下。 “你只管带回来，墓地的事，我会帮你解决。” 紧接着，徐博延便跟着冯家二老回家拿东西。 老爷子寄放在这里有不少东西，虽然都不是银钱，但却能卖得高价。 但毕竟是遗物，徐博延没想过要把东西卖了。 袁春梅看着他带回来的东西，从里面挑出一个吊坠。 晶莹剔透，触手温润。 “这个送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的帮助。” 成柚想推拒，袁春梅却直接把东西塞到了她口袋里。 “我知道你帮我们不是为了这个，但如果你不收，我晚上可睡不着觉。” 成柚无法，只好把东西收下。 “这个吊坠虽然不大，但玉质和成色都很好，我有一个镯子，瞧着是同一种玉呢。”她笑着说道。 袁春梅惊讶道：“你也有？这个玉难得，当初我们老徐还是拿了其他东西，才和你冯爷爷换了这个呢。” 她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聊了一会儿便累了。 成柚趁机告辞，不再打扰。 徐博延亲自送她出来，对她的帮忙再次表达了感谢。 成柚歪了下脑袋，“姐夫，您这样说就见外了，咱们现在可是合作伙伴。” 徐博延笑着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了，你慢走。” 成柚挥了挥手，径直到公交站等车。 离过年也没几天了，接下来成柚便开始准备，参加孙小婉的婚宴。 她给孙小婉包了一个一千块钱的大红包，一大早便出发去孙小婉家。 她要陪同孙小婉等待宋景堂过来结亲。 成柚到的时候，孙小婉已经化好妆，穿着大红色的嫁衣。 头发在后面挽起了发髻，插着精美的头饰。 成柚先给了红包，“新婚快乐，早生贵子呀。” 孙小婉摸了摸，厚厚的一沓，心里有些吃惊。 “成柚，用不着那么多。” 段丽萍苦笑：“这样显得我的红包好小。” 成柚揽着她的肩膀，笑着说道：“等你结婚，我也给咱们丽萍包一个大红包！” 她不仅包了红包，还买了一对金耳环和一个大金镯子。 孙小婉当即摘了耳钉，戴上了成柚送的。 金镯子则是一边一个，瞧着就很贵气。 这年头，有几个人能买得起这么重的金镯子。 她一个人就戴了俩。 宋景堂过来接，楼下的娘家人和他玩游戏，闹了好一会儿，才放他上来。 孙小婉连忙套上高跟鞋出去开门。 段丽萍忙说道：“高跟鞋是我要藏的！” “不藏了不藏了，再藏下去，我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段丽萍和成柚苦笑不得。 说话的功夫，宋景堂便已经上来了，背着孙小婉往下走。 他特地从朋友那边借了一辆小汽车，为的就是让孙小婉风风光光出嫁。 新人要先去他们的婚房那边，然后再去东顺楼接待客人。 成柚还没去过孙小婉新买的房子看看，便跟着一起过去了。 地段还不错，买的是楼房，但因为是一楼，还带了个小院子。 前面无遮挡，采光非常好。 孙小婉坐在自己床上，笑得合不拢嘴。 她现在也是家里的女主人啦。 “怎么样成柚，我这里还不错吧？我亲自挑的呢！” 成柚笑着点点头，“非常不错。” 段丽萍羡慕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房子。” “不一定需要买，等以后你的单位分了房子，那也是你的呀。”成柚拍拍她的肩膀。 三人正聊着天，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进来的是唐玉。 她好歹是宋景堂的表妹，当然要过来吃喜酒。 不过她脸上并没有多高兴，尤其是看到了讨厌的成柚。 “我姑姑说，准备去酒店了。” 孙小婉哦了一声，“等我换了衣服就过去。” 唐玉瞠目：“换衣服？你结个婚还有几套衣服？” 孙小婉勾着唇角，“不多啊，就两套，一套喜服，一套敬酒服。你表哥本来想给我多买几套，我觉得穿不了太多，浪费。” 唐玉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你也太浪费了，一点都不知道我表哥赚钱不容易！” 孙小婉哼了声，下巴抬起，挑衅地看着她。 “你表哥愿意给我买，我有什么办法？这就浪费了？以后我只会更浪费！” 唐玉气得直喊：“姑姑，你管管你媳妇！” 唐静连忙走了过来，没好气看着她。 “你嚷嚷什么，今天是你表哥结婚，就该高高兴兴！” 唐玉指着孙小婉嚷嚷：“她买了两套喜服呢，还有那个金镯子，竟然有两个！她一点都不心疼表哥，太浪费了！” 唐静刚才就看到了金镯子，一听竟然是宋景堂买的，也忍不住心疼起来。 “小婉啊，你别怪唐玉说话不中听，过日子可不是你这样过的，以后你和景堂的钱就由我帮你管着，免得你乱花。还有你这些金首饰，平时戴不上，也放到我这里吧。” 唐静越说，心里越满意。 等到了她手里，拿不拿出来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儿。 () 第368章 还有吗 孙小婉心里觉得无语，面上不动声色。 “阿姨，你还有什么要求，一起说了吧。” 免得时不时蹦出一两句恶心人。 唐静还以为她已经屈服于自己这个婆婆的威慑之下，心里很是满意，愈发端起做婆婆的谱来。 “当我们宋家的儿媳妇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你还有得学。既然你今天诚心诚意问了，那我就好好教教你。” 孙小婉笑着点点头，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唐静便板着脸说道：“我记得景堂给了你家八百块钱的彩礼，如果你爸妈会做人，这些彩礼理应带回来，你带回来了没？” 孙小婉点点头，“带回来了，我爸妈还补贴了我两百，凑了一千。” 宋景堂是做生意赚了钱，孙小婉家里虽然有积蓄，但条件到底比不他。 彩礼能分文不取还倒贴钱，已经是孙家大气。 唐静脸上神色有些勉强，“算你懂事，现在就把这一千块钱给我，我帮你们保管。” 孙小婉没说好不好，“还有其他的吗？” “当然有了！以后你要上学也就罢了，要是不上学，就过来大院。有了儿媳妇，没道理家务活还要我这个当婆婆的做。” 孙小婉哦了一声，“还有吗？” 唐静清了清嗓子，绞尽脑汁想着。 直到唐玉扯了她的衣袖，她才想起来。 “你这个房子是景堂买的，那就是我们宋家的房子。唐玉想过来你这里住几天，不为过吧？” 正好让唐玉盯着她。 “还有，把学校的事往后推一推，抓紧给我生个孙子才是重要的。” 孙小婉笑了声，这是哪里来的封建余孽。 她正思索着如何反驳，便瞧见门被人踹了开来。 孙母气得发白的脸色显露出来。 她身边的其他人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孙母冷冷一笑，“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种人，媳妇刚进门就迫不及待想把彩礼拿回去，还要贪儿媳妇的嫁妆！合着你们家娶个媳妇，还要别人倒贴呢？我们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看中的是景堂，至于他家其他亲戚，之前便说好了，要不要来往都无所谓！” “你摆哪门子婆婆的谱？我们孙家，压根就没认你这门亲家！但凡景堂差一点，我们就不可能和你家结亲！” “我告诉你，这房子，写的是我女儿的名字，她想让谁住进来就让谁住进来，你没资格开口！今天是个好日子，你别逼我扇你！” 孙母实在是气急了，对着唐静劈头盖脸一顿骂，像是开炮似的。 连成柚听了都得夸句厉害。 孙小婉没想到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竟然无用武之地。 “小婉，快点把敬酒服换上，我们准备去东顺楼了。” 说完，便把唐静和唐玉推了出去。 成柚和段丽萍对视一眼，跟着走出去。 孙小婉选的敬酒服是长裙，裙摆到小腿肚，下面穿了肉色的打底裤。 说是宋景堂从粤省给她买的。 其实有些冷，但结婚就这一次，她只想美美的。 从屋里出来，便瞧见宋景堂和唐静在说话，似乎是起了争执。 “景堂，我们走吧！” 宋景堂暗含警告地看了一眼唐静，笑着朝她走来。 “走。” 唐静死死盯着这两人的背影。 今天儿子结婚，她本应该很高兴，可现在却笑不出来。 这哪里是结婚，和嫁儿子有什么区别！ “姑姑，我们还去不去啊？”唐玉怯怯地问道。 “为什么不去？我儿子结婚我不出席，回头大院里的人都该笑话我！” 虽然唐静全程都没个好脸色，但碍于宋景堂，她还参加完了喜宴才离开。 孙小婉可不管她高不高兴。 反正唐静让她不高兴，她就让唐静更不高兴。 成柚在喜宴结束之后便离开了，手里还拿着一包喜糖。 给大院里的小朋友分了。 路过的军嫂见到她，便想到戚承晏还在战场上。 “成柚，过年你回娘家，还是跟你公婆一起？” 成柚原本想着自己一个人过，如今听到她的话，才想到自己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和宋青兰一起过。 “应该是在大院这边，不回老家了。” 不等那个军嫂说什么，成柚便听到唐玉的声音。 “当然得留在这里了，乡下哪里有城里好，对吧成柚？” 成柚瞥了她一眼，“论生活条件，乡下当然没有城里好。” “所以呀，我可真羡慕你，这么有眼光选了晏哥做对象。如果晏哥这次在战场上有个好歹，你就能白得一套房子，二婚再嫁个军人，实现阶级跃层。” 唐玉还觉得自己说的很对，脸上挂着高傲的笑容，一点都没注意到身边这些人脸色有什么不对。 成柚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黝黑的眸子叫人分不清情绪。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唐玉哼笑一声，“我说，晏哥要是在战场上……” “唐玉！” “啪！” 唐静的呵斥和巴掌声同时响起。 成柚用足了力道，掌心震得发麻，心里想着要不要再打一次。 唐静连忙飞奔过来，将自家侄女儿护在身后。 她再怎么糊涂，也不敢和成柚计较。 “成柚，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别和她计较了。” 方才看了个全过程的军嫂冷笑了一声。 “她年纪小？人成柚满打满算还不到22岁，你家唐玉能有多小？” 唐静脸色一沉，唐玉和成柚同龄，能小到哪里去。 成柚懒得再看她们，转身就走。 她不想和她们掰扯这些无用的东西，还不如直接把这件事上报。 唐玉这样的思想，还得多多接受改造才成。 唐玉如何被政治部处分暂且不提，因为即将迎来除夕。 宋青兰倒是想让成柚一起过去过年，省得她自己一个人还得做饭。 但成柚没应，想着这是自己头一次在大院过年，当然应该在家里过。 万一，戚承晏回来了呢。 她独自一人去买了年货，买了对联。 还买了一对小灯笼挂上，瞧着就很喜庆。 趁着这两天有空，把家里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 除夕这一天，她一个人也做了一桌的菜，包了各种馅儿的饺子。 独自一人坐在灯下，却摆了两副碗筷。 “也不知道你今年吃了饺子没有。”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喃喃自语。 () 第369章 年夜饭 说完，成柚苦笑一声。 应该吃不上吧。 今年包了这么多，她自己也吃不下几个。 要不是天气冷，饺子放不坏，她可不敢包这么多。 她看着外面的院子，又飘起了小雪。 成柚拿出了一瓶酒，这是她自己买葡萄酿的，味道甜甜的，度数并不高。 拿出两个杯子，也给对面空着的座位倒了一杯。 “虽然你不在，但还是想喝一杯。戚承晏，新年快乐啊。” 她端着酒杯，还没喝，便听到耳旁的声音：“柚柚，新年快乐。” 成柚恍惚间，手上的动作一顿，猛地回头看向门外。 “我还没喝酒，怎么就幻听了。” 男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昏黄的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留下阴影，显得眼眶愈发深邃。 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才让成柚确定，他真的回来了。 成柚扁了扁嘴，还没开口，眼泪先下来了。 “我在做梦吗？” 不等她起身，男人先她一步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柚柚，新年快乐，我回来了。” 时隔几月未见，思之如狂。 思念就像是放出笼的猛兽，再也控制不住。 成柚哭得像小孩，他身上的骨头和肌肉硌得人好疼，可她却不舍得放手。 是暖和的，他真的回来了。 “你怎么就回来了呢，不会是违规跑回来的吧？边疆不是在打仗吗，你怎么就跑回来了。” 成柚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不知道先问了什么才好。 “嘘，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戚承晏利落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铁臂托起成柚的翘臀，大步往屋里去。 积攒了几个月的思念，除了付诸行动，没有其他途径发泄。 这一晚，成柚就像是在大海浮沉的一片小舟，久久没有找到避风港。 她也不知道疾风骤雨什么时候停歇，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雪后初晴，阳光洒在积雪上，滴滴答答的水往下滴。 被子下滑，白皙的身上布满痕迹。 要不是身体的不适感提醒着她，她差点以为自己昨晚是在做梦。 “承晏。” 她喊了一声，无人回应，心里涌上失落感。 随即，外面传来声响。 男人撩开帘子，手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走进来。 “醒了？饿了吧，先吃点饺子垫垫肚子。” 昨晚做的饭菜都没吃，两人都错过了年夜饭。 成柚默不作声抱住他，莫名就让他瞧见一丝委屈。 “怎么了？” 戚承晏把叫饺子放了下来，找了件毯子裹住她。 虽然屋里并不冷，但他还是怕成柚冻着。 成柚低声道：“我以为我在做梦。” 戚承晏一怔，脑海浮现昨晚成柚对着空座位说话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 “柚柚。” 成柚抬头看着他，“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前线的事已经处理好。” 至少不需要他再回去。 原本他是要跟随大部队一起回来，时间最快也要年后了。 但因为成柚往部队捐了药品的原因，上头对他格外宽容，特准他提前回来，不需要参加扫尾工作。 他才勉强能赶回来和成柚过年。 成柚扒拉了两下自己的头发，“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军嫂，思想觉悟一点都不高。” 大院里的军嫂，哪个不担心男人呢，但也没有像她这样，希望男人不上前线的。 永远躲在舒适区里的人，那不是军人。 戚承晏轻抚着她的小脸，“谁说的，前线没有人不知道真善堂，领导还夸你觉悟高呢。” “真的呀？” “当然了，把衣服换上，我们先吃东西。” 成柚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穿衣服，小脸一红。 换上衣服，两人才你一口我一口，把一碗饺子吃完了。 “这也算是年夜饭了吧。” 今年的过年，也不算有遗憾。 吃完了东西，两人牵着手往外走。 他平安到家，当然要第一时间和宋青兰和戚圣文说一声。 两人出来一晃悠，戚承晏回来的消息自然就传开了。 宋青兰听到他们昨晚就回来，埋怨道：“那昨晚怎么不回来报个平安，我们还说起你呢。” 戚阳从楼上下来，正好听到她这句话，笑着调侃：“妈，小别胜新婚呀，你这都不明白？” 宋青兰恍然，“哦对对，早点生个孩子，以后有了牵挂，你才会更加小心。” 成柚：“……” 真是时时不忘催生。 她笑看着幸灾乐祸的戚阳，说道：“得分长幼，还是姐姐先生。” 戚阳脸色一僵，顿时被宋青兰的矛头对准。 “你还笑，都什么年纪的人了。再不生孩子，以后就是大龄产妇！年后摆了酒席，就抓紧和博延要个孩子。” 戚承晏难得有些吃惊：“徐博延回来了？” 成柚笑着点点头，“这段时间发生了挺多事。” 大多是和徐家有关，很容易说清楚。 戚阳和徐博延现在已经领证，但因为老太太身体不好的原因，两人把酒席推到了年后。 戚承晏听到冯家和徐家的糟心事，眉头一拧。 “他们没欺负你吧？” 成柚哼了一声，“谁能欺负我？” 戚承晏勾了下唇角，“是，柚柚最厉害。” 宋青兰瞧不得这两人腻歪劲儿，起身进了厨房。 里面还炖着汤。 “你们俩等会儿在家里吃饭，省得我还得把汤送过去。” 这汤里头放了当归等一些补血的药材，特地给戚阳和成柚两人炖的。 成柚朝着戚承晏使了个眼色，才见到他起身走进厨房。 戚承晏身形高大，显得厨房都拥挤了。 “妈，这段时间谢谢您照顾成柚。” 宋青兰动作一顿，眼眶被蒸汽弄得湿湿的。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对戚承晏，她是疼的。 生下来的时候就那么一小只，他们却把他抛下。 但疼爱，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哪怕现在做了再多，也无法磨灭以前对他的伤害。 “爸妈，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以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我现在知错了，也在慢慢改。承晏，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 第370章 认亲 成柚不知道他们在厨房说了什么，反正出来的时候宋青兰眼眶红红的，母子俩之间的氛围明显软化了许多。 成天华那么差劲，成柚都没想过和他断绝关系，自然乐意看到戚承晏和父母和好。 戚承晏平安归来，意味着和平的到来。 加上过年，大院里笼罩着浓厚的喜气，一片祥和。 戚承晏是提早回来，便有不少记挂自家男人的军嫂时不时过来串门，想要打听一下消息。 成柚肉眼可见地心情好，敞开大门相迎，好脸相对。 无论她知不知道，都请人进来喝个茶吃个点心什么的。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假期如此短暂，戚承晏很快便要归队，跟之前一样早出晚归。 一眨眼，成柚便正式成为了一名大二的学生。 不过一个寒假的时间，冯雪和成桃两人的交情急速升温，来往密切。 看得方云宝觉得奇怪极了。 “这两人怎么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成柚把整理好的笔记本放到她面前，“下午抽测，你还是先好好学习吧。” 方云宝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疼。 她没有成柚和曹燕燕的远大志向，以后毕业了就只想让家里找个闲职，让她每天喝喝茶摸摸鱼就行了。 像现在的生活她就挺满意，可以和朋友讨论一下别人的八卦。 饶是成柚提醒了她，她依旧在关注成桃的动向。 随后便瞧见成桃朝着她们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冯雪送来的苹果。 “成柚，你认识冯雪吗？” 成柚点点头，脸色冷淡，“认识。” “也对，这么一个校园女神，你们想不认识都难。”成桃好似在自言自语。 其余三人：“……” 方云宝一言难尽，冯雪的校园女神形象早就崩塌了。 “成桃，你要不要了解一下之前发生过的事？” 她的话，成桃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一回事。 “你还不知道冯雪和戚承晏的关系吧？成柚，我跟你说句心里话，要是没有当初那些事，现在和戚承晏结婚的，可就不一定是你了。” 她这模样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和成柚说着话。 成柚的表情比方云宝更一言难尽，“成桃，你要不要去了解一下的冯雪做过的事。” 成桃摆摆手，“我不用了解，我都知道。” 她只需要知道冯雪是戚承晏的白月光就成了。 成柚：“你这个月帮助贫困生的两百块钱给了吗？” 成桃默默地转过身，想着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卖。 又过了两天，大院里都在传着一件事。 说是冯家几十年前丢的那个女儿，找到了！ 何嫂子坐在成柚院子里嗑瓜子，说得活灵活现，好似她亲眼看到。 “所以只找到了外孙女，还没找到女儿？” 何嫂子摆摆手，“听说是外孙女刚好在燕城读书……对了成柚，你老家在哪里来着？” “永城。” “对，就是永城！我听说这人呀，是你的老乡！” 不知怎么，成柚心头突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嫂子，那人叫什么？” 何嫂子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和成柚同姓，目光突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我寻思着，不会真是你老乡吧？名字还挺像，叫成桃。” 成柚：“……”这也的太巧了吧。 如果真的是成桃，那宋玉莲岂不就是冯家的女儿？ 如果她记得不错，宋玉莲好像判刑了。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吃花生米。 “成柚，你不会真的认识吧？” 成柚苦笑，摇摇头没说话。 等戚承晏回到家，成柚颠颠地跑过去。 和他说了成桃的事儿。 “她竟然是冯家的女儿，你觉得靠谱吗？” 戚承晏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架子上。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脑袋还没糊涂。” 如果成桃是假的，自然会让人查清楚。 成柚托着下巴，“我就是怕他们被人蒙骗。” 正因为一把年纪了，还被人骗的话，才真是可怜。 听宋青兰说，他们找这个女儿已经很多年。 给了希望再失望，那种落差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戚承晏不建议她管这件事，因为这是冯家的家事。 她要是管了，那就真的是多管闲事。 听了他的话，成柚才决定把这件事暂时压下。 开了春，菜地里的木桸草开始抽出嫩芽，飞快生长。 没过多久，便形成一小片郁郁葱葱的草地。 不去管冯家的事，成柚也有很多事要忙。 她从家里剪了一大把木桸草的枝干，用凝露浸泡，送到药材园扦插。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各种各样的药材陆陆续续种了起来。 她在燕郊的药材园已经初具规模。 时间进入到三月底，草长莺飞，燕城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原本收起来的厚衣服又拿出来穿上了。 这一天，是冯家正式认亲的日子。 成桃拿着信物，听说是很多年前二老留给女儿的东西。 依靠这个信物，冯老爷子查到了宋玉莲的事。 自然也知道宋玉莲和成桃在五井村做过的那些事。 这些事暂且不提，更重要的是，宋玉莲果真是宋家捡来的孩子。 按照他们的话，宋玉莲是他们逃荒的路上捡来的。 因为年代久远，加上冯家女儿身上没有明显的特征，他们只能依靠信物相认。 林老太太心里跟火烧似的，紧紧揪着。 看着查到的事情，她打心眼里看不起宋玉莲母女。 偏偏这大概率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们误入歧途，很大的责任在于父母。 如果宋玉莲在她身边长大，她敢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让她走到坐牢这一步。 尤其是看到宋玉莲还做过成柚的后妈，老太太头就更疼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冯老爷子背着手，心里的怅然同样不比她少。 他戎马一生，统共就三个孩子。 两个儿子出生的时候，他正忙着东征西战。 就连他妻子也跟着他在奔波，两人都无暇顾及家庭。 生了就丢给保姆，让他们自己长大。 而后生了女儿，被迫丢在了半路。 如今也因为他们的不负责长歪了。 怪谁？还不得是怪他们自己！ () 第371章 有一腿 冯老爷子宽慰道：“过往的事情已经无法追回，我们只能往前看。好在还来得及，我们以后好好补偿她们。” 老太太抹着泪，“她都坐牢了，还能怎么补偿啊？” 因为是杀人，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了。 老爷子心往下沉了沉。 有些遗憾，终归没办法补偿。 “还有成桃啊，这孩子跟着她妈妈肯定学坏了，我们以后慢慢教，总能把她掰回正道上。” 这样想了想，老太太心里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哪里能要求一个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的孩子能有多优秀呢。 过了一会儿，成桃到了，她身后跟着冯耀军一家。 这不是双方的第一次见面，这段时间成桃已经来过大院许多次。 但今天，是冯家二老决定正式认亲的一天。 冯耀军推了推愣住的成桃，“还不快进去，这是外公外婆啊。” 成桃心里有些忐忑，往里面走了几步。 “外公，外婆。” 她不知道冯耀军是怎么做的，竟然真的让冯家二老相信了自己的身份。 老太太温和一笑，“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外孙女了。改天，我们去永城，看看你妈妈。” 一提到宋玉莲，成桃便打心眼里的嫌恶。 可她不能表现出来。 冯耀军说了，无论宋玉莲做过什么，此刻她是老太太丢失多年的女儿。 孩子误入歧途，他们只会觉得痛心和自责。 成桃酝酿了一下情绪，在门口跪了下来，哇的一声哭出来。 “如果我妈是在您二位身边长大，她肯定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外婆，你们别怪我妈，她也苦啊。” “她父母拿她换彩礼，丈夫酗酒打人，她活了半辈子，从没享过福！” “我妈实在太苦了，她怎么就没早点遇上你们呢！” 老太太原本情绪稳定，听到她的话，心口跟被人剜了一块似的。 她本应该捧在手里疼爱的女儿啊，是怎么被生活的苦难推到这一步的。 她哭着抱住了成桃，“我没怪她！我怎么会怪她！如果不是我把她丢下，你们娘俩都不需要吃这么多苦头。” 冯雪暗地里和朱艳交换了眼神，事情到现在，已经算成功了。 冯耀军连忙说道：“爸、妈，我们先进去吧。” 老爷子连忙点点头，“对，进屋说话。” 今天是正式相认的第一天，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只查了宋玉莲，对成桃的基本情况不怎么了解。 例如，她的丈夫和女儿。 又例如，成桃竟然也是中医大的学生，还和成柚同班。 成桃笑着应下：“我也觉得巧呢。” 出于虚荣，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借读生。 老太太搂着她，笑着说道：“我们家也有大学生了！” 朱艳脸色沉了下来，提醒道：“妈，我们冯雪也是大学生呀。” 老太太笑着没说话。 虽然成桃找回来了，但不影响她不喜欢冯雪啊。 一家人正说着话，宋青兰便你过来了。 她经常过来找老太太说话，这时候过来也不奇怪。 “我听说你家外孙女回来了，我特地过来看看。” 说着，目光在屋里看了一圈，落在了成桃身上。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美人，两个儿子虽然不中用，但也是一表人才。 这成桃嘛，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青兰，这就是我外孙女成桃。” 宋青兰心里其实已经有数，却还是故意问了一句：“成桃啊，你和我儿媳妇成柚是什么关系？” 成桃笑容一僵，原来她是戚承晏的妈啊。 她突然有了印象。 可她记得，宋青兰和成柚关系不好。 成桃从根儿上就是歪的，和成柚结的梁子没有一个能过得去。 逮着机会便在心里打着小揪揪，想着要怎么给成柚使绊子。 “阿姨，我是成柚的姐姐。” 宋青兰心里对她们的关系门儿清，毕竟她一早从成柚那里打听清楚了成桃是什么人。 “亲姐姐？” “我打心眼里把成柚当成亲妹妹，不过她可能并不这样觉得。因为我妈妈是她的后妈，她一直不是很喜欢我。” 宋青兰扯了下唇角，“单单因为这个就不喜欢你？” 成桃装模作样叹了一声气，“对呀，不过我还是希望她能跟我和好。” 她自说自话的模样，让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 宋玉莲和成桃在老成家做过的那些事儿，她还是略有耳闻。 “成桃，够了。” 有些话说再多，都没有她过往做的那些事有信服力。 老太太和冯老爷子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失望。 “老姐姐，你家认回了外孙女，是不是要摆几桌，好好庆祝庆祝。” 宋青兰懒得再和成桃说话，坐下来和老太太聊天。 冯耀军连忙接话：“这是大好事，肯定要的！妈，就请大院里的人过来热闹热闹，咱们终于一家团圆了。” 老爷子沉吟片刻，冯家一向低调，偶尔高调一次也没关系。 “好，咱们就在家里摆几张桌，叫上大家一起过来吃饭。” 他一锤定音，便拍板把这件事定下。 邀请的人选，其中就包括成柚。 成柚不太想去，她和成桃关系又不好。 宋青兰却在一旁劝她：“凭什么不去，就算要避让，那也应该是成桃让着你。” 反正就吃一顿饭而已，也不是多耗费时间的事儿。 成柚想了下，便跟着戚承晏一起过去了。 成桃一看到戚承晏，就跟神经病似的，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成柚。 “原来戚承晏已经回部队了呀，那他和冯雪岂不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都没发现什么吗？” 成柚弄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我应该发现什么？” 成桃眨眨眼，“你就没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 那冯雪可是戚承晏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两人近水楼台，肯定会有动静吧。 成柚凉凉一笑，“我不太懂，你能不能仔细说说。” 成桃啧了声，眼底含着幸灾乐祸。 “你怎么就不懂呢，戚承晏和冯雪两人有一腿。戚承晏以后，肯定得踹了你，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 第372章 你就善良一点 成柚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心里却在好奇，她究竟为什么非要把戚承晏和冯雪扣在一起。 成桃还想再挑拨两句，便听到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成桃，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成桃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宋青兰。 按理来讲，都是同一个大院里的人，宋青兰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喜欢冯雪。 “宋阿姨，你应该也知道吧，就戚承晏喜欢冯雪那事儿。要不是他阴差阳错下了乡，估计这两人已经有情人终成眷属。” 成桃一边说，一边看着成柚的脸色。 只要能膈应成柚，她就高兴了。 “每次看到冯雪，戚承晏心里肯定不好受吧。成柚，要不你就善良一点，成全他们两个吧。” 成柚：“……” 宋青兰想笑，发现自己气得笑不出来。 戚承晏已经和成柚结婚，如果还和另外一个女同志有牵扯，那叫什么事儿？ 那是作风有问题，要被处分的！ 再说了，让冯雪给她做儿媳妇，还不如成柚呢。 “成桃，你这些事儿，都是冯雪跟你说的？” 成桃一愣，冯雪确实说了一些，但大多数是她自己脑补。 她并不清楚成柚住进军区大院之后发生的事儿，自然就以为一切都在按照书中的剧情发展。 “是啊，冯雪跟我说了，她心里只有戚承晏一个。” 宋青兰哼笑一声，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强硬拉着她往人多的地方走。 成桃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喊了一声：“阿姨……” 宋青兰不理她，抬高了声音：“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真心为冯家感到高兴，他们找回了自己的女儿，阖家团圆。但我从成桃这里听到了一些话，想和大家说说，我们一起听听看。” 她脸上挂着笑容，拉着成桃坐下，淡定得就像是唠唠家常。 “成桃，把你刚才和成柚说的话，再和大家说说。”她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面对大家的目光，成桃的脑袋就像是宕机了一般，甚至想不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成柚笑着走过来，替她回答：“成桃说，我男人戚承晏喜欢的是冯雪，让我早点为自己打算打算，和戚承晏离婚呢。” 成桃脑袋轰的一声，再怎么样心里也清楚，这话可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我…我可没让你离婚，你别胡说！”她面红耳赤为自己辩解。 成柚佯装不解：“你刚才让我早做打算，难道不是让我离婚，给冯雪腾位置吗？你还说，这些话是冯雪说的……” “我没有！”冯雪腾地站了起来，飞快否认。 她心里已经将成桃骂了千万遍。 谁知道成桃这么蠢，会直接把这事儿说出来。 林老太太失望地闭上了眼，这才第一天，成桃就忍不住惹事了。 “成桃，这话你从哪里听说的？” 成桃下意识便看向冯雪。 她总不能说是自己从书上看的吧。 冯雪百口莫辩，她是说了几句引导成桃的话。 她从没说过戚承晏喜欢的是自己！ 可成桃一个刚来军区大院的人，能从哪里听说这些事。 大家第一反应，也是冯雪说的。 “呵！”宋青兰冷冷一笑，“碰瓷儿也没这样碰的。冯雪，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我就不说了，现在你和大家说说，我们家承晏什么时候喜欢过你？” 冯雪忍着难堪低下头，“没有，都是我一厢情愿，他从没喜欢过我。” 宋青兰又道：“那你再说说，我们家承晏做过什么事让你误会了。” 冯雪捂着脸，难堪到了极点。 “没有，我和晏哥这些年压根没说过几句话，他就没正眼看过我。” 宋青兰这才满意，“成桃，你听清楚了？” 成桃愣愣地点头，眼里浮现疑惑。 宋青兰哼了声，“以后呀，别人云亦云，好歹有点自己的判断力。要是因为你，影响了我儿子儿媳的感情，你可难辞其咎。” 一顿饭下来，冯家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老太太有心教成桃，却不能当着外面的人。 只能在饭后说，顺便把冯耀军一家子给赶了出去。 “以后别有事没事就过来，这里没那么欢迎你们。” 朱艳狠狠剜了一眼成桃，一个冒牌货，还没拿到好处，就想过河拆桥？ 冯雪扯了下她的袖子，忍下了这一回。 “妈，我们走吧。” 冯耀军一家三口离开，老太太才开始教育起成桃来。 成桃左耳进右耳出，这些话听多了，早就练就了厚脸皮，刀枪不入。 等老太太念叨够了，她再敷衍地认个错。 “外婆，我想住进来陪您和爷爷，可以吗？” 老太太愣了一下，“住进来？可你不是已经结婚了，你丈夫会同意吗？” “他在外面做生意，经常不在家，所以只有我和女儿。” 她女儿出门的时候有些拉肚子，现在是保姆带着。 老太太和老爷子对视一眼，得到了他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孩子一起过来吧。” 正好她退休了，还能帮忙带带孩子。 冯家这边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成柚。 既然已经认了亲，想必冯家二老多多少少会约束成桃几分。 成柚心里想着，大不了以后少和冯家来往，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不过成桃带着女儿搬进大院，加上她和成柚还是姐妹的关系，偶尔还是有一两句闲言碎语钻进耳朵。 她已经学会了对这些话免疫。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按照时间点，老家的药材已经到了第一批收获的时候。 成柚发了电报回去问，七里村的药材已经收了，只等制药厂的人过来。 五井村那边则是还在等回春堂的消息。 成柚完全没把五井村放在心上，对于他们的事一扫而过。 只是没过几天，她便接到了五井村那边发来的电报。 不出意料，回春堂毁约了。 他们已经拿了一小部分药材回来燕城，但制出来的药品并不如他们想象的好。 裴克胜顿时觉得自己是被钱丽梅骗了，根本就不是药材的原因。 既然如此，他干嘛还要舍近求远，千里迢迢跑去永城收药材。 幸好当初裴克胜留了一手，随时有反悔的余地。 () 第373章 是我的亲孙女 五井村那些和回春堂签了合同的人这才发现自己被坑了一把。 他们现在倒是想起制药厂的好来，想回头找杨主任。 但杨主任心里攒着气，势必要给他们一次教训，拒绝再收购他们的药材。 种了一两年才收获的药材，这一次估计真得砸在手里。 乡亲们悔不当初，更后悔没听成柚的话。 如果当初听了劝，现在药材也不会压在手里出不了。 制药厂那边甚至扬言，以后都不再收五井村的药材。 大家冷静下来的想了想，说到底还是成天华这个队长的错。 如果不是他怂恿大家，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于是，这段时日成天华乡亲们逼得无路可走。 要是不把这件事处理好，他就得引咎辞职了。 这才火急火燎找上成柚。 尽管想到上次自己还把成柚赶走，现在又屁颠屁颠上赶着，实在过于没面子。 但除了找她，还有什么办法呢？ 成柚火速回了一封电报，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如果乡亲们愿意把药材卖给真善堂，可以，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价格。 不给他们一次血的教训，他们根本不会长记性，也就没办法体会到制药厂给他们的价格有多公道。 成柚的电报发回去之后，五井村的乡亲们都骂了起来。 责怪真善堂趁火打劫，压乡亲们的价格。 一部分没和回春堂签合同的人为成柚说话：“回春堂的价格高，你们倒是卖给人家呀！” 这话一出，他们便没话讲了，只是在心里怨上了成天华。 成天华最终还是因为这件事丢了生产队长的头衔。 林寡妇哭天抢地，“没了这个工资，我们以后可怎么过！” 要不是看中跟着成天华不用下地干活，她才不会嫁给这个三婚的老男人。 成天华烦不胜烦，背佝偻下来。 “你有完没完？成柚每个月还寄了钱回来，我之前都没动，再怎么样也不会过得太差。” 林寡妇听到他的话，目光微闪，心虚地低下头。 成天华看出了她的异样，脸色微沉。 “你没动那些钱吧？” 成柚不仅每个月给了钱，逢年过节还给得更多一些。 一来是因为这些钱对她来讲是小钱，不痛不痒，再有就是为了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林寡妇讷讷道：“我哥前头申请了宅基地想建房子，手里的钱不够，我就借出去了。” 成天华脑袋好似被什么东西砸了下，怒火涌上心头。 “你再说一次？借了多少？” 林寡妇抱着孩子缩了缩脑袋，“也就借了八百。” 成天华随手抄起东西往她那边砸了过去。 “八百！把你卖了都不值八百！” 一想到钱就这样没了，成天华便觉得心窝疼。 “你抓紧把钱给我要回来！” 林寡妇委屈地低下头，“成柚这么有钱，八百算得了什么？她能给没有血缘关系的李叔买房子，能给别人养孩子，就是不愿意把钱给你这个当爹的，这算什么事儿嘛！” 成天华想到这个，心里也是不爽极了。 也是前一阵子他才听说，成柚竟然给她李叔买了房，俨然是把人家当成了亲爹。 现在他这个真正的亲爹，反倒过得穷困潦倒！ “老成，成柚是你亲女儿，她买的房子，凭什么你没有份儿啊！” 成天华被她这么一挑唆，心里愈发觉得不平衡。 理所应当有他的一份！ “要不我们去县城找他们去！” 成天华叉着腰，沉吟片刻。 “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去县城！” “哎！” 林寡妇连忙放下孩子，进去收拾一些东西，揣着包裹进城去。 如果这一趟顺利的话，兴许以后她还能跟着成天华住到县城。 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两人骑着自行车，紧赶慢赶往村口去。 路上有人问起，林寡妇便笑着说道：“去县城看看成柚买的房子！” 还没到公社，成天华这体力便跟不上，气喘吁吁停了下来。 “休息一会儿。” 林寡妇嗔道：“你这体力也太差了。” 回想几年前的成天华，他可是意气风发。 哪怕已经不年轻，也称得上英俊潇洒，一点肚腩都没有。 这才过去多久，英俊潇洒的男人变得邋里邋遢。 衣服是越来越紧了，发福的肚子凸了出来。 成天华不承认自己体力差，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是你太胖了！” 林寡妇气得不想和他说话。 两人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准备继续上路。 突然身边停下了一辆自行车，上面一对中年夫妇。 “老哥，请问西亭村的文家人，你知道都去哪里了吗？” 林寡妇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谁。 “你说的是文家豪家里吗？” 中年男人点点头，“对，我刚才去看了一眼，家里没人。他家不是有个女儿叫文燕，和人搞破鞋生了个女儿吗？” “对对对，文燕已经死了。”林寡妇就这样和人聊了起来。 这一对夫妻好似不太在乎文家的事，重点询问了臻臻。 林寡妇看向成天华，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 女人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 瞧着应该有几十块钱。 “妹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们找那个孩子不是为了其他，只是想带她回家。” 林寡妇两眼放光，直接把她的钱收了起来。 “回家？你这话从何说起呀？” 文燕生了孩子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多少年都不见孩子父亲出现。 臻臻除了文家，哪里还有家。 中年女人抹了一把泪，“不瞒你们，这孩子是我的亲孙女，我们特地过来接她。谁知道还是来迟了，文燕已经死了。” 林寡妇心里忍不住想，这孩子都多少岁了你们才来，岂止是来迟了。 旁边的男人跟着说道：“只要能把孩子接回来，我们愿意出钱。” 听到有钱，林寡妇就来劲儿了。 成柚帮忙养了孩子这么久，肯定花了不少钱，当然得要回来。 她脸上堆起笑花，忙不迭说道：“老姐姐，不瞒你说，自从文燕死后，她的孩子一直都是我们家养着的！我们正要去县城看孩子呢，一起去吧！” () 第374章 我很老？ 等成柚那边收到消息，臻臻已经差点被她所谓的“家里人”给带走了。 幸好真善堂人多，才把臻臻给护住了。 但根据这一对中年夫妇所说，他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生前和文燕处过对象，文燕这孩子肯定就是他们家的。 现在他们两个儿子都没了，就剩下这一个孙女。 如果孙女也不跟他们回去，那他们家岂不是绝后了！ 他们没皮没脸，突然跑出来就要把臻臻带走。 虽然暂时没得逞，却成天跑到家门口哭喊，搞得臻臻都不敢出门了。 李叔的意思是，想让成柚把臻臻带到燕城去。 最好避开这一对夫妇。 成柚考虑了片刻，便和苏锦文请假，动身回永城带臻臻。 戚承晏从前线回来，组织是打算给他放假的，但他没休。 攒到这时候，刚好可以请几天，跟着成柚一起回去。 他亲自开车，比坐火车更方便。 一路奔波，回到了永城，已经日落西山。 大晚上敲门，李叔还以为又是那一对夫妇过来了，气得他拿着铁棍走出来。 看到是成柚和戚承晏，才放松下来。 “我这电报还没发出去多久，你怎么就回来了！” 成柚和戚承晏走了进去，李叔谨慎地锁上了大门。 他开了电灯，丢下铁棍。 “不是我太紧张，他们简直丧心病狂，有一晚上摸黑爬进我们屋里，想把臻臻抱走，把那丫头吓坏了。” 成柚问道：“没报公安吗？” 李叔愁眉苦脸，“报了，但没用！” 公安同情他们接连死了两个儿子，如果臻臻真的是他们家的孩子，没道理不让他们带回去。 要不是李叔死咬着不松口，现在臻臻已经被带走了。 成柚冷声道：“他们说是就是？臻臻户口挂在老李家，那她就是我们五井村的人，凭什么让他们带走。” 现在绝了种，就想起这个孩子来了。 早干什么去了？ “李叔，他们是哪里人，你去打听过吗，他们两个儿子是怎么死的？” 等他们进屋坐下，李叔给他们倒了茶，才说起这对中年夫妇的情况。 这一对夫妇是邻水县人，和成柚他们这里隔了几十公里呢。 男人叫袁永国，女的叫李芬，膝下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袁跃进，小儿子袁跃龙。 “听说那个袁跃龙是淹死的，尸体都没找到。” 至于袁跃进，好像得了什么病，一直断断续续在治病，一直没治好。 后来听说弟弟没了，大受打击，便撒手人寰。 “袁跃进真的和文燕处过对象？”成柚问道。 李叔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们相看过，至于有没有处对象，确实这种话传出来。” 臻臻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大喊：“那个袁跃进不是我爸爸！” 已经九岁的女孩开始抽条了，模样愈发精致。 她以前留的是短发，来了李家之后，李老娘给她留长了头发，扎起了辫子，瞧着灵动极了。 臻臻哼了一声，“姐姐，我妈还活着的时候我就问过她，她根本没和袁跃进处过对象，他不是我爸爸！” 可她的话，根本没被袁永国听进去。 说袁跃进到死都念叨着文燕，她肯定就是袁跃进的女儿！ 成柚轻抚着她的头发，“臻臻放心，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接你去燕城，绝对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臻臻嘟着嘴，她其实很不想离开。 “姐姐，那我以后还回来吗？” 成柚知道她舍不得李叔，笑着安慰：“会的，等这件事处理好，我就送你回来。你就当这段时间都在燕城旅游。” 至于学校那边，成柚想想，只能暂时给她请假。 回头再看看军区小学能不能让臻臻借读两个月。 决定好了，李叔便给他们收拾了房间。 “你们先休息吧，有话明天再说。” 洗漱后，成柚拿着帕子擦头发，坐在床边，看着戚承晏脱衣服。 “我要是把臻臻带到燕城，你会不会不高兴呀？” 戚承晏侧头看她，“怎么会。” 成柚把帕子放到一旁，“大家都说你一把年纪没孩子，到头来去给别人养孩子呢。” 戚承晏眯了下眸子，重点放在了“一把年纪”。 他比成柚大了六岁，也没有很老吧？ “我很老？” 成柚立马闭上嘴，摇摇头。 “是别人说的。”连忙澄清。 戚承晏扯掉身上的汗衫，露出结块的胸肌和腹肌。 性感的人鱼线延伸而下，掩藏在皮带之下。 成柚是个颜控，当初一眼看中戚承晏，这张脸和身材功不可没。 如今结婚两年，喜欢只增不减。 “那你呢？” 他俯身，身上的热气好像过度到了成柚身上，血液开始躁动起来。 成柚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肌。 “我当然不觉得。” 戚承晏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带着往下。 “喜欢？” 白嫩的小手碰到了腹肌，继续往下。 成柚像是被迷惑了一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喜欢。” “我能让你更喜欢。” …… 成柚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一想到昨晚竟然在这里胡闹，她便羞得不想出去。 还是李叔在外面喊吃早饭，她才换上衣服出去，暗暗瞪了戚承晏一眼。 正吃着，便听到了门口咋咋呼呼的声音：“哎哟，这是谁的车呀？” 林寡妇一边惊声喊着，一边走进来。 “李叔，你家门口这车……成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成柚慢条斯理喝着粥，淡声道：“永城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 林寡妇讪讪笑着，“当然不是。” 她的看了一眼臻臻，试探问道：“你是回来处理臻臻的事情吧？” “是，我再不回来，臻臻就要被你们卖了。” “哎哟你这话说得，怎么会卖了呢！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是为了这孩子好。那个老袁家条件可好了呢，现在两个儿子都没了，臻臻过去就是享福的嘞！” 成柚冷眼睨着她，“你敢说，你没收袁永国一分钱？” 林寡妇被戳中了心里藏着的事，有些心虚。 “我们养了臻臻这么久，难道不该把钱收回来？” () 第375章 一起过去吧 成柚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怒极反笑。 “你们养了臻臻？” 林寡妇掩着嘴轻笑，“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养不就是我们养，这有什么不同？” 她一边说话，一边忍不住看向戚承晏。 有些日子不见，他瞧着更英俊了。 她和戚承晏勉强也算是一家人，虽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一家人。 成柚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成天华都不敢跑到我面前说一家人，你算什么东西？” 林寡妇啧了一声，“成柚，你这是什么意思嘛？我和你爸结婚了，我就是你名义上的后妈，这还不算一家人呢？” 李老娘摸到了手边还没吃完的面汤，朝着她说话的声音泼了过去。 直到听到林寡妇的尖叫声，她才满意一笑。 “不好意思，年纪大了，这手没拿稳。” 林寡妇气得跳脚，什么没拿稳，这个老瞎子就是故意的！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我开了眼！” 成柚冷笑，“你就算是客，那也是不速之客！我就跟你说这一次，臻臻的事情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趁早给我滚！” 林寡妇满头狼狈，头发上还挂着面条，滴滴答答落着面汤。 听到她的话，怒火就像是被浇了一把油，噌噌往上窜。 “成柚，你不认我没关系，你总不能连你爸也不认吧？那可是你亲爸，你这么有钱，不去养你亲爸，却在这里养不相干的人，你这是大不孝！” 成柚拍案而起，“不孝？” 她踢开腿边的凳子，朝着林寡妇走了过去。 “你把成天华叫过来，我倒要和他算算账，看他有没有脸指责我不孝！对他这种人，我每个月还能给他赡养费，那是我大发善心。再给脸不要脸，我就让你们看看到底什么叫不孝！” 林寡妇被她吓得喉咙发不出声音，久久不说话。 良久，她才哑着声音开口：“可他好歹是你爸。” “我认，他才是我爸！如果我不认，他算什么东西？回去告诉成天华，他再敢插手臻臻的事情，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有本事他就去告我，到时候法院判多少，我就给他多少。” 林寡妇不敢再多话，灰溜溜跑了出去。 法院判的肯定是最低标准，哪里有成柚现在给的多。 要是最后的收入来源都没了，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李老娘道：“阿晏，还不快劝劝你媳妇，和这种人生什么气。” 戚承晏轻笑，将倒下的凳子扶正。 “她心里憋着气，不让她发泄出来，对身体不好。” 李老娘笑着摇头，“你就惯着她吧。” 李叔担心夜长梦多，想让成柚今天便带着臻臻离开。 臻臻抱着李老娘不撒手，“我不想走。” 李老娘抱着她，“不是让你一直在燕城，只去这一段时间，可能暑假之后就回来了。” 臻臻还是不想去。 从文燕过世之后，她就一直在老爷子和李老娘身边，已经产生了很强的依赖。 只要离开他们，她便会觉得没有安全感。 成柚想了想，这边的真善堂有其他大夫，不一定要李叔守着。 “阿婆，要不您和李叔陪着臻臻一起过去吧。” 李老娘也是打心里舍不得臻臻，听到成柚的提议，难免有些心动。 但是她是瞎子啊，又是一把年纪，去哪里都只会拖累人，轻易不敢答应。 所以她在等李叔的回答。 “成柚，我们过去会不会太麻烦了。” 成柚笑道：“燕城也有真善堂，您照样可以过去给人看病，怎么会麻烦呢？您要是愿意和阿婆过去，我求之不得。在药堂附近，承晏有一个四合院，非常宽敞，你们就住那里。” 李老娘问道：“那你和阿晏住哪里？” 成柚道：“我们住军区大院。” 李叔瞧着臻臻是真的不想走，他也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去燕城，便应下了成柚这个提议。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今天收拾东西，明天离开。” 惹不起，他们还躲得起。 到了下午的时候，袁永国和李芬又来了。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硬的不行来软的，反正使出百般功夫，只想把臻臻带回家。 只是还没进门，便被成柚堵在了门口。 “这里不欢迎你们。” 李芬和袁永国面面相觑，很快猜到了她的身份。 “你就是成柚吧，我已经从你后妈口中听说过你，你叫我芬婶就行。” 成柚躲开她的手，冷声道：“不用套近乎，我没打算跟你们有任何的关系。这些话只说一遍，你们记住了，臻臻姓李，她是李家的孩子，跟你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李芬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把手里的东西放了下来。 “成柚，臻臻是不是我们袁家的孩子，我能不知道吗？”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成柚问道。 李芬哑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家袁跃进亲口说的自己喜欢文燕，只不过当初她不同意，这两人才没有下文。 后来没过多久，文燕便传出未婚生子的消息。 那段时间，袁跃进每天都失魂落魄。 李芬问了他好几回，他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和袁永国便愈发肯定，文燕生的肯定就是他的种。 可惜生的是丫头，如果是个儿子，她当时肯定就让袁跃进把人家娶了。 “不是我们家跃进的，还能是谁的？成柚，看在我们已经失去两个儿子的份上，你就把孙女还给我们吧！” 成柚懒得和她扯皮，“臻臻妈妈没有跟你儿子处过对象，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听说的，那都是假的。再说了，臻臻刚出生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现在儿子死了，绝后了，就不知道打哪儿冒了出来。你当我们臻臻是什么，传宗接代的工具？”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臻臻就是我们袁家的孩子，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没骗你！” 李芬扑在袁永国的怀里哭了起来。 成柚面冷心硬，哭得再惨烈，在她眼里都是作秀。 她转身进屋，重重地关上门。 无论袁永国和李芬在门外怎么喊，他们都当做没听见，反而让李叔决定提前离开永城，今天就走！ () 第376章 把东西还回来 他们要去燕城，也没瞒着袁永国和李芬两人。 反正这两人怎么都不可能追着去燕城。 看着他们把行李放上车，袁永国死死盯着臻臻，好像透过臻臻看到了自己儿子。 袁跃进是在家里过世的，人走了，啥都没留下。 看着李叔上了车，一家人跟随成柚回燕城，李芬哭喊着在后面追。 那可是她儿子唯一的种，这要是一去不回，袁跃进就真的绝后了！ 他一张脸阴沉着，将李芬给扶了起来。 “走，我们去燕城找老二！” 李芬一愣，挣扎起来。 “不能呀！跃龙他在燕城不容易，上次寄信回来还说他在燕城过得艰难，我们要去了，坏了他的事可怎么办？” 袁永国咬着牙关，“那你说怎么办！那可是跃进唯一的孩子，被他们带去了燕城，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他们就算跟着去燕城，也是人生地不熟，不可能找到人。 “老二也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生他养他，他大哥死了他不回来也就算了，现在我们有事他还不帮忙，那我们为他算计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 就为了养出一个白眼狼吗？ 李芬紧紧揪着心口，“去，我们现在就回燕城！” …… 臻臻睡了一路，一觉醒来便是燕城。 睡饱了的她趴在车窗往外面看，满脸新奇。 “姐姐，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吗？” 成柚笑着往后看着她，“是呀，这里有很多好玩的，改天我带你去故宫好不好？” 臻臻小嘴张成o型，“就是那个皇帝住的家吗？” 她在课本上见过！ “对呀，带你跟师父还有阿婆一起去。” “好耶！” 因为四合院那边还没收拾好，所以成柚直接带着他们回了军区大院。 天色已晚，草草吃了一顿，便先洗漱睡觉。 虽然在陌生的地方，但臻臻却感受到了无比的安全，睡了这些天难得的一个好觉。 第二日醒来，她揉着眼睛走出房门，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哪里。 四合院那边不仅要收拾，还得找一个靠谱的保姆才行。 听到成柚要找保姆，大院这边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 主要是成柚给出的报酬丰厚，哪怕只做几个月，不少人也想接这个活儿。 就是有些远，要去四合院那边住。 大院这边的军嫂大多要照顾孩子，哪里有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 这时，便有人找上了成柚。 金嫂，成柚想了好久才想起她是谁。 这不是张富强处过的对象嘛，因为张富强被处分了，金嫂便火速踹了他，继续在大院里当着自己的保姆。 但不知怎么，后来罗政委家不要金嫂做事了，她便只好在大院这边做一些零工。 “成柚啊，我听说你家想找保姆，所以……” 成柚说道：“嫂子是想过来应聘？” “对，就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成柚瞧着她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表里不一。 “嫂子，我不了解你，怎么会嫌弃你呢？” 金嫂讷讷低下头，“我和张富强处过对象。” 她男人牺牲了，她当了寡妇许多年。 好不容易处了个对象，结果还是这种人。 张富强如何她就不说了，偏偏还带累了她的名声。 罗政委家里就是因为她和张富强处过对象，才不愿意再用她。 成柚愣了好一会儿，她想过好几种可能性，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 “我做事很勤快的，也很仔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罗政委家里问问，我没犯错。” 罗政委家也没开口让她别干了，但一个人对你有意见，从说话行为就能看出来。 最后金嫂受不了，就自己提出离开。 成柚点点头，“金嫂，我要请的是住家保姆，你得跟着一起过去那边的四合院住才行。” 金嫂说道：“我孤家寡人一个，住哪里都不是问题。” 成柚这才应下：“我们得等先说好，得先试用半个月，如果没问题，你就能一直做下去。” 金嫂激动道：“我知道，谢谢你成柚！”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用她，但成柚觉得基本的信息还是得了解。 “金嫂，你是哪里人呀？” 金嫂擦擦手，笑着说道：“其实我和你还算是老乡，我也是永城的，只不过好多年没回老家了。” 成柚有些吃惊，“你是永城哪里的？” “邻水县，和你们哪儿应该是隔壁。” 成柚叹道：“那还真是巧。” 她先带着金嫂去四合院看了一眼，让她把要给李叔一家住的屋子先打扫出来。 看了一会儿，成柚发现金嫂手脚确实很麻利。 里里外外搞干净了，当晚便让李叔一家搬了过来。 有金嫂照顾，成柚便放心了许多。 这几天，成天华那边频繁来电报，催问成柚药材的事。 成柚差点把这件事忘了，五井村那些药材还堆放着。 现在正值四月，雨水多，要是不及时处理，说不准药材还会发霉。 到底是五井村的乡亲，让他们着急了这么久也够了。 成柚便让人过去查验了一下药材的质量，如果达标的话便按照之前说的价格收了。 结果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这些药材因为没有处理好，已经发霉了，没法收。 成柚便给成天华发了电报，如实告知。 还没收到他的回信，徐南熙就过来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混进军区大院，堵在成柚家门口不让她走。 瞧他这狼狈的模样，估计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成柚，你把我们徐家的东西还回来！” 自从伪造遗书的事情之后，老爷子留下的那些东西，他丁点没得到。 他没得到那些东西也就算了，凭什么让成柚拿到！ “你说那个吊坠？那是老太太送给我的，我凭什么给你啊。” 徐南熙眼眸猩红，“凭我才是徐家人！” 成柚哼笑，“你是徐家人，他们为什么不把东西给你，你心里不清楚？” 这个徐家人，还不如她一个外人呢。 徐南熙必定是无路可走，才打起了成柚的主意。 他干脆耍起无赖，“你要是不把东西还给我，我今天就不走了！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门！” () 第377章 看对眼了 成柚双手环在胸前，靠在门边，一脸淡定的模样。 “你怕不是忘记了这是在哪，照理来讲，你可没有资格进来，我随时能让人把你轰出去。” 成柚懒得和他掰扯，不出门就不出门呗，她倒要看看徐南熙能在这里待多久。 她刚想把门关上，余光瞥见成桃和冯家的老太太。 两人挽着手，看着就是亲密的祖孙俩。 成柚微微点头，没打算和她们唠嗑，便想关上门。 成桃连忙开口喊了一声：“成柚！” 成柚面无表情看了过去，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动作这么慢。 “你有事？” 成桃瞥了一眼徐南熙，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快了几拍。 她的审美向来就是徐南熙这种玉面小生。 白皙清秀的脸庞，戳中了她的内心。 她一时间漏听了成柚的话，自顾自问道：“这位是谁呀？” 成柚可没有为他们介绍的心思，又问了一句：“你有事吗？没事我就关门了。” 成桃只好收起自己的心思，终于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 “是这样，我听说制药厂不愿意收咱们村的药材，这是怎么回事？” 成柚笑了一声，极尽讽刺。 成桃这种人，竟然也开始担忧起乡亲们来了。 “与其说是制药厂不愿意收，倒不如说是他们不愿意卖给制药厂。既然是他们先毁约，又怎么能责怪制药厂不收他们的药材？” 没有这种道理。 成桃面色一僵，她其实没有了解太多，听到几句便迫不及待过来谴责成柚。 没想到其中还另有曲折。 她忐忑地看了一眼老太太，果然见她眼眸微沉。 老太太是个特别正直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来到成柚这边，突然发现事情和成桃说的不一样，心里当然不满。 成桃咬了咬唇，“可我听说，现在五井村的药材卖不出去，乡亲们忙活了这么久才收的药材，要是砸在了手里怎么办？” “你问我怎么办？你这么能耐，你帮人家卖呗。” 成桃连忙说道：“可你的真善堂反正都要买药材，就把乡亲们的药材都买了吧。” 成柚没打算和她解释太多，直接摆了摆手：“自己做的孽，就得自食恶果，都是成年人了，当初和回春堂签合同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他们。现在出事了，又凭什么让别人来善后。成桃，你这么喜欢做好人，就自己帮他们卖药材，别在这里慷他人之慨。” 成桃想哀求老太太帮忙劝劝，却被她打断了：“成柚说得没错，做了选择，那就得有承担后果的能力，我们回去吧。” 从头到尾，都没看徐南熙一眼。 成桃不想就这样离开，嗫嚅：“外婆，我在这里和成柚说说话，您先回去吧。” 老太太睨了她一眼，“随便你。” 徐南熙打量着成桃，心里疑惑着冯家什么时候多了个外孙女。 不等他理清思绪，便听到成桃笑着说道：“你好，我叫成桃。” 赵云霖长久在外面，她每天就自己一个人带着孩子，心里的寂寞无法言说。 看到徐南熙的那一刻，她那颗沉寂的心好像被注入了活力。 女人啊，果然还是得有男人才行。 徐南熙微微点头，“我叫徐南熙，我以前都没听说过林奶奶还有外孙女。” 成桃当下便和他聊了起来：“我妈妈是冯家走失很多年的女儿，最近才相认。” 徐南熙眼眸微紧，原来是这样。 成柚看着成桃那腻歪的劲儿，心想再给她多一些时间，估计赵云霖就头顶青青草原了。 “你们两个要说话，去其他地方说，别杵在我家门口。” 成桃见她想关门，连忙伸手去拦，结果手被夹了一下，疼得尖叫一声。 情急之下，徐南熙连忙捧起了她的手。 “疼不疼？” 成桃眼眶含着泪，忍着痛摇摇头。 两人对视上，这眼神就像是拉丝似的，黏得腻人。 成柚觉得反胃，在一旁凉凉地提醒一句：“成桃你可别忘了，你已经结婚了，你女儿还在家里等你呢。” 两人如梦初醒，连忙放开手。 成桃心里不住地遗憾，她怎么就没早点遇上徐南熙呢。 徐南熙是个心思活络的人，成桃这模样显然是看上了他。 结婚了有什么要紧，只要他勾勾手指，成桃就能屁颠颠地跑过来。 “成柚，你就把五井村的药材收了吧，你好歹也是五井村的人，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 她苦口婆心地劝着，极力在徐南熙面前凸显自己的善良。 成柚白了她一眼，“我还是那句话，你想帮他们，你自己帮，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便干脆利落关上了门。 遇上徐南熙，她只觉得晦气，连出门的心情都没了。 徐南熙拧着眉，盯着紧闭的门，“成柚未免太狠心了，都是同一个村的，她这样也不帮忙。” 成桃佯装惆怅地摇摇头，“都怪我没用，不然我也能帮帮大家。” 徐南熙突然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正色道：“不就是卖药材，我也能帮你。成桃，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读的是新闻专业，目前在报社实习。我尝试登报，为你们寻找买家。” 算起来，现在是他换的第三份实习工作。 现在这份工作，还是他攀上报社主编的女儿之后得来的。 成桃心中大喜，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你真的能帮我？” 徐南熙点点头，“当然。” 他不仅要帮，还要在报纸上谴责成柚不作为的态度。 成桃突然看到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心里的道德感突然在这一刻飙升。 “你…你还是先放开我吧。” 徐南熙这才失魂落魄放开了手，遗憾叹道：“你怎么就结婚了呢。” 看到他这模样，成桃心里好似被刺了一下，脱口而出：“我虽然结婚了，可我丈夫不在燕城，他在外面做生意。” 说完，她便觉得这话太过直白，甚至有些不知羞耻。 徐南熙爽朗一笑，“我还是先把药材的事帮你解决了吧，这期间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过来找你吗？” “当然。” 在院子里听了个全程的成柚：“……” 他们难道不知道隔墙有耳吗？ () 第378章 放假 徐南熙为了讨好成桃，果然在报纸上刊登了一篇关于五井村药材滞销的新闻。 虽然位置并没有那么明显，放在了边边角角的板块，但也被很多人注意到。 他只字未提成柚，却句句都提到了真善堂。 作为从五井村走出来的药堂，好像并没有很强的责任心，才能够狠心到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可见真善堂良心泯灭，毫无社会责任感。 哪里买药材不是买，真善堂不但不买五井村的药材，还想趁机压价，这种行为应该受到群众的谴责。 虽然成柚不在意，但这件事上了报纸之后，对真善堂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甚至有民众自发性组织起来，跑到真善堂询问药材的事。 陈勤原本还能耐着性子跟他们解释，来的人多了，便开始厌烦，干脆一律不见，直接把人赶走。 于是时间长了，那些人态度越来越恶劣，甚至还有人带头闹事。 他们没有打砸东西，也没有伤人，就只是闹哄哄坐在药堂门口，影响他们正常做生意。 陈勤报了好几次公安都没用，只好找成柚拿主意，询问下一步要怎么走。 “我猜这件事和回春堂脱不了干系，只不过还没拿到证据。” 成柚慢悠悠给地里的木桸草浇水，“陈哥，给大家放个假吧。” 陈勤一愣，“什么？” “这几天关门，正好给大家放个假。”成柚抬起头。 燕城的真善堂从开业到现在，除了过年，就没有放过长假，让大家好好休息。 既然如此，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关门休息几天。 “可…可是……” 可是这样的话，可能会被人认为是心虚。 回春堂肯定会趁机拼命打压真善堂。 成柚笑了笑，“没事，就这样决定吧。” 陈勤只好应下，回去让大家放假去。 虽然是放假，但大家并没有多高兴。 心里甚至有些憋屈，显得他们怕了回春堂。 陈勤摆摆手，“都干活去吧，今天做完了手头的事，把药堂里里外外收拾一遍，好好在家里休息。虽然是放假，但工资照算，不会少了你们的！” 真善堂这么一关门，更加助长了回春堂的气焰。 他们万万没想到，暗地里推波助澜，一篇新闻稿能达到惊人的效果。 裴克胜第一时间找到刊登新闻的徐南熙，表示回春堂愿意收购五井村的药材，让他帮忙在报纸上为自己做个宣传。 这次的新闻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报社这边甚至收到了许多热心人士的来信。 徐南熙却觉得不够，他想把事情再推上一个高度，最好能给真善堂一个重创。 正好这时候，裴克胜来了。 有了回春堂的对比，不就更能衬托出真善堂的负面形象。 他当然不会拒绝。 “裴主任，我可以在报纸上为你宣传，但我有几个要求，你想不想听听。” 裴克胜现在有求于人，当然愿意坐下好好听听。 结果徐南熙的第一个要求便是，让他先给钱，后拿货。 这样才更能体现出回春堂的诚意。 裴克胜犹豫了，一旦先给了钱，他们并处于被动的地位。 “裴主任，我去打听过，五井村的药材品质还是很不错的。” 裴克胜点点头，这倒是。 他先前之所以毁约，是因为回春堂有固定的药材供应基地，而五井村的药材品质还没好到让他和多年的合作方撕破脸。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应了，不过这钱不能全给，我只能先付一半。” 已经不少了。 徐南熙笑着点点头，“你们把钱付出去之后，记得买报纸。” 这一次，他要让大家看看真善堂的真实面目。 …… 成柚本来没关注回春堂的动向，但陈勤会主动过来和她说。 她才知道回春堂已经决定收购五井村的药材，还把钱给付了！ 这一招，让成柚目瞪口呆。 “还没看到药材，他们竟然先付钱？” 五井村的药材都发霉了，根本不能用。 陈勤说道：“要不怎么说裴克胜奸诈呢，他从一开始兴许就没想买药材，只是花一笔钱给回春堂做宣传，树立正面形象。” 说不准他一开始就知道五井村的药材是坏的。 成柚怔了一会儿，她怎么觉得裴克胜没有这么聪明呢。 不过她得知这件事的第二天，回春堂的大义之举便上了报纸。 在真善堂不愿意帮乡亲们处理滞销药材的时候，回春堂挺身而出，将五井村的药材尽数收购。 大家一时间不得不感叹，这国营的药堂，和个体户的格局就是不一样。 基本提到回春堂的义举，大家就下意识想往真善堂头上踩一脚。 要不是真善堂这段时间关门，还有不少人会过来闹事。 而在他们关门期间，回春堂的生意爆满，药品销量达到了历史新高。 对比起来，真善堂这边就黯淡了许多。 成柚淡定自若，还想再等几天。 她倒想看看，回春堂收购了五井村的坏药材之后会怎么处理。 还没等到结果，便有员工提出了辞职。 他们觉得真善堂现在说是臭名远扬也不为过，人往高处走，这是常态。 成柚让陈勤记下了这些人的名字，给他们结算了这个月的工资。 一个都没留，直接让他们走了。 “陈哥，顺便去问问还有谁想走，一并结了工资。只是让他们想好了，以后再想回来，我们可就不收了。” 陈勤有些惭愧，那些人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有不少人跟他还攀亲带故。 结果第一个说要辞职的人，竟然是他的亲戚。 “我知道了，你放心，他们走了之后，我会重新招聘一些靠谱的人。” 成柚点点头，“那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因为这两篇新闻，真善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不仅外面的人在说，学校里也有不少人在讨论。 不同的是，他们并不知道真善堂是成柚开的。 () 第379章 我不认识你们 “没想到真善堂是这种药堂，我之前还觉得他们的药很好来着。” “确实很好啊，我用过他们的止血药。” “只能说明药品和人品无关，反正以后买药我只去回春堂。” “……” 这些话，这段时间成柚听过很多，已经能够自动屏蔽了。 成桃对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甚至超出了她的预期。 “成柚，你现在肯定很难受吧？” 成柚目不斜视做着笔记。 她上次请了几天假，落下了不少课程。 “还行吧。” 也没太难受，什么东西听多了，都会没产生抗体。 成桃故作理解，安慰着她：“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肯定很难受。你说你呀，要是一开始听我的话买了那些药材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方云宝和曹燕燕听得云里雾里，不太明白她们在说什么。 成柚无聊地转了两下笔，“事情还没了结呢，你高兴得太早了。” 成桃微微侧头看着她，没领会到她的意思。 “你不会以为到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有翻身的机会吧。” 成柚微微一笑，“我当然有。” 她自信的模样，看得成桃直咬牙。 成桃见不得她得意，故意抬高声音说道：“成柚，你的真善堂关门好多天了，还开不开呀？不会是因为太羞愧，没脸见人了吧。” 方云宝：“……” 曹燕燕：“……” 同一个宿舍这么久，她们竟然都不知道真善堂是成柚开的！ 其他同学跟她们一样惊讶。 真善堂在燕城小有名气，虽然时间不久，但药品的质量好，非一般的药堂可比。 听说国营药店都和他们有合作。 正因为之前名气积攒到了一定的高度，现在曝出这种事，才会让民众太过失望。 刚才大肆讨论真善堂的同学们讪讪地低下头。 就好像自己说的不是真善堂，而是当着成柚的面在骂她一样。 方云宝一脸惊奇凑了过去，“成柚，真善堂真的是你开的？” 成柚坦然承认：“是呀，五井村就是我的老家。” 方云宝哑然，但她下意识便站到了成柚这边。 她觉得成柚不买五井村的药材，肯定是有原因的。 “是五井村的药材不好吗？”她开口问道。 曹燕燕点点头，“肯定是！” 成柚笑了声，摸了下她的脑袋。 “谢谢你呀云宝，燕燕。” 能够不顾大家的目光，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估计也就只有方云宝和曹燕燕和。 成桃讽刺一笑，“方云宝，你们不用这样吧，为了给真善堂洗白，往五井村的乡亲们身上泼脏水。” 方云宝啐了一口，“你蹦跶得这么起劲做什么，你不是很有钱吗，真善堂不买那些药材，你怎么不去买？如果我没记错，你也是五井村人吧，你怎么好意思在这里嘲笑成柚啊！” 方云宝像是小炮弹一样，对着成桃一顿炮轰。 成桃不可置信地瞪着眼，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不应该去谴责成柚吗？ 成桃不理解的是，骤然听到真善堂是成柚开的，大家心里更多的是惊讶，并没有办法把真善堂和成柚关联在一起。 对他们来说，成柚是和他们相处了一年多的同学。 比起这两篇新闻，他们当然更相信自己看到的成柚。 都是同一个班的同学，他们怎么可能去谴责成柚。 成柚捅了方云宝一下，“好啦，别理她，放学请你吃烤鸭。” “好！” 放学后，三人想去饭店吃烤鸭，一下课就往校门口走。 刚到校门口，便瞧见袁永国和李芬的身影。 成柚第一反应是，他们竟然真的追到了燕城。 随即回过神，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上学。 眼看着身边看戏的人越来越多，成柚眼尖扫到了徐南熙的身影。 人群中的他，也在看着成柚。 袁永国和李芬就跪在地上哭嚎着，让成柚把孙女还给他们。 方云宝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成柚，怎么回事呀？” 成柚摇摇头，“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曹燕燕皱着眉说道：“我们要不要报公安呀？” “报，他们不是找孙女嘛，那就让公安帮他们找吧。”成柚笑道。 方云宝点点头，扬声说道：“哪位同学帮他们报个公安呀，他们真可怜，孙女不见了，让公安帮他们找吧。” 旁边的同学们纷纷应着：“是啊，帮他们报公安吧。” 李芬一着急，连忙说道：“我们的孙女就是被成柚带走了，不用报公安！” 成柚轻笑，“我都不认识你们，怎么把你们的孙女带走呀？” 成桃趁机开口：“可是他们认识你啊。” “那我还认识你呢，我说是你抱走了他们孙女，那就是咯？”方云宝怼了一句。 成桃被她噎了一下，愤愤不平地闭上嘴。 无论李芬和袁永国怎么阻止，都没拦住同学们把公安喊了过来。 公安直接把袁永国和李芬给带走了。 既然要找孙女，当然应该好好问问清楚。 当然，被他们指控的成柚，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成柚耸耸肩，“不好意思，可能没办法请你们吃烤鸭了，下次吧。” 方云宝却说：“反正下午没课，我们等等你吧，应该不需要太久。” 来到了派出所，成柚才改口，表示自己认识袁永国和李芬。 但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说自己抢了他们的孙女。 据她所知，这两人只有两个儿子，并没有孙女。 如果公安不信，大可打电话去邻水县公安局调取资料。 成柚做完了笔录便可以直接离开，反倒是袁永国和李芬得留下来继续问话。 见她出来，门口的方云宝和曹燕燕连忙站起身。 “都解决了吗？” 成柚笑道：“等公安的调查结果。” 方云宝奇怪问道：“他们为什么说孙女被你抢了呀？” 成柚和她们说了大概的情况，但依旧没有承认臻臻是他们袁家的孩子。 方云宝瞠目：“所以他们是从永城追过来的？” 曹燕燕推测：“按照你说的，他们应该刚来燕城不久，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成柚也在想这个问题，又是谁教他们在学校门口哭喊，妄想用舆论来压她。 她倒是有怀疑对象，但是不确定。 “管他呢，我们先去吃烤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 第380章 不开门 袁永国和李芬的事情还没过去多久，回春堂的人和五井村又开始闹了起来。 看到五井村药材这件事热度居高不下，不少报社都派了人去跟踪这件事。 只盼着能和徐南熙一样，深入挖出一些矛盾热点，最好能博人眼球的那种。 结果这一挖，可真是不得了。 回春堂是先付了定金，才叫人过去五井村收药材。 收药材当天，那人一检查，发现这些药材全部都发霉了，根本不能用。 回春堂又不是冤大头，当然不能吃下这个亏，当场便反悔了，要求五井村把定金还回去。 如此一来，回春堂便毁约了两次。 五井村的乡亲们忍无可忍，当场就和他们打了起来，乱成了一团。 前来挖新闻的那些记者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照着，恨不得当场就拿起笔写起来。 通过五井村的乡亲们，他们基本还原了事情的过程。 原来五井村的药材本来是供应给县里的制药厂，却因为回春堂横插一脚，破坏了和制药厂的合作。 回春堂原本和他们定下了大批量的药材，临到关头却说自己不要了。 五井村的药材滞销，说到底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由于回春堂的背信弃义。 至于这件事为什么能牵扯到真善堂呢？当然还是因为成柚太好心了。 真善堂出于道义，打算收购五井村的药材，却发现质量不达标，这才不了了之。 结果到了五井村某些人的口中，却是成柚没良心。 如此想来，徐南熙那两篇新闻，超过一半的文字属于污蔑。 各家报社的记者忙不迭打电话回去，争分夺秒，务必让自己的报社率先把新闻发出来。 于是第二天，各大报社争相把第一手新闻给发了出来，挂在了头版。 陈勤一大早便过来找成柚，手里还拿着一份刚买的，热乎的报纸。 脸上的笑容不断，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没想到啊，还是我高看裴克胜了！” 原以为裴克胜一早便知道药材是坏的，花钱就是为了买名声。 没想到的是，这人根本没这格局。 像昨天，他如果直接吃下了这亏，而后在报纸上做个文章，不是显得回春堂更加高尚无私。 成柚轻笑，目光浮现一丝轻蔑。 “他要是目光不短浅，也不会把陈哥你赶走啊。” 陈勤能力很强，从里到外能够一把抓。 因为有他，成柚省事了不少，能专注于自己的学业。 她还打算明年过年的年终奖，给他直接发股份。 陈勤眼睛笑得眯起，对于成柚的话显然很受用。 “咱们真善堂可以开门了吗？” 成柚笑道：“不着急，我们制药厂的员工不是上班了吗，多囤一些货吧。” 她脸上的笑容漫不经心，瞧着却像只小狐狸。 陈勤一看便知道她心里在打鬼主意。 他说道：“可今天已经有人在我们药堂门口等着了。” 成柚微微一笑，“那又如何，不是还有回春堂吗，就让他们去回春堂呀。” 前两天骂他们真善堂的时候，不是骂得很欢快。 成柚向来记仇。 陈勤点点头，“行，我明白了！” 等陈勤回到真善堂，便瞧见那些人还在等着。 他要去后面的制药厂，必定要经过这里，避不开这些人。 “你们怎么还没走啊，不是说了，今天不开门。” 这时，便有人说道：“都关门好多天了，怎么还不开呢？” 陈勤好脾气地笑着：“是这样，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我们药堂的不少员工都离职了，现在人手不够。” 在门口的一些人纷纷低下头，这其中还有不少人之前来这里闹过事。 虽然都是跟风随大流，也没做出太过分的事，但陈勤记得他们的每一张面孔。 “你们还是回去吧，今个儿不开门，要是想买药，可以去回春堂呀，人家开门呢。” 陈勤可不管他们脸色有多难看，笑眯眯开门走了进去。 …… 回春堂做过的这些事暴露了，他们做过的事引起了民愤。 之前来真善堂闹事的人转移了战场，跑到了回春堂的门口大闹特闹，生意一落千丈。 参与了这件事的裴克胜等有关人员直接撤职处分。 除了回春堂，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徐南熙所在的报社。 他发出去的两篇新闻，之前热度有多高，现在就被反噬得多厉害。 上面的人一查，才发现徐南熙本就是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在其他地方待不下去，才依靠裙带关系进了报社。 当下便将他给炒了，连带着他那未来的岳丈都挨了处分。 辗转这么多个报社，他的名声已经败光了，燕城几乎没有报社不知道他。 以后徐南熙再想留在燕城工作，可就难了。 没了实习工作，他就等于断了收入来源。 每个月就等着学校那些补贴根本没办法支撑起他的生活。 林雨田被他送回了乡下，倒是偶尔会寄一些钱过来，但只有几块钱，杯水车薪。 落魄的徐南熙，打起了成桃的主意。 冯家这么多年才找回来的外孙女，手里不可能会没钱。 想通了这一点，他便在校门口等成桃放学。 哄女人，他信手拈来。 他算了算时间，她应该差不多放学了。 不多时，他一眼就瞧见了人群中的身影，连忙跑了过去。 “成桃！” 成桃乍一看到他，心生欢喜。 但好歹顾及这里是校门口，不敢太嚣张。 方云宝看到这一幕，嘀咕：“他们在处对象吗？” 看着就不对劲。 曹燕燕斟酌片刻，说道：“成桃不是结婚了吗？怎么还能和徐南熙处对象。” 她的话提醒了身边的同学们，成桃都结婚了呢！ “对啊，徐南熙不是和冯雪在处对象吗？”方云宝突然想到这件事。 曹燕燕摇摇头，“听说分了。” 成柚没参与她们的讨论，心里觉得赵云霖已经头顶青青草原了。 她故意喊了一声：“成桃！” 眼神都快拉丝的两个人如梦初醒，连忙拉开距离。 () 第381章 胆子可真大 成桃瞪了成柚一眼，“你叫我干什么！” 成柚嘴角勾着笑，“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早点回家，你女儿还在家里等你呢。” 想到家里的女儿，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赵云霖。 现在和徐南熙发生点什么确实不合适。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在雷池边徘徊，越不让她去，她越是心痒难耐。 “你特地在这里等我，有事吗？” 徐南熙看了一眼成柚，不想被她听到。 想了一会儿，便说道：“我请你吃饭，我们边吃边说，好吗？” 成桃有些犹豫，家里外公外婆等着呢。 可看着徐南熙眸光流转的眼神，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几乎是不加思考，脱口而出。 徐南熙心里愈发有把握，对成桃势在必得。 成柚轻笑一声，看来徐南熙是打定主意要吸冯家的血了。 “不管他们，我们去吃饭。” 方云宝挽着她的手，兴高采烈。 “下次你带我们去真善堂参观一下吧。” 都是学制药的，成柚却这么优秀，都有自己的药堂了。 “好呀，我安排一下。” 她们在外面吃过饭，而后又去了一趟图书馆。 等成柚回家的时候，正巧看到成桃和徐南熙两人在军区大院门口卿卿我我。 成柚看了觉得辣眼睛，捂着脸快步走进去。 走没多远，便瞧见冯家的老太太，手里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孩。 成柚猜测，这应该是成桃的孩子吧。 这才来冯家不久，身上就挂着两个金镯子，可见是被老太太疼到了骨子里。 不过也是，毕竟是走失多年的孩子，哪里能够不心疼。 “林奶奶。” “是成柚啊，你瞧见成桃了吗？饭也没见她回来吃，我便出来瞧瞧。” 成柚指了指门口，脸色有些一言难尽。 “她在门口呢。林奶奶，我也不跟你说啥场面话，我比您更了解成桃，您还是多教教她吧。” 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抱着孩子往外走，刚好看到成桃踮着脚尖亲了徐南熙一下。 就这一下，差点让老太太晕过去。 她强撑着一口气，怒喝：“成桃，你在干什么！” 一个有夫有女的女人，现在和另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这是出轨！ 老太太那两个儿子虽然不成器，却也没有做出过这种突破道德底线的事。 成桃吓得一激灵，回头看到老太太和自己的女儿，那被自己忽略的羞耻感涌了上来，像针一样刺在心上。 “外婆……” 老太太大步走上前，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不能接受成桃做出这种事，更不能接受她的出轨对象还是徐南熙。 “你妈妈已经坐牢了，她的事难道还不能成为你的前车之鉴！你如今还要步她的后尘，抛夫弃女不成！” 老太太虽然没有见过赵云霖，但对他还是有些了解。 人品如何暂且不提，至少他在外面赚的钱都交给了成桃，从没亏待妻女。 丈夫在外赚钱，妻子在家里风流，没有这种道理！ 成桃委屈地捂着脸，“我和他又没做出什么事！” “你这还叫没什么事？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准和他接触，你听过我一句话没有！” 徐南熙将成桃护在身后，“林奶奶，我是真心喜欢成桃，请你成全我们吧。” “我呸！”老太太优雅了一辈子，到头来因为他破功。 “你前头谈过那么多个，有哪个是真心喜欢，你也配谈真心？徐南熙，我念在徐家的份上，过往的事不跟你计较。可你若是继续纠缠成桃，别怪我们冯家狠心！” 徐南熙对她的话并不放在心上，甚至不为所动。 老太太不会骂人，说出来的话甚至不痛不痒，毫无杀伤力。 他听多了这些话，早就有了免疫力。 “林奶奶，就算您将我千刀万剐，也没办法将我和成桃分开。” 他这一副全天下都要为他的爱情让步的模样，把老太太气得够呛。 成柚担心老太太受不住打击，一直在不远处观望。 听到徐南熙的话，也是恶心到不行。 老太太管不住徐南熙，却不能不管成桃。 “你女儿就在这里看着你，作为一个母亲，你连羞耻心都没了吗？” 成桃捂着脸哭泣，“我也不想啊，可赵云霖常年在外，一年到头只有几天是在家里，我好几次在他身上看到了女人的东西，他早在外面养女人了！他可以养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养男人？” 成柚瞠目，合着这一对夫妻是各玩各的呀。 老太太厉声道：“他不规矩，你可以和他离婚！而不是用同样的方法报复！” “我没有报复！”成桃大喊一声。 她看向徐南熙，目光痴迷。 “我是真心喜欢他，是他让我重新找到了做女人的快乐！外婆，我会和赵云霖离婚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成柚：“……”这两人感情升温得可真快。 老太太没有回答她的机会，眼前一黑，怒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成柚拔腿冲了过去，却瞧见成桃和徐南熙还在互诉衷肠，气得一脚踹了过去。 “成桃，快叫人！” 成桃被爱情冲昏了的脑袋这才找回了几分理智，差点忘记自己来冯家是为了做什么。 要是老太太出了什么事，岂不是为她的计划增添难度。 将老太太送进了军区医院，她才注意到成柚。 “怎么就这么巧，我外婆刚好晕了，你就过来了。成柚，不会是你和老太太告的状吧？” 成柚白了她一眼，“你和徐南熙这对狗男女，就在大门口卿卿我我，还需要我告状？” “你说谁狗男女呢！”成柚羞愤地尖叫。 成柚冷声道：“谁应声我就说谁。” 她抬脚往外走，不想再理会成桃，还得通知老爷子才行。 还没走到冯家，便瞧见宋青兰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成柚，你也听说了？” 成柚一愣，“听说什么。” “哎呀，就成桃那在外面做生意的丈夫，被抓起来啦！” 宋青兰刚听到第一手消息，看着老太太的份上，想着过来通知一声。 成柚：“……因为什么？” “走私呗，成桃这男人胆子可真大！” 成柚哦了一声，“老太太在医院呢。” 不止赵云霖胆子大，这夫妇俩胆子都挺大。 () 第382章 大难临头各自飞 宋青兰顾不得继续八卦赵云霖的事，火急火燎通知了冯老爷子，跟着一起赶去医院。 好在老太太是怒急攻心才晕倒，没什么大碍。 等他们回到医院，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输个液就可以出院了。 徐南熙原本想上前解释什么，被老爷子打断：“你不是大院的人，麻烦请离开。” 徐南熙脸色阴鸷了几分，沉默着走了出去。 成桃还想追出去，碍于老爷子在这里，没敢动。 成柚差点白眼翻上天，她还真是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宋青兰沉声道：“成桃，你家男人出事了你知不知道？” 成柚心里乐呵了，说不准成桃听见了还得高兴呢。 这样她就能的光明正大和赵云霖离婚，堂而皇之奔赴自己的爱情。 让成柚不解的是，从前成桃死活要扒拉着赵云霖不放，怎么现在就能这么轻易撇开手。 “他出什么事了？”成桃低声问道。 宋青兰冷声道：“他因为走私被抓了，估计得判刑。” “什么？”成桃的惊讶并不作伪。 她已经有了冯家做靠山，以后冯家二老手里的东西肯定有她的份儿。 至少荣华富贵不用太愁。 加上起先发现赵云霖不忠，又和徐南熙看对眼，种种原因加起来，促使她有了离婚的念头。 这还没来得及提出离婚，赵云霖竟然就被抓了！ 成桃咬着唇，神色复杂。 一边感叹赵云霖时运不济，一边感叹这件事来得及时。 她怯怯地看了一眼老爷子，说道：“外公，那我现在和赵云霖离婚，应该不会被他的事情影响吧？” 冯老爷子锐利的眸子打量着她，发现成桃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的伤心。 同床共枕几年，还孕育了一个孩子，她竟然丝毫都不留恋。 自私自利的本性暴露无遗，和她那个母亲简直如出一辙。 老爷子心生失望，对于国家，他无愧于心。 但这三个孩子，却让他看到了自己作为“父亲”这个角色的失败。 “成桃，赵云霖好歹是你丈夫，他刚出事你便提出离婚，可会良心不安？” 成桃脸色一僵，背过身去，擦了一下干燥的眼角。 “我当然伤心了，可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还带着孩子呢，他总不能拖累我和孩子吧？” 她给过赵云霖太多机会了。 什么永城首富，都是狗屁。 等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不想等了。 “外公你根本不知道，赵云霖在外面养了女人，像这种不够忠贞的男人，根本不能要。” 成桃说得理直气壮，哪里有丝毫良心不安的模样，恨不得立刻就踹了赵云霖。 老爷子冷冷一笑，“谁忠贞？徐南熙对你忠贞？我看你是忙着离婚，转而投入徐南熙的怀抱吧！” 论忠贞，赵云霖和成桃半斤八两。 事情被戳破，成桃心里有几分不自然，却不打算回避。 “外公你既然知道了，那就成全我们吧。” 要不是老爷子身体素质足够好，也得被她气得晕厥过去。 “成桃，你还要不要脸！” “不要脸！要脸能当饭吃吗？”成桃大声反驳。 冯老爷子被她噎了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她。 要不是亲的外孙女，他早把她赶走了。 “你出去，别在这里刺激你外婆。” 能怎么办，慢慢教呗。 总不能刚找回来就把她赶走。 又是女孩子，打不得骂不得。 过了一会儿，老太太悠悠转醒。 想到成桃的事，头又开始疼了。 “成桃呢？”她嘶哑着声音开口。 成柚说道：“她先走了。” 老爷子坐在一旁，看着吊针。 “你别想太多，孩子不好得慢慢教。” 老太太闭上眼，“还有教的必要吗？” 成桃根本不听劝。 他们还没回永城去见宋玉莲，但哪怕不回去，她已经能想到宋玉莲是什么样的人。 能把孩子教成这样，父母占了很大一部分的原因。 老太太看向成柚，“孩子，你先回去吧。” 成柚点点头，安慰道：“您先保重身体，其余事情先放着再说。” “如今除了放着，还能怎么办呢？” 老太太面带愁容，心想如果她的外孙女是成柚的话，那该有多好。 一边又想着，如果是成柚，那自己女儿就已经不在人世，这样也不好。 成柚离开之后，老爷子才提起赵云霖的事。 老太太冷声道的：“还真是如了她的意，可以离婚了。” 老爷子不想提起这些不高兴的事，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好好养身体再说。 于是，成桃和赵云霖离婚，转而和徐南熙处起对象这件事，便在大院里传了起来。 宋青兰觉得这冯家二老还真是心累，一把年纪了，还要为家里的孩子操心。 成桃自从和赵云霖离婚之后，天天把孩子丢给家里的保姆，自己和徐南熙风流快活，生活上的花销直线上升。 她一个花的钱，都够赶上老爷子的退休工资了。 赵云霖入狱了，自然没办法继续给成桃提供经济支持。 她现在全靠冯家二老养着。 短短过了几天，老太太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峰，开始限制成桃的零用。 “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回家吃，只有偶尔中午的时间需要在学校食堂，以后每个月我给你十块钱，没有多的。” 有些学生，一个月学校也就补贴十几块钱，人家还得过一个月呢。 谁知道成桃这么多钱都贴到了谁身上。 “外婆，十块钱哪里够呀？我还看中了一双小皮鞋，要五十多呢。” 老太太睨着她，“是你穿的小皮鞋吗？还是徐南熙穿的？成桃，我这辈子的心愿是把女儿找回来，能死前见你们一面我就满足了，不是非得把你们留在身边。” 她还有另外两个儿子呢，不是照样没有住在一起。 把钱贴给徐南熙，她情愿捐出去。 成桃低下头不说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徐南熙提的事情。 她本来就不是冯家的孩子，要是以后事情被揭穿，那她岂不是无路可走。 还不如多捞一些钱，趁早跑路。 () 第383章 第四具骸骨 原本年后戚阳要摆酒席，但因为徐博延家里的一些事推迟了。 而后徐博延往乡下走了一趟，想把父亲和兄嫂的遗骨带回来。 结果回来之后，便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徐老爷子和大儿子儿媳，竟然都是意外死亡。 一个意外也就算了，三个都出了意外，还是在不同的时间段，难免让人多想。 “而且，他还在徐家住的破屋里找到了另一具骸骨，只是还没确定是谁的。” 戚阳说的这些，成柚跟听故事似的 “报公安了吗？” 戚阳点点头，“报了，不过还没查出来。” 徐家接连意外死了三个，当地公安都没想过将这三件事的并联调查。 现在出现了第四具尸体，他们才重视起来。 “他们下放的地方在哪里？”成柚问道。 戚阳思索片刻，“叫邻水县。” 成柚挑眉，“也是永城？” 最近听到邻水县的频率有些高呀。 戚阳恍然，“我才想起来，你也是永城人对吧？” 成柚点点头，“邻水县在我们隔壁，我没去过。” 她去过的的地方其实不多，永城很多地方都只是听过没去过。 金嫂老家也是邻水县的，她还在哪里听过这个地方来着？ 最近事情太多，成柚有些想不太起来 于是她便回家和戚承晏说了这件事，想让他帮忙想想。 戚承晏的脑子比她好使，很快便说出：“袁永国和李芬也是邻水县人。” “哦对！”成柚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最近脑子不知道怎么，总感觉有些迟钝。” 戚承晏笑着揉了下她的脑袋，把她带进怀里，给她松弛着身上的肌肉。 “是药材园那边太累了吧。” 成柚靠在他身上，眯着眼。 “是有些累，开春的时候种下了一批药材，又还有木桸草要照看。” 主要是药材园太远了一些，来回不方便。 戚承晏的车偶尔用一下还行，不能经常用。 两人坐在院子里，大门虚掩着。 才安静了没一会儿，便瞧见门被人推开来。 “成柚！” 金嫂看到他们靠在一起，动作僵硬了一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把年纪了，什么都见过，但还是觉得尴尬。 成柚笑着开口：“金嫂，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金嫂迟钝的脑袋这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 “今天有人来四合院闹事，我特地过来跟你说一声。” 成柚坐直了身体，连忙问道：“李叔一家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没让人进屋，把他们赶走了。你说巧不巧，来的人正好是我老乡，叫袁永国，他媳妇的叫李芬。” 成柚：“……”还真是巧。 “可他们是怎么知道四合院位置的？”她敏锐地问道。 “徐南熙啊，我看到他们和徐南熙在一起，估计就是他带袁永国夫妇过去的。” 正好都是金嫂认识的人，她便直接来找成柚了。 成柚若有所思，又是徐南熙。 上次袁永国来学校门口闹事，徐南熙也在。 他们难道认识？ 可据成柚所知，虽然都在邻水县，但徐家下放的地方和金嫂老家并不是同一个公社。 徐家在红富公社，袁永国一家子则是在柘水公社。 金嫂坐下，开始和成柚唠嗑起来。 “我听说李芬两个儿子都没了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成柚疑惑道：“金嫂你这话从何说起？” “他们两个呀，都是没良心的混蛋！你有见过五个儿子儿媳，子孙满堂，还活活饿死的老人不？就袁永国他爹娘，就是活活饿死的呀！” 那个年头，大家都吃不饱。 但有五个儿子，还能匀不出两个老人的口粮？ 说白了，就是不想养罢了。 金嫂说得直摇头，这也是她不回老家的原因，事儿多。 成柚脑海里闪过了什么东西，却没抓住头绪。 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 “金嫂，你先回去吧，千万不要让袁永国和李芬进门。如果他们再来闹事，你就报公安。” 至于徐南熙和袁永国家里的关系，估计还得好好查查。 金嫂走后，成柚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又跑去问戚阳。 果然发现徐家出意外的地方竟然都是柘水公社。 戚阳却说：“这并不奇怪，徐家因为是从城里下放的，农活做不了多少，所以给他们安排了拉粪的活儿。” 每隔几天就要去柘水公社那边拉粪，一来二去，和老袁家的人认识了也不奇怪。 成柚总觉得不对劲，听起来很合理，但她心里就是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还有，博延说徐南熙和袁永国的二儿子很要好，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但后来，袁永国家的老二不知怎么就落水淹死了，连尸体都找到。 戚承晏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连尸体都没找到？博延哥不是在徐家住的地方找到了一具骸骨？” 戚阳茅塞顿开，用力一拍手。 “对呀，阿晏你不说，我都没想到这一点……不，不对！可袁家老二是淹死的，怎么尸体会在徐家住的房子里呢？” 戚承晏摇摇头，目露沉思。 这还得查。 光在这里猜测没用。 如果那具尸体真的是袁家老二，那必定不是意外死亡。 不然何必把尸体藏起来。 徐家住的的地方落破，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 藏在那里，大概率为的是不被人发现。 戚阳把戚承晏说的话转告了徐博延，至少让他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调查。 徐家的事情暂且先放下，成柚还得想办法先把袁永国和李芬给解决了。 跑到燕城都能被他们找到，真是晦气。 这天下课后，成柚原本想去的找徐南熙。 还没收拾好东西，便看到的成桃往外跑。 她无心向学，老师都已经习惯了。 “成柚，老师有些事想跟你说，你留下来几分钟。”苏锦文喊了一声。 成柚点点头，“好的。” 于是便拿着书包跟苏锦文去办公室。 坐下后，苏锦文说道：“咱们学院要举办一个中医药比赛，你挑几个人组队报名参加。” 成柚下意识问道：“奖金多少？” 苏锦文白了她一眼，“拿奖是荣誉，比钱重要。” 成柚调皮一笑，眨眨眼，“保证完成任务！” () 第384章 假冒 这个比赛没那么快，成柚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事有轻重缓急，成柚从办公室出来，便忙不迭去找徐南熙。 结果在校门口和成桃撞上。 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埋头往前走，也不看路。 撞到成柚之后，手里的东西就这么掉了下去。 “成桃，你拿的是什么？” 成柚认得是一罐药，但分不清具体是什么药。 成桃慌慌张张把东西塞进口袋藏着，恼羞成怒：“关你什么事！” 成柚当然懒得搭理她的闲事，但问题是如果成桃要伤害冯家二老，她便不能坐视不理。 “徐南熙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得小心一些，听他的话，迟早被他吃得骨头都不剩。” 成桃哼了声，“不用你管！” 成柚就是没安好心。 “我没想管你，只是劝你，别步了你妈的后尘。宋玉莲这把年纪在牢里，大概率以后是出不来了。但如果换做是你，坐个二三十年，到时候你才四五十岁，等你出来后，徐南熙连孙子都有了吧？” 成柚笑看着她，满眼讽刺。 真要是有好处的事，徐南熙干嘛自己不上，非要让你去，不就是为了找个顶锅的人。 成桃握着药罐的手突然收紧了几分，看着成柚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把口袋里的药给扔了。 她已经成了冯家的外孙女，以后慢慢来，哪怕把冯家二老熬死，也能得到他们手里的东西。 而另一边的成柚，则是进学校去找徐南熙。 她原本想直接去他教室里找人，结果走到半路，发现徐南熙在一旁的树丛边和人拉扯着。 那人正是李芬。 成柚微微眯着眼，她早就在心里好奇这两人的关系，怎么就那么要好呢。 她抬脚偷偷走了过去，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这棵百年的粗壮大树，正好遮住她娇小的身影。 “老二，你现在给我个准话，我要怎么样才能把你大哥的女儿带回来！” 徐南熙满脸不耐烦拂开她的手，“说了多少次，我现在叫徐南熙，你别老叫我老二！还有，你怎么就确定那一定是大哥的女儿，他生前有跟你们说过吗？” 袁永国和李芬千里迢迢追来燕城，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李芬低头哭泣，“她一定是！你大哥已经死了，我们总不能把他挖出来开口吧？他膝下没个一儿半女，臻臻是唯一的希望。你现在叫徐南熙，以后生的儿子也不可能姓袁……” 那老袁家可不就绝后了。 听到这个，成柚已经震惊万分。 她按压住激动的心情，偷偷转身离开。 直到走出校园，她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这个“徐南熙”，根本不是真正的徐南熙，而是假冒的。 那么问题来了，真正的徐南熙去哪儿了？ 成柚不由得想到徐家破屋里找到的第四具不知名骸骨，心里寒意生起。 她加快脚步，迫不及待想回去把这件事到告知徐博延。 回到了军区大院，她像是怀抱金砖的小孩，控制不住加快的心跳。 成柚一路狂奔回到了戚家。 林嫂看到她，笑道：“成柚你来得正好，冯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在呢。” 成柚进了屋，才发现的人这么齐。 她刚进来，林嫂又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转身又走出去开门。 宋青兰瞧见她，“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大汗。” 看到戚承晏也在，成柚的心才落定，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我今天去学校找徐南熙了，发现了一件事……” 成柚徐徐道来，将这个刚听到的秘密说了一遍。 徐博延脸色阴沉下来，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情绪。 他咬牙问道：“所以成柚，你觉得南熙其实早就已经死了？” 成柚欲言又止，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戚阳怔怔道：“难怪…难怪博延听乡下的人说，南熙和那个袁家老二起码有七分相似。” 两人因为长相相识，后来成了好朋友。 任谁都不会怀疑，这个袁家老二会这么大胆，顶替徐南熙的身份活着。 众人都没说话，眼底的震惊根本藏不住。 徐博延垂着头，哑声说道：“所以我徐家下放之后，都死了。” 成柚心里猜测，徐南熙从进入冯家之后，便一直觊觎徐老爷子寄存在冯家的东西。 大概率是知道了这些东西的存在，才让袁家老二起了心思。 可要顶替徐南熙，哪里有这么容易。 当然得除掉他的至亲之人，才没人认得出来。 林嫂突然喊了一声：“成桃，你不进来吗？” 说是来找外婆，结果在门口站了许久，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只听到了声音，也没见到人。 成柚伸长脖子往外看了一眼，只来得及看到成桃一闪而过的背影。 她勾着唇角冷冷一笑。 “你们说，她会不会狗急跳墙。” 听懂她这句话的冯家二老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哪怕刚把外孙女认回来，也不至于还比不上外人。 更何况经过今天，成桃应该已经认识到了徐南熙的真实面目才对。 宋青兰说道：“不是我说，如果这孩子养不熟，还是送出去吧，偶尔接济一下就成。” 原本两个老人家在休干所，日子过得平静。 自从徐南熙和成桃过来了，就不知道多了多少事。 老太太沉默了。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么讲。 可一想到她妈妈是自己生离多年的孩子，她就没办法狠下心来。 冯老爷子叹了一声，他看似比老太太要狠心，但其实也做不到把成桃赶出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自从成桃过来了，他一心想着补偿孩子。 哪里舍得把她赶走呢。 “再看看吧，兴许她不会这样做呢。” 宋青兰没继续劝，得等事情发生了，他们才能认清成桃的真面目。 成柚心里感叹，真是造化弄人。 把成桃认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冯家的劫。 () 第385章 瓮中捉鳖 从军区大院出来，成桃直奔学校，找徐南熙去了。 心里的天平已经彻底朝着他倾斜。 她只知道，自己如果不去告诉他，他肯定会被公安抓起来。 几条人命在手上，到时候肯定要吃花生米的。 成桃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知道他犯了错，却还是脑袋发热想去维护他，不分对错。 “徐南熙，你还是快走吧，离开燕城，去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男人嗤笑一声，“你知道我做了那么多事，你还过来告诉我？” 成桃愣了一下，“我没想太多……” “成桃，我叫袁跃龙，不叫徐南熙。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帮我做最后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带你偷渡到港城，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成桃好似听到了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的心跳声，不自觉倾身听他说话。 接着，她失神地回到了军区大院。 一进门，便听到老太太的声音。 “吃饭了吗？” 成桃怔怔地看着她，心里天人交战。 “看什么，不认得外婆了？吃饭了没有，我让人给你留了菜。” 成桃目光闪躲着，“不用了，我在外面吃过了。” 她径自上楼，没再和老太太说话。 本来就不是亲的外婆，成桃觉得自己没必要犹豫。 老太太望着她的背影，失望地摇摇头，心里无限怅然。 “别想太多了，早点休息吧。”老爷子给她披了一件薄外套。 老太太慢悠悠起身，“青兰说明天要弹琴给我听，我们一起去戚家吃饭吧。” “好。” …… 等第二天，老太太问成桃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成桃摇摇头，“我不去，我和成柚关系不好，去了也是给你们扫兴。” 更何况，趁着两个老人家出去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好在，老太太没有勉强，给了她五块钱，让她去外面的饭店吃一顿好的。 成桃捏着手里的钱，觉得有些烫手心里酸酸涩涩。 等确认他们都离开了，成桃才放轻了脚步上楼，然后摸进了老太太的屋里。 她之前来过，知道这里面有一个保险柜，密码是她女儿的生日。 成桃试了之后，发现保险柜咔嚓一声，果然开了。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打了开来，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一个箱子，打开是金银玉器首饰。 还有两本房产证明，以及一些古董字画。 “这是帝王绿吧。”成桃两眼放光，成色比她那玉佩还要好几分。 她随手抓了几个金饰，还有一个玉镯子。 房产和字画都没动，那些不如金子来得实用。 揣着这些东西，她重新关上了保险柜，快步往下走。 刚到门口，打开门，迎面和冯老爷子一行人撞上。 成桃心中大骇，一时间僵在了原地，忘记做出反应。 老爷子手里握着一根鞭子，冷冷一笑。 “这么着急，去哪儿呢？” 成桃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身上的包，强装镇定：“外公，我和同学约了，得出去一趟。” 鞭子破空而出，呲地一下甩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成桃皮肉一紧，好像这鞭子不是甩在地上，而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和同学约了，还是和袁跃龙约了？” 宋青兰嗤了一声。 “这些天，就算是养条狗，也应该养熟了吧。” 成桃可是连只狗都不如。 老太太看着成桃，“你包里装的是什么。” 成桃这才明白，这些人是瓮中捉鳖，就等着她过来偷东西。 到了这时候，她反倒不怕了。 “你们不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她将自己的包丢在了地上，透绿的玉镯和金饰从里面滚落出来。 老太太失望地闭上眼，心里始终想不明白。 “徐南熙是杀人犯，在你心里，他难道比我们更重要？成桃，难道这段时间我们对你不够好，才让你转头为了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背叛我们！” 成桃冷笑一声，狰狞的目光落在了成柚身上，心里恨意蔓延着。 用脚想都知道，这件事肯定和成柚脱不了干系。 “你们对我好？”成桃仰头哈哈大笑，“你们要是对我好，怎么可能把这些东西藏着掖着，一件都不愿意给我？我多用了一些钱你们都得说我，这还叫对我好？你们要是真对我好，那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的，为什么不能给我！” 老太太觉得不可置信，“在你心里，对你好的标准就是看我给了你多少钱吗？我真的错了，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回来！” 她为什么不把东西给成桃，还不是因为成桃这性子不靠谱。 再多的钱成桃都能贴给袁跃龙，老太太当然不可能给她，更不可能便宜了袁跃龙。 成柚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只碧绿的手镯上。 莫名觉得眼熟，和妈妈给自己留下来的那一只极为相似。 放在一起，估计没人怀疑这是一对。 成桃偷东西失败，恼羞成怒反咬冯家一口，丢下东西跑了出去。 宋青兰虽然知道自己没立场说太多，却还是忍不住劝道：“我看你们还是把成桃送走吧，这孩子品行不端，以后迟早会给你们惹事。” 老太太佝偻着背，将东西捡了起来。 那可是亲外孙女，哪里能轻易赶走。 成柚和戚承晏对视一眼，两人转身往外走。 回到家里，她拿出了妈妈给自己留下来的镯子。 它也是触发灵泉的契机。 “你看看我这个，和林奶奶那个像不像？” 戚承晏仔细看了两眼，“像。” 不过相似的镯子千千万。 成柚说道：“那我这个是不是很值钱？” 戚承晏笑了声，“当然值钱。我之前看过港城的拍卖会，拍卖过一个镯子，成色还没有你这个好。” 价格却惊人。 成柚像个小财迷，笑眯眯把镯子藏了起来。 “那我可得留着，以后给咱们的孩子当传家宝。” 戚承晏坐下来，舒展着长腿，姿态闲适。 “要当传家宝，还差个东西。” 成柚从房里出来，“差什么？” “差一个孩子。” 成柚嗔道：“你想要孩子了？” 他们两个一直在避孕，还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 戚承晏说道：“看你。” 他偶尔想过，如果家里有个像成柚的女儿，好像也不错。 成柚抿唇一笑，没说好不好。 () 第386章 我不是东西 袁跃龙顶替徐南熙身份入学，为了谋取徐家的东西，杀害徐家一家四口的消息，轰动全国。 从接近徐南熙，制造意外，再到顶替徐南熙的身份入学，足足用了好几年的时间。 几年前，他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一个孩子能有这样的心机，着实让人觉得可怕至极。 报纸铺天盖地地印发出来，几乎整个燕城，从老到小，就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人。 袁跃龙估计是没机会再出来了，等徐家的事情彻底查清楚，他面临的将是判刑。 一想到手里握着那么多条人命的袁跃龙，之前还在冯家住了这么久，大家不由得心里发毛。 自从上次的事情被揭穿之后，成桃就一直住在冯耀军家里没回来，连女儿都直接丢给了老太太。 林老太太突然觉得，冯家恢复成了之前那种安静的状态。 没有成桃，没有“徐南熙”，岁月平和。 偶尔宋青兰和成柚过来陪她说说话，安安静静就过去了。 袁跃龙的事跟着发酵了一段时间，也在忙忙碌碌的奔波中逐渐被大家遗忘。 成柚开始专注于中医药大赛的事。 学院举办的小型比赛，同学们任意三人或以上的组队都能报名。 比赛规模不大，但听说冠军会有特殊奖励，只是还没公布出来。 苏锦文对成柚特地交代，是因为成柚是她的得意门生。 成柚没有舍近求远，直接把曹燕燕和方云宝的名字报了上去。 方云宝当然不想去，是被她们硬拖着去报名的。 报完名，方云宝为了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一下课就跑去小卖部买零食吃。 还没出去两分钟，就又跑了回来。 “快快！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曹燕燕放下笔，“看到谁了？” “林雨田！她就在护理学院那边，和冯雪吵架呢！” 方云宝觉得这么重要的八卦，怎么能让她们错过，非要拉着她们一起去看。 成柚翻了个白眼，却很诚实地跟着一起过去看热闹。 她确实想知道林雨田过来做什么。 她们三人跑到那边的时候，林雨田正抓着冯雪嘶吼：“徐南熙死了！徐南熙真的死了！” 冯雪被她抓着头发，整个人疼得面目狰狞。 “他还没判刑，不一定会死，你想见他就找他去啊！” 林雨田像疯了一样抓着冯雪，嘴上喃喃：“不是他，根本不是他……” 成柚明白，她指的是真正的徐南熙。 也许林雨田真心喜欢的人是徐南熙，而不是袁跃龙。 可她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认不出来，旁人还能说什么呢。 冯雪趁着她失魂落魄呢喃的时候，用力把她推开。 “神经病！”她咬牙咒骂了一句。 方云宝启唇讥讽：“怎么她谁都不找，偏偏找你呢？” 她一开口，林雨田便瞧见了成柚。 有一段时间没见，成柚还是光彩动人。 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被人瞧见。 林雨田突然想到自己在派出所关着，成柚过来看她时说的话。 为了个不喜欢自己的男生，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子，值得吗？ 林雨田怔怔地望着她，眼前好像浮现了第一次见到徐南熙时的模样。 他那么清秀，那么腼腆。 她被继父狠狠揍了一顿，徐南熙笑着给了她一颗糖。 “我就剩这一颗糖，吃了就不疼了。”他说。 少年青涩的脸庞，永远停留在了那一刻。 林雨田痴痴地笑着，眼泪布满了脸庞。 她就说嘛，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她要钱，像水蛭一样趴在她身上吸血。 “他死了，真的死了……成柚，对不起啊，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做了这么多对不起你的事。” 成柚没有回应，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冯雪嗤了一声，满眼讽刺。 “林雨田，你这算什么，迟来的道歉？你以为说了对不起，人家就会原谅你，让你重新回到学校读书？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林雨田狠狠剜着她，“我不需要她原谅，我只是想跟她道歉！冯雪，你指使我伪造成柚和另外一个男生来往的信件，往她身上泼脏水，我不是东西，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的神色纷纷浮现震惊，看向冯雪。 突然就成了互相揭短的场面了。 冯雪神色慌张地看了成柚一眼，恶狠狠咬着牙。 “林雨田，你别给我胡说八道！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学校还给了你处分，你还想让我给你背锅！” “我呸！”林雨田朝着她脸上啐了一口，“背个屁的锅，我根本没想过要回来学校，更没想过要让学校重新彻查。我只是想让大家看看你的真面目！” 林雨田放下一个炸弹便拍拍屁股走人。 她又不是一定要看到冯雪受到处分。 冯雪慌慌张张追了上去，“你不准走，你得和大家解释清楚！” 林雨田反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清脆响亮，看得成柚都替她觉得疼。 “解释什么？解释你哄我为你顶罪，结果你转头就跟我对象在一起了？还是解释你是怎么在我面前污蔑成柚和她丈夫的？” 冯雪捂着辣疼的脸，神色慌乱地摇着头：“我没有，你在诬陷我！” 林雨田冷冷一笑，“你说是诬陷，那就是诬陷吧，反正那些话你说过就没了，我又没办法让你再说一次。” 冯雪心里又气又急，偏偏百口莫辩。 林雨田的话虽然没有坐实她的罪名，可今天之后，谁见了她，都得想到这件事。 身为这些陈年旧事的当事人成柚，表示一点都不想掺和。 她看了一眼还在津津有味看戏的方云宝，说道：“我们走吧，你的零食还没买呢。” 方云宝有些不舍得就这样离开，指着冯雪说道：“可那些事都是她做的呀，我们不用和学校说吗？”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她做的，可没有证据。现在林雨田已经背下了处分，为了声誉，学校不会旧事重提。” 更不会让另一个学生也背上处分。 身边的同学一听，颇为赞同她的说法。 () 第387章 登报寻人 袁跃进没了，袁跃龙入狱。 袁永国和李芬大受打击，却还是强撑着四处奔波，每天都去派出所打听消息。 只要不判死刑，哪怕蹲多几年牢也没关系。 可袁跃龙手上握着徐家好几条人命，社会面都在关注这件事，性质如此恶劣，就算判，也只能往重了判。 吃花生米是必须的。 袁永国还能撑住，李芬在两个儿子先后没了的打击之下，头发白了大半，在医院足足吊了一个星期的水才好一些。 她现在就像是疯魔了一样，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臻臻身上。 “对，我们还有孙女！老袁，把我们孙女接回来吧，不然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袁永国撑住她脱力的身体，嘴里连连应着：“好！我们去把孙女接回来，我一定会把臻臻接回来！” 对，他还没绝后，他还有孙女！ 只要好好把孙女抚养长大，以后让她招赘，生下的孩子姓袁，他老袁家就有后了！ 想通了这一点，袁永国心里的阴霾终于驱散了几分，当即带着李芬去四合院。 巧的是，他们过来的时候，成柚正好也在这边。 看到他们俩的身影，金嫂火速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李芬死死盯着紧闭的大门，眼底浮现浓郁散不开的恨意。 “金姐，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你让我进去，我想和成柚好好谈谈。” 金嫂板着脸，对着门喊道：“人家成柚不想跟你说话，你们走吧。” “我不走！如果成柚不出来，那我就在这里不走了！” 李芬干脆在门口坐了下来。 这一次没有把臻臻带回去，她说什么也不走。 金嫂透过门缝看了她一眼，为难地看向成柚。 “这可怎么办呀，他们就坐在门口呢。” 臻臻往李叔后面躲了躲，她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两个人。 尤其是那个奶奶，看她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样。 成柚拍拍她的脑袋，说道：“臻臻放心，姐姐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我不是他们孙女！”臻臻嘟着嘴说道。 成柚眸色微冷，现在袁永国和李芬已经疯了一样，哪怕臻臻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估计也想把这个孙女认回去。 “李叔，要不就让臻臻陪我回大院住几天吧。” 李叔点点头，“这个可以，他们进不去大院，那边怎么都比这里安全。” 金嫂跟着说道：“那倒是，他们可不敢在部队那边抢人。” 大家都同意了，金嫂便进去给臻臻收拾东西。 当看到门打开来，李芬和袁永国迫不及待爬了起来。 成柚冷眼看着他们，“你们要是想要孩子，福利院有大把孩子等着你们去领养。” 臻臻从她身后探出脑袋，死死揪着成柚的衣服。 “我妈妈生前我就问过她，袁跃进根本不是我爸！我也不可能是你的孙女！” 李芬一脸不赞同看着她，“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你爸就叫袁跃进，他是你妈唯一的男人，你肯定就是我们孙女，不会有错！” 臻臻忍无可忍，朝着她用力啐了一口。 “现在说的好听，你早干什么去了！你既然说我是你孙女，那我妈生我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来，我妈快死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这要是亲生爷爷奶奶也就算了，偏偏他们根本不是，还在这里大放厥词，便让臻臻感到更加厌恶。 李芬捂着脸痛哭不止，这段时间接连遭受的打击，让她几欲崩溃。 如果当初她同意了袁跃进和文燕的婚事，是不是儿子就不会死了。 “奶奶错了，奶奶知道错了！只要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奶奶保证会好好补偿你！” “我不要！”臻臻尖叫一声，一张小脸上满满都是对他们的嫌恶。 成柚接过金嫂手里的包，轻蔑一笑。 “为免你们还得费心去找，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我准备带臻臻去军区大院住。有本事你们就进来，或者也像今天一样，守在门口不走。” 李芬和袁永国面面相觑，那可是军区大院，他们哪里有那个胆子。 眼看着成柚带着臻臻就要离开，李芬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成柚，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两个孤寡老人吧！” 成柚牵着臻臻避开她，冷声道：“我怎么可怜你？跟你说过多少次，臻臻跟你们袁家没有关系，你非是不听！既然跟你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也行，你们为什么不能去福利院领养，偏要在这里抢别人的孩子！” 臻臻紧紧攥着成柚的手，“姐姐，我们快走吧！” 看着她们两个上了公交车，李芬原本想跟上，被袁永国拦住了。 “老袁你放开我，你连孙女都不要了不成！” 袁永国面色疲惫地看着她，“就算跟过去又怎么样，那是军区大院，你进得去吗？我们来燕城已经够久了，家里的积蓄也用得差不多。再不回去，我们就得流落街头了！” 有什么比生计更重要。 只有活着，才能慢慢想办法把孙女接回来。 李芬滑落在地，失声痛哭。 “我不回去！” 金嫂摇摇头，叹了一声气，将门关了上去。 这一对老人在门口哭泣，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金嫂在里面关注着外面的情况，最后看到一个身材姣好，扎着马尾辫的女同志走到了他们身边。 “老人家，你们这是怎么了？” 金嫂眯着眼看，认出了那人是文工团的一枝花阮寄秋。 出了名的人美心善，还很有才艺，是部队不可多得优秀女同志。 李芬已经说不出话，嘴里就只喊着“孙女”这两个字。 袁永国抱着她，满脸惆怅。 “闺女，我们没事，就是想找我们孙女。我们两个儿子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孙女，还被别人带走了。” 阮寄秋眉头皱了起来，“你们孙女是被人拐走了吗？那得报公安呀！走，我带你们去！” 袁永国没动，怅然道：“报公安要是有用，我早就报了。” 公安根本没法儿管，毕竟臻臻是在李家上了户口，改了姓的。 她叫李臻，五井村人，没人不知道。 阮寄秋笑着安抚：“没事，我哥哥是报社的主编，我带你们去登报寻人。” () 第388章 大新闻 “登报？” 李芬的哭声戛然而止，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 阮寄秋笑了开来，脸上挂着甜美的梨涡，让人不自觉就信任她。 “我哥哥是人民报的主编，经常有人在报纸上刊登寻人启事，你们也可以尝试一下。” 李芬和袁永国对视一眼，原来这姑娘是以为他们的孙女失踪了。 她的老脸耷拉下来，疲惫地解释道：“不用了闺女，我孙女不是被拐子拐走了，我们知道她在哪里。” 阮寄秋疑惑问道：“既然知道她在哪里，为什么不去找呢？” 李芬掩声垂泪，一夜白了头的她，看着更是凄凉。 “收养她的人，不愿意把孩子还给我们。可怜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个儿子都没了，现在连孙女也接不回来。等百年之后，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儿子！” 阮寄秋面带愠怒，这两位老人家这么惨，那人竟然还不把孙女还给他们。 简直太狠心了。 “不知道您二位有没有这个想法，我让我大哥的报社采访你们，为你们出一篇报道，将这些事公布于众。” 阮寄秋心里生了一股浩然正气，要是让团长知道她做了好人好事，下次舞台剧的女主角肯定会派给她。 想到这里，阮寄秋迫不及待拉着他们两个去人民报社。 她经常来这边，不需要通报，直接走进她哥哥的办公室。 阮天阳不用抬头都知道是她，颇为无奈地说道：“寄秋，你下次进来能不能敲个门。” 阮寄秋没空搭理他的话，连忙让身后的两人坐下来。 “哥，你看我给你带来的大新闻！” 阮天阳这才抬眼看她，“什么新闻？” 阮寄秋指了指身后的人，“帮他们找孩子！他们很可怜的，你帮帮他们吧。” 她都这样说了，阮天阳没道理拒绝。 在这里登报寻人的不少，要是真的能帮忙找到，也算是功德一件。 “你们二位有什么事，可以给我仔细说来，我看看登在哪个板块合适。” 袁永国心里打鼓，毕竟是把他们孩子带走的人是成柚，登报真的能帮他们把臻臻接走吗？ 他有些担心，会被反噬一口。 可李芬没心情顾虑这些，直接和阮天阳说起话来。 从她的叙述中，阮寄秋才知道原来孩子是被成柚带走了。 要说成柚，其实她并不认识，只是听过许多次。 成柚在军区出名，一是因为乡下村姑嫁进了戚家，二是因美貌得名。 阮寄秋可是整个文工团最好看的女同志，一把柔软的小腰不知道羡煞多少人。 直到成柚来了，阮寄秋听到文工团的团长亲口夸着：“可惜这姑娘没学过跳舞，不然我真想把她挖过来，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周正的女同志。” 一句话，让阮寄秋刻在了心底。 后来，她还偷偷去看过那个传说中的成柚，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长得那么美。 看了之后，心里就更难受了。 容貌是爹妈给的，她改变不了，只是庆幸，幸好成柚没学过跳舞。 本来就心存偏见，如今听李芬卖惨，阮寄秋一颗心顿时就偏到了她的身上。 她义愤填膺骂道：“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简直太过分了！哥，你一定要好好在报纸上谴责她！” 阮天阳睨着她，“你还不快回去练功，过几天不是还有慰问演出？” 阮寄秋嘟着嘴，“我再听一会儿嘛。” “有什么好听的，等报纸出来你自然能看到。” 阮寄秋只好先回去，她最近确实很忙。 慰问演出之后便要准备国庆表演，她得努力拿到女主角。 回文工团的路上，阮寄秋特地路过成柚的家门口。 门敞开着，她往里头看了一眼，便看到在菜地里鼓捣的成柚。 手上都是泥巴，脸上沾满了汗，却无损她的美貌。 阮寄秋嗤了一声，果然是乡下人，竟然在大院里种地。 她这一声“嗤”，让成柚转过头来，和她对视上。 成柚清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屑，心里有些奇怪。 她不记得自己和阮寄秋有过交集。 阮寄秋嘟囔一声：“不过如此。” 然后抬脚往前走，雄赳赳，像只骄傲的孔雀。 成柚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戚承晏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她的话，问了句：“柚柚，怎么了？” 成柚抬起小脸，板着脸说道：“是不是你又在外面沾花惹草了。” 戚承晏一头雾水，走到一旁在院子里打水擦脸。 “除了你，我还有哪朵花。” 成柚娇蛮道：“那个阮寄秋！” “谁是阮寄秋？” 成柚一脸新奇地走了过去，“你不认识她？她可是文工团一枝花呢，可好看了。” 戚承晏长臂伸了过去，箍住她的腰，单手把她抱了起来，让她高过自己。 他仰头看着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声音低沉道：“再好看的人，都没你好看。” 男人五官立体俊美，声音带着磁性，震得人耳廓发麻，说情话的时候，特别动人。 成柚压不住唇角，微微嘟着红唇，“那就奇怪了，不是因为你，她干嘛讨厌我。” “不清楚，但我知道……” “知道什么？” 戚承晏淡笑着，“我知道，讨厌你的人，一定是她没眼光。” 成柚脸上绽放开笑花，“戚承晏，你吃了糖吗，怎么嘴这么甜。” “你又没尝，怎么知道甜。” 成柚小脸一红，他平时闷不吭声，很少能在他嘴里听到情话。 “别闹，我还要去你爸妈那边接臻臻呢。” 戚承晏低声道：“妈说了，让臻臻在那边住。” 成柚一愣，“为什么呀？” 戚承晏抱着她进屋，打开了风扇。 凉爽的风吹散了身体的燥热。 “她说要提前体会一下做奶奶的感觉。” 成柚：“……”又是变相催生。 “差辈了，臻臻算是我妹妹，得叫你妈阿姨。” 戚承晏嗯了声，叫什么不重要。 突然觉得，如果有一个女儿，像成柚一样可爱，也不错。 () 第389章 多管闲事 李芬和袁永国千里寻亲的事迹，很快便登上了报纸。 在这个几乎没有太多娱乐活动的年代，一天忙忙碌碌之后，唯一的放松时刻便是买一份报纸， 坐下来喝喝茶，看看报。 大多数人家里连电视都没有，只能通过报纸得知最近发生的事，图个乐呵。 在阮天阳笔下，袁永国夫妇是接连失去了两个儿子的可怜老人。 他们唯一的孙女被人抢走，对方在燕城有点势力，不愿意把孩子还给他们。 可怜的两位老人用尽了最后一点积蓄，只为了把孙女接回自己的身边。 他们有错吗？ 通篇没有提及成柚，但报纸早在军区大院传了个遍，大家都纷纷猜测新闻上这个孙女“臻臻”，不会就是成柚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吧。 毕竟名字都一样。 臻臻在戚家玩得不亦乐乎。 宋青兰把她当成亲孙女一样，买了许多女孩子的玩具，应有尽有。 大院里孩子多，她也不缺玩伴。 不过随着这篇新闻的发出，越来越多人跑来问她：“你为什么不跟你爷爷奶奶回家呀？” 臻臻觉得莫名其妙，她哪里来的爷爷奶奶。 甚至有些小孩义正言辞指责她：“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应该跟你爷爷奶奶回家，他们太可怜了！” 臻臻也不跟他们玩了，撒丫子跑回家。 便在戚家看到了唐静，正和宋青兰说着话。 看到臻臻跑进来，她便笑着说道：“这就是臻臻吧？哎哟长得可真好，小美人坯子。” 臻臻对她下意识便觉得不喜欢，转身想进屋，随即听到她和宋青兰说：“这孩子又不是亲生的，干嘛留在身边。你没看报纸上说的，这对夫妇多可怜呀，为了找个孙女，都快流落街头了。” 臻臻脚步一顿。 原来是上报纸了。 可这些人怎么是非不分呢，她根本就不是袁家的孙女！ 宋青兰将报纸丢了下来，冷冷说道：“这两个人有点名道姓说成柚抢了他们的孩子？有说他们的孙女就是臻臻？换句话说，就算他们说的是臻臻，那你怎么知道他们说的话就是真的？” 唐静被她怼了一通，脸色讪讪。 “人家没有指名道姓，但上面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呀。现在大家都知道他们孙女在你们家了，成柚又不是不能生，你干嘛养别人家的孩子！” “我乐意！关你什么事？我再说一次，臻臻跟那个袁家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这是胡说八道。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操心操心你家那些破事！你给我出去！”宋青兰一番疾言厉色，将唐静给轰了出去。 宋景堂和孙小婉结婚之后，就没有回来过军区大院，也不让唐静过去那边。 唐静还有闲心在这里操心别人家的事，真是可笑。 臻臻迟疑着走了过来，“宋阿姨，我会被送回去吗？” 宋青兰想让她叫奶奶，她觉得差辈了，坚持叫宋阿姨。 宋青兰摆摆手，“怎么会呢，你和袁家又没关系。别说你成柚姐姐不会把你送走，就算送走，也轮不到袁家来养你啊！” 唐静从宋青兰这里出来，转头就去找成柚。 先是语重心长地劝了她两句，让她早点要孩子。 而后才提到臻臻的事情。 她不是今天第一个过来劝成柚把臻臻送回去的人。 成柚忍到现在，已经忍无可忍。 “唐阿姨，我奶奶今年八十岁。” 唐静满头雾水，“她八十岁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只是告诉你，她之所以能活到八十，是因为她从不多管闲事，你还是小心一些吧。”成柚冷着脸开口。 唐静面色扭曲着，“我好心来劝你，你还诅咒我！” 成柚嗤笑，“不是诅咒，是让你不要多管闲事！” 唐静自己有两个儿子，大儿媳跑了，孙小婉不让她管，她才管起别人家的事来。 “成柚啊，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成柚反问：“唐阿姨不会吗？你家在大院里，是我们大家的前车之鉴，你没点自知之明吗？” 唐静：“……” 她脸都气红了，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你！你迟早后悔，等着吧！” 成柚翻了个白眼，“换句话说，后悔又关你什么事呢？” 唐静啐了一口，满脸不忿地走了。 成柚看着院子里能种的地都种上了木桸草，拍拍手心的泥土，心里颇有成就感。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剪一些拿去药材园扦插，那边的木桸草已经初具规模。 这两天她要准备学校的比赛，下个月又是期末考试，还得想想怎么解决臻臻的事。 成柚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真是满脑子乱绪。 她暂时把其他事情放在一旁，心无旁骛准备学校的中医药比赛。 成功一拖二，带着曹燕燕和方云宝进了复赛。 复赛和决赛要等下个月，她这才有时间喘口气。 苏锦文这段时间盯她很紧，和她透露过一些消息，说是得了冠军的小组能跟着学校参加燕城医药研讨会。 她希望这个机会落在成柚身上，让成柚跟着她一起去参加。 “成柚，晚上有表演，我要带臻臻一起去看，你去不去？”宋青兰一边走进来，一边问道。 进了屋又看到成柚在鼓捣那些木桸草，已经见怪不怪。 之前还觉得木桸草这玩意儿珍稀，宋青兰见多了，总觉得和路边的野草差不多。 成柚说道：“去呀，要不要提前过去占位置。” “不用，这是慰问演出，我们只能坐后面。” 慰问的是那些从战场回来的战士。 “对了阿姨，那个阮寄秋和承晏以前认识吗？” 宋青兰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忙不迭撇清：“没有！他们两个都没说过话！阮寄秋家里在给她相看呢，这闺女掐尖儿，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舞蹈，不想嫁人。” 成柚哦了一声，听到她这么说，基本可以排除阮寄秋是因为戚承晏才针对她。 她这两天有空的时候去打听过了，金嫂亲眼看到阮寄秋把袁永国夫妇带走。 而那篇新闻正是出自阮寄秋的哥哥，阮天阳笔下。 “不说了，你收拾收拾，准备去看表演。” “好。” () 第390章 为什么要剪掉 夜幕降临，军区广场上搭起了舞台，开始晚上的表演做准备。 成柚跟着宋青兰，手上牵着臻臻一起过来坐在了后排。 虽然距离舞台有些远，但视野不错。 开场依旧是合唱，阮寄秋站在中间领唱。 成柚却注意到了她身边的女孩，娇俏可人，站在阮寄秋身边一点都不逊色。 她偷偷问道：“阿姨，那个女孩是谁呀，上次看表演都没见到她。” 宋青兰伸长脖子往台上看，“她呀，叫邱婷婷，听说是刚招进来的。这闺女听说人缘不大好，上头有七个哥哥，娇惯着呢。” 不过能进文工团，说明她还是有实力的。 接下来的舞台剧，成柚的目光不自觉被邱婷婷夺走。 这个女孩好像身上自带闪光点，抓人眼球，连带着阮寄秋这个女主角都黯淡了一些。 一场舞蹈落幕，成柚发自内心的鼓着掌。 臻臻兴奋道：“姐姐，那个邱婷婷可真好看！” 成柚笑着说道：“我也觉得！” 臻臻像个小迷妹。 这舞台上的人对她来说，和电视上那些演员差不多。 都有一种远离群众的不真实感。 “姐姐，我们能去后台看看吗？” 就一个舞蹈，她已经把那个邱婷婷视为偶像了。 宋青兰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当然可以啦，我带你过去。” 等下一个节目上来，邱婷婷不在其中，宋青兰便带她们去后台看。 她以前还会给文工团弹钢琴伴奏，和她们的江团长很熟，没人会拦她。 她们一路畅通走到了后台，里面的人在化妆换衣服。 来来往往都是穿着漂亮裙子的人，臻臻看得眼花缭乱。 “哎呀姐姐，邱婷婷在哪里呀？” 成柚环视一周，都没找到人。 她们时间不多，因为下一个节目是邱婷婷和阮寄秋的合唱。 “可能在换衣服吧。” 宋青兰疑惑道：“台上的节目都过半了，怎么还没换好。” 她随手拦了一个人，问道：“同志，知道邱婷婷在哪里吗？” “不知道，好像在换衣服吧。” 成柚说道：“换衣间在哪里，要不我过去看看。” “在那边，你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 成柚朝着她指的方向走了过去，这边的换衣间都是临时搭建起来，就用油布简单围起来。 她在油布中穿梭了一会儿，很快便迷失在了其中。 别说邱婷婷，她现在想走出去都难。 成柚不断往前走，突然不小心闯进了其中一个换衣间，瞧见一个女同志正拿着剪刀，想剪掉手上的裙子。 成柚骤然闯入，让那人的动作一顿，惊慌地看了过来，下巴的黑痣一晃而过。 “这么好的裙子，为什么要剪掉？” 那人像是被吓了一大跳，手一松，剪刀和裙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推开成柚，掀开油布跑了出去。 成柚觉得莫名其妙，捡起地上的裙子，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拿着裙子往外走，好不容易走到了放衣服的地方，便瞧见邱婷婷在翻找着什么。 “邱婷婷！” 邱婷婷一回头，吃惊地看着她手里的裙子。 “我的裙子怎么在你这里！” 成柚说道：“我从那边过来的，好不容易找到你这里，刚才看到有人在换衣间想剪你的裙子。” 可不就巧了。 邱婷婷像是看登徒子一般看着她，“换衣间的大门在这边，你怎么从那里过来。” 从成柚那里过来，一不小心换衣服的女同志就被她看光了。 成柚有些尴尬，“我是过来找你的，不过迷路了，要不你先换衣服上台表演吧。” 邱婷婷表示疑惑，但现在不是纠结的时候。 她连忙换上裙子往外走，成柚跟了上去。 刚好台上主持人开始报幕，轮到邱婷婷和阮寄秋上场。 阮寄秋看到邱婷婷，惊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邱婷婷觉得莫名其妙，“等会儿是我们两个的合唱，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阮寄秋敛起神色，“没有，我就随口一说。” 她看了一眼成柚，心里暗暗疑惑。 两人上台后，宋青兰才急匆匆跑了过来。 “成柚，你跑哪儿去了！邱婷婷呢？” 成柚朝着台上努努嘴，“上台了我刚才不小心迷路了。” 还戳破一个女同志干坏事。 不过她不由得想到方才阮寄秋的表情，好像对邱婷婷的出现异常惊讶。 那位女同志剪裙子的事儿，不会和她有关吧？ “臻臻，还要等邱婷婷下台吗，不等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宋阿姨，我能在这里等她下台吗？” 这是她第一次来后台呢，近距离看到那些台上表演的漂亮姐姐。 “好，那我们就在这里等等。” 成柚颇为无奈。 宋青兰如今还没做奶奶，就已经有了溺爱孩子的趋势。 邱婷婷表演完了自己的节目下台，见成柚她们还没走，便跑了过来。 “你没走正好，刚才有人想剪我的裙子，你亲眼看到的，对不对？” 成柚点点头，“我不小心闯入了你们的换衣间，就看到她在剪裙子。被我发现之后，她就跑了。” 邱婷婷气呼呼瞪着阮寄秋，“你听到了吧？我没骗人，真的有人偷了我的裙子！要不是她，我的裙子被人剪破了，还怎么上台！” 阮寄秋嗤了一声，“你信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呀，你就相信她？” 邱婷婷打量了成柚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成柚！” “原来你就是成柚，我们现在认识啦！阮寄秋，我现在可以相信她了吧？” 邱婷婷和成柚简单握了一下手，表示自己和她已经算朋友了。 阮寄秋哼了声，“她说有人剪你的裙子你就信？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偷了你的裙子呢？” 这样倒打一耙的做法，让宋青兰为之震怒。 “阮寄秋，你说谁偷东西呢？你们文工团就是这样教你的？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告诉你们团长，让她亲自过来处理！” () 第391章 去医院了 阮寄秋方才太过激动，一时间忘了宋青兰的身份。 话脱口而出，根本来不及思考。 如今听到宋青兰的话，才暗暗后悔。 “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就是见不得成柚冤枉我们文工团的人。再说了，裙子又没有真的被剪掉，何必把事情闹大呢。” 邱婷婷抓着她的手臂往后拉，骂骂咧咧：“有人要剪我的裙子，你竟然觉得这是小事？我才是受害者，我凭什么要大事化小？大家都说你平时挺善良的，现在怎么是非不分呢！” 阮寄秋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便听到江团长的声音：“怎么回事，都围在这里干嘛？” 邱婷婷嘟着嘴告状：“刚才有人把我的裙子偷走了，想剪我的裙子！我才来文工团没多久，就遇到了这种事，那下次是不是就要往我舞鞋里放钉子了？” 江团长脸顿时黑了，文工团以前为了争角色，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事。 往舞鞋里放钉子，甚至是在舞台放玻璃碎。 类似这样的事，江团长见过不少。 “有目击证人吗？这件事得查！” 这一次姑息了，下一次就会变本加厉。 邱婷婷指着成柚说道：“是她看到的！” 成柚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看到了。 宋青兰一脸严肃：“她是我儿媳妇，她熟的话，绝对真实。” 江团长恍然，“原来是成柚啊。” 既然是宋青兰的儿媳妇，她自然不会怀疑。 “成柚同志，如果现在让你认，你还能认出那个人吗？” 成柚点点头，“当然。” 她和那个女同志打了照面，现在也没过去多久，当然还记得。 “好，那就麻烦你帮我认一认，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公然在我文工团搞事！” 阮寄秋神色呆滞，突然颤了一下。 “团长，这件事我认为……没有查的必要。”阮寄秋鼓起勇气开口。 江团长冷眼横了过去，掷地有声：“你说什么？阮寄秋同志，虽然邱婷婷是新来的，但我们团公平对待每一个同志。这件事，必须彻查！” 阮寄秋不敢抬头，她一向畏惧江团长的威严。 “我不是排挤邱婷婷，我只是认为，成柚说的话不可信。邱婷婷说，她看到成柚拿着她的裙子和剪刀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有理由怀疑，就是她偷走了邱婷婷的衣服！” 宋青兰顿时炸毛了，想狠狠撕了阮寄秋。 不等她发挥，成柚先开口说道：“你的怀疑并不成立，今天的慰问演出，每一个表演都有固定的时间，误差不会超过一分钟。你们表演完，来到后台便开始化妆换衣服……” “我们没有化妆，直接换衣服！”邱婷婷纠正道。 成柚点点头，“既然如此，邱婷婷同志，请问你是一开始就发现自己的裙子不见了吗？” “是！大家都很紧张，因为换衣服的时间很短。” 中间就只有一段相声的时间，她们必须在相声结束前把衣服换好，等待报幕。 宋青兰冷笑，“那不就是了，我们是在相声开始之后才过来的。我们过来找邱婷婷的时候，还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进去换衣间，很多人都看到我们了。” 阮寄秋满脸不忿，“可是你并不认识邱婷婷，好端端你来找她做什么？” 臻臻站了出来，“我喜欢婷婷姐姐，我觉得她很漂亮，我过来找她，不行吗？” 邱婷婷听得心花怒放，没想到她的魅力已经让小朋友都为之倾倒。 “你听到了吧，人家小朋友喜欢我呢！” 臻臻连连点头，“喜欢，婷婷姐姐跳舞可好看了，比你们团花还好看。” 邱婷婷笑得见牙不见眼，她们团花可不就是阮寄秋。 自从她来了，两人就没少在文工团较劲。 听到臻臻的话，阮寄秋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成柚故意说道：“阮寄秋同志万般阻挠我们查明真相，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吧？” “你胡说什么！”阮寄秋眼睛瞪得浑圆。 江团长淡淡看了她一眼，“既然与你无关，你又反对个什么劲儿？让文工团的人都集合，一个一个过来让成柚同志认脸，一个都不准缺席。” 阮寄秋只好憋闷地闭上嘴。 邱婷婷则是拉着臻臻走到了一旁，“妹妹，你快和姐姐说说，你都喜欢姐姐什么？待会儿姐姐请你吃大白兔奶糖。” 她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诱哄小白兔的大灰狼。 臻臻还真就配合她，换着花样夸，不带重复的，夸得邱婷婷抱着她哈哈大笑。 有了江团长的命令，文工团的人纷纷跑过来集合。 成柚挨个看了过去，并没有她今天看到的那张脸。 江团长脸色愈发阴沉，“不在这里？难道不是我们文工团的？” 阮寄秋幸灾乐祸：“我都说了，肯定是成柚在说谎。” 邱婷婷怼了回去：“你这么着急护着那个人，我看你们肯定是一伙的！” “邱婷婷你再胡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掐起来，成柚问道：“江团长，你们今天参与表演的人，都在这里了吗？有没有名单？” 那个人穿着表演的服装，肯定就是今天上台表演的人，必定是文工团的一员。 江团长说道：“名单在副团手里，我这里没有，但人应该都在这里了。” 忽然，有个人慢慢举起手。 “江团，林春霞不在。” 江团长环视一周，果然没看到人。 “她人呢？” “她崴了脚，去医院了。” 舞蹈演员的脚非常宝贵，受了伤有可能影响以后的职业生涯。 林春霞说脚疼，要去医院，没有人会怀疑她。 成柚不打算去医院认人，太麻烦了，她没那个时间。 她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见到的那个人的特征。 那个女同志右下巴有一颗黑痣，还挺显眼。 邱婷婷立马说道：“林春霞的下巴有黑痣，我记得！肯定就是她！” 江团长直接让人去把医院的林春霞给带过来。 结果一去，发现林春霞并不在医院。 江团长冷声斥道：“有本事她这辈子都不要回来，给我滚出文工团！” 她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轻易不会动怒，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大家都不敢出声。 宋青兰叹了一声，视线扫过阮寄秋，语重心长说了句：“玉美啊，你们文工团，是该好好整顿了。” () 第392章 收徒 虽然宋青兰没指名道姓，但阮寄秋知道她是在说自己，心里顿时有些不服。 她明明听说宋青兰和成柚的关系不好，现在却在这里维护这个乡下村姑。 江团长笑道：“这次多亏了成柚，我先谢谢你们了。” “我也是凑巧，能帮到你们就好。”成柚知道接下来文工团要处理内部的事情，她们便告辞离开。 她们刚出来不久，阮寄秋便追了出来。 “成柚，听说你养的是别人家的孩子，我劝你还是把孩子还给老人家吧，特别这么可怜。”阮寄秋语重心长劝了一句。 成柚觉得好笑，这一对突然冒出来两兄妹还真是阴魂不散。 比成桃还讨人厌。 “阮寄秋同志看起来很喜欢慷他人之慨，刚才你让邱婷婷不要追究，三番五次阻挠她查明真相，等会儿你不会还要劝邱婷婷同志原谅那个林春霞吧？” 被戳中了内心的阮寄秋脸色一僵，像是被人撕下了脸皮一般。 她确实打算这样做来着。 “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你身边这个女孩是人家家里唯一的孙女，没有她，老人家就绝后了。她本来就跟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凭什么霸着人家不放？” 成柚冷声道：“我是和她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怎么知道袁永国有？” 阮寄秋一愣，心想袁永国和李芬应该不会骗人吧。 如果不是真的，他们为什么要把臻臻接回去。 “我当然知道！这要不是亲生的，他们干嘛找得那么辛苦？成柚，你让人家祖孙分离，你简直太狠心了！” 臻臻忍无可忍，伸出手推了她一下。 虽然力气不大，但阮寄秋没有防备，冷不防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怒气直往上冲。 “谁教你跟我动手的，你有没有教养！成柚，你现在明白我的话了吧，你根本不适合养孩子，因为你根本不会教！” 成柚将臻臻扯了回来，护在身后。 大人的争执，不应该让她一个孩子出面。 “你们兄妹俩可真是可笑至极，一个在报纸上发表不实报道，一个跑到我面前大放厥词，想站在道德制高点绑架我。阮寄秋，你总说臻臻跟我没关系，那跟你又有关系吗，用得着你在这里充好人！” 宋青兰打断了阮寄秋的欲言又止，冷眼相向：“再跑到我面前胡说八道，我就去找你姑姑问问，她又是怎么教孩子的！别以为你没有爸妈，我就会对你多几分容忍！” 她的一番疾言令色，让阮寄秋脸色大变。 她也就敢和成柚说，可不敢跑到宋青兰面前撒野。 “宋阿姨……” “你别叫我，我可不敢当，省得回头你也跑到我面前教训起我来！” 把她教训了一通，宋青兰才带着臻臻和成柚离开。 她脸上余怒未消，好端端过来看个表演，还要让她们遇上这么糟心的事儿。 她瞥了成柚一眼，“你还得想想办法，看看怎么处理臻臻的事。任由舆论发酵，会影响你和这孩子的正常生活。” 臻臻哇哇叫：“宋阿姨你也要把我送给袁家吗？他们真的不是我的亲爷爷奶奶！” 宋青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好气说道：“我要是真的想把你送出去，刚才就没必要帮你说话。每天这么多人过来说这事，你听得不烦啊？” 现在大院里说的这些闲话，唐静功不可没。 宋青兰想了想，回头腾出手来，还得好好教训她一番。 成柚知道她是好意，乖巧地点点头。 “我心里有数，这段时间让您为臻臻费心了。” 宋青兰摆摆手，“我喜欢这孩子，没什么费心的。” 这孩子长得好，脸上还带着可爱的婴儿肥，宋青兰第一眼见到就喜欢。 今晚之后，第二天文工团便传出处分的消息。 真正受处分的，其实只有林春霞，但通过邱婷婷，成柚知道这件事和阮寄秋有些关系。 林春霞当时提了一嘴，但很快改了口。 要么是被阮寄秋威胁了，要么就是被她收买。 邱婷婷脸上挂着不服气，“我真没想到，那个阮寄秋竟然这么坏！我也没惹过她呀，她干嘛针对我呢！” 成柚越和她接触，越觉得邱婷婷就是个傻白甜。 她好像对自己没有丝毫的认知，都快影响阮寄秋台柱子的地位了，人家当然讨厌你了。 成柚笑了一声，“可能你太好看了，她嫉妒你吧。” 邱婷婷捧着小脸，一脸陶醉的模样。 “你和臻臻不会是亲姐妹吧，怎么嘴都这么甜，我可太喜欢跟你们说话了。” 成柚忍俊不禁，这傻白甜不怎么傻，倒是很甜。 提到臻臻，邱婷婷想到了什么，问道：“我们江团长好像看中臻臻了，想收徒呢。” “什么？”成柚一愣，没理解她的话。 “江团长说臻臻的身形和线条都不错，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估计是想收徒。” 这是邱婷婷偷偷听到的，还没确定。 但看江团长那满意的模样，估计很快就会找成柚说。 “臻臻以前没学过跳舞，她都九岁了，还来得及吗？” 如果臻臻愿意的话，成柚倒是挺乐见她进文工团。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进了文工团，臻臻的以后就有了保障。 至少江团长收了她为徒，以后就是臻臻的靠山。 这个消息一出来，阮寄秋就更气了。 她之前也推荐过自己家里的表妹进文工团，被江团长一口拒绝。 结果她现在转头却看中了臻臻，不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阮主任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她气呼呼，问了句：“怎么了？文工团谁让你受气了？” 阮寄秋撇撇嘴，“我之前想把小云推荐进文工团来着，结果江团长不愿意。” 阮主任恍然，揽着她的肩膀安慰：“这有什么，小云不爱唱歌跳舞，她性子野，本来就不适合进去。” 阮寄秋嘟着嘴，“可江团长现在想让臻臻进去。” 阮主任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谁是“臻臻”。 她温和一笑，“寄秋，江团长看中了谁，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总不能小云没进去，以后文工团就不能注入新鲜的血液了吧？” () 第393章 你难道不管吗 阮主任心宽，她从来也就不在乎这个。 “可她是成柚的妹妹！”阮寄秋不服气反驳。 阮主任没看过报纸，但对阮天阳的那篇新闻略有耳闻。 “好端端的，你干嘛讨厌成柚呢？这小姑娘我接触过几次，人很不错的。我们部队很看重她，你不要老和她作对，对你没好处。” 阮主任也是听自家男人提过两句，说是整个军区得罪谁也不要得罪成柚。 两人都不知道成柚对军区有什么贡献，总归有他们的道理。 阮寄秋嘟囔：“我才没有和她作对，姑姑你是知道我的呀，我就是喜欢路见不平。要不是成柚抢了别人家的孩子，我才懒得搭理她。” 说起这件事，阮寄秋眉眼微动，看了一眼身边的阮主任。 “姑姑，你可是妇联主任，这件事你难道不管吗？” 阮主任无奈道：“这事儿我没法管呀，要是成柚真的非法抢夺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干嘛不报公安呢？找公安给他们做主，不是更好。” 阮寄秋一脸气愤，“就是报公安没用！”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公安都不管这件事？” 阮主任其实并不赞同阮天阳把这篇报道发出来，让舆论的矛头指向成柚。 作为妇联主任，她比一般人要更理智，不会轻易被人带偏。 阮寄秋晃着她的手臂，“姑姑，因为臻臻的父母没有结婚，袁家之前根本不知道臻臻的存在。现在人家知道了，当然应该把孩子接回去啦。成柚现在没孩子，等她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会对臻臻好吗？但袁家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个儿子都没了，只剩下这一个孙女，肯定会疼进骨子里呀。” 阮主任微微点头，这个倒是。 “看在那两位老人家可怜的份上，你就去好心劝劝成柚吧。” 阮主任这一次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犹豫了。 “姑姑……” 阮主任无奈看了她一眼，“我知道了，改天我去找成柚说说，行了吧？” 阮寄秋这才高兴起来：“好，谢谢姑姑。” 等把臻臻送回去袁家，她肯定要回去永城，进文工团的事自然就泡汤了。 她自己的表妹都进不去，凭什么让一个乡下妹进文工团，简直就是拉低档次。 阮主任并不清楚她的小心思，直以为直女心善，诚心想帮那老人家。 既然如此，那她就为了这事儿走一趟。 结果没想到，这一趟却让她成了不速之客。 成柚倒没有生气，只是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了臻臻的事。 “她不是袁家的孩子，至少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臻臻妈妈从没有和袁跃进处过对象，这一点完全是袁家一厢情愿。” 紧接着，她又交代了一些臻臻小时候的经历。 文燕母女是因为未婚生子才被赶出来，这件事不是秘密，闹得还挺大。 袁跃进要是真如报纸上那样深情，为什么这么多年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 “我和臻臻的第一次见面，她才豆丁大，拉着我帮她妈妈找大夫。我跟她回家一看，才知道她每天都和已逝的妈妈睡在一起，她以为妈妈只是生病了。” 阮主任鼻子一酸，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孩子。 “阮主任，就算您不过来，我也想过去找您。阮天阳和阮寄秋是您的侄子侄女，但其实说是您的孩子也不为过，对吧？” 阮主任点点头，“他们父母双亡，从小就被我接了过来。” “那好，子不教父之过，您既然充当了他们父母的角色，那是不是应该有教育之责？”成柚的话铿锵有力。 阮主任明白她的意思，阮天阳没有经过查证，就把新闻放出来，说到底还是职业道德缺失的问题。 她不禁面露惭愧，两个孩子无论长成什么样，都和她这个做姑姑的脱不了干系。 “阮主任，麻烦你劝劝阮天阳，让他公开向我道歉，不然这件事，我跟他没完。” 这个新闻，不仅仅是一篇文章，已经影响了她们的正常生活。 “还有阮寄秋，她对我莫名其妙的针对，让我觉得很困扰，麻烦她少出现在我的面前，不然你会怀疑她的动机，是想破坏我的家庭。” 阮主任瞠目，连忙解释：“寄秋不会做出那种事，她是掐尖要强，但她和承晏并不熟悉。” 成柚反问：“那我就好奇了，她针对我的原因又是什么？” 阮主任哑然，她也不清楚。 “成柚，这件事我已经了解清楚，我会让他们兄妹跟你道歉。” 阮主任已经没脸再待在这里。 成柚站起身，送她到门口，问道：“阮主任，阮天阳又是为什么针对我？” 她实在摸不着头脑，这两个人她先前根本不认识。 但阮天阳的那篇新闻，一点都不客观，恨不得指名道姓把成柚骂一遍。 说起这个，阮主任就更惭愧了。 “大概是因为冯雪吧。” 阮天阳喜欢冯雪很多年了大院里的人都知道。 等了几年，冯雪硬是不回头，阮天阳才听她的话和人相看结婚。 现在有了孩子，和冯雪乱搞他肯定是不敢的。 但应该就是听说了冯雪和成柚的矛盾，想为她出气。 想到这个，阮主任头都大了。 “成柚，真是对不住，我一定好好说他们俩！” 成柚撇撇嘴，心里其实有些不太相信她能说得动这两个人。 阮主任出了门，心里气得不行，当即去了文工团。 “同志，麻烦帮我把阮寄秋叫出来。”她随手拦了一个人说道。 不多时，阮寄秋被喊了出来，身上还穿着练功服。 “姑姑，你怎么这时候来找我？” 阮主任板着脸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成柚？” 阮寄秋嘟着嘴：“当然讨厌了。” “为什么？” “姑姑，好端端你干嘛问我这个问题，她不是好人，我讨厌她不正常吗？” 阮主任冷声质问：“就为了臻臻的事？还是你另有私心，刻意针对？” 阮寄秋为自己辩解：“我怎么可能……” “想好了再回答！”阮主任呵斥一声。 () 第394章 我不去 见自家姑姑真的生气了，阮寄秋才不情不愿承认了：“我就是讨厌她嘛！文工团的人成天拿我和她比，说什么她比我更好看，江团长还想让她进文工团。她一个不会跳舞不会唱歌的乡下妹凭什么！” 阮主任眉头紧锁，不可置信问道：“就为了这个？” 人家成柚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只是被人夸了两句，就要被她这样讨厌？ “寄秋，我之前跟你说过很多次，掐尖儿可以，这样你才有更加努力的动力，但你不能恶意竞争！人家没惹你，你还让你哥写那种文章！” 阮寄秋撇撇嘴，“我哥写的都是事实啊。” “那两个人空口无凭说的话，你却觉得是事实，那为什么却不相信成柚说的话？他们说臻臻是他们的亲生孙女你就信了，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拐子？” 阮寄秋脸色一变，下意识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不会的，他们是成柚的老乡！” “你怎么知道，你还让公安确认过他们的身份？” 阮主任的句句反问，都让阮寄秋回答不上来。 她下意识就偏向了袁永国和李芬，哪里会去求证。 阮寄秋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满是不服说道：“那就这样算了吧，反正她也没有把孩子还给人家。” 那篇新闻能对她们有什么影响。 “你又不是受害者，你有什么资格替人家说算了？你和天阳，必须去给成柚道歉！”阮主任难得用强硬的态度和她说话。 她拿出了自己作为妇联主任的威严，吓得让阮寄秋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严格的江团长。 可她心里别扭着，怎么可能愿意放下脸面。 “我不去！” 阮主任冷声道：“你要是不去，以后就在文工团的宿舍好好反省，别再回家！” 阮寄秋的态度让她觉得头疼，但没想到还有更头疼的。 阮天阳拒绝道歉的态度，比阮寄秋更坚决。 阮主任不理解，“可你发表的文章是不实报道！作为一个媒体人，你就是这样让读者活在谎言之下？” 阮天阳淡声道：“姑姑，我发之前就知道这可能是假的。” 但他还是有失公正，不自觉倒向了一边，写下了谴责成柚的那些话。 阮主任面色阴沉，咬牙道：“你别告诉我，是为了冯雪！” 阮天阳苦笑，“姑姑既然都知道了，干嘛还要问呢。” “你可别忘了，你家里还有媳妇孩子！阮天阳，你这样做，对得起她们？” 提到孩子，阮天阳心里被自己忽视的愧疚涌了上来。 “我知道不能这样，可我控制不住。姑姑，我已经按照你的意思结婚生子，就别再干涉我的心了。” 阮主任冷冷一笑，“我总共才和你提过几次结婚，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你现在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自己倒是摘得一干二净！” 她现在是彻底失望了，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是一个毫无责任感的懦夫。 “阮天阳，你要是继续和冯雪纠缠下去，有你后悔的时候！” …… 阮家兄妹拒不道歉，在成柚的意料之中。 他们被人捧惯了，怎么可能轻易低下高傲的头颅。 成柚没逼他们，更没有为难阮主任，而是选择默不作声报了公安。 大院里的人炸开了锅，因为一篇新闻，成柚竟然报了公安，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要让事情解决还不简单，直接把孩子还给人家不就行了。 面对大家的质疑，成柚无辜道：“他们诬陷我，还不愿意道歉，我当然可以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你们既然觉得他无错，等派出所调查之后，自然会还他们清白，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军区医院这几天新引进了亲子鉴定的技术，成柚刚听云老爷子说了。 做过鉴定之后，一切就都明白了。 等把这些人赶走，何嫂子才从隔壁跑了过来。 “成柚，我家的小青菜可以吃了，我给你送过来一点。” 成柚笑着接下，“谢谢嫂子。” “客气啥，别理那些人，他们就是嘴碎，嫂子可是相信你的。” 成柚选择报公安，说明她问心无愧。 这个年代，像成柚这样维权的人其实很少。 要是有人被造谣污蔑了，只能自己吃下这个亏，根本没办法为自己澄清。 想让阮寄秋和阮天阳受到惩罚其实很难，但成柚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只想把事实公布于众。 因为这件事，阮天阳被停职，报社打算等事情了结之后，再给他复职。 但光是停职，对他影响已经不小。 文工团正值选角的时候，大家都铆足了劲儿表现，想争取适合自己的角色。 阮寄秋早早瞄准好了女主角，却没想到在选拔的关头被公安带走了。 等她问完话回来，江团长直接定下了邱婷婷为女主。 就连臻臻，都被临时安排了一个小角色。 阮寄秋气得脸都扭曲了，在文工团大闹一场，表示不服。 最后江团长决定让两人比一场，由文工团的各位领导打分，分高者得。 阮寄秋这才消停下来，专心准备和邱婷婷的比试。 这些事，成柚都没有亲眼看到，而是听邱婷婷说的。 “既然要比赛，你还不回去准备？” 成柚看了一眼肚子吃得浑圆的邱婷婷，觉得这个傻白甜一点都不像跳舞的人。 据说阮寄秋以前为了保持身材，天天啃黄瓜胡萝卜。 邱婷婷擦擦嘴，“你这里的饭菜比食堂好吃多了，我都舍不得走。” 成柚嗔了她一眼，“你天天过来吃，还没够呢？” “不够不够，要不我给你钱，我来你家搭伙吧。” 成柚一口拒绝：“那不行，我怕你越吃越胖。” 邱婷婷耷拉着脑袋，突然觉得进文工团也没那么好。 对身材和体重有着严格的要求。 “你还是快点回去练功，要是输了可怎么办。” 邱婷婷耸耸肩，“输了就输了呗。” 她本来也就不是很在乎这个。 对舞蹈是源于热爱，从来不是为了攀比。 () 第395章 鉴定 过了两天，在云老爷子的安排下，给袁永国和臻臻正式做了鉴定。 出结果需要半个月，接下来只有等待。 真把事情闹到了台面上，袁永国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要是臻臻不是我们的孙女，这该如何是好？”他低声问道。 李芬笃定道：“臻臻肯定是我的孙女，她那张脸，和跃进多像啊！” 袁永国：“……”他一点都没看出相似的地方。 听到李芬这样一说，他心里便更动摇了。 他看着李芬固执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 “如果鉴定过后，发现孩子不是我们的孙女，我们就回永城吧。” 李芬怔了下，脸上的生气肉眼可见在流失，慢慢黯然下来。 她从没想过这个结果。 一行人到了医院门口，李芬冷眼看向成柚。 “等结果出来，你得把孙女还给我们！” 成柚轻笑，眼底泛着冰冷的锐芒。 “臻臻是李家通过合法手续收养的孩子，就连文家人都没资格把她带走，更何况是你们？做鉴定，是为了防止你们继续造谣，而不是同意让你们把孩子带走！” 成柚牵着臻臻，转头向身边的公安道谢，然后带着她离开。 臻臻走路都比以前欢快了许多，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姐姐，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回永城了？” 成柚笑道：“你不是进了文工团？” 臻臻纠结地皱起了小眉毛，说道：“我只是参演了一个小角色，还没正式拜师呢。” 她原本是想和李叔学医来着，看到邱婷婷在舞台上发光发亮，她竟然心动了。 好像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 成柚眼含笑意看着她，“只要你喜欢，无论你做什么，李叔和阿婆都会支持你。” 臻臻嘟着嘴，她纠结的点在于，她不想和李叔分开。 要是他们以后回永城了怎么办。 成柚看出她心里的顾虑，说道：“你如果决定留在燕城，姐姐可以劝李叔留下来陪你。” 反正只要是在真善堂，李叔在哪里都没有差别。 臻臻眼眸微亮，“可以吗？” “你自己想想，想好了我再和李叔说。” 臻臻连忙点点头。 “姐姐，我回去啦，不去你那里了。” 成柚揉了下她的脑袋，“你好像很嫌弃我家的样子。” 臻臻缩了下脑袋，吐吐舌头。 “没有，我只是很怕姐夫，觉得他好凶啊。” 她都不知道成柚怎么看上戚承晏的，冷冰冰跟块木头似的。 “好，那你回去吧。” 回到家，成柚看见戚承晏背对着自己，在给地里拔草。 成柚走了过去，一瞬不瞬盯着他看。 饶是戚承晏再临危不惧，也不得不有些奇怪。 “看我做什么？” 成柚托着下巴，“臻臻说你好凶呢，我怎么不觉得。” 还把臻臻吓到不敢过来。 戚承晏不予置评，他本就不在乎别人的评价。 要是性子软，他也走不到今天。 “你不觉得就行。” 成柚笑着凑上去亲了他的嘴角，“我上次叫你帮忙查的事，怎么样啦？” 戚承晏侧了侧脸，示意她。 成柚白了他一眼，在他另一边脸上亲了一下。 “快说！” 戚承晏这才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确实因为冯雪，但不是他一厢情愿。” 成柚惊讶地得出了结论：“所以阮天阳针对我，是因为冯雪找过他？恰好他得知了袁家的事，想利用这件事坑我一把。” 戚承晏眸色微冷，他很少插手成柚的事。 她能力很强，遇到的难题都能自己解决。 但这一次，他忍不住插手了。 “阮天阳不公开向你道歉，他的停职会无限期延长。” 成柚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骂道：“活该！” 不过话说回来，成柚心里还是有不解的地方。 “冯雪就算讨厌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插手臻臻的事情呢？” 她和臻臻又没过节。 戚承晏摇摇头，他也不明白。 他敏锐地察觉到，冯雪插手这件事，大概不是单纯针对成柚。 至于是为什么，还得好好查查。 次日，冯家老太太过来找成柚，邀请她来家里吃饭。 自从成桃回来之后，成柚便很少到冯家去。 两人有一阵子没见了。 “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老婆子，想请你和青兰过来吃饭，还跟从前那样。” 成柚一听，当然不忍心拒绝老人家。 成桃因为上次的事还没回来，宋青兰又不怎么过去了，冯家最近冷清得很。 “行呀，我们明天过去。”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叫上臻臻一起吧。” “好。” 宋青兰这些天没来冯家，原本就是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在。 成桃那样的孩子有什么好心疼，还让他们如珠似宝的哄着。 犯了这么大错，还不舍得赶出去。 如今老太太主动邀请，两人便破冰了。 反正成桃现在不在大院这边，眼不见为净。 她从家里带了好一些东西，都是各个地方的特产。 “这些都是博延送来的，他那个运输队，全国各地都去，最远还去过边疆呢。这葡萄干，就是那边过来的，又大又甜。” 有什么好东西，徐博延都会往军区这边送一份。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味道确实好。” 过了一会儿，宋青兰看到保姆手里的孩子。 “当妈的还真是狠心，连孩子都可以不要，把她丢在这里不管不顾。” 老太太笑得有些勉强，想到成桃的事，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好在这个孩子乖巧，挺好带的，也不闹人。” 大概是父母都不靠谱，所以孩子格外懂事。 成柚给宋青兰使了个眼色，让她别说了。 老太太明显不想聊这个。 临到吃饭的时候，保姆神色有些尴尬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太太，耀军一家过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过来，跟算准了似的。 宋青兰顿时觉得不饿了，看到这些人都觉得恶心。 可保姆开了门，人都进来了，没办法再把人轰出去。 “让他们进来说话，话说完就走，就不留他们吃饭了。”老太太说道， 朱艳走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笑着说道：“妈，我们是掐着午饭的点过来，你总不能一顿饭都不让我们吃吧？” () 第396章 关你屁事 冯耀军是一大家子过来的，身边还跟着成桃和冯雪。 一个养女，一个外甥女，都比他们亲生的孩子还要亲。 老太太见了，都觉得颇为可笑。 “今天我请了客人，不方便留你们下来吃饭，你们说完就走吧。” 朱艳老大不高兴，自来熟地坐了下来。 “妈，成桃过来了呢，怎么外人比你亲孙女还重要？” 老太太冷笑一声，“在她心里，我们两个老家伙照样不如一个外人。” “啧，都是自家人，怎么还记仇了呢？”朱艳朝着成桃招招手，“还不快过来给你外公外婆认个错。” 成桃已经准备了一肚子话，务必让二老体会到自己的诚意。 结果还没说出口，便听到老太太冷声：“不用说了，扯来扯去都是那几句话，没什么意思！你要是真的知错，就把你女儿一起带走。作为一个母亲，你连基本的责任都没尽到，我还能指望你懂事？” 她心里是真的失望，越是失望，便越是后悔当初把孩子扔下。 再苦再累，再怎么危险，都把女儿带着，兴许现在就不是这个模样。 朱艳给冯耀军使了个眼色，让他帮忙说话。 老爷子率先把他的嘴给堵上：“之前你帮徐南熙伪造遗书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好意思过来！给老子滚出去！” 一个两个，就没个靠谱的。 冯耀军讪讪闭嘴，不敢多言。 朱艳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回头对上老太太的时候，又不自觉挂上了笑容。 “妈……” “如果你只是为了成桃的事过来，那你们现在可以走了。我看成桃在你们家里过得挺好，以后就不必回来了。” 这是老太太心里早就决定下来的事，大儿子一家蛇鼠一窝，刚好。 朱艳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千方百计把成桃送过来，为的就是把两个老人家手里的东西骗出来。 结果成桃不争气，不然哪里需要她在这里赔笑脸。 朱艳心里的气撒不出来，转而看向成柚和宋青兰。 这才发现有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小丫头。 自然而然想到了前几日听过的事，说成柚把别人家里的孙女抢了。 心里的憋屈，好像被撕开一个口子，有了去处。 “青兰，这就是你家儿媳妇收养的孩子？我说你们呀，小的不懂事，难道大的也不懂事，孩子当然是要自己生的更好，干嘛和人抢呢，多缺德啊？” 宋青兰脸色不悦，怼了句：“关你屁事。” 她和朱艳本就没多少交情，年轻的时候就有过过节。 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必给她多少体面。 朱艳脸色一僵，觉得在晚辈面前丢了体面，咬了咬牙。 “你怎么这样说话啊，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成柚和阿晏结婚有两年了吧，怎么还不打算要孩子吗？” 她故意看了一眼成柚的肚子，“不会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吧？” 宋青兰哼笑着，“我儿媳妇想什么时候要孩子，跟你没关系。你自己两个孩子，一个没娶一个没嫁，还管到我头上来了，多操心你们自己家里的破事儿吧。” 朱艳就一个儿子，但和家里不亲近，已经许多年不曾回家，更不要说结婚了。 冯雪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还没结婚。 家里给她说了几个对象，她都看不上。 一直拖到了现在。 宋青兰的话，简直戳到了她的心肺。 “我家冯雪已经有对象了！” “哦，我知道呀，是徐南熙对吧，他不是坐牢了吗？还和成桃搞到了一块儿。”宋青兰怼起人来毫不费劲。 成柚和臻臻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朱艳气得脸色铁青，强调：“不是徐南熙！” 成柚嗤笑一声，“那应该是阮天阳吧？” 朱艳一愣，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起阮天阳是谁。 她上次确实看到有人送冯雪回家，却没看清是谁。 她看向冯雪，面带询问。 冯雪则是脸色难看地别过脸，“不是，他都结婚了，我怎么和他处对象。” 朱艳恍然，突然想到阮天阳不就是喜欢了冯雪好多年的那个男人。 想到他连孩子都有了，当即否认：“冯雪的对象怎么可能是他！” “不是吗？之前阮天阳在报纸上发的新闻，我还以为是冯雪让他发的呢！”成柚无辜地眨眨眼。 冯雪勉强笑了笑，“当然不是我。” 朱艳跟着否认：“冯雪可没掺和你们的事，成柚你别胡说。” 成柚但笑不语，眼含深意看着冯雪。 宋青兰笑了声，语气带着几分凉意：“不是最好，要不然和有妇之夫纠缠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们越说，朱艳心里越不舒服。 心想冯雪不会真和阮天阳有什么关系吧。 老太太懒得管这些污糟事，就差让保姆拿扫帚赶人，再三让他们离开，顺便把成桃的女儿也扔了过去。 “外婆……”成桃眼眶含泪哀求：“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赶我走。” 老太太别过脸，“你不是在你舅舅家里住得挺好，以后没事就没必要过来了。” 成桃连忙说道：“我那是怕您和外公生气！外婆，你就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犯错了。” 朱艳一心想把成桃留下，跟着劝道：“妈，成桃没收入，住我家里花销这么大，我们可养不起。” 老太太听到她的话，不自觉笑了一声。 她轻抚着手上的玉镯，腕骨分明。 “朱艳，我们这个年纪，早该和你们要赡养费。但从你进门，我们不曾和冯耀军要过一分钱，逢年过节都没见过你们一个子儿。你既然说起，那就用给我们的赡养费，去养成桃吧。” 冯耀军面露羞惭地低下头，他原本是要给的，但朱艳说他父母有退休金，根本不需要用儿子的钱。 不给赡养费，便成了这么多年的习惯。 如今被老太太提起来，他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羞愧的事情。 宋青兰惊讶道：“他们竟然没给过赡养费？这可说不过去吧，我们家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不到五十岁呢，我们家老戚几兄弟按月给钱，月月不落的。” () 第397章 有些像 宋青兰这话一出，更让冯耀军抬不起头。 她佯装不可置信地啧啧两声，“不说我们，就是阿晏，每个月也是给了我们钱的。” 给多少另说，至少这是他的心意，代表他还记得父母。 朱艳讷讷道：“爸妈退休金高着呢，哪里需要用我们耀军的钱。” 宋青兰冷眼横过去，“我们老戚的工资不高？我们老太太当初更有钱呢，该给的我们照样不少。说白了，就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娘。现在老太太让你们养成桃，你们可不亏。” 朱艳：“……” 不亏？她亏大发了！ 她心里一着急，连忙说道：“妈，不是我不让成桃跟我一起住，关键是这孩子不愿意，她就想跟你们住，孝敬你们老人家。” 宋青兰又开怼了：“她连一个母亲的角色都做不好，还想孝敬老人家？做梦呢吧。真要住进来了，还不是给保姆添麻烦，回头还得让老太太伺候她。” 朱艳忍无可忍，“腾”的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宋青兰，这是冯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这么多！” 宋青兰耸耸肩，“没办法，谁叫我今天就在这里呢，我还是老太太亲口邀请过来吃饭的，你们算什么？不请自来。” 成柚暗暗给她竖起大拇指，这呛人的功力是越来越深了。 朱艳气结，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作为冯家儿媳，被人这样欺负，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为她说话。 “妈，你就这样看着我被人欺负！” 老太太冷眼看着她，“你们愿意待着那就自便吧，青兰，我们吃饭。” 虽然心情被破坏了，但饭不能不吃。 宋青兰笑着点头，“成柚、臻臻，我们去吃饭。” 他们旁若无人落座，让冯耀军更尴尬了。 他也算是大院里长大的孩子，如今站在这里却像个外人。 朱艳在桌下踢了他一下，“你死人啊，不会说话吗？你爸骂你一句，你就跟个孙子似的不敢开口。” 冯耀军拂开她的手，“我们先回去吧，从长计议。” 朱艳几乎是被他硬拉着走出去的，出门之后，她的怒气才像是出了笼的猛兽一般，无法控制。 “冯耀军你什么意思？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谁，我是为了我自己吗？你爸妈手里的东西不给你就算了，他们拿着高额的退休金，如今还想和我们要赡养费，哪里有这样做父母的！我被宋青兰说得头都抬不起来，你一句话也不帮我，你是不是男人啊！” 冯耀军满脸不耐，“我不是男人，你是！我不想要我爸妈手里的东西？可这件事说来就是我们理亏，当初我就说了这赡养费得给，是你不愿意！” 朱艳面目狰狞着，也没刻意压住声音，就在门口和他吵起来。 “你现在是要跟我翻旧账是吧？我爸妈那边你什么时候给过赡养费，他们日子过得更辛苦，你什么时候想过他们？我给你操持家里的里里外外，你又什么时候想过我？冯耀军，你没良心！” 冯雪觉得丢脸，捂着脸劝道：“妈，别在这里说了，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她不出声还好，一开口，便让朱艳的怒火转移了。 朱艳狠狠戳着她的脑袋，直戳得冯雪额头通红。 “你还好意思开口，我都没骂你呢！那个阮天阳你趁早给我断了，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我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没……” 朱艳厉声打断：“别说你没有，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的一言一行我都能看出来！” 冯雪这心虚的表情，她看得透透的。 冯耀军一家鸡飞狗跳，屋里则是一片平和。 没了碍眼的人，老太太觉得自己饭都能多吃两口。 “明天我要去文工团，看两个孩子比试，你们要不要跟着去看看？” 臻臻嘴快，连忙问道：“是婷婷姐姐和阮寄秋的比试吗？” 老太太擦擦嘴，问：“你们也知道？” 成柚嗯了声，“听说是为了国庆表演选角。” “是，我以前也是文工团的嘛，所以小江让我过去掌掌眼。”老太太笑道。 成柚和宋青兰对视一眼，惊讶道：“林奶奶，您也是文工团的呢？” 老太太点点头，和她们转移到客厅喝茶。 “我不跳舞，我是话剧团的演员。” 一旁的保姆阿姨笑着开口：“老太太进话剧团的时候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但那也是团里的一枝花呢。” 老太太嗔了她一眼，“尽瞎说。” “我可没瞎说，不信你问老爷子。” 冯老爷子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确实是。” 成柚很好奇，问道：“有没有照片啊？” “有，我去拿。” 保姆连忙跑上楼，把相册拿了出来。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要收拾，对这本相册已经很熟悉。 照片都是黑白的，并不清晰，但也能看出老太太年轻时候的模样。 成柚看得出神，总觉得这照片很是眼熟，仿佛透过照片上的人，看到了姜晴。 她也有姜晴的照片，不过只有寥寥几张。 如果不是这些照片，她连想念妈妈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可慰藉。 “成柚，成柚你想什么呢？”宋青兰拍了下她的手臂。 成柚回过神，失笑。 “林奶奶年轻的时候，跟我妈妈有些像呢。” 她眼底含着几分怀念，涌上一丝水光。 姜晴去世好几年了，心里的伤口已经不如当初那样疼得剧烈。 但偶尔想起，她还是忍不住感叹，要是妈妈还在话，该有多好呀。 老太太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她失去过自己的女儿，自然清楚失去至亲是什么感受。 那种疼痛，不是短时间能治愈，那是伴随一辈子的潮湿。 偶尔想起来，难受依然在。 “你这么优秀，她肯定为你感到自豪。”老太太摸摸她的脑袋。 成柚一怔，突然想到如果妈妈年纪大了，是不是也像眼前这个老太太一样。 温婉，优雅。 她唇角勾着笑，“当然了，我妈妈最爱我了。” () 第398章 改口 成柚和宋青兰在冯家待到下午，老太太实在困得不行，她们便提出告辞。 回去路上，一个女人气势汹汹，抱着孩子朝着成柚而来。 成柚下意识想避开，这个女人看起来就是来者不善。 宋青兰拧了下眉头，“周霞，你带着孩子不在家里休息，出来做什么。” 成柚心里明白过来，这个周霞是阮天阳的现任妻子。 听说刚生了孩子没多久，还在坐月子呢。 想到阮天阳的德性，成柚只觉得这也是个可怜女人。 周霞模样瘦削，瞧着气血两亏，坐月子应该没坐好。 尤其是眉眼间，流露出抑郁。 “你是成柚。” 她和不少人打听过，说最好看的那个就是。 成柚点点头，询问：“你有事吗？” 周霞眼眶红了，抱着尚未满月的孩子，瞧着孤单极了。 “我想求你，放过我男人行不行？” 成柚有些意外，阮天阳还真是个男人啊，竟然让还没坐完月子的女人过来卖惨。 “嫂子，不是我不放过阮天阳，我的诉求很简单，要求他跟我道歉。我就问你一句，做错了事，不需要道歉吗？” 周霞脸色愈发苍白，柔弱无助，引得成柚都生了几分怜惜。 她只是厌恶阮天阳，并不是讨厌周霞。 “所以嫂子，你应该去劝阮天阳，而不是在这里劝我。” 周霞摇摇欲坠，悲哀说道：“他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成柚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告诉她阮天阳极可能是和冯雪混在一起，周霞估计接受不了。 “那你就去找阮寄秋，这件事是她惹出来的，理应她负责。” 周霞眉头紧蹙，脸上浮现几分怒意。 “什么意思？” 成柚故作惊讶，“你不知道吗？那篇新闻能发出来，得亏了阮寄秋挑拨是非呀。不然我和阮天阳又没有过节，他害我做什么。” 周霞原本就和阮寄秋有些过节，这个小姑子不是省油的灯，从她进阮家门开始，两人就大大小小发生过不少矛盾。 直到阮天阳申请了报社的房子，他们夫妇俩搬出来才好一些。 如今听到阮寄秋也参与其中，怒气不打一处来。 “嫂子，我跟你说句实话，阮天阳登报道歉是我的底线，不然他就不可能回到报社。” 周霞觉得心累，含泪点点头。 “我明天过去找阮寄秋。” 今天带着孩子不太方便。 成柚没再多嘴提什么。 有些事，得作为妻子的她自己去发现。 看着周霞的背影，宋青兰低声问道：“阮天阳真和冯雪搞一起了？” 成柚说道：“你儿子告诉我的。” 宋青兰啧了声，“真是糊涂啊，她又不喜欢阮天阳，干嘛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呢？” “兴许她以前喜欢戚承晏，现在就改喜欢阮天阳这一款了呢。”成柚猜测。 宋青兰摇摇头，“她其实也不喜欢阿晏。” 成柚总觉得她这句话另有深意，多看了她两眼。 大院里的事她都不太清楚，大多都是听何嫂子说的。 但显然，宋青兰知道得更多。 “那她喜欢谁？” 宋青兰没好气睨着她，傲娇道：“不告诉你。” “诶，别吊我胃口啊，你就告诉我嘛！”成柚追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宋青兰才偷偷说道：“这是我自己发现的事，大家都不知道，我觉得她喜欢冯先旭。” 冯先旭便是冯家二老最得意的长孙，但因为工作机密性，不能轻易离开岗位，已经许多年没有回来燕城。 成柚到现在还没见过人。 听说冯先旭和冯雪关系并不好，不会就是因为冯雪喜欢他吧？ 成柚眼底闪烁着光芒，这是什么惊天大瓜啊。 “所以戚承晏是替身吗？” 宋青兰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膈应，却又不得不承认，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冯先旭和阿晏气质有些像。” 都是沉默寡言，闷骚那一挂的男人。 不笑的时候，气势凌厉，可吓人了。 “也算是烟雾弹吧，反正她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阿晏。” 要是真的喜欢，当初戚承晏出事的时候，她就不会第一时间撇清关系。 “你可别说出去，回头你公公得骂我。”宋青兰提醒道。 她之前说过一句，被戚圣文训了好久。 虽然冯雪和冯先旭没有血缘关系，可那也是同一个户口上的兄妹。 在外人看来，这俩人就是亲兄妹。 成柚掩嘴偷笑：“绝对不会出卖你的，妈！” 她打开门走进去，回头见宋青兰如同遭了晴天霹雳一般站在原地。 “你回家还是进来坐坐？” 宋青兰从震惊中回过神，磕磕巴巴：“你刚才……刚才叫我……” “妈？”成柚其实对这个称呼也觉得很陌生。 之前不喊，是因为在赌气。 如今肉眼可见地宋青兰在改好，她觉得改个口也没什么。 宋青兰有些别扭，“你突然改口，我也没准备红包什么的，多不合礼数啊。” 她刻意掩饰脸上的笑容，可唇角却止不住上扬。 她才没有很高兴呢。 成柚耸耸肩，“没关系啊，我又不在乎这个。” 她可有钱了呢。 “那不行啊，你给我等着。” 说完，宋青兰便急匆匆走了。 臻臻还不想回家，自己跑去找朋友玩。 “姐姐，我去找秦小云玩！” “好，去吧。” 宋青兰急急忙忙回到家里，嘴上喊着：“林嫂，快给我找红包！” 林嫂不明就里：“找红包做什么？” “包个红包！” 林嫂给她从柜子里翻腾出来一叠红包袋。 “这么着急，要给谁发呀？” 宋青兰这才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了，动作僵硬了一下，故作矜持：“给成柚那丫头。” “给成柚做什么？” 她淡声道：“她改口叫我妈了，不得给个红包呀，没得还以为我们戚家是没礼数的人家。” 她故作嫌弃地啧了一声，“她有没有改口我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叫什么都一样的。可既然成柚改了，那我就勉强接受吧，我也没有很高兴。” 林嫂：“……”你先把脸上的笑容收一收。 () 第399章 钉子 宋青兰包了红包之后，又觉得这样还不够。 既然知道礼数，自然也该清楚，娶媳妇都是要彩礼和聘礼的。 戚承晏和成柚在乡下结婚，没机会在燕城摆酒。 她和戚圣文都没出席，一点都不正式。 林嫂若有所思点点头，“这倒也是，要是我女儿结婚，男方爸妈都不出席，那这婚不结也罢。” 多委屈啊。 宋青兰幽幽看了她一眼，那时候她正气头上，犯着糊涂呢，当然不会去参加。 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现在结婚，一般都是多少礼金？” 林嫂斟酌片刻，说道：“不一定，我女儿结婚的时候，礼金也就三百，算多了的。乡下人家五十一百的也有。” 宋青兰想了一下，三百太少了。 她大手一挥，决定给成柚包一个九百九，这个寓意好，长长久久。 加上改口费两百，她和戚圣文一人一个，这里就得一千多。 林嫂咋舌，这宋青兰可真是下了重金啊。 “三转一响得有吧，成柚不做衣服，缝纫机就不买了，我给她打个大衣柜啥的。” 床也不需要做，成柚家里的拔步床还是老太太留下来的，哪里有床比得上这张。 “我梳妆盒里的金镯子也给她吧，虽然不适合戴，但放着也值钱呀。” 她原先还有不少金饰，但都给戚阳做嫁妆了。 “再给两个玉镯子，不能太寒酸了。” “哎哟，宋老师，您这还叫寒酸呀？您这一个金镯子，够乡下人家吃个好几年了呢！” 宋青兰摇头轻叹，语重心长说道：“林嫂你不知道，成柚她那乡下的父亲是不靠谱的，妈妈又不在了，肯定没多少嫁妆。” 尤其是成柚浑身上下不戴一件首饰，瞧着就很素净。 女孩子都爱打扮，成柚却不一样，尽往地里跑。 林嫂点点头，“那倒也是，有后妈在，她这些年肯定不好过。” 要是成柚听了，必定要为自己解释一句。 有她在，不好过的只能是后妈。 …… 第二日，周霞把孩子托付给邻居阿姨，便又来了一趟军区。 她直奔文工团找阮寄秋。 昨晚阮天阳还是没有回家，周霞想着，阮寄秋这个做妹妹的肯定知道阮天阳在哪里吧。 “找寄秋啊，她在换衣间，今天她和邱婷婷要比试呢。” 周霞便往换衣间过去。 刚走进去，便瞧见阮寄秋背对着自己蹲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她走过去，拍了一下阮寄秋的肩膀。 阮寄秋吓了一大跳，原本在舞鞋里的手突然抽动一下。 “嘶……”阮寄秋痛苦地皱着脸，把手指拿了出来，指腹冒出了血珠。 见到是周霞，她反倒不怕了，淡定自若地把舞鞋放下。 周霞瞥了她一眼，问：“你在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你过来找我干什么？” 周霞没再理会舞鞋的事，眸色凌厉看着她。 “你哥哥被停职了，你知不知道？” 阮寄秋面露不耐，“他又不是今天才被停职，我怎么会不知道。” 周霞攥着她的手臂，“事情是你惹出来的，凭什么让你哥哥背锅？你哥被停职，我们家里就没有收入，你让我和你侄子怎么活！” 阮寄秋不屑地嗤笑，“说来说去就是为了钱是吧，你要多少，我给你！” 周霞被她的眼神刺痛，咬牙道：“你能给我多少，养我和孩子一辈子吗？阮天阳现在已经好几天不回家了，你要是没办法解决停职的事，起码告诉我他在哪里！” 阮寄秋脸色一顿，随即笑了起来。 “你是他媳妇，你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当初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你配不上我哥，你非不信！没本事的女人，怎么可能锁住男人的心？” 周霞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阮寄秋不想再理会她，刚想开口赶人，便瞧见邱婷婷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阮寄秋，没说什么，径直把舞鞋拿了出去。 阮寄秋一颗心高高提起，没耐心继续应付周霞，推着她离开。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一想到等会儿可能发生的事，她手上的伤口都觉得不疼了。 周霞被她推了出来，心里还在胡思乱想，脑补了阮天阳可能在外面做的事。 一边又不断地安慰自己，不会的。 她应该信任自己的丈夫，怎么可以因为阮寄秋一句挑拨，就觉得是他背叛了自己呢。 周霞心里生了一丝怨恨，余光扫到邱婷婷的身影，抬脚跟了上去。 走到了另一边，她在邱婷婷就要穿上那双舞鞋的时候出声的阻止。 “我刚才看到阮寄秋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你最好别穿，还是告诉你们团长吧。” 邱婷婷一愣，小心翼翼把手指伸进去。 突然摸到尖锐的利器，她把鞋子翻过来一看，果然看到了一枚钉子。 “上面还有阮寄秋的血，你去看看就知道，阮寄秋的手指被割伤了，我没骗你。” 邱婷婷觉得奇怪，周霞和阮寄秋不是朋友吗？ 她们刚才还在说话来着。 周霞说完话便离开了，一点都不关心阮寄秋会怎么被处分。 邱婷婷不再耽误，直接拿着舞鞋跑去找江团长。 江团长听到这件事之后，冷声道：“比试不用继续，阮寄秋做出这种事，已经不适合待在我们文工团。” 邱婷婷娇哼，“江团，还是照常进行吧，等比试过后再处理她。我要用实力告诉她，我邱婷婷就是比她厉害！” 娇俏的脸上写满了傲气。 江团长当初看中她，就是喜欢她的自信。 在舞台上像是会发光一样，神采飞扬。 “好，我等着看你的表现！” 她亲自给邱婷婷选了一双舞鞋，让她准备好和阮寄秋的比试。 当阮寄秋看到邱婷婷在舞台飞舞的那一刻，她脸上仿佛浮现了一丝龟裂。 邱婷婷那双小脚，旋转，跳跃，毫不费劲地朝着大家展示自己的优雅身姿。 这一刻，她就像是发光的太阳。 无关容貌，这是舞蹈的魅力。 阮寄秋心生绝望，她知道，她完了。 () 第400章 我会自己解决 邱婷婷从台上下来，便轮到阮寄秋表演。 但她却坐在原位，纹丝不动，神色呆滞。 评委席上的几人都看着她，面带不解。 江团长脸色微冷，提醒了一句：“寄秋，轮到你了。” 阮寄秋不是她的徒弟，是上一任文工团团长亲自带出来的。 原本是个好苗子，一直也是文工团的台柱子。 如今走到这一步，说不心疼是假的。 阮寄秋因为心里藏着事，魂不守舍上了舞台。 舞步伴随音乐而起，刚开始便错了节拍。 后面原本想强撑着往下跳，却看到评委席的几位领导纷纷摇头。 心态炸裂的她，一时间僵直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些评委的眼神，就像是刀片一般，割碎了她的自尊。 不等江团开口，她自己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原本坐在台下观看的成柚和宋青兰错愕着。 成柚看向邱婷婷，低声问：“她今天状态怎么这么差？”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差。 邱婷婷这才把阮寄秋给自己舞鞋放钉子的事告诉她。 宋青兰惊愕道：“你就这样放过她了？换做是我，非要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邱婷婷哼笑一声，“今天会是她最后一次在台上表演。” 江团长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可能容忍阮寄秋继续在文工团。 成柚和宋青兰对视一眼，还真是误打误撞。 说白了还是阮寄秋太不会做人，但凡周霞和她关系好一些，也不可能直接把她给举报了。 事情已成定局，阮寄秋从做下坏事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报应的到来。 成柚对接下来怎么处置阮寄秋兴趣缺缺，提前打了招呼离开。 刚出门，便听到了阮寄秋和周霞的争吵声。 两人都没了往日的体面，歇斯底里地剜着对方的痛处。 “周霞你照照镜子吧，难怪我哥不喜欢你，活该你守活寡，活该我哥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你这样的女人，就算生了孩子也拴不住我哥！” 周霞被刺激得失了理智，嘶吼一声：“我撕了你的嘴！” 她猛地扑上去，薅住了阮寄秋的头发，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成柚顿住脚步，思索着自己要不要上前劝架。 周霞刚生完孩子，月子没养好，没什么力气，根本打不过阮寄秋。 成柚叹气，谁叫她心软呢。 她认命地走上前，拉着阮寄秋拦了几下，开始拉偏架。 有她的加入，周霞开始反败为胜，压着阮寄秋打。 阮寄秋声音凄厉：“成柚你拉我干什么，她打我你怎么不拉！” 成柚默不作声，你都知道是拉偏架还说什么。 等江团长带人跑出来劝架，阮寄秋的脸已经跟调色盘差不多。 看着就疼。 成柚拍拍手，看了一眼手背的红痕，没太在意。 周霞比阮寄秋好很多，但脸上的伤也不少。 成柚心软的毛病又犯了，说道：“你要不要来我家上个药？” 周霞盯着她看，“阮天阳在外面有女人了，你知道吗？” 成柚神色一滞，“我和阮天阳不熟。” “但你知道这件事。”周霞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就是觉得成柚知道。 成柚不再否认。 她知道，但她没有立场告诉周霞。 就算说了，她也未必会信。 周霞苦笑，“我早就知道他有喜欢的女人，当时我爸妈都叫我不要嫁。” 可她喜欢阮天阳，一发不可收拾的那种，喜欢得不得了。 只是这种喜欢，在失望中一点一点磨灭。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啊成柚，接下来的事，我会自己解决。” 成柚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按照周霞这种性格，她应该会委屈求全吧。 大多数女人都会为了孩子忍下。 过了几天，让成柚出乎意料的是，周霞竟然在军区大院闹了起来。 正好冯雪和成桃都在这边，她便找了过来。 周霞手里拿着刀子，想一刀把冯雪给捅了。 结果冯雪拿成桃挡了刀子。 成柚被何嫂子拉着过去的时候，成桃已经被送去了军区医院，地上只剩下一滩血。 何嫂子神色复杂，“所以说啊，不能看人家老实就把人欺负狠了。冯家这个养女真是养出仇来了，你说她想处对象那就好好处呗，干嘛去招惹一个结了婚的呢？” 成柚若有所思，“周霞估计得坐牢吧。” “应该要的，她不仅捅了成桃，听说还把阮天阳捅了，就是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何嫂子啐了一口，“阮天阳是活该，捅死都是活该！” 这件事中，唯一无辜的就是成桃了，天降横祸。 成柚脸色浮现几分阴郁，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周霞入狱后，她的孩子肯定不会得到善待。 她情绪低迷回到了家中，过了没一会儿，宋青兰走了进来。 “别看她被捅了一刀好像挺惨，人家现在是因祸得福了。” 成柚挑眉，“怎么说？” “冯家那两个老人家心软，平时看着挺能狠下心，其实心里对这外孙女可疼了。成桃如今受了伤，他们便忙不迭把人接回来，可不就是因祸得福嘛。” 宋青兰看不上成桃，觉得冯家要是真把她接回来，以后还会有很多糟心事。 成柚云淡风轻地笑了笑，“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没办法插手。” “可不是嘛，说多了，我反倒成了那个恶人。”宋青兰拿着手扇着，这天是越来越热了。 成柚但笑不语，漫不经心剪着木桸草的枝干。 接下来这几天，整个大院都在八卦着阮天阳的事。 妇联的阮主任接连好几天都没出门，主要是觉得丢脸。 阮寄秋被文工团开除了，现在闲在家里，整天跟个疯婆子似的。 阮天阳就更不用说了，被周霞捅伤之后，紧接着就被报社开除。 唯一的孩子没人看管，被她这个当姑婆的人接了过来。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给这两人牵线。 害了周霞一辈子。 除了这些，成柚还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例如，阮天阳被周霞捅伤了命根子，以后再也无法生育。 无辜的成桃则是被她一刀捅在了子宫，因为大出血，医生连夜帮她把子宫摘除。 冯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到现在都没敢和她说这个残忍的真相。 () 第401章 喜讯 至于冯雪，她毁了别人的家庭，事情闹得这么大，名声已经坏了，朱艳直接给她辍学，忙着张罗她的婚事。 只盼着能早日把她嫁出去。 但燕城这边的好人家都知道了她做过的事，哪里还愿意娶她进门？ 往日那些追求者，现在都对她敬而远之。 家庭条件差一点的人家，冯雪看不上。 让她嫁到燕城以外的地方，她又不愿意。 朱艳头发都快愁白了。 后来阮天阳拖着受伤的身体上门，想求娶冯雪。 等了这么多年才有机会把冯雪娶到手，他简直诚意十足。 当场便把存折拿了出来，表示以后冯雪当家，他赚的钱都给冯雪。 什么三转一响，大件家具，只要能给冯雪的体面，他都愿意给。 朱艳一开始是不情愿的，可看他给的实在多，便应下了。 她答应了还不算，还得冯雪亲口应下才行。 朱艳便在家里劝了冯雪好多天，才让她勉强松口。 不过冯雪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要哥哥回来喝我的喜酒。” 朱艳迟疑道：“你哥哥回不回来，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呀。” 就算是冯耀军亲自开口，都不一定能让人回来。 冯雪冷哼，“这我不管，冯先旭不回来，我就不嫁！” “好好好！我想办法把你哥叫回来，你等着给我当新娘吧！” 冯雪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些事，成柚原本无从得知。 还是朱艳过来军区大院通知冯家二老喜讯的时候，和他们炫耀了一番。 看着她红光满面，一点都不为冯雪做出的事感到羞愧，两位老人家气得脸色铁青。 这哪里是喜讯？这还不如报丧呢！ 老爷子一脚踢开脚边的凳子，怒吼一声：“说完了没，说完就给老子滚！” 朱艳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到了冯耀军的身后。 “爸，我还没说完呢，你能不能联系上先旭呀，他好歹是我儿子，我都好多年没见到他了。冯雪结婚了，好歹让他回来吃杯喜酒。” 宋青兰听到她的话，嗤笑道：“这也算喜酒？还是别让冯先旭回来跟着你们一起丢人现眼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冯雪嫁人，当然算喜事了！”朱艳狠狠白了她一眼。 她伸手拉了一下冯雪，满脸骄傲炫耀道：“天阳可稀罕我们家冯雪了，光是礼金都给了五百，还有三转一响！存折已经交到了冯雪的手上，以后他的工资都是冯雪管，你们见过这么听话的男人？” 成柚淡声道：“他没有工资。” 人都被报社开除了，哪里来的工资。 冯雪笑容一僵，连忙找补：“只是暂时没工作，以后肯定会有工作的。” 成柚哦了一声，定睛看着她，“你真决定嫁给他了？” “天阳很好，我很喜欢。”冯雪抬起下巴，仿佛在掩饰心里的底气不足。 她不想让成柚看出自己的不情愿，只想告诉别人，自己很幸福。 成柚冷冷一笑，“之前不觉得他好，等他结婚了，就觉得他好了？你果真是半分廉耻心都没有。” 冯雪当然明白是非，更知道自己做的事多让人不齿。 但她一开始本也没打算和阮天阳结婚。 只是想利用他，把臻臻送回永城去。 之后事情脱离控制，属于意料之外。 也不知怎么，就被一步步推到了这个地步。 她已经是箭在弦上，哪里还能理会什么廉耻。 “任何人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和阮天阳是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她的话，让成柚生起浓浓的恶心感。 身旁一只杯子飞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了冯雪肩膀上。 茶水撒在她的衣服，淅沥沥往下掉，狼狈不堪。 老太太赤红着眼，厉声大喝：“滚！都给我滚！” 朱艳和冯雪的担心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不敢再待下去。 要是老太太出了事，这婚事就不能如期进行了。 冯耀军只得急急忙忙拉着她们离开。 宋青兰扶着老太太坐下，安抚着：“你和她置什么气，没皮没脸的东西。” 成柚眸色冷淡，“冯雪迟早会自食恶果，没必要为了她的事生气。” 等她发现阮天阳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后悔都来不及了。 成柚回到家中，听到戚承晏说起周霞的事。 情节严重，估计能判不少年。 成柚长吁道：“猜到了。” 毕竟成桃是无辜的，却因为周霞，绝了生育能力。 她靠在戚承晏肩膀上，神色有些忧郁。 “冲动是魔鬼啊，她这样做，确实痛快了，但自己也要付出代价。” 等冯雪进了门，她的孩子肯定不会被善待。 戚承晏揉了下她的脑袋，沉声道：“别想了，阮天阳会受到报应的。” 他的名声在业内传开，反正他已经尽所能找关系打过招呼，燕城内的报社，基本都不会再录用他。 当然，除非他愿意离开燕城。 但冯雪既然选择嫁给他，必定不会同意跟着离开。 两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安静的氛围驱不散夏日的燥热。 门外的何嫂子骂骂咧咧路过：“呸！什么玩意儿，还敢到处嚷嚷，真不要脸！” 她刚走过去，脚步一顿，往后退了几步，从门缝中看到了成柚。 “成柚，你都不知道，那个朱艳可把我气死了！哎呀承晏你也在啊……” 成柚笑道：“她说什么了，把嫂子气成这样。” 何嫂子一脸嫌弃，摆摆手说道：“不是跟我说了什么，是她在那边炫耀冯雪要结婚了呢！又是三转一响，又是多少彩礼，偏偏还要搭上你，说你结婚的时候是在乡下，戚家什么都没给……哎呀瞧我这嘴，承晏我没那个意思。” 戚承晏摇摇头，“没事。” 成柚更是不介意，刚结婚戚承晏就把存折给她了。 里面有好几万呢，她才不羡慕冯雪的三转一响。 戚承晏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她，成柚本也不在乎戚家有没有出什么东西。 何嫂子吐槽着：“我就是看不惯她胡说八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后传来朱艳的声音：“谁胡说了？我说的那是实话，谁不知道宋青兰看不上成柚这个媳妇，结婚都没去，还能给彩礼？她能做，还不让人说了？” () 第402章 你哭丧呢 何嫂子脸色涨得通红，恨不得过去扇她。 可戚家一开始确实没看上成柚，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没话反驳。 “你放屁！冯雪跟个结了婚的男人在一起搞破鞋，整个大院都知道，你还好意思在我们这里炫耀！她跟你这个当妈的一个样，都不是啥正经人！” 冯耀军和朱艳结婚前有个正在处的对象，结果被朱艳横插一脚。 那个女人受不了燕城的流言蜚语，远嫁到了外省。 这是大院无人不知的事情。 朱艳被她翻起了陈年旧事，老脸有些火辣，却依旧嘴硬。 “那又怎么样，周霞和阮天阳结了婚都没把男人锁住，如今还想怪我女儿插足？不看过程，结果能让人满意就行了。” 何嫂子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气得脸都扭曲了。 心里还想着怎么回嘴，便听到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请问，这里是戚团长家吗？” 回头一看，几个战士扛着一个巨大的衣柜，大气都不带喘的。 何嫂子连忙让开，“是是是，就是这里。” 那些人将衣柜放了下来，说道：“这是司令员家让送过来。” 成柚和戚承晏面面相觑，问道：“送衣柜做什么？” 戚承晏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闹哪一出。 何嫂子已经对衣柜上手了，开开合合，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她笑着说道：“这个衣柜可真好啊，又大又宽敞，还是实木的，重着嘞！” 不多时，又来了一拨人，手里扛着一个箱子。 就在成柚疑惑他们闹哪一出的时候，宋青兰和戚圣文过来了。 两人都穿得很正式，好似特意为了今天。 宋青兰从包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瞧着就很扎实，里面应该装了不少。 “成柚，我们戚家是懂规矩的，之前你和阿晏结婚在乡下，我们无暇分身，便没有到场。但礼金和聘礼还是得给，这是礼数。这个红包，是我们戚家向你的提亲彩礼。” 成柚说不惊喜是假的，这个仪式感，好像回到了刚和戚承晏结婚的时候。 她不是和戚承晏私定终身，而是光明正大受到了婆家的认可。 红包很厚实，成柚估摸着，这肯定上千了。 “现在结婚都得有三转一响，我们家肯定也不能少。” 她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有金饰，有玉镯，还有一块欧米茄的手表。 光是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就已经价值不菲。 宋青兰才不管什么财不露白，她就是要给成柚体面。 “自行车你已经有了，再买新的也浪费，我就用其他东西代替了。” 另外一个大的木箱子，里面装着满满一箱的布，都是给成柚做衣裳的。 最后，他们才拿出了两个改口的红包。 宋青兰大气道：“敬茶就不用了，你抓紧给我生个孙子孙女，比什么都好。” 成柚：“……” 紧接着，宋青兰剜了一眼朱艳，好似在说：你女儿的聘礼有我儿媳妇多？ 朱艳控制不住脸上惊讶的表情，光是这个大衣柜，就不是短时间能做出来。 说宋青兰是为了赌气才把东西送过来，她是不信的。 这么多东西，都送给成柚当聘礼？ 宋青兰疯了吧！ 成柚自己也没想到，宋青兰会精心为她准备这么多东西。 “谢谢爸妈。” 宋青兰满意一笑，招招手。 “麻烦同志们帮忙把东西搬进去吧，辛苦了。” 这些东西，就在朱艳的眼红下，被搬进了成柚家里。 宋青兰的家底可真厚啊。 她不由得想到，和戚家老夫人一样从名门出来的自家婆婆，是不是也有这么厚的家底。 更别提冯老爷子年轻时候有富商相赠，手里握着一大笔财富。 她心里恨得扭曲，这么多东西，竟然一样都不愿意给她。 宋青兰缓步走到她面前，“怎么，还没看够啊？” 朱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看够了，我先走了。” “大门不在那边。”宋青兰提醒一声。 朱艳微微一笑，“我去军区医院看看成桃。” 宋青兰没说话，扫了她一眼，总觉得朱艳在打什么鬼主意。 朱艳这人，做每一件事都得先衡量有没有利益可图。 从不做无利可图的事。 另一边，朱艳走到了医院。 彼时成桃刚得知自己失去生育能力的真相，正在病房嚎啕大哭。 旁边的护士怎么都劝不住。 见朱艳来了，连忙说道：“是家属吗？好好劝劝她，这样哭下去，对伤口恢复不利。” 朱艳连忙应下：“好，我劝一下她。” 等护士走出去，带上门。 朱艳才不耐烦说了句：“哭够了没？你现在伤得越重，对你越有利，正好博取老爷子老太太的同情！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你哭丧呢！” 成桃颓丧着一张脸，伤口隐隐作痛。 她现在心里都恨死冯雪了，要不是她把自己推出去挡刀子，现在失去生育能力的就是冯雪了！ “没了子宫的不是你女儿，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朱艳翻了个白眼，“那你是要钱还是要子宫？再说了，你也不是没做过妈，这不还有一个女儿嘛？” 成桃目光哀怨，“可我以后再也不可能有儿子了！” “那就嫁个二婚带儿子的，还愁没人给你养老不成。”朱艳觉得现在没什么能有钱重要。 成桃失魂落魄靠在床头，郁郁寡欢。 赵云霖进去了，她现在就盼着能在军区找个优质男人二婚。 不能生孩子的话，这可是一个减分项，谁愿意娶她。 成桃悲从中来，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朱艳还想安慰她几句，刚张口，便瞧见门推了开来。 她立马笑了起来，“妈，你来得正好，成桃知道她不能生这件事了，快劝劝她。她哭成这样，可不利于伤口恢复。”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是你和她说的？” “当然不是我，我来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 成桃忍着疼痛扑进老太太的怀里，哭诉着：“外婆，我以后可怎么办呀。” 老太太神色怅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 “没事，好在你还有女儿，只要人没事就行了。” () 第403章 房子 “妈，话可不是这么说。成桃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以后都嫁不出去了吧？”朱艳在一旁插话。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嫁不出去，我冯家能养她一辈子！” 朱艳闭上嘴，给成桃使了个眼色。 别光顾着哭。 成桃哭着喊道：“我不要外婆养，我还要嫁人的！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不能生，肯定都在背后笑话我！我不活了，一个女人要是连孩子都不能生，还算什么女人！” 老太太面露难色，撇去成桃之前做的那些事不说，她还是自己的亲孙女。 孙女出了这种事，说不心疼是假的。 “你要是真的还想嫁人，那就别哭了，回头让你外公给你物色一好的男人，大不了我们多带点嫁妆补偿他。” 军区头婚的男人肯定不会考虑成桃这样的，但是二婚的也行。 成桃啜泣着，“我这样的女人，什么都没有，哪里会有人愿意要我。” 朱艳附和：“是呀，妈，要不你和爸多补偿成桃一些吧。成桃的妈妈是我们流落在外的妹妹，我和耀军都不会介意你们私底下贴补她，这是应该的。” 老太太没说话，目露沉思。 她手里的东西不少，要不是子孙不争气，这些东西早就给他们了。 可等她和老爷子过世，这些东西迟早都是会到他们的手中，差别只在于多少。 等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老太太和自家老伴提了这件事。 “我想把咱们在外面的那套房子给成桃，算是给她以后一个保障。” 那个地方原本是冯家的老宅，后来拆了重建，一直空着没人住。 她一直期盼自己还能找到女儿，想着女儿可能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真相认了，来到燕城也没地方住。 于是一直留着那套房子。 如今宋玉莲在监狱，他们去过一次，想见面却遭到了拒绝。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房子给她还是给成桃，好像都一样。 老爷子没有意见，只是问了句：“你决定好了？” “决定好了，这孩子这一次受了苦，就当做是给她补偿吧。” 老爷子点点头，“什么时候去过户？” 老太太想了下，“过一阵子，等冯雪结婚吧。” 冯雪结婚，她只打算象征性给点东西。 毕竟她对冯雪的不喜摆在这里，加上这桩婚事不怎么光彩，不需要太多陪嫁。 别回头听到她给成桃一套房子，朱艳又闹起来。 “你顺便去让人打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介绍给成桃。” 老爷子迟疑道：“这个不着急吧？” “你打听就是了，算是给这孩子一个安慰吧。” 想到她今天哭成那样，老太太就觉得头疼。 …… 七月骄阳似火，地板日头炙烤得发烫。 要不是还要去上学，成柚是万万不想出门的。 今天是中医药比赛的决赛，决赛过后便是期末考试。 今年的高考，和成柚的期末考试同时进行。 成柚提前给成文宇寄了一些冲刺资料，还有一封信过去。 她能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只看他发挥稳不稳定。 成柚背上新鲜出炉的亲子鉴定结果出门，先去了戚家。 林嫂开门后，她便问道：“臻臻呢？” “臻臻她和秦小云出去玩了呀。” 这么热的天，在外面撒丫子玩，整个人都黑了一圈。 成柚一愣，“说好了今天她要跟我去药堂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成柚点点头，“那就改天吧。” 反正都是在军区玩，怎么都不会跑丢。 她便没再管臻臻，骑着自行车出去公交站坐公交。 大热天懒得动，再近的路程她都想骑自行车。 公交站很多人，大家你推我挤地上车。 上下车的人堵在一起，没一会儿成柚就热得出了一身汗，更烦躁了。 她身材娇小，人群差点把她给淹没。 还没到成功上车，成柚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这位大叔，你包里放的是什么，能打开看看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便一阵推搡，传来几声咒骂。 身后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成柚差点摔倒。 还没看清眼前，就有人抱着一个巨大的红蓝白袋子往前钻。 成柚刚想喊，脚背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抱着袋子的男人直接从她脚上踩了过去。 她怒气顿时涌起，驱使着她下意识抓住男人的衣领用力往后扯。 男人防备不及，被她抓得后仰，压倒了几个人，又是一阵咒骂。 成柚才发现这个人，一整个脑袋都被包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说他不是做贼都没人信。 后面的人抱怨着：“还上不上车啊，这车都快开了！” 与此同时，方才开口的男人抓住了他，硬生生把这人从人群中拖了出去。 后面的人趁机涌上车，只留下成柚一瘸一拐，疼痛难忍地坐在了路边。 她强忍着燥热，脱下鞋子看了一眼，脚背都肿起来了。 她不由得瞪了一眼那个还死死抱着红蓝白袋子不放的男人。 这个男人挣扎着，粗声粗气吼着：“放开我！我包里装的是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翻我的东西！” 成柚原本还在抱怨他踩了自己，听到他的声音，神色一凛。 再定睛一看，这身形，这背影，加上这声音，可不就是袁永国！ 艳阳高照，明明满头大汗，头发都湿了，成柚却觉得背脊发冷，死死盯着他手里的袋子。 这个大小，要是想把一个孩子塞进去，完全可以。 成柚大喝一声：“袁永国，你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袁永国见自己被认出，顾不得和抓住自己的男人掰扯，抱着袋子撒腿就跑。 成柚眸光扫到邱婷婷的身影，连忙喊道：“邱婷婷，帮我拦住他，他是人贩子！” 邱婷婷这性子够虎，也不管这人有没有带凶器，双手张开直接把人包住。 这是她能想到唯一能拖住人的办法。 好在袁永国手里抱着袋子，行动不便，一时间真被她拖住了。 紧接着，身后的男人追上，将袁永国制服在地。 () 第404章 她活该 邱婷婷喘着大气揉着手臂，比练功还累。 她抬脚踹了一下袁永国，怒气冲冲骂道：“后面就是军区，光天化日你敢在这里拐孩子，不要命了！” 成柚一瘸一拐跑了过来，急急忙忙打开袋子。 果然如她所料，这里面可不就是臻臻！ 袁永国被抓了个现行，心里已经绝望了。 可他仍旧没有放弃说服成柚：“我们一把年纪的人了，死了两个儿子，就只剩下这个孙女，你为什么就不能行行好！成柚，我求你了，我媳妇人都疯了，你就好心放过我们吧！” 成柚直接将背包里的鉴定书甩到了他的脸上，怒容满面。 “你自己好好看看，臻臻跟你们袁家根本没有血缘关系！我不知道臻臻的父亲是谁，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文燕从没有和袁跃进处过对象！” 纸质文件的边缘割破了袁永国的脸颊，他瞪大瞳孔，死死盯着最后一页底部的结果。 上面戳了军区医院的章，墨香沁入鼻间，每一个字都清楚地告诉他，臻臻不是他的孙女。 他袁永国，绝后了！ 成柚冷声道：“其实你自己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臻臻不是你的孙女，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 他两个儿子都没了，如果这个孙女也不是他家的，等于断了他袁家的希望。 与其说是没有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倒不如说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 袁永国心里最后一丝希望被戳破，像是失去了生机一般，脸色灰败，就这样被压在地上痛哭出声。 成柚把昏迷的臻臻平躺放在地上，给她做了一些急救措施。 袁永国给她用了药，加上大热天被闷在袋子里，过了许久，才见她醒来。 不过经过两次被绑架，臻臻心里留下了阴影，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成柚一个人没办法把臻臻抱进去，只好让邱婷婷去叫站岗的士兵过来处理袁永国。 拐卖孩子，能让他吃牢饭了。 最后，她才想起那个抓住了袁永国的男人。 要不是他，估计臻臻就被袁永国给带走了。 她一回头，注意到了男人的容貌。 心里忍不住感叹，好英俊的一个男人。 眼窝深邃，五官立体，和戚承晏同一类型，但他更白一些。 “这位同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家孩子就被人拐走了。我叫成柚，是住在军区大院的军属。今天有点不方便，你要是不介意可不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我更改天再登门道谢。” 男人朝她伸手，“你好，我叫冯先旭。” 成柚一愣，这名字不就是冯家那位长孙？ 她顿住的功夫，邱婷婷笑嘻嘻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我叫邱婷婷。” 一触即分，冯先旭抿唇看了一眼臻臻。 “我帮你们把孩子背进去吧。” 臻臻死死抓住成柚的手臂，“我不要，我可以自己走。” 虽然脑袋还是有些晕晕沉沉。 冯先旭见她实在害怕，没有再勉强，只是跟在一旁，不远不近。 邱婷婷低头和成柚悄声说道：“他一直在看臻臻。” 成柚睨着她，“你这么关注人家做什么。” 邱婷婷一向大大咧咧，此刻脸上却浮现一丝娇羞。 她轻轻拍了成柚一下，嗔道：“瞎说什么呢。” 成柚：“……” 冯先旭送她们到家门口，便提出告辞：“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见家人，先不打扰了。” 成柚点点头，“谢谢你啊，冯同志。” “不客气。孩子既然住在军区，轻易不会让人得手，必定是有人里应外合，还得好好查查。” 臻臻抢声道：“是秦小云骗我出去的！” 她这些天都和秦小云一起玩，一直以为两个人已经是好朋友。 臻臻现在萎靡，除药效还在，主要也是受到了打击。 哪怕是其他人做出这种事她都能接受，可为什么是秦小云！ 成柚摸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姐姐知道了，这些事我们会查清楚，咱们现在先去医院检查身体，好吗？” 臻臻把脸埋在她怀里，瓮声瓮气道：“我想阿婆了，我想回去和师父一起住。” 她不喜欢这里了。 成柚哄道：“姐姐现在就给李叔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你，但我们得先去医院检查，好不好？” 臻臻这才勉强应下。 冯先旭见没有自己什么事，才抬脚准备离开。 刚转身，迎面看到了戚承晏，脚步一顿。 “阿晏？” 戚承晏面带惊讶，“旭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先旭笑道：“刚到，遇到了一些事。” 成柚从屋里走出来，和戚承晏说了臻臻的事。 冯先旭才知道戚承晏竟然结婚了。 他长期在边疆，消息闭塞。 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事。 “阿晏，我先回家，回头再和你说。” 戚承晏应下：“好，改天旭哥来我家吃个便饭。” “一定。” 邱婷婷眼底冒着星光，匆匆和成柚打了招呼，跟着冯先旭走了。 袁永国绑架臻臻的事，在军区大院飞速传开。 更让大家震惊的是，事情查清楚之后，竟然和阮寄秋有关。 她被文工团开除之后，整日在家里怨天尤人。 为了报复成柚，说服秦小云将臻臻骗了出去，在一处不容易被发现的拐角处被袁永国迷晕了。 大家又不自觉跟着骂秦小云没良心。 臻臻住在戚家，平时有多少好吃好喝的，都会想着给秦小云一份。 结果转头她却这样对人家。 阮主任气得把秦小云打了个半死，非要拉着她去给臻臻道歉。 秦小云死活不去。 “我凭什么道歉，她抢了我的名额，她活该！她本来就不是燕城人，一个乡下妹凭什么和我抢！” 阮主任这才明白，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阮寄秋究竟给秦小云灌输了多少类似的观念。 秦小云进不了文工团，那是江团长没看上她，和人家臻臻有什么关系。 无论如何，阮家因为这兄妹俩支离破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秦小云的父亲气冲冲回到家，勒令阮主任立马把阮寄秋赶出去。 “还有阮天阳的孩子，还要在我家养多久？一起送走！你要是再和他们有联系，我立马打报告跟你离婚！” () 第405章 身世 把兄妹俩养这么大，阮主任自认为从没奢望他们回报什么，可他们怎么做出这种事！ 她伤心抹着泪，看着已经走上歪路的秦小云，怒气难忍，一耳光扇了过去。 “你要是不去给臻臻道歉，你就跟着阮寄秋一起给我滚！” 但这件事，成柚打定主意要追究责任，哪里是一句道歉和补偿能解决。 不等他们把阮寄秋赶出去，部队已经派人上门抓人。 秦小云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到了辨是非的年龄，也一并带走了。 加上成柚出具的鉴定结果，完全可以确认臻臻和袁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一来，袁永国那一套“带孙女回家”的说辞就没有说服力了。 成柚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过了两天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才知道。 她忘记参加比赛了！ 忙着照顾臻臻，她直接把事情忘在了脑后。 她问了曹燕燕和方云宝，才知道她们得了第五名。 名次不算太差，毕竟没有成柚，她们觉得自己的实力也就到这里了。 “苏老师特别生气，你今天悠着点。”方云宝提醒道。 成柚摸摸鼻子，“我昨天有事，还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要不然也不能连比赛都错过。” 曹燕燕看了一眼她的脚，成柚穿的是凉鞋，肉眼可见地肿起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的脚怎么成这样了啊？” 成柚这才把昨天的事和她们说了，她反倒庆幸自己错过了比赛。 不然错过的，可能就是臻臻。 “对了，比赛第一名的奖励是什么？” 曹燕燕说道：“是中医协会主办的交流会入场名额。” 这其实比钱来得更实在。 这场交流会，参加的人都是中医制药领域的大拿。 他们学院争取到了一个名额，给了苏锦文。 比赛获得一等奖的学生，可以作为助手跟着进去。 兴许一高兴，还能收你为徒。 同学们听到之后，羡慕极了。 曹燕燕倒是还好，因为可以跟着她爸爸一起去。 方云宝则是咸鱼一条，不在乎这个。 曹燕燕就是觉得成柚错过了有些可惜。 以她的实力，夺得第一名绝对不成问题。 成柚明白了，难怪苏锦文这么重视，应该是想带她一起进去。 “这个交流会主要做什么？” 曹燕燕摇摇头，“我也没进去过，听我爸说，里面有各地来的中医，还有各类药品和药材展览。” 她进去主要是想长见识，听说会有各地带过来的珍稀药材。 也不知道研究所会不会把木桸草送过去。 上午考完试，成柚果然被苏锦文揪到了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顿。 成柚乖乖认了错，并且和她解释了臻臻的事，苏锦文的脸色才缓和一些。 成柚笑着说道：“老师，这次没机会，我下次肯定努力。” 苏锦文白了她一眼，“你以为这个交流会是大白菜，随便什么人都能弄来名额？我们学院争取了多久，才得到这么一张请帖。” 她也是因为自己的资历足够，才争取到了这个名额。 为此有多少老师看她眼红。 结果她不能带自己的得意门生去参加，反而要带着隔壁班级的学生去。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次就算了，可不能再有下次。” 成柚再三保证：“再有下次的话，我肯定会珍惜机会。” 隔壁班的班主任杨老师笑了出来，“成柚，光是珍惜没用，得有这个实力才行。” 苏锦文哼道：“杨老师，我们成柚真要参加，冠军是谁的还另说呢！” 杨老师笑着轻抚下巴的胡渣，“可惜呀，事实她就是没参加，冠军是我们班应巡的。” 苏锦文扯了下唇角，没再理他 可杨老师逮着了一个机会，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他继续在一旁说道：“我都说了，你们女人呐，就去纺织厂这些地方安安分分当个女工就行了，学什么制药啊！” 成柚笑了笑，“杨老师这么看不起女人，怎么不从你爸肚子里钻出来？” 杨老师笑容敛起，“我不跟你计较，反正现在事实已成定局，你注定没机会去交流会咯。” “杨老师这么自信，差点让我以为您得到了进去的名额呢。”成柚无辜道。 苏锦文差点笑出来。 还是成柚懂得怎么戳人心窝窝。 “杨老师，早知道你这么看重这次交流会，我这个女人当初就直接把名额让给你好了，省得让别人以为你还不如一个女人呢。” 杨老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从鼻孔重重地哼出一声，起身愤愤不平地走了出去。 苏锦文撇撇嘴，“他就那德性，别理他。” …… 期末考试两天便结束，与之同时结束的还有今年的高考。 成柚及时打了电话回家，成文宇表示自己发挥还算稳定，应该和自己预估的分数不会相差太多。 “平常心对待，填志愿的时候，除了自己的目标学校，多填两个分数稍低的。无论如何，姐姐看好你！等出成绩，姐姐便回去接你。” “好！” 成柚想到什么，问道：“你那个小同学考得怎么样？她也是来燕城读书吗？” “谁？” “阮青青啊，你们现在高中毕业了，上大学就不算早恋啦。” 电话那边的成文宇沉默了，恼羞成怒：“姐，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成柚满眼促狭，“好，不是那种关系，我就问问而已。” 成文宇别扭说道：“她觉得还不错，应该发挥得还可以。” “那就行，姐姐给你们寄了一些东西回去，你记得签收。”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里的近况，才挂上了电话。 巧的是，刚转身就看到了冯先旭。 “旭哥，好巧啊，你也打电话吗？” 冯先旭摇摇头，“不是，我特地过来找你。” “找我？” 他点了下头，“是为了臻臻的身世，我上次听你们提了文燕的名字，又听说你是永城人，所以有些事想跟你确认。” 成柚抬眼看着他，目光错愕，心想他不会就是臻臻那个不知名的父亲吧？ () 第406章 我就喜欢他 成柚觉得这里不适合说话，便提出去大院这边的小公园走走。 冯先旭点点头，跟着她走，始终保持着距离。 夏天太热，公园这边一般只有清晨或者傍晚才有人过来，这时候人特别少。 “旭哥，你想说臻臻的什么事？” 冯先旭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黑白色，但上面的女人清秀可人，水眸中透露着温婉。 成柚一眼就看出，这是文燕。 看这照片，应该有些年份了。 被观摩照片的人握在手里摩挲过无数次，右下角有些掉色。 她脸色变了变，心里的猜疑更深了。 紧接着，便又看到冯先旭从钱包拿出了另一张照片。 也是黑白照，上面的男人成柚并不认识。 “他叫梁永志，跟我一起在军械所做研发的人，但五年前在一场爆炸中牺牲了。他生前，我听说过无数次，他要回去娶那个女孩。可你知道，我们那个地方属于高级机密，加上项目进程紧张，任何人都不能离开。” 错过了那一次，梁永志就经历了那场大爆炸，再也没有机会回去见心爱的女孩一面。 “那他的遗体呢？” “在边疆。” 成柚将照片还给他，心里五味杂陈。 臻臻曾经问过李叔，能不能帮她找爸爸。 李叔无能为力，因为文燕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臻臻的父亲是谁。 冯先旭问道：“成柚，我想知道臻臻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文燕人呢？” 成柚沉默片刻，将臻臻的事情缓缓道来。 冯先旭此刻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像是放在火上炙烤，说不出的难受。 “梁永志把遗产分为两份，一份寄给了老家的父母，一份说是留给文燕，既然现在是你在抚养臻臻，那就交给你吧，我现在回家拿给你。” 成柚说道：“不如把钱先放着吧，等臻臻长大后再交给她。” 冯先旭有些惊讶，“这些钱既然是给臻臻的，理应作为她的生活费。” 成柚笑着摇头，“臻臻现在是李家人，自然有李叔抚养，不需要抚养费。所以放在你手里最为稳妥，等她长大再给她。” 既然是梁永志多年的积蓄，加上有单位的补贴，应该也攒下了不少钱。 成柚不想沾手，免得以后遭人惦记，还被人拿了话头。 冯先旭苦笑，这么一大笔钱，成柚竟然不想要，由此可见她对臻臻是真心疼爱。 要知道，送回去给梁永志父母的那一份，多的是各种莫名其妙的亲戚出来争抢。 可成柚，甚至没有过问多少钱。 “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暂时放在我的手里。” 两人说完话，正准备回去。 成柚余光扫到了成桃的身影，脚步一顿。 “成桃，你在那里干什么？” 成桃敛起神色，笑着走上前，说道：“旭哥，你和成柚在这里做什么呀？” 冯先旭察觉到她身边不远处还有一个男人，正偷偷看成桃。 “他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 他也是回来之后才认识成桃，对她并不了解，还处于生疏状态。 成桃嘟着嘴，“对呀，他就是我的相亲对象。” 她其实不是很喜欢，长得普通，有些太黑了。 她还是更喜欢赵云霖和徐南熙那种白面小生。 但在部队里的战士，成天都在训练，当然普遍都黑了。 看她不太满意，冯先旭没再多说。 “逛完了就早点回去吧。” 成桃哦了一声，等他和成柚都走了，她才想起自己还有话没问。 后面的男人走上前，说道：“成桃，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吧。” 成桃白了他一眼，“不去，我先回家了。” 她还想问问冯先旭关于臻臻的事。 刚才就听到了几句话，她现在想起来有些云里雾里。 成桃急急忙忙赶回家，发现冯先旭手里拿着一个存折，正递给老太太。 “这是臻臻的父亲留下来的钱，可惜啊，他并不知道臻臻的存在。原本我想直接给成柚，但她不愿意收，我就想着还是奶奶保管吧。回头臻臻那边要是需要用这笔钱，你再给出去。” 老太太没有反对，直接把存折收下。 成桃偷偷看了一眼，竟然有好几千！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一笔巨款。 既然是臻臻父亲留下来的，是不是意味着只要收养了臻臻，就能得到这笔钱？ 老太太虽然同意了要给她房子，但因为冯雪还没结婚，房子迟迟没有过户。 就算有了房子，她手里也没有多少钱啊。 考虑了两天，成桃在媒婆介绍过来的那些人中，选了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营长。 她说出自己决定的时候，成柚也在，老太太把她和臻臻叫过来说存折的事。 这个营长，成柚也听过。 叫邱德胜，今年四十多了，但止步于营长。 他和原配是十年前离的婚，原因是他打媳妇。 后来部队给他们判了离婚，看在他过去的功绩份上，没有开除他，而是处分降职。 之后这么多年，他就再也没升过职。 因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没人敢给他说媳妇。 老太太有些恨铁不成钢，挑挑拣拣了这么多天，她就找了这么个东西！ “媒婆跟我提了邱德胜，可我已经拒绝了，也没让你们相看，你怎么就挑上他了！”老太太表示不理解。 成桃有些心虚，主要是媒婆说的时候，把邱德胜的条件说得太好了。 他年纪虽然大，但因为迟迟没有二婚，又只有一个儿子，手里攒了不少钱。 他说了，只要愿意和他结婚，他愿意奖励一千，领证后就给。 成桃就跟着媒婆偷偷去和邱德胜相看了。 虽然已经四十岁，但比起其他歪瓜裂枣，他长得还算周正。 看着身体很好，也不像是四十多岁的男人。 “他来找过我，我就喜欢他。我已经和他说好了，他改天就会上门提亲。” 老太太板着脸拒绝：“这门婚事我不同意！他之前的媳妇就是被他打跑的！” () 第407章 由我来照顾 老太太只觉得成桃昏头，她给成桃挑的那些，个个人品都很不错。 偏偏成桃自己看不上，选了个不会过日子的。 成桃老大不高兴，“我看你就是不想我结婚，只要我不结婚，你就可以不把房子给我！说白了，你就是不疼我，我已经没了生育能力，能找到邱德胜这样的男人就不错了，还指望什么啊！” 老太太被她气得脸色发青，因为她受伤的事情，她把成桃当祖宗一样哄着。 她如今还说出这样丧良心的话！ “你果真想嫁给他？不会后悔？” “我不后悔，他是个好男人，婚后会把钱都给我呢！”成桃掷地有声。 她故意抬高了声音，好似说给成柚听似的。 老太太冷冷一笑，“既然是你的选择，那我不拦你！不过我先跟你说好，以后你要是过得不幸福，可别来找我！” 成柚担心她气出个好歹，劝了两句：“兴许这个邱德胜现在已经改好了呢。” 老太太冷着脸摇头，他哪里是改好了，只是这么多年没人愿意嫁给他，他没机会打人罢了。 成柚闭口不语，成桃这种人，要不是有血缘关系，谁会喜欢呢。 成桃说完这件事，继续说道：“外婆，我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老太太冷声道：“有什么话一次性说了。” 反正从她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是关于臻臻的事情，她的亲生父亲是旭哥的好友，如今人不在了，臻臻是他唯一的血脉，我们理所应当照顾好臻臻。所以我提议，就由我们冯家来抚养臻臻吧！” “我不要，我才不要和你这种人做一家人！”臻臻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成桃怒容满面，“我们冯家怎么了？” 臻臻朝着她做了个鬼脸，“冯家很好，冯爷爷和奶奶也很好，但我不喜欢你！” 成桃气得直撸袖子，想过去教训她，被成柚挡开了她的手。 “你先别急，如果是让冯家来养臻臻，林奶奶两位老人家，哪里有精力照顾孩子？” 成桃扬起下巴，“当然是由我来照顾。” 以后多的是机会教训这个丫头。 成柚慢悠悠开口：“养一个孩子可不容易，得花钱，更费精力。” 成桃直接说道：“她那死去的父亲不是留下了一笔钱吗？” 成柚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老太太。 这不就清楚了，人家图的是存折里的钱呢。 老太太气得抓起手边的水往成桃脸上泼了过去。 “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钱，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敢打起这笔钱的主意！” 成桃迎面被水泼了正着，整个人都懵了。 她甚至没觉得自己有多过分。 “奶奶，我不是打钱的主意，我不是说了吗，我养她啊！” 反正到时候跟着她嫁给邱德胜，就用邱德胜的津贴养。 那笔钱最后还是她的。 成桃觉得老太太十分固执，为什么要把这笔钱告诉别人。 如果没有其他人知道，不就能理直气壮吞下这笔钱。 老太太别过脸，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你给我出去，你的婚事我会尽快定下，等你嫁出去，那就不是我们冯家的人，以后也别再管我们冯家的事！” 成桃嘟着嘴往外走，真不知道这个老东西在清高什么劲儿。 成柚实在想不明白，冯家二老都是清正的人，怎么子孙都不怎么靠谱。 成桃从头到脚，没有半点像这两位老人家。 “林奶奶，成桃真的是您的外孙女吗？恕我实话实说，她和宋玉莲是什么人，我可比您清楚多了。” 老太太凄楚一笑，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更优秀呢。 冯先旭从楼上缓步而下，声音清冷：“成柚说的话，也正是我想问的。” 成桃刚才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见了。 如果说之前他对成桃无感，那现在就是厌恶。 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承认成桃是他亲姑姑的女儿。 成柚提到：“军区医院有做亲子鉴定，您要不要去试试？” 老太太沉默片刻，缓缓摇头。 她不想折腾了，没有什么会比成桃给出的那个信物更符合。 冯耀军去永城调查的结果，都和她丢失的女儿吻合。 她还不至于连自己亲手送给女儿的玉佩都不认得。 成柚没继续劝，起身告辞。 冯先旭送她出去，开口道：“成柚，我想去永城祭拜臻臻的母亲，不知道方不方便？” 成柚算了一下时间，说道：“我们过段时间也要回永城，到时候跟你一起回去吧。” 等成文宇出成绩，她还是要回去一趟的。 冯先旭笑道：“那当然再好不过。” …… 成桃为了尽快得到房子，选择速战速决，仅用了两天时间，便让邱德胜提了亲，并且定下了和冯雪同一天的婚期。 房子当然是越早过户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冯家二老已经不想劝她，反正自己选的男人，后悔也没有余地。 不仅在同一天办婚宴，还在同一个酒楼。 成柚翻了一下日历，刚好是在成文宇出成绩的前一天。 她原本是没想过要去，但冯雪和成桃的请帖都送了上来。 非要在她面前膈应人。 既然如此，那就去咯。 何嫂子和她闲聊的时候，听说她要去吃喜酒，有些不可置信。 “你不是和她们关系不好，干嘛还要去。” 成柚弹了一下手里的两张请帖，“她们要膈应我，那就看看谁膈应谁啊。” 到了婚宴当天，成柚特地穿上了定制的红色旗袍。 分叉到了小腿肚，莹白的小腿若隐若现。 她很少穿这么显身材的衣服，看得戚承晏不想放她出去。 成柚推开他不安分的手，“别闹，得抓紧出门呢。” 戚承晏低声道：“不去也行。” 成柚嗔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那可不行，我特地定制的裙子呢，总该穿出去走走。” 按理来讲，吃喜酒不能穿得太好看，免得抢风头。 但既然是冯雪和成桃亲自邀请，成柚当然得穿得隆重一些。 加上戚承晏，这一对可比新人还招眼。 两人一进场，成桃和冯雪的脸色不约而同沉下来。 这哪里是吃喜酒，这简直就是砸场子来了！ 不止他们，就连戚圣文和宋青兰也来了。 戚圣文是军区司令，不少人连忙上前忙着攀谈，哪里还能记起今天是过来吃喜酒的。 () 第408章 只要你一句话 两对新人的风头，顿时就被抢走。 成桃看着成柚身旁的男人，虽然不是她一贯喜欢的白面小生，但不得不承认，戚承晏条件确实优越。 这样一对比，她突然觉得邱德胜有点上不得台面。 年纪大就不说了，身材也没戚承晏好，职位还没他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高。 听说戚承晏只是资历不够，不然还要继续往上升。 尤其邱德胜看成柚看得眼都直了，成桃心里便更加不舒服了。 她心里愈发后悔请了成柚过来。 成桃满脸不高兴地走到老太太身边，抱怨道：“成柚怎么穿红色啊，搞得她才是新娘子一样，外婆你能不能让成柚先走啊？” 老太太睨着她，“人都来了，哪里有赶客的道理？我前头和成柚说来吃喜酒，她已经拒绝了，要不是你和冯雪都给她发了请帖，她也不会来。如今她来了，你们怎么反倒不高兴了。” 冯雪咬着唇不说话，风头都被抢了，谁能高兴啊。 原本就她和成桃在暗自较劲，现在好了，两个人都不用比了，反正都比不上成柚。 成柚平时不喜欢穿裙子，在地里鼓捣，当然是穿裤子更方便。 以至于今天穿上旗袍，姣好的身材显露出来，才让大家更惊艳。 成桃转身走到了另一边跟人说话，眼不见为净。 想到今天过后，房子便可以过户到她名下，成桃便高兴了一些。 冯雪则是心不在焉地看着姗姗来迟的冯先旭，一时间忽略了身边还有阮天阳的存在。 阮天阳主动握住她的手，笑道：“小雪，我们过去和客人打招呼吧。” 冯雪心里突然生了一丝厌恶，但她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顺从地笑了笑。 “走吧。” 阮天阳先是走到成柚面前，脸上皮笑肉不笑，看着有几分狰狞。 “成柚，没想到你还能来参加我们的婚宴，多谢。” 成柚耸耸肩，“冯雪亲自给我送了请帖，不来多对不起你们的盛情邀请。” 阮天阳哼笑一声，“我和冯雪好不容易在一起，没有你的见证，还真是不太完整。” 成柚微笑道：“抛妻弃子才和她在一起，确实不容易。” 阮天阳五指突然收紧，疼得冯雪骨头都要裂了一般。 “天阳，我手疼。” 阮天阳这才回过神，连忙松开手。 “对不起小雪，我太用力了。” 冯雪笑着摇头，“没事，我过去和大哥说说话，你们先聊着。” 她刚转身，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径直抬脚往冯先旭走去。 冯先旭好像没看到她，和她错身而过，走向成柚和戚承晏。 冯雪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他的背影。 阮天阳瞧见他过来，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 “阿旭，以后我也得喊你一声大哥了。” 冯先旭笑容淡淡，没有应声。 他当然也听说了冯雪和阮天阳是怎么在一起的，对他们这段婚姻并不看好。 “成柚，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回永城？” 成柚说道：“后天。” 冯先旭点点头，“那成，我跟你们一起走。上次还有一件东西忘记给你了，这个戒指是梁永志的遗物，你交给臻臻吧。” 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素戒，看着没什么特殊。 不过“遗物”这两个字，赋予了它特殊的含义。 他掏出戒指的时候，一张纸片掉了出来。 成柚还没提醒他，冯雪先一步走上前，把冯先旭给喊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成柚捡起纸条看了一眼。 她实在不是故意看的，这一扫，就看见了上面的内容。 “今晚七点电影院门口等你。” 下面还署上了邱婷婷的名字。 成柚忍不住笑了开来，邱婷婷还真大胆。 这才认识几天啊，就约人家看电影了。 “冯先旭应该还要回去吧？” 如果他回了新疆，那邱婷婷现在对他这么上心，岂不是以后注定要伤心。 戚承晏道：“不确定。” 他这次能回来，并不主要是为了冯雪的婚宴，还有工作调动的问题。 成柚握着纸条往外走，打算还给冯先旭，顺便问问他对傻白甜的想法。 这一出去可不得了，就听见了不该听的事。 冯雪满眼深情地望着冯先旭，揪着他的衣袖。 “大哥，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为了你不结婚！” 冯先旭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属实被恶心得够呛。 “你结不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没营养的话，那我先进去了。” 冯雪连忙抓住他的胳膊，含泪道：“这么多年，你肯定明白我对你的心意，你这次回来，难道不是为了我吗？大哥，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冯先旭冷淡地拂开她的手，和她拉开距离。 “有感情，仅限于从前，也仅限于兄妹之情。冯雪，看来我离开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清醒。既然已经结婚，那就和人家好好过日子，毕竟这是你破坏别人家庭得到的婚姻！” 无论是甜是苦的，这果子她都得自己吃下去。 冯雪的眼泪忍不住溃堤，肩膀一耸一耸哭得伤心欲绝。 维持了十年的单恋，在这一刻彻底告终。 成柚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出去。 正想着，就看到身边一个身影掠过，走了出去。 她神色错愕看着阮天阳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听了多久。 他脸上挂着笑，伸手搂住冯雪的肩膀。 “只是结婚而已，以后又不是不回家了，哭什么呢，我们快进去吧。” 冯雪神色慌张地擦了眼泪，“我没事。” 阮天阳眼底盛满了温柔，好似心里不存在丝毫的芥蒂。 “别说了，先进去吧。” 他姑姑一家没来，阮寄秋还没被放出来，阮家就只有他一个人。 冯雪不在，他也不知道跟谁说话。 两人牵着手走进去，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就连成柚都看不出阮天阳究竟有没有听到冯雪的话。 () 第409章 过去看看 “成柚？你在这里做什么？”冯先旭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成柚这才想起手上的纸片，递给他。 “你刚才掉的。” 冯先旭看清了纸片上的字，神色有些尴尬。 他佯装淡定，把东西收了起来。 “谢谢。” 成柚紧随其后走进去，“旭哥，你晚上会去看电影吗？” 冯先旭脚步一顿，“不会。” 他知道邱婷婷的想法，但他觉得不合适。 邱婷婷性格跳脱，就是一个家里养得娇气的小女孩。 由于他的工作性质问题，他并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哄一个娇娇女。 真要找对象，就只能相看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 成柚耸耸肩，看来邱婷婷要伤心咯。 她走进去，大家已经纷纷落座。 戚承晏身边给她留了位置，她连忙走过去，迫不及待把自己听到的八卦告诉他。 可怜她的男人还给人当了这么久的替身。 戚承晏并不惊讶，成柚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他嗯了一声。 “边疆，是旭哥主动申请去的。” 为祖国献身是一方面，躲冯雪也是一方面。 冯雪虽然和他没有血缘，但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是同在一个户口，就足够给人留下话柄。 无论是为了冯家，还是为了他和冯雪，都应该离开。 成柚托着下巴，笑看着他，“真是委屈我们承晏了呢。” 戚承晏舌尖滑过牙根，笑了一声，眸色微深。 “委屈了，有没有补偿？” 男人的大手似是不经意滑过成柚的细腰，让她的双眸不自觉带上几分怒意。 “不准胡闹！” 随后，菜品陆陆续续往桌上端。 新人敬酒的时候，成桃特意走到成柚身边，带着高傲又得意的神色，说道：“成柚，戚承晏今天应该不太高兴吧？” 成柚眸光流转，“这话怎么说？” 成桃略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冯雪，“毕竟有人结婚了呀。” 成柚恍然，原来成桃还以为戚承晏和冯雪有过一段呢。 她掩嘴轻笑，“你结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喜讯告知赵云霖呢？他应该也挺不高兴的吧。” 成桃：“……” 她飞快看了一眼邱德胜，眼神怯怯，有些担心他生气。 成柚可真是太讨厌了！ 邱德胜爽朗一笑，“有机会我们会一起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抬高手，端着酒杯冲着戚承晏说道：“戚团，吃好喝好啊。” 戚承晏微微点了下头。 邱德胜便带着成桃前往下一桌。 “你和成柚的关系好像不是很好。” 成桃嘟囔：“我之前跟你提过的继妹就是她。” 邱德胜拧了下眉头，“你最好和她打好关系，她男人是团长，公公又是军区司令员，前途无量。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妹，恨不得天天捧着她。” 成桃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挽着他的手说道：“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呀？” 邱德胜眼底的不满更甚，“当然不能现在给，这么多人看着呢，等我们回家。” 人还没到手，先和他讲钱。 他当初说的一千块钱，想娶到手的是黄花大闺女。 成桃一个二手的，要不是看在冯家的份上，他还不想娶嘞。 吃完了饭，成柚便觉得有些无聊了。 这种酒席就是如此，大家说说笑笑吹吹牛，时间就过去了。 成柚不爱这种场合，便想着提前离开。 戚承晏没有异议，“你上回不是说要买衣服，我带你过去逛逛。” 成柚点点头，两人和冯家二老打了招呼告辞。 改革之后，燕城这边愈发热闹了。 以前的街上，清一色都是暗色系衣服，大多穿的是灰黑的衣服。 如今引进了更多的时尚元素，款式多了，颜色也更鲜亮了。 路过照相馆，成柚瞧见门口挂着的照片，连忙喊停车。 “我上次就想提的，我们去拍一套婚纱照吧！” 戚承晏对她的要求没有不可的，直接开了门走下车。 “走吧。” 成柚眸色微亮，“你都不需要考虑一下？” 戚承晏一只手搭在车门，微微俯身看她，目光清亮。 “我也想等以后有了孩子，有了孙子，能拿着相片告诉他们我们年轻的时候有多相爱。” 成柚的脑海好似已经浮现那个场景，她已经白了头，儿孙围绕在身边，翻着相册，让她讲年轻时候的事。 “那我们多拍几套！” 成柚自从上次来拍过一次之后，就被老板惦记上了。 这么美的女同志，实在少见。 如今又来了一个与之相配的男同志，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直嚷着要用他们的照片做宣传。 看在这两次拍的照片都满意的份上，成柚自然同意了。 从照相馆出来，两人才前往商场买衣服。 许久没买衣服的成柚，就像是出笼撒欢的小猫，恨不得把商场里好看的衣服都抬回家。 一直逛到傍晚，戚承晏也没有半分不耐烦，带着她去饭店饱餐一顿。 等回到大院，太阳已经下山，天渐渐黑了。 车子快要进大门的时候，成柚看到公交车站那边有人在打架。 定睛一看，竟然是新婚的成桃和冯雪。 两人撕扯着彼此的头发，谁也不让谁。 成柚藏在内心深处的八卦因子开始作祟，“我们过去看看吧！” 戚承晏无奈道：“柚柚，不早了。” 成柚抓着他的衣摆晃了晃，“你就开车兜到那边，就一小会儿的功夫嘛，求你啦！” 能让这两个人结婚第一天就打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戚承晏架不住这个小八卦精，只好掉头开车过去。 他没有停下，而是将车速降到最慢，让成柚尽量听到她们说的话。 成柚降下一点车窗，耳朵贴在上面。 便听见冯雪嘶吼一声：“要不是我，你能得到这套房子？成桃，你敢过河拆桥，明儿我就能拆穿你这个冒牌货的身份！” 成桃咬牙推开她，“你去！有本事你就去，谁不去谁就是王八蛋！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我想做的，都是你和你妈逼我冒认，大不了这套房子我不要了，看那两个老东西会不会跟你们断绝关系！” 冯雪冷冷一笑，头发被她抓得凌乱，头皮隐隐作痛。 “好，你别后悔！你以为没了冯家，那邱德胜还愿意要你？你给我等着滚出燕城！” () 第410章 状元 成桃原本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嫁给了邱德胜。 如今听到冯雪的话，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还没有那么稳当，不适合跟冯雪翻脸。 她连忙抓住冯雪的手，“我刚才就一时嘴快，没那种意思。不就是房子嘛，过两天过户手续办完了，我就把房子卖了，按照之前说的，钱一人一半。” 冯雪冷哼一声，甩了一下头发。 “早这么识相不就行了！” 成桃心里有些不甘，她原本没想过要卖房子的。 毕竟有这房子在，她以后就不至于流落街头。 现在卖了，还得把一半的钱分出去，剩下的钱根本不够在燕城买一套房子。 成桃越想越恨，忽然一辆车从身边疾驰而过，进了军区大院。 她心里咯噔一声，“那好像是戚承晏的车！” 冯雪眯着眼看了过去，“是他的车又怎么样？” “万一他听到了怎么办！”成桃心里有些紧张。 冯雪嗤了一声，“你有病吧？他开这么快，怎么可能听见！” 成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她刚才顾着和冯雪吵架，根本没注意到周围。 那么大一辆车从身边路过都没察觉。 冯雪不再理她，还要赶着回去。 今天是新婚夜，她却在这里和成桃打架，说出去都让人觉得荒唐！ …… 成柚回到家，仍旧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嘴里喃喃：“我就说了吧，那成桃就不可能是冯家的孩子！” 一点都不像！ 她激动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着戚承晏说道：“我们要把这件事告诉旭哥吧？最好直接和冯爷爷说，戳穿成桃的真面目。” 戚承晏无奈道：“这件事我会和旭哥说，你别插手。” 她本来就和成桃关系不和，要是主动捅破这件事，显得成柚是故意为之。 最好让冯先旭自己去查，他们都不插手。 成柚嘟着嘴坐下来，“我就是看不惯她骗人嘛。” “有旭哥在，不会让她得逞。”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笑看着她那嫉恶如仇的小脸。 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成柚就没再去过冯家。 她怕自己守不住秘密。 加上成文宇高考成绩出来，她就更没空搭理成桃了。 因为成文宇考了个永城理科状元，都不需要他自己报考，全国各地学府已经有人上门找过他，给予了丰厚的奖励，邀请他报考自家的学校。 但他从始至终都很坚定，有自己的目标。 从燕城开车回永城路上，成柚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不过冯先旭和她打听了一路关于成桃的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心情。 成柚回头看着他，“旭哥，你有把这件事告诉冯爷爷吗？” 冯先旭说道：“没有，我奶奶这段时间心力交瘁，为了成桃操心不少，我想先把事情查清楚。” 当初成桃，是由冯耀军带回家的。 当时他不在家，老人家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永城打听消息，便只能委托给不靠谱的冯耀军。 却没想到，冯耀军已经丧心病狂，会和一个外人勾结，算计家产。 偏偏冯耀军是他爸，冯先旭想起来就觉得心累。 成柚猜道：“他们既然敢说出来，说明宋玉莲娘家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最直白的方式，是让他们去军区医院做鉴定。” 冯先旭微微点头，“我知道。” 但老太太不愿意，他总有一种戳破老人家这场梦的错觉。 没有人比冯先旭更清楚，他们对失踪的女儿有多愧疚，又有多想把女儿找回来。 如果成桃真的是冯家的孩子，但凡她只要是个正常的女同志，不求她多么优秀，老太太能把命都给了她。 冯先旭揉了揉眉心，家里的事，比基地那边还要棘手。 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姑，也不知道是否还在人世。 他望着车窗外轻叹一声。 到了永城，冯先旭跟着成柚一起，顺道在李叔家里住下。 隔天，冯先旭和臻臻去祭拜文燕，成柚则是直奔老姜家。 来到七里村，才发现这边已经挂起了横幅。 大红色的横幅，都是在为成文宇庆贺。 成柚看了便觉得高兴，想着等在七里村摆了酒席，回去燕城也要摆上几桌。 “姐！”成文宇早早坐在门口等，一眼就瞧见了戚承晏的车，狂奔而来。 他满脸喜色，想抱抱成柚，却想到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矜持地站在她面前。 成柚抬头看着他，又长高了。 成文宇的个子嗖嗖往上窜，现在已经有一米八，又高又瘦的帅小伙。 她踮起脚尖，环抱住他宽阔的肩膀。 “妈妈要是知道，肯定很高兴。” 成文宇脸上的喜色散去了几分，怯怯地问道：“妈妈应该不会生我气了吧？” 他做过许多错事，不务正业，无心向学，认贼作母，和成柚作对。 如今想起来，每一件事都足够他羞愧。 他一度想着，如果姜晴真的能看到他，肯定不知道哭过几回了吧。 成柚笑着拍了下他的脑袋，“怎么会呢，她最爱我们了，肯定不舍得气你。” 成文宇爽朗一笑，“姐姐姐夫，外公和舅舅舅妈们都在家，说是要在村里摆酒席，在选菜色呢，我们快进去吧。” 成柚拉住他，“我带了好些东西过来，你帮忙一起拿进去。” 成文宇应了一声，帮着把东西拿下来。 忙忙碌碌，这几天成柚都忙着为成文宇庆祝的事情，就没歇过。 大家一致决定只在七里村摆酒席，不回五井村了。 至于五井村一些比较亲近的人，则是邀请到七里村吃酒。 成天华和林寡妇在家里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成柚姐弟俩回家，急不可耐。 成文宇考上大学是好事，村里人都准备好红包了。 只等他摆酒席，大家都会拿着红包过来。 他还能趁这个机会赚一笔。 可惜，左等右等，就是没等来成柚姐弟回家的消息。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们直接在七里村摆了。 林寡妇大失所望，眼看着到手的钱就这样飞了。 “可真是你的好儿子好女儿，一个两个都没想到还有你这个做父亲的，有什么好东西尽往外家送了！” () 第411章 你叫谁大嫂呢 林寡妇心里不满，什么刺人的话都往外蹦，听得成天华浑身不舒坦。 可又不得不承认，林寡妇说的是事实。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成柚姐弟俩竟然真就不想认爹的架势。 “老成，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去七里村找他们去！要是成柚不回来摆酒，咱们就去他们的学校闹去！” 成天华有些迟疑，没有立刻应下。 如果这样的话，他和成柚的关系可能真就没办法修复了。 林寡妇好歹和他睡了这么久，哪至于连他想什么都不知道。 这男人一看就知道心软了呗。 她启唇讥讽：“老成，你不会觉得你不做这些事，你这两个孩子就能认你吧？你也不看看你和宋玉莲以前做过的那些事，人家早不认你了！” 成天华冷眼看着她，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却实实在在戳到了他的伤疤。 早知道宋玉莲是这么个玩意儿，他不可能背叛姜晴和宋玉莲厮混。 如今闹得家都散了，谁说这不是报应呢。 林寡妇懂得软硬兼施，戳完他的伤口，才软着态度说道：“咱们先礼后兵，只是想在五井村摆个酒席而已，万一他们就答应了呢。” 等成柚答应，他们就不需要闹了呀。 成天华觉得有理，点点头说道：“那咱们抓紧，别等我们过去，成柚已经带文宇回燕城了。” 林寡妇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像已经看到钱到手了一般。 为了体现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爱，成天华带上了好些东西，都是送给成文宇的。 成文宇怎么都比成柚心软，只要能笼络住这个儿子的心，他也不算太亏。 两人从五井村出发，步履匆匆赶路。 路过的人见状问了句，林寡妇恨不得昭告天下：“文宇不是要去燕城读书嘛，他爸给他买了好些东西，让他一起带过去。” 听到这话，不少人都在暗地里摇头。 从前不见成天华展现一下父子情深，现在倒是殷勤。 还不是看儿子考上了大学，想巴结巴结。 两人背着大包小包，一路走到了七里村。 刚到村口，便让人瞧见，跑去通知老姜家了。 “廖红梅，你们老姜家的女婿来咯！” 廖红梅急急忙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婶，你说啥？” “成柚她爸过来了，你们小心一些吧。” 这时候能过来做什么，当然是有利可图。 不然成文宇没上大学的时候，怎么不见成天华过来看一眼。 廖红梅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便瞧见了林寡妇和成天华的身影。 这两人大包小包，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成天华是个好父亲。 不过廖红梅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进屋，整个的堵在门口。 “哟，稀客啊！成天华，都多久没见了，你生活挺好啊，都胖了这么多。” 成天华乐呵呵笑了一声，“老姜家现在是发达了，我这个穷亲戚哪里敢和你们走动。大嫂，我是过来找成柚和文宇的，他们在家吗？” 廖红梅用力啐了一口，“你叫谁大嫂呢，别在这里恶心我了，我可没有你这种妹夫！你们直说吧，过来做什么！” 林寡妇脸上的笑容散去，显出几分刻薄来。 “既然如此，那就把文宇叫出来吧。他爸都亲自过来了，他不出面，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廖红梅冷冷一哼，“他们姐弟俩已经去县城住了，明天就回燕城，不在这里。” “什么！”成天华大失所望。 林寡妇不信非要往里面闯，嘴上嚷着要找成文宇。 廖红梅抓起扫帚就往她头上打，追着她满院子跑。 “你不过是成天华三婚娶进门的寡妇，真把你自个儿当成柚的长辈了？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老姜家叫嚣，还敢闯进我们家大喊大叫，我给你脸了！” 林寡妇吓得往成天华背后钻，连带着成天华都挨了好几下。 廖红梅打够了，才把扫帚往地上一扔。 “成天华，给自己留最后一分体面吧！你养过成柚和文宇几年，他们以后好歹还能给你寄个养老金，让你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可你要是再折腾，他们得跟你断绝关系！姜晴可在天上看着你呢，百年后你下去，你有脸见她吗，有脸见你老成家的祖宗吗！” 成天华心脏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拳，手一松，东西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过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林寡妇心里着急，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是做什么？咱们不是来找文宇的吗，不找啦？” 成天华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回去吧。” 廖红梅说得对，至少现在成柚还会寄钱给他，让他不愁吃穿。 要是真和她闹翻了，可能连这个钱都没了。 他折腾了多少回，回回都没讨到好处，一步步走到今天这田地。 林寡妇不甘心，她的钱还没到手呢。 可无论她怎么骂，成天华都无动于衷，像是丢了魂魄似的。 两人前脚刚到五井村，就听到有人说道：“天华，你快回家看看，有人找你们呢！穿得好体面，应该是城里人。” 林寡妇下意识便觉得应该是成柚他们来了，拉着成天华跑回家。 走到家门口，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 林寡妇心里暗叹一声，这男人可真俊啊。 “这位同志，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我叫冯先旭，有些关于宋玉莲的事，想和你们打听打听。” 冯先旭拿出两张大团结，作为打听事情的费用。 林寡妇一看到钱，两眼放光，哪里还能在意他的容貌。 她连忙把钱揣兜里，开门带着他进去。 “老成啊，你先去六婶那边把孩子接回来，我先和这位冯同志说说话。” 冯先旭忙道：“我主要是为了找成天华同志。” 林寡妇讪讪，“那也是，宋玉莲是他前妻，他更了解。” 冯先旭略微点了一下头。 成天华坐了下来，瓮声瓮气说道：“你想打听什么。” “宋玉莲是老宋家捡来的孩子，这件事你以前是否知情？”冯先旭问道。 () 第412章 信物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搞错了。”成天华难得老实了一把。 他和宋玉莲年轻时候开始处对象，从没听说老宋家有捡孩子回家。 冯先旭皱了下眉头，打量着他脸上的神色。 “老宋家对外说宋玉莲是他们收养的孩子，你没听说过？” 林寡妇啐了一口，“屁话，那宋玉莲和她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捡来养的！” 成天华很是赞同地点点头，“不错，我和宋玉莲处对象那会儿，你们这些小年轻还没出世呢！她是不是宋家亲生的，我能不知道？你都是打哪儿听来的不靠谱消息啊！” 冯先旭心中冷冷一笑，冯老爷子但凡亲自来永城了解过这些事，也不会轻信了成桃。 说起从前的事，成天华喋喋不休：“那个年代苦啊，家里孩子生得多，连个饭都吃不饱，谁还会捡孩子养，养别人的孩子还不如养自己的孩子！” “哦不，我知道的被捡回来养的孩子，就只有我死去的原配，成柚她娘。” 不过姜晴虽然不是老姜家亲生的孩子，但老姜家的人照样疼她。 不然成天华也不可能娶她。 冯先旭眯着眸子，成柚的母亲竟然是老姜家收养的？ 按照成天华说的，那个年代大家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捡孩子养。 更何况老姜家还有这么多儿子，人丁旺盛。 冯先旭故作茫然，问道：“你刚才不是说，那个年代的人都不会捡孩子养吗？” 成天华嘶了一声，皱着眉头回忆着。 他和姜晴也有过甜蜜的时光，尤其是刚怀上成柚的时候。 对于姜晴，他也曾经是个好丈夫。 姜晴自然和他提过自己的身世。 他叹了一声气，“那会儿还打仗呢，老姜家当时是逃荒过来的，路上捡到了孩子。” 年代太久远，冯先旭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次饥荒。 他追问道：“是哪一年收养的？” “差不多是37年那会儿吧，记不太清了。” 成天华也只是听说，哪里会将姜晴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只知道老姜家把捡到姜晴的时间，作为她的出生日。 冯先旭五指突然收紧，他心里突然有一个猜测。 但没有得到证实之前，他不敢下结论。 “你还有你原配的照片吗？” 成天华摆摆手，磨着牙。 “都被成柚那臭丫头收走了！” 冯先旭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放在林寡妇面前，匆匆说道：“我要问的事已经问完了，谢谢。” 从五井村出来，冯先旭匆匆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时间对得上，就是不知道老姜家捡到姜晴的地方在哪里。 那段时间扔孩子的人家有不少，他其实不该抱这么大的希望，但就是忍不住在想。 成柚的眼睛，好似和奶奶的像。 她眉间的几分英气，很像爷爷。 从前不觉得，现在突然开了个口子，总觉得越想越像。 他机械地踩着自行车的脚踏，只想再快一些，再快一些…… 好不容易到了七里村，如鼓鸣一般的心跳声在耳旁响起。 前两天他来过这里吃酒席，对去老姜家的路驾轻就熟。 “咦，你不是那个…那个冯同志，对吧？”廖红梅一时有些记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 “大舅妈，我是冯先旭，我能见见老爷子吗？” 他突然这么正式，让廖红梅有些不好意思。 她连忙让他进屋，“在，就在屋里呢，你进去跟他说话吧。” “好。” 如果姜晴就是姑姑，那老姜家就是冯家的恩人，冯先旭当然得重视起来。 姜老爷子对他的到来感到惊讶，问道：“小冯，你这是……” 冯先旭坐下后，先将冯家当年丢了女儿的事情说了一遍，精确到了时间和地点。 老爷子越听，脸色越不对劲。 时间一样也就算了，地点竟然也差不离，总不能这也是巧合吧？ “小冯，你奶奶当初就没有留下什么信物？” 冯先旭点点头：“有！” 廖红梅讷讷猜测道：“不会是一个玉佩，还有镯子吧？” 冯先旭的唇瓣颤了两下，喉咙哽咽了一下，没把话说出口。 但看他的神色，姜老爷子已经知道了答案。 总不能这些都是巧合。 “小冯，难道我女儿跟你们家……” 冯先旭哑声道：“我不确定，我能看看信物吗？” 老爷子摇摇头，叹道：“不瞒你说，当年饥荒，我们家孩子多，玉佩被我换了粮食。镯子倒是还在，后来姜晴出嫁，我给她当嫁妆了，现在应该在成柚手里。” 冯先旭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正因为玉佩被卖了，才阴差阳错落到成桃的手中。 冯先旭又喜又悲，喜的是姜晴有可能是姑姑，还生了两个如此优秀的儿女，悲的是姜晴已经不在人世。 这件事暂时被他压在心底，他需要回家和冯家二老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现在首要的，是揭穿成桃的真面目。 一个冒牌货，怎么配在冯家待着。 很快，便到了成柚他们回燕城的时日。 成柚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因为冯先旭看她和成文宇的眼神有些奇怪。 就像是老父亲看着初长成的家中儿女，叫她心里发毛。 回到燕城，成柚原本想带成文宇去大院住。 成文宇不愿意，想住招待所。 成柚睨着他，“干嘛，还和姐姐客套起来了。” 成文宇笑道：“不是客套，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还打算给你在学校附近买套房呢。” “那就更不合适了！”成文宇抬高了声音，“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都要上大学了，以后我要房子的话，我可以自己买。” 冯先旭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赞道：“不错，男孩子多吃点苦没什么，努力努力，总能在燕城安家。” 成文宇笑着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成柚对他很有信心，“那姐姐就不给你买了，等着以后住进你的新房子。” 不过现在让成文宇住招待所，成柚是不愿意的。 她强势地把成文宇送到了四合院，让他和李叔一家住一段时间，安心在这边等着开学。 () 第413章 戳破 冯先旭沉着脸往冯家二老住的休干所走去。 还没走进去，便听见成桃的声音，好像是房子过户手续迟迟没有办好，她有些着急了，催老太太抓紧一些。 冯先旭冷笑一声，大步走进去。 “你当然要着急，毕竟身份要是真的被人戳穿，哪里还有机会留在冯家捞东西！” 他冷不丁走进来，说的话让成桃始料未及。 成桃目光微闪，“旭哥，你在说什么呢。” 冯先旭居高临下盯着她，目光森冷，好像在看一个已死之人。 “成桃，你妈妈真的是我们冯家丢失多年的女儿吗？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是诈骗，足够让你坐牢！” 成桃掐了一把大腿上的肉，眼泪瞬间疼得漫出来。 她满脸无辜看着冯先旭，“旭哥，你究竟在说什么呀？是你爸爸找到我，说我妈妈是你们家的女儿，然后外公外婆才把我接回来，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和冯家有什么关系。” 她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乍一听，好像还真是挺无辜。 只剩冯家二老听得云里雾里，不明就里。 老太太站起身，厉声问道：“阿旭，你什么意思？” 冯先旭冷声将成桃揭穿：“我去五井村走了一趟，冯耀军笃定我们不会有机会和其他人接触，只买通了宋家人。但只需要去当地乡下一问，没有人不知道宋玉莲就是宋家生的！试问，成桃又怎么可能是我们冯家的孩子？” 老太太大受打击，几乎要站不稳，摇摇欲坠，好在有身边的老爷子扶了一把。 冯老爷子沉声说道：“阿旭，你继续说！” 冯先旭继续说道：“我所知道的事情，便是成桃和冯耀军一家勾结，目的是蒙骗您二老，谋夺家产。” 冯老爷子面色阴沉，冰冷锐利的双眸看向成桃。 “阿旭说的可是真的？” 成桃最害怕老爷子，他可是上过战场的人，一身的铁血。 目光锐利得就像是能割伤人。 “我…我没有，是冯耀军找我，说我是冯家的外孙女，就算是骗人的，也与我无关，我是无辜的。”成桃一口咬定这套说辞。 只要她坚持自己不知情，整件事就是冯耀军一家的责任。 冯先旭冷冷一笑，嘲讽：“你倒是懂得看形势。” 成桃低下头，“我真的不清楚，就算我不是冯家的女儿，那也是你们冯家自己的事，我也是被人骗了。旭哥，冯耀军还是你爸呢，你可真会大义灭亲。” 老太太受不了打击，再也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找到自己的女儿，等于了却了心头的一桩心事。 如今却又发现成桃是假的，大起大落之下，身体就受不住了。 老爷子和冯先旭顾不得再和成桃纠缠，她便趁着这时候跑了。 她想明白了，反正她已经嫁给了邱德胜，现在是军嫂，可以名正言顺留在军区，没有人能把她赶走。 冯先旭急急忙忙给老太太灌了水喂了药，才让她缓过劲来。 等她悠悠转醒，第一句话便是问道：“阿旭，你有你姑姑的下落吗？” 冯先旭沉默片刻，说道：“只是初步有想法，还没查清楚。” 有了成桃这个先例，他不敢轻易下结论，怕让两位老人家失望。 “是谁？”冯家二老目光灼灼盯着他。 冯先旭艰难开口：“是成柚的母亲。” …… 成文宇考上了清大的消息传到了大院这边，给成柚可是长了脸。 她平时会做人，给大院里的军嫂送过不少东西。 如今听说她家里有喜事，便有许多人自觉带着东西上门恭贺。 一门出了两个大学生，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喜事。 众人纷纷感叹，也不知道父母多会教，才能教出两个这么优秀的孩子。 成柚这几天收礼收到手软，想着先攒着，等到时候一起送给成文宇。 孙小婉和段丽萍听到了消息也带着贺礼赶了过来。 段丽萍送的是自己攒钱买的钢笔，孙小婉送的是衣服。 “你知道的，我家里什么都不多，就衣服多，以后让弟弟缺衣服穿就来我家挑。” 成柚挑眉：“不用钱啊？” 孙小婉拍拍胸脯，“咱弟弟可是清大的学生，我又不是资助不起。回头你告诉他，这几年的衣服，姐姐包了！” 三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便听到段丽萍羞涩说道：“我可能好事将近了。” 她对象提了结婚的事，两人都是学生，暂时租房结婚。 段丽萍没有意见，她本来就是比较传统的女生，看到成柚和孙小婉早早结婚，她其实心里有些着急。 没有房子没关系，等以后出来工作，也许单位会分房。 孙小婉点点头，“也确实该着急了，你对象不小了。” 成柚还没见过段丽萍的对象，没有那么了解。 听到孙小婉这样说，心里有些好奇。 “多少岁呀？” 孙小婉说道：“今年就三十了。” 成柚有些惊讶，“三十还没结婚呀？” 段丽萍笑道：“他跟我们一样，之前都在下乡，所以耽误了。” “有没定下结婚时间？” 孙小婉调侃道：“他急着把丽萍娶回家，说是最好趁着放暑假领证摆酒席呢。” 成柚说道：“这么着急啊？我刚收到一张请柬，戚承晏的战友也要结婚了呢，可千万别撞一起了。” 结婚的是六子和袁玉珍。 两人在去年国庆表演上结缘，后来六子还给袁玉珍家里送过几次东西，一来二去就生了好感。 两人现在谈了快有半年了，因为袁玉珍的爷爷身体不好，便让他们早点结婚。 段丽萍问了句：“战友那边是几号？我们应该要到下个月中下旬才定下。” “那不会撞一起，他是月初。” 孙小婉靠在椅子上伸懒腰，笑眯眯道：“真好呀，我们都要结婚了。” 成柚一只手搭在椅背上，托着下巴看她们。 她本以为自己会独自一人走在充满荆棘的路上，索性这条路认识了许多人，代替妈妈陪伴在她身边。 如果妈妈还在的话，肯定也会很高兴吧。 () 第414章 横幅 下午太阳忒大，地板都被晒得滚烫，一直等到傍晚，成柚才打算出门去药堂一趟。 刚一开门，就看到了冯家二老在门口徘徊，好像已经在这里许久。 突然看到成柚出来，他们脸上浮现一丝局促。 成柚总觉得他们有些奇怪，“冯爷爷，林奶奶，你们来找我吗？” 老太太比老爷子淡定，笑着点点头。 “是这样，我听说你弟弟考上了清大，真了不起，奶奶想请你们吃个饭。” 成柚心里更觉得没来由了，成文宇考上大学关他们什么事。 老爷子跟着说道：“我们还没见过你弟弟呢，要是可以的话，不如让他来我们家坐坐。” 成柚暂且将他们的邀请理解为是喜欢人才。 成文宇考上了清大，超出了录取分数线这么多，谁不希望这个孩子是自己家的。 加上成桃不懂事，让二老屡屡失望。 他们会想见见成文宇好像也正常。 成柚点点头，“好，我明天把他带过来，去您家里做客。” 老太太有些心急问道：“奶奶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但不知道你弟弟的口味，你跟我说说，我让人去准备。” 成柚觉得受宠若惊，这可是只有在老姜家才能有的待遇。 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和他们说了。 两位老人家好像很高兴，给成柚的感觉就像是久未归家的儿孙终于回家让他们忍不住喜形于色。 “成桃也会来吗？”成柚多嘴问了一句，就像是在他们的兴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老太太一想到成桃，就觉得羞愧。 她怎么会把成桃认成自己的外孙女呢，还把家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 这些原本应该是成柚姐弟俩的！ “她不来，奶奶知道你不喜欢她，不会让她过来。” 成柚点点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真相。 她拿不准冯先旭有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可真让人着急。 “你有事就先忙吧，我们就回去了。”冯老爷子开口道。 他们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成柚并不清楚。 在成柚眼里，他们就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 老太太满心不舍，虽然从前也经常和成柚在一起说话。 但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是自己外孙女，这感觉根本不一样。 成柚望着她脸上的神色，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林奶奶要去我药堂看看吗？我顺便要去拿照片。” “拿什么照片？” 成柚说道：“我和戚承晏去拍了婚纱照，我顺便把我妈妈的照片拿去修复了一下。” 老太太立马应下：“好呀！老头子，你让人开车过来送我们去。” 冯老爷子当即便回家叫人去。 成柚原以为就只有自己和老太太过去，结果老爷子跟着挤上车。 “我也去看看，还没去过真善堂呢。” 老太太睨了他一眼，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去照相馆的路上，成柚都没想明白，她是怎么上车的。 到了照相馆，成柚只拿了小的照片，大的让老板帮忙送回去。 老太太抓着相框，看着上面的全家福。 成柚虽然和成天华关系不好，但她并没有将他的人头剪掉。 全家福，完完整整。 这时候的成文宇才一两岁，成柚还是个萌萌的小女娃。 姜晴和她年轻时候起码有五分像，神韵更像冯老爷子。 老太太不需要再如何做鉴定，已经能够肯定这就是她的女儿。 她看得泪眼朦胧，她们母女俩还没来得及见一面。 “林奶奶，您怎么了？” 老太太回过神，连忙擦了擦眼泪。 “没事，我就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药堂我就不去了，累了，你记得明天把弟弟带过来吃饭。” 成柚应了一声，心脏处没由来地刺痛了一下。 望着二老离去的背影，她突然感到几分心疼。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成柚把思绪暂时放下，抬脚往真善堂过去。 远远就瞧见大门对面挂着一个红色横幅，不知道的还以为真善堂有什么喜事。 走近一看，才发现上面写的是回春堂。 陈勤看到她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嗤了一声。 “参加个中医药学术交流会，瞧把他们嘚瑟的。” 又一次听到这个交流会，成柚之前还觉得不以为然，现在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个交流会很了不起吗？” 陈勤给她科普了一番，如果普通人能进去学习，那当然是一次很难得的机会。 能被邀请的人，必定是在中医药领域有成就的人。 回春堂虽然名声不好，但人家是百年药堂，多年屹立不倒，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哪怕真善堂崛起，许多人都觉得真善堂的药效果好，但大多数人生了病，第一时间还是往国营药店和真善堂跑。 这就是差别。 中医药协会邀请了回春堂，更是因为他们有这个实力。 “没关系，我们也可以加油，争取明年也可以参加这个交流会。” 陈勤：“……交流会是三年一次。” 错过了这一次，就得三年后了。 成柚哦了一声，“那就努力努力，争取三年后也可以获得交流会的请柬。” 陈勤目光落在上头，神色有些怅然。 以前在回春堂的时候，他其实就听过这个交流会。 当时回春堂也收到了请柬，但他只是一个制药厂的主任，哪里有资格进去。 成柚这种只管制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当然不能明白陈勤对这个交流会的渴望。 成柚见他好似真的很想参加这个交流会，心里突然有了想法。 兴许找找关系，真能拿到一个请柬。 “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再去药材园一趟。” 陈勤说道：“会不会太晚了。” “不会，我就看看木桸草，看完就回来了。” 还没走，便看到回春堂的人过来收横幅。 收个横幅都要亲自过来，可见裴克胜有多得意。 他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腆着肚子轻蔑一笑。 “陈勤，都说人往高处走，你怎么反着来啊？” 陈勤哼了声，“是么？我并不觉得你们回春堂有比真善堂好。” () 第415章 扦插成活 裴克胜弹了一下旁边的横幅，“怎么，你是没看见这个？” 他故作为难地伸出手，啧了声。 “我们这是第几次收到请柬来着，我都不记得了。” 陈勤却还记得，是第四次。 就连国营药店也才两次。 当然，并不是因为回春堂比国营药店好，只是因为回春堂的负责人是中医药协会的副会长。 裴克胜恍然大悟，“哦对，已经是第四次了，你们真善堂，好像一次都没参加过吧？” 成柚不怒反笑，说道：“裴主任，您可真看得起我们。回春堂是百年药堂，我们真善堂才成立多久，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这样的成就，已经很满意了。” 裴克胜脸色一僵，论成立的时间，两者本就没有可比性。 要是回春堂比不过真善堂，那才是真的丢脸。 陈勤笑道：“裴主任，风水轮流转，你可得加油啊。” 裴克胜狞笑一声，“再怎么轮流转，也不会转到你们真善堂的头上！就像这一次，无论如何中医药协会也不会给你们发请柬。” 成柚但笑不语，看着他们把横幅收走。 去药材园之前，她先往农研所跑了一趟。 赵继生看到她，“哟，稀客呀！今个儿怎么有空往我这边跑。” 成柚笑了笑，“天气太热，不然我能天天来找你。” 赵继生才不信，成柚多的是事情需要忙，哪里有空过来找他唠嗑。 “赵教授，您最近忙些什么？”成柚问道。 赵继生说道：“还不是你在植物研究所留了那么一句话，搞得我现在不得空，郝主任非要我给他们搞出一个结果来。” 成柚一愣，“什么话？” “你不是和他们说木桸草可扦插成活，现在整个植物研究所都在研究这玩意儿。” 因为如果木桸草只有这一株，就永远不可能深入研究。 他们需要不断培植繁育，才能为继续研究创造条件。 成柚挑眉，“我要去药材园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赵继生抬头，“天色有些晚了。” “那就算了，改天吧，我先走了。” 成柚还没走出去多远，便听到了赵继生的声音：“我又没说不去，你这么着急干嘛！” 成柚了然一笑，“那你抓紧一些，不然回来就晚了。” 赵继生连忙起身拍拍手，“走吧，现在就走。” 现在过去，回来肯定是晚上了，但他就是抵不住诱惑。 成柚这个药材园，里面种的可不是普通的药材，更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 两人到了药材园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下。 成柚领着他往种着木桸草的地方过去。 因为天色有些暗，赵继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郁郁葱葱的植物究竟是什么。 等反应过来，他忍不住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地里种的是什么？” 他记得上一次看到成柚扦插木桸草，还是在她家里的小院子。 贼小的一块地，稀稀疏疏插着几根半死不活的木桸草枝干。 这一转眼，竟然已经成了一大片草地。 赵继生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成柚，快，你快掐掐我，我不是做梦吧？” 成柚哑然失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丢给他。 “赵教授，我对这方面没有你专业，但经过这么久的观察，我也得出了一些心得体会，这个笔记你带回去看看。” 赵继生连忙戴上老花镜，翻看着成柚的笔记本，就像是海绵一样吸收着上面的知识。 越看，他神色越震惊。 “你这意思是，不用特殊方法，也能将木桸草培育成功？” 成柚凝着脸色点点头，带着他走到另一边。 “这一小块地方，便是我没用凝露浸泡培育成功的。办法有，只是研究所的人没找对方向。” 成柚一开始依靠凝露培育的时候，非常顺利。 可久而久之，她便想到凝聚有限，只依靠凝露培育，木桸草的产出也很有限。 成柚便生了脱离凝露来培育木桸草的想法。 她有很多木桸草，不需要害怕培育失败，正因为有恃无恐，才让她找到了方向。 赵继生的震惊褪去，心里是数不尽的感激。 “成柚，大家都会感谢你的！这个研究成果我不会占有，我会署上你的名字，让大家都知道你的名字！” 成柚连忙摆摆手，“不用署我的名字，真要写的话，那就写真善堂吧！你就当我做好人好事吧，不知道赵教授能不能给我这个好人一张学术交流会的请柬吗？” 赵继生哭笑不得，合着在这里等着他！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请柬，“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个交流会，原本你不说，我也是要把请柬给你来着，只是刚才忘记了！” 成柚拍了下额头，嘴上碎碎念：“亏了亏了。” 赵继生笑骂：“亏什么亏，你这些迟早也是会交出来的！” 他从不觉得成柚培育木桸草，是为了私藏。 他蹲下来，看着这一小片的木桸草。 明显长得没有其他地方的茂盛，但对比起植物研究所那边的，又好上许多。 “我能不能挖一株回去，不然你这些笔记没有说服力。” 成柚当然不会拒绝：“可以。” 本来就是要交出去的东西。 赵继生小心翼翼挖了一株木桸草，用塑料袋连泥带根裹好。 两人这才准备往回走。 出了药材园，赵继生忍不住又问了一句：“成柚，你真不打算告诉别人，这个成果是你研究出来的？” 成柚两只手揣兜，有一种深藏功与名的神秘感。 “名声太过，对我来讲未必是好事。如果你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再给真善堂一张请柬吧。” 赵继生笑骂：“你以为这请柬是大白菜呢，遍地都是？我这里没有了，只能弄来这一张给你，邀请一个人去，我还有这个能耐，邀请真善堂就不是我能插手的了。” 真善堂是私营药堂，和回春堂还是有一定差距。 但他不忍心看到成柚失望，便提醒了一句：“你可以去找云院长，兴许他有法子，他是中医药协会的会长。” 成柚挑眉，合着她舍近求远了，直接找那位老爷子更快。 赵继生愠怒，“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年纪没他大，研究领域不同，成就不可相提并论！” 成柚连连点头，应着：“那当然了。” () 第416章 如果我说 次日，成柚接了成文宇过来大院，叫上戚承晏准备去冯家吃饭。 不少人看到了成文宇便忍不住驻足，都想看看这个能考上清大的才子是什么模样。 事实上，这么好看的姐姐，怎么会有个丑弟弟呢。 俊男美女，一家子就没有丑的。 到了冯家，出来开门的是冯先旭。 “爷爷奶奶等你们好久了，终于来了。”他笑着领他们进屋。 一行人进了屋，老太太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起身迎接。 看到了成文宇，目光更亮了。 “快进来，不用拘谨，就当是自己家。” 她一手拉一个，牵着成柚姐弟俩坐下。 成文宇有些懵，看向成柚。 这个老奶奶会不会太热情了一些。 成柚有些无奈，老太太的热情属实也在她的意料之外。 两人坐下后，明显察觉到了冯老爷子打量的眼神。 他眼底隐隐含着宽慰的神色，在那样的家庭，还能成长得这么好，已经非常不容易。 “你叫文宇是吧？”他笑着开口问道。 成文宇拘束地点点头，“冯爷爷好，我是成文宇。” “好！非常好！你和你姐姐一样优秀！” 成文宇连忙说道：“不，我比不上我姐姐，要不是她把我拉回正道上，我也没有今天。” 许多个不眠的深夜，他都在想，如果他还是跟那些无所事事的混混在一起，还是认宋玉莲做母亲，今天又该是什么模样。 他不会见识到另外一个世界，估计一辈子都被束缚在那个村里，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老太太满意一笑，“你能这样想，就足以说明你还是很优秀的。” 成柚虽然心里疑惑丛生，但冯家二老的态度让他们感觉特别好，聊天之中，渐渐就放松下来。 连话题被带到了姜晴身上也没有察觉。 能瞒过成柚，却没躲过戚承晏敏锐的洞察力。 冯家二老的话，起码有三分之二是在谈论“姜晴”。 未免太过关注。 他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冯先旭，眼带询问。 冯先旭但笑不语，以后你总会知道。 没想到，兜兜转转，戚承晏竟然成了他的妹夫。 突然，和谐的氛围突然被尖锐的声音打破：“爷爷奶奶，你们开开门啊！我们知道错了，你们不能这么狠心，就算我不是亲生的，那我爸总是你们的亲儿子吧？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对他！” 老太太满眼不耐，闭上了双眼。 “阿旭，叫人把她赶走，告诉他们，以后不准再让冯雪进军区大院。” 冯老爷子交代：“除了她，还有冯耀军一家，以后他们都不准再进来！” 冯先旭点点头，起身走到一旁打电话。 成柚心生惊讶，看来两位老人家是已经知道真相了。 那岂不是也知道了成桃是冒牌货的身份。 老太太笑道：“别为了她破坏心情，以后她都不会再过来了。” 她必须要让冯耀军知道，哪怕是亲儿子，有些东西也不是他能够肖想。 冯耀军她都看不上，更不要说是朱艳母女。 也要让他们知道，没有她和冯老爷子的庇佑，冯耀军算什么东西！ 成柚皱了皱眉头，“那你们也知道成桃……” “知道，她不是我们的外孙女，是个冒牌货。”老太太苦笑，“我们人老了，也糊涂了。” 近在眼前的外孙女都没认出来。 成桃从冯家得到的一切，都要让她吐出来。 成柚拍拍她的手，“林奶奶，你和冯爷爷不糊涂，我们都理解。” 丢失多年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回来，当然要如珠似宝地宠着。 他们只是太盼望女儿的归来。 老太太泪眼朦胧，反握住她的手。 “那如果我说，你和文宇的妈妈，才是我的亲生女儿呢？” 成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讷讷问了句：“什么？” 她猛地看向冯先旭，不明白这话从何说起。 冯先旭摘了眼镜，揉揉眉心。 “我去你家打听了宋玉莲的事，无意中发现你母亲姜晴是老姜家收养的孩子，你外公收养她的时间和地点，都跟我奶奶将女儿丢下的地方符合。” 成柚心中五味杂陈，本来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在吃瓜，结果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可她妈妈已经…… 老太太从屋里拿出了照片，“你上次还说过，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妈妈很像，对不对？” 成柚点点头，“确实，我那时候还以为看到了我妈妈的照片。” 以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姜晴的确和冯家二老有些相像的地方。 成柚苦笑，没想到今天这顿饭还是认亲宴。 “林奶奶，我觉得我们还是去军区医院做个鉴定吧。” 如果不是的话，双方都失望。 老太太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愿意跟我们去做鉴定？” 成柚笑了笑，“如果您是我的外婆，我和弟弟都会很高兴。” 老爷子立马站了起来，仰头大笑。 “好！好！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做鉴定！” 等鉴定报告证实成柚和成文宇就是他的孙女孙子，他要在大院这边摆上几桌，让大家一起庆贺！ 老太太积郁已久的闷气一扫而空，人逢喜事，神清气爽。 从医院采样回来，成柚恍恍惚惚，抬头看着戚承晏。 “我跟做梦似的。” 她竟然会是冯家的外孙女。 戚承晏笑了笑，温声在她耳旁说道：“不用有压力，你只是多了几个爱你的人。妈不在了，外公外婆会代替她爱你。” 成柚鼻子一酸，“要是她还在就好了。” 这些爱，原本应该都是她的。 戚承晏用力搂了她一下，“那就连她的份儿，一起幸福下去，让妈妈放心。” 成柚笑着点头，“我现在就很幸福。” 回到冯家，冯先旭拿出两份礼物，推到他们面前。 “表弟表妹，正式介绍一下，我叫冯先旭，是你们的表哥。” 成柚和成文宇对视一眼，喊了那么久的哥，没想到是亲哥。 “谢谢旭哥！”成柚眨眨眼，“不过如果鉴定报告出来发现我不是你表妹，你不会把东西收回去吧？” 冯先旭失笑，“不会，如果最后发现你不是，那就当是我补上你的见面礼。” () 第417章 本性 在冯家一直待到下午，两位老人家精神不济也不愿意去睡觉。 成柚和成文宇只好主动提出告辞。 老人家依依不舍地起身，他们太高兴了，根本舍不得他们离开。 还没出门，便瞧见保姆走进来。 “老太太，邱营长过来了。” 她面色为难，知道他们不待见成桃。 老太太面露嫌恶，“他来做什么？让他走！” 成桃和冯家都没关系了，这个邱德胜跟他们就更搭不上关系。 老太太话音刚落，便瞧见邱德胜进来了。 “外婆，我听说成桃惹你生气了，特地过来跟你老人家道歉。” 这一声“外婆”，也就邱德胜能屈能伸，叫得出来。 他这个年纪，都快赶上冯耀军了。 “成桃没有惹我生气，你们以后过自己的日子就成，没必要再上门。” 他们本来应该报公安，但成桃矢口否认，咬定自己不知情。 最后的结果可能是把冯耀军送进去了，成桃却还好好的。 于是冯老爷子便改变了主意，要给冯耀军一家教训很简单，不一定要把他送去坐牢。 至于成桃，她不是认为自己嫁了个好丈夫，那就让她看看，没有了冯家，露出本性的邱德胜，能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邱德胜有些尴尬地把东西放下来，“成桃做错了什么事，您二老多多担待，回去我说她。” 老太太冷笑一声，“怎么她没跟你说清楚吗？她根本不是我们冯家的外孙女，骗得我们好苦，还敢拿我们送的房子！幸好手续没办成，不然我们可是要报公安的！” 邱德胜大为震惊：“她不是冯家的孙女？外婆，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我们已经找回了亲孙女，只等鉴定报告出来，便可以公布成柚的身份。” 邱德胜瞪直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成柚。 合着成桃不仅是冒牌货，还冒名顶替了成柚！ 邱德胜怒不可遏，那他今天过来是为了什么，纯粹为了丢脸！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邱德胜转过身，快步走出去。 他走得又快又急，迫不及待回去质问成桃。 原本提着送给冯家二老的东西，被他原封不动带了回来，用力砸在成桃身上。 成桃懵了一瞬，两人刚结婚，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邱德胜可从没对她动过手。 邱德胜才不管她有多震惊，厉声道：“你跟我说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我今天把脸都丢尽了！” 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不说，结果人家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成桃尚不知他在发什么疯，捂着脸厉声吼道：“你丢脸关我什么事！他们都说你打媳妇，我原先是不信的，这才多久，你就露出本性来了！” 成桃满腹委屈，说好的一千块钱到现在也没给她，还打人，邱德胜根本就是个伪君子！ 邱德胜冷眼看着她，“不关你的事？你根本就不是冯家的外孙女，你就是个冒牌货，这个你之前怎么没告诉我？”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往头上劈了下来。 成桃怔怔地看着他，虽然知道迟早会被戳穿，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也是被骗了啊，冯耀军找上我，说我妈是冯家的孩子，我就信了。我们结婚，是互相看对眼了，跟我是不是冯家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成桃觉得自己才二十几岁，嫁给他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怎么都配得上吧。 就算不是冯家的外孙女，邱德胜又凭什么这样对她。 只不过下一刻，邱德胜便戳破了她的幻想。 “你要不是冯家的外孙女，老子能看得上你一个连孩子都不会生的女人？” 成桃大受打击，“可你已经有儿子了！” 她不明白一个男人对生育的执着。 他可以不要孩子，但她不能不会生邱德胜便是如此想。 成桃扯了下唇角，总归还是她看走眼了，这男人还不如赵云霖呢！ “你既然嫌弃我，那我们就离婚！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但当初结婚的时候你答应给我的一千块，你得给我！” 从她嫁给邱德胜，就没见过他的存折，连他的津贴都没看到过。 就没有一个媳妇，能像她过得这么憋屈。 邱德胜面带嘲讽，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就你这破烂货色，也好意思跟我要一千块？你配么？” 他那侮辱的眼神，刺痛了成桃的自尊心。 她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冲上去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只不过邱德胜皮糙肉厚，除了微微偏过头，没有半点变化。 成桃狞笑着，“我不配？你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那玩意儿都不中用了，我配你绰绰有余！” 邱德胜阴鸷着一张脸，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成桃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想跑，被邱德胜伸手抓住，薅住她的头发往屋里扯。 紧接着，里面便传来了成桃凄厉的尖叫声。 隔壁的邻居听了不住地摇头。 以前就听说邱德胜打媳妇，但因为他家里一直没有媳妇，大家都不知道。 直到今天才真正见识到。 等教训完了成桃，邱德胜才重新将皮带扣上。 他居高临下望着成桃，背着光，就像是来自深渊的恶魔。 成桃嘴里喃喃着：“我要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离！老子跟你离！你今天就给我滚出去，看看整个燕城还有谁敢要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 成桃捂着嘴痛哭出声，她想离婚，可她不想离开燕城！ 她还有女儿要养，带着孩子除了回乡下，还能去哪里。 邱德胜出了气，丢下一句更让成桃崩溃的话：“你和你那个妹妹相比，简直连个屁都不如！你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她才是冯家亲生的外孙女，我要是你，和她打好了关系，还愁没钱花？” 成柚嫁进了戚家，有权有钱，给成桃安排个住处或者工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也就成桃犯蠢，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把成柚当成了敌人。 () 第418章 抛妻弃子 成桃满眼绝望。 她能接受自己不是冯家的外孙女，毕竟这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 可她不能接受那个失踪多年的冯家女儿竟然是成柚的妈妈！ 命运的齿轮转动着，好似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和宋玉莲比不上成柚母女！ “我不信，你骗我！你在骗我！” 邱德胜冷冷一笑，“你不信没关系，过一阵子你会明白。” 只差个鉴定报告的事儿，就冯家那两个老东西的态度来看，他们早就确定成柚是他们的外孙女。 邱德胜离开之后，成桃在屋里发愣了许久。 直到门外传来隔壁邻居的声音：“成桃，你没事儿吧？” 成桃已经冷静下来，她还想留在燕城，不能和邱德胜撕破脸。 “婶子，我没事。”她哑着声音开口。 终于明白为什么冯家二老认为她会后悔。 她不后悔用结婚的方式留在燕城，但后悔识人不清，选了邱德胜这种人。 她脱下被打得破烂的衣服，换上了长袖，把伤口遮得严严实实，然后走出去。 邻居婶子依旧站在门口，瞧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 上下打量了成桃一眼，看着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你没事吧？” 成桃笑着摇头，“谢谢婶子，我没事。” 把人打发走，她才决定去找成柚。 她想问清楚，成柚和冯家究竟有没有关系。 她怒气冲冲跑到成柚家门口，厉声质问：“成柚，邱德胜说你才是冯家的外孙女，这是不是真的！” 成柚不想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想关门，却被成桃死死抵住。 “你还没回答我！” 成柚一只手撑在门上，笑道：“邱德胜告诉你的？” 她看着成桃，眼尖地看到了她脖子上露出来的一点红痕。 “怎么，邱德胜打你了？” 成桃不想在她面前示弱，连忙捂住了脖子，否认：“没有，他疼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打我！” 成柚耸耸肩，“我是不是冯家的外孙女，等鉴定报告出来你就知道了。” 成桃怔怔道：“你们还去做了鉴定。” 成柚没再搭理她，“满意了没，可以走了吧？” 成桃讷讷地松开手，只要还没出结果，成柚就有可能不是冯家的外孙女。 其实这件事，也没那么肯定，她自我安慰着。 看着紧闭的门，成桃脸上浮现不甘的神色。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属于你的！成柚，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抢。” 院子里的成柚，清楚地听到了她这句话。 她笑了一声，反问：“成桃，有什么是你的？成天华是你的父亲，还是他跟我妈打拼的钱财是你的？亦或者你看中了冯家有钱，冯家就必须得认你做外孙女！麻烦你搞清楚，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觊觎别人的东西。” 成桃满心不甘，可就因为她没有，她才想要啊！ 凭什么这些都是成柚一个人的！ ……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便到了六子和袁玉珍的婚宴。 成柚这段时间参加婚宴参加得很勤。 听说段丽萍和她对象的酒席定在了月底，只请了一些亲近的朋友家人，所以只有寥寥几张桌。 袁玉珍虽然家境不好，但六子疼她，什么三转一响，提亲的时候都给备上了。 酒席摆在了东顺楼，加起来快二十桌了，很是热闹。 大多都是六子的亲朋战友，袁玉珍这边只有一个爷爷，没有其他人。 就在成柚和袁玉珍说话的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玉珍，我听说你今天结婚，特地过来看看你和爷爷。恭喜你啊，觅得良缘。” 男人手里握着一个红包，笑得憨厚。 乍一看上去，就是个老实男人。 袁玉珍白了他一眼，“你过来做什么？” 男人笑道：“我刚才说了，过来参加你的婚宴。” “我没邀请你，请你离开！”袁玉珍冷着脸。 要不是太过生气，她也不至于在自己婚宴上赶人。 哪怕她冷脸相对，男人依旧笑呵呵。 “你就当我是过来看爷爷吧，别生气。” 任谁看了一眼，都会觉得他好脾气。 袁玉珍眸里闪烁着冷芒，“你要是真不想让我生气，那就请你麻溜的离开！袁玉堂，当初你和你妈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不顾我们死活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别人不知道你有多肮脏，但我不介意撕下你的脸皮！” 袁玉堂笑容僵住，捏着红包的手用力到泛白。 袁玉珍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视线都投了过来，让他脸上火辣辣的。 “袁玉堂，你还不走？”袁玉珍眼睛瞪了起来。 袁玉堂抹了一把脸，一副不多做解释的模样。 “我知道你对我们有误会，但今天是你结婚，一个红包还是要给的。” 说完，袁玉堂放下了红包，匆匆离开。 成柚若有所思，这个袁玉堂，她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见袁玉珍还有些生气，成柚宽慰两句：“好了，再生气就不好看了。他人都走了，就别介意了。” 袁玉堂过来这一趟，勾起了袁玉珍的委屈让她有了倾诉欲。 “当年我爸爸刚出事，不到一个月，我奶奶也跟着去了，爷爷病重，结果他给我妈出主意，让我妈卷着我爸的赔偿金跑了，嫁到豫省，一去不回。” “豫省？”成柚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听说过袁玉堂。 是在孙小婉的嘴里。 而袁玉堂正是段丽萍的对象！ 孙小婉嫌弃袁玉堂没钱，会让段丽萍吃苦，偷偷和她抱怨过几次。 如今听起来，这个袁玉堂，应该就是段丽萍的对象。 成柚心里有些不舒服，脸色也不太好了。 至少从袁玉珍的口中可以得知，袁玉堂以前的人品应该不如何。 袁玉珍絮絮叨叨：“老天真是不长眼，竟然让他考上了大学！他抛妻弃子来燕城读书，还处了一个对象！我上次在大街上见过了，起码比他小了六七岁呢！呸！” 成柚脸色大变，刚想问清楚，就听到六子喊袁玉珍过去敬酒。 袁玉珍连忙调整自己的情绪，端着酒起身。 “你先坐会儿，我过去了。” 成柚心不在焉点点头，“去吧。” () 第419章 邀请最亲近的人 六子的婚宴菜色很好，但成柚食不知味。 她心里反复想着袁玉珍那句“抛妻弃子”。 难道袁玉堂在豫省已经有妻儿？ 既然如此，他怎么还能够和段丽萍处对象！ 这样，无论对原配还是对段丽萍，都是极大的伤害和侮辱！ 戚承晏侧眸看着她，低声问道：“柚柚，饭菜不合口味？” 成柚摇摇头，说道：“我有些事想和玉珍说，你能不能问问六子，能不能给我空出十分钟的时间。” 可能不太方便，但成柚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段丽萍和袁玉堂的婚期就在月底，估计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 到时候人尽皆知，段丽萍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袁玉堂是男人，顶多被人不痛不痒骂一句，可这个耻辱会伴随段丽萍一辈子。 戚承晏握了下她的手，“别着急，我去找六子。” 成柚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能说这样的请求，一定有原因。 不多时，戚承晏回来，说道：“她在楼下包间等你。” 那是六子特地给袁玉珍订下换衣服的包间。 成柚点点头，起身下楼。 她也不和袁玉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问道：“玉珍，你能再和我说说袁玉堂的事吗？” 袁玉珍拧眉，“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对，因为你方才说袁玉堂处了一个对象，他的对象是我的好朋友，他们婚期是月底。” 袁玉珍意外道：“你朋友眼光怎么这么差，竟然能看得上袁玉堂这种人！” 通过袁玉珍的口，成柚才知道袁玉堂的原配是豫省乡下人。 因为袁玉堂曾经下过乡，两人才结了婚。 后来他考上大学，在燕城毫无根基的他，没办法带着妻儿过来。 他每年回豫省，其实也不是为了探望自己的母亲，而是因为妻子孩子在那里。 “难怪他不带丽萍回老家。” 所有的一切都在燕城进行，就连他母亲都还没见过面，说是他和母亲不亲近。 哪里是不亲近，是担心被段丽萍知道真相吧！ 袁玉珍啐了一口，“他哪里敢带对象回老家，那不露馅儿了！趁现在还没结婚，让你朋友及时抽身吧！” 成柚点点头，“谢谢你玉珍。” 袁玉珍摆摆手，“谢什么，我又没做啥。” …… 如果是换做旁人，可能成柚还会纠结要不要说。 但这人是段丽萍，成柚根本不需要想，一定要说。 现在问题就在于，要怎么说。 段丽萍原生家庭不好，从小缺爱，才会被一个老实男人的温柔和包容打败。 如果让她知道了真相，成柚很难想象段丽萍会如何。 于是，她先去找了孙小婉，想和她商量一下怎么办。 她嘴太快，话都说完了，才发现段丽萍就在里面坐着。 等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成柚已经把话说得七七八八。 她瞪了一眼孙小婉，怎么不早说。 原本想着怎么说才能降低伤害，现在好了，直接上来就是暴击。 孙小婉耸耸肩，无辜道：“我都没机会插嘴。” 成柚方才一进门，上来就是一句：“你先闭嘴，听我说！” 谁知道她竟然要说袁玉堂的事。 段丽萍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三魂丢了七魄，怔怔地看着成柚。 她扯了扯唇角，发现自己实在笑不出来。 “成柚，你说真的？” 成柚面露难色，不知道自己还应不应该往下说。 “丽萍……” 段丽萍抬起了手，哽咽：“你接着说，我能承受得住。” 成柚低声道：“我今天不是参加承晏战友的婚宴嘛，他媳妇就是袁玉堂的亲妹妹。他们父亲之前是食品厂的主任，后来机器故障，父亲出了以意外，奶奶病逝，爷爷一病不起。袁玉堂不想被爷爷和妹妹拖累，挑拨亲生母亲卷了父亲的赔偿金，改嫁到了豫省。” 家里还有病重的爷爷和年幼的妹妹，他压根没想过家里人的死活。 可见他这人的人品有多差。 哪怕他从没结过婚，成柚依旧觉得这种人不能嫁。 段丽萍没有哭，脸上是心如死灰的麻木。 她脑海里回忆着过去的相处，那个温和，脸上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挂着笑容的男人，和成柚口中的袁玉堂判若两人。 可成柚连学校、专业都一清二楚，都是来自豫省，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巧合。 “成柚，能拿到袁玉堂乡下妻子孩子的地址吗？” 成柚一愣，“丽萍，你……” 段丽萍笑了笑，“袁玉堂既然要结婚了，怎么能够不邀请这两个最亲近的人呢？” 孙小婉握着拳头，“我陪你去！” 她要让大家都看看袁玉堂的真面目，让他身败名裂！ 见成柚也想开口，段丽萍摇摇头。 “小婉陪我就行了，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要忙，根本没空陪我去。柚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我虽然伤心，但是非还是拎得清。如果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袁玉堂结婚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一想到她和有妇之夫处了半年的对象，段丽萍甚至觉得恶心反胃。 离开前，成柚环住了她的肩膀，轻柔地抱着她。 “我会让人帮忙，调出袁玉堂的资料。丽萍，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段丽萍刚才没哭，这下再也忍不住眼泪。 “我知道的，因为有你们，我才觉得人生没有那么糟糕。我不明白，我只是想好好生活，好好过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但一想到还有成柚和孙小婉，她又觉得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我就只伤心几天就好，因为比起袁玉堂，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 袁玉堂的所作所为当然令她痛恨，但一次遇人不淑，不值得她浪费太多的时间。 学习，充实自己，比男人重要多了。 “我们学校有一个去国外交流学习的机会，半年时间，九月份出发。老师属意我去，我之前一直在考虑，现在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 孙小婉惊讶道：“这也太突然了！” 段丽萍笑道：“不突然，我只去半年就回来。” 到那时候，回来的一定是个全新的段丽萍。 () 第420章 想为他求情？ 鉴定报告出来，证实姜晴才是冯家的女儿。 冯家人心中落定，笼罩在狂喜之下。 老太太沉浸在找到女儿的欢喜之下，也没忘记自己的已逝的女儿。 姜晴虽然生了两个优秀的孩子，但作为一个女人，她过得并不好。 她嫁给了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这个男人在她为家里操持，生儿育女的时候，和另外一个女人厮混。 还在她死后堂而皇之将这个女人、孩子迎进家门，最恶心的人事，都被成天华做了。 老太太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疼得不得了。 “你妈妈的坟还在五井村吗？” 成柚点点头，她原本想过迁出来，但一直没时间去办。 这下被老太太再次提起：“迁出来吧，别让她以后还被这种男人恶心着。” 迁到燕城这边不现实，所以老太太经过思量，认为七里村才是最合适的地方。 有老姜家在，也不至于没人看顾。 “我和你爷爷打算去永城一趟，亲自拜访你的外公。” 成柚算了算时间，“月底再去吧，我陪你们过去一趟。” 得等段丽萍的事情了结了再说。 老太太欣慰一笑，“好。我们顺便在大院这边摆上几桌，请大家吃个饭，热闹热闹。” 刚确认身份，她只想公布成柚和成文宇的身份，让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优秀的孩子是冯家的外孙。 这个消息，让大院里的人都觉得迷惑不已。 如果他们记得不错，成桃和成柚好像还是姐妹。 竟然出了姐姐顶替妹妹身份的事，未免太过荒唐。 一时间，大家看着邱德胜和成桃的眼神都不对劲起来。 这种事都能做出来，能是什么好人。 不过大家的关注点更多在冯家二老现在福气到了，竟然多了两个这么优秀的外孙。 就连被外派到其他地方的冯家老二冯耀杰都回来了。 他带着媳妇郑蕾，抱着襁褓里的孩子，没想到离开燕城也没多久，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看到这个儿子，老太太就想到了成桃和邱德胜的老少恋。 这一对的年龄差，和他们差不离了。 冯先旭都快三十了，竟然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弟弟。 这年纪差得，辈分都快乱了。 冯耀杰这次过来，其实也是因为冯耀军求到了自己面前。 “妈，既然孩子都找回来了，大哥那边……” 老太太横眉竖眼，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为他求情？” 郑蕾抱着孩子低头不语，她和朱艳一样，用不正经的手段上位，并不受冯家二老的喜欢。 但不一样的是，她并不会算计冯家的财产。 当初寻上冯耀杰，只是为了脱离那对吸人血的父母。 冯耀杰讪讪道：“大哥受到的教训已经够了。” 短短时间，冯耀军被查出了渎职、收取贿赂等罪名，职位一降再降，最后他自己受不住，辞去了职务。 冯老爷子单方面和他断绝关系，失去冯家的庇佑，冯耀军只有任人欺凌的份儿。 这几天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冯耀杰回到燕城，第一时间去看过他，整个人苍老了十岁有余。 老太太冷笑一声，“够了？如果成桃的事没人发现，让他们得逞，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结果？他今天能让成桃冒充我的外孙女，明儿会不会就杀了我们继承遗产！冯耀杰，你告诉我，怎么样才算够了！” 冯耀杰自觉理亏，连忙低下头。 嘴上却仍旧在辩解：“妈，大哥就是耳根子软，他不会的。要怪，只能怪那个朱艳在背后挑拨。” “放屁！”冯老爷子大喝一声，厉眸横了过去。 “别什么都往女人身上推，是个男人，就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他自己要是不想，朱艳再怎么挑拨都没用！他要是正直人，当初也就不会和朱艳这种人在一起！” 冯耀杰总觉得老爷子在指桑骂槐，毕竟比自己小二十岁的郑蕾就在旁边坐着。 他当初也是不顾家人反对，抛弃了原先的对象，和郑蕾结了婚。 和冯耀军的例子如出一辙。 老太太满脸不高兴，睨着他：“你要是还想继续为冯耀军说话，那你以后也别来了。” 冯耀杰举双手投向：“我错了，我以后不提大哥的事儿，成了吗？” 紧接着，他看了郑蕾一眼。 郑蕾笑着拿出了礼物，推到了成柚和成文宇的面前。 “这是你舅舅送你们的见面礼。” 成柚和成文宇对视一眼，让他们喊舅舅还行，这一声“舅妈” 就有些难为情了。 想了一会儿，成柚点点头。 “谢谢。” 他们在这里坐了好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声音：“二叔，我都在门口等了这么久了，能不能让我进去，晒死了！” 老太太一下就听出来，这是成桃的声音。 她冷冷看了一眼冯耀杰，质问：“你把她带进来的？” 冯耀杰拍了一下脑袋，懊恼道：“我差点忘了！” 冯雪跪在地上求他，非要跟过来。 冯耀杰说冯耀军耳根子软，其实他自己也差不多。 最见不得的女人哭哭啼啼求他，一求他就心软。 明知道可能被骂，还是把冯雪带来了。 “妈，那些事都是大哥做的，冯雪只是个孩子，你总不能连孙女都不认吧？阿旭，那可是你的妹妹！” 冯先旭冷笑一声，撇清关系：“我不像二叔深明大义，如果可以，这样的父母我都不想认，更不要说冯雪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冯耀杰被他说得心里有些惭愧，讪道：“都是一家人……” 冯雪在外面闹得厉害，没脸没皮似的喊着，冯耀杰只好亲自开门让她进来。 冯雪很是不满，嘟囔着：“二叔，你怎么让我等了这么久啊！” 冯耀杰瞪了她一眼，“能让你进来就不错了！” 等走进去，冯雪才换了一张笑脸，讨好地看着冯家二老。 “爷爷，奶奶。” 余光扫到成柚姐弟，她脸色变了变。 姜晴是老太太找寻多年的女儿这件事，让朱艳几乎要疯了。 因为这意味着，这对姐弟俩将会得到冯家二老最多的财产。 () 第421章 重要的朋友 “你过来做什么？” 老太太一副很不待见她的模样，恨不得她立刻说完话离开。 冯雪强笑着，这么多人在这里，她突然不想说了。 想了想，她才开口：“我想求爷爷奶奶原谅爸爸。” 老太太冷笑一声，“原谅你爸爸？那你说说，你们一家子说的事，有什么值得我原谅？原谅你们觊觎徐家的东西，还是原谅你们图谋我的财产，亦或者原谅你们李代桃僵！” “我……” 老太太厉声打断：“你要是还要点脸，此刻就应该麻溜的滚蛋，让你那个贪婪的母亲敛敛性子，免得以后自食恶果！” 冯雪被骂得羞愧难当，头颅仿佛有千钧重，根本抬不起来。 她这一次过来，原本是想提阮天阳的事。 她后悔了，想和阮天阳结婚。 新婚夜那晚她才知道阮天阳伤了命根子，以后不能人道，也不能生孩子。 冯雪当时就闹着和他离婚，被阮天阳狠狠打了几个耳光。 打了耳光再给颗糖，后来还哄了她许久。 冯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迷迷瞪瞪就平息了怒气。 这也就算了，结婚没多久，阮寄秋住了进来。 从此姑嫂之间的矛盾开始产生。 几天一大吵，每天一小闹，就没停歇过。 阮天阳那玩意儿不行，性格开始偏执起来，精力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最合适的对象，当然就是冯雪这个媳妇。 他在床上力不从心，便换着法子折磨她，让她苦不堪言，偏偏还无人可说。 这也太丢脸了。 如今老太太对她发着火，冯雪委屈涌上，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冯耀杰看得不忍心，连忙说道：“妈，这件事小雪不知情，都是大哥所为，你朝她撒气也没用啊。” 冯老爷子不想和他多说，想来想去，只有眼不见为净，让他们全都滚蛋。 出了门，冯耀杰还有些心疼侄女，宽慰了她几句。 冯雪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扑进了他的怀抱，嚎啕大哭。 “二叔，我想离婚，你帮帮我好不好！” 郑蕾脸色微变，怀里的孩子也被吓得哭了起来。 虽说是侄女，可到底年纪大了，又没有血缘关系，这样会不会过于亲近了一些。 …… 月底，段丽萍的婚宴如期举行。 成柚兜里揣着红包走进去，看见袁玉堂长袖善舞地招待着客人。 看到成柚的时候，他也想起了在袁玉珍的婚宴上两人见过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看向段丽萍，问道：“她是你朋友？” 段丽萍点点头，淡声道：“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成柚。” 袁玉堂脸色微变，原来她就是嫁给了军官家庭的成柚。 他听段丽萍提过不少次。 但他只见过孙小婉，和成柚算起来是第一次比较正式的认识。 “她丈夫没来？” 段丽萍看出了他心中所想，眼底溢出几分讽刺。 其实袁玉堂早就流露过真实面目，只是她被蒙了眼，一直没发现。 “她丈夫没时间。” 袁玉堂笑着点点头，“没事，那我们下次再找个机会坐下来吃个饭，毕竟是你的好朋友，咱们大家应该认识一下。” 段丽萍笑看着他，没说话。 袁玉堂被看得心里发毛，直到听到她说：“你说的对。” 他心里的异样才散去。 等宾客都到得差不多，袁玉堂环视一周，问道：“孙小婉呢？” “她去帮我接一个重要的朋友，很快就到了。” 袁玉堂觉得奇怪，“你还有朋友是我不认识的？什么朋友啊？” 段丽萍看了一眼时间，轻声道：“别着急，就快到了。” 袁玉堂这才察觉到了不对，段丽萍今天未免太过淡定了一些。 明明之前准备婚宴的时候，她还是满怀期待，挑选着自己的衣服首饰。 现在，从她脸上看不到一丝喜悦。 他抓住段丽萍的手，温声道：“丽萍，你今天不舒服吗？” 段丽萍微微一笑，反握住了他的手。 “怎么会呢，我今天可高兴了，除了和你结婚，我还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事。” 袁玉堂心里咯噔一声，“什么事？” “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 不多时，便看到孙小婉带着一对母子进来。 她笑着拍拍手，大声嚷嚷：“众位宾客，在开席之前，先让我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两位。” “孙小婉，你干什么！”袁玉堂厉声大喝。 他下意识便走上前，想把这对母子带走，被段丽萍拦住。 “袁玉堂，这么着急做什么，小婉还没介绍呢。”她笑着说道。 袁玉堂心凉了半截，还想安抚她两句，却不知如何解释。 “丽萍……” 段丽萍不理会他哀求的眼神，用眼神示意孙小婉继续说。 孙小婉勾起唇角，“我身边这两位，是袁玉堂同志的现任妻子和儿子，他当年下乡的时候便已经娶了妻，而后考上大学，靠着岳家资助在燕城上大学，背着妻子，在城里处了新的对象！” 段丽萍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可真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是害怕的。 她颤抖着手，心里涌上的耻辱感几乎将她淹没。 她无心插足别人的婚姻，却被瞒着做下了最令人不齿的事！ 温暖柔嫩的手握住了她，段丽萍恍然回过神，对上了成柚坚定的双眼。 “你没有错，错的是袁玉堂！若是你知道他已婚，根本不可能接受他的追求。” 好在袁玉堂的原配是个大度明理的女人，温声说道：“妹子，这位同志说的不错，这件事不是你的错，错在袁玉堂！也错在我，瞎了眼，选了这么个东西，还掏空家底供他上学。” 袁玉堂不敢和任何人对视，此刻恨不得扒开地缝钻进去。 段丽萍冷着脸走到他的面前，眼眶微红。 “袁玉堂，今天是你自作孽，怨不得我。你听好了，从今天开始，我跟你分手，婚宴取消！这件事我会上报给学校，接下来的事，就看学校怎么处理你。” 段丽萍和袁玉堂就读的学校是首都医科大学，她的专业是护理学，袁玉堂则是中医学。 他人品虽然不好，但成绩非常优秀，在学校已经拿了好几次奖学金。 段丽萍其实也拿不准学校究竟会不会处分他。 () 第422章 请柬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到嚎啕大哭，段丽萍自认为给自己留足了体面。 从今天开始，告别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这是她最后哭一次。 成柚和孙小婉陪着她先离开，至于袁玉堂如何，她们根本不在乎。 “丽萍，你出国的事，已经决定了吗？” 段丽萍点点头，“我和学院已经就递交了申请，批准通过了，下个月三号就走。” 孙小婉算了下时间，“那不是没几天了吗？” 这也太快了！ 段丽萍笑道：“你们别来送我，我怕我后悔，舍不得走。” 临行前的这些天最是煎熬，在后悔与勇敢中摇摆不定。 要是成柚和孙小婉来送，她肯定会舍不得离开。 成柚拍拍她的肩膀，“你很棒。” 段丽萍笑道：“我明年就回来了，很快的。” 只半年时间，她希望能看到自己的蜕变。 这一次告别，估计要等半年后才能再见。 成柚从公交车走下，慢悠悠走回家，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离愁别绪。 快到开学的时候，云老爷子过来找了她一趟，询问请柬的事。 成柚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 “您怎么知道，我都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呢。” 云老爷子笑道：“赵教授跟我提了，我会让人给真善堂一张请柬，你到时候记得过来。” 成柚笑问：“真善堂是刚成立不久的药堂，根基不够，我找您要请柬，会不会不太好？” 云老爷子笑了声，轻抚着自己的胡子。 “你现在才觉得不好，会不会有些太迟了？” 成柚嘿嘿笑了一声，“我这不是听说您是会长嘛，我身边有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可以错过呢！” 云老爷子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还懂得物尽其用！放心吧，你提供的木桸草扦插方法已经轰动了植物研究所，这个成果既然是挂在真善堂的名下，那他怎么会没有资格参加学术交流会呢？” 这样一说，成柚才觉得安心了一些。 拿到了请柬的第一时间，成柚便把东西送到了陈勤的手上。 交流会是在国庆之前，由中医药协会，以及几所大学联合主办。 时间定在了国庆前两天。 陈勤捧着这张盖了钢印的请柬，眼眶有些发红。 “我们真善堂也可以参加，成柚这不会是你伪造的吧？” 成柚失笑，“你觉得我有这个胆子吗？” 就算伪造成功，也没办法进去呀。 陈勤不可置信问道：“那我们怎么有资格……” 紧接着，成柚拿出了一份资料。 “说起来，你得好好看看这个，别到时候别人问起，你一句都答不上来。” 陈勤翻开文件看了两眼，他成天泡在制药厂，当然清楚木桸草是什么。 他恍然记起成柚在药材园分了一块地种草。 还有员工和他反映过，说成柚种的不像是药材，瞧着和杂草一样。 “你在我们药材园种了木桸草！” 成柚点点头，手指放在唇上。 “这是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 陈勤别提有多激动，那么多木桸草，估计只有他们真善堂的药材园才有吧！ “成柚，你真的让我太意外了，植物研究所那么多研究员头发都愁白了，都没找到培育的法子，你竟然种了一整块地！” 这要是让那些研究员知道了，还不得为之疯狂。 “这些事陈哥你知道就行了，树大招风，我们根基不稳，最好不要传出去。”成柚交代道。 陈勤连连点头，“这个我当然明白。” 不过成柚给他透露的这些，让他更有底气去参加这个交流会。 成柚说道：“你顺便挑几样药品参加交流会，我和云老爷子说一声，让他给我们留个展柜。” 陈勤激动道：“好！” 这次过后，兴许他们就能扩建制药厂了。 将请帖送到了他手上，成柚便准备回去。 出门又见到了裴克胜那张得意的脸。 陈勤低声道：“他成天往我们这里跑，不用理他。” 成柚：“……不会还为了交流会的事吧？” “可不就是！” 陈勤前几天越看越气，恨不得拿扫帚赶人。 可现在他也有了请柬，再看到裴克胜得意的模样，他竟然也不觉得讨厌了。 成柚笑道：“由他去吧。” 她倒是很期待看到，在学术交流会上，裴克胜看到他们的惊讶表情。 陈勤满意地拍了拍自己口袋里的请柬，难得有一种在回春堂面前也能扬眉吐气的感觉。 解决了交流会请柬的问题，成柚还得赶在开学之前陪同冯家二老回永城一趟。 行程匆匆，只有短短几天时间，要把迁坟的事情搞定。 但意料之中，根本无需交涉，成天华便一口拒绝。 他对姜晴是谁家的女儿不感兴趣，但她既然嫁给了他成天华，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不可能迁坟！ 冯家二老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成天华是成柚的父亲，所以他们的态度一开始还算好。 但成天华就不一样了，刚提到迁坟的事，他就像个炮仗一样炸了。 “你们没事就请离开，迁坟的事我不可能答应！成柚，你别忘了，你姓成，不姓姜，更不姓冯！你妈都过世多久了，你还想挖她的坟，你就是这样做人女儿的！” 成柚被他谴责了一番，心里毫无波澜。 正因为爱妈妈，所以才不想把她留在这里。 姜晴如果还活着，肯定也会嫌这里脏。 “我之所以还姓成，并不是把自己当成你的女儿，只不过因为我的名字是妈妈给我取的！你以为如果妈妈还在世，她会愿意继续跟你在一起吗？” 成柚的话，让原本雄赳赳的成天华泄了气。 自从上次去了老姜家，被廖红梅骂了一通，回家之后，他便经常梦到姜晴。 她还是那年轻美丽的模样，问他有没有好好照顾两个孩子。 成天华不敢回答，猛然惊醒之后，看到身边的林寡妇，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的人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下坡路？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从姜晴离开他的时候。 成天华拒绝迁坟，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留住姜晴。 反正，就是不想她彻底离开。 () 第423章 人已经不行了 其余事他都可以答应成柚，唯独这个不行。 “你要是真的想迁坟，除非我死了！” 林寡妇目光微闪，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胡说什么呢！成柚也是和她妈妈感情好，你做什么要死要活的。这件事可以商量的嘛。” 成天华瞪了她一眼，瞳孔跟铜铃似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我说不能就不能！” 林寡妇哼了声，现在装什么深情啊。 和宋玉莲厮混的时候，也没见他有多愧疚。 她虽然是二婚，但也想死后葬入老成家。 姜晴的坟要是迁出去，她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成家人。 这一次上门商谈，注定不欢而散。 老爷子见他态度坚决，摇摇头道：“柚柚，我们先走吧。” 林寡妇连忙起身跟上去。 “成柚，这事儿能商量，你们别这么急着走呀！” 林寡妇觉得这是趁机敲她一笔的好机会，不能让她就这样走了。 成天华一把拽住她，面目狰狞。 “商量个屁，这事儿没得商量，姜晴的坟这辈子都只能在我们老成家！” 成柚心里一沉，和冯家二老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他们暂时住在老姜家，所以直接坐车回了七里村。 他们前脚刚走，五井村便有人讨论起来。 一边感叹姜晴的身世，真是造化弄人。 一边有人开始谴责起成柚来，说她有了城里人的外家，便把父亲忘了。 就算她嫁给了城里人，就算姜晴是城里人的女儿，说到底成天华也是她成柚的父亲。 姜晴嫁到了老成家，哪里还有迁坟的道理？ 林寡妇一边想用这事儿拿捏成柚，一边却在用迁坟的事儿贬低成柚。 在村口大树底下大肆批评她，想坏了她的名声。 被路过的六婶听到，板着脸训斥了一通，才把她的嘴给堵上。 回到老姜家的成柚并不知道五井村的这些风言风语，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姜晴的坟给迁走。 说来说去，大家发现只要成天华不同意，这件事便很难办。 老太太叹了一声，“那就算了吧，让你妈妈入土为安，我们就别去打扰她了。” 姜老爷子点点头，“确实。” 如果成柚强行把姜晴的坟迁走，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成柚沉默不语，身旁的戚承晏捏了捏她的手，余生陪伴在身边。 他看得出来，比起世人的闲言碎语，她更想让妈妈彻底脱离老姜家。 哪怕受人谴责。 这件事无解，成柚一晚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到了第二天，便听到有人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嘴上嚷着：“成柚，快些回家看看吧，你爸从山上摔下来，送去卫生院，人已经不行了！” 成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七里村的，只觉得脚步虚浮，好像魂魄离了体。 要不是有戚承晏在身边，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想把姜晴的坟迁出来，但却没想过要让成天华死。 这一刻，成柚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戚承晏抱着她，亲吻着她的额头。 “柚柚。” 成柚眉睫动了动，哑声说道：“我妈妈也是从山上落下来，当场死亡。” 可以说，她和成文宇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戚承晏喉结微动，眸色滞涩。 他也体会过至亲之人死去的痛哭，扎根在骨头，根本没办法拔除。 这种痛，将伴随一辈子。 也许不经意的一件小事，一件物品，便能让自己想起，原来我没有妈妈了。 “想哭就哭出来吧。” 成柚面色麻木地摇摇头，“我不想哭。” 从前对成天华的怨恨，在这一刻化作郁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怎么就这样死了呢。 怎么可以就轻易死了呢。 到了五井村，远远便听到了林寡妇的哀嚎声。 她再一次成了寡妇。 之前成柚给成天华的钱，大多被她送去了娘家。 如今成天华一死，家里没了收入来源，又没给她留下多少积蓄，只留下一个孩子，林寡妇已经开始烦恼以后的生计问题。 看到了成柚，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飞扑过来。 成柚侧了侧身，躲开了林寡妇。 她自认为没有和林寡妇熟稔到可以抱头痛哭的地步。 被她嫌弃躲开的林寡妇更伤心了。 “呜呜呜成柚，你爸死了！她丢下我们母子俩就这么去了！你说他怎么这么狠心啊，这孩子可怎么办哟！” 成柚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走到成天华的遗体旁边。 她捏着白布，想再看一眼。 被戚承晏拦住，“柚柚，还是别看了。” 成柚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指。 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成柚才说道：“通知一下文宇，让他回来吧。天气热，遗体放不住，先把我爸下葬，顺便把我妈的坟给迁了。” 她话音刚落，屋里的人都静默下来。 一直以来都没管过成柚家里事的成老爷子怒气冲冲走了进来。 他是成柚的爷爷，但因为多年来偏心其他儿子，惹得成天华心里不满，分家后便和成天华没了往来，形如陌路。 要不是成天华死了，他估计也不会踏入这里一步。 再怎么和这个儿子没感情，那也是他生的。 “你爸尸骨还没凉，你还盘算着给你妈迁坟的事儿！成柚，你有没有良心！” 林寡妇心里同样觉得不满，她还没得到好处，怎么会轻易让成柚把姜晴的坟迁走。 她佯装语重心长劝了句：“成柚，你爷爷说的没错，再大的事，如今你爸都死了，也该过去了。” “凭什么过去？”成柚眼眸凌厉地扫了过去，“他死了，可他做过的事我没忘！从他背着我妈和宋玉莲勾搭在一起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她冷冷一笑，环视着屋里的人。 “我知道，你们个个都觉得我没良心，但你们给我记住，我有今天，那不是宋玉莲的仁慈，更不是成天华这个父亲有多称职，那是全靠我自己争气，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妈的坟我迁定了，你们谁都没有资格反对！” () 第424章 死因 在成柚的坚持下，最终还是决定选了个日子，将姜晴的坟给迁了出来。 姜老爷子选了人看日子，挑了个最近的时间，后天。 刚好弄完这些，还能赶上成文宇开学。 骤然听到成天华去世的消息，成文宇震惊万分。 他没想到，短短时间，那个让他有着复杂感情的父亲角色，竟然退出了他的生命。 比起成柚，他对成天华的怨恨没那么深。 成天华对待成柚是不重视，但基于他是儿子，对他还是多了几分关爱。 加上他对姜晴的印象并不深，对父母之间的爱恨纠葛并不十分在意。 成天华是过错方，在他心里却也不是罪无可恕。 成柚是真的一滴眼泪都没为他掉，但成文宇还是为这个父亲黯然了几天，惹得乡亲们又在背后谴责成柚。 “姐，妈妈的坟，一定要迁出来吗？” 成柚平淡地看着他，“你也想和那些人一样来谴责我？” 成文宇摇摇头，“当然不是。” 他还是能够分清亲疏远近，比起成天华，当然还是姐姐的分量更重。 “我就是觉得他们在背后说的话太难听。” 尤其是林寡妇。 她拦不住成柚迁坟，又没通过这件事获得好处，铆足了劲儿败坏成柚的名声，好让成柚主动给钱堵住她的嘴。 成柚无所谓地笑了声，“我被人说过的闲话还少吗？” 当初被戚承晏从河里救上来，就已经被宋玉莲和成桃用流言逼迫过。 事实上，无论你做什么，村里的闲言碎语都不会少。 “文宇，我理解你为爸的逝世感到伤心，这是人之常情，我不会要求你跟我一样，但基本的是非曲直你得有。” 成文宇沉默不言，他当然明白。 沉寂间，外面又传来了林寡妇的哭喊声。 成天华的死，好似对她影响并没有多大。 她成天都在七里村这边，从早哭到晚，哭诉着成柚的狠心。 不同的是，这一天，林寡妇叫上了她所有的娘家人，一起来到了七里村。 她娘家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这还不包括那些叔伯家中的。 兄弟姐妹加上父母，人口都快赶上老姜家一大家子了。 冯家二老虽然是燕城人，但冯老爷子当兵前也是泥腿子出身，对这撒泼打滚的样式并不陌生。 说白了，都是为了“利”字。 看着他们唱作俱佳，想从成柚手里抠出点钱来，老姜家的人怒不可遏。 两家人就这样直接干起了架。 但林寡妇家的人外强中干，加上人口少了些，很快落了下风。 吓得林寡妇嘴里嚎得更大声：“成柚，要是你爸还活着，肯定不会就这样看着你欺负我！我怎么说都是你后妈，你不能这样欺负人，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不活啦！” 她下了狠心，把自己的脑袋往地上撞，很快便浮现了血色。 有人看不过眼，一脸不赞同地出来劝：“成柚，虽说是你家里的事，但我还是得说两句。一是死者为大，二是长者为先。你父亲已逝，林寡妇又是他生前的媳妇，算是你后妈，你怎么着都不该这样对她。” 成柚笑着反问：“那您说说，我该怎么做，把她当亲妈一样供着，每个月给生活费？她一没养我，二没生我，就因为嫁给了成天华，还得我养她？天下还有这么美的事儿，谁还拼死拼活赚钱啊，都去给人当后爸后妈去呗！” 那人被她噎了一下，重重拂袖，轻斥一句：“简直说不通！” 廖红梅啐了一口：“张老四，这么喜欢教训别人，你怎么不把你家后妈从猪棚里接出来，在家里好吃好喝供着？我呸，其身不正，还在这里舔着脸教训别人！” 虽然廖红梅的话止住了张老四的口，但堵不住其他人的嘴。 尤其是那些谴责的目光，就像是针一样，密密麻麻扎在成柚的身上。 成柚转身进屋，闭了闭眼。 哪怕如此，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坚持。 妈妈的遗骨很快就要回来。 不多时，领着姜晴遗骨回来的姜定成到家了。 他大步走进屋里，满头大汗，头发跟水洗过一样。 姜老爷子快步上前，问道：“带回来了吗？” 姜定成脸色沉沉，说道：“带回来了，但我让人去叫了公安过来。” 戚承晏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大舅，岳母的遗骨有问题？” 姜定成冷声说道：“现在还不确定，得检查后才知道。” 姜老爷子沉着脸，声音冰冷：“你怀疑什么，直接说出来！” “我怀疑姜晴的死因！” 姜定成的话，让大家都忍不住面露震惊。 尤其是成柚，紧紧攥着拳头，眼底只有一片冰冷。 “不可能！” 她妈妈死于意外，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怀疑过真相。 姜定成冷静问道：“柚柚，你有见过你妈妈的遗体吗？” 成柚一愣，回想起过去的事。 姜晴的死，从来都是被她深埋在心里，不敢去想。 回想起来，她竟然没有见过姜晴的遗体。 成天华说怕她和弟弟伤心，把姜晴下葬得很快。 原来，竟是因为…… 成柚闭上眼，掩住眼底的悲伤。 她妈妈竟然不是死于意外！ 姜定成目露沉痛，依旧坚持说下去：“市里的公安局有法医，只要开棺验尸，一切都会有结果。” 成文宇唇瓣微颤，久久没能消化这件事。 他爸，可能是害死他妈妈的凶手。 说出来都没人信！ 那些原本还在围观老姜家给姜晴迁坟的人，陡然看到这么多公安过来，吓了一大跳。 等廖红梅给他们说了，大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报公安，是因为怀疑我这小姑子当年根本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成天华害死的！我说了成天华怎么不愿意迁坟，合着就是怕我们发现异样！我倒要看看，今个儿你们谁还敢在我面前说成柚一句不是，有一个算一个，把你们舌头都给拔了！” 廖红梅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他们再怎么样，也没想到成天华还能做出这种事。 () 第425章 尘埃落定 成柚从屋里走出来，显然是哭过，眼眶都是红的。 “着重查宋玉莲！成天华没这个胆子，他顶多算帮凶。” 但宋玉莲不一样，她和成天华厮混这么多年，想让姜晴给她腾位置的欲望十分迫切。 只有她才有足够的动机。 廖红梅一拍手，咬牙道：“成柚说的对，着重查宋玉莲那贱人！” 宋玉莲被判了几十年，但没吃花生米。 如果姜晴真的是她害死的，这一次肯定逃不了。 成天华死了，落了个清静。 如今能为姜晴这件事负责的人，就只有宋玉莲。 这件事全程是由姜定成出面处理，他怕成柚控制不住情绪。 姜老爷子和冯家二老一把年纪，经不住打击。 只有姜定成最合适。 等待结果的时间，总是让人觉得格外漫长。 明明已经知道了结果，成柚却还是不死心。 直到，监狱里的宋玉莲对她的罪行供认不讳。 事情是她一个人做的，但成天华帮她掩盖了罪行。 从她知道成天华死了之后，人就有些疯疯癫癫，嘴里嚷着报应，谁去见她都不怎么搭理。 这件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永城散开。 男人出轨搞破鞋这事儿不少，但让外面那只破鞋害死原配这种恶劣的事迹，着实不多见。 你要真不喜欢，那就离婚好了。 都是新时代了，离了婚还能再结，这也没啥，何必去害人性命。 那些原本谴责成柚没良心的人，如今便没了声音。 廖红梅恨不得拿狗血泼他们，怼着他们的脸骂一通。 成天华这种人，竟然也有人护着真是让人开了眼。 至此，姜晴迁坟的事就算是尘埃落定。 成柚没在这里留太久，甚至没有听完对宋玉莲的宣判便离开了。 “哪怕她罪有应得，我也没有觉得高兴。”她低声幽幽开口。 因为妈妈回不来了。 戚承晏握着她的手，“至少我们还了妈妈一个公道。” 成柚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也许是冥冥中注定的。 让她遇到了冯家二老，生了想迁坟的心思，才有了今天的事。 宋玉莲被判枪决的事，当然会通知成桃这个女儿。 母女关系是怎么都不可能断绝的。 也就是这时候，成桃才知道原来成天华死了。 她现在天天都被邱德胜打，三天一大揍，每天一小揍，但她硬是挨着没走。 只要她不走，她就还是军属。 但宋玉莲要被枪决的消息，就像是戳破她情绪的最后一根针，让她崩溃了。 她再怎么样嫌弃宋玉莲，那也是她亲妈！ 成桃自认为不是一个多么看重亲情的人，却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宋玉莲去死。 她从收到消息开始，便在成柚家门口守着，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成柚！” 成柚对她向来冷淡，如今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进了屋。 成桃不来虚的，直接跪在了门口。 “成柚，我妈不可能做出那种事，她是被冤枉的！你放过她吧，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的！过往的一切，都是我不对，我给你赔礼道歉！” 成桃一边喊，一边往地上磕头，一磕一个响，非常结实。 不多一会儿，额头便红肿起来，透出了血丝。 何嫂子出来看了一眼，没理会，关上门在院子里隔空喊话：“成柚，这是咋回事啊，得把人弄走，不然大院里得有人说闲话了。” 她不会看着成桃可怜就一边倒，但那些不了解成柚的人可就不见得了。 成柚听到她的话，应了一声，很快便从屋里走了出来。 “成桃，你要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妈是个杀人犯，还和有妇之夫搞破鞋，你就继续跪着！今天你跪了，明儿我保证你没脸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成桃在邱德胜家里原本就地位不稳，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估计真得被他赶走。 成柚的话精准拿捏住了她的命脉，让她不敢再闹。 但成桃这模样被邱德胜看到，又挨了一顿揍。 她此刻满心凄凉，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境地。 正在房里哭着，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她还以为是邱德胜回来了，往外面走了出去。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看他的容貌，成桃猜到应该是邱德胜的儿子。 “你是应巡吧？” 邱应巡点点头，想到她应该是邱德胜新娶来的媳妇。 他多看了成桃两眼，脸上都是伤，领子没扣起来，隐约能看到锁骨蔓延而下的伤口。 看到成桃，他就想到了自己那个被打跑的妈，心底生了一丝怜惜。 察觉到他的视线，成桃面露羞赧，忍不住揪起了领子。 “这么晚回来，你吃饭了没，我给你去食堂打个饭吧。” 邱应巡连忙说道：“不用了，你还是先给自己上个药吧。” 成桃悲从中来，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人，都能关心她两句。 就这么两句话，让成桃忍不住伤心得哭了出来。 她一哭，却让邱应巡不知如何是好。 “你没事吧？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 成桃正缺个人安慰，见他走近，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哭起来。 邱应巡僵住，手足无措地看着怀里的女人，一时间忘了她是自己的小妈，只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只不过两人独处没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邱德胜骂骂咧咧的声音：“谁的自行车！挡了老子的路。” 吓得屋里的两人像是惊弓之鸟，连忙分了开来。 邱应巡低头咳了一声，走了出去。 “爸，你怎么又喝酒了。” 邱德胜这辈子的职业生涯停滞不前，注定不会再往上。 年纪越大，他越破罐子破摔。 看到邱应巡回来，他吐字不清不知道骂了句什么，推开他走了进去。 看到成桃这丧着脸的模样，又开始骂了起来。 眼看着他又想打人，邱应巡难免拦了两下：“她怎么说都是你媳妇，你把她打成这样，你脸上也不好看。” 成桃听到他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她被打成这样，邱应巡关心的竟然是邱德胜的脸面？ 她说出有什么不对，但就是不舒服。 但是碍于邱应巡在场，邱德胜到底没再对她动手。 () 第426章 日落 成桃家里的事，成柚管不了。 因为成文宇要开学了。 他刚上大一，又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去的，她作为姐姐，当然要亲自去送。 姐弟俩外型优越，站在一起，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目。 “你在这里好好学习，妈妈的事已经过去了，她肯定也不希望你介怀太久。有什么事就和姐姐说，不要一个人扛着。文宇，千万不要以为上了大学就轻松了，来到这里你才会知道自己的知识储存有多匮乏。” 成文宇都一一应下，乖巧得像是邻家大男孩。 成柚送他到宿舍，陪同他一起把东西收拾好才离开。 他一个男孩子，不可能永远依靠家人，总要学会独立。 离开校园的时候，成柚回头看了一眼，成文宇还站在原地，朝着她挥手。 戚承晏开着车过来，稳稳当当停在她面前。 “真的不用让他来家里住？” 成柚摇摇头，“不用。” 成文宇以后会有自己的人生要走，他自己也不想被掩盖在姐姐的光环之下。 成柚当然是他的骄傲，但他也在努力成为姐姐的骄傲。 戚承晏轻笑，“确实长大了。” 难得今天还有一天的假期，他慢悠悠开着车在街上转。 今天多云，太阳不大，但是有一种闷热的感觉。 成柚本来今天也是要开学，但是和苏锦文请了假。 送完了成文宇，却没了目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心想自己果然是闲不下来的人。 “等会儿回家？” 成柚轻咬了下唇瓣，润湿了干燥的唇。 “有些无聊。” 戚承晏勾着唇角，立体的侧脸线条些柔和了几分。 “你想去哪儿？” 成柚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我们去药材园吧。” 戚承晏没有意见，心里却在想成柚会不会过于紧绷，好像没有一刻是闲下来的。 但他还是很顺从地打着方向盘转弯，送她去药材园。 到了药材园门口，成柚却没打算进去，而是走了旁边的小路。 这边地势平坦，视野开阔。 稍微往上走一小段路，站在略高一些的位置，能遥望远方。 “这可是只有我才知道的地方，坐在这里看日落，好看极了。”成柚笑着显摆，拉着戚承晏坐下。 但她极少有这样悠闲的时光，能慢下脚步来看日落。 今天也是正好戚承晏在这里，她到突如其来的想法。 两人席地而坐，现在的阳光还有些刺眼。 大热天守在这里等其实有些傻乎乎，但成柚却觉得很开心。 她帮妈妈找到了亲生父母，把弟弟带回了正道上，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走着。 “戚承晏，我觉得我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成柚随手拿了个东西垫在身下，枕着脑袋，笑眯着眼躺在地上。 戚承晏则是屈膝坐在她身旁，视线低垂，没离开过她。 “你不是。” 我才是。 成柚唇角弯弯，没听清他说的话，奇怪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什么？” 戚承晏手背轻蹭了她的脸颊两下，道：“我们以后会更幸福。” 成柚眉眼弯弯，歪着脑袋，贴在他的手上。 “那我们要个孩子吧？” 戚承晏挑眉：“在这里？” 恼得成柚抬脚踢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戚承晏突然俯身，从上面压住她的胳膊，箍住她的身体。 他肩膀宽厚，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背着光看他，五官愈发深邃。 “确实刺激，但我舍不得。” 成柚羞红了脸，挣扎了两下，捂住他的眼睛。 “你不准看，也不准想！” 他的眼神好像会烫人，成柚总觉得他脑子里在想一些带颜色的东西。 戚承晏低低笑着，哑声道：“我可什么都没想。” 成柚咬着唇瓣，羞恼道：“那你还说……” “说什么？” “说你舍不得……舍不得什么啊！” 戚承晏抓下她的手，将她轻压在地上，一只手垫着她的后脑勺。 近得呼吸交缠。 “跟白豆腐似的，舍不得你疼。” 他眼底愈发火热。 成柚涨红了脸，她浑身上下都白，戚承晏在床上就老爱说她是白豆腐。 这里地势空旷，虽然没有其他人在，但她也做不到在这里宽衣解带。 戚承晏没做，但显然他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遍。 “叫你不准想了！” 戚承晏翻身，和她并肩躺在地上，抬头望天。 太阳渐渐西落，蓝天染上了霞光。 “不能做，还不准我想？” 成柚嗔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柔和的夕阳洒在身上，傍晚的微风吹拂着面孔，惬意得很。 一直等到太阳完全落下，成柚才提出回家。 刚起身，她便跳上了戚承晏的背，娇声道：“你背我下去吧，我走不动啦。” 戚承晏笑了笑，托着她的臀往下走。 虽然是泥路，他却如履平地。 “戚承晏，我们要个孩子吧。” “好。” 成柚笑看着他的侧脸，问：“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都喜欢。” 成柚不喜欢这个答案，说道：“给你一个重新回答的机会。” 戚承晏轻笑一声，“你生的，哪怕是只猴儿我都喜欢。” 成柚呸了一声，“你才要生一只猴儿呢！那你想要几个孩子呀？” “一个。”没有一丝犹豫。 成柚其实有些意外，现在的人讲究多子多福，大多喜欢生多个孩子。 像何嫂子家里还生了三个呢。 也不是为了生儿子，纯粹是想热闹一些，毕竟她家生了三个儿子呢。 “为什么是一个啊？” 戚承晏沉默片刻，说道：“十月怀子，一朝生子，听着很简单，其实再没有比这更辛苦的事。” 他特地去咨询过几个产科的医生。 一个正常人，让他在肚子上绑个有些分量的东西，没有丝毫喘息的空间，没几个能忍下来。 加上怀孕生子本身有风险，会有后遗症。 比起孩子，他更爱成柚。 如果要孩子的的前提是对成柚的伤害，那这个孩子也不是非要不可。 成柚沉默不语，这个说法可真新鲜。 因为她听到更多的话是：“哪个女人不生孩子，不都是这样过来的。” () 第427章 我批准了 九月，成柚大二下半学期的学习正式开始。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两年就快过去了。 她就像是海绵一般，不断吸收着专业知识，同时也在不断改善真善堂的运作方式。 就像从前她根本不知道还有炮制和萃取药材的仪器，虽然贵，但效率是真的高了几倍不止。 成柚一点一点地打开世面，让真善堂的制药厂跟随她的脚步逐渐正规化。 月底便是中医药协会主办的交流会，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 大多数人都是羡慕邱应巡能跟着苏锦文一同进去长见识。 要是被哪个中医界的能人看中了，收为徒弟，岂不就是一步登天，哪里还需要苦巴巴等着国家分给不知好坏的工作。 一想到邱应巡，大家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成柚，多少有些惋惜。 如果成柚参加了比赛，这名额肯定落不到邱应巡的身上。 这样的话说多了，便传到了邱应巡的耳中。 原本邱应巡和成柚不认识，两人也没有任何过节，顶多就是竞争对手。 邱应巡原本还为自己夺得比赛冠军沾沾自喜，但成柚的存在，直接让他的高兴打了折。 什么叫没有成柚，他才能取得冠军？ 他明明就是靠实力赢得比赛！ 邱应巡心里不忿，便去找杨老师，要求和成柚再比一场。 “如果我输了，我愿意把交流会随行的机会让给成柚！” 他昂首挺胸，不卑不亢，瞧着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杨老师心里直骂他蠢，机会都到你手里了，凭什么让出去。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邱应巡，比赛结果已经定下，我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但大可不必如此为他人着想。” 邱应巡掷地有声道：“我不希望再听到别人说这机会是成柚让给我的！我邱应巡想要什么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争取，而不是靠别人让。” 杨老师看了一眼苏锦文，“还有这种说法？你成绩向来很好，老师同学都看在眼里，怎么会觉得你不如成柚呢？你说是吧，苏老师？” 他这种眼神，看得苏锦文心里不悦。 好像这闲话是她和成柚传出来似的。 苏锦文淡笑着，“杨老师说得对，邱应巡同学不必太过介怀，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邱应巡却一身正气，强硬道：“不行，我一定要和成柚再比试一场，让大家都知道我并不是不如她！请老师成全！如果我真的输了，那只能说明成柚同学更优秀，这个机会给她更合适。” 苏锦文沉默不言，没有搭话。 杨老师目露深思，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脑门，拍了一下桌子。 “不愧是我的学生，老师很欣赏你这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我批准了！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给成柚一个机会，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苏锦文皱了下眉头，什么叫给成柚一个机会？ 明明是邱应巡说要比试，杨老师这么一说，倒显得成柚不服气似的。 要知道，成柚可从没提出过要和邱应巡抢这个名额。 “苏老师，你有什么意见？” 苏锦文开口道：“我没有意见，但这件事不是我们就能决定的，得问过成柚的想法……” “她的想法？杨老师轻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轻蔑，“邱应巡都愿意给她竞争的机会了，她还会不愿意？” 他的神色好似在说：可不要不识好歹。 苏锦文突然明白把交流会看得这么重的杨老师，为什么会同意重新比试。 如果真的重新比试一场，显得邱应巡正直大度，树立了正面的形象。 他输了，也不显得丢脸。 大家反而会说，如果不是他心胸宽阔，哪里有成柚的机会。 如果他赢了，便更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举两得的事。 苏锦文想通了这一点，心里说不出的郁气。 哪怕她真能带着成柚进交流会，恐怕也没多高兴。 她忍下了这口气，冷声道：“我回头问问她。” 杨老师嗤了一声，装什么清高啊。 苏锦文没再理他，专心备课。 等到中午放学，她起身出办公室，叫上成柚一起去食堂。 方云宝好奇道：“老师，你今天怎么去食堂呀？” 苏锦文在学校有自己的宿舍，基本都是回家做饭吃，不喜欢吃食堂。 “我找成柚有事。” 方云宝恍然，“那要不要我和燕燕回避一下？” “不用，很快就不是什么秘密了。”苏锦文想到杨老师那得意的模样，估计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成柚问道：“老师，究竟是什么事呀？” 苏锦文这才把邱应巡的要求说了出来。 成柚一惊，到手的机会都能让出来，他心真的这么大？ “老师，这是他亲口说的？” 苏锦文点点头，“估计不到明天，整个学院都该知道了。” 成柚突然转过弯来，她就说了嘛，天上不掉馅儿饼。 邱应巡想把机会让给她是假，为他自己正名是真。 不过成柚不打算如他的意：“老师，我不需要邱应巡同学把机会让给我，我很感谢他的大度，比赛竟然已经尘埃落定，就没有再比试一场的道理。” 苏锦文笑问：“所以？” “我拒绝。” 苏锦文点点头，和她猜想的一样，成柚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人。 “很好，你以后的机会还很多，不差这一次。” 成柚但笑不语，她确实不差这一次，因为这个交流会的请柬她不缺。 苏锦文并没有和她们一起去食堂，得到成柚的回答便离开了。 她走后，方云宝才说道：“成柚，你为什么拒绝啊？你肯定比那个邱应巡厉害！” 成柚笑着捏了下她的圆脸，说道：“因为我不需要他这个随行的名额，太麻烦了。” 费力比试一场，拿到的只是随行名额，她可不稀罕。 曹燕燕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问道：“成柚，难道你有其他办法进去？” 成柚笑道：“我有请柬，可以带人进去，你们要不要一起？” 方云宝和曹燕燕对视一眼，惊呼：“你从哪里得到的？” 成柚没细说，只说是朋友送的。 方云宝不感兴趣，她本来就是一个学渣，根本不适合出现在那个地方。 倒是曹燕燕，主动开口要和成柚同行。 () 第428章 答应 没过两天，邱应巡请求老师和成柚再比一场，却被成柚拒绝的消息传了出来。 她的拒绝，委实把邱应巡惊讶了一把。 但成柚不答应，怎么显得他多么大度正直，大家依旧会说他是托了成柚的福才能跟着苏锦文进入交流会。 而他故作大度和杨老师提出来再次比试，起不到任何用处。 邱应巡心里不甘，他不相信成柚会拒绝。 她凭什么拒绝？ 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对她都没有坏处。 不知不觉，邱应巡就走到了成柚的班级。 “邱应巡，你过来做什么？”方云宝透过窗看到了他。 邱应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脸色，笑道：“能不能把成柚叫出来。” 方云宝没答应，反而问道：“是为了交流会的事吗？” “是，我想问问她为什么不答应。” 方云宝心想，当然是因为成柚自己有了请柬，可她不想告诉邱应巡。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重新比试呢？难道你也觉得，自己不如成柚吗？” 她一针见血的话，刺破了邱应巡的自尊。 他怎么可能不如成柚，笑话！ “没能亲自打败成柚，是我的遗憾，我想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方云宝：“……”好大的口气。 她还真被邱应巡猖狂的语气气到了，转身跑了进去，在成柚的耳旁说了两句话。 成柚吃惊道：“真是他说的？” “可不就是嘛，太猖狂了，不然你和他比一场，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方云宝没什么想法，就想挫挫他的锐气。 成柚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他输？万一我输了呢？” 方云宝一愣，还有这种可能性吗？ “云宝，我不和他赌，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费这么大力气去得到一样我原本就有的东西，所以无论他说什么，随便他去。”成柚语气淡淡地劝了一句。 方云宝老大不高兴：“那他一定在背后说你怕了。” “由着他说去，成柚的成绩就说明了一切啊。”曹燕燕接过话。 方云宝想想觉得也是，成柚不需要因为别人的怀疑而自证。 她本来就很优秀。 “那我出去和他说。” 关于成柚的事情，方云宝并不介意多跑几趟。 她转身走出去，和邱应巡很坦然说道：“成柚说了，她不会答应和你再比试一场，你不用多说什么。” 邱应巡脸色一僵，总感觉自己的目的好像被成柚看穿了。 他就像一个伪君子，被撕开了伪装。 这种感觉只有他自己清楚，太难堪了。 “我想和她说几句话。” 方云宝摇摇头，“她不想跟你说话。” 邱应巡不信，绕过她直接走了进去。 他粗略扫了一眼，精准无比地将目光落在成柚身上。 然后，走到了她面前。 “成柚，我想跟你再比试一场，你为什么拒绝？难道这场交流会，你看不上？” 班级里静默下来，都看着这两人的对峙。 成柚淡淡抬眼看着他，说道：“所以你一开始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就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既然如此，我想你不应该询问，而是应该直接给我下命令，因为我觉得你并没有把我当成平等的同学来尊重。” 方云宝嗤了一声，“他凭什么命令你呀！” 邱应巡连忙说道：“我并不是那种意思……” “那你为什么过来质问我？”成柚反问。 邱应巡屏了屏气，憋住了心中的怒意。 头一次发现还有这么难缠的女同学。 “我不是质问你，只是过来询问。”他压抑着给成柚解释。 成柚显然没把他的解释听进去，低低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你一上来就给我扣帽子，说我看不上交流会，我没觉得是在询问。” 邱应巡面色涨成猪肝色，想开口，又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忍了许久，他才说道：“难道你不想进入交流会吗？这么我们学院多少同学梦寐以求的机会，现在送到你面前，你怎么反倒不稀罕？” 成柚翻了个白眼，“既然你觉得是同学们梦寐以求的机会，又为什么想让出来呢？” 邱应巡昂首挺胸，正气凛然。 “因为我想公平竞争。” 成柚笑了，把自己的私心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不应下来的话，你会很失望吧。那行，我答应了。” 邱应巡以为自己还要多费几句口舌，她这么干脆应下，倒让他有些吃惊。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不需要再考虑考虑？” 成柚微微一笑，“不需要。” 邱应巡总觉得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心里有些忐忑。 “既然如此，那我先和杨老师说一声。” 方云宝搞不懂她搞哪套，明明说好了不比，怎么现在又答应了呢？ “成柚，你干嘛答应他啊，这个邱应巡真讨厌。”她嘟囔着。 特别虚伪。 偏偏还真就有人吃这套，已经开始夸起他大度来，听得方云宝特别不高兴。 成柚笑道：“我情愿多参加一场考试，也不想被他找。” 如果今天她没答应，邱应巡肯定还会继续磨她。 成柚想想就觉得烦。 苏锦文那边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把成柚叫了过去。 她面带愠怒，估计是刚才被杨老师挤兑了一番。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拒绝吗？” 成柚比她淡定，说道：“他来找我了，反正就只是一次考试，没关系。” 苏锦文拧着眉头啧了一声，“这次考试，就算你赢了，你知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 那邱应巡和成柚的位置就得调转过来，交流会的机会就成了邱应巡让给成柚的。 成柚笑道：“我知道，不过我有办法应对，您只管出题就是了。” 苏锦文没好气道：“这次是杨老师出题，跟我没关系。” 她也不想出题，省得到时候惹得一身臊。 () 第429章 不用太在意我 九月底便是交流会，这次比试当然是能早点就早点进行。 免得迟迟定不下苏锦文究竟要带谁过去。 由杨老师和其他几位老师共同出题，监考则是苏锦文和杨老师同时担任。 只是一张简简单单的四面试卷，做完就可以自行离场。 苏锦文在前面，杨老师在后面，邱应巡和成柚两人一左一右间隔开。 整个考场，除却写字的刷刷声，便是外面叫得人心烦的蝉鸣。 邱应巡显得有些烦躁，对比起来，成柚的心理素质可就好多了。 她有条不紊地答着题，条理清晰，直到在结束前的半个小时写完了所有题目。 她直接交了卷子，收拾东西走人。 她这一走，邱应巡便更烦躁了。 明明这题目比期末考试还难几分，成柚这么快就写完，不会是乱写的吧。 一直到杨老师宣布考试结束，邱应巡才略显慌张放下了笔。 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挫败感，他连卷子都没答完。 等看着苏锦文拿着卷子离开，杨老师才走到他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这次的题目本来就超纲了，你觉得难是正常的。” 他的安慰并没有让邱应巡放松，他神色黯然道：“老师，可成柚都答完了。” 杨老师嗤然，“答完了又如何？你可别忘了，这次的题目是我出的，她还能比你高分？” 邱应巡心里一阵心虚，可同时又踏实起来。 这里的题目，有三分之一是他做过的，他不应该比成柚低分。 两张试卷，批改起来不需要费多长时间。 结果当然很快就公布了。 成柚以五分的优势胜出，邱应巡输了。 五分的差距，看起来并不多，但只有邱应巡知道，他根本不应该输！ 就连杨老师，在知道结果的第一时间也发出了惊讶：“这不可能！” 他拿着成柚的试卷反复比对，想找出苏锦文批改错误的地方。 但就这一张试卷，让他明白了成柚有多优秀。 她的答案，堪比教科书，甚至比参考答案更胜一筹。 她不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回答问题的每一个步骤她都不会省略，甚至会写得非常详细。 杨老师大受打击，这个学生竟然不是他班上的，真是便宜了苏锦文。 “杨老师，我现在可以和大家公布结果了吗？” 杨老师心里不甘，却不得不认输。 他用力放下成柚的卷子，压抑着怒气道：“公布吧，这个交流会的机会让给成柚。” 苏锦文纠正他：“不是让，这是成柚通过实力赢来的。” 杨老师笑了笑，目光带着几分深意。 “苏老师，这个机会可是应巡让给她的，没有应巡，她哪里有重新参加比试的机会？” 苏锦文憋着一口气走出去，一早就猜到了大家会这样说。 可等真正听到杨老师的话，她心里还是觉得不悦。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并没有太惊讶，成柚有这个实力。 从大一开始，各种奖金基本都被她包揽了。 她的成绩就是有这么优秀。 方云宝举起手问道：“老师，那交流会的名额，是需要给我们成柚吗？” 苏锦文脸色缓和了几分：“是。” 她可以带着成柚认识更多人，想着这一点，她心里便舒服了一些。 被人说两句闲话又如何，受益可是实打实的。 谁料成柚却在这一刻说道：“老师，答应和他比试，是因为满足邱应巡同学的请求，但我并没有想和他争交流会名额的想法，所以这个名额，我不会要。” 苏锦文太阳穴突突跳，她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学生！ 一开始让她别答应，结果成柚答应了。 现在赢了比试，她却把名额往外推！ 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她冷静下来，板着脸说道：“这是你应得的。” 成柚笑得很乖巧：“老师，如果没有这次比试，名额本来就是邱应巡同学的呀。就算应得，那也是他应得的。我思来想去，我和邱应巡同学之间是良性竞争，不应该拿这个交流会的名额作为筹码。” 曹燕燕一脸赞同地点点头，“老师，成柚说得对，她愿意把名额让给邱应巡同学，更能体现我们学院的学风良好。” 方云宝不知道她们的打算，反正附和就完了。 苏锦文没办法，只好在大家的注视下点了头。 “我会和邱应巡说。” 成柚笑着补充了一句：“麻烦苏老师和邱应巡同学说清楚，这个名额哪怕他不去，我也不会要，所以他不去白不去，不用太在意我。” 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同学们看向她的眼神，仿佛都在说：成柚真是人美心善啊。 然而，听到这些话的邱应巡，就像是吞了苍蝇一样恶心。 不仅输了比赛，也依旧没摆脱成柚把名额让给他的这种说法。 杨老师可不管这个，虽然心塞，但能把邱应巡送进交流会更好。 他直接替邱应巡应了下来。 “既然成柚有心相让，那就还是由我们班应巡去交流会，苏老师没意见吧？” 苏锦文笑道：“当然没有。” 等邱应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容不得他拒绝。 杨老师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几句闲话而已，让他们说去。” 邱应巡脸色难看地点点头，咬牙把满腹憋屈吞了下去。 他还是没有成柚狠，能轻而易举把交流会的名额推出去。 亦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这场交流会对一个学生来讲有多重要。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才舒服一些。 成柚如果明白交流会的重要性，肯定会后悔。 抛去这些令他烦躁的事，邱应巡再一次回到了军区大院。 从成年之后，他便很少回到这个地方。 因为在这里，他几乎没有好的回忆。 想到自己的童年，基本充斥着谩骂和暴力。 最近，他回来的频率有些高。 成桃看到他的身影，连忙跑了出来。 她的脸添上了新伤，瞧着有几分凄惨。 但成桃似乎很高兴，应该是因为瞧见他吧。 “他最近又打你了？” 成桃不自在地低下头，“没事的。” 邱应巡不明白，“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呢，我妈就是这样做的。” 成桃苦笑：“如果离婚，我能去哪里呢？更何况……” 邱应巡眉眼微动，等待着她的下文。 但成桃没开口，只是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好像没有下文，好像一切又尽在不言中。 () 第430章 在天堂 自从比试这件事过后，成柚和邱应巡在大院里见过几次面。 她觉得有些奇怪，从前也没见邱应巡时常出现在大院里。 何嫂子也跟着奇怪：“这段时间他好像经常回来。” “这段时间？”成柚问了句。 何嫂子站在一旁嗑瓜子，说道：“他和邱营长关系不好，不怎么回来。” 邱德胜也不怎么管这个儿子。 父子俩感情不好，邱应巡自然不可能回来和父亲培养感情。 成柚垂眸不语，一抬眼就看到了成桃的身影。 这几日，成桃和冯雪都像是销声匿迹一般，没了动向。 许久不见，她瘦了许多，有些形销骨立的清瘦。 看到成柚，她也只是低下头，匆匆而过。 她脖子上的红痕一闪而过，让成柚眸色一沉。 成柚突然不自觉将她和邱应巡联想到了一起。 这两个人，应该不会这么大胆吧？ “成柚，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何嫂子的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成柚回过神，笑了笑：“想今晚吃什么。” “承晏不去食堂打饭？” 成柚笑着摇摇头，“食堂有些太油了，他觉得没营养，晚上回家给我做。” 何嫂子唏嘘，也就戚承晏有这么大的心思，累了一天还给成柚做饭。 “你们准备啥时候要孩子，我上次听说宋家那个儿媳妇，你朋友到，好像怀上了呢，你婆婆应该着急了。” 成柚惊讶道：“小婉吗？” “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是宋家那个刚进门不久的，唐静还想去照顾她呢。” 听说宋家又因为这件事闹了一通。 何嫂子老是出去跟人嗑瓜子，向来消息灵通。 成柚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不然怎么都得去和孙小婉说声恭喜。 “我和承晏正在备孕，孩子应该也在来的路上了吧。” 说的是备孕，其实就只是没有避孕。 至于孩子什么时候来，还得看缘分。 成柚和戚承晏身体康健，不需要特地吃一些补药去强身健体。 顺其自然就很好。 跟何嫂子说完话，成柚转而去买菜。 难得的悠闲时光，可以在这边慢悠悠地逛一逛。 如果没遇到唐静就更好了。 成柚原本想直接掠过她，互不干涉。 谁料唐静主动开口喊住她：“成柚！” 成柚装起刚买的肉，冷淡地打了一声招呼，没打算多聊。 “唐阿姨，我还要去那边买点菜，就不说了。” 唐静赶忙拎起自己买的东西，快步跟上去。 “这么的着急做什么，小婉怀孕了，你知道不？” 成柚淡淡地点头：“刚知道。” 唐静的脸上笑开了一朵菊花，见牙不见眼。 其他成柚不做置喙，但看得出来，唐静此刻是真的高兴。 哪怕不满意孙小婉，也不会看不上自己的孙辈。 “虽然这孙小婉出身低了一些，脾气也大，可你别说，这肚子还真是争气呢！” 成柚：“……” 她这话要是往孙小婉面前说，孙小婉会用行动告诉她，什么叫脾气大！ 她没开口，又挑了一把青菜，没敢买太多，天气热容易放坏。 事实上，唐静只是想炫耀，成柚接不接话都不重要。 她装模作样劝了成柚几句：“你和承晏结婚也挺久了，怎么还不抓紧怀一个？这女人呐，要是生不出孩子，在婆家就站不稳。唐阿姨好心劝你一句，要是身体有毛病，就抓紧去医院看。” 成柚笑着开口：“我身体有没有毛病我很清楚，但阿姨好像并不是很清楚你自己的身体有毛病。” 唐静喋喋不休的嘴终于停了下来，怒目瞪着她。 “你说什么呢，谁的身体有毛病！” 成柚点了点额头，“你的脑子有问题，不信你去医院查一查。” 唐静勃然大怒：“你有没有点教养！你家里人就是这样教你和长辈说话？” 成柚嗤笑，“我爸妈都不在了，你要不要去问问他们是怎么教我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这样跟你说话，你何必大惊小怪呢。” 她给了青菜的钱，才慢悠悠往外走，留下唐静还在原地痛骂。 唐静和宋青兰掰了，她现在不敢在宋青兰面前说成柚的不好，只能在外面跟人八卦。 可这些流言的攻击，对成柚的伤害为零。 毕竟唐静又不是第一个说她生不出孩子的人。 但她挑拨是非，挑拨到了宋青兰娘家那边去了。 宋青兰的亲生母亲早逝，现在这个是后妈，和她关系向来不好。 后妈偏偏还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跑到军区大院找上看成柚。 成柚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还是何嫂子之前见过一次，给成柚说了。 “算辈分，你和你男人得叫一声外婆，但不是什么正经外婆。” 成柚把剪下来的木桸草放好，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老太太。 老太太这辈子看着都没吃过什么苦，皮肤很白，身上戴着不少华贵的饰品。 打扮比冯家老太太高调，气质也不如成柚外婆温婉沉静。 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一如现在，从进门开始，她就用挑剔的目光把成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你认识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番……” 成柚拍拍手，站起身。 “不用，我知道您是谁。” 曾秀云声音一滞，好似成柚说了一句话，已经让她的不满到达了顶峰。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怎么不打招呼？” 何嫂子不想掺和他们家的事，笑着说道：“我先回家了。” 等院子里没了外人，曾秀云才开口：“我今天来找你，你婆婆应该跟你说了吧？” 成柚挑眉，“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婆婆一般不会亲自过来跟我说。” 曾秀云脑子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 她一张老脸板了起来，哪里还有坐下和成柚好好说话的心情，当即“腾”的站了起来。 “果然如唐静所说，你是半点教养都没有！” 成柚哼笑一声：“那么给唐阿姨说的话，我同样送给您。关于教养问题，您可以和我父母探讨。” 曾秀云抬起下巴，眼皮微垂看着她。 “你父母在哪里，我确实要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教孩子的！” 成柚：“在天堂。” () 第431章 不会和间谍有关吧 曾秀云一张脸气到扭曲，尖声道：“你敢诅咒我！”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让成柚有些担心她下一刻就会倒下。 成柚耸了耸肩，“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 她越是云淡风轻，曾秀云便越是生气。 哪怕宋青兰，都不敢当面和她说这样的话。 成柚这个靠着不正经手段嫁进戚家的村姑凭什么！ 她恨恨地咬着牙，“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让承晏跟你离婚，可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成柚哦了一声，“您这么厉害，那就直接去和戚承晏说呗，干嘛还来找我呢。” 曾秀云哼道：“那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你既然不能生，理所应当给别人腾位置，承晏总不能因为你而绝后。但你们是军婚，没那么容易离，所以思来想去，我给你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成柚不耻下问：“什么办法？” 曾秀云说道：“我娘家有个侄孙女，很是不错。她愿意委曲求全，给承晏生个孩子，到时候抱到你身边养。她答应了，以后你是大，她是小，就把她放到外面养着，也不会跑到你面前碍眼。” 成柚没有愤怒，反而透着浓浓的吃惊和不解。 她惊讶的是，曾秀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只有理所当然，没有觉得丝毫的不对。 成柚余光瞥了她一眼，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您这些话，能代表整个宋家，还是能代表戚家，亦或者只能代表自己？” 曾秀云心虚了一瞬，她来这里都是瞒着大家过来的。 后妈难做，她在宋家地位尴尬，哪里有资格代表所有人。 但现在只有成柚和她在这里，她可不能露怯。 “我是承晏的长辈，还能害了他不成？我说的话，他肯定是听的呀！” 成柚拾掇着地里的木桸草，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原来您在宋家还有这么重的话语权呢，和传言不太一样。” 曾秀云满脸不屑，“我是你婆婆的长辈，哪怕没有生养，那也是长辈，她如何能够反驳我？” 成柚笑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极尽轻蔑。 曾秀云心生不满，拧着眉头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柚没搭理她，慢悠悠剪着木桸草。 曾秀云忍无可忍，成柚的每一个举动，都透着对她的轻视。 她愤怒走上前，伸手粗暴地夺过成柚手里的木桸草，眼底冒起了怒火。 “你和长辈说话的时候，都是这样没礼貌的？” 成柚看着被她蹂躏得蔫吧的木桸草，眼神微冷。 “麻烦您把它放下。” 曾秀云扯了下唇角，“一根杂草，你们乡下人都这样目光短浅？真搞不懂承晏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来到燕城不懂享福，还想着种地。 她手上用了一些力道，将木桸草碾压着。 成柚闭了闭眼，压抑住心里的怒气。 她小心翼翼把剩下的木桸草放好，担心被曾秀云不长眼给祸害了。 “走吧！” 曾秀云一愣，“去哪里？” 成柚凉凉一笑，眼底却盛不住一丝笑意。 “您不是想让我答应您的要求吗，那就过来吧。” 曾秀云犹豫不前，“你不会想和你婆婆告状吧？” 成柚翻了个白眼，“和家长告状，那是小学生才做的事。” 曾秀云松了一口气，她对宋青兰这个继女还是有些怵的。 她半信半疑跟着成柚走，一时间没想起自己手上还握着耷拉的木桸草。 直到两人走到了纪检部的楼下。 杨书记看到她，转身就走。 她一来，准没好事。 成柚眼尖看到了他的身影，一招手：“杨书记！” 杨书记满脸懊悔，应该反应再快一点。 “成柚同志，你不去上学，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成柚乖巧笑着，“今天是周末呀。” 杨书记恍然，“那你过来做什么？” 成柚指了指曾秀云手里的东西，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杨书记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一眼。 没看出来。 “是什么？” 成柚笑眯眯道：“您再认真看看，她从我院子里摘的。” 听到是成柚的东西，杨书记便神色一凛，郑重对待起来。 “不会是木……” 他眼神复杂地看向成柚，想得到她的答案。 成柚笑着点点头，“对呀！我不认识这个老太太，她弄坏了我的东西，我想找你做主，可以吧？” 她不会和曾秀云动手，逞一时之快，但后患无穷。 只要她是晚辈，和长辈动了手就是错，无论缘由。 想来想去，还是找人做主更方便。 如果这是普通的东西，杨书记也就和稀泥了。 但这可是木桸草，军区医院都拿不出来一株，成柚竟然有！ 她有也就算了，还被人薅了！ 杨书记的心情跌宕起伏，先是震惊，而后是震怒。 “你是哪里来的老太太，你知不知道你手里这是什么东西？它可比你珍贵多了！” 杨书记怒气冲冲走过去，想把木桸草从她手里抠出来，结果轻轻一扯，就断了。 他捧着手里这一截木桸草，心疼得直抽气。 竟然就这样断了！ “你！你是谁家的老太太，又是怎么跑到军区来的！” 成柚掩着嘴惊呼：“杨书记，她不会是间谍吧？之前因为木桸草的事，就引来了间谍，现在不会和间谍有关吧……你可得好好查查！” 曾秀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就薅了一根草，怎么就和间谍扯上关系了。 虽然很多事还不清楚，但她能明白，自己肯定被成柚给忽悠了。 “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什么！你难道不认识我？” 成柚眨眨眼，一脸无辜：“我不认识你呀！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可能认识你？” 曾秀云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提上裤子就翻脸的渣男。 “你！成柚，你怎么可以颠倒黑白，没有你这样说话的！” 成柚往杨书记身后躲了躲，“杨书记，你快把她抓起来吧，她突然跑到我面前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可怕啊！” 杨书记睨了她一眼，当即让人把曾秀云给看管起来。 “等事情查清楚与你无关，我们自然会放了你。” () 第432章 臭味相投 曾秀云被看管起来之后，杨书记才低声问道：“这老太太究竟是谁？” 成柚哼了声，双手抱在胸前。 “杨书记，她的身份，会影响你处分她吗？” 杨书记当然不承认自己要看菜下碟，不过这老太太穿得体面，看着面生，不像是家属院的人。 “说你不认识她，我可不信。” 成柚这鬼机灵，算计起人来，可狠了。 这不，轻轻松松就把人老太太送进来了。 成柚靠在一旁的桌边，“今天之前，我确实不认识她。” 杨书记疑惑问道：“所以她究竟是谁？” 成柚摸摸鼻子，目光微闪。 “她是我婆婆的后妈。” 杨书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 宋青兰的后妈！ 成柚可真能给他惹事！ 成柚甩了甩手中的半截木桸草，看着杨书记说道：“你不会就这样把她放了吧？” 杨书记一看到那半截，心就开始抽疼。 “这真的是她干的？” “我还能骗你？她刚才来的时候，你不是看见了嘛！” 杨书记想想觉得也是，成柚总不能自己把木桸草给薅了。 “那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得往上报。” 木桸草很珍贵，他做不了主。 等成柚走了之后，他才想到自己忘记问了。 成柚家里为什么会有木桸草！ 成柚从纪检部出来回家，便瞧见何嫂子探头探脑。 “那个老太太呢？你把她带哪里去了。” 她正疑惑呢，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成柚笑道：“她在纪检部喝茶呢。” 何嫂子刚想细问一番，便听到了戚承晏的声音：“谁在纪检部？” 他摘下帽子走过来，刚训练完，身上都被汗浸湿。 隔着薄薄的上衣，结块的肌肉清晰可见。 成柚吐了吐舌头，“我们回家说。” 何嫂子识趣回家去了，成柚才拉着戚承晏进屋。 她斟酌片刻，选了一个合适的说法：“你妈的后妈过来了。” 戚承晏显然也不待见曾秀云，眉头一拧，戾气横生。 “她来找你做什么？” 成柚说道：“说要把她侄孙女嫁给你做小。” 戚承晏一听，脸都黑了。 这是什么封建糟粕！ “她还说了什么？” 成柚看见他生气，捂着小嘴偷笑，俏皮地眨眨眼。 “还说我不能生孩子，要她侄孙女给你生！” 曾秀云也是个奇葩，能说出这话。 戚承晏愠怒道：“她现在人呢？” “纪检部啊，刚才不是说了，她弄坏了我的木桸草，被我送过去纪检部了。” 戚承晏问：“真是她弄坏的？” 成柚眨眨眼，“我的木桸草很珍贵的好不好，我才舍不得这样对它们。”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算是相信了她。 如果成柚真的以破坏木桸草为代价，将曾秀云送到了纪检部，被旁人知道，肯定会觉得她太任性。 他用最短的时间洗了个澡，换上了干净衣服。 “我出去一趟。” “去找杨书记？” 戚承晏道：“不是，和我妈说一声。” 他才没那个闲心管曾秀云的事。 加上纪检部也不会太为难她。 但宋青兰那边得知会一声，怎么都得通知老爷子来领人。 宋家老爷子和曾秀云再婚之后，两人没再有孩子，曾秀云唯一的儿子是和前夫生的，但没什么感情。 只有老爷子适合来领人。 成柚就在家里等，接下来的事不需要她插手。 纪检部出手，必定会把事情追查清楚再罢手，连源头都得找出来。 这一查，就把在背后挑拨是非的唐静给揪了出来。 唐静不是干部，也没担任什么职位，上头处分不了她，便只能处分她男人。 原本孙小婉怀孕，让宋家都笼罩在喜悦之中。 处分下来，直接乐极生悲。 宋家接连几次出事都是因为唐静，众人纷纷摇头，表示娶媳妇一定得擦亮眼才行。 除了唐静，当事人曾秀云当然也要处置。 但她一把年纪，怎么处置就成了问题。 宋老爷子找了宋青兰好几回，想让她出面说说情。 一把年纪，头发都白了的人，竟然在纪检部关了这么久，脸面都没了。 宋青兰因为这个后妈，和父亲的的关系冷淡。 见他拉下脸求情，冷笑道：“她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我可不管她年纪大不大，反正丢脸的又不是我。” “那你也不在乎你爹丢脸？” “坐牢的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好丢脸。”宋青兰撇撇嘴，“再说了，她不是有儿子，让她儿子出面不就行了。” 宋老爷子怒不可遏，“你不说我还没想起，他好歹跟你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就狠得下心和人家撕破脸！” 宋青兰觉得好笑，“什么抬头不见低头见，整个军区有哪个人能让我男人低头？曾秀云儿子的职位还没我儿子高，我怕她？” 宋老爷子被她怼得心梗，觉得和这个女儿无法沟通，遂去找了成柚。 他觉得，隔辈人总应该好说话一些。 戚承晏不在乎曾秀云，总该把他这个外公放在眼里吧？ 但他没想到，成柚这张嘴，比宋青兰更甚。 “外公竟然想让我为她说情，实在没听过比这更荒唐的了。曾秀云难道没告诉您，她要把她侄孙女送给我男人做小，给我男人生孩子吗？如此不要脸，您和她还真是臭味相投。” 宋老爷子大惊失色，他发誓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哪怕知道，也不可能答应。 之前戚承晏还单身的时候，曾秀云确实提过。 但被宋青兰一口拒绝，那件事就搁置下来。 至于曾秀云的侄孙女后来有没有结婚，他就没再关注了。 “成柚，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成柚讽刺：“如果非要说误会，那大概就是我耳聋了。” 宋老爷子：“……倒也不必这样说。” “人家老太太说了，她是代表整个宋家，为我男人的终身大事做主。看来外公对我这个孙媳妇很不满呀，就这样我还帮你们，我脑子又没病。” 宋老爷子讪讪，他事先不知道曾秀云说了那么多得罪人的话。 () 第433章 他自找的 如今成柚这么一说，他反倒不知道要怎么为曾秀云开脱。 “成柚，你外婆老糊涂了……” “外公，承晏可曾叫过她一声外婆？” 宋老爷子一愣，当然没有。 整个宋家，就只有他看得上曾秀玉。 他的三个孩子都不怎么和曾秀玉说话。 无需回答，成柚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笑了一声，乖巧又灵动，如果不开口的话，宋老爷子真会觉得她是个性格温顺的女孩。 “所以外公，她怎么会是我的外婆呢？” 宋老爷子心里有些不满，但现在有求于人，便没有纠正成柚的说法。 “是是是，她不是你外婆，但你看在她年迈的份上，这件事咱们私了吧？” 成柚反问：“怎么个私了法？” 宋老爷子想得很美：“我让她给你道个歉。” 成柚简直被他气笑了，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她还会通知纪检部？ “您要是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可以问纪检部，我相信杨书记会告诉您，道歉真没用。” 宋老爷子敛起讨好的笑容，眼眸渐冷：“你这是不给外公面子？” “外公，我之前说过，有事你来找我。”戚承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了门口。 宋老爷子怒极反笑，“要是找你们有用，我还犯得着拉下脸过来？你和你妈一个样，非得把我气死！” 明明就是个小事，非要闹这么大。 “有什么事，我们关起门来不能解决？你干嘛非要闹这么大！” 因为曾秀云，他里子面子都没了。 偏偏女儿孙子没有一个懂事的！ “一家人的事才能关起门来解决，曾秀云她不配。” 宋老爷子的脸色变幻不定，因为心虚，根本无从反驳他的话。 “那你倒是说说，究竟要如何才能放人，你总不能真让她在里面一直待着吧！” 戚承晏神色冷峻，根本不为所动。 这个外公为老不尊，家里就没几个人从内心尊敬他。 “外公，事情怎么处置，你得去问杨书记。” 老爷子气急败坏道：“我问过了，他说事关间谍，无可奉告！可她怎么可能和间谍有关，简直荒唐！” 后来他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之前就有间谍混进来，想偷木桸草。 但这纯粹巧合，因为曾秀云根本不知道那是木桸草。 戚承晏冷淡道：“那就听杨书记的。” 宋老爷子神色颓丧，老脸耷拉下来。 几番求助无门，让他有些疲惫。 可看着戚承晏冷硬的脸色，他便不再自讨没趣，转身走了。 成柚心软的毛病犯了，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忍不住说道：“这样不会出事吧？” 戚承晏牵起她的手往里面走，和她低声道：“他自找的。” 成柚眨眨眼，不明白宋青兰母子怎么对曾秀云意见那么大。 “她做过什么事吗？” 戚承晏见她小脸浮现八卦的神色，有些无奈，便和她简单说了几句。 成柚忍不住咋舌，原来曾秀云还主动勾搭过戚圣文。 这年龄差，还有辈分在这里放着，估计也就她能做出这事儿来。 如此一对比，成柚突然觉得她说出那些奇葩的话也挺正常。 “你爸没……吧？” “当然没有。” 戚圣文的性格正直过头，就连年轻的时候追求宋青兰，都像是给上级汇报任务。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宋家。 宋青兰也权当做没这个父亲。 因为哪怕出了这种事，宋老爷子依旧把曾秀云留在了宋家。 成柚有些难以置信，这简直就是绿帽癖啊。 “可能是真爱吧。”她干巴巴说了句。 戚承晏眸色染上一丝讽刺，没说话。 他拉着成柚进屋，关上了门。 “你这几日，留意一下邱德胜家里。” 成柚不解：“这是做什么？” “邱德胜是曾秀云的儿子，虽然他们感情不见得多好，但他估计会插手这件事。” 成柚像是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那邱应巡岂不是她外孙？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别说，一联想起来，成柚竟觉得邱应巡和他外婆有几分相似。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少来往就是。” 成柚撅了下唇，“我才不和这种人来往。” “乖。” 不过她不去找邱应巡，邱应巡却会主动送上门。 他应该是为了曾秀云的事着急上火了好几天，嘴角都起了泡。 原本成柚是不想搭理他，但他堵在班级门口，一副等不到成柚不走的样子。 方云宝撑着下巴往外看，脸上肉嘟嘟的。 “他不会喜欢你吧，成天往我们这里跑。” 成柚想了一会儿，还是没将曾秀云的事和她们多嘴。 “他爱站就站着吧，等去食堂的时候我再出去。” 上一节课下课的时候邱应巡就在这儿了，站到现在上课还没走。 估计就等着等会儿放学赌她。 “要不你从后门走，我们给你打掩护。”方云宝提议，心里有一种在打地道战的刺激感。 成柚撇撇嘴，“我为什么要躲着他，我偏不。” 曹燕燕若有所思点点头，方云宝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对成柚的事略有耳闻。 “还是把他解决吧，省得他之后还过来烦你。” 邱应巡还真就在教室门口等到了他们下课，一直到成柚出来，他才动。 “成柚，你可真是让我好等。”他脸上挂着笑，不达眼底。 成柚提了提唇角，神色慵懒。 “我又没让你等。” “是，我自己要等的，能不能给我一个和你说话的机会。” 成柚轻抚着腕上的表，皱了皱眉头。 “下午还有课，我没太多时间，有话现在就说吧。” 邱应巡其实不想让自己家里的私事被别人知道，但架不住成柚态度强硬，只好跟着她去食堂，声音压低了几分。 “我外婆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今天是过来跟你道歉的。” 成柚目视前方，没有回应他，等着他的下文。 邱应巡顿了顿，继续道：“纪检部说事关木桸草，事态严重，这理由能敷衍别人，却骗不了我。整个燕城，只有植物研究所才有木桸草，你那里不可能有，这只是你们用以处置我外婆的借口。” 成柚笑了笑，“所以呢？” () 第434章 你找出来给我看看 邱应巡停下了脚步，目光尖锐地盯着她。 “所以，你在骗人，我外婆碰坏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是木桸草。” 成柚反问：“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邱应巡冷冷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把这件事闹大，揭开真相，你、还有戚承晏，亦或者纪检部帮助你们的杨书记，会得到什么样的处分？” 成柚撇撇嘴，合着是想去举报她和纪检部的人勾结，给曾秀云穿小鞋。 不得不说，邱应巡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邱应巡，你想怎么做就去做，不用特地跑到我面前说这些，我无权做主把你外婆放出来。” 邱应巡接话：“但你可以和杨书记说……” “我不会去说。”成柚打断他的话，然后走进食堂。 邱应巡没再跟上去，她的态度已经很显然。 她不会放了曾秀云。 曾秀云因为改嫁这件事，和邱德胜感情不深。 但从小就疼他，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了唯一的外孙身上。 邱应巡十八岁之后能够脱离邱德胜，大部分经济来源都是曾秀云这个外婆。 自然不会眼睁睁放着她不管。 他满脸愁绪回到军区大院，在纪检部门口徘徊许久，到底没敢和杨书记硬刚。 邱应巡丧气回到家中，便听到了成桃的哀嚎声，连忙推门而入。 果然看到邱德胜在打人。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生的勇气，冲上前用力攥住邱德胜的胳膊。 “外婆还被关着，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打媳妇！你好歹在军区大院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把人救出来！” 邱德胜见他像个小狼崽子一样狰狞愤怒，不以为意地拂开他的手。 “只要事情查清楚，你外婆自然会被放出来，你急什么。” 说完，便又摇摇晃晃往外走。 要不是有宋老爷子的情分在，邱德胜早就被开除军籍八百回了。 邱应巡恨铁不成钢瞪着他的背影，过了许久才去关心成桃的伤势。 “你没事吧？” 成桃脸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就没有好的时候。 她捂着脸啜泣，“应巡，要不你带我走吧？” 面对这个要求，邱应巡愣了好一会儿。 良久，他才磕磕巴巴道：“你是我爸的媳妇，我怎么能……” 成桃咬着唇低下头，心里却在冷笑。 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她是邱德胜的媳妇，搞她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一茬？ 真让他付出什么，他反倒退缩了。 成桃委屈道：“可我不想被你爸打了。” 邱应巡眼底浮现一丝怜惜，轻抚过她的脸颊。 趁着现下没人，他走上前抱了成桃一下，安抚：“你少和他说话，他就不会打你了。你再忍忍，我目前没有工作，就算真的带你离开，也没办法安置你。” 成桃眸里泛着寒意，说来说去，他都是只想偷吃不想负责。 她失望地闭上眼，男人都靠不住。 邱德胜这个德性，她怎么能够奢望邱应巡是个好的。 “我知道了，那我再忍忍，等到你有能力带我离开的时候。” “真乖。” 邱应巡在这里哄了她几句，便急匆匆离开。 成桃提出的那个要求，让他觉得离谱。 和自己的后妈搞到了一起，这要是传出去，能毁了他！ 他从一开始选择了成桃，就是奔着不用负责去的。 提上裤子就能翻脸，反正她又不会怀孕。 没想到成桃已经想到和他结婚的事了，邱应巡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便不该沾上她。 不过成桃的事暂且不说，还是先把曾秀云弄出来更重要。 邱应巡找成柚求了好几次，都没见她松口。 忍无可忍，他拿着投诉信往纪检部去举报。 他就站在一楼大堂，义正言辞指责成柚和杨书记勾结，非法拘禁曾秀云。 只是这么多年来，杨书记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被气笑了。 但一把年纪，让他和邱应巡争得面红耳赤太丢份儿了，他做不到。 他强忍住心里的怒气，笑着安抚他：“邱应巡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心急。但这件事要不是和木桸草有关，你外婆也不可能被关这么久。木桸草有多重要，不需要我提了吧？” 邱应巡冷笑，咬牙切齿：“这套说辞，这些天我已经听过无数次，不需要杨书记重复！我的投诉信上写得很清楚，成柚手里根本没有木桸草，全是你们的欲加之罪！” 杨书记扫了一眼洋洋洒洒上千字的投诉信，不为所动。 “这件事无可奉告，你回去等消息就行。” 成柚家里有木桸草这事儿，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也有很多人过来打听，但上头让保密。 那些高层人物都没能从他嘴里听到关于木桸草的事，更不可能和邱应巡解释。 但他的话，落到了邱应巡的耳中，成了有恃无恐在推卸责任。 “杨书记，所以你现在是不打算处理我这封投诉信？” 杨书记觉得好笑，“你投诉的是我，还想让我怎么处理？” 邱应巡怒极反笑，攥着拳头用力砸在桌面。 “如果你不处理，那我就只能把投诉信往上递了！” 杨书记连连摆手，“想去就去，到时候要怎么处置，我全听上头的安排。” 邱应巡孤军奋战多少有些艰难，想来想去，他决定寻求宋老爷子的帮忙。 至少把投诉信放到一个靠谱的人手里，最好职位比杨书记高，有一定的话语权。 宋老爷子在燕城这么多年，虽然算不得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找个关系把投诉信递出去还是不成问题。 再给点好处，总有人能出面帮忙。 加上有些人本身就对成柚不满，有他们在背后推力，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个倒霉蛋听信了宋老爷子的话，傻乎乎跑去了成柚家里。 为了证明她家里没有木桸草，大胆地把锁给撬了，带着人进院子里查探一番，顺便薅了一把酷似杂草的木桸草。 完事儿又跑到杨书记面前，把木桸草用力拍在桌上，嘴里叫嚣着：“她院子里没怎么清理，全是这种杂草，哪里有什么木桸草，你找出来给我看看！” () 第435章 揍一顿 杨书记心颤了一下，脸色越来越黑。 那些研究员耗尽心力才培育出来的东西，如今正被这个无知的蠢货摧残。 做下了这种事，还敢带着这么多人闯进纪检部。 杨书记大怒，当他军区没人是吧！ 他看着桌面的木桸草，抬手指了个人。 “你去把门关上，顺便请戚司令员过来，今天这事儿，大了！” 那个倒霉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对着杨书记喊着。 无论他说了什么，杨书记一概不理。 反正嚣张不了多久了。 这人还直接把邱应巡给卖了，掏出了那封投诉信。 “你别以为戚司令过来我就怕你，老子有理走遍天下！” 杨书记老神在在靠着椅子，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儿，拿起电话：“顺便把邱营长和他儿子也带过来。” 迟疑片刻，他才说道：“顺便把戚团也叫过来。” 杨书记心里打鼓，也不知道等会儿面临的是什么样的雷霆怒火。 他看了一眼尚不知情的倒霉蛋，身居高位，果然还得靠脑子。 戚承晏来得最快，他正好得了空回家，结果发现门锁被人撬了。 正想查清是怎么回事，纪检部就来人了。 他二话不说，便往纪检部而来。 路上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神色冷峻，眉眼沉沉地压下来。 给他带路的那人忍不住摸了摸后颈，总觉得有些凉意。 踏入杨书记办公室之前，戚承晏脚步一顿，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解开扣子，利落地脱下了军装和帽子。 “戚团……” 他话还没出口，眼前的视线被衣服蒙住。 只听见一声巨响，戚承晏一脚踹开了办公室门。 锐利的视线环视一周，精准无误地锁定了人选。 一个字都没说，先把人揍了一顿，杨书记都没来得及拦。 还以为戚承晏结婚之后已经稳重了许多，看了今天这一幕，杨书记才知道，这还是当初大院里的那个霸王！ 他拦不住，便摆烂地坐了下来，捂着眼。 你说你惹他干嘛！ 直到戚圣文过来，大喝一声：“戚承晏，住手！” 杨书记才装模作样上前拦了两下，训斥：“你想背处分是不是！” 戚承晏昂首挺胸，抖了抖军装，重新穿上。 “处分我背了，人我打了。” 戚圣文脸色铁青，“你还有理了！” 无论什么事，戚承晏都不应该动手。 他这一动手，升职的事原本已经提上议程，又得搁置了！ 杨书记劝道：“年轻人嘛，气性大，有您年轻时候的风范。” 戚圣文脸色缓和了几分，冷哼道：“我年轻那会儿可比他稳重多了！” 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倒霉蛋还觉得委屈极了：“司令员，他把我打成这样，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你瞧瞧我的脸，都快破相了！” 戚圣文扫了他一眼，“这事儿等会儿再说，你先跟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这是我从成柚院子里薅的杂草，她院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木桸草！” 他话音刚落，便瞧见眼前一道身影闪过，直扑桌上的木桸草。 那是邱应巡。 他神色狰狞，死死盯着木桸草。 他在植物研究所见过木桸草，已经把它的样子死死刻在脑海中。 这就是木桸草！ “杨书记，这是从哪里来的？” 杨书记目露讽刺：“你会不知道？投诉信人家都带过来了，不是正合你意？” 邱应巡正好看到了桌面的投诉信，脸色一僵。 这人是宋老爷子找来的，他自然认得。 但他不知道这人会如此没头脑，竟然闯进成柚家里！ 这么粗暴的做法，整个军区都找不出第二个。 “我只是想搞清楚我外婆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您如果一开始就和我说清楚，我就不会……” 杨书记拍案而起，“你是中医大的学生，难道不知道木桸草的重要性？之前引来了间谍的觊觎，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老子凭什么跟你解释！合着你外婆犯了错，你犯了错，还得我们给你擦屁股是吧？” 简直忍无可忍。 邱应巡羞愧地低下头，是他做错了，他认。 但心里不免记恨上成柚，她早说清楚不就好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以交给成柚保管？她根本没用心，不然也不会这么随便地种在院子里。” 戚承晏冷睨着他，突然伸出手攥住他的衣领，青筋凸显，把他提了起来。 “木桸草是我媳妇手把手扦插出来的，再废话一句，老子废了你！” 邱应巡听见他的话，震惊万分，嘴上喃喃道：“扦插……” 他突然记起，之前去植物研究所做义工的时候，成柚就说过木桸草可扦插成活。 但那时候没人信，大家都在笑话她。 “承晏！”戚圣文沉声喝了一声。 戚承晏这才松开手，恢复成刚才的冷淡模样。 “该处分处分，但今天的事，没完！” 旁边那个倒霉蛋双腿一软，吓得坐在了地板上。 他失神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桌上的木桸草，真是他薅的？ 他回想这几天上门找过他的那些人，悔不当初。 这下被他们害死了！ “戚……司令员，我也是被人蒙蔽，都是因为这投诉信，不然我也不能…不能……” 戚圣文冷声道：“这封投诉信上写了，让你闯进别人家里搞破坏？你的执行公文呢，给我看看！哪怕是人民公安，也没有随意闯进普通群众家里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清楚？” 杨书记嗤然，“怕是作威作福惯了，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这投诉信我可比你先看到，怎么没像你一样动手？” 话音落下，敲门声响起。 成柚在门外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这门今天的造型，有些破啊。 “杨书记，听说你们找我？” 其实路上已经听说了一些事，但成柚表现出来的仍旧是一脸茫然。 看见那个吓得腿软的倒霉蛋，她笑了一声：“您这脸，搁这儿画画呢？” 戚圣文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找你过来了解一些事，先坐。” () 第436章 这样我就不高兴了 成柚从善如流坐了下来，全场坐着的人，就只有她一个。 她伸手拉了一下戚承晏的手，见他手背发红，问道：“你打人啦？” 倒霉蛋指着自己脸上的伤，控诉道：“你自己看，都是你男人打的，他简直野蛮！这事儿没完，他等着背处分吧！” 成柚啧了一声，眼底有几分心疼。 “疼不疼啊！” “当然疼了，疼死我了！” 成柚白了他一眼，往戚承晏手背呼着气。 “都红了，疼不疼啊？” 杨书记：“……”你是不知道你男人的拳头有多硬！ 成柚拉着戚承晏坐了下来，故作为难的神色。 “你们要处分他啊？这样我就不高兴了。” 鼻青脸肿的倒霉蛋嗤了一声，“谁稀罕你高不高兴。” 成柚微微一笑，抬头看着他，“我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拔木桸草。” 杨书记一阵头疼，成柚比戚承晏更难缠！ 你们惹他们干嘛！ 邱应巡目光森冷，不出声，不知道低着头在想什么。 只有听到“木桸草”的时候，才有一些反应。 戚圣文道：“会不会处分，后面还要再行商讨。” 他当然希望不会处分，戚承晏怎么说都是他儿子，人心都是偏的。 成柚乖巧一笑，“杨书记、爸爸，有些东西我可不是白给的，军区别把我当冤大头啊。” 这次的事，她怎么说都是受害者。 戚承晏揍了个人，还要背处分的话，成柚想到就觉得心冷。 她脸色稍冷，看向戚承晏说道：“这里应该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回家去，给你上药。” 办公室的众人：“……” 不带这么偏心眼的！ 从纪检部走出来，成柚余怒未消。 “你爸不会真的要处分你吧？” 戚承晏勾了下唇角，捏着她的手。 “就算处分，我也不怕。” 成柚嗔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当然不怕，但没这个道理。” 两人走没多远，邱应巡追了出来。 “成柚！” 他有些心急，知道经此一遭，外婆就更难出来了。 也知道曾秀云破坏的东西，真的是木桸草。 “成柚，我代替外婆跟你道歉。” 成柚面容冷淡，“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 邱应巡见她并不领情，肚子里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脸色染上了几分不悦。 “那我就说句没说过的话，你明明懂得木桸草扦插，为什么不把法子交出来？如果你早一些公布于众，我外婆也不会不小心犯下错。” 成柚蓦然笑了出声，挑眉反问：“这样想你心里会比较好受一些吗？” 邱应巡一愣，“什么？” 成柚清亮的目光直视着他，吐字清晰：“先是为自己犯下的错感到心虚，而后是恼羞成怒，反客为主指责受害者，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犯下的错。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些，那你就继续保持这种想法吧。” 邱应巡这反应，她可见过太多了。 成天华一被人戳中痛处心虚的时候，也这样跳脚。 邱应巡就像是遮羞布被人掀开了一般，被成柚用赤裸的目光直视着。 他原本很有底气在质问成柚，现在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甚至觉得成柚的话，让他无从否认。 成柚懒得搭理他，比起曾秀云犯的错，还是邱应巡这一封投诉信造成的后果更严重。 但大家能说他不能投诉吗？ 投诉举报是民众的权利，谁能说不对。 成柚不打算干涉军区的处罚结果，只要他们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利益。 回到自己的院子，成柚一眼就看到了缺失一块的菜地。 这里种的木桸草，都是没有用凝露扦插出来的。 没有人比她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艰难。 如今，都被破坏了，说不心疼是假的。 戚承晏陪着她收拾了地上的残渣，还能修复的枝干，都用凝露泡着。 “那个光头叫什么？” 她说的光头，就是那个鼻青脸肿的倒霉蛋。 其实也不算光头，顶多就是个地中海。 戚承晏道：“政治部那边的人，叫王定。” 成柚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印象中不认识这个人。 戚承晏知道她生气，毕竟这些木桸草都是她手把手培育出来的，不知道费了多少个日夜。 就这样被人轻易糟蹋了。 好在几天过后，军区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王定被革职，除此之外还得赔偿成柚的损失。 至于多少钱，得经过估值才能定下来。 曾秀云这边已经被放出来，她也得赔钱，但不多。 只不过被关了一段时间，还被拷问了这么多次，精神有些恍惚，浑身狼狈，一点都看不出之前那个体面模样。 除了这两个当事人，受到波及的还有冯耀军和宋老爷子。 冯耀军的位置原本就岌岌可危，现在被降了职不说，还背上了处分。 至于宋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要写检讨书的，整个燕城都找不到第二个。 有成柚在，军区没人有那个胆子处分戚承晏打人。 这件事只好不了了之。 但成柚能扦插木桸草这事儿，在一些高层之间传了开来。 云老爷子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跑了过来。 “成柚啊，你这丫头可瞒得我好苦啊！” 他从门口路过那么多次，也找成柚说过话，愣是没发现成柚家里还种了这么多木桸草。 成柚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随意剪了几根送给他。 “您带回去给研发室吧。” 云老爷子这才满意离开。 他并不是唯一一个，像植物研究所的人都想过来和成柚探讨。 要不是有戚圣文在前头拦着，成柚这门槛都得被人踏破。 但这件事还没有在学校传开，邱应巡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更不想让成柚获得这么大的荣誉。 他这几天时不时就往成柚家门口晃悠，成柚的成功让他觉得，兴许自己也能培育出木桸草。 但几天过去，他发现自己都没能偷窥到培育木桸草的一丝一毫。 于是，他打上了成桃的主意。 “你和成柚不是姐妹吗？能不能找她要一株木桸草。” () 第437章 来我家吃饭 成桃目露讽刺，“你既然知道我和她是姐妹，那应该也能打听到我和她关系不好。” 邱应巡笑了笑，话里话外充满了自以为是：“既然是姐妹，怎么会关系不好呢，血缘是斩不断的呀。” 成桃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他只需要多打听一下，便会知道自己和成柚没有血缘关系。 “如果我给你要来了木桸草，你会带我离开这里吗？” 邱应巡哪里敢不应，当然是木桸草更重要。 成桃心里还是对他抱了最后一丝希望，盼着他能带自己离开这个炼狱。 抱着这个想法，她去找了成柚，求她给自己一株木桸草。 成柚大大方方直接给了，没有为难她。 这让成桃为之震惊：“我以为你会拒绝。” 就她以前对成柚做过的那些事，她们之间的关系可算不上好。 成柚扯了下唇角，“没什么好拒绝的。” 她连扦插木桸草的法子都交出去了，对她来讲，木桸草和普通的药材没有什么区别。 成桃的人生已经走入误区，以她的想法，无论做什么都只会一错再错，自食恶果。 成柚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为难她。 报应始终会降临下来。 成桃满心欢喜，抱着木桸草回家。 邱应巡也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看来成柚和她还是有一些姐妹情。 “我就说了嘛，血缘关系是斩不断的。” 这木桸草他有大用，得抓紧带回去种着。 成桃见他拿了东西就准备离开，心里一急，连忙拉着他。 “你不是说好要带我一起走的吗？” 邱应巡僵硬了一瞬，回过头安抚她：“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带你离开，放心吧。” 成桃心中安定了一些，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乖，很快。我要拿这个木桸草参加交流会，等交流会结束之后，我就回来接你。” 成桃听到他的话，当然是毫无条件相信他。 “那我等你回来接我。” 邱应巡抱着木桸草，直奔学校。 他要去找杨老师，只有他才会帮助自己。 他想带着木桸草参加交流会，利用木桸草大放异彩。 杨老师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竟然真的是木桸草。 “你怎么弄来的？” 邱应巡下意识不想把成柚扦插木桸草的事说出来。 “是…是我自己培育出来的，我偶然发现木桸草可以扦插成活。” 他现在当然还不会，但相信以后肯定能找到方法。 杨老师震惊万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木桸草可以扦插！” 他端起木桸草仔细打量，再三询问确认。 他没想到邱应巡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你要是带着木桸草参加交流会，肯定会脱颖而出。” 他现在有些庆幸，幸好成柚没有参加交流会，给了邱应巡这个机会。 邱应巡有些激动：“杨老师，我一定不会忘记您的栽培！” 这段时间，他们一心扑在木桸草上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呵护。 苏锦文老觉得杨老师这几天特别不对劲，回回路过她面前，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想炫耀，却又说不出口。 那模样，她都觉得憋得慌。 “杨老师，你有话就说吧。” 一天到晚脸色都跟便秘似的，累得慌。 杨老师左右看了一眼，确认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才偷偷开口：“苏老师，你见过木桸草不？” 苏锦文点点头，“见过啊。” “谁给你的？” 苏锦文一愣，“我们不是在植物研究所见过吗？” 杨老师啧了一声，装模作样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你瞧我，差点忘了。” “忘什么了？” 杨老师笑了笑，“我忘了，你可没有哪个学生能培育出木桸草。” 苏锦文满脸迷惑，越听越糊涂。 “杨老师，你究竟想说什么？” 杨老师微微捂着嘴，低声说道：“苏老师，我们班应巡，能培育木桸草。” 苏锦文手里的课本应声而落，砸在了地上。 “您说什么？”她吃惊问道。 杨老师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微微一笑：“木桸草，你没听错。” 苏锦文哪里还在乎他究竟是不是在炫耀，忙着询问木桸草的事。 但杨老师故意吊她胃口，透露了几句就不再说了。 他就是忍不住想炫耀，当然不会和苏锦文说太多。 搞得苏锦文不上不下，心里憋闷极了。 她又忍不住跑去和成柚说了这件事。 “邱应巡竟然懂得扦插木桸草的法子，他藏得可真深啊。” 成柚恍然，原来成桃找她要木桸草，竟然是邱应巡授意。 “他跟您说的？” 苏锦文道：“杨老师说的，他们应该是想带着木桸草参加交流会。” 成柚哦了一声，原来是打这个主意。 “那就让他去参加呗。” 苏锦文有些遗憾，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有些酸涩，又有几分羡慕。 但成柚已经足够优秀，她不应该要求一个学生可以做到全能。 “要是扦插的法子能公布出来就好了。” 这可是为社会做贡献。 但她也就那么一说，并不会这样去要求别人。 毕竟这是邱应巡自己的成果。 成柚笑道：“说不定以后真的会公布呢。” 苏锦文叹了一声：“也许吧，你回去吧，好好学习。” 成柚见她这模样，走了两步，迟疑着回头。 “老师，你今天有空吗？” 苏锦文挑眉，“干嘛？” “我想请您来我家吃饭。” 成柚很喜欢苏锦文，严格但有原则。 她从毕业开始带自己，未来还会一起度过两年，直到毕业。 苏锦文说是她的恩师也不为过。 成柚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位老师。 苏锦文看了一眼日历，点点头道：“好，我还没去过军区大院呢！” 除了苏锦文，成柚还邀请了曹燕燕和放方云宝。 两人都应了下来。 其实不主要是为了都吃饭，成柚也想给她们看看木桸草。 但她没料到，她们会惊讶到发出尖叫。 沉稳如苏锦文，也淡定不下来。 “植物研究所只有一株，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未成功培育出一株新的木桸草！” 成柚不仅有，还有一片菜地！ () 第438章 自私透顶 曹燕燕纠正方云宝：“这不是菜地，是药材地。” 方云宝指着旁边的小青菜，“这不是和菜种一起呢嘛！” 另一边才是木桸草，还有好多！ 苏锦文：“……” 她们不提醒，她都没发现这是菜地。 偏就这么随便的一块地，种出了稀有的木桸草！ “成柚，这些都是你种出来的？” 成柚不知道在屋里翻找什么，应了一声：“是。” 外面太阳很大，但她们都舍不得进去。 木桸草啊，上次在植物研究所她们根本没办法近距离接触。 现在就在眼前！ 曹燕燕小心翼翼托着一片叶子，“听说这玩意儿有很大的药用价值，要是真能研制出特效药，成柚简直就是人类福音！” 成柚笑着从里面走出来，道：“我就想过个安生日子，可不想做什么福音！老师，这个资料给您看看。” 上次给赵继生的资料她复印了很多份，这些都是经过她整理的木桸草扦插方法。 她已经试验过，照着这个法子来弄，基本不会有错。 苏锦文一愣，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随随便便出现在了自己手上。 她满心疑惑，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成柚。 还没开口，便见她拿着剪刀咔嚓两下，剪下了木桸草。 “你们根据上面的法子试一试，看能不能扦插成活。” 方云宝惊呼：“你竟然就这样剪下来！这可是木桸草！” 成柚笑道：“要扦插的话，当然要剪下来了。” 苏锦文脑子里已经理清楚了：“所以，邱应巡手里的木桸草，是从你这里得到的？” 成柚点点头，“不过他要拿着去参加交流会，随便他好了，不用管他。” 成柚出去外面买菜，由着她们在地里折腾。 路上遇到了戚承晏，他自然而然把菜拿了过去，牵起她的手。 “怎么买这么多菜。” 成柚歪着头笑，“我邀请了老师和同学过来做客，没有提前跟你说。” “没事。” 两人牵着手进屋，几人还在看着成柚给的资料。 关键点都被成柚圈了出来，一目了然。 苏锦文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尤其是当知道种出木桸草的人竟然是成柚，是她的学生，她就更激动了！ 就连戚承晏在这里，她都没能分去太多注意力。 简单吃过一顿饭，她们便迫不及待想回家去好好研究一下木桸草。 没等苏锦文把木桸草种活，邱应巡的木桸草先种死了。 他原本以为怎么都可以撑到参加交流会，却发现木桸草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好活。 他慌慌张张抱着盆去找成柚，想让她帮忙。 成柚看了一眼，说道：“你这木桸草都枯了，还想怎么救啊？” 这是在班级门口，她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大家都听到了。 他们注意到重点是，邱应巡竟然有木桸草！ 邱应巡不理会大家的目光，固执地拦住成柚的去路，灼灼盯着她。 “这木桸草是你扦插出来的，你怎么可能救不活！” 他还靠着木桸草参加交流会，现在死了，还怎么去参加！ 成柚目露讽刺：“你不是和老师说，这是你扦插活的吗？” 邱应巡有些心虚，但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你帮我把木桸草救活吧，我求求你了！” 成柚拂开他的手，面色冷淡：“我没办法救，这盆木桸草已经死了。” 邱应巡不甘心：“那你教我扦插的法子！” 这要求就更无理了，方云宝直接怼了过去：“人家凭什么教你？你明明是从成柚手中拿的木桸草，却说是自己种的，冒认名头，还想回踩一脚，就没见过你这种人！” 曹燕燕拉了她一下，阻拦道：“云宝，别说了。” 方云宝哼了声，气呼呼进了教室。 她和曹燕燕刚坐下，便有同学围了上来，询问木桸草的事儿。 方云宝故意大声说：“是呀，那木桸草就是成柚种出来的，她之前就说过，木桸草可扦插成活。” 同学们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自己挺幸运，竟然可以和成柚同班。 那可是木桸草啊，多珍贵的植物。 教室门口的邱应巡听到她的话，怒声反驳：“她是知道怎么扦插，可她怎么不告诉我们？说白了，她就没有团体精神，就是自私，想独吞木桸草！” 这下，曹燕燕的脸都被他的话气红了。 简直不讲道理！ “本来就是成柚的东西，怎么能说是她独吞呢？” 邱应巡冷眼看了过来，咬牙道：“木桸草是多么珍贵的东西，整个燕城只有植物研究所有，就算她自己能够扦插成活，那她一开始是从哪里得到的木桸草？既然是植物研究所的东西，她又凭什么私有！” 越说，他越觉得有底气，昂首挺胸说道：“要我说，她就应该把扦插的方法交出来，和大家共享！” 其实那些同学内心深处多多少少也是渴望成柚分享出来的。 但他们做不到像邱应巡这样无耻，能够理直气壮要求别人。 因此，当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反驳。 成柚笑了一声，“我就不给你，更不会帮你救这株木桸草，你能拿我怎么办？不服啊，报公安去呀，看人家理不理你。” 气得邱应巡一张脸狰狞扭曲。 “你！成柚，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自私的人，简直自私透顶，一点社会责任感都没有！” 成柚走进了教室，他还在门口破口大骂。 每等他骂了一通，成柚就会淡淡说一句：“我偏不帮你，气死你！” 搞得邱应巡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直到不远处的苏锦文凉凉说道：“杨老师，不把你的学生叫回去吗？” 杨老师面如菜色，他原本在自己的学生能扦插出木桸草。 因为他发现最近苏锦文突然好像对邱应巡手里的木桸草不感兴趣了。 话还没说几句，就见到了这一幕。 才知道木桸草是成柚培育成活，哪里有邱应巡什么事！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邱应巡，还不快回来，上课了！” () 第439章 凭什么跟我们平起平坐 邱应巡手里的木桸草最终还是死了。 他开始跟疯了一样，到处败坏成柚的名声，煽动大家逼成柚把扦插木桸草的法子交出来。 压根没几个人的理他，大家就算想要，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会付诸行动。 一来成柚的人缘不错，她的人品有目共睹。 再者，这东西是人家研究出来的成果，愿不愿意交出来，那是人家自己的事。 少数人心里有些嫉妒，但也仅仅只是嫉妒，不敢做出什么来。 邱应巡达不到目的，便又去找成桃。 他这段时间一心扑在木桸草，没有回军区大院，成桃乍一看到他，惊喜地跑了出去。 “你是回来接我吗？” 邱应巡说道：“你再去和成柚要木桸草。” 成桃笑容渐失，果然是她想太多。 “之前不是刚给了你吗，怎么又要？” 邱应巡说道：“之前那两株都死了，交流会得过几天才举办。” 成桃手松了开来，滑落。 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在邱应巡心里的地位。 成桃蓦地笑了声，“那我呢？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邱应巡心里发虚，捧着她的脸安抚道：“我不是说了，交流会之后就过来接你。” 成桃垂眸不语，那就是过几天。 “我可以帮你去问成柚，但她愿不愿意，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邱应巡笃定，只要她开口，成柚肯定愿意给。 他催促着：“那你现在就去！” 成桃有些不高兴：“这么着急干嘛？” “不是我着急，是交流会着急。” 被他催促了好几下，成桃才出门。 她承认自己脸皮厚，不然也不会拉下脸三番两次去求成柚。 但这一次，成柚拒绝了。 “我们两个的关系，不需要我提醒你吧？给了一次，那是我大度，你还指望我给第二次第三次，成桃你做梦呢？” 成桃难堪得别过脸，哀求道：“这是最后一次。” “是不是最后一次，我都不打算给你。”成柚一口拒绝，顺便把门关上，隔绝了成桃的视线。 成桃失望而归，这是意料中的结果。 但邱应巡不能接受，眼看着交流会就要来了，没有木桸草的话，让他怎么参加！ 他愤怒地喘着粗气，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她怎么会不给呢？是不是你根本没有求她！成桃，你们可是亲姐妹，你再去求求她，她肯定会答应的！” “亲姐妹”这几个字，刺痛了成桃的心。 她忍无可忍，推开邱应巡的手，嘶喊道：“她根本不是我妹妹！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我和成柚是重组家庭，我妈还和她爸离婚了，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这个是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成柚！” 只因为成柚样样比她好。 邱应巡通红的眼珠子瞪了出来，眼球涨裂。 胸腔一股怒气充斥着五脏六腑，驱使着他的行为。 他好像听不到成桃的话，只看得见她的嘴唇一张一合。 理智在这一刻被蚕食殆尽，他猛地伸出手狠狠掐住了成桃的脖子，五指收紧。 “你骗我！你竟敢骗我！” 成桃被掐得窒息，脸色涨红，渐渐发紫，嘴里发出“嗬嗬”声，不断拍打着他的手。 就在她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踏入悬崖的时候，突然有人伸手把她拉了回去。 邱应巡松手了。 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许久没动。 成桃脖子上刺眼的青紫痕迹，提醒着他做过什么。 他差点把成桃掐死了！ 邱应巡心里一阵后怕，夺门而出。 成桃坐在院子里，过了许久魂魄才归位，嘶哑着声音哭了出来。 …… 邱应巡到最后还是没能带着木桸草参加交流会。 杨老师都把他的事都给炫耀完了，才知道木桸草是成柚种出来的。 他已经连着好多天没和邱应巡说过话。 苏锦文照着先前定下的，带着邱应巡去参加交流会。 不少人都听说了木桸草的事，和苏锦文询问一番。 她都是笑着应付：“邱应巡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你们得去问杨老师才知道。” 温婉的语调像是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在邱应巡的脸上，却叫他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交流会在燕大的会堂，已经提前清场，偌大的会堂摆好了桌椅，上面都写着每个人，亦或者药堂出席代表的位置。 陈勤带着韩少华一起过来的，一眼便看到了真善堂的位置。 他们走了过去，位置前面是真善堂的各种药品。 这也是此番交流的目的，运气好药品被人看上，能促成大订单。 真善堂的位置靠后，和回春堂之间隔了好几个药堂，可见地位悬殊。 陈勤乐呵呵拿着请柬坐下来，能进来这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韩少华显得有些拘禁，放不开手脚。 这里好多人都是他在报纸上见过的。 自从来了真善堂，陈勤每天都会让他们看报纸，了解中医界的动态。 今天谁研发出了新的药品，明天谁上了报纸，他都一清二楚。 今天就有一种近距离和偶像接触的感觉。 “陈主任，我有些紧张。” 木桸草扦插的法子是以真善堂的名义上交，因此他们获得了交流会的请柬。 但说到底，这是成柚的成果。 但等会儿，韩少华得上台为大家讲解扦插木桸草的方法。 这么多大佬看着，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陈勤比他淡定许多，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瞧，成柚也会来，你怕什么？一会儿你只管上台讲，有回答不上来的地方，自然有你成柚姐顶上。” 成柚还没来，但她的位置上放着名牌。 看到这个，韩少华心里舒缓了些许。 过了一会儿，便看到裴克胜带着人走进来。 他前面那位是回春堂的负责人，也就是裴克胜的叔叔裴回英。 裴回英面无表情从他们面前路过，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倒是裴克胜大惊失色：“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裴回英脚步一顿，侧眸道：“你认识？” “叔叔，他们是真善堂的人！他们怎么有资格参加交流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药堂，凭什么跟我们平起平坐！” () 第440章 不知进取 裴克胜更不能接受的是，陈勤是他亲自从回春堂制药厂踢出去的。 他不屑一顾的人，如今有资格和他参加同一个交流会，还能坐在他面前平起平坐。 这对裴克胜来讲，是极大的羞辱。 裴回英这才扫了一眼名牌，果真见到了“真善堂”这几个字。 心里生了一丝郁闷。 云老爷子亲口让他加上去的药堂，他连一句为什么都不能问。 “别理他们，走！” 他这样一说，裴克胜也不敢反驳，满脸憋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裴回英此时的身份不是回春堂的负责人，是中医药协会的副会长，自然不和裴克胜坐在一起。 等他离开，裴克胜如坐针毡，没一会儿便跑去找陈勤，质问：“你是跟着谁溜进来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交流会不是你这些小药堂能进来，快离开！” 陈勤双手环胸，笑眯眯看着他。 “裴主任这么着急做什么，我能进来，自然有主办方的理由。” 裴克胜气笑了，“能有什么理由？你们真善堂成立才几年，跟我们平起平坐，你们也配？再不说出是谁带你进来的，可就别怪我找人了！” 陈勤耸耸肩，淡定道：“你找去呗，反正我们不是偷溜进来的。” “好！很好，那你就给我等着！”放下狠话，裴克胜直接去找现场的负责人过来。 点名让她核实真善堂的身份。 负责人笑着解释：“真善堂确实在我们的邀请名单上，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们的请柬是我亲手送过去的。” 陈勤直接把请柬甩了出来，抬起下巴，傲得不行。 “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是主办方邀请过来的，你没资格赶我走！” 气得裴克胜一张脸都扭曲了。 “你们会不会搞错了，他们真善堂没资格参加交流会！” 负责人笑容不减，解释道：“这是协会决定的，我只负责发请柬，没资格过问太多，您要是不理解，可以询问裴副会长。” 她还有很多事要忙，没时间在这里耽搁太久，遂笑着点点头，转身离开。 裴克胜冷哼一声，愤怒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不多时，他余光便扫到了成柚的身影。 他眸色一凛，脸色更青了。 能被单独邀请过来的，起码能在这个领域拿出本事来。 成柚才几岁，她凭什么进来！ 只是不等他起来质问，邱应巡比她更先走上前。 “成柚，你怎么进来了！” 成柚望着他震惊的脸色，不以为意，漫不经心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邱应巡欲言又止，满腹憋屈，愣是找不到一句话反驳。 他余光扫到曹燕燕的身影，心想成柚也许是跟着曹燕燕过来的。 他虽然不知道曹燕燕什么出身，但从她穿着打扮，言行举止可以看出家境还不错。 “原来跟我一样，都是跟着别人来的。你想进交流会，又何必将名额让给我，搞得自己还要费尽心力跟着别人进来。” 打肿脸充胖子，说的就是成柚了。 曹燕燕在一旁解释：“我是跟着成柚进来的。” 她顺便把请柬拿了出来，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成柚”的名字，刺得邱应巡眼睛生疼。 他和成柚之间的差距，清清楚楚摆在了他的面前。 成柚和曹燕燕找位置坐了下来，主持人上台，开始交流会开幕仪式。 交流会将会进行一整天，分为了几个主题论坛。 上下午分别有两个主题，每个主题都由该领域的专业人员为大家讲解交流。 关于木桸草的主题论坛在下午第一个，因为署名是真善堂，所以成柚只需要听。 她随身携带了笔记本，神情凝肃，时不时和曹燕燕低语几句。 曹燕燕说道：“我说了吧，这个交流会很有参加的价值，台上这位是首都医大的王院士，他从事中医药行业已经三十多年了，主要精于癌细胞方面的钻研，你的木桸草他肯定很感兴趣。” 成柚点点头，在心里记下了。 苏锦文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可惜她和成柚的距离太远，一肚子话没办法提醒她。 和邱应巡说吧，他心不在焉不说，时不时还要刺人两句，让她索性闭嘴。 就这一上午的时间，成柚就像是海绵一样不断吸收着知识，有些饱和了，还没时间好好消化。 她准备了一堆的问题，打算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去请教。 结果请教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碰了壁。 她第一个找的是王院士，但被他的助手拦住了。 主要他和裴克胜在一起，裴克胜的挑拨几句，那助手便拦着成柚不让进。 成柚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迟迟没见到王院士的面，便抬脚往下一个目标走去。 好在后面的那些老师专家都很热情，对好学的学生还是很乐见。 她能提出这些问题，说明她认真听讲了，便都一一详细回答了。 成柚收获良多，很快便把王院士那里碰到的壁抛在了脑后。 中午都没睡觉，忙着消化这些知识。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反而有些困了，直打哈欠。 刚张开嘴，便被王院士那助手看到，用“不知进取”的眼神盯着她。 搞得成柚这个哈欠都没好意思继续打。 那助手尚觉得不够，出言道：“难怪裴主任说你是跟着人混进来的，要是我像你这般，我都不好意思出现在这里。” 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好似看到了家中不学无术的孩子。 他虽然是助手，但年纪并不小，比成柚大了十来岁，是大学的老师。 自认为指点成柚这样的学生还是够资格。 “既然拿到了机会进来，就应该好好听讲，拿出你的态度来！接下来的主题是木桸草，你是制药专业的学生，难道不知道木桸草有多珍贵？” 曹燕燕原本想为成柚解释，被她拦住了。 “老师说的是，我会好好学习的。” 曹燕燕满脸不高兴地跟着成柚坐回了位置，“干嘛不和他说清楚呀？你都没睡午觉呢，怎么就态度不好了。” 成柚是学生，又比较低，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实属不易。 她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这个老师凭什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对她下结论。 () 第441章 真是年少有为 成柚笑着安抚道：“就算和他争出个黑白又怎么样，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另一边，王院士也看到了这一幕，低声问道：“叶老师，这是做什么？” 那位叶老师笑道：“没什么，一个学生，我教教她。” 王院士不疑有他，说道：“下一个主题是木桸草相关，务必做好笔记，不能有错漏。” “老师，我知道的。” 不多时，主持人上台，开始报幕。 先上台的是植物研究所的研究员，大家都知道，整个燕城只有他们那里才有木桸草，当然他们最有研究。 大家都全神贯注听着，恨不得多长几个脑袋，不然不够记。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论坛已经过半。 植物研究所的人下台，主持人继续报幕，让韩少华上台。 真善堂，韩少华，都是陌生的名字。 大家神色茫然，不明白这个药堂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当听到主题是“木桸草扦插方法”的时候，全场哗然。 裴克胜眼球爆裂而出，咬着牙道：“不可能！” 这一句“不可能”，充满了他内心的不甘。 那可是木桸草，真善堂怎么可能懂得扦插。 韩少华握了握拳头，手心冒汗，声音紧张到颤抖。 但台下的人全神贯注，根本无暇注意他这些瑕疵表现。 在台上讲了好一会儿，韩少华渐渐稳定下来。 他准备得很充足，按照他之前的排练，一路讲解下来都非常顺利。 中途停顿的时候，王院士抬手示意：“请问有成功案例吗？” 他忍了太久，激动得面色通红，饶是不太有礼貌，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韩少华笑着点点头，“您提的问题，刚好是我下面想为大家展示的，我已经将扦插成活的木桸草带过来了。” 紧接着，便有人端着木桸草上台。 韩少华心知自己说再多，都没有木桸草来得有说服力。 尽管已经在赵继生那边见到了扦插成活的木桸草，但植物研究所的人还是激动万分。 王院士恨不得上台近距离观察，揪紧了手指，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台上。 韩少华说的这些，苏老师已经看过，了然于胸。 她胸腔激荡着一股自豪感，这是她的学生所总结出来的方法！ 又半个小时过去，韩少华的讲解结束。 现在原本轮到了下一个主题论坛，但实在太多人有问题想问，时间只好顺延。 韩少华手足无措地看着陈勤，这些问题太过专业，他无从回答。 叶老师对他的表现表示怀疑：“这是怎么回事，他好像一问三不知。” 王院士解释道：“可能是太过紧张了。” 叶老师却不这么认为，韩少华这么年轻，看起来并不像是能研究出扦插方法的人。 “他成年了没有，看起来真小，不像是大学生。” 王院士其实也有这种感觉，这孩子看起来真小。 不等他发表看法，叶老师已经开口问道：“这个扦插方法，确定是你的成果吗？” 韩少华不慌不忙回答：“不是，是我们真善堂的老板。” 叶老师心道果然，“那就让你真善堂的老板为我们讲解一番吧。” 韩少华正有此意，因为接下来的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可以，那就让成柚姐为大家来说吧。” 他给成柚投去了一个眼神，成柚微微点头，起身上台。 邱应巡的眼红得快滴血，如果台上那个备受瞩目的人是他就好了。 王院士看了一眼神色僵硬的叶老师，问道：“巧了这不是，你刚才还和她说了话，真是年少有为。” 叶老师想到自己刚才对成柚说的那些话，脸上火辣辣的。 甚至连王院士的话他都没搭理，沉浸在羞耻的情绪中。 成柚没有再重复韩少华讲过的那些点，只让大家提问，她负责回答。 基本每一个问题，她会停顿两三秒，才开始给大家有条不紊地道来。 她用词比韩少华专业，说话更有条理性，每一个问题都迎刃而解。 木桸草扦插的方法，在大家面前逐渐连成一张网，清晰起来。 可惜的是，他们没有木桸草可以试验。 成柚看了一眼时间，不能再说了，不然下一个主题没办法进行下去。 “就到这里吧，有什么问题，大家可以改天继续探讨。” 有人意犹未尽，连忙问道：“成老板，我们要去哪里找你，真善堂吗？” 成柚笑道：“我是中医大大二的学生，学的是中医制药，那位苏锦文老师便是我的班主任，大家有问题，可以提前告知我的老师，由她转达。” 一时间，大家的目光纷纷转移到苏锦文身上，纷纷夸起她教导有方。 苏锦文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那么高兴过，红光满面，谦虚地接受了这些夸奖。 邱应巡觉得刺耳，起身大步往外走。 末了，成柚还加了句：“今天在场的人，我会给大家发放一枝木桸草，供大家回家试验。至于资料，改日人民报会刊登，包括今天大家所提到的问题，都会有针对性回答，大家到时候留意就行。” 此举，便是将木桸草的扦插法子公布于世，一点私藏都没有。 台下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成柚略微沉思，随后扬起唇角，说道：“大概因为我丈夫是军人，我也想帮他一起守护他守护的这个国家吧。” 王院士目露激赏，“是个好孩子。” 叶老师同样欣慰，又觉得惭愧，他方才竟然拒绝了成柚的提问。 “老师，成柚今天中午来找过您，估计是有问题想请教，被我拒绝了。” 王院士面露不悦：“你怎么不跟我说？” 叶老师苦笑：“是我小人之心了。” 好在还有机会，等最后一个主题论坛结束，王院士忙不迭去找成柚。 但找成柚的又不止他一个，这么多人团团包围，他连成柚的面都见不到。 一直到晚上十点，戚承晏过来接她，她才脱身离去，一身疲惫。 王院士挤不进人群，只好转而去找云老爷子，想托他引荐。 云老爷子笑着摸摸自己的胡子，说道：“那你可找对人了，回头你来军区找我。” () 第442章 为了那点津贴吗？ 回去路上，天色已晚，路上基本没有行人，一路畅通。 戚承晏侧眸看着疲惫的成柚，“东西交出去了？” 成柚抿着唇点头，“估计明天就会见报。” 药材园里的木桸草，她打算无偿捐出去。 真善堂的收益对她来讲已经足够，不需要再用木桸草牟利。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说道：“其实就算卖钱，也合情合理。” 那些研究员的成果，没有一个不卖钱的。 也没有像成柚这样，把所有的制药方子都供大家阅览的。 成柚靠着椅背假寐，唇角勾着。 “当知道我家里那个后妈蛇蝎心肠的时候，我一心只想离开那个家，无论用什么办法。但光是想没用，我没钱，也没那个能耐。那时候的我，一心想着弄钱。” 戚承晏笑问：“现在呢？” 成柚目光灼灼盯着他：“保家卫国，你是为了那点津贴吗？” 戚承晏目视前方，当然不是。 当兵的津贴其实不算高，像宋景堂这样做生意，一个月赚的钱，比戚承晏一年的津贴还多。 钱不是最多的，但多年如一日的训练，钢铁一般的纪律，却是最苦的。 不是为钱，当然就是为的满腔热血。 不需要回答，成柚怎么会不知道答案。 “我不能跟你一样上战场，但也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不是想做一个多么伟大的人，能力有限，名垂青史就不必了。 成柚仅仅是想在有限的人生中，留下一些能让人记住的东西。 也许百年以后，她的儿孙提起她这个长辈来，能由衷感到自豪。 戚承晏五指收紧，突然踩下刹车，车子拐到了路边停下。 成柚睁开眼，刚想开口，红唇便被他堵住。 那倾注了满腔爱意的吻，来得热烈又缠绵。 成柚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亲我？” 戚承晏的指腹轻揉着她的红唇，低声道：“因为很喜欢你。” 成柚抿唇一笑，“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啊！” 戚承晏把她的脑袋摁在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听。 “这喜欢，每天都要多一些。” 成柚抬眼看他，眼含促狭。 “戚承晏，这些情话是谁教你的？” 戚承晏俯首亲了下她的眉眼，“肺腑之言，不用教。” 成柚望着窗外，黑暗一片，其实没什么好看的，但她就是觉得高兴。 …… 交流会结束，之后便是国庆，成柚难得迎来了几天假期。 但昨天她给出的那些讯息太过爆炸，接连有不少人打听到了她住的地方，想和她一同探讨。 成柚好不容易有几天假期，只想和戚承晏一起吃吃喝喝，做个咸鱼。 便让戚承晏把这些人给打发了。 但当云老爷子带着王院士上门，成柚便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两位可拒绝不了。 成柚想了下，只好让陈勤带他们去药材园。 想研究木桸草，自己去看更有效。 两位老爷子一听，屁颠颠去了燕郊。 改日再找成柚说话也一样，但去药材园近距离研究木桸草的机会可不多。 放假的时候，孙小婉觉得无聊，过来找成柚说话。 和她当面说了怀孕的事。 月份小，还没显怀。 “宋景堂他妈一直想过来住，我死咬着没松口。” 尤其是唐静之前又在军区闹出了一些事，害得宋景堂他爸被降职。 唐静就跟魔怔了一样，天天过来家里坐。 要不是她还要上学，那就得每天面对她那张脸，真真是令人厌烦。 “她还找人买了偏方，说是喝了能生儿子，宋景堂听见了，直接把她给轰了出去。” 成柚听到她的话，眉头一拧，“你没碰吧？” 孙小婉撇撇嘴，“我又不蠢。” 她也有兄弟，但家里对他们一视同仁，无半点偏差。 在这样一个家庭长大的她，对于腹中的孩子性别根本不在意。 是男孩，可以和戚承晏一样勇武从军，也可以和宋景堂一般做个生意人。 是女孩，能像成柚这般从医，或者像段丽萍一样出国留学。 每个人都能在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和性别无关。 成柚轻轻摸了下她的肚子，温柔说道：“男孩女孩都一样，反正这个干妈我做定了。” 孙小婉睨了她一眼，“你和戚承晏呢，没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成柚托着下巴，“看缘分吧，反正没有刻意避孕。” 至于孩子什么时候来，随缘。 孙小婉说道：“我还想着能不能结个娃娃亲呢。” “这个想法可要不得，能玩到一起就行了，现在给他们定了娃娃亲，回头两人不喜欢，那不是坏了我们两家的交情？”成柚一口拒绝。 孙小婉只好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抬眼望天，和成柚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打哈欠。 “最近总是特别容易累。” 成柚道：“那你进屋休息一下吧。” 孙小婉刚想应下，便听到门口唐静在喊：“小婉！小婉你出来！” 孙小婉不想动，坐在原地直翻白眼。 “她怎么知道我来大院了。” 成柚笑了笑，“大院就这么大，知道也正常。”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唐静喊了她不下十次，孙小婉不想出去也不成。 “别喊了，吵死人了！” 唐静一点都不在意她的不耐烦，拉住她的手腕说道：“你来了大院怎么不回家呀？快跟妈回家，你现在怀着孩子，可不能乱跑。” 孙小婉甩开她的手，“我没乱跑，我就在成柚家里说话。” “那怎么行！”唐静抬高了声音。 “为什么不行？跟成柚在一起，比和你在一起安全多了！” 唐静脸色铁青，像在看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 “当然不行了，成柚到现在都没生孩子，说不准身体有什么问题，要是冲撞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她说得理所当然，好似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令人厌恶。 孙小婉甚至恶心得懒得和她争辩，嘴里吐出充满嫌恶的两个字：“疯子！” 此刻的唐静在她眼中，和疯子没差多少。 唐静非要碰她，哪怕不顾她还怀着孩子，也要把她带走。 孙小婉实在忍无可忍，进屋将门上锁，任由她在门口嘶喊。 直到宋家来人把她带走。 孙小婉不耐道：“下次可不能再让她来我家了，跟神经病似的。” 唐静也确实没有机会再出现在她面前，这件事成了导火索，将她隐藏在正常表皮下的疾病诱发出来。 宋家没有人有时间照顾她，只好把她送到了精神病院。 () 第443章 入赘 这几天关于唐静的事儿，成柚都快把耳朵听满了。 不过唐静进了精神病院也好，至少没人再烦孙小婉。 假期的最后一天，成桃再次找到了成柚。 她想和成柚借钱。 成柚沉默片刻，问道：“你跟我借钱做什么？” “我想买车票，带孩子回乡下。” 活了这么多年，她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想不劳而获，想过人上人的生活。 最后都失败了，只能灰溜溜回乡下。 昨晚邱德胜回来，难得没有打他，因为邱应巡要结婚了。 听说是和回春堂制药厂主任的女儿。 成桃来找成柚之前，便偷偷去看了一眼。 奇丑无比，成桃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差劲，却也比这个女人好一些。 尽管出身比不上她。 她去找了邱应巡，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对她，明明答应会带她离开，凭什么出尔反尔，还找了这么一个女人。 邱应巡怎么说呢？ 他说：“就凭她能生孩子，也比你好了千万倍。” 那一刻，成桃真正尝到了剜心的感觉。 她恍然发现，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嫌弃一个不能生的女人。 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再折腾了，遂决定带着女儿回乡下。 老赵家再怎么狠心，不至于连孙女都不认。 成柚嗤笑，“不打算赖着邱应巡了？” 成桃低下头，“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你有做过值得我看得起的事情？”成柚冷声反问。 成桃咬着唇，回想过去那些事，她确实和一场笑话没什么区别。 “那你借不借？” 成柚屏了屏气，给她拿了钱。 算是从前姐妹一场，最后一次做个了结。 成桃捏着手里的钱，手心发烫。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嘶哑着声音道：“成柚，我真的很讨厌你！” 成柚冷冷一笑，“谢谢，我也讨厌你。” 成桃的离开，对任何人都不会有影响，时间还是不紧不慢地划过。 转眼到了十二月，燕城迎来了初雪。 同时迎来了戚阳的好消息。 戚阳和徐博延分开多年后修成正果，在她三十二岁这一年，迎来了第一个宝宝。 她都怀孕了，宋青兰就更着急了，话里话外都催着成柚和戚承晏要孩子。 成柚倒是不着急，这种事也急不来。 好在宋青兰忙着照顾戚阳，和成柚见面的时间没多长。 药材园的木桸草，成柚已经尽数交了上去。 至于怎么分配，就不是她该担心的问题了。 自那以后，真善堂这个名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燕城火了起来。 木桸草交出去之后，成柚一下就清闲起来。 药堂有陈勤把持，不用她操心。 她每天就负责去学校上上课，顺便吃吃喝喝，日子别提有多自在。 因为和成柚交好，方云宝在学校出尽了风头，觉得自己可以牛到横着走。 她现在腰杆挺直了，原先那些指责成柚自私的人，统统被她怼了一遍。 “你们知不知道，邱应巡要去给人做上门女婿了！” 听八卦，还得方云宝这里更灵通。 成柚笔尖顿了顿，问道：“给谁做上门女婿？” “回春堂的一个主任，姓裴，你们估计没见过他女儿，比我还胖。” 曹燕燕打量了她一眼，“也还好吧，你不胖啊，你的身材挺适中的。” 方云宝是圆脸，顶多算微胖，属于比较丰满的身材。 但她这种肉肉的才健康，她个人觉得还是比皮包骨要好。 方云宝听了美滋滋捧着脸，“谢谢燕燕~” 曹燕燕白了她一眼，“我可不是安慰你，我是真觉得你不胖。” 方云宝嘿嘿笑了声，“但那个裴兰兰是真的胖！她的腰，顶两个我！” 脸上的肉挤成一团，已经分辨不清五官了。 方云宝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第一印象其实并不是丑，而是不健康。 裴兰兰因为身材问题，极度自卑，很少出门。 成柚问道：“她爸裴克胜？” “对，我和她是小学同学，不过她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比我大了三岁。” 因为太胖了，裴克胜出再多的嫁妆，都没人愿意娶。 他便退而求其次，想要招赘。 只有这一个女儿，嫁到别人家里他又舍不得，招赘刚刚好。 问题就在于，光是挑赘婿，他都挑了两年，最近才定下了邱应巡。 方云宝嘟着嘴：“他肯定是图裴家有钱。” 成柚不予置评，大家都看得清楚，裴克胜自己肯定也清楚。 但结婚嘛，总得图一样。 “你那个同学，就没想过减肥吗？”成柚随意和她闲聊着。 方云宝说道：“减过，她从小学四年级才是胖起来的，后来五年级就没来上了。听说她连着三天只喝水不吃东西，都饿晕了，愣是一斤都没减下来。真是奇了怪了，她吃的还没我多呢……” 成柚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症状，被方云宝这么一说，心里突然生了好奇。 不过好奇仅仅是好奇，与她无关。 木桸草一事过后，全国各地的药堂都来寻求和真善堂的合作，除了回春堂。 裴克胜和陈勤关系交恶，双方不见面还好，见了面必定是冷嘲热讽，谁也不让谁。 哪怕知道有利可图，裴克胜依旧不愿意和真善堂有任何方面的合作。 关系恶劣到有目共睹。 偏偏这一次裴兰兰结婚，请帖竟然送到了真善堂，还被成柚接到了。 “不是给你的，这给陈勤的！”裴克胜用鼻孔看人。 成柚不理解：“裴主任，您既然这么讨厌陈哥，干嘛还要邀请他参加酒席？” 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裴克胜冷冷一笑，两只手背在身后。 “他不老说我女儿嫁不出去，今天就让他看看，我女儿是不是真的嫁不出去！”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这话有些无厘头，成柚听得糊里糊涂。 () 第444章 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等成柚问过陈勤，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这个，陈勤就有些心虚了。 “我自诩算不上是什么大善人，但为人还算正直，却做了一件对不起裴克胜女儿的事儿。” 裴克胜做人不怎么样，在制药厂当主任，更是引得底下一帮工人不满。 回春堂从前也是前铺后厂的模式，后来生意做大，便开始物色地方建厂，当时就用了陈勤家里的地方。 陈勤也是因为这个才开始了自己的制药之路。 因为回春堂制药厂用了他家里的地方，加上当时年轻气盛，在厂里基本都是用下巴看人，和裴克胜互相看不惯。 裴克胜这人吧，有一个软肋，就是他爱女如命。 就只有一个女儿，宠爱得不行。 当时陈勤和裴克胜起了矛盾，便口不择言，说了句：“女儿胖成这样，跟猪似的，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气得裴克胜当场就和他干了起来。 好在裴兰兰及时出来阻拦，不然两人都得背处分。 陈勤看到少女通红的眼眶，才反省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伤人。 “裴兰兰是个好孩子，回春堂制药厂很多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哪怕听到我那样说她，她也不曾骂过我一句。我印象中，她就没跟人红过脸。” 但从那以后，裴兰兰就再也不来制药厂了。 他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因为这件事，裴克胜对他更加厌恶，铆足了劲儿想把他从制药厂踢出去。 成柚沉默下来，良久才说道：“陈哥，说句实话……” 陈勤苦笑，“你也想揍我，是吧？” 成柚点点头，“我听云宝说，裴兰兰是从四年级才开始胖起来的，不吃饭只喝水都胖，我怀疑这不是体质原因，会不会得病了。” 世界上胖子很多，不见得每个都会自卑，也不见得每个都会因为这个不敢出门。 可见“肥胖”对裴兰兰的影响有多深，已经形成了心结。 陈勤的话，无异于伤口上撒盐。 成柚细细思索起来，“裴主任既然这么疼这个女儿，又怎么会为她选了邱应巡做女婿？” 陈勤眉眼微动，忙问道：“邱应巡不好？” 成柚哼笑，“岂止是不好，简直是德行败坏的小人！” 她把邱应巡和成桃的事简单提了两句，说出来她都觉得脏了嘴。 无论成桃的遭遇有多令人同情，光是有“继母”这个身份在，他就不能碰人家！ 陈勤听完，只觉得恶心至极。 这种人，怎么配得上裴兰兰。 “裴克胜眼瞎了不成，怎么看上了这种人？” 成柚叹道：“大概是心急吧。” 觉得只要人还过得去，将就将就也不成问题。 不然也不会定在二月的婚宴，却提前两个月发请帖了。 但有些事，往往就是将就出了问题。 陈勤暂且将这件事搁置在心里，和成柚讨论起制药厂的选址来。 目前的制药厂已经无法满足真善堂的规模，必须扩大制药厂，才能在燕城开分店。 “我选了几个地方，你都看看。” 成柚对燕城没他熟悉，扫了一眼，发现自己就只知道一个地方的大概位置。 “陈哥，你觉得哪里好？” 陈勤点了点第一个，“我属意这个，但是……这个在回春堂制药厂隔壁。” 以两个药堂剑拔弩张的关系，要是真把制药厂做到了一起，估计会产生更大的矛盾。 但这个地方是真的好，地势平坦开阔，处于河流下游，附近居民少，离市中心又不会太远，还有公交车能到。 到时候还可以在附近再买一块地建宿舍楼，陈勤都规划好了。 成柚一锤定音：“就定下这里了，陈哥你抓紧时间跟人谈，价格不用压得太低，合适就行。” 有她发话，陈勤才敢放开手去做。 “那成，我看着办，等对方报价，我再去找你。” 成柚点了点桌面的请帖，问道：“那这个，你去不去？” 陈勤有些纠结，摆摆手道：“再说吧。” …… 元旦之后，植物研究所郝主任请成柚过去为研究员授课。 主要是在扦插木桸草这一方面，他们不如成柚专业。 加上成柚上交的木桸草，他们根本没能分到多少。 郝主任想来想去，还是得靠自己。 成柚这么给面子，还得得益于赵继生为他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说好只去给他们上三节课，一次两个小时，她收钱的。 郝主任欣然答应。 元旦假期过后的第一天，便是成柚给他们上的第一节课。 郝主任现下手底有五位研究员，其中就包括刘颖。 因为先前犯的错，她被处分了，但是没有开除。 按照郝主任的说法，人才太难得，想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培养到刘颖这个地步，更是艰难。 若是把她开除，研究所好几个项目都得搁置，得不偿失。 成柚对此不予置评，谁叫人家人品微瑕，但能力还行呢，她能理解这种做法。 不同于之前，久别过后再次见面，刘颖在她面前格外谦卑沉默。 成柚扫了她一眼，两鬓的白发更多了，人也苍老了许多。 依旧穿得朴素，头发一丝不苟地绑着。 成柚说的时候，她很认真在听，做笔记，全程没有说话。 等成柚讲完，其他四个研究员纷纷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和见解，和大家一起讨论。 唯独刘颖没说话。 成柚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复又问道：“刘老师，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刘颖嘴唇微颤，似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她用力捏了捏手里的笔，心里天人交战。 过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开口提问。 成柚没有一丝不耐烦，给她详细地解答。 把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解决，成柚才抱着东西离开。 郝主任让她授完课去办公室一趟，时间有些赶。 步履匆匆的她，没发现刘颖盯着她的背影，久久没能挪开目光。 和成柚比起来，她才发现自己的人品有多卑劣。 几十年都白活了，还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 () 第445章 借住 郝主任知道的天色已晚，成柚还赶着回家，便挑了几句重点来讲。 就是想让成柚继续培育木桸草，植物研究所将会以合适的价格购买。 成柚说道：“郝主任，等我给大家上完课，他们自己就能培育。” “我知道，但不如你那边来得快，品质也更高。” 他发现成柚交出去的木桸草有两个品级，有一种虽然也种活了，但跟营养不良似的。 而另外一种，生机勃勃，枝繁叶茂，怎么看都更好。 他和人打听过，真善堂药材园里生产的药材，品质本就比较高。 不管是土质原因，还是种子原因，或者人家有特殊的种植方法，那都是成柚的本事。 郝主任一合计，与其自己辛辛苦苦摸索，还不如花钱和成柚购买，毕竟术业有专攻。 成柚应下：“但我没办法跟你们保证什么时候能开始供货，也没办法保证数量。” 郝主任当然清楚，培育木桸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那改日我让人拟好协议，送过去给你看看。对，我还想送一个人过去跟你学习，不知道你这边方便吗？” 成柚点点头，“可以，您有人选了吗？” 郝主任暂时还没定下，研究员手里都有自己的事忙，得看他们着自己愿不愿意。 成柚从植物研究所出来，发现戚承晏正坐在车里等着她。 见她飞奔出来，戚承晏打开车门走下来，张手接住了她。 “你怎么过来了呀？” 戚承晏托着她的臀把她抱了起来，往副驾驶走过去。 “太晚了，不放心你一个人。” 把她抱到了副驾驶座上，成柚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奖励你！” 戚承晏勾了下唇角，“光是这个可不够。” 两人凑得很近，呼吸交缠，暧昧弥漫在周间。 成柚微微嘟着红唇，“那再给你亲一下。” 戚承晏眸色渐深，抬手用粗糙的指腹在她唇瓣揉了一下。 “等回家。” 成柚睁开眼，他已经关上门，往驾驶座走去。 她随手翻弄了一下车上的东西，竟然翻出了一封请柬。 巧的是，正是关于邱应巡和裴兰兰两人的婚宴。 “这是谁给你的？” 他们夫妇和邱应巡并不熟，按理来讲不会把请柬送过来。 戚承晏扫了一眼，淡声道：“曾秀云。” 成柚笑了一声，把请柬放了下来。 “她还好意思把请柬送过来。” 戚承晏道：“妈送来的。” 说是曾秀云听到邱应巡要入赘裴家，在宋家要死要活，逼着宋老爷子拿钱当彩礼，最好让裴兰兰嫁过来，说什么都不能入赘。 成柚觉得好笑，“裴家可不是白白让他入赘，给钱的，还有现成的房子可以住，他有什么不满意？裴兰兰嫁过去就是合情合理，邱应巡上门就不行了？那邱应巡能拿出来的东西，还没裴家多呢。” 戚承晏不置可否，根本没把邱应巡的事放在心上。 成柚问道：“光是彩礼不够，裴克胜不可能同意女儿嫁给他，然后和他一起租房住。” 裴兰兰这种情况，得时时看着裴克胜才能放心。 戚承晏轻哂，“所以曾秀云在图房子。” 事实上，宋老爷子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 他自己有退休金，有房子住，养他和曾秀云两个不成问题。 但曾秀云嫁给他之后，挥霍无度，每个月都是月头松月尾紧。 刚好够两人花销，存不下钱来。 老爷子把宋青兰几个姐妹叫过去，为的就是伸手要钱。 现在曾秀云还打上了宋家那套房子。 宋青兰当然不会图宋家那套房子，却也不会便宜了曾秀云。 就算老爷子答应让邱应巡回宋家住，她也不会让曾秀云得逞。 成柚把请柬丢下，横竖与她无关。 却没想到，到了第二日，曾秀云竟然又找上门了。 上一次在纪检部还没被关够呢。 这一次，她换了一张嘴脸，硬的不行来软的。 “这是我去找人打听的偏方，听说吃了就能生孩子，可有效了呢！” 成柚：“……正好留着你自己吃，兴许外公老当益壮，还能再跟你生一个，好继承宋家遗产啊。” 曾秀云气得额头青筋突跳，却只能忍着。 怎么都认得清当下的情况，知道自己有求于人。 “我跟你外公，又不是图这个。” 成柚奇怪道：“那你今天过来找我，难道不是和钱有关吗？” 她坦坦荡荡承认自己要钱，成柚还能高看她几分。 一把年纪了，还立什么深情人设。 曾秀云胸口起伏快了一些，笑容有些僵硬。 “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孙子应巡要结婚了，他还是你的同学呢，到时候欢迎你来吃喜酒。” 成柚不语，等着她的下文。 曾秀云往前走了两步，笑得灿烂。 “我听说承晏手里还有一套四合院，四合院宽敞着呢，别说两个人，就算二十个也能住下，能不能让应巡和他媳妇在四合院借住？” 成柚强硬拒绝：“不行！” 她和邱应巡非亲非故，凭什么把房子借出去。 里面放着很多戚家老夫人的遗物，谁知道他住进去东西会不会得到破坏。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狠心呢，这可是你外公的意思！” 成柚笑了一声，嘲讽道：“那你去和我婆婆说呀，她答应我就答应。” 曾秀云被她噎了下，心里生起了闷气，涨得太阳穴生疼。 “正因为你婆婆不懂事，我才来找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成柚连忙打断她：“别给我洗脑，我可不是什么好孩子！这事儿我不可能同意，你找戚承晏说去。” 曾秀云无法，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在门口哀嚎，埋怨命运不公，子孙不孝。 这一套，成柚从小到大不知道在乡下见过多少，还能让她拿捏了？ “老太太，我们可不算是你的儿孙，你的孙子只有一个，那就是邱应巡！不过他确实不孝，和后妈搞在一起，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 曾秀云的哭声卡在嗓子处，憋得脸通红。 “你胡扯什么，不准你污蔑我孙子！” 成柚白了她一眼，“我说，他深得你的真传，都喜欢爬床，走不同寻常的路来达成目的。” 曾秀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颤抖着手指着成柚。 “你！你简直胡说八道！” 成柚耸耸肩，“你觉得我胡说，不如回去问问你孙子。” 曾秀云左右张望，担心有人听到成柚的话，确认没人，她才放下心来，气冲冲离开。 不过她前脚刚走，后脚何嫂子和其他几个邻居就打开门，想和成柚问问邱应巡和成桃的事儿。 继子和后妈，这可太刺激了！ () 第446章 不服给我憋着 成柚真没想过和别人说这些八卦，单纯没考虑过隔墙有耳，竟然被这么多人听到了。 望着她们闪烁着八卦的眼神，她面露难色。 但何嫂子已经脑补了一切，根本不需要多问。 她带着深意笑了笑，“嫂子懂的，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都知道了。” 成柚：“……”你知道什么了！ 短短一天的时间，邱应巡和成桃的事情传遍了大院。 庆幸的是，邱德胜还不知情，不然得把邱应巡打死。 而曾秀云，则是忙不迭跑去找邱应巡。 主要是想问问他和成桃的事儿。 这事儿实在丢人，她不相信邱应巡会做出这种事来。 “你告诉我，你和那成桃真鬼混在一起了？” 成桃已经回了乡下，邱应巡都快把她忘到脑后了。 本来以为会埋在心里一辈子的事，竟然被人挖了出来。 “外婆，你说什么呢？” 曾秀云一耳光打了过去，怒声训斥：“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和你男人共睡一个女人，这要是传出去，丢不丢人啊！” 邱应巡闷声道：“她已经和我爸离婚了，不会再回燕城。” 曾秀云怒气这才散了几分，“你最好祈祷你爸不会知道这件事！这是成柚告诉我的，她能告诉我，就能告诉别人，你自己看着办！” 这个孙子，她不管了！ 邱应巡心头生了一丝危机感，要是成柚把这件事说出去，必定会影响他和裴家的婚事。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绝对不能让成柚破坏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要和成柚谈判，手里首先得有筹码才行。 这才有了这一出，真善堂制药厂的地方没谈下来。 陈勤给成柚送消息过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那老婆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是钱的原因，就是不愿意卖给我们。” 成柚看了一眼时间，还早。 “我跟你走一趟，去谈谈。” 能争取到最好的，她就不想退而求其次。 成柚不是无良商家，不会把价格压得太低，除非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不然她不会不愿意卖的。 她带了一些东西，都是姜定成从老家送来的干货。 “这块地方都是刘老婆子家的，她一直用来囤垃圾，一般都是靠着卖废品过活。” 但卖废品卖不到多少钱，听说每个月回春堂制药厂会资助她一些生活费。 “她没有孩子吗？” 陈勤说道：“好像有，但和女儿关系不好，她那个女儿从来不回家，也不管这个妈。” 不少人都谴责这个女儿狠心，但陈勤却听说，是这个刘老婆子年轻时做了一些坏事，现在这些都是报应。 都是听来的话，陈勤不予置评。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刘婆子的家门口。 到处弥漫着一股垃圾的味道，换成柚住在这里，她肯定受不了。 刘婆子出来开门，看到又是陈勤，哼了一声。 “说了多少次，我不卖！” 成柚好脾气地笑了笑，“能问一句，您为什么不想卖吗？您这地方，到处都是垃圾，对身体也不好呀。要是卖给我们，拿了钱还能去买一套新房子，剩下的钱也够您养老了。” 刘婆子身上穿的衣服破烂，也不知道脏了多久没换过。 她也不说原因，反正就是不同意。 难怪陈勤惆怅，就连成柚都觉得无奈极了。 刘婆子不说理由，她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既然您不愿意，那我就不勉强了。这是我老家寄过来的一些特产，给您尝尝。” 刘婆子看了一眼，说道：“你老家是永城的？” 成柚惊讶道：“您怎么知道？” “这东西，永城才有。” 她眼神覆上几分怅惘，陷入回忆。 刘婆子叹了一声：“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回去咯。” 成柚一怔，道：“您以前也是永城人吗？” 刘婆子打开了话匣子，便和她多聊了几句。 “是，从永城过来的，来了好多年咯。” 她过来燕城的时候，还在打仗，估计成柚妈妈都还没出生。 成柚扬起笑容，“既然都是老乡，您给我透个底，究竟为什么不愿意卖呀？” 刘婆子指了指隔壁，“你们和他们有仇吧？” 陈勤咬着牙：“是回春堂的人从中作梗？” 他不就不经大脑说了那几句话，至于记恨到现在！ 刘婆子笑了一声：“谈不上从中作梗，人家只是叫我别把地方卖给你们。” 陈勤瞠目：“然后您就答应了？” “我为什么不答应？回春堂跟我无亲无故，每个月还给我钱，逢年过节还不忘给我送东西，我这人也是有感恩心的。” 陈勤无言以对，她说的句句在理。 回春堂在这方面做得挺好，每年都有一笔钱专门用于慈善行业。 但人家是大药堂，真善堂比不得。 成柚给陈勤使了个眼色，没必要再勉强。 在这里为难刘婆子背信弃义，还不如去做裴克胜的思想工作。 “刘奶奶，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今天麻烦您了。” 刘婆子应了一声，“走吧走吧。” 倒是比之前的态度好了些许。 从刘婆子家里出来，陈勤按捺不住想去制药厂找裴克胜。 成柚思忖片刻，跟了上去。 她也想知道，裴克胜究竟要如何才能不再和真善堂为难。 不比之前被赶出来的落魄，陈勤这一次是以真善堂制药厂主任的身份回来，别提有多体面。 裴克胜直接让人把他们带到了办公室。 “陈主任和成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呐。” 陈勤懒得和他寒暄太多，怒声质问：“裴克胜，你做个人吧！我们真善堂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三番五次对我们使绊子。” 裴克胜一愣，问道：“我又做什么了？” 他虽然人品不如何，但做过的事向来勇于承认，不会不敢应下。 这反应，不似作假。 陈勤喘着粗气，“你让刘婆子不准把地方卖给我们，你敢做不敢当？” 裴克胜沉默片刻，话锋一转：“原来是这件事啊，是我授意，又怎么样？我偏不想让你们在这里建厂，不服给我憋着！” () 第447章 不需要别人多嘴 成柚和陈勤对视一眼，瞧着他这么嚣张的模样，恨不得一耳光扇过去。 偏偏这件事无解，刘婆子不松口，谁都没办法。 成柚心里怅然，就陈勤和裴克胜两人的关系，估计很难和解了。 她懂得知难而退，不过离开之前，和裴克胜说了句：“裴主任，虽然我挺讨厌你的，但还是想跟您说一句，您亲手选的女婿，您真的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裴克胜脸色微变，显然怒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柚耸了耸肩，“没什么，只是让你擦亮眼睛，免得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那个邱应巡并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他……”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成柚的话。 不等裴克胜发话，门便打了开来。 “岳父，关于婚宴的事，有一些细节想跟您讨论一下。”邱应巡从外面走了进来。 裴克胜下逐客令：“那就不留二位了。” 成柚道：“裴主任，我的话还没说完。” “谢谢成老板的好意，我对自己挑的女婿很满意，不需要别人多嘴。” 成柚还想再说什么，被陈勤拦下了：“成柚，我们走吧。” 等邱应巡露出真面目，再叫裴克胜自己后悔去。 成柚想的却不是裴克胜如何，她只是纯粹不想误了裴兰兰的一生。 不过裴克胜听不进她的话，她也没办法。 两人从制药厂走出来，四顾茫然，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 陈勤道：“要不，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吧。” 成柚叹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刚要离开，便听到邱应巡的声音：“成柚，等等！” 成柚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你还有事？” 邱应巡道：“我有话跟你说，关于那块地，你有兴趣吗？” 成柚脸上浮起带着兴味的笑容，“你不会想说，你能让刘婆子把地卖给我吧？” 邱应巡昂首挺胸，志得意满：“我说我可以，你信吗？” 成柚来了几分兴趣，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邱应巡道：“我想让你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烂在肚子里。” 至少一辈子不能让裴克胜知道。 成柚微微一笑，“我拒绝。话说回来，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和成桃搞在一起是令人不齿的吗？” 邱应巡恼羞成怒：“那你就尽管说去，我看裴克胜会不会信你！” 所幸，裴克胜本身和真善堂的关系并不好。 估计和成柚耐心坐下来说话的可能性都不高。 邱应巡自我安慰了一番，转身进了厂。 刚进去，便被裴克胜叫到了办公室。 他心里咯噔一声，忐忑不安走了进去。 “岳父，有事吗？” 裴克胜问道：“你和成柚有仇？好端端干嘛去搅和他们买地的事儿。” 邱应巡解释道：“我以为岳父看不惯他们。” 裴克胜默了一瞬，他没有看不惯成柚，只是和陈勤有纠葛。 因为陈勤，连带着看不惯真善堂。 自从木桸草的事情之后，裴克胜高看成柚一眼，对他们的厌恶便淡了几分。 加上裴兰兰即将结婚，了却了心中一件大事，过往的矛盾便烟消云散了。 因此当得知真善堂要买地建厂的时候，他也没有出手。 却不想，邱应巡动手了。 “罢了，你自己看着办。还有，你没有其他事瞒着我吧？” 邱应巡摇摇头，“岳父，我是打心眼里感谢您，绝对不会对您有丝毫的隐瞒，我和成柚有过节，您别相信她的话。” 裴克胜点点头，“行，出去吧。” …… 买地的事情的尚未解决，郝主任这边先传来了消息，说是跟着她一起学习的研究员定下来了，想询问她的意见。 成柚也没问是谁，直接说道：“到时候药材园那边整理好了，再让她过来吧。” 郝主任道：“你不想想问问是谁？” “是谁都一样啊，反正都是研究员，不会差到哪里去。”成柚满不在乎说道。 郝主任：“是刘颖，也没关系吗？” 成柚一愣，随即笑了开来。 “郝主任，我没那么记仇，刘老师是做错过事情，但她已经受到了惩罚，研究院留下她，肯定是有原因的，不是吗？” 郝主任见她好似真的心无芥蒂，才彻底放下心来。 “那成，就让刘颖跟着你学习吧，我会通知她做好准备。” 成柚出门的时候，还看到了刘颖。 她笑着微微点头，往大门走去。 郝主任跟着走出来，笑道：“别看了，人家答应了。” 刘颖苦笑：“是我小人之心了。” “你知道就好，就心胸这一方面，你还不如这个小姑娘。”郝主任板着脸，朝着她点了点。 定下了名额，等药材园那边处理好，成柚才叫上刘颖一起过去。 “路途有些远，辛苦点刘老师了。” 刘颖摆摆手，“这点苦我还是能吃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刘颖是心里忐忑，成柚是真的没有话跟她说。 等到了药材园，刘颖的话才多了起来。 植物研究所的研究员其实都差不多，看到植物便有些神神叨叨。 尤其是看到成柚的这些药材种得这么好，便不禁感慨：“你是学制药的，没想到种药材还有一手。” 成柚笑道：“得亏了赵教授，他给我恶补了一系列药材种植的知识。” 刘颖不得不承认，有天分还努力的人，更接近成功。 成柚主要是带着她扦插木桸草。 先用凝露浸泡过一晚上的木桸草枝干，看着格外精神。 刘颖低头闻了一下，“这水有什么不同吗？” 成柚点点头，“当然。” “是配置的营养液？” 成柚道：“刘老师，不好意思，这个是机密，没办法说。” 刘颖没有像之前那样狭隘地去揣测她，而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赵继生之前就提过，成柚的身份有些特殊。 “如果你们的药厂建在附近的话，应该会更方便吧。”她闲聊道。 成柚摇摇头，“这附近的地势不合适，我们已经选好了一块地，只不过没谈成。” “还有你谈不成的事，在哪里？” 成柚道：“就回春堂制药厂旁边那个地方，现在是个垃圾站。” 刘颖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在地里忙活了一天，刘颖觉得自己学到了很多，有些舍不得离开。 成柚见状，说道：“我这药材园也有屋子可以住，刘老师要是不介意，可以在这边住一晚上，不过明天我没有时间过来，您可以自己在药材园看看。” 刘颖也不介意，当即便决定留下来。 () 第448章 你为什么不卖？ 成柚再一次到药材园，是两天之后。 她要上课，又得忙着物色新的地点，但迟迟没找到合适的。 没想到两天后再回到这里，刘颖已经收拾出了一间屋子，照这架势，是要长住的意思。 “刘老师，你这几天不会都没回去吧？” 刘颖笑了笑，“不是，我回去拿了衣服和一些洗漱用品才回来的。我想观察一下木桸草的生长过程，还是住在这里更方便。” 成柚点点头，“确实是，就是这里条件有些差。” “没关系，我就自己一个人，住哪里都一样。” 成柚听说过，刘颖好像把毕生的精力都花在了工作上，并没有结婚。 两人并肩往木桸草那边走，成柚主要想看看生长的情况。 “制药厂买地的事儿怎么样了？” 成柚笑着摇摇头，“没那么容易解决，人家不愿意卖，我们只好换地方了。” “不愿意卖？你不是说那边是个垃圾站吗，那么大块地方，能卖不少钱了吧，拿了钱还能买个更好的房子，为什么不愿意卖呀？” 成柚简单提了一句：“我们之前和回春堂有些过节，刘奶奶又受过回春堂的恩，她是记恩的人，所以……” 刘颖蓦地嗤了一声，眼底透出尖锐的不屑，“记恩？” 成柚惊讶地看向她，她好像对刘婆子有很大的不满。 这种露骨的情绪只在一瞬间，很快便被刘颖藏起。 “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的。” 成柚摇摇头，“我知道。” 但刘颖对刘婆子的敌意不知道从何而来。 成柚灵光一闪，突然想到陈勤之前说过的话。 刘婆子有个女儿…… 她忍不住多看了刘颖一眼，实在找不出她和刘婆子相似的点。 不过她没敢问出口。 刘颖转移了话题：“我原本以为，你会拒绝跟我共事。” 成柚愣了一下，笑了开来，“对我来讲，谁过来都一样，只要愿意学，我就愿意教。我也还是个学生，有很多需要学习，如果老师因为某些原因排斥我，我也会难受的。” 刘颖叹了一声：“你比我适合当老师。” 成柚道：“所以你的主业是研究员，而不是一名老师。” 刘颖这种性格，估计更适合在实验室里钻研，而不是教书育人。 在药材园待了一上午，成柚起身离开。 刘颖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最终什么都没说，低着头继续收拾地里的东西。 ……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来过这个地方。 记忆中，家里就是充斥着恶臭，数不完垃圾，每天都在承受的毒打。 刘颖虽然穿得朴素，但她的气质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她往前走，这里就只有这一户人家，根本不需要找。 她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便听到后面传来震惊的声音：“阿颖吗？” 刘颖脸色一冷，把手收回，转身。 刘婆子和她记忆中相去甚远，现在说她是乞丐，也没人会怀疑。 “是我。”她冷声道。 刘婆子神色忐忑，一边擦擦手，一边拢拢头发。 “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我们进屋坐。” 刘颖不动，就站在原地开口：“我跟你说几句话就走，不坐了。” 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让刘婆子僵直在原地。 良久，她苦笑道：“好，你有什么话要说，妈听着。” 刘颖说道：“我听说有人想买你这块地，你为什么不卖？” 刘婆子面色灰败，为什么不卖？ 哪怕有邱应巡的授意，面对这么高的价格，就算她卖了，也是人之常情。 她不卖，更多的是想惩罚自己。 她这种人，合该一辈子生活在垃圾堆里，头都抬不起来。 那些更好的房子，她不配。 “我怕我卖了，你找不到家了。” 刘颖讽刺：“家？这玩意儿我可从来都没有过。” 刘婆子低下头，干裂的唇瓣微微颤抖。 她甚至连直视刘颖都不敢。 “妈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想我卖是不是，那我就卖，卖了钱都给你。” 刘颖闭上眼，声音透着无尽的嫌恶：“我不要这个钱，我嫌脏！如果不是因为成柚，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你拿了钱就离开，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你在这里我看见了会高兴吗？你的罪孽，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刘婆子掩面而泣，却不敢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她没那个资格。 刘颖的话格外好使，第二天，刘婆子便找上陈勤，同意卖地。 不过她只和成柚谈，陈勤只好把成柚叫过来说。 成柚急匆匆赶过来，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和刘颖认识？” “刘老师？”成柚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原来刘婆子和刘颖真的是母女。 “认识，她所在的研究所跟我最近有合作。” 刘婆子点点头，嘴里念叨着：“她是个有能耐的，不像我，不像我……” 成柚问道：“您决定把地方卖给我，是因为刘老师吗？” 刘婆子沉默不语，看着堆满垃圾的地方，这里垃圾如山，老鼠蟑螂成群。 换个人都不可能受得了这种地方。 她却在这里，足足生活了几十年。 “我刚来燕城那会儿，刘颖还是个孩子，我带着她没办法赚钱，便找了个男人嫁了。这块地，就是那个男人的，后来把他熬死了，地方便成我的。你不是第一个找我买地的人，不过我一直都没想卖。” 成柚问道：“那为什么现在想卖了呢？” 刘婆子叹道：“因为刘颖，我对不起她。” 刘婆子压在内心深处很多年的事，在今天撕开了口子，有了倾诉欲。 “我是未婚生子，怀上刘颖之后，转眼被那个男人抛弃了。那段时间我太难熬了，将所有的恨意都转嫁到了孩子身上。她几乎还在襁褓的时候，我就开始对她动手，轻的时候扇几个耳光，重的时候拿棍子打，打得她遍体鳞伤，头上都是血。” 刘婆子一边说，眼泪一边掉。 像是自虐一般，把伤口揭开撒盐。 她以为自己会忘记，可那个孩子痛呼求饶的画面，已经在她脑海中扎根。 () 第449章 我自有去处 每每想起这些来，刘婆子都懊悔不已。 可那些残忍的事，确确实实都是她做的，无从狡辩。 可这些事，对比起她后来的经历，其实都算不得什么。 刘婆子再嫁，选的男人依旧不是个东西。 这个男人酗酒，好赌。 眼看着刘颖越长越大，清秀的模样渐渐长开，便被这个继父给惦记上了。 尤其是当她被欺负之后，满怀信任想寻求母亲的帮助，却迎来了一顿毒打。 刘婆子到现在都还记得刘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绝望。 十三岁的女孩，拖着遍体鳞伤，从此离开这个残破的家。 刘婆子哭着哭着，无声失笑。 嘲笑着过去的她。 你瞧，最亲近的人，反倒成了发泄怒火的最佳人选。 只要还有亲缘在，无论她对刘颖做什么，那个无辜的孩子都只能受着。 成柚感觉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让她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在这个破烂的屋子里，看到了少女时期的刘颖，在嘶喊，在呼救。 无助的她，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哪怕如今的刘婆子再怎么后悔，她都生不起半分同情。 “你也觉得我很坏，是吧？”刘婆子突然朝自己脸上扇了一耳光。 结结实实，声音清脆。 成柚不予置评，说道：“明天我让人拟了协议送过来，需要我帮您找个地方暂时住下吗？” 刘婆子摆摆手，“不用了，我自有去处。” 成柚头也不回离开了，心情有些沉闷。 第二天签协议，她也没有亲自过来，而是让陈勤处理。 对于刘婆子的去处，她也没有那么感兴趣。 燕城这么大，她这么有钱，总不至于流落街头。 刘婆子最终还是把地方卖给他们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回春堂制药厂。 裴克胜倒没有什么感觉，难受的是邱应巡。 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好，就怕成柚把不该说的事给说了。 现下真善堂要过来建厂，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心里就更有危机感了。 裴克胜瞧他心不在焉的模样，嗤了一声：“人家手里不会真握了你的把柄吧？” 邱应巡慌慌张张举起手：“岳父，我发誓，我真的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裴克胜一拂手，不耐烦道：“行了，我对我自己的眼光还是相信的。” 邱应巡出身军人家庭，怎么都不至于太差。 他没想到的是，邱应巡的父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拿下了这块地，成柚第一时间找到了刘颖，对她表达了感谢。 刘颖摆摆手，没有抬头。 “这是我欠你的道歉。” 她一直都能对成柚低头，说一句对不起。 这是她欠成柚的。 成柚说道：“刘奶奶不知道去哪里了。” 签完了合同，钱到手了，她便离开了。 陈勤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刘颖冷漠道：“不需要跟我说这个。” 一直到一月下旬的时候，刘颖收到了派出所的通知。 在河里捞到了一具女尸，经过鉴定之后，是刘婆子本人。 岸上还有她留下的遗物，暂时可以排除他杀。 刘颖听到公安的话，失神地望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包，她指明里面的东西都留给你。” 公安都检查过，里面全是钱。 除了卖地的钱，她还把自己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都取了出来。 刘颖沉默着收下东西，跟着公安认领了尸体。 全部手续走下来，从认尸到火化下葬，一滴眼泪都没掉。 太过平静，反倒让成柚有些担心。 “刘老师……” 刘颖笑了笑，“我没事。” 就只是有些茫然。 她恨了一辈子的人，突然没了。 满腔的恨意，好像失去了方向。 有些怠倦，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要不你还是休息几天吧，木桸草的事不着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弄完的。” 药材园那边晚上特别冷，刘颖现在状态不好，成柚担心出事。 刘颖笑着摇摇头，“她对我的影响没那么大，你放心吧。” 她对刘婆子的感情很复杂，不单单是恨，只要把自己投入工作，过几天就好了。 成柚没再勉强她，只不过她这几天来药材园更勤了一些，直到看到刘颖情绪稳定，心里才放下。 时间转眼到了二月，邱应巡和裴兰兰的婚期临近。 陈勤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还以为他女儿结婚。 这期间，他找过裴克胜好几次，甚至直接把邱应巡和成桃的事儿告诉了他，奈何裴克胜根本不信。 他现在仿佛入了魔，就只想看女儿结婚。 想着只要结了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能让裴兰兰被人给欺负了。 这下，陈勤是真的没办法了。 “你怎么不直接去找裴兰兰？”成柚问道。 陈勤耷拉着脑袋，他不敢。 成柚拍拍手，说道：“走吧。” “去哪儿？”他抬起头。 “我跟你一起走一趟，你应该知道裴克胜家在哪里吧？” 陈勤犹豫了一下，“那我要不要带上些什么东西？” 这一次过去，是为了多年前的事道歉。 成柚便陪他逛了一会儿商场，打算给裴兰兰买个礼物。 最后挑中了一块手表。 价格不算低，但陈勤觉得这样才算有诚意。 他们选在了裴克胜不在家的时候过去，不然的话，估计裴克胜根本不会让他们进门。 成柚打量着眼前的大门，这个四合院看起来可不小，难怪说裴家有钱。 “就是这里吗？” 陈勤点点头，“对，你敲门吧。” 成柚睨着他，“你自己怎么不敲门？” “我不敢，你快点。” 成柚无奈一笑，抬手敲门。 不多时，他们听到了脚步声。 但没见人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的人怯生生问道：“是谁呀？” 成柚看向陈勤，“是她吗？” 陈勤点点头，“兰兰，我是陈哥，你还记得我不？” 陈勤在回春堂做过很多年，又和裴克胜有过节，裴兰兰怎么会不记得。 她沉默片刻，才问道：“有事吗？” “我们能进去吗？” 裴兰兰没回答，过了许久，才把门打开。 () 第450章 为什么跟我道歉 真正见到了裴兰兰，成柚才知道方云宝的形容不算夸张。 她已经胖到让人看不出原本的五官，皮肤暗黄，还有斑，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生活的人。 不过按照方云宝所说的那样，裴兰兰不应该胖成这样才对。 面对成柚打量的目光，裴兰兰低下了头，侧过身体。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陈勤把东西递出去，“我是过来跟你道歉的。” 裴兰兰不解：“为什么跟我道歉？” 陈勤苦笑，这个善良的女孩从不记仇。 “你可能忘了，但我说过的话，我不应该忘。对不起兰兰，我之前不应该那样说你，你爸打我是应该的。” 裴兰兰愣了好一会儿，才从混乱的脑海中挤出了一点回忆。 好像都过去好多年了，他怎么还记得。 裴兰兰那早已麻木的心，仿佛注入了一丝暖流。 她没想到，原来也有人会为伤害别人感到愧疚。 她笑着摇摇头，“陈哥，这种话我听太多了，早就不在乎了。” 遍体鳞伤的一颗心，早就分不清哪一道伤痕是陈勤留下的。 “东西就不用了，你这手表……我戴不上。” 裴兰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她都觉得差不多和成柚的腿一样粗了。 陈勤听了，愈发觉得心酸。 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能安慰到她。 “陈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陈勤这才想起正事来，说道：“是这样，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提到结婚，裴兰兰的脸上不见一丝喜悦。 她麻木地点点头，“是，婚期快到了，你要过来吃酒吗？” 陈勤和成柚对视一眼，说不出的心酸感。 “兰兰，你不能嫁给邱应巡。那小子就是个小人，人品败坏！他和他后妈都能搞在一起，以后结婚了，他肯定不会对你好。” 裴兰兰有些意外，没想到陈勤过来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她也不喜欢邱应巡，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算计。 不像是在看对象，好像是看待价而沽的商品。 她苦笑道：“我不在乎这个，我这样的人，哪里还有资格挑呢。” 那种自卑，是积年累月地受到贬低，刻在了骨血的自卑。 “谢谢你陈哥，这件事你们也不必往我爸爸面前说，只要有人愿意娶我，我就很高兴了。” 话说到这里，陈勤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沉默了这么久，成柚终于忍不住问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一句，您有去医院看看吗？” 裴兰兰一愣，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生病……” “可您的肥胖，并不正常。” 裴兰兰像是被戳中了伤口，脸色煞白。 很少人会这么直白和她说出这种话。 她难堪地低下头，并不打算回答成柚的话。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去医院。” 成柚心想可能伤害到了她的自尊，正想解释，就被一道带着怒气的声音打断：“陈勤，你来我家做什么？！滚出去！” 成柚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陈勤被人用力掀了出去，歪倒在地上。 “裴克胜，你发什么疯！”陈勤怒声骂道。 裴克胜冷笑，“你来我家找我女儿，又是安的什么心？” 陈勤不甘示弱反驳：“你还知道她是你女儿呢，你也不瞧瞧你给她选了个什么人！那样的畜牲人渣，你也舍得把孩子嫁给他？” “她是我女儿，不需要你多事！” 邱应巡跟着赶来，见到这幅场景，哪里还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看裴克胜的脸色，估计陈勤没有得逞。 “成柚，你还真是不遗余力诋毁我。”他嘲讽道。 成柚冷冷看了他一眼，“是诋毁吗？” 裴克胜冷硬道：“成老板，无论是诋毁还是事实，这个婚都结定了！你就算不祝福，也不应该破坏！” 成柚厉声质问：“难道你女儿的幸福就不重要？” “有我这个当爸的在，她不可能会不幸福！” 裴克胜笃定自己可以拿捏住邱应巡，这就是他的底气。 成柚嗤然，“你今年几岁，你还能活多久？又能护她多少年？” 裴克胜哼了一声，没应她的话。 陈勤拉了下成柚，“我们走吧，这事儿不管了！” 吃力不讨好，人家根本不领情。 成柚神色怅然，这事儿已经走入死胡同，无解。 离开之前，她看到了邱应巡得意的目光，说不出的憋闷。 裴克胜已经知道了他做过的事，不是不信，而是不在乎。 这就是邱应巡的底气。 因为陈勤过来，裴克胜心中的怒火迟迟降不下来，更没心情和邱应巡讨论什么婚宴的事儿。 “你先回去吧！放心，婚宴照常进行，领证的日子不会更改。但我警告你，要是跟我女儿结婚之后，你还敢在外面乱搞，仔细你的腿！” 邱应巡连忙应了一声：“岳父，我绝对不会辜负兰兰！” 这话裴克胜听多了，他都不信了。 他不想听邱应巡重复这一句话，只想看他怎么做。 打发走了邱应巡，他才带着裴兰兰进屋，温声道：“无论他们跟你说了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爸爸会保护好你的。” 裴兰兰失神地看着他，“爸，那个女同志说，我的肥胖不正常，问我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她连出门都费劲，一心只想逃避那些异样的眼神，更不要说去医院检查了。 就算去了，他们也只会说：“肥胖又不是病，你自己吃出来的，怨得了谁？” 裴克胜沉吟片刻，问：“是成柚说的？” “成柚？那个女同志就是成柚吗？” 裴兰兰不出门，却在报纸上听过成柚的名字。 她就像是自带光芒，轻轻松松就能引得别人注目。 原来成柚不仅有本事，还这么好看。 裴兰兰眼底的羡慕，刺痛了裴克胜的心。 他想，万一真的是病呢？ “兰兰，你愿不愿意和爸爸去医院检查？就这一次，你以后和应巡结婚总是要生孩子的，你总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这样吧。” 裴兰兰目光黯然，她其实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生孩子。 () 第451章 请假回家相亲 “陈哥，尽人事听天命，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成柚宽慰道。 陈勤闷头不吭声，这是钻牛角尖了。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步步推着裴兰兰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罪魁祸首。 相当于把裴兰兰这个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现在当然高兴不起来。 成柚无奈叹气，现在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 两人在真善堂分开，陈勤还得工作，成柚则是直接回家。 很快就要期末考，她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其他事情上。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曾秀云莫名其妙在军区大门口闹了起来。 她听何嫂子说了才知道，原来是邱德胜听到了邱应巡和成桃搞在一起的事儿，一怒之下把他打进了医院。 邱德胜不是第一次打人，这下过往的军功也保不住他。 “这里，破了个口子，流了好多血呢，我今天还看到人在清洗。” 成柚一愣，“他不是婚期将近吗？现在进了医院，是不是要推迟。” “好像是这样，今天女方的父亲过来了，说是证还没领，等他好了再说。” 成柚笑了一声，还真是报应。 何嫂子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你怎么瞧着不太看好这婚事？” 成柚耸了耸肩，“邱应巡这种人吧，他跟谁在一起我都不看好。” 何嫂子若有所思点点头，“那倒是。” 不过裴克胜只说了延期，并没有取消。 看来这个上门女婿，邱应巡是当定了。 八卦局散场，成柚提着东西进屋。 心却还停留在裴兰兰的事情身上。 不多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回头一看，邱婷婷靠在门边，神色颓丧。 “哟，稀客呀，你不是忙着追男人，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邱婷婷扁着嘴，嗓音微微颤抖：“我不追了。” 眼瞧着就要哭了，成柚连忙走了过去。 邱婷婷从追冯先旭开始，就碰过无数次壁。 回回都说自己不想追了，隔天又屁颠颠的给人家送东西。 但前几次都没哭过，这次看来是说真的。 “怎么突然就决定不追了，他伤你心了？” 邱婷婷咬着唇，擦了挂在脸上的泪珠。 “挺没意思的，反正就不追了。他不喜欢我，我总不能强迫人家喜欢。” 作为女同志，她把矜持都丢了，去追一个男人。 整个文工团都在笑她。 成柚睨着她，“之前我劝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放弃？” 邱婷婷道：“之前他单身，现在不一样，他有对象了。” “什么？” 冯先旭有对象了，她怎么不知道？ “那就算了呗，回头找个更好的！”成柚安慰着她。 邱婷婷破涕为笑，“我爸妈也是这样说的，他们已经让媒人给我打听了，我改天就请假回家一趟。” 成柚瞠目：“这么快？” 这失恋会不会好得太快了一些？ 邱婷婷理直气壮道：“治愈上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启新的恋情，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成柚：“……” 让你开启，没让你跑步前进啊。 “行，回头你跟我说说相亲对象怎么样，我给你把把关。” 和成柚说了这些话，邱婷婷才觉得心情好一些。 等过几天她请假回家，还来和成柚打了招呼。 成柚正收拾着老姜家寄过来的东西，顺便给她装了一份带回去。 剩下的她坐在院子里分了分，要给戚家送一份去，给冯家二老送一份去。 赵继生和云老爷子也得送一份，就当是年货了。 分好了之后，她把冯家的那一份送过去。 正好在门口遇到了冯先旭。 她笑道：“旭哥，听说你有对象了，怎么不过来给外公外婆看看？” 冯先旭脸色僵了一瞬，尴尬道：“你听谁说的？” “婷婷啊，她今天请假回家相亲，说以后都不缠着你了，你都有对象了，这样不道德。” 冯先旭的关注点特别不同，声音沉下：“她回家相亲？” 成柚点点头，“对啊，真可惜，我还以为她能做我嫂子呢。” 她佯装没看到冯先旭的脸色不对，拎着东西走了进去。 小样！ “外公外婆，我送点东西过来给你们。” 冯家二老脸色原本不太好，看到她脸色才好一些。 成柚敏感察觉到他们脸色不太对，问道：“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摇摇头，“是你舅舅家里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大舅？” 冯老爷子冷哼一声，“是你二舅！” 成柚有些吃惊，冯耀杰怎么看都更靠谱一些，不像是事儿多的人。 “二舅又怎么了？” 老少恋就算了，现在娇妻孩子都有了，还能搞出什么事。 老太太眼含嫌恶地摇摇头，根本说不出口。 统共就这两个儿子，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成柚笑了笑，“不想说就算了，咱们就别想了。” 正好冯先旭走了进来，老太太问道：“你和你哥在外面说什么，我怎么听到了对象？谁有对象了？” “旭哥啊！” 冯先旭没来得及拦她，成柚就这样大喇喇说了出来。 他无奈扶额，就是用来让邱婷婷打退堂鼓的一句话，谁料成柚当真了。 老太太忙问道：“是哪家的姑娘，那个邱婷婷吗？我瞧着那个小姑娘挺好，长得好，性格也活泼。” 冯先旭抿唇不语，邱婷婷已经被他气走了。 “啧，你倒是说话呀！”老太太拍了他一下。 冯先旭沉声道：“不是。” 二老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不知道冯先旭还有其他对象。 老爷子拧着眉看他，“你可不能学家里那两个不成器的长辈，对待对象得专一。有空可以带回家给我们看看，合适就找个时间领证，你年纪也不小了。” 冯先旭哭笑不得，他原本只是想让邱婷婷退缩，却没想到直接给自己找了个更大的难题。 他暗暗瞪了一眼成柚，她肯定是故意的。 成柚无辜地眨眨眼，“旭哥，这可不怪我，我也是听婷婷说的，人家现在不纠缠你了，你就专心处对象吧。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她学着老爷子的话，语重心长地劝着。 () 第452章 这个孩子不能留 冯先旭脸色一僵，眸色添上几分阴郁。 明明邱婷婷不再纠缠，他应该感到开心的。 但听到成柚的话，心里就是这么不得劲。 人可真是矛盾的生物。 成柚完全不知道自己放下的炸弹对冯家二老和冯先旭的冲击有多大，自顾自离开了。 一出门，转眼便看到了红着眼眶的郑蕾。 她脸色惨白，眼底的乌青都赶上国宝了。 “二舅妈。” 虽然这个称呼有些难为情，但论辈分她应该这样叫。 成柚还没来得及关上门，问道：“你要进去吗？” 郑蕾摇摇头，“我不进去，我是来找你的。” 成柚有些迷惑，“找我？” 郑蕾哭着哀求：“成柚，你帮帮我吧，看在我的孩子还小的份上，帮帮我！” 成柚尴尬一笑，“我得先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呀。” 郑蕾神色难堪，欲言又止，仿佛要说的话让她难以启齿。 成柚声音压低了几分：“你说就是了。” 郑蕾狠狠咬了一下唇瓣，声音破碎：“他出轨了，和冯雪搞在了一起！” 一想到这件事，她就觉得反胃。 孩子还那么小，冯耀杰丝毫都没考虑过颜面。 “冯雪还怀孕了！她还怀了冯耀杰的孩子！”郑蕾崩溃大喊。 成柚已经敏锐察觉到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八卦视线，但看郑蕾这模样，也不像是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样子。 心里不禁有些惆怅。 “成柚，这个孩子不能留啊！冯雪要是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我们冯家的辈分怎么论？那孩子是叫你表姨，还是叫你表姐！” 郑蕾当初选中冯家，是看冯家二老清正。 但万万没想到，冯家这两个儿子都不是个东西！ 成柚面露难色，她要是冯家二老，估计都得气个半死。 “外公外婆应该不想插手这事儿，二舅妈你自己解决吧，二舅能做出这种事，人品可见，你还是趁早和他离婚吧。孩子永远都是冯家的孩子，往后外公外婆也不会不管他。” 郑蕾绝望地闭上眼，冷笑一声。 “离婚哪里有那么容易？我离了婚，带着孩子怎么生活？往后别人会怎么看我？” 成柚：“……怎么会没办法生活，你一个人也可以养孩子，外公外婆也会帮你，难道你不离婚，现在名声就h好听吗？” 就算名声不好，那也是冯耀杰和冯雪两个人的名声不好，关她郑蕾什么事。 远离渣男贱女，才是上上之选。 郑蕾含泪摇着头，觉得成柚根本不懂自己。 “你换位思考，若是戚承晏做出了这种事，你会和他离婚吗？” 再怎样都是前途无量的军官，抓住了他，谁还舍得放手。 成柚觉得这个假设有些好笑，“你这句话不会成立，因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的对象如果出轨，离婚是基本操作，无论对象是谁。” 郑蕾嗤笑，她还太年轻，又没孩子，根本不懂女人带着孩子有多艰难。 “我是来求你帮我，不是让你来教育我！” 成柚现在是理解她的诉求了，她不想离婚。 是想让二老逼冯雪把孩子打掉。 这当然是最理想的结果，有些孩子，出生就是原罪，没什么无不无辜。 真要出生了，以后也是悲惨一生。 问题在于，哪怕二老说了，冯雪也未必会听。 “二舅妈，我想晚辈的事，就不用拿去烦扰外公外婆了，他们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 郑蕾心凉了半截，就是老爷子和老太太不管这事儿，她才过来找成柚的。 “你连问都没问，怎么知道他们会不听你的话，说白了，你们都想逼我去死！” 这话可就严重了，听得成柚脸色都黑了。 刚想回话，便见冯先旭从里面走出来。 “二婶，爷爷奶奶叫你进去。” 郑蕾好似看到了希望，忙推开成柚挤了进去。 冯先旭耸耸肩，看着成柚道：“进来说吧。” 成柚无奈，只好去而复返。 好在二老的态度坚决，表示：“只要你离婚，你还是我冯家的媳妇，我全当没有这个儿子！但你和孩子，只要我们在一天，就会养你们一天，日后遗产也会有你们一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郑蕾还是不愿意离婚。 她宁愿耗着，也不会让那对狗男女如意！ 老太太无话可说：“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就没必要继续在我这里待着，回去吧！” 她早猜到了郑蕾的选择。 一如阮天阳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冯雪。 老太太还真是猜对了。 冯雪出去借种，其中也有阮天阳的默认。 他失去了生育能力，碍于颜面，不想被人知道。 但只有冯雪怀孕，才能证明他是正常的。 除了让冯雪出去借种，他找不到第二个出路。 万万没想到的是，冯雪会找她叫了二十多年的二叔！ 还闹得冯家人都知道了。 但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要是这次离了，他不一定能找到比冯雪更好的女人。 冯雪便开始了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混乱生活。 这段畸形的关系中，痛苦的只有郑蕾。 只要不知羞耻，犯错的人就不会为错误而感到愧疚。 成柚甚至在大院看到了冯雪好几次，她堂而皇之过来找冯耀杰，不带一丝羞愧。 郑蕾不敢闹大，因为不打算离婚，冯耀杰被革职的话，她也讨不了好。 看得成柚唏嘘不已。 “等过完年，让外公外婆去七里村住一段时间吧。” 远离燕城的是非。 戚承晏没有异议，老人家确实需要安静的环境。 成柚坐在屋檐下，看着他在外面扫雪。 时间过得真快啊，80年就这样来了。 戚承晏扫完雪，把扫帚放在一旁，看见她发呆。 “想什么呢？” 成柚托着下巴道：“觉得人真复杂，爱情也很复杂。” “哦？” “郑蕾当初和二舅在一起，外公外婆是不同意的。当时的二舅肯定很喜欢她吧，不然也不会顶着流言蜚语，非要把她娶进门。可你看，这才多久……” 如果给爱情加上保质期，这也太短了一些。 戚承晏笑着俯身，亲了她一下。 “脏的不是爱情，是人。” () 第453章 就只是闲聊 次日，成柚准备去百货商场买年货。 在商场里偶遇了陈勤，提起裴兰兰的事。 他说道：“邱应巡不一定还能娶裴兰兰。” “这话怎么说？” 陈勤这才说道：“裴克胜听了你的话，带裴兰兰去医院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发现裴兰兰体内有激素残留。” 成柚猜测：“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勤不喜欢道人是非，但这其中的缘由，又涉及到了裴克胜的隐私。 他斟酌片刻，说道：“这也是裴克胜做的孽了。他原配死后，便没有再婚，但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这女人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他，到现在也有二十年了，青春年华都陪着他蹉跎了，裴克胜却从没想过要娶人家，一心想着把自己的东西留给女儿。” 这女人便走了歪路，给裴兰兰下了药。 十年如一日，任谁的身体都顶不住啊。 人家花了几十年的时间陪你，到头来你让人家一场空，心理不平衡也正常。 但你有怒有怨冲着人裴克胜去啊，他女儿又没招你惹你。 现在好了，几十年的青春付诸东流不说，还要去坐牢。 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我怎么听说，裴主任没有取消婚约，只是延期呢？” 陈勤啧了声，“这请柬都发出去了，总不能说取消就取消吧？要不怎么说邱应巡这伤来得及时呢，给裴克胜留足了时间取消婚约。” 裴兰兰的身体还有恢复的余地，在裴克胜眼中，女儿值得更好的，没必要再委身人渣。 听到陈勤这样说，成柚总算觉得裴克胜还不算太糊涂。 两人都没注意到躲在架子背后的曾秀云，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们。 可怜她孙子还在医院躺着，这些人竟然就在盘算着要悔婚！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当他们好惹了！ 曾秀云气得东西也不买了，当下便急急忙忙回去找邱应巡。 邱应巡为了娶裴兰兰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连她肥得像头猪都不介意了。 我孙子不嫌弃你也就算了，如今你还想挑拣起来。 “应巡，如果你不想娶她，那外婆就给你找个更好的。但如果你想娶，咱们说什么都不能就这样算了！” 邱应巡精神不济，就连生气都没什么力气。 他当然痛恨裴克胜想悔婚，但他无权无势能有什么办法。 “我原先想着娶了裴兰兰，拿捏了他女儿，就相当于拿捏了他。以后他的一切，还不就是我的？” 早知道就先把证领了，让裴克胜没有反悔的机会。 曾秀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她知道，邱应巡还是想娶裴兰兰。 虽然这个孙媳妇她看不上，但架不住孙子想娶。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想娶媳妇还不简单。 邱应巡眸色闪烁，“外婆，你可不要胡来。” 曾秀云连连摆手，“我哪里敢乱来。” 只是想给孙子娶媳妇罢了。 临近过年这几天，曾秀云每天都在大院里找人嗑瓜子。 起先几次成柚没注意，直到有一次听到曾秀云跟人唠嗑的时候说：“等应巡痊愈就结婚，再不结婚呀，这女同志的肚子大起来可不好看。” “哟，那女同志已经有了？” 曾秀云但笑不语，但这模样就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说不准再过两天，整个大院都知道裴兰兰怀孕的事儿了。 成柚毫不犹豫走了过去，问道：“老太太，你刚才说谁肚子大了？” 曾秀云笑容一僵，没想到被成柚抓了个正着。 她连忙起身就要离开，“没，没说什么，我先回家了。” 成柚抓住她的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刚才说谁怀孕了？” 曾秀云不想正面回答，但成柚不依不饶，让她无从脱身。 手臂被抓住的那一瞬间，她便坐在了地上，撒起了泼。 “打人啦！你们军区大院的军属打人啦，这是要把我老婆子打死啊！” 旁边的人劝道：“成柚，人家就跟我们闲聊，你就别为难她了。” 成柚笑道：“你们如果只是闲聊，那自然与我无关。如果那个女同志真的怀孕了，那我就更没有立场说什么。但如果只是造谣，我少不得要多管闲事。” 裴兰兰已经自卑到了极点，就像是陶瓷娃娃，随时都能碎了。 要是再有这样的谣言传出，这不是逼她嫁给邱应巡，而是逼她去死。 那几个军嫂听到成柚的话，脸色纷纷变得难看起来。 “我们就只是闲聊，怎么就和造谣扯上关系了，你这也说得太严重了一些。” 成柚微微一笑，解释道：“不是到说你们造谣，我这不是想问清楚吗？” 话音落下，她才看向老太太，“您还没回答我的话。” 曾秀云还在哭嚎着，妄图蒙混过去。 成柚冷眼瞧着，“造谣也是要坐牢的，我想着你反正已经坐过牢了，估计也不介意再进去一次吧？” 曾秀云突然抖了一下，上一次被抓进去，给她留下了阴影。 现在的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老太太，我再问一次，你刚才说谁怀孕了？” 曾秀云讷讷道：“我胡说八道，没人怀孕。” 成柚：“所以你刚才是骗人？” “是，我骗人。” 成柚对她这种利用谣言逼迫女同志就范的手段厌恶极了。 “这么着急想让人女同志嫁给你孙子，邱应巡不会是有了什么隐疾吧？” 曾秀云瞠目，厉声否认：“你别胡说！” 成柚哼笑，“不然你干嘛那么着急，难不成邱应巡不能人道了？” “他只伤了脑子，没有伤到下边，你不准胡说！” 曾秀云急得团团转，要是这谣言传出去，哪里还会有人愿意嫁给邱应巡。 成柚弯腰俯下身，眸色冰冷盯着她：“你现在知道被造谣的感觉了？你在乎应巡，人家女同志也有家人疼爱，凭什么被你这样欺负！老太太，好好记住了，你所造的孽，总会有报应的，哪怕不报到你自己身上，也会报到你的子孙后代身上。” () 第454章 庸医 成柚想着，曾秀云不可能只在大院这边散布谣言。 估计裴家附近的人，个个都知道她肚子大了。 她想了想，还是得提醒裴克胜一下，让他有点防备。 裴克胜原本对邱应巡还有几分歉意，听到曾秀云做的这些事，直接提出了悔婚。 经过这件事，真善堂和回春堂的隔阂消解，渐渐开始有了合作。 这对成柚来讲，是意外之喜。 很快便到了除夕，大院挨家挨户张贴起了对联，挂着灯笼，笼罩在年味之下。 除夕当晚，成柚和戚承晏要去戚家吃团圆饭。 想着冯家二老太孤单，便叫上他们一起。 一大家子人一起，这是戚家老夫人去世之后，宋青兰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 吃完团圆饭还要守岁，戚阳和徐博延也过来了。 戚阳现在怀孕四个多月，小腹微微隆起，孕态初显。 提到怀孕，成柚和戚承晏免不了又要被催一顿。 就连老太太也忍不住说道：“如果有生孩子的打算，还是要早点生，趁着我们大家还有精力给你带孩子，这样对你的事业影响也不会太大。” 成柚都笑着应下了。 大院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放烟花爆竹，一入夜，外面便传来了放烟花的声音。 戚阳听着眼馋，提议道：“我们出去看烟花吧？” 宋青兰啧了一声，“外面冻得要死，烟花有什么好看的。” 成柚趴在窗户上，勉强能见到一些。 “要不我们去楼上看吧。” 顶楼视野更好。 宋青兰嗔道：“你就惯着她吧。” 说着，大家便转移了阵地，往楼上去。 楼上的视野果然更好，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处放的烟花。 只不过上来的时候忘记穿外套，一阵冷风吹来，成柚打了个寒颤。 戚承晏顺势给她披上，环住她的肩膀。 “小心着凉。” 成柚弯着眉眼，“这不是知道有你嘛？” 烟花的光，照亮了女孩的眉眼。 她的容颜，比烟花更夺目。 几年过去，成柚好像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只小狐狸，眼底盛着纯粹的光芒，坚定如一朝前走。 戚承晏不由自主勾起唇角。 这一幕，若是叫他手下的兵瞧见，会感慨铁汉也有柔情的时候。 那个能把兵往死里练的阎王，竟然还会这么温柔地笑。 宋青兰看见这一幕，叹了一声气。 “我总觉得呀，这成柚是我们戚家的福星。” 戚圣文挑眉，“你从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没少在家里骂人家是克星。 宋青兰嗔了他一眼，“人就不能有犯错的时候，不然得被你记一辈子。” 戚圣文笑呵呵搂住她的肩，“我就那么一说，你还上火了。成柚确实不错，有她，是阿晏的福气。” 如果没有成柚，现在的戚家又是如何一番光景，他想都不敢想。 冯家二老对视一眼，眼里闪烁着笑意。 虽然儿孙不争气，虽然到底还是没能见到女儿一面，但他们还是很高兴。 至少他们还有这么优秀的孙女。 戚阳是孕妇，容易困。 在楼上看了一会儿，她的脑袋便有些昏昏沉沉，徐博延便带她回去睡觉了。 成柚一直守到十二点，和戚承晏互道了新年快乐，才揉着眼睛去睡觉。 到了年初二，成柚还回了一趟五井村。 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但这是她长大的地方，还是得回来看看。 刚到村口，便瞧见了成桃的身影。 她蹲在河边洗衣服，旁边还有王红霞在骂骂咧咧。 难得见成桃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连王红霞骂都不还嘴。 一段时间没见，她黑了许多，皮肤粗糙了，脸色暗黄，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看着还真有几分乡下劳作妇女的模样。 成柚收回目光，送完了东西便离开，没有在五井村多留。 离开的时候，六婶送她到了村口。 “有空就回来看看，没空寄封信也好，让六奶奶知道你过得好就行了。” 她知道，五井村飞出来的金凤凰留不住。 成柚笑着点点头，乖巧道：“六奶奶回去吧，下次我叫上文宇一起回来看您。” “好，去吧。” 离开了五井村，他们还在永城住了几天，才驱车回燕城。 如此折腾，回到燕城的时候已经年初八。 年虽然还不算过完，但有工作的人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戚承晏要带兵参加野外拉练，要离开好几天。 成柚闲着没事，便约孙小婉出来逛街。 从商场出来，孙小婉觉得没意思，说要去成柚的药堂逛逛，顺便让大夫把把脉。 两人便又去了真善堂。 一只脚刚踏进去，便听到了尖锐的声音：“你胡说八道！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有问题，庸医！你就是个庸医！” 孙小婉还没回过神，眼前闪过一道身影，差点和她撞上。 孙小婉的月份可不小，要是被撞上容易出事。 成柚眼疾手快拉着她闪到了一旁，便瞧见那人跑了出去。 孙小婉皱着眉骂道：“什么人啊！” 成柚回头看了一眼，虽然没有见到正脸，却也认出了这人是冯雪。 莫非她这一胎出了问题？ “干嘛，认识的啊？” 成柚摇摇头，不欲多说。 “走吧，让陈大夫给你瞧瞧。” 孙小婉虽然是头胎，但养得不错，陈大夫只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她问道：“需不需要吃一些保胎丸什么的？” “你又没病，吃什么保胎丸，饮食上稍微注意一下，不要老坐着躺着，起来走动走动就行了。” 走前，成柚问了句：“刚才来看病那孕妇，出什么问题了吗？” 陈大夫摇头叹气，颇为惋惜道：“估计保不住了，她太粗心，反倒怪我是庸医。” 成柚对此不予置评，对于冯雪的行为，她当然不认同。 但对她失去了孩子，成柚也不会幸灾乐祸。 把孙小婉送回家，成柚直接回了冯家。 和二老说了冯雪的事。 老太太闭上眼，神色怅然。 她和成柚是一样的，不赞同，但也不会因此幸灾乐祸。 “随他们去吧，反正我也管不着。” () 第455章 你帮帮我吧 成柚出门的时候，冯先旭追了出来。 他问道：“邱婷婷什么时候回来？” 成柚算了下时间，发现她走了还真挺久了。 她没留家里的电话，成柚也没办法联系。 “不知道，可能相亲对象不错，她要结完婚再回来呢。” 成柚抓准了自家哥哥的心理，句句往他痛处上戳。 冯先旭咬牙道：“你别刺我，她老家在哪里？” 成柚惊奇道：“你还想去找她？你有空吗？” “我可以请假。” 前面这么多年为国家献身，夜以继日，几乎没休假。 现在休个长假不成问题。 成柚笑着调侃：“你不是让她不要缠着你吗？人家如果真要结婚，你应该高兴呀？” 冯先旭睨着她，曲起指节敲了下她的脑袋。 “调侃起我来了。” 成柚捂着额头吐了吐舌头，“哥，嫂子可不等人呐。” “一边去。” 成柚把邱婷婷老家的地址写给了他，想到邱婷婷家里好像还有好几个哥哥，她突然有些同情冯先旭。 估计想把对象追回来，不容易啊。 过两天，冯先旭简单收拾了衣物，正准备出去和单位申请假期。 转眼就遇到了冯雪。 虽然两人之间早已没有了什么情分，但总归兄妹一场。 看到她脸色不大对，还是忍不住问候一句。 “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家吧，外面冷。” 冯先旭转身就走，冷风吹过，偶然间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冯雪的模样。 瘦瘦小小，怯生生的，就像能引起人保护欲的小白花。 “旭哥！”冯雪几近崩溃边缘，突然生了勇气，从背后抱住了他。 失败的婚姻，染了污点的名声，渺茫的未来。 所有的一切都让她不知所措。 她太需要一个肩膀给她靠了。 “旭哥，你帮帮我吧，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冯先旭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推开了她，能够当做陌生人问候一句已经是极限。 就冯雪做的那些事，他没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他刚想开口，余光扫到熟悉的身影，神色滞然。 朝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便瞧见成柚和邱婷婷的身影。 邱婷婷尴尬地笑了笑，她没想到过来会看见这一幕。 她低声道：“你刚才说你哥心里装着有人，不会就是冯雪吧？” 成柚回过神，咬牙否认：“当然不是！”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呢，就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想为冯先旭来一波助攻，现在好了，倒成了绊脚石。 与此同时，冯雪也看到了她们的身影，笑着走了过来。 早就听说邱婷婷追了冯先旭许久，冯先旭根本懒得搭理她。 “邱同志，女同志还是得要点廉耻心比较好，这样纠缠一个男同志，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邱婷婷听到她这番话，瞠目结舌。 “你在和我讲廉耻心？这玩意儿你有吗？你结了婚，现在又和自己的哥哥抱在一起，我没嫌你恶心就不错了。冯家爷爷奶奶都是很好的人，怎么养出来的儿孙如此龌龊。” 邱婷婷面露嫌恶，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见冯雪被堵得脸色煞白，她才转而看向冯先旭。 “我现在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了，放心，这一次回来我想通了，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没得别人说我掉价。” 说罢，邱婷婷像只骄傲的白天鹅转身离去。 昂首挺胸，不叫别人看出一丝不对。 冯先旭下意识就想追上去，却被冯雪缠住。 “旭哥，我肚子疼，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成柚上前攥住她的手，皮笑肉不笑：“肚子疼啊，我送你啊，顺便把二舅一起叫上，看看你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问题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空隙，冯先旭人影都看不到了。 冯雪气得脸色青白，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 “这是我们冯家的事，要你多管闲事！” 成柚五指收紧，更加用力了。 她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冯雪，“我是爱管闲事，但这一次，我还真不是管闲事。我不姓冯，但我骨子里有一半是冯家的血，就凭这一点，也不会让你继续败坏冯家的名声！” 冯雪捂着肚子蹲下来，摇摇欲坠，五指刮擦着地板，面目狰狞。 “名声算什么？要是他们本身干净，能给我得手的机会？冯耀杰其身不正，阮天阳不能人道却还好面子，你们不去骂他们，反倒过来找我麻烦，真是可笑。” 成柚冷眼看着她，根本没想过能通过几句话让冯雪反省自身。 她要是真觉得自己是错的，不需要别人说，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成柚转身离开。 徒留冯雪一人坐在原地失神。 原本与她无关的一件事，麻烦却像是长了脚似的，自己上了门。 冯雪流产了。 成柚作为最后一个和她见面的人，成了阮天阳的怀疑对象。 在大家眼中，冯雪的孩子是他的，他为了这个孩子发疯也没什么不对。 毕竟那些腌臜事，只有冯家少数人清楚。 成柚一开始没开门，由着他在门口唾骂不止。 实在觉得吵闹，才开口说了句：“你现在是想讹上我了？阮天阳，别给脸不要脸，有些事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清楚。冯雪肚子里的孩子本来就有问题，没了也是迟早的事，与我无关。” 阮天阳自从那方面出了问题，心理也更加扭曲。 他只知道这个能证明自己能力没问题的孩子没了。 意味着他还要把媳妇送到别人的床上，一想到这些，他的理智就被抛到了天外。 他疯了一样踹着成柚的家门，把这一扇大门当成了泄愤的对象。 成柚仰头望天，心想要不要提醒他。 没等她起身开门，便听到阮天阳的一声凄厉的惨叫。 成柚不用开门都知道是什么样一副场景，她嘟囔一声：“我就说了吧。” 她打开门走出去，阮天阳被戚承晏踩在脚下，嘴里仍不干不净地骂着。 就这骂人的功力，五井村最会骂人的大妈都比不上他。 成柚微微俯身，打量着他的落魄样，只说了一句话：“你这么生气，不知道还以为孩子真的是你的呢。” () 第456章 都还来得及 阮天阳的声音顿时被堵在了喉咙，震惊万分瞪着她。 他自以为瞒得很紧的事情，成柚怎么会知道！ 成柚脸上挂着浅笑，“还闹吗？” 阮天阳惊恐地看着她，怔怔地摇头。 再闹下去，他的丑事就要人尽皆知了。 戚承晏松开脚，声音淬着冷意：“滚！” 阮天阳回去路上，满脑子都在想，究竟是谁把他不能人道的事透露出去。 他的脚步越走越快，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在嘲笑他。 冯雪刚流产，人还在病房。 他直接开门走进去，带起了一阵冷风。 冯雪没好气看着他，“你不是出去买吃的吗？我的饭呢？” 阮天阳眸色阴鸷，径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是不是你说的？” 冯雪不明就里，“我跟你说饭呢，你在说什么？” 阮天阳咬牙切齿，怒气压抑到面目狰狞：“我问你，是不是你说的！” “你神经病啊，我说什么了？” 冯雪刚没了孩子，醒来后没人照顾，又饿了这么久，连伤心的力气都没了。 如今听到他的质问，自然耐心全无。 阮天阳忍无可忍，抬手掐上了她的脖子上，把她推到了床上，手背青筋暴起。 “成柚怎么会知道我不能生？除了你，还能是谁告诉她的！” 冯雪脖子被掐住，脸色因为窒息而变得铁青。 “你……放手！” 好在阮天阳理智尚存一丝，在她几近晕厥前松开了手。 阮天阳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里生了一丝惧意，连忙把冯雪扶了起来。 “对不起小雪，我就是太生气了。成柚竟然知道我不能生，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两个的脸面都没了！” 他的里子已经千疮百孔，要是连面子都没了，那他所做的事有什么意义。 冯雪咳了两声，刚想开口，发现自己嗓子疼痛剧烈。 这已经不是阮天阳第一次对她动手。 从新婚夜开始，一直到让她出去借种生孩子，再到现在流产。 她不想让别人看了自己的笑话，从不将这些事往外说。 直到现在，她发现成柚早就知道了这些事…… 冯雪绝望地闭上眼，这段日子她看自己，应该就像是在看笑话吧。 “阮天阳，我们离婚吧。” 阮天阳轻抚着她布满青紫痕迹的脖子，急声安抚：“对不起小雪，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下次再也不会和你动手。” 冯雪捂着脸，这句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 “我错了……” 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不应该为了一时赌气嫁给阮天阳，也就不会因为伤心，在最脆弱的时候投入冯耀杰的怀抱，铸成大错。 一步错，步步错。 见到冯先旭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其实还有机会改正。 只要离婚，一切都还来得及。 “对，我们离婚吧！阮天阳，我不会把你的事告诉别人，只要你和我离婚。爷爷奶奶要面子，成柚顾及他们，不会把我和二叔的事捅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不能生。” …… 尽管成柚没打算管冯雪的事，听到离婚的消息，也不由得吃惊。 “难道是因为孩子没了？”邱婷婷好奇问道。 邱婷婷听说过冯雪的事，但对于她和冯耀杰搞在一起这件事并不知情。 只以为她是失去了孩子，一时伤心才离婚。 成柚笑了笑，“我也不太清楚。” 有些遮羞布不能扯。 而且，有些事邱婷婷不知道会更好。 “你跟我哥现在怎么样？” 邱婷婷扭扭捏捏，“就那样吧。” 以前你对我爱搭不理，现在的我让你高攀不起。 她虽然喜欢冯先旭，但总觉得不能轻易让他得逞。 “哦哟，就那样是什么样？”成柚眨眨眼。 邱婷婷哼了声，“就让他追呗，反正是他自作自受。” 听到她这样说，成柚便知道稳了。 “你也别让我等太久呀，我还想早点叫你嫂子呢。” 邱婷婷捂着发烫的小脸，嗔道：“胡说什么呢，八字还没有一撇。” “你……” “诶，那谁来了。”邱婷婷往门外努努嘴？ 成柚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冯雪。 邱婷婷低声道：“就算是小月子，也应该好好养吧。” 成柚摇摇头，不予置评。 冯雪挽了下鬓角的碎发，笑道：“成柚，我听说之前我流产的时候，阮天阳找你闹过事，我过来跟你说声对不住，你别放心上，我的孩子出事，跟你没关系。” 成柚和邱婷婷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神看到了不可置信。 天要下红雨了吧，冯雪竟然还会和人道歉。 成柚对此不置一词。 “没事，阮天阳已经受到了惩罚，你回去吧。” 冯雪瘦了不少，身形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乍一看，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是想跟你说声对不住。从前的一切，都是我糊涂，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我是真心改正的。” 成柚对这些话早就免疫了，冯雪能改正的话，母猪都会上树了。 “好，我原谅你，你可以走了？” 冯雪喜极而泣，“那我们以后还是好姐妹？” 成柚嗤了一声，嘴里玩味重复这几个字：“好姐妹？” 冯雪苦笑，“我们两个本来就是表姐妹，如果没有我以前做的事，我们的关系肯定不至于太差。” 成柚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冯雪说的话太扯。 “表姐妹？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成了我的长辈呢。行了，别在这里恶心我了，戏演够了就回去吧。” 成柚不领情，也不准备和她扮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尤其是这一幕，还被邱婷婷看到了，让冯雪难堪至极。 她自认为已经够给成柚脸了。 主动上门道歉，还主动求和，已经是她6能做到的极限。 她紧紧攥着拳头，尖锐的指甲刺入手心，碾压着皮肉。 “既然如此，那我改天再来。” 邱婷婷侧头，在成柚耳旁说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说了这么些话，她竟然没生气，打什么主意呢？” 成柚神色冷淡，“估计是想改过自新吧。” 以此博得大家的同情和原谅。 可冯雪太小看她过往做过的那些事了。 () 第457章 让外公外婆来付钱？ 成柚原本想送冯家二老去乡下住一段时间，原本已经答应了，临到买票的时候，老太太又不想去了。 “你旭哥最近处对象了，外婆想给他把把关，说不准最近就要结婚了呢。” 成柚想想觉得有理，便也没有勉强他们一定要去乡下。 之前只是为了让他们避开这些糟心事。 如今冯雪离婚了，孩子也没了，事情至此已经平息下来。 老爷子看着成柚忙前忙后落了一场空，心里其实有些愧疚。 等她走后，他才开口：“你就算说实话，孩子也能理解，干嘛骗她呢。” 老太太神色纠结，“成柚这孩子性子太直，如果让她知道我是因为老大一家才留下来，肯定要不高兴。可老大老二再怎么不好，也是我生的，之前给的教训已经够了，我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姜晴已经没了，她从丢下孩子的那一刻，就没能够再见女儿一面。 年纪越大心越软，就是想图个天伦之乐，有错吗？ “你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儿去医院看看耀军。” 老爷子刚站起身，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成柚，动作一僵。 成柚佯装无事走了进来，问道：“大舅怎么了？” 老太太尴尬道：“生病了，住院呢。” 成柚上前挽住她的手，“您这是觉得被我知道您去看他，我会生气？外婆，我看起来就是那么没人情味的人？” “当然不是！”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外婆只是觉得，你两个舅舅都不是东西，做了不少错事，哪里还有脸让你跟着一起去看。” 老太太叹气，“无论别人怎么说我们，孩子是我们生的，我们养的，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有我的责任在。真让外婆撒手不管，还是做不到。” 成柚心里虽然无奈，但也赞同她的话。 “这是人之常情，那就去看看吧，我跟你们一起去。旭哥知道吗？” “知道，他也去医院了。” 成柚帮他们收拾了一些要带上的东西，“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二老面面相觑，成柚的反应出乎意料，她竟然没有生气。 “要不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和你外公去医院就行。” 成柚笑道：“去医院看舅舅，怎么会是麻烦呢。” 她也想看看，冯耀军究竟病成什么模样。 老太太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一起。 在路上的时候，成柚便了解清楚，原来冯耀军是得了胃癌。 发现得不算太晚，需要做手术，把部分胃给切除。 这人老了，最怕的就是生离死别。 面对儿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谁也狠不下心来。 成柚当然能理解，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对冯耀军一家的看法。 顶多算是出于人道主义去探望。 到了医院，冯雪早早在医院门口等着。 看到成柚的那一刻，她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瞬。 “爷爷奶奶，我妈跟我说你们回来，我一早就在门口等你们。” 老太太不冷不淡嗯了声，“带我们去病房看看吧。” 冯雪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他们后面，低着头不说话。 到了病房，还没开门就听到了朱艳的声音。 听起来是在教训冯先旭。 “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妈都不在乎，谁让你是我儿子，对我狠心我也认了。但娶媳妇这件事，你得听妈的！那个邱婷婷不好，什么舞蹈演员，成天在台上搔首弄姿，一看就知道是不安于室的。” 冯雪有些尴尬，刚才都提醒朱艳了，让她讲话注意点。 “奶奶，我妈也是为了旭哥好。” 老太太冷眼睨着她，斥道：“你妈说的要是对，她还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 冯雪低头不语，手背凸显的青筋暴露了隐忍的情绪。 老太太看在眼里，但没点破她。 冯雪这段时间没少找她认错，但她就没相信过。 来医院看儿子，不是原谅，也不是相信他改过自新，仅仅是为了那一丝血脉亲情。 进了病房，朱艳的碎碎念叨便吞回了肚子里。 她脸上扬起讨好的笑容，“爸，妈，你们来啦？” 老太太不理她，转而看向冯先旭。 “阿旭，不回去上班？” 朱艳连忙说道：“他爸生病了，他请一两天假也没什么。” “你儿子的工作性质你不懂，就别插手。”老太太轻斥一声，随即又说道：“我和你爷爷过来了，你先回去吧。” 冯先旭点点头，“那就辛苦您和爷爷了。” 成柚笑道：“有什么辛苦的，不还有大舅妈在这里伺候嘛？旭哥你放心就是了。” 朱艳老大不高兴地坐了下来，“我哪里有空伺候，当然还是请一个护工更方便。” “那就请呗，护工确实更专业。”成柚接过话。 朱艳提了好几次请护工，都没人附和。 成柚的赞同，让她像是找到了同阵营的人。 “成柚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爸，妈，我们还是请个护工吧！” 老太太对她这个说法不赞同也不否定。 “你想请就请，没必要问过我来。” 她走到冯耀军身旁，瞧着这个不到六十，却已经满头白发的儿子。 乍一看，比冯老爷子还老。 不然怎么叫病来如山倒呢。 冯耀军泪眼朦胧，枯瘦的手微抬着。 “爸，妈，我没想到你们还能来看我。” 面对这样的他，再大的气都消了。 老太太拍拍他的手背，“成柚也来看你了。” 成柚适时走上前，弯着眉眼，一副乖巧的模样。 病历可以造假，但一个人的精气神骗不了人，冯耀军确实是生病了。 “大舅。” 冯耀军对她印象不好，后来听说她是自己妹妹的女儿，也没改观。 不过二老都在这边，他不好表现出不满，只能笑着点点头，不冷不淡。 成柚也不在意，回过头看着朱艳：“舅妈不是说要去请护工吗，怎么还不去？” 朱艳搓搓手，尴尬地笑着 “你舅舅住了几天病房，这住院费加杂七杂八的医药费就不便宜了，舅妈手里的积蓄都用完了，所以……” 成柚恍然，“所以你想让外公外婆来付钱？” () 第458章 存折给我看看 “也不是多大事儿，你舅舅也是他们的儿子，给点钱好像也不过分吧。”朱艳试探道。 老太太哼了声，也不看她，只盯着冯耀军问：“你们家里的积蓄有多少，你不会不清楚吧？” 冯耀军眼底闪烁着心虚的光芒。 他当然清楚。 他工作了这么多年，工资并不低，又不是大手大脚的人，已经攒下了一笔可观的积蓄。 按理来讲，不会这么快花完。 冯耀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偏偏朱艳开口了：“妈，家里都是我在当家，他哪里知道，我们家里是真的没钱了。” “是么？”老太太冷哼，“阿旭还没结婚，你们家里的积蓄就没了，是不是以后连礼金都拿不出来了！耀军工作了这么多年，家里的积蓄还不够住院几天，你们可连乡下的庄稼人都不如！” 冯耀军默不作声，老爷子在这里，他不敢骗人，只能让朱艳顶上。 朱艳唱作俱佳地抹着泪：“妈你这是怪我不会持家吗？阿旭是没结婚，可冯雪结婚了呀，她的陪嫁，还有婚宴，哪一样不用钱？” “你这话倒叫我不明白了，阮天阳当初给了多少礼金，那不都是你收着？当初你恨不得整个大院都宣传一遍，难道你忘了？” 朱艳脸色一僵，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把你们存折给我看看，如果账上真没钱了，我们就拿出棺材本给儿子看病！” 老太太态度强硬，逼得朱艳只好拿出了存折。 冯耀军还觉得奇怪，他笃定账上肯定还有钱，朱艳竟敢就这样拿出来。 成柚凑过去看了一眼，存折上的钱请个几天的护工还够，但交手术费肯定不够了。 冯耀军眼睛瞪大，质问的眼神看向朱艳。 朱艳躲避他的目光，撇开头。 “我都说没了，还能骗你们不成。” 成柚合上存折，道：“外婆，我去请个护工过来。” “哎哟那敢情好，成柚你不差钱，给我们请个能陪夜的，我在医院睡了两晚，腰酸背痛。”朱艳连忙说道。 老太太拦住成柚，严肃道：“他是你丈夫，前半辈子，他把赚的钱都给了你，还请了保姆，好吃好喝伺候你，如今他病了，照顾他两天，也是你应该做的！要我说，这护工也不必请，这正是体现你们夫妻情分的好时机！” 她心疼儿子，可也没有让成柚买单的道理。 不是钱的问题，她单纯看不惯朱艳。 “不过既然你们没钱了，我和你爸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以后你们把医药费的单子给我们，我们会给耀军缴费。” 朱艳脸色沉了下来，“您这是防着我呢。” “我就是防着你，难道不应该？”老太太反问。 别搞得她们婆媳关系很好似的。 朱艳嗤笑一声，“好，以后您儿子的缴费单子，都给您！” 少了一个搂钱的机会，让她心气有些不顺。 说罢，老太太又叮嘱冯耀军好好休息，才拉着成柚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朱艳后脚就骂道：“我都嫁到你们冯家几十年了，还被防贼一样防着！冯耀军，要我说，你爸妈可真……” 冯雪没来得及捂住她的嘴，下一刻便看到门又开了。 成柚笑着把脑袋探了进来，“大舅妈，小心隔墙有耳啊。您要是真觉得外公外婆不好，就别指望着他们的钱啊。” 说完，她哼笑一声，关上了门。 朱艳气得牙痒痒，刚想咒骂出口，又担心两个老东西还在外面。 她连忙打开门，左右张望，确认没人才松了一口气。 “呸！死丫头！” 冯雪不耐烦叫了声：“妈，你够了！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图的是遗产，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 朱艳黑着脸坐到了一旁。 冯耀军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把我的钱都弄到哪里去了？” 朱艳背脊一僵，抿了抿唇。 “什么钱？我们家条件就这样，哪里有什么钱。” 冯耀军抓起手头的东西就砸了过去，骂道：“没钱？那我这几十年合着都白干了！朱艳，我们存折上有多少钱我一清二楚，你别想蒙我！” 冯雪听得愈发烦躁，“妈，你把钱弄哪里去了？” 朱艳撇撇嘴，声音冷淡：“你小舅买房，我给借出去了。” 冯耀军差点气得晕过去，胸口急剧起伏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翻白眼。 “这些年贴补你娘家还不够，你还把也看病的钱借给你弟弟！朱艳，你是想眼睁睁看着我死是不是！” 朱艳冷冷一笑，恼羞成怒吼了一声：“你有完没完！” 她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走了过去。 “你爸妈有钱，你还怕自己看不起病？他们要真能眼睁睁看着你死，那你这个儿子做得也够窝囊！再说了，就算你爸妈不给，你外甥女更有钱，让她孝敬你，不过分吧？我弟弟那边，合适的房子就这一套，再不买就买不着了！” 冯耀军捂着发疼的胸口，总觉得朱艳的嘴脸实在太过陌生。 印象中的朱艳，虽然泼辣，但面对他的时候，惯会撒娇服软。 一时间，冯耀军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冯雪剜了朱艳一眼，冯耀军还没死呢，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么令人心寒的话。 “爸爸，妈不是那种意思，你别放在心上。再说了，那钱只是借出去，又不是送，小舅会还的。” 冯耀军冷笑，“你小舅从我们家拿东西，什么时候还过？” 都是肉包子打狗。 冯雪沉默不语，无法反驳。 冯耀军一想到折子上的钱没了，就心慌慌。 他看了冯雪一眼，说道：“你孩子没了，冯耀杰什么都没说？也没给你点补偿？” 冯雪面露难堪，虽然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但他们很少把事情摊到桌面上来讲。 尤其冯耀杰还是冯耀军的弟弟，说出来就更让人觉得羞耻。 朱艳之前忙着冯耀军的病，还真把这一茬忘了。 “对呀冯雪，他没给你补偿？你现在都离婚了，他就一点表示都没？” 冯雪羞于启齿，不想讨论太多。 “我离婚了，他又没离婚。就算他离婚了，还能把我娶回家不成？”冯雪捂着脸说道。 朱艳撇撇嘴，只要冯耀杰想，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又不是亲生的。 () 第459章 难缠 邱婷婷和冯先旭确认对象关系的第一天，不是忙着约会，而是跑来告诉成柚。 “以后你就要叫我嫂子啦！” 成柚笑道：“等你们结婚，我给你们包个大红包。” 邱婷婷拿着棍子蹲在成柚身边，扒拉着泥土。 “成柚，我跟你打听一件事。” 成柚一边给木桸草浇了水，一边问道：“什么事？” “你大舅不是住院了嘛，我寻思着，要不要买点补品过去看看。” 邱婷婷觉得作为晚辈，这点自觉还是得有。 成柚没立刻回答，她其实不建议邱婷婷过去。 和朱艳那种人对上，肯定会起冲突。 但作为晚辈，她必定吃亏。 “你要是想去，可以让旭哥带着你去。” 邱婷婷听出了一丝不对劲，“我自己不能去？” 成柚挠了下脸，“不是不能，只是他妈有点难缠。” “多难缠？” 这个问题不需要成柚回答，邱婷婷很快就得知了答案。 朱艳独自一人来了军区，说是来找冯耀杰。 路过成柚家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邱婷婷。 她之前远远看到过冯先旭和邱婷婷在一起，后面让人去偷偷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女同志是文工团的人。 是文工团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又是个乡下出身。 在心里挑剔了千百遍，都觉得邱婷婷配不上自家儿子。 想着现在正好是个给下马威的机会。 “成柚，和朋友说话呢。” 她十分自然地走了进来。 邱婷婷回头看了一眼，询问的眼神看向成柚。 成柚给她介绍：“这位就是我的大舅妈，旭哥的母亲。” 邱婷婷：“……”说曹操曹操到啊。 继续礼貌，她还是站起身，整了整微皱的衣裳。 “阿姨你好，我是冯先旭的对象，我叫邱婷婷。本来打算上门拜访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真是巧。” 她本身长相甜美，笑起来非常讨喜。 但这笑容越甜，朱艳就觉得越刺眼。 “对象？我可没同意你做我儿子的对象，别套亲近。” 邱婷婷在冯家二老那里获得一致好评，根本没想过会在未来婆婆面前碰钉子。 朱艳尖锐的态度，让她有些惊讶。 难受倒是没多少，反正以后也不住一起。 她又不是大团结，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 “我想，我和冯先旭处对象，应该不需要你的同意。” 毕竟也还没到结婚那一步。 朱艳嗤笑，抬着高傲的头颅往前走了两步。 眼神跟带刺似的，把邱婷婷从头到脚划拉一遍。 这种眼神非常没礼貌，邱婷婷这才理解成柚说的“难缠”。 “身段挺好，长得也不错，难怪能进文工团。但我先说好，我们阿旭优秀，他未来的媳妇我就没考虑过乡下出身的，在这一点上，你不合格。” 邱婷婷笑容散去，脸色逐渐紧绷起来。 她被家里娇惯着长大，脾气可算不上好。 要不是看在冯先旭的份上，早就怼回去了。 朱艳见她不吭声，面露满意，便又继续说了一大堆挑剔的话。 做儿媳妇的，本来就该被婆婆磋磨。 成柚不抬头，将手里的最后一根木桸草种下，才开口：“人与人的相处，当然少不得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但对于没有教养的人，没必要忍让。你嫁给他，不是嫁过去受委屈的。” 邱婷婷咬了咬唇，她主要怕冯先旭难做。 “如果旭哥听到这些话，还无动于衷的话，这样的人你敢嫁吗？你是和旭哥过日子，又不是和他妈。” 朱艳听到成柚的话，自然觉得不满。 刚想开口，便听到邱婷婷啧了一声。 “你说我不合格，你以为作为一个婆婆，你在我眼里又合格吗？你儿子优秀，那是因为他本身就优秀，跟你可没关系。要看你是什么样的人，得看你教出来的女儿。冯雪做的那些事，不会就是跟你学的吧？” 她学着朱艳的模样，将她从头到脚都挑剔一遍。 “做人这么刻薄，容易短命的。”邱婷婷叉着腰说道。 朱艳怒极反笑，她根本没想过邱婷婷敢回嘴。 “我是你的长辈，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邱婷婷呸了一声，“你就算是长辈，那也是为老不尊那一挂的，不值得我尊重！” 朱艳怒不可遏，手指都快怼上邱婷婷鼻子了。 “我告诉你，就凭你说的这些话，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进我冯家的门！” 成柚走到一旁洗手，淡声道：“她能不能进冯家的门，其实大舅妈做不了主。一如当初外公外婆也不喜欢你，大舅不是照样把你娶回家。” 朱艳脸色就跟调色盘似的，一阵青一阵红，难堪极了。 她说不动成柚，只好把怒气撒在邱婷婷身上：“你给我等着！回头就让阿旭跟你分手！” 邱婷婷刚才过了嘴瘾，其实心里已经暗暗后悔。 “不会有事吧，我刚才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她跑到成柚身边问道。 成柚胸有成竹安慰她：“旭哥是个有主见的人，他不会因为别人说的话就和你分手。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她老神在在，邱婷婷却心慌慌。 她拉着成柚的手，“你跟我去和你哥解释一下，别回头他生我气了。” 好不容易追来的对象，她可不想就这样丢了。 成柚有些无奈，只好起身跟着她出门。 本来想直接去冯家等冯先旭下班，谁料在路上又看到朱艳和郑蕾吵了起来。 邱婷婷叹道：“幸好以后不用和她住一起，不然真是够呛。” 朱艳才过来多久啊，就和人吵了几架。 “所以我之前才让你想好，嫁给旭哥，可没那么简单。”成柚笑了声。 邱婷婷揉了揉小脸，“不管了，反正都把人追到手了！”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是旭哥追的你啊？” 邱婷婷一个白眼飞了过去，“他才追了我多久，算起来，我追他的时间更长，当然是我追的他！” 成柚没再和她多说，更无意掺和郑蕾的事，看了一会儿戏便准备走人。 刚迈出步子，就被郑蕾逮着了。 “成柚！” () 第460章 掐架 成柚只恨自己走得太慢，才被郑蕾逮住了机会。 “成柚，你给我评评理，朱艳这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想找你二舅要钱，他们一家简直丧心病狂！” 郑蕾气得眼泪簌簌流着，大概是从来没见过比朱艳更不要脸的人。 朱艳就是没脸没皮，才敢过来要钱。 在她眼中，脸面哪里有钱重要？ “郑蕾，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为什么过来找你们要钱，还不是因为冯雪流产了！这对她身心都是极大的伤害，难道冯耀杰不应该给点补偿？” 邱婷婷眼底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冯雪流产，为什么要冯耀杰负责？ 她暗暗在脑海里捋着，如果没记错，冯耀杰应该是冯雪的二叔。 嘶，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郑蕾被朱艳骂得节节败退，主要朱艳拿准了她不想声张。 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还极有可能影响冯耀杰的前途。 冯雪的孩子没了，她恨不得敲锣打鼓，怎么可能给钱补偿。 “你别做梦了，我不可能给钱，除非冯雪以后都不用嫁人了，你大可让大家都知道做侄女的勾搭她叔叔，还怀了孽种。” 邱婷婷瞠目结舌，震惊地捂住了嘴。 成柚无奈扶额，根本堵不住这两人的嘴。 朱艳打定主意要和他们拿钱，拼了鱼死网破也不退让。 她叉着腰，在门口撒泼大喊：“好呀，那就让大家都来听听，我们冯雪怀了你男人的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却不想给补偿，那我们冯雪岂不是白让你男人睡了？没这种道理！” 她不仅声音刺耳，讲的话更是难听。 成柚忍耐着怒气劝了句：“你们要说去里面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二舅工作丢了不要紧，冯雪名声没了也不要紧，但外公外婆还要做人！还有二舅妈，这件事要是声张出去，你儿子还要不要在大院生活了？” 郑蕾突然觉得迎面泼了一盆冷水，满腔的怒火都熄灭了。 因为有太多顾虑，她没资格像朱艳这样不管不顾。 郑蕾闭着眼，咬牙切齿挤出一句话：“我嫌她脏，她没资格进我屋子。” 一句话，直接成了火上浇油。 朱艳和郑蕾两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掐了起来，你骂一句我还一句，谁也不让谁。 这一架，直接把冯家的遮羞布都给掀了。 大家才知道原来冯雪怀的孩子竟然是冯耀杰的！ 虽然没有血缘，可辈分就在这里放着呢！ 何嫂子连忙抓起瓜子嗑了起来，侧头和成柚说话：“冯雪她男人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和她离婚吧？” 成柚抿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何嫂子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成柚如今也算是冯家人，她这问的都是什么话。 “嫂子没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啊。” 成柚苦笑，“本来就是冯雪做出的丑事，和嫂子无关。” 她实在看不下去，拉着邱婷婷快步离开了。 要是冯家二老知道这件事，估计能气晕过去。 邱婷婷还沉浸在震惊中，她知道冯雪人品败坏，但不知道能败坏到这个程度。 “成柚……” 成柚耸耸肩，“这事儿属于道德范畴，只能谴责，但他们都能做出这种事了，哪里还会怕不痛不痒的几句骂？” 邱婷婷若有所思，“那个冯雪，还喜欢你哥是不是？” 成柚哑然，无言以对。 但冯家内里就这样，邱婷婷提早了解或许更好。 免得她到时候接受不了。 邱婷婷有些头疼，冯家好像有点乱啊。 朱艳和郑蕾这一架，惊动了整个大院。 抖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不仅仅是作风问题，冯耀杰必定是要受到处分。 降级事小，最怕的是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再当兵了。 朱艳和郑蕾打了一架，气是撒了，等脑袋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祸，灰溜溜跑回娘家躲着。 老太太果然气晕了，在床上躺了两天还不见好，一直都是成柚在身旁陪着。 这期间，冯耀杰和郑蕾多次上门，都被二老拒之门外。 郑蕾狠下心，抱着孩子在门口跪着，非要逼他们出来见面。 老太太抹着泪，“我这几天总梦到你妈妈，她问我为什么要把她丢下，她肯定是怪我，这些都是我的报应。” 成柚在一旁宽慰：“外婆，我妈妈虽然早逝，但她在老姜家长大，日子清贫，但从没受过委屈。她是一个性子特别平和的人，不会责怪您的。” 可老太太听不进去，钻牛角尖走不出来。 饶是成柚和冯先旭轮流哄着，她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 成柚从房里轻手轻脚走出来，身体的病好医，难的是心病。 “外婆刚睡，旭哥还是别进去了。” 冯先旭点点头，跟着她下楼。 成柚问道：“还在门口？” “在。” 成柚走下楼，戚承晏在下面和老爷子下棋。 老爷子看到她，便放了手。 “这两天成柚辛苦了，你们早点回家吧。” 成柚笑道：“我先帮您把门口的人解决了再走。” 老爷子原本想拦她，却听戚承晏说道：“让她去吧，您和外婆年纪大了，原本不该为这些事操心。” 说罢，他起身跟着往外走。 吵架这事儿他不在行，但能动手，他一般不动嘴。 郑蕾不仅自虐，还抱着孩子受罪。 这两日下雨，起了冷风，孩子脸冻得发青。 但当妈的自己不心疼，成柚更没有余地管闲事。 “二舅妈，外公外婆不会见你的，走吧。” 郑蕾声音支离破碎：“我不走！冯耀军病了住院，他们就忙不迭过去看，还帮他出医药费，怎么到了我们耀杰出事，他们就撒手不理呢？没有这种道理！” 成柚冷静反问：“这两件事能够相提并论吗？二舅有今天，那是他自作孽，这件事可不是花钱能摆平的！当初出了事，外公外婆就跟你说过，只要离婚，你和孩子他们依旧会养，可你是怎么做的？” 别拿孩子当借口，无非是她自己心里不愿意离。 “冯耀杰真要想求人帮忙，他自己怎么不来，却让一个襁褓中的孩子受罪？你到现在还没看清，他根本不在乎你和孩子！” () 第461章 降职 可笑的是冯耀杰一人躲起来当缩头乌龟，却让郑蕾来出面解决。 “你现在不和他离婚，留着这种男人过年吗？你想让孩子摊上这种父亲，留下一辈子的污点不成！” 郑蕾崩溃大喊：“可他是你舅舅！只要老爷子出面保住他，我的孩子就不会失去爸爸！” 她不信老太太那套说法，说什么只要她离婚，冯家还能养着她和孩子。 要是真的离婚了，她不再是冯家的儿媳妇，老太太凭什么养着她！ 她迟早会被乡下吸血的父母卖给别人。 成柚嗤了一声，满眼嘲讽。 “外公就算出面，也保不住他，就算能，保住的也是官位，难道能掩盖他做过的丑事吗？” 郑蕾嘴唇动了动，无法反驳。 大院里的人看她，眼里多少带着同情。 但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同情。 “可只要……只要我们调去外地，就没人知道这些事，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过日子。” 只要不是太偏远的地方，她都能接受。 再怎么样，都比离婚要好。 成柚心知劝不了她，已经放弃了。 郑蕾走入了死胡同，她连试都没试过，就认定离婚不会更好。 “你想和他继续过下去，那就过呗，没人会逼你离婚，但你凭什么要求外公外婆为你们买单？” 郑蕾失神，“说白了，你们就是不想帮我。” “确实不想，因为你们不值得。”成柚耸耸肩。 从成柚说了这些话之后，郑蕾便没继续抱着孩子过来。 处分还没下来，但冯耀杰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他每天都不敢出门，不敢面对那些嘲讽。 知道冯雪孩子没了的那一刻，他有伤心，但也有庆幸。 他想过让这一段关系到此为止，以后和郑蕾好好过日子。 唯独没想过，这件事还没翻篇，会成为他军人生涯中最大的一个绊脚石。 郑蕾已经平静下来，不骂他，不打他，却也没和他说话。 夫妻俩就像是同住在屋檐下的陌生人一样。 “郑蕾。”他喊住即将出门的媳妇。 郑蕾脚步一顿，回过头看他，“什么事？” 冯耀杰抹了一把脸，喘着粗气。 “你再去求求成柚，只有她有办法帮我。只要戚司令员开口，我的职位肯定能保住！” 郑蕾惨然一笑，“能求的，我都求过了，成柚不可能帮你。” 冯耀杰望着布满阴云的天空，一如他阴鸷的眼底，要下大雨了。 “就这样求，她当然不答应，得拿什么和她交换才行。” 郑蕾低声呢喃：“要是你爸妈开口，成柚一准听。” 尤其是老太太身体不好，要是心病不除，估计就没几日活头了。 成柚很孝顺，这一点毋庸置疑。 老太太倒下后，膝下两个儿子连看都没看一眼，全靠成柚在旁边守着。 问题就在于，老太太对这两个儿子失望，根本不会为他们说话。 冯耀杰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 “我去看看我妈。” 这是这段时日他第一次决定出门，哪怕依旧觉得外人的目光如针刺一般戳在脸上。 保姆看到是他，不敢让他进门。 “您先等等，我去问问老爷子。” 冯耀杰抹了一把脸，说道：“告诉老爷子，我来看看我妈，不是过来求他帮我，只是想看看我妈。” 这样一说，老爷子果然让他进了。 走进客厅，没人。 “老太太在楼上休息，直接上去就好。” 冯耀杰道：“我不打扰我妈，我就在楼下等，等我妈醒了叫我就成。” 保姆没说话，由着他去了。 一直到下午两点，成柚过来了。 看到他在客厅等着，神色微微惊讶。 冯耀杰神色如常，笑着打招呼：“成柚过来了，这两天辛苦你了。” 成柚点点头，“照顾外婆，应该的。” 她直接上楼，见老太太醒了，便扶着她起身喝水。 “二舅过来了。” 老太太一愣，没说话。 其实怅然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让你外公去打听过，降职，调到偏远山区驻守，那边条件艰苦，比不得燕城。” 之前冯耀杰也不在燕城，所在的地方算不得繁华，却也不偏。 这一次，是以降职调过去的，说不准这辈子都没机会回来了。 成柚不予置评，“他还在下面，您见吗？” 老太太摆摆手，“我不见了，我怕见了又心软，但你可以告诉他，如果郑蕾和孩子不想去，照旧可以住在这边，我和你外公会照应。” 但如果郑蕾还是那么想不开，非要夫唱妇随，她也没办法。 成柚应了声，下楼传话。 冯耀杰听到这个结果，心里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至少没有开除军籍，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至于和郑蕾说的那些话，他认为完全没必要。 他太了解郑蕾了，事情发生到今天，她都没提出要离婚。 现在知道他要调到山区，肯定会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我知道了，既然老太太不愿意见我，那就算了，你让她老人家保重好身体。顺便告诉她，郑蕾和孩子跟我一起去山区，不劳他们费心。” 成柚冷眼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心想郑蕾还真是痴情，连那么偏远的地方都愿意跟着去。 只是这种痴情，怎么听着有些讽刺呢。 冯耀杰从进来到现在，唯一想知道的是部队究竟会如何处分他。 关于老太太的身体，一句都没有过问。 成柚叹了一声，任谁都会心凉吧。 一旁的保姆碎碎叨叨：“所以这孩子啊，还得放身边教。老爷子当初忙着打仗，一家人颠沛流离，两个孩子基本都不是在身边大的。” 他们给孩子提供了好的基础条件，却忘了孩子并不是生来就能懂事。 冯耀军两兄弟有今天，冯家二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成柚不予置评，听见外面滴滴答答开始落下雨点。 “下雨了。” “诶，我外面晾着衣服呢。” 成柚靠在门边，看着保姆把衣服收进来。 外面的雨渐渐下大了。 “成柚快进来，外面凉。” 院子里的植物被豆大雨珠打得垂了头，溅起泥土的味道。 成柚看得出神，想着可能要等雨停了才能回家了。 不一会儿，门口出现一个身影，由远及近。 她视线聚焦，看着黑色伞檐下的脸庞，笑了开来。 “回家？”戚承晏朝她伸手。 成柚握住他的手，蹦了过去。 娇小的身躯被他护在怀里，淋不到一滴雨。 “我还想着要怎么回去呢，你就来了。” 戚承晏摸摸她的小脸，把她抱得更紧一些。 () 第462章 山区你自己去 冯耀杰的处分很快就下来，随之而来是调令。 当天，他便要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燕城。 他回到家中，见东西都没动，进屋找郑蕾。 “怎么还不收拾，晚点就要走了。” 郑蕾看了一眼旁边的行李，“你的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山区你自己去，我不去。” 冯耀杰手一松，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沉眼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难理解吗？我不跟你一起去山区。我想了很久，孩子以后还要读书，要是跟着你走了，以后的教育问题怎么办？” 冯耀杰咬牙道：“那边有学校！” 郑蕾嗤了声，“有学校又如何？那和燕城的学校能一样？冯耀杰，我嫁给你是图什么，图的是改变阶层，我不想一辈子都留在乡下种田！可你现在，要我陪着你去偏远山区，去一个比我家还落后的地方！” 她又不蠢。 带着孩子去山区，极有可能意味着她的子孙后代都要在山区繁衍。 冯耀杰有些受打击，对于郑蕾，他极为自信，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中。 从来没想过，郑蕾会不愿意和他一起吃苦。 “可之前我也从燕城调出去了，你怎么愿意……” 郑蕾嗤笑，“这个山区，和之前那个地方能一样吗？之前我知道你肯定会再调回来，可这一次走了，有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你是我媳妇，你就应该跟着我走！”冯耀杰恼羞成怒吼道。 郑蕾无动于衷，沉默片刻才开口：“我当然是你媳妇，这一点不会变。” 因为只要她还是冯家儿媳妇，老太太就不会弃她于不顾。 这张证，她还真得留着。 “你要真想带个女人过去，你可以去找冯雪啊，之前上她床的时候，你不也挺高兴的？冯雪要是不跟你去，你就去山区找女人，大小是个军官，总有人愿意跟你。” 冯耀杰原本幻想着他们一家人去了山区能重新开始，如今这个梦还没开始，就破碎了。 “你想跟我离婚不成！” 郑蕾摇摇头，“之前都没跟你离婚，现在就更不可能了。没离婚也可以找女人啊，这种事你之前不是做的挺好。” 她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嗖嗖的往他痛处捅。 冯耀杰心里难受极了，硬的不行来软的。 他轻轻握住了郑蕾的手，哄道：“郑蕾，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啊。你忍耐了这么久没跟我离婚，不就是想给孩子一个家吗？” 郑蕾仰头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孩子当然不能没有父亲，所以我不会跟你离婚。以后，每个月你还是得寄钱回来，这就是你作为父亲的价值。” 她不离婚，为的是冯家，从来都不是为了依靠冯耀杰。 冯耀杰见她油盐不进，耐心告罄，不由得恼羞成怒起来。 “郑蕾，我最后问一次，你跟不跟我走？你要是不去，我们今天就把婚离了，我再找个愿意跟我去山区的女人！” 郑蕾气极而笑，刚张口，便听到成柚的声音：“二舅妈，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她应了一声：“好了，你二舅的东西不多。” 成柚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东西。 “二舅，听到你要走了，这些都是外公外婆给你准备的，让你带到那边去。外婆说了，那边环境艰苦，二舅妈就不跟你去了。” 冯耀杰脸色铁青，眼看斥责死死盯着郑蕾，像是在看一个负心人。 就连他爸妈都偏袒郑蕾，让他一个人孤身前往山区。 他咬着牙道：“等我走了，这房子肯定要收回去，到时候你二舅妈住哪里？” 成柚微微一笑，“外婆说了，她那地儿宽敞，多住两个人不成问题。” 难得见郑蕾清醒了一把，老太太自然不会这时候拖后腿。 这个儿子不争气，没得以后还把孙子教坏了。 冯耀杰气得眼眶都红了，“好，很好！你们都安排好了，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 成柚把东西往前推了推，“这是外公外婆对你的疼爱，可得好好收着。” 正在气头上的冯耀杰哪里看得上这些，他抬脚一用力，就把东西给踢散了。 “不用他们假惺惺！我这个没用的儿子就要走了，他们估计高兴坏了吧！” 成柚脸色冷淡下来，弯腰拾起东西，重新装进袋子，绑好。 “二舅，别给脸不要，我们可没人欠你，你有今天，那是你自作自受。我来送这些东西，为的是让外公外婆心安，你如果不满，也得给我憋着。你要知道，降职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再糟糕一些，还有撤职呢。” “你威胁我！”冯耀杰面目狰狞起来。 成柚两只手交叠在前面，微微笑。 “算不得威胁，只是善意提醒。” 冯耀杰有气发不出，憋得脸色铁青。 成柚见他不吭声，便转头和郑蕾说搬家的事。 “外公那边安排了人过来搬东西，你只要把东西打包好就行了。” 郑蕾这次对成柚是真心感激：“成柚，你对我们的恩情，我记一辈子。” 冯耀杰前几日从冯家回来，根本没和她提老太太说的那些话。 他只想让郑蕾无路可退，跟着他去山区。 还是成柚亲自过来和她掰扯清楚。 不离婚，留在燕城，已经是郑蕾能想到最好的退路。 成柚笑道：“谁叫我爱管闲事呢。” 看着冯耀杰面如菜色，成柚觉得神清气爽，报应。 任务完成，她还要回冯家和老太太交代一声。 在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冯雪。 她估计在这里徘徊好一阵了，迟迟没决定要不要敲门。 看到成柚，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成柚，我过来看看奶奶。” 成柚开门走进去，不理会她。 冯雪咬咬牙，厚着脸皮跟上去。 “我妈做的那些事有些过分了，我代替她过来道歉。” 成柚觉得这个说法新奇，“代替她？”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冯雪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连忙转移话题：“我爸就要动手术了，我妈让我过来和爷爷奶奶说一声。” () 第463章 要钱可以 成柚说道：“你来得正好，外公外婆正好有话跟你妈说。” 冯雪脚步顿了一下，心头有一丝不好的感觉。 “什么话？” 朱艳闯了祸，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成柚笑了声，“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冯雪忐忑不安地坐在楼下等，不多时便见成柚从楼上下来。 “外婆说她就不见你了，有些话让我转告。” 冯雪神色恍惚，曾几何时，她才是能自由出入这个房子的人。 如今这人，换成了成柚，真是风水轮流转。 “什么话？”她站起身。 成柚说道：“外婆说，让大舅和你妈离婚，不然这个儿子，是死是活都由他。” 冯雪觉得荒唐，“不可能！我爸妈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 “好好的？看看如今的冯家，你觉得这是好好的，那对你来讲，什么模样才算坏？”成柚嘲讽。 冯雪无力反驳，却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妈也知道错了，奶奶为什么不能原谅我妈？成柚，家和万事兴，你应该多劝劝奶奶。” 成柚懒得听她说这些废话，直言道：“你可以回去了。” 冯雪冷哼一声，“没拿到钱，我怎么回去，我爸还等着做手术呢。” 这话说得很是无赖，直接把成柚气笑了。 “外婆说明白了，要钱可以，离婚。” 冯雪被逼得眼泪直流，“一定要这样吗？你们就不能念念亲情，我爸等着做手术，你们却在逼他们离婚！” 成柚大手一扬，指着门口道：“好走不送，你二叔今天就要走了，有时间你还能去送送他。” 冯雪好似被刺中了痛处，脚步愈发急促。 走到门口，正好撞见抱着孩子过来的郑蕾。 两人见面，冯雪更加尴尬。 她下意识就想避开，却听到郑蕾说道：“你二叔今天走，你过来正好送他。” 冯雪低下头，一只手掩着脸。 “我不是来送他的。” 她想绕过郑蕾，却又被拦住。 冯雪飞快抬眼，看到郑蕾满脸讽刺，透着浓浓的不屑。 “他可等着你过去呢，毕竟床上陪伴了这么久，你也太无情了一些。” 冯雪呼吸急促了一些，“你说什么呢！” “哟，现在要脸了？冯雪，抬起头呀，你之前跑到我面前挑衅的时候，不是挺得意的，你妈找我要赔偿的时候，脸皮都不要，你现在又在装什么呢？” 冯雪不想在这里闹，回头让人笑话，只好忍下了这口气。 “你说完了没？说完了我要走了。” 郑蕾笑了声，“说完了。” 她单手抱着孩子，缓缓走到了她的面前。 对冯雪的恨意，并没有因为冯耀杰的降职而消散。 这两个人，她都恨。 郑蕾恨得咬牙切齿，突然抬手往她脸上挥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亮得很，打得冯雪懵住。 “这一耳光，算你欠我的。” 冯雪捂着脸，眼眶转着泪花，不敢还手。 她回头看了一眼，指望有人出来为她主持公道。 却和成柚对上。 成柚不看她笑话就不错了！ 看着冯雪跑走，郑蕾冷哼一声，抱着孩子进屋。 “我打了她，没关系吧？” 成柚耸耸肩，“除非她去和冯耀杰告状。” “你现在连二舅都不叫了。” 成柚笑了声，“我心里压根就没承认过他是我二舅。” 冯家的人，她就只认了外公外婆。 “你抱着孩子上去陪陪外婆吧，我先回家了。” 说完，成柚便离开了。 她明天要开学了，准备去买几本书。 难得戚承晏有一天空闲，可以陪她出去逛逛。 看着成柚上了车，夫妻俩说说笑笑，何嫂子跟着笑了开来。 长得好看的人，看着都养眼。 “都结婚几年了吧，这一对瞧着还和新婚一样。”她感叹了一句。 她男人立马说道：“新婚似的有什么用，女人生不出孩子，啥都白搭。” 何嫂子瞪了他一眼，“成柚是还没打算生，不是生不出来，你会不会说话。” 她家男人没和她争辩。 戚承晏也说不着急，这男人结了婚，哪里有不着急要孩子的，肯定是媳妇不能生。 他们的争论，成柚和戚承晏都不知情，两人去书店买了书，顺便买了点小零食，开着车往郊外去。 燕郊有一些公园，人少景美，成柚打算和戚承晏去踏青。 回想来燕城几年，她其实很少出去玩，大多数时间都忙着学业事业。 “钱是赚不完的，以后还真得找时间多出来逛逛。” 步伐走得太快，以前根本没有停下来看看这些花花草草。 公园里有个草坪，成柚把带来的毯子铺开，吃喝的东西都拿出来，坐在上面晒晒太阳，惬意得很。 草坪有几个人在玩足球，前几年不兴这个，近两年才越来越多人玩这些运动。 成柚躺在毯子上，吃着戚承晏喂的零食，懒散地翘着脚丫子。 “你会踢吗？” 戚承晏摇摇头，“不会。” 他很早就进了部队，哪里有时间学这些。 成柚眯了眯眼，“你踢肯定比他们好看。” 少年的身姿虽然青春活力，但身板太瘦，没什么肌肉，看着软绵绵的。 看惯了部队那些狼一样的士兵，再看这些没有历练过少年郎，总觉得不够有力。 戚承晏眉眼淡淡，看着远处的少年。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踢给你看。” 成柚掀开眼皮看他，“你不是不会踢吗？” 戚承晏曲着一条腿，手臂散漫地撑在腿上，眼皮耷拉着。 “不难。” 成柚爬起来，下巴怼在他坚实的大腿上，说道：“你一个人踢不了，让你手底下那些兵一起，最好把这个脱掉。” 她指的是他的上衣。 那场景，想想就很养眼。 戚承晏道：“你想看，晚上回去给你看。” 成柚翻过身，脑袋靠在他大腿上。 “那怎么能一样。” 成柚勾着唇笑，一只手不安分地溜到了他的腹肌之上。 戚承晏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突然抬手。 成柚面露怔愕，转头一看，足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了过来。 她吓了一跳，戚承晏眸色不变，几乎没用多少力气，准确无误将足球拍开。 () 第464章 大叔 那群少年，为首的那个眉清目秀，年纪和成文宇差不多大。 他带着人走了过来，清秀的脸上挂着挑衅的神色。 “叔，玩不？” 成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戚承晏这个年纪，竟然被他们喊叔了。 她这一笑，打头的那个少年怔了下，脸红了。 戚承晏眸色微冷，不动声色挡住了成柚的脸。 “怎么玩？” 少年指了指他们简单搭成的球门，“分两队，谁先进球谁赢。” “成。”戚承晏应下了。 成柚惊讶道：“你不是不会踢，这样不公平。” 虽然没有赌注，但她也不想看到戚承晏输。 少年挑衅道：“反正也不难。” 成柚才知道，原来是这少年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戚承晏站起身，挺拔的身材优势便凸显出来。 少年身高不错，但这身板不够看了。 和训练多年，浑身都是腱子肉的戚承晏不能比。 成柚眯着眼躺下，继续晒太阳，对这个小儿科的比赛不怎么感兴趣。 “喂！” 成柚睁开眼，和少年的视线对上。 他笑道：“不敢看我们的比赛，怕你的对象输啊？” 成柚重新合上眼，笑了声。 “不看，是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赢。” 少年冷冷一笑，“那就走着瞧。” 成柚闭着眼，只能靠听觉感受赛场上的热烈。 鼻间都是青草香，阳光洒在脸庞，舒服得让她昏昏欲睡。 手不自觉耷拉下去，刚放下去便摸到冰冰凉凉滑溜溜的东西。 成柚睁眼一看，吓得尖叫出声，狼狈地翻身远离。 “戚承晏，有蛇！” 她连连后退，可不知道怎么，她往哪边，蛇就往哪边追。 成柚吓得惊慌失色，她最怕这种软趴趴的动物。 戚承晏从听到成柚的声音开始便丢下球往这边过来，但有点距离，跑过来的时间都够蛇咬她几回了。 他环顾一周，随手捡了个石头，手腕用了巧劲儿，石头像是长了翅膀飞射而出。 准确无误落在了竹叶青的七寸。 那一群少年原本还在为进球欢呼，瞧见这一幕，纷纷沉默了。 这准头，他们自愧不如。 “柚柚。” 成柚扁了扁嘴，伸手想要他抱。 面前的蛇虽然死了，但她还是怕。 戚承晏多走了两步，把她抱了起来，远离那条死蛇。 “没事吧？” 成柚委屈地摇摇头，“没咬到，我再也不要出来野餐了。” 戚承晏笑了笑，安抚道：“是我没注意，下次不会了。” 成柚摸到他身上有汗，才想到他刚才还在比赛，连忙问道：“你赢了吗？” 那群小年轻跟着起哄：“你男人输了！” 成柚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如他们预期那样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笑了笑，在他脸上吧唧一口。 “你就是最棒的。” 少年脸都黑了，搞得好像是他输了一样。 不过戚承晏刚才那准头，攻势汹汹，如果没有成柚这茬事，他不会输。 他心里虽然不服，却不得不承认。 这样想着，他便忍不住刺了句：“同志，你长得漂亮，何必找这么一位大叔。” 成柚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他叫你大叔呢。” 戚承晏根本不在乎，刮了下她的鼻头，说道：“我们回去。” 成柚嗯了声，看着他收毯子。 他拿起东西，两人手牵手离开。 走了几步，成柚朝着那帮少年挥手。 “我男人在你们这个年纪，已经在部队好几年了，都能上战场杀敌啦。每个人都会老，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变老，不用年纪去攻击别人，也是一种教养。” 说罢，也不看那帮小年轻的脸色，一蹦一跳，走得欢快。 上了车，成柚还在笑。 “大叔，他竟然叫你大叔！” 戚承晏英俊是英俊，就是看着成熟，确实不如那些眉清目秀的少年稚嫩。 成柚捂着小嘴偷笑，凑到他耳旁轻声道：“大叔。” 吐气如兰，轻轻呼在他耳廓。 戚承晏突然轻笑一声，打转方向盘，往山路驶去。 成柚一愣，“这不是回家的路，咱们去哪儿。” 他在一片空地中停下，熄火，解开安全带。 成柚问道：“我们要下车吗？” “不用。” 他长手伸过去，将她的安全带也解了开来。 抓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将成柚抱了过去。 所幸成柚穿的是裙子，岔开双腿比较方便。 她身躯娇小，刚好可以嵌入他的怀中，两人的身形好似天生为对方而生。 “你干嘛？”她怯生生问了句，像到了大灰狼嘴边的小白兔。 戚承晏在她唇上轻啄一口，随即将她压在方向盘，深入这个吻。 成柚被亲得迷迷糊糊，回过神，裙子拉链开了，滚烫发热的大手自下而上。 等事儿办完，她的脑袋还晕晕乎乎不太清醒，更觉得不可置信。 她竟然和戚承晏在荒山野岭的地方做了，还不止一回。 成柚抬起脚丫子踢了过去，声音嘶哑：“戚承晏，你一点军人的样儿都没有！” 他慢条斯理扣上扣子，衣服穿好，又是那个一丝不苟的戚团长。 一点都看不出在她身上放肆的男人和他是同一个人。 他倾身过去，轻揉着她的唇珠，低声道：“在战场上才是军人，床上不是。” 成柚娇哼一声，“你刚才可不是在床上。” 戚承晏睨着她，“还想再来？” 成柚哼了一声，“那可不行，大叔，得注意保养啊，纵欲伤身呢。” 戚承晏重新启动汽车，下山，嘴角勾着笑，瞧着神清气爽。 “挺好，晚上继续叫。” 成柚又踹了他一下，光溜溜的脚丫子被他给抓住。 “戚承晏，你学坏了，部队是不是有人教坏你！” 他勾着手指，在她脚丫子上挠了两下。 “柚柚，结婚这么久，再笨的学生都该学会了。” 他们又不是新婚。 只是严格算起来，他们两个的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各自都有各自的事。 加上他内敛，就像是宝藏一般，需要成柚一点一点去发掘。 成柚困极了，回去路上靠着座椅呼呼大睡。 回到家里差不多是晚上，草草收拾一下，吃个饭，一天就过去了。 () 第465章 你行你上 开学第一天，成柚得早起。 今年，她正式进入大三，是一名正式大三年级学生。 随着高考，学校人越来越多。 成柚对那些新生来讲，都算是“老人”了。 随着新鲜的血液注入，学校的一些设施和活动也越来越丰富。 方云宝比成柚先到教室，都把座位给她擦好了。 刚坐下，她便说起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听说我们学校来了个万元户家的女儿，家里可有钱了，给学校捐了一笔钱，专门资助贫困生。” 这个年代的万元户可不多，稀罕着呢。 曹燕燕问道：“然后学校就让她入学了？” 毕竟之前也有借读生的存在，之前大家还在一起讨论过成桃花了钱，最后却不来读了，钱也没得退，真是可惜。 学校正是缺钱的时候，让她破例入学也正常。 “不是，把她安排到了教务处。” 教务处的老师不需要给学生上课，但薪资待遇还不错，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进去呢。 成柚核对完手里的表格，起身道：“我要叫几个人跟我一起去拿教材，你们要去吗？” 方云宝立马举起手，“我去！” 刚好可以看看新来的教务处老师好不好看。 成柚又点了几个同学，让他们跟着一起去搬教材。 新学期，大家都很积极，兴冲冲跟着成柚去领书。 到了教务处，很多班级都在排队领书。 教务处老师少，估计是班级多，专业多，教材就显得混乱一些。 成柚几人在外面排了许久，都没见队伍动。 里面还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她往里面看了一眼，便听到严厉的呵斥声：“让你排队你就安安分分排着，发教材是我们教务处的事，不需要你在这里教我们！” 方云宝踮起脚尖看了一眼，整个教务处，就只有说话这位老师脸生，加上年纪样貌都对上了，她猜想这位就是捐了钱进来的新老师。 啧啧，脾气看着不怎么好呀。 “成柚，你看她穿的。” 成柚抬眼看了过去，没看出什么来。 “怎么了？” “果然有钱啊，她穿的是百货大楼最新款的布拉吉，一件要八十多呢。” 八十多，那都是一个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成柚点点头，昨天去买书的时候好像看到了。 “是挺好看。” “不过她好凶呀。”方云宝皱了皱脸。 成柚没有接话，岔开话题：“等着吧，今天开学第一天，肯定人多。” 一转眼，她们背后已经排上了长龙。 今天上午不用上课，但下午有课。 其他课本迟一些倒是没问题，下午是苏锦文的主课，课本不能缺。 又是半小时过去，成柚前面的人依旧没怎么动过。 不说他们，就连前后的人都开始烦躁了。 成柚抓着教材单子，往里头看了一眼。 “我去里面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再不把教材领回去，都要到吃午饭的时候了。 走进教务处，原本空空荡荡的办公室，如今填满了教材。 方才那个老师看了成柚一眼，说道：“领教材都去排队，不用进来。” 成柚看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蔡晓雨。 她说道：“蔡老师，外面的队伍已经很长了，我来看看这边需不需要帮忙。赵老师呢，我记得之前的教材都是她在安排。” 那位新来的蔡晓雨横了她一眼，“赵老师辞职回家生孩子去了，同学，请你去外面等着，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忙。” 成柚环顾一周，一眼确定了自己要领的教材在哪里。 她拿出自己的单子，问道：“老师，我已经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由于下午有课，能不能先让我们把主课的教材领走？其余的我可以上完课再过来。” 蔡晓雨指了指地上的教材，“这里堆放着那么多书，先帮你找了，其他同学怎么办？排队去。” 成柚指着自己想要的教材，说道：“那个是我们班级的，我先拿这本，其余不着急，下午再过来。” 蔡晓雨嗤了一声，“隔这么老远你就知道，你一个刚开学的学生，能比我更懂教材？” 成柚不想在这里和她磨叽，“老师，你只需要在我的单子上打勾签字就行了，后面还有很多同学等着，如果不抓紧梳理好，会越来越乱。” 往年赵老师都是按照专业和班级分门别类，领书的时候井然有序，蔡晓雨显然不懂这一点。 蔡晓雨被她提醒了一遭，虽然成柚没有谴责的意思，但就是让她觉得不爽。 “你就看了一眼，就确定那是你们的课本？要不是你拖延时间，我们都把教材整理好了！” 成柚有些无奈，这么乱的教务处，怎么看都不是要整理好的模样。 “那个就是我们的教材，不信您去核对一下。” 蔡晓雨严厉道：“我不需要核对，请你出去排队。” 面对她强硬的态度，成柚只好走出去，继续排队。 不过这时候，队伍里的学生已经十分不满。 又半个小时过去，太阳挂在正空。 有些学生受不了，已经先去饭堂吃饭。 但那些等了这么久的学生可就不干了，一茬接着一茬跑去教务处闹。 惹得蔡晓雨愈发烦躁。 “让你们等，你们好好的等着就是了，瞎嚷嚷什么！” 有人不服道：“我们不是没等，大家时间都宝贵，下午还有课，你都让我们等多久了！以前赵老师在的时候，可从没让我们等这么久。” 蔡晓雨一听，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赵老师辞职了，有本事你们就把她找回来！这么能耐，你们自己上，看看这整理教材的活儿是不是真的这么轻松！” 她往后一退，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倒要看这些学生能怎么做。 蔡晓雨没想到的是，她不干了，学生自然而然把成柚推了出来。 “成柚师姐，你来分吧！” 成柚大二那会儿，学校要成立学生会，本来会长推举的就是成柚。 但成柚不得空，没有接手。 加上她上过报纸，在学校是个名人，大家都知道她。 () 第466章 又见面了 成柚自然应下，等了这么久，她早就不耐烦了。 “云宝，你和同学们先把我们的教材拿回去，其余的等会我分好，辛苦你们再跑一趟。” 她指的那一摞教材，正是刚才蔡晓雨不愿意给她的。 如今见她没有核对就直接拿走，蔡晓雨忍不住出声：“你能不能负责一点，教材都是定量的，没有多余，你要是拿错了，别人就没有教材了。” 成柚耐着性子和她重申一句：“蔡老师，我没有拿错教材，这是我们中医制药的主课，不可能拿错。” 蔡晓雨嗤了一声，“你连看都没看……” “我没看，是因为教材正式出版之前，我参与了和军区医院院长云在西老爷子的编制。如果不信，教材上面还有我的名字，要不要核对一下？” 成柚说完，不再理会她吃惊的表情，让刚才点到名的人上前帮忙分类。 刚才叫过来的人，都是各个年级不同专业的学生，他们手里有自己班级的教材单子，对于自己要领什么教材最清楚不过。 这样一来，效率不知高了多少倍，没过多久，就被分得清清楚楚。 原本让蔡晓雨头疼的教材，三两下被成柚搞定，还给发放完了。 领了教材的同学们一哄而散，成柚跟着拍拍手走人。 走前还多嘴说了句：“蔡老师，你要是不行，就把赵老师叫回来吧，我瞧着你们的工作好像还没交接完呢。” 蔡晓雨脸色憋成了猪肝色，但这事儿她确实没做好，大家都看在眼里。 成柚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她能反驳。 回到了班上，同学们讨论得热火朝天，都在说教材的事。 上面印着成柚的名字，而这人还是他们的同班同学。 他们几乎要把成柚奉成神明了。 何其有幸，竟然和这么优秀的人成为同学。 成柚刚回来，就被同学们围住了。 你一言我一语，成柚恨不得自己多长几只耳朵。 “你们要是真的感兴趣，就去真善堂看，我们药堂的药方都是对外公开的。” 这一点，方云宝早就知道了。 但听说同样的法子，不是真善堂出品，药效也是不同的。 同学们听言，纷纷表示要约着一起去真善堂。 成柚没空，放学之后和韩少华说了一声，让他这几日招待好同学。 她还抽空去了一趟制药厂的施工地，厂子已经建的差不多，剩下的要开始引进设备。 陈勤最近都在打听哪家的机械厂设备更好。 从购买，到运输，还得测机，都是他亲力亲为。 看到她过来，陈勤连忙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这边都是灰尘，不好闻。” 成柚笑着说道：“辛苦陈哥了。” 陈勤摆摆手，“这是必经之路，建厂本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对了，咱们这边新来了个药材商，问我们收不收药材呢。” 成柚直接说道：“不收。” 赵教授之前找成柚投资过一个药材基地，那边的药材，加上成柚自己的药材园，已经足够供应。 她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将制药厂扩建得太快。 陈勤笑了笑，“我也是这样说的，可你说巧不巧，那人转眼又找到了咱们的药材园，问药材卖不卖，想从中赚咱们的差价。” 可把他逗乐了。 燕城很少人知道燕郊的药材园是成柚的，自然不会和真善堂联系到一起。 成柚没放在心上，“不必理会。” 从制药厂这边离开，成柚直接回了大院。 看着不少人在扛家具，才发现和成柚家隔了两栋的空房子竟然有人搬进来了。 她找何嫂子问了句：“有新的军嫂过来了？” 何嫂子摇摇头，说道：“不是军属。” “不是军属还能进来？” 何嫂子也说不清楚，反正不是军属，也是家里有些关系的那种。 花点钱疏通一下，便住进来了。 “反正咱们军区大着呢，房子多，空着的也多，多一些人进来热闹。对了，你大舅离婚没？” 成柚差点忘记这一茬了，连忙去冯家问。 冯耀杰走了之后，老太太的气色见好。 见她过来，笑着招手：“外婆做了好吃的，快过来。” 成柚走过去，闲聊间问到冯耀军的事。 老太太的笑容顿时消失，道：“他硬气着呢，说怎么都不会离婚，让他放弃朱艳，情愿去死呢。” 今天有好几个人过来找老爷子询问情况，说冯耀军登门找他们借钱。 这些人都是老爷子带过的兵，多少都给面子。 多的不会借，但碍于面子情分还是给了点打发他走。 这样东拼西凑，估计也能凑够医药费。 不过大家也因此得知老爷子不愿意出钱给冯耀军治病的事。 倒显得冯家二老有些无情了。 成柚安抚了两句：“外婆，再忍忍，这事儿迟早有个了断。” 冯耀军现在住院，朱艳没有工作，两人都没有收入。 短时间借个钱日子还能敷衍过去，要是日子长了呢？ 哪怕冯耀军受得了，朱艳可不是一个愿意吃苦的人。 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见她心情好了一些，成柚才回家。 路上，看到了新搬来的一家人。 少年咧着嘴笑，模样清俊，手上拿着一个篮球。 还真是运动健儿，各种体育运动都擅长。 他笑着招招手，“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成柚愣了一会儿，“你好，你是刚搬过来的？” 少年笑着点点头，“我叫蔡晓晨，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成柚淡声道：“我叫成柚，住那里。” 中间隔了两户人家。 蔡晓晨看了一眼，“那我们勉强算邻居啦。” 成柚笑道：“算吧，有空可以过来做客。” “我现在就可以去。” 成柚摇摇头，“现在可不方便，我丈夫不在家，等他回来，欢迎你随时过来。” 蔡晓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差点忘记她已婚。 “你丈夫时常不在家陪你吗？可真不贴心呀。” 成柚觉得他这句话有些过分幼稚，和天真的孩子似的。 “他有自己的兵要带，我有自己的学业和事业，都是成年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得懂呀。” () 第467章 还比我漂亮呢 “晓晨，你在外面和谁说话呢？” 蔡晓晨身后走出来一个女人，巧了，这不是教务处那新来的蔡晓雨老师嘛。 成柚笑着打招呼：“蔡老师，原来是你们搬过来了。” 蔡晓雨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成柚。 今天发教材那事儿，还在她心里记着呢。 后来她还去打听了成柚，才发现这个学生大有来头，光荣事迹简直数不清。 闹得她到现在心里还不舒服。 “姐，你们还认识啊？” 蔡晓雨点点头，“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蔡晓晨恍然，难怪成柚刚才说有自己的学业。 长得漂亮，又是大学生，却早婚，真是可惜了。 他恍惚觉得，自己和成柚好像差距还挺大。 见成柚回了家，蔡晓晨还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连他爸回来都没看到。 蔡添贵往门口看了两眼，没瞧见有人。 “你杵在门口看什么呢？” 蔡晓晨回过神，“没什么。” 蔡晓雨白了一眼，“怕不是被狐狸精勾走了魂。” 听到她的话，蔡晓晨大咧咧笑了开来。 “姐，不能看到个比你好看的女同志，你就喊人家狐狸精啊。” “呸，她能有我好看？” 蔡晓晨不和她争辩：“你说没有就没有呗。对了爸，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去找药材园的老板吗？” 蔡添贵摆摆手，“别说了，没找到，那真善堂的主任也不见我了，我又不知道他们老板是谁，不然就直接和他们老板谈去。” 听到他的话，蔡晓雨眼珠子转了两圈，怎么觉得“真善堂”这三个字有些耳熟。 蔡添贵是做倒卖药材起家，也就是中间商。 事关父亲的生意，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一提。 “爸，我可能知道你说的真善堂老板是谁。” 这在学校都不是秘密。 蔡添贵刚来燕城，没有像蔡晓雨这样和成柚有接触，却很难知道这个消息。 “你怎么知道？” “她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蔡晓晨闻言，惊讶道：“姐，你们学校能人还挺多。” 蔡晓雨冷呵一声，“可不是，这老板是个女的，还比我漂亮呢。” 蔡晓晨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心里生了几分好奇。 “比你漂亮？年轻吗？” “年轻，但听说结婚了。” 年轻漂亮，已婚，又是中医大的学生，蔡晓晨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 蔡晓晨想了一会儿，震惊道：“那个老板不会是成柚吧？” 饶是蔡晓雨不想承认，也不得不点头。 “就是她。” 蔡晓晨恍然，难怪她刚才说有自己的事业。 恍惚间，两人的差距好像更大了。 “原来她这么优秀啊……” 蔡添贵听得糊涂，“你们说谁呢？” 蔡晓雨指了指外面，“我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就是她家，叫成柚，真善堂的老板。她是我们的学校的名人，我打听过了。” 蔡添贵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成柚还是军区大院的人。 她能住在这里，说明她的男人肯定是个军官。 一家子都是了不得人物啊。 “你们姐弟俩给我机灵点，可不能把人家给得罪了，说不准这人以后还是我的大客户呢。” 蔡晓雨不情不愿应了声：“知道了。” 来燕城之前，她觉得万元户可稀罕了。 来了之后，才发现这边的人卧虎藏龙。 像成柚，从不把自己是真善堂老板这事儿挂在嘴边，好像这只是一件小事。 倒显得他们蔡家跟暴发户似的。 “还有，这里是军区大院，咱们能住进来，得亏了你们爷爷是烈士，以后你们得有点眼色，这里的人，不能轻易得罪，要与人为善，听到没？” “爸，你都说几遍了，我们当然知道了。”蔡晓雨满脸不耐烦地挠了挠耳朵。 得到儿女的保证，蔡添贵才满意地往外走。 “爸，你干什么去啊。” 蔡添贵说道：“刚搬来，不得和邻居打个招呼？哦对，让你妈把咱们家带来的老家特产拿出来。” 结果，转眼便看到他拎着特产往成柚家里去。 蔡晓雨翻了个白眼，成柚可不是邻居。 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想看看成柚家里和自己家有什么不同。 到了成柚家里，她其实有些失望。 这么好的院子，不种花，竟然拿来种草。 虽说是老板，但和普通人家的家里没什么不同。 第一次见面，又算是邻居，成柚没有拒绝他们的东西，而是收下之后，给他们回送了一些特产。 没成想彼此认识之后，蔡添贵还没走，就站在门口和成柚唠嗑。 不多时，戚承晏回来了。 成柚简单介绍了两句：“大院新搬过来的，蔡叔叔一家，这是我丈夫，戚承晏。” “戚？冒昧问一句，可是戚团长？”蔡添贵连忙问道。 成柚点点头，“您还认识他？” “不不不，只是听说过，久仰久仰。” 蔡添贵脸上乐呵呵的，他搬过来之前，当然对军区大院有过了解。 军区最高的领导是司令员，姓戚，他只有一个儿子，年轻有为，还是团职。 如今看来，成柚不仅是真善堂的老板，还是戚司令员的儿媳妇。 一家子来头都不小。 “不瞒你们，我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听说你是真善堂的老板，想跟你谈一桩生意。” 成柚忽然想起今天陈勤说的那事儿，不会这么巧吧？ “我手里的药材，什么品种都有，品质非常不错，和我合作，您绝对不亏。” 蔡添贵铆足了劲推销自己的药材，恨不得当场就能让成柚签下合同。 但任由他说得天花乱坠，成柚也不可能买下他的东西。 “陈主任和我提过您，但真善堂不缺药材。” 蔡添贵不愿意放弃，试探性问道：“敢问你们的药材供应商是哪家？价格我们还可以再谈，绝对不会给你更高的价格。” 燕城比较出名的药堂，他都查过。 一个是回春堂，另一个就是刚刚崛起的真善堂，风头正盛。 他主要想借真善堂在燕城立起来。 成柚笑道：“真善堂主要是陈主任负责，我虽然是老板，但有些事他比我更清楚。” 直接将事情推给了陈勤。 她实在不适合虚与委蛇这一套。 () 第468章 这可是三楼 好不容易送走了蔡添贵，成柚才觉得耳根子清净一些。 “以后住这么近，他估计得经常来找我。” 成柚觉得有些麻烦，原来平时陈勤处理起这些事来都是这么令人烦躁。 戚承晏摸摸她的头发，比起蔡添贵，那个对成柚虎视眈眈的蔡晓晨让他更忌惮。 三月底，孙小婉的孩子平安降生，是个儿子。 成柚特地带着礼物去了一趟医院，看看自己的第一个干儿子。 刚生出来的孩子皱巴巴的，说实话一点都不可爱。 但生了孩子的孙小婉，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看着孩子的眼神充满了喜爱。 “虽然生他的时候痛得我死去活来，但现在看到他，又觉得一切都值了，女人可真是奇怪。” 难怪这么疼的事，却依旧这么多人前仆后继。 成柚说道：“丽萍寄了信回来，说买的礼物不好拿回来，让我帮她包了红包。” 孙小婉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她能在我生孩子之前回来呢。” 说好去半年，没想到都三月了，还不见人影。 成柚没说的是，段丽萍估计短期内不会回来了。 “总会回来的，时间问题而已，你养好身体，别想太多。产后会有很多遗留问题，得好好保养才行。” 说到这个，孙小婉皱起了小脸。 “我现在最惆怅的就是我这松松垮垮的肚子，还有妊娠纹，你有办法配个药给我去掉吗？” 其他都还好，就这肚子上看起来可真丑。 成柚笑着安抚：“我试试看，回头配好了拿过来给你。” 孙小婉身体虚弱，说了一会儿话便想睡觉。 成柚便不再打扰她，起身离开。 四月的雨水淅淅沥沥，给出行添加了许多不便。 到四月中的时候，冯耀军已经做完了手术，准备回家休养。 没几天，便忍不住来军区找冯家二老。 病去如抽丝，他整个人瘦骨嶙峋，瞧着状态非常差。 他原以为在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折磨，后来出了院才知道，家中的生活条件更差。 保姆的工资发不起，被辞退了。 但朱艳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没了保姆寸步难行，什么都不干。 他只好自己亲自动手，却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和动手能力。 这几天，家里已经乱得不行，让他忍无可忍。 “妈，以往都是我不孝，没能在您二老膝下伺候。现在病了一场，我脑袋醒悟过来，决定和朱艳搬过来照顾您和爸。” 这算盘打得，估计地底下的祖宗十八代都听见了。 老太太哼笑一声，动作娴雅端起杯子，轻啜一口。 “我之前让冯雪转告你了，和朱艳离婚，让那个女人从我冯家滚出去。以后你是要钱，还是想搬过来，我都答应。” 冯耀军面露难色，瘦弱的背佝偻着。 他今天是过来卖惨的，却不想老太太根本不吃这套。 “妈，朱艳跟着我几十年了，还给您生了这么优秀的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老太太冷冷睇着他，“她只管生，不管教，确实只有苦劳，但嫁入冯家享了这么多年的福，还不够抵消吗？要不是嫁给你，她朱艳现在指不定在哪块地里干活。” 她不是一个苛刻的婆婆，但朱艳嫁给冯耀军的事属实不光彩，让老太太对她难以用不带偏见的目光看待。 “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是和她离婚，还是继续过这种苦日子。” 冯耀军难受地抱着头，“妈，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老爷子从楼上走下，厉声道：“这不仅是你妈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还想让我们认你，朱艳这个媳妇你就不能要！” 冯耀军这时候倒是挺硬气，愣是不低头说一句软话，也没想过要和朱艳离婚。 要是为了钱就把媳妇抛弃，那他成什么人了？ 成柚开口道：“大舅，你既然没打算离婚，那就请回吧，别在这里惹外公外婆生气。” 冯耀军从军区走出来，朱艳和冯雪早早在门口等着。 她们没跟着进去，是怕惹得冯家二老愈发不满。 “事情怎么样了？” 冯耀军脸色苍白摇摇头，让她们心生失望。 尤其是冯雪，她觉得现在过的日子，还不如和阮天阳在一起的时候。 实在太难熬了。 这就像是一场拉锯战，冯耀军赌他父母不会忍心看着他不管。 冯家二老则是赌冯耀军肯定受不了这种生活，迟早会妥协。 端看谁更耐得住性子。 冯耀军这一次是下定了决心，真在这时候把媳妇抛弃，那他不成畜生了。 知道家里越来越乱，垃圾如山，他心里才有一丝后悔。 他开始见天出去遛弯，看公园里的老大爷们下棋，怎么都不愿意回那个脏污的家。 直到有一天，因为下雨，他提早回了家。 刚进屋，便听到房间传来说话声。 起先还以为是冯雪和朱艳在说话，走到房门口，竟然还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姐，你把我带到家里来，不会有事吧？” 朱艳哼笑一声：“能有什么事？那老头每天出去下棋，起码要晚饭才回来。这个点，指不定他在哪个公园呢。在我和他的床上做，不是更刺激嘛？” 男人嘿嘿一笑，“那倒是真的，就是我这段时间手头有些紧，不知道……” 朱艳：“上次刚给了你两千，这个钱够普通人家用几年了，你就花完了？” 冯耀军气得额头青筋突跳，原来他存折上的钱，都被朱艳拿去养野汉子了！ 他再也忍不下去，抬脚哐哐用力踹着门。 “朱艳，把门打开！贱人，花着老子的钱养野男人，你当我是绿王八呢！” 里头的朱艳哪里敢开门，慌慌张张穿着衣服。 见男人还想走正门，她连忙拉住：“你疯了！从这里跳下去，不然他得杀了你。” 男人爬上窗户，吓得腿软。 “姐，这可是三楼。” 朱艳白了他一眼，“三楼不高，起码不会死人，你要是从大门出去，必定是躺着离开的，快跳！” 见男人迟迟不下去，朱艳伸手推了他一把。 也来不及看男人如何，连忙关上窗户。 () 第469章 报应 朱艳梳理了一下头发，才出去开门。 冯耀军气冲冲进来，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但他笃定自己没听错，在屋里翻找了一通，就连没办法藏人的抽屉都拉开来看了一眼。 朱艳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干什么，怀疑我偷人啊？” 冯耀军目眦欲裂，“不是怀疑，我是肯定！” 朱艳不甘示弱：“证据呢？这么肯定，你拿出证据来啊！” 冯耀军目光一转，落在了紧闭的窗户上。 立刻走过去打开窗户。 刚往下望了过去，便听见楼下一声尖叫：“死人啦！死人啦！” 朱艳脸色大变，推开冯耀军往窗户看下去，果然看到方才被她推下去的男人背对着她躺在地上，喉咙被利器刺穿，鲜血汩汩冒出来。 冯耀军狰狞笑着，“报应，报应啊！” 朱艳吓得发不出声音，脸色苍白地看着自己的手。 刚才，是她把人推下去的。 要是被人发现，那她…… 朱艳很快收拾好情绪，死了人不要紧，但她不能去坐牢！ “冯耀军，你好狠的心，竟然就这样把他推了下去，这可是三楼，会死人的！” 朱艳没来由的指责，让冯耀军愣了许久。 “你瞎说什么，谁推他了，我进来的时候，他人都不在了！” 可朱艳已经开始不管不顾喊了起来：“杀人啦！冯耀军杀人啦！” 冯耀军气血上涌，脸色憋得铁青，突然瞳孔暴起，人竟被她硬生生气得晕厥过去。 朱艳嘴里却仍然喊着，把隔壁的邻居都招了过来。 一时间，报警的报警，送医院的送医院，一片混乱。 冯雪就站在人群中，和朱艳对视一眼。 朱艳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忽略了冯雪脸上的震惊。 事情是派出所通知冯家二老的。 老太太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她本就身体不好，听到冯耀军杀人的事，大受打击。 老爷子急急忙忙让人去喊成柚，他还得去派出所了解情况，无暇分神。 成柚赶过来的时候，老太太正吵着要一起去派出所。 看到她，老太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柚柚，你大舅虽然算不得什么正直人，但杀人这种事，他是万万不敢做的！” 偏偏冯耀军现下躺在医院醒不过来，想为自己辩解都难。 成柚扶住她，安抚道：“外婆，我们都知道的，你先别急，等外公过去了解情况再说。” 她在路上听了个大概，说朱艳和奸夫被捉奸在床，冯耀军一怒之下把那男人从窗户上推了下去。 楼下一楼正在装修，下面放了刚清出来的玻璃，直接把男人的脖子给捅穿了。 这件事，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成柚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一行人先去了医院探望冯耀军，医生说他怒急攻心，中风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但醒来也和瘫子没什么区别，得有人在身旁伺候。 冯雪守在一旁，有种惊魂未定的模样，估计是被吓到了。 看到老爷子过来，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爷爷……” “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妈说是你爸把人推下去的？如果是他推的，他又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模样！” 冯雪浑身一震，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我也不清楚，我回到家，就听到我妈在喊。” 朱艳还在派出所待着，没来得及来医院看一眼就被公安带走了。 老太太掩面哭泣，“造孽啊！早离婚，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成柚大概是唯一一个还能保持冷静的人，毕竟冯耀军名义上是她的舅舅，两人却没什么感情。 看到他发生这种事，她顶多就是在心里惋惜一句，没有多余的同情心。 “你回家之前去了哪里？” 冯雪咬着唇，“我和朋友出去玩了。” 成柚：“和谁，去哪里玩了？这么凑巧，家里刚好出事，你就回来了。” 冯雪别过脸，“你不是公安，我没有义务回答你。” 成柚不理她，继续问：“那你爸抓到你妈和男人厮混之前，在哪里？” 冯雪听到她的形容，只觉得刺耳难听。 她从来没想过，朱艳胆子竟然这样大，敢在家里偷人。 “我爸每天都去公园下棋，估计是下雨，他提前回来了。” 成柚细细思考一番，具体的问题需要派出所去问，她没有立场，冯雪也不会配合。 冯耀军没办法为自己申辩，如果朱艳一口咬定是他杀了人，大概率派出所就不会继续查了。 “外婆，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老太太点点头，她精神不济，留在这里无济于事。 刚转身，便听到冯雪急促说道：“爷爷，能不能给我爸请个护工啊，我没钱，又不方便伺候我爸。” 老爷子虽然心里对她不满，但自己儿子如今躺在床上，确实需要人照顾。 “等着，我会安排。” 把老太太送回家，安抚好，成柚才满心疲惫回到家中。 戚承晏给她倒了杯热茶，外面在下雨，成柚吹了一天的冷风了。 “冯耀军如何了？” 成柚摇摇头，“中风了，还没醒。” 她眉头紧锁，心里其实对朱艳的说法有些怀疑，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你帮我分析分析，这件事会是冯耀军做的吗？” “不好说。” 听起来很合理，但推敲之下，还是有些可疑之处，就看派出所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成柚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忙活了一天，累死了。 “不想了，我都饿死了，这个点食堂还开吗？” 戚承晏看了一眼时间，“不开了，我给你下碗面。” 说着，便起身进了厨房。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厨房飘出热气，烟火味十足。 看着在厨房忙活的男人，成柚心里那些的烦杂的事顿时被清空。 管他冯耀军如何，跟她关系也不大。 要不是顾及老太太的身体，她也不见得会管这件事。 很快，一碗鸡蛋面做好，撒上葱花，色香味俱全。 “吃吧。” 成柚刚才还觉得饿，真到了要吃的时候，却又觉得没什么胃口。 不过她还是吃了小半碗，没吃完。 “吃不下了。”她眨巴眨巴眼。 戚承晏道：“没事，剩下的我吃。” 浪费食物不是好习惯，成柚吃不了多少的东西，都会由他打扫战场。 () 第470章 赔偿 到了第二天，派出所传来了消息。 冯耀军还没醒，朱艳一口咬定是冯耀军把人推下去。 现场很干净，没留下什么可疑之处。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冯耀军回来的时候，朱艳和那个男人确实在床上厮混。 可惜的是，当时家里只有他们三个在，没有其余目击证人。 偏偏冯耀军还没醒来，事情卡在了这里。 死者的亲属闹到了军区门口，说要冯家赔偿。 成柚冷笑一声，“他儿子生前拿了冯耀军两千块钱，这个赔偿还不够？冯耀军过失杀人，肯定是要判刑的，怎么判，看法院，轮不到他们在这里闹。” 况且，冯耀军在医院。 他们就算闹，也应该往医院去，又是怎么跑到军区大院的。 可见，是有人在背后给他们支招。 成柚脑袋都大了，好在这些人再怎么闹，都只能在大门口喊，进不来 不然老太太怎么对付这些人。 但让这些人成天在大门口叫唤也不是个问题。 冯家二老的意思是拿钱打发他们走，不然以后冯家难得安宁。 难为他们一把年纪，还在为儿子擦屁股。 “外公，拿钱的事不急，我们先去医院看看舅舅吧，根据他的情况再做打算。” 老爷子点点头，“我让人安排一下，从后门离开。” 不然那个男人的家属一大家子堵在门口，根本不会让他们出去。 戚承晏开车送他们过去医院，也是从医院后门进去。 好在后门没人堵着，有医院的规定，冯耀军的病房那些人也进不去。 他们很顺利就走到了冯耀军的病房里。 不过人还没醒，不过两天时间，整个人看着又瘦了一圈。 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成柚都以为人已经没了。 冯雪看到他们，激动得眼泪喷涌而出。 这两天她连医院都不敢出，到处都有人堵着。 一看到她，就想找她要钱。 朱艳惹上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家里三姑六婆一大堆，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过来要钱。 “爷爷，你帮我爸转院吧，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老爷子脸色沉沉，问道：“那些人要钱，给钱打发走了就行。” 冯雪一愣，讷讷道：“那得给多少钱啊？” 老爷子没说话，但没个千把块估计下不来。 冯耀军没醒，在大家看来就是他把人推下去的，理应他赔钱。 谁管你是不是捉奸，反正再怎么样都不能杀人啊。 冯雪抠着手指，这些钱要是给她多好，凭什么便宜那些不相干的人。 想来想去，问题还是出在冯耀军杀人这件事上。 可人不是他杀的啊…… 冯雪眸色微亮，是啊，人不是冯耀军杀的啊。 她心思转了几圈，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悬着眼泪。 “爷爷，如果我爸实在醒不来，我会照顾好他的。他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要不是成柚知道她内里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会被她骗了。 自私自利的人，如今竟然孝顺了一回。 老爷子哼道：“无论你是不是真心，你能这样说，还算冯家没有白养你一场。” 冯雪讷讷道：“我当然是真心的，他是我爸。” 是否真心，老爷子不予置评。 不过第二天，冯耀军的案子反转了。 关键点是冯雪。 朱艳带男人回家的时候，以为她和冯耀军都出去了。 原本冯雪确实约了人，但看天气不好，就把约会改了期。 就在她打算在房里午睡的时候，朱艳带着男人回了家。 房子隔音不好，她把他们两个在隔壁屋里做的事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冯雪吓得不敢出声，紧接着便听到冯耀军回来了。 他在外面踹门，朱艳则是让男人跳窗走。 当时男人有些不情愿，还是被朱艳推下去的。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冯雪给出的说法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很爱我的父母，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这两天我都没怎么睡觉，一直在想这件事，现在想通了。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我爸已经这样了，我实在不忍心再看到他被判刑。” 就连派出所的公安听到她的话，都忍不住夸一句孝顺。 朱艳原本觉得自己可以高枕无忧，却没想到临到头，被女儿坑了一把。 被派出所公安带走的时候，嘴里的每一句话都在咒骂冯雪。 冯雪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父母之前非要选一个站，她当然选择冯耀军。 冯耀军再怎么差，那也是冯家的儿子。 老太太心软，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至少能保证他以后衣食无忧。 冯雪想着，只要她和冯耀军绑在一起，冯家以后的遗产，肯定会有她的一份。 “妈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你教我的。” 冯雪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冯耀军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能不能醒，要看他身体恢复如何，已经没必要住院。 冯雪主动揽下了这个责任，带着老太太给他们请的保姆，把冯耀军带回了家。 安置好了冯耀军，冯雪又来了一趟军区。 这一次，老太太没有再拒绝她的上门，反而给了她一个信封。 “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五十块钱，你自己过来拿。” 冯雪推拒了一下，“奶奶，我做这些并不是为了钱，我只是想为自己以前犯的错赎罪。我会自己找工作，不用你们养。” 她竟然拒绝了，老太太觉得不可思议。 这可一点都不像冯雪的作风。 老太太一度以为她真的已经改正了。 “奶奶，我知道你不信我。”冯雪苦笑，“不过我会好好努力，照顾好爸爸。” 老太太想到冯耀军，又是一阵心累。 这段时间的心力，都被这个儿子耗尽了。 “你有这个心就行，钱拿去，每个月按时来我这里拿。这也不是单纯给你的，还有你爸的份儿，就当是你们的伙食费吧。” 虽然老太太没说什么软和的话，但冯雪明显感受到她心软了。 她不再推辞，直接将信封收了起来。 () 第471章 家风不太好 冯雪还没离开，成柚过来了。 看到老太太的脸色，她便知道冯雪这一次还真获得了老太太的几分好感。 算是因祸得福了。 冯雪和成柚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都知道对方并不待见自己。 但还是要保持表面和平。 “外婆，我婆婆炖了汤，让我给你送过来。” 宋青兰念着自己，老太太心里也高兴。 “下次叫你婆婆别忙活了，我这里吃的喝的都不缺。” 成柚放下东西，不准备和冯雪说话，转身就要走。 “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老太太喊住她：“你旭哥前两天跟我提了对象的事儿，说想找个时间去提亲，他和你说了没？” 成柚愣了下，还真没说，邱婷婷也没说。 朱艳入狱了，到底名声不光彩，大概让冯先旭有危机感了。 从前心里没对哪个女孩上心，父母如何他都不在意。 但现在不一样，他心里装着邱婷婷，一心想把女孩娶回家。 “他没说，什么时候去，您和外公要跟着一起吗？” 老太太摇摇头，“外婆身体不好，就不去了。不过你旭哥一个人过去不好，显得咱们家没诚意，我想让你和你外公一起去。” 成柚直接应下了，就算冲着邱婷婷，她也会帮忙。 “聘礼这方面还得您来，我可不懂。”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外婆已经想好了，婷婷是个好孩子，咱不能委屈了人家，礼金方面给个八百，你觉得怎么样？” 她和老头子积蓄不少，八百对他们来讲不算多。 成柚点点头，邱婷婷家在燕城乡下，这个礼金不少了。 高出太多也不好，会给对方太大压力。 “至于三转一响，我想着自行车和缝纫机就不用了，把收音机换成电视机，再买一块表，我再添置一些其他东西。” 成柚笑道：“外婆已经考虑得很周到，就这么办，已经很体面了。” 冯雪手心都快被自己抠烂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冯先旭要结婚了，她听到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已经成为了冯雪心中的执念，虽然早知道他会有结婚的这一天。 真听到了，还是觉得不能接受。 她呼出一口浊气，开口道：“奶奶，我能不能也跟着去呀？我和旭哥怎么说都是一起长大，也想为他的人生大事出一份力。” 老太太犹豫片刻，点点头。 “你想去就去吧，反正家里有保姆看着。” 人多，才显得他们冯家重视婷婷。 成柚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冯雪的表现很平静，好似真的已经接受冯先旭结婚这个事实。 “外婆，定好了时间告诉我吧，我先回去了。” 冯雪起身，“我也走了，还得回去看看爸爸。” 老太太精神不济，便没有留她们。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冯雪目不斜视，突然笑着开口：“你一定没想过，我还能光明正大走入冯家的门。” 成柚淡声道：“确实没想过，毕竟根本没把你放入眼里。” “你现在也就只能逞口舌了，毕竟分爷爷奶奶遗产的人又多了一个，你肯定很伤心吧？” 冯雪神清气爽，只要冯家二老比冯耀军先一步去世，她就一定能得到一份遗产。 老太太手里有不少好东西，只要从指缝里漏出一星半点给她，她余生都有保障了。 成柚讽刺道：“也就你惦记外婆手里那点东西，你觉得我稀罕吗？” 她拥有的东西，可不一定比老太太有的少。 冯雪想了下，不得不承认的是，成柚确实有钱。 她心里突然又不舒服了，方才的欣喜一扫而空。 “成柚，旭哥真的要娶那个邱婷婷？”她转移了话题。 成柚扫了她一眼，“你刚才没听到？他现在估计都打结婚报告了。” 冯雪咬着唇，“那个邱婷婷配不上旭哥。” “她不配，谁配，你吗？” 成柚提了提唇角，一双凤眼布满不屑。 她看不起冯雪，这一点从来不掩饰。 “你要是有能耐，就去让旭哥把结婚报告上的名字改成你冯雪，没能耐就闭嘴，说人家配不上，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她就差拿刀子往冯雪心口上桶了，每一句话都戳到了她的痛处。 “成柚，我们两个怎么说都是名义上的表姐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冯雪难堪道。 成柚不想搭理她，大步离开。 在大院这边溜达了一圈，她往文工团走去。 邱婷婷正跟压腿呢，看到她来了，连忙跑了出来。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成柚嗔了她一眼，“你还说呢，你和我哥结婚的事儿，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合着我还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提到婚姻大事，她脸上多少有些羞涩。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我想等结婚报告下来再跟你说的。” 她挽着成柚的手臂，脸上尽是小女人的甜蜜。 和喜欢的人修成正果，就和吃了蜂蜜一样甜。 成柚微微倾身，“我外婆说了，过段时间让我陪旭哥去你家提亲。” 邱婷婷目露惊喜，“这么着急吗？” “你觉得太快啊，那我和外婆说说……” “别啊，我什么时候嫌快了。” 瞧见成柚脸上的笑，邱婷婷双颊一红。 “你又逗我！” 成柚捏了捏她的小脸，“知道你心急，就算我去说，外婆肯定也不愿意推迟，我旭哥年纪可不小了。” 邱婷婷哼了声，“谁心急啊，你哥才心急。” 成柚不和她争辩，冯先旭确实心急。 “冯雪也跟着一起，你防着她点，虽然不想背后说人，但她确实心术不正。” 邱婷婷惊讶道：“她去干嘛？” 成柚：“怎么说，她都是旭哥的妹妹，确实有这个立场过去。” 邱婷婷鼓了鼓小脸，其实有些不大高兴。 “真讨厌。” “讨厌就无视她。”成柚耸耸肩。 和邱婷婷聊了一会儿，便有人出来喊她练功。 她们都听到了邱婷婷要结婚的消息，纷纷表示恭喜。 也有个别人不懂得看眼色，问道：“婷婷，你结婚对象是冯家那个孙子吗，搞科研那个，他们家是不是家风不太好啊，闹出了不少丑闻。” () 第472章 城里人过来提亲了 原本大家开开心心的，听到这句话，气氛凝滞起来。 她们都知道邱婷婷处的对象是冯先旭。 冯先旭是优秀，长得好，但这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不单单只看人。 冯家这段时间闹出来的事，太丢人了。 邱婷婷说道：“他爸妈和二叔的事我都知道，这个没法儿解释，就是你们听说的那样。但冯先旭是他爷爷奶奶带大的，并不受他父母影响。” 她既然已经选择了接受冯先旭，就不会在这种事上挑毛病。 朱艳入狱了，冯耀军躺着起不来，这些人以后都不会对她造成多大影响。 她如此坦然地说出来，倒叫方才讽刺的人无话可说。 成柚没再多说什么，拍拍邱婷婷的手，转身走了。 晚上，她和戚承晏说了自己要陪同冯先旭去乡下提亲的事。 他问：“要我送你吗？” 成柚摇摇头，“这倒不用，外公会安排，你也没时间吧。” 这段时间部队有些忙，戚承晏又有时候晚上都没回来。 “如果你需要我去，可以请假。” 成柚摇摇头，“那就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们应该当天来回。我想着外婆会准备聘礼，那我就买一些东西给邱婷婷添妆吧。” 她不像老太太，手里值钱的旧物多，她只能去买一些首饰。 买首饰的时候顺便给孙小婉的孩子挑了一对金镯子。 还没看见孩子戴上，她就觉得肯定很可爱。 准备好了一些东西，一直到五月，老太太才安排他们去提亲。 聘礼装满了后备箱，成柚的东西没放进去，那是单独送给邱婷婷的。 冯雪看着这些聘礼，心里嫉妒得扭曲。 冯先旭自己开车，冯雪原本想坐上副驾驶座，被成柚抢先说道：“你在后面和爷爷坐，陪爷爷说说话，顺便和爷爷说说大舅的身体状况。” 她都这样说了，冯雪当然拒绝不了。 只能看着成柚坐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位置。 邱婷婷住的地方在燕郊，和成柚那一大片药材园挺近，走个几百米就到了。 甚至成柚承包的药材园，有将近一半的地方都是邱婷婷村里的。 车子停在村口，他们只能走路进去。 虽然是乡下，但毕竟属于燕城的地界，比一般的农村要富裕一些。 路虽然小，但很干净。 沿路还设了垃圾桶，在环卫这一方面，燕城做得很好。 就是这个村荒地有些多，现在是五月，不出意外过两个月就是农忙季节。 但这边一眼望过去，很多地方都荒着。 东西太多，成柚帮忙拿了一些。 几人便大包小包往里面走。 冯雪打量着这里，农村就是农村，怎么都比不上城里。 从这里出生的女孩，竟然运气这么好，勾搭上了冯先旭。 越想，心里越扭曲，脸上的表情都要控制不住了。 他们脸生，一路上不少人都朝着他们看，低头窃窃私语。 但他们穿得很体面，手里又拿着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城里人。 成柚随便找了个人问道：“大娘，邱婷婷家在哪边？” “婷婷？进了文工团的那个婷婷？” “诶，就是她，我哥是上门提亲的。” 那大娘一拍手，“我就说了嘛，你们这么体面的人，就得老邱家那闺女才配得上！走走走，我带你们去。” 她把手上的瓜子揣了起来，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还没进门，她便先喊了起来：“老姐姐，你闺女有福咯，城里人过来提亲了！” 里面的邱母不明就里走了出来。 “老张家的，你说啥呢？” “你闺女没和你说吗，人家过来提亲了。” 邱母看向冯先旭，恍然：“你是阿旭吧？哎呀那个丫头，她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开玩笑呢！快进来快进来。”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冒昧前来，亲家不要介意。” 邱母性格爽朗，笑着摆摆手。 “您言重了，我就是有些惊讶，但两个孩子处对象我是知道的，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邱婷婷和她说过冯先旭大概的情况，也提了他们会上门提亲，但她没放在心上，以为邱婷婷是开玩笑。 更没想过他们会这么快上门。 寻常人家，三转一响齐全的都少，人家倒好，直接把电视机抬了过来。 手表是新款，还是大牌子。 加上那些金饰，光是聘礼，没个千把块下不来。 邱母被吓着了。 “你们先喝茶，我让人去叫孩子她爸了，很快就回来。” 他们在屋里说话，院子里还围了一圈人，都在讨论邱婷婷的亲事。 不多时，邱父和邱婷婷的哥哥嫂嫂们都过来了。 顿时屋子里都变得拥挤起来。 成柚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压迫感，邱婷婷家里还真是阳刚之气十足。 邱母没看到女儿的身影，问道：“你妹妹呢？” “已经让人去喊了，就快回来了。” 不多时，邱婷婷也回来了，双颊微红，更显娇俏。 她先是看了冯先旭一眼，一触即分，飞快别开脸，生怕被人看到。 邱母笑着开口：“阿旭，怎么就你爷爷来了，你父母呢？话说回来，我还没见过他们，这一次商量婚事，理应他们也在。” 冯先旭没打算把家里的情况瞒着，刚想说话，便听到邱婷婷说道：“他爸爸身体不好，没办法过来，家里都是爷爷奶奶做主。” 邱母恍然，“原来如此。” 双方在一起，其实就是了解家庭的基本情况。 但冯家的状况，让人难以启齿。 老爷子不想隐瞒，只是外面围着太多外人，恨不得把冯家的家底摸清楚，他便压住了没说。 打算等会儿私底下和邱家父母提一提。 谈了一会儿，邱婷婷觉得无聊，便拉着成柚往外走。 “我带你去村里转转。” 成柚也觉得这里有些无聊，她只是表妹，对于冯先旭的婚事插不上嘴。 “你先把这个拿回去。” 她拿过来的袋子，里面都是给邱婷婷添妆的东西。 邱婷婷打开看了一眼，都是礼盒。 “这是什么？” “给你添妆，你晚上看看喜不喜欢，都是我自己挑的。你要是不喜欢，我和那店员说好了，可以拿回去换。” 邱婷婷拿出了其中一个盒子，是一个金镯子。 款式挺新的，一点都不老气。 “喜欢，你送的我都喜欢。” () 第473章 和他断了吧 邱母一看竟然是金镯子，忙说道：“这可太贵重了，婷婷，不能收。” 成柚笑道：“阿姨，这不是聘礼，是我作为朋友和小姑子，给婷婷的添妆。” 邱婷婷不和她客气，坦然把东西收下了。 “妈，我跟成柚是朋友，这是她送我的，我干嘛不收。” 她把东西放好，然后带着成柚往外走。 闲聊中，提到了冯家的事。 “婷婷，冯家的事，还得跟你爸妈说清楚才行。” 邱婷婷点点头，“放心吧，等你们走了，晚上我就跟他们说。” “不能等我们走了，最好等会儿就说清楚，还得让旭哥来说。” 邱婷婷哦了一声，“等会儿我和阿旭说一声。” 另一边，冯雪也觉得无聊。 有老爷子盯着，她根本不敢开口。 唯恐说错了什么话，还得被他训斥。 于是她找了个借口往外走。 其实这个村子，也没什么好逛的，她怎么看都觉得嫌弃。 走没多远，冯雪被人喊住了：“闺女！等等我，闺女！” 回头一看，是刚才给他们带路的大娘。 老张家的又掏出了一把瓜子，还给冯雪递了一把。 “吃不？” 冯雪摇摇头，“我不吃。” 老张家的便自顾自嗑了起来。 “没啥事，我就是有些好奇，你是婷婷对象的妹妹是不？亲的？” 冯雪神色有些不自在，摇摇头，“不是亲的。” “那表的还是堂的？” 冯雪板着脸，“都不是，大娘，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老张家的这才问道：“我就想问问，那婷婷对象的父亲，生了什么病呐？严不严重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打听打听，闺女，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啊，得打听清楚。” 农村里头，公婆出了事，那肯定是儿媳妇往跟前伺候。 邱婷婷是老邱家出了名的娇娇女，从不下地干活，更不要说伺候人了。 冯雪眸色闪烁着，“我爸中风，瘫痪了。” “啥？瘫痪了？” 老张家的觉得自己果然问对了。 这可是大事啊！ 看着她纠结的神色，冯雪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冯先旭是打定主意要娶邱婷婷，可如果女方家里不同意呢？ “是啊，我爸中风了，他身体不好，得花很多钱。” 老张家的试探性问道：“那现在是你妈在伺候他？” 冯雪摇摇头，神色单纯无害，好似没看出她心里在想什么，直白说道：“我妈在坐牢呢，她怎么伺候我爸啊。” “啥？坐牢！” 冯雪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大娘，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张家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震惊，问道：“没，我就是一时有些吃惊。你仔细跟我说说，怎么就…就坐牢了呢？” 冯雪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我妈偷人，被我爸抓了个正着，那个奸夫逃跑的时候，被我妈从三楼推了下去，摔死了。” 老张家的原本就是想和她随意聊聊，却没想到会挖出这些事。 这可……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城里人咋比他们乡下还乱呢。 就这种人家，邱婷婷不能嫁，再有钱都不能嫁。 老张家的木着脸，“你爸有几个兄弟啊？” “就两兄弟。” “那你叔伯也算是长辈，怎么今天提亲没来呢？” 冯雪抠了下手心，“我二叔犯了错，被降职，调到了偏远山区驻守。” 老张家的一颗心高高提起，“他犯了什么错？” 冯雪笑道：“作风问题，婚内出轨，部队比较严格，对这种丑闻零容忍，就把他降职了。” 她自动省略了自己的戏份。 老张家的心怦怦跳着，邱婷婷是大家伙儿看着长大的，可不能让这孩子跳了火坑。 她急急忙忙回老邱家，觉得要抓紧把这事儿告诉邱家父母。 于是，成柚和邱婷婷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的人已经散了。 邱母从一开始的热情，到现在的逐客，仅在一瞬间。 成柚不明就里，紧接着听到邱母说道：“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我不能轻易将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家庭，几位请回吧。” 成柚了然，猜想大概是冯先旭坦白了。 等走近一听，却又听到邱母说道：“阿旭，我对你的印象非常好，知礼，懂事，本身也很优秀，但你家里的情况，你却选择了隐瞒，让我非常失望。” 成柚：“……” 她和邱婷婷对视一眼，难道邱母是从别处听说的？ “妈，不是他隐瞒，是我不让说，原本我们打算等会儿告诉你的。” 邱母瞠目，不可置信吼道：“所以他家里那些事你也知道！” “我知道啊，他家的事，在大院里又不是什么秘密。他爸妈有问题，他二叔有问题，可和他没关系，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和父母不住一起！” 邱母就差揪着她耳朵骂了，这闺女是不是缺心眼啊！ 这样的家庭，嫁进去就等于是跳入了毒窝。 成柚跟着解释：“阿姨，婚期可以推迟，咱们还有很长时间，您可以好好观察观察，瞧瞧我哥的人品如何再做打算，但请您不要一口否决。” 邱母板着脸，“你们走吧，把东西一起带走。” 反正那样的人家，她不可能同意这门婚事。 老爷子神色有些颓丧，是他教养无方，才让两个儿子影响了孙子的婚事。 他甚至找不到话来解释。 良久，老爷子才站起身。 “一开始没有说清楚，是我们的不对。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阿旭，把东西拿上，我们走吧。” 成柚沉默不言，跟过来的时候一样，帮忙拎着东西。 冯先旭看着邱婷婷笑了笑，“没事，这一次不行，大不了我下一次再来。” 总归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冯家一行人过来，连午饭都没吃，就又离开了，让大家唏嘘不已。 邱婷婷心里虽然不高兴，但也不会因此埋怨父母。 他们会这样决定，出发点还是为她好。 如果不是她了解冯先旭，大概面对这样的家庭，她也不会嫁。 邱母劝道：“闺女，和他断了吧，妈给你找个更好的。” 邱婷婷无奈，“妈，我不求你们现在就答应我们的婚事，我给你们时间了解他，你们就当是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如果到时候你们还是觉得他不好，我就分了。” () 第474章 我偏不让 回去路上，大家格外沉默。 要是邱家嫌弃的是其他事，冯先旭还能说一句自己能改。 但父母是天生的，没法儿改。 朱艳和冯耀军是做错了事，但冯先旭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别人说，自己没爸没妈。 “旭哥，我还以为是你主动交代的。”成柚侧目看了他一眼。 冯先旭摇摇头，“我还以为是你说的。” 老张家的过来和邱母咬了几句耳朵，邱母的态度就改变了。 她只可能是从外面听说的。 成柚脸色微变，从后视镜看着冯雪，神色冷然。 “冯雪，也许你可以给我们解释解释？” 冯雪目光闪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虽然出去了，但一直和婷婷在一起，那你呢？你又是和谁在一起？” 冯雪低下头，“是我说的，那位大娘追问得很紧，我没办法，就说了。而且，这本来就是事实，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如果邱婷婷因为这个就不嫁给旭哥了，那我觉得她对旭哥也不是真心的。” 成柚嗤笑一声，没再说话。 冯雪究竟是因为什么，她心知肚明。 回到军区，下车前，成柚冷冷提醒了一句：“冯雪，我们家的丑事已经够多了。” 冯雪脸色一僵，心有不甘地应了一声。 “爷爷，我先回去了。” 老爷子没说什么，也没提出要让人送她。 冯雪说的没错，冯家的事情本来就应该跟人家交代清楚。 但怎么交代，让谁交代，对这桩婚事都会有影响。 邱母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这些，难免有冯先旭隐瞒的嫌疑。 “柚柚，你也回去休息吧。” 成柚点点头，“外公，你好好和外婆说，邱家只是暂时不同意，等他们了解了旭哥，总会答应的。” 老太太听到邱家不同意，估计会觉得失望。 但易地而居，就算是她们自己，也不会把孩子嫁到这样的家庭。 回到家中，成柚疲惫地坐了下来，不想动。 刚坐下没多久，便瞧见蔡晓雨过来了。 “听说你们今天去和邱婷婷提亲了？” 都是一个大院的，她知道也不奇怪。 蔡晓雨自来熟一般走了进来，“看你的脸色，提亲不顺利啊？” 成柚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那么八卦做什么？” “也不算八卦吧，我和邱婷婷认识，关系一下朋友的婚事，不过分吧？” 蔡晓雨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副打算和成柚聊天的架势。 “邱婷婷家不同意吗？为什么呀？” 成柚不想搭理她，“你和邱婷婷熟，你自己去问她。” 蔡晓雨吃了个软钉子，有些不高兴。 邱婷婷对她来讲，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从小她就羡慕邱婷婷，她有哥哥疼，有爸妈疼，还被艺术团的老师选中去学跳舞。 如今看到她婚姻不顺利，蔡晓雨心里是高兴的。 就算真的要去问，她也是去嘲笑，决计不可能说出什么好话。 成柚有些累，刚想开口逐客，又听见她开口道：“成柚，你真的不和我爸合作吗？他是真心想跟你合作的。” “想跟我们真善堂合作的人多了去了，不见得每一个我都要搭理。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 蔡晓雨觉得没脸，跟她爸是倒贴人家似的。 “不合作就不合作嘛，说话这么难听做什么！” 蔡晓雨愤愤不平地离开了，成柚总算觉得耳根子清净了许多。 她快步往外走，差点和来人撞上，幸好对方让得够快。 蔡晓雨正好有气没处发，头一抬，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和戚承晏深邃黝黑的眸子对上。 他漫不经心的一瞥，让她心跳得有些快。 “是…是你呀。” 戚承晏礼貌性点了下头，“麻烦让一让。” 蔡晓雨还堵住了半个门，他就这样进去，势必会碰到她。 “我偏不让，位置这么宽，你不会自己进去啊？”蔡晓雨叉着腰，一脸娇蛮。 她又不是洪水猛兽，戚承晏竟然这么避着她。 难道她还会吃人吗？ 戚承晏眉眼一压，根本懒得和她争辩。 向上一跃，双手攀上墙，直接翻墙而过。 气得蔡晓雨脸色发青。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充满了羞辱感，驱使着她回过头和戚承晏理论一番。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柚在里面看了全过程，不理解她生气的点在哪里。 “男女授受不亲，已婚男女更是要注意边界，他只是不想碰你，你怎么反而这么生气呢？” 蔡晓雨气鼓鼓的瞪着她，肚子里藏了一堆话，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想来想去，干巴巴说了句：“他没礼貌。” 成柚啧了声，“你可不能欺负我男人话少，你堵在人家家门口就礼貌了？” 蔡晓雨说不过她，跟个孩子似的气得直跳脚，转身跑走了。 戚承晏刚练完兵，浑身都是汗，他先去洗了个澡，换了衣服，清清爽爽地走出来。 看到成柚还在外面发呆。 “旭哥的婚事不顺利？” 成柚把乡下的事和他说了个大概，心里对冯家这些乱糟糟的事觉得有些心累。 戚承晏坐在她身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 “别想太多，旭哥心里有数。” 成柚觉得烦躁，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渐渐热起来的原因，总是觉得不得劲。 她在戚承晏身上蹭了一会儿，睨着他。 像是超长的反射弧终于到位，说道：“戚承晏，你都快三十的人了，不可以拈花惹草。” 戚承晏：“？？？” “蔡晓雨和你都没见过几次，她刚才眼里都冒星星了！” 成柚的指责好没道理，偏戚承晏不和她争，哄着道：“下次一定不看她。” 成柚瞠目，“你刚才还看了她！” 戚承晏：“……” 那么近，他又不是瞎子。 “没有下次。” 成柚哼了一声，“燕城这边无聊极了。” 大三课程少，药堂和药材园都有人看管，基本用不上她。 闲下来的成柚，反而觉得不习惯。 “要是心烦，我送你去药材园那边住几天避暑？” 因为刘颖老是在药材园那边住，条件不好，成柚便投钱建了一个员工宿舍，专门给入职药材园的工人住。 虽然只有几十公里的距离，但那边就是比这边凉快。 () 第475章 买烤鸭 成柚在他肩膀上蹭了蹭，“那你怎么办呀？” “怎么？我是三岁小孩，还得让你奶？” 成柚嗔了他一眼，小手滑到他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她眼底掠过狡黠，凑到他耳旁，用气音说了一句话。 又不是没奶过。 戚承晏略含深意看了她一眼，抓住她捣乱的小手，“知道你想要，现在不合适。” 成柚白了他一眼，推开他，“热死了。” 戚承晏摸摸她的脑袋，像在安抚一只暴躁的小猫，成柚最近脾气是有点大。 第二天，成柚便丢下了冯家的事，收拾了几套衣服，打算去药材园住几天。 她在这边给自己留了一套房，一楼带院子，和刘颖是邻居。 刚把东西放下，成柚又觉得饿了。 而后又发现药材园附近没什么东西吃，最近的市场都要走个五百米。 她懒得动，踢了一下戚承晏。 “我想吃烤鸭。” 可这附近，哪里有卖烤鸭的。 得回市区才有。 戚承晏给她收拾好衣服，没有一丝不耐烦，问道：“那我带你回去吃？” 成柚瘪着嘴，“我不想动。” 她软趴趴地靠在椅子上，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懒洋洋的。 戚承晏多看了她一眼，其实前段时间他就察觉到了成柚的异常。 “那我回去给你买，你先睡一觉，嗯？” 成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还是算了吧。” 戚承晏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他前脚刚走，刘颖就过来了。 “你男人刚来就走啊？” 成柚懒懒地应了一声，“他回去给我买烤鸭。” 刘颖咋舌，“这么远，给你回去买烤鸭？” 这也太惯着成柚了。 “这几天，有个人频繁来我们药材园，说想跟我们合作。” 成柚脑子有些迟钝，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不会是姓蔡吧？” “你认识啊？” 成柚笑了声，你说蔡添贵不会做生意吧，他又懂得赚差价，倒卖药材。 你说他会做生意吧，连药材园的背景都没打听清楚。 “不认识，下次再过来和他说清楚就好了。” 刘颖和她说了一下木桸草的进度，奇怪地嘟囔：“植物研究所也有扦插，但就是没有你这里种的好。” 扦插确实能成活，但跟营养不良似的，没有药材园这边的精神。 “难道你这里的土质好？” 成柚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要不你研究一下。” 刘颖打算装一些泥土回去研究所看看，和成柚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她走后没多久，戚承晏就回来了。 他买的烤鸭出自燕城的大饭店，百年品牌老店。 一来一回费了不少功夫。 但他用了最快的速度，拿过来还是热的。 “吃吧。” 成柚先给他卷了一个，戚承晏笑着张口咬下。 “我不饿，你吃吧。” 成柚先不管他，自己卷着烤鸭吃，眼睛弯弯的，一脸满足的模样。 吃完后，她小小的打了个饱嗝。 看着戚承晏收拾桌面，她愈发觉得不好意思。 “戚承晏，辛苦你啦。” 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她还亲了他一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就是特别想吃。 戚承晏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想吃什么直接给办公室打电话，我给你送过来。” 成柚乖乖点头，像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送他出去。 靠在大门看着他上车，小嘴一瘪。 她又有点不想一个人在这里住了。 戚承晏隔着车窗看她，迟迟不走。 成柚这可怜巴巴的模样，一整张小脸都写着舍不得。 看得戚承晏无奈叹气，开门，下车。 “回家？” 成柚连衣服都没拿，屁颠屁颠上了副驾驶座。 顺便朝着他挥挥小手，“衣服不用拿啦，家里还有很多，下次说不定我还要过来住呢。” 刘颖从里面探出脑袋来，便看到成柚上了车。 “你不是要在这里住？” 成柚：“不住了，我回家。” 刘颖连忙说道：“那你等等，送我回一趟植物研究所。” 她自觉上了后座。 车子缓缓驶出药材园，到门口的时候，和蔡添贵擦肩而过。 蔡添贵一眼就看到了成柚和刘颖，想开口喊人，但车子很快就从眼前驶过。 他低头细想了一下，成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蔡添贵的动作很快，几乎是成柚回到军区没多久，他就跟着回来了。 原本想让蔡晓雨去打听打听成柚和药材园的关系，但蔡晓雨不愿意。 他觉得拐弯抹角，还不如自己去问。 一出门，便看到冯雪过来找蔡晓雨。 冯雪在大院还挺出名，他知道。 下意识有些不悦，蔡晓雨怎么和冯雪混在一起。 不行，等回来得说说她。 走没两步，他又想到冯雪和成柚的关系。 他想了想，转身问道：“那个冯雪同志，你和成柚熟吧？” 冯雪说道：“还行吧。” 毕竟当了这么久的仇人。 蔡添贵乐呵呵笑了笑，“那你知道燕郊的药材园，和成柚有什么关系吗？” 冯雪：“她是真善堂的老板我知道，药材园我还真不清楚。” 蔡添贵心里的猜想顿时消散了，大概是真善堂和药材园有合作吧。 说起来心里还是有些失望，这桩生意估计是做不成了。 冯雪低声道：“你爸怎么了？” “我爸做药材倒卖的生意，看中了那个药材园的药材，想做中间商赚一手差价，估计黄了吧。” 冯雪知道现在有不少人都在做生意，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 万元户就是改革之后才和春笋一样冒出来。 “原来做药材生意这么赚钱啊？” 蔡晓雨没听出她话里打探的意思，随意说道：“不赚钱，我爸做这个干什么。” 冯雪暗暗打听：“那你爸看中的药材园是哪个地方的，我在燕城那么久，说不准真的可以牵线搭桥。” 蔡晓雨没防着她，直接把地址告诉了她。 “燕郊就只有那一个药材园，很好找的。” 冯雪突然想到去给邱婷婷提亲的路上，好像就见到了。 蔡晓雨没理会她心里在想什么，拉着她的手问道：“你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别回头人家都结婚了。” 冯雪嗤笑，“你看着比我还不想让邱婷婷嫁给我哥。” “她不配。” () 第476章 高攀不上 冯雪被蔡晓雨催促着去乡下，正好她想去药材园看看，反正她没什么事，便选了一天下乡去。 临走前，她被家里的护工喊住。 “冯雪，这个月的伙食费你还没给我，你爸这种情况，需要吃有营养的东西。” 冯耀军已经醒了，但手脚动不了，口不能言。 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要不是工资高，还真不一定有人愿意来。 “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我不是刚给了你钱吗？” 护工不悦地看着她，“都过去一个月了。” 冯雪刚买了一些东西，还真没钱给她。 “等我和奶奶要了钱再给你，你省着点花，他一个什么都不用干的人，吃那么好做什么？” 屋里的冯耀军显然听到了她的话，啊啊啊叫了起来。 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口水直流。 冯雪嫌弃地看了一眼，“你自己看着办，饿不死就行了。” 护工没再说什么，她只是拿钱办事。 之前老太太给她开的工资更高，但每个月都被冯雪左扣右扣，到手差不多只有三分之二。 她心里早就不满了。 既然家属都不在乎，她一个护工干嘛这么负责。 另一边，冯雪拎着东西往乡下去。 邱婷婷在文工团，今天有慰问演出。 冯先旭没有其他事根本不可能来乡下，所以她根本不怕被人看到。 她驾轻就熟来到老邱家，看到在门口纳鞋底的邱母，敲敲门。 “阿姨，您还记得我吧？” 邱母脸色板了起来，哪里会不记得。 老张家的和她说了，就是这闺女跟她说了冯家的事。 后来邱婷婷和她说了不少关于冯雪的事，知道这闺女是个黑心肝的人。 “你来做什么？” 冯雪笑着把东西放下，“这是我爷爷让我备的一份薄礼，他老人家说了，你们家邱婷婷，我哥高攀不上，婚事就此作罢。但这婚事不成，不是因为我们冯家如何，而是你们乡下人配不上我哥，加上邱婷婷在文工团，说好听点是舞蹈演员，说句不好听的，那是搔首弄姿的戏子，和我冯家确实不般配。” 她神色高傲，就差拿鼻孔看人。 说出这番话，浑身都觉得舒心了。 邱母气得发抖，她女儿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姑娘，长得好还进了文工团，夸她的话那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从没被人这样说过。 只是她满腹的脏话还没来得及发挥，就看到冯雪身后伸出一只手，啪的一声把她的脑袋给打歪了。 冯雪一回头，又是一个耳光接着耳光挥过来，不带停的。 这一打，连邱母都懵了。 “外公叫你过来的？他什么时候让你来的，又是谁跟你说了这些话？” 发泄完怒火，成柚才揉了揉发麻的手心，冷眼盯着她，恨不得把冯雪的脸皮捅穿。 “为了旭哥能顺利结婚，外婆在家里愁得吃不下饭，你倒好，直接帮旭哥把媳妇往外推。冯雪，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成柚怒不可遏，要不是她今天凑巧过来，怕是这桩婚事已经无法挽回。 冯雪虽然慌，但更多的是疼。 成柚手劲不小，用足了力道，把她的脸都打肿了。 “我有什么心思？我就是单纯觉得邱婷婷配不上旭哥，她不配！” “她不配，你配吗？”成柚讥诮。 她挑剔的目光将她打量一遍，“冯家笑料已经够多了，不在乎多这个一个，你喜欢旭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老张家的刚好赶来，听到成柚的话，惊呼：“这是乱伦啊！” 冯雪咬着牙：“我和旭哥没有血缘！” “没有血缘，但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冯雪，血缘确实不是最关键的地方，你的人品卑劣，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冯雪被乡亲们的视线压低了头颅，她算到了邱婷婷和冯先旭不在，唯独没想到成柚会来。 成柚可不会给她面子。 “还不快滚，等着我拿扫把赶你走？外公外婆那边，你最好先想好说辞，不然我保证回去会告你一状。”成柚轻斥道。 冯雪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垂下的眼皮遮住了眼底的阴鸷。 她刚转身，又见成柚把地上的东西朝着她扔了过来。 “下次再来邱家，我会让你尝尝流落街头的滋味。” 邱母看呆了，成柚和冯雪怎么看都不像是相亲相爱的表姐妹。 “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会过来打扰你们。” 邱母摆摆手，“没事，你打了她，也算是帮我出气了。” 她不是小气的人，不会因此迁怒成柚 “闺女，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成柚拍拍自己手里的包，鼓鼓囊囊，看着有些分量。 “想给您看一些东西，我上次说了，想让您给旭哥一次机会，了解了解他。” 邱母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只让她进来说话。 乡里乡亲，其他人也想跟着进来听，邱母都没有拦着。 免得最后邱婷婷和冯先旭成了，这些人还在背后说道是非。 成柚先拿出了一个相册，大多是冯先旭的照片，少数合照也是他和冯家二老的合照。 他和父母基本没有任何看着像一家人的合照。 “我上次跟您说的，旭哥是跟着我外公外婆长大。我外公年轻时带兵打仗，到处跑，根本没办法照顾两个孩子，所以我两个舅舅长成如今的模样，和父母疏忽教养脱不了干系。” 老张家的看着她拿出了一个盒子，这些都是冯老爷子的功勋章。 这里有不少人都不年轻，打仗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要说他们最敬佩的，当然就是保家卫国的军人。 尤其是参加了抗战的军人。 听到成柚的话，老张家的下意识就维护道：“可不能这样说，你外公就是他们最好的榜样，他们还能长歪，那肯定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成柚没和她解释这个，拿出了另一沓文件。 “旭哥上的是军校，从事的是科研岗，多的我没办法透露，因为他的职业涉及到很多机密，反正就是和咱们国家的武器相关。这些都是他上军校到参与工作以来获得的荣誉证书，我们可以骗人，但这些国家戳了章的证书可不会骗人。” () 第477章 我看她不惯 邱母知道冯先旭很优秀，这句话邱婷婷在她面前说过不下百遍。 直到看到成柚拿出来这些，她才有了清晰的认知。 老邱家那么多儿子，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冯先旭。 “阿姨，我不是在给您压力，只是想让您了解一下旭哥。” 邱母笑了笑，“我明白，我心里有数了。” 老张家的偷偷瞥了一下成柚，哥哥这么优秀，妹妹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她家老五还没结婚呢。 “闺女，你结婚了没？” 邱母啐了一口，“别打人家主意，这闺女早就结婚了，丈夫还是部队的团长。” 老张家的讪讪，“我就问问嘛。” 成柚失笑，“我结婚几年了，目前在读大学。” “哟，还是大学生啊。”老张家的惊叹。 成柚把桌面的证书奖状都给收了起来，敛起笑容正色道：“阿姨，除了这些，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一件事。” 邱母问道：“你有事直说，能帮的，我们都会尽力。” 成柚问道：“我上次过来，发现村里有挺多荒地，大家都不种地了吗？” 邱母叹道：“我们家还种。我们虽然在燕城边缘，但比起其他城市，我们到底还是属于燕城的地界。这两年村里的年轻人都不种地了，陆陆续续跑去城里打工做生意，赚的钱比种地不知道多了多少。大家觉得种地不划算，渐渐地就荒了。” 农民干的活最苦最累，但在地里就只是图个温饱，还不如去城里打工。 成柚倒是理解，五井村和七里村也差不多。 但老家那边荒地少，是因为种了药材。 所以成柚也和他们提了种药材的事儿。 “种药材？可我们都没种过呀。” 邱母其实也打算等邱婷婷结婚，便不再种地了。 如今听到成柚说种药材，又有些意动。 老张家的说道：“不成不成，咱们旁边就有一个药材园，我们竞争不过人家，肯定卖不出去。” 成柚：“那个药材园就是我的，我会让专人指导你们种植，种出来的药材，真善堂会收，价格不低，能赚钱的。” 邱母有些震惊，没想到成柚年纪轻轻，竟然还是个大老板。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和队长商量。” 成柚当然没想过要他们现在就给出答案，“那等你们决定好了，和药材园的潘主任说一声，让他通知我就行。” 说罢，她便收拾东西离开。 老张家的对成柚深信不疑，说道：“我觉得可行，那蔡添贵不就是卖药材发家的吗？我们自己种自己卖，连成本都省了呢！” 邱母笑了声，“你现在不得了，连成本都知道。” …… 成柚想到回去，还得面对冯家那一堆烂摊子，就觉得心累。 于是在药材园多待了一会儿才想着回家。 最先因为冯雪找她的，竟然是蔡晓雨。 她用着质问的语气问成柚：“你怎么可以打人呢，简直太野蛮了！” 成柚睨着她，“瞧你这语气，你也知道冯雪做的那些事？” 说起这个，蔡晓雨便觉得心虚。 “我倒觉得奇怪了，人邱婷婷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破坏她的婚事？” “我看她不惯。” 成柚笑着摇头，对她的行为不予置喙。 她又不是蔡晓雨的妈，没义务管教她。 蔡晓雨嘟囔：“我问的话，你还没回答呢，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成柚哦了一声，“我看她不惯。” 同样的话送回给她，让蔡晓雨无话可说。 成柚关上门，将蔡晓雨控诉的眼神隔绝在外面。 冯家二老当然不会因为冯雪的事斥责她，只是问了一些情况。 成柚把冯雪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转达，气得老爷子拿鞭子。 不过也不能真的打，因为冯雪这人不记吃也不记打。 老太太决定断了她的生活费，以后护工的工资和生活费也不由她转交，而是直接交到护工手里。 冯雪还算要脸，没再往二老面前求。 隔了几天，邱婷婷才知道村里发生的那些事。 她兴冲冲跑来找成柚。 “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呀，给了我和你哥好大的惊喜！” 成柚两手一摊，“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一招对你爸妈有没有用。” 这些证书，只能证明冯先旭本身很优秀。 但有时候，一个人的优秀与他人品无关。 冯家的事情，是冯先旭的硬伤。 “你爸妈同意你们结婚了？” 邱婷婷摇摇头，“那倒还没有，说要再考察，不过态度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有松动。 成柚放下心来，至少自己做的这些不算白忙活。 邱婷婷坐在院子里和她唠嗑，还没说两句话，就看到成柚快睡着了。 “你最近怎么瞧着这么累呢。” 成柚睁开眼，好像到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好累。” 邱婷婷望着天，都要入夏了，总不能还是春困吧。 “那你休息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还没起身，就听到了蔡晓雨骂骂咧咧的声音：“成柚！你太过分了，防我们家跟防贼似的，你早说那个药材园是你的，我爸也不需要跑那么多趟了！” 成柚往外面瞥了一眼，“我一开始就拒绝了你爸的合作，是你爸不放弃，怨我？” “那你可以再说得更清楚一些！” 一想到蔡添贵这段时间跟孙子一样跑药材园守株待兔，她就觉得心里不得劲。 成柚嗤笑一声，“我没有那个义务。” 蔡晓雨气得跳脚，她还想动手，被邱婷婷拦下了。 “成柚本来就没那个义务，你爸自己要做生意都不提前打听清楚，还指望成柚跟你们说？” 蔡晓雨拂开她的手，质问道：“那你怂恿我们村的人种药材又是为了什么？” 成柚耸耸肩，“有钱大家一起赚，那些都是你的乡亲，你不高兴吗？” 蔡晓雨撇撇嘴，“你也太天真了，真以为谁都能赚钱呢。” “能不能赚钱，等他们种了不就知道了。”成柚淡声回了句。 () 第478章 要有宝宝了 虽然有老邱家在其中周旋，但村里乡亲们太多，有各自不同的意见。 种药材的事，还真不好统一。 成柚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愿意种的人跟着签了合同。 她和大家事先声明：“等到了药材收获的季节，真善堂会派人过来收，合同上已经写明，你们不能将药材卖给别家，不然就是违约，要赔钱的。” 这时，便有人提出了异议：“那你们这不是强买强卖嘛？我们种的药材，当然是我们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成柚耐心和他们解释：“因为种子和种植方法都是由我们亲自提供，这不属于强买强卖，如果不同意，可以不签合同。” “不签就不签，我们还不想给你种呢！” 邱母在成柚耳旁低声道：“他是蔡添贵的老哥，估计是想种了药材卖给蔡添贵，老蔡家的人都没签合同，我觉得他们是想蹭你的方法和种子，占你便宜呢。” 这种方法实在可耻。 但成柚也不是傻的，药材园种药材的法子没什么不同，真正的关键在于种子。 “没事，他们不签合同，自然不可能得到任何好处。” 解决了这边的事，成柚便开始通知药材园给乡亲们提供种子和幼苗。 走之前，邱母拉住了她。 “你和你外公外婆说说，劳烦老人家有空再来一趟，我们谈谈婚事。” 这对成柚来说可是意外之喜，“阿姨，您这是松口啦？” “嗐，你旭哥我其实不算了解，但看你的做派，我觉得你都觉得好的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她相信的不是冯先旭，而是成柚。 成柚点点头，“那药材这边您就帮我盯着点，绝对不会让乡亲们亏。” “知道了，你回吧。” 成柚走到村口，平日里也在走的路，今天觉得格外漫长。 平时坐车，她只能蹭戚承晏的车。 如今突然觉得，要是她自己也有车就好了。 从药材园坐公交回大院，路上颠簸得她头晕想吐，脸都白了。 邱婷婷见她虚弱无力的模样，疑惑道：“你生病了？” 她伸手探了下成柚的额头，冰凉凉的，也不像是发烧的模样。 “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成柚觉得自己走不动了，此刻只想在床上躺着。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可能太热了。” 邱婷婷满脸不解的望着天，今天是阴天啊。 而且还没到酷暑的时候，哪里就热了呢。 邱婷婷看着成柚进了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心里有些着急。 在门口徘徊一阵，还是决定和戚承晏说一声。 成柚刚睡着没多久，昏昏沉沉间便听到了戚承晏的声音。 “我好累啊，睡一觉就好了，别吵……”她咕哝一声，翻个身继续睡。 戚承晏给她换了干净舒适的衣服，见她睡得实在沉，便没去吵她。 成柚身上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也不发烧，脸色已经恢复红润。 等她醒来再去医院也行。 戚承晏便在一旁守着，一直到天黑了，成柚才醒来。 睡了一觉，觉得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她懒懒地张开手，伸了个懒腰。 看到戚承晏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你怎么回来了？” 朝外面一看，竟然天黑了。 “我睡了这么久啊？” 戚承晏摸着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成柚摇摇头，“没有，就是今天回来的时候公交车太颠簸了，有些想吐。” 戚承晏起身出去给她热菜，“下次要去那边，我让人送你。” 成柚嗯了一声，她其实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但没太在意。 如今时间有些长了，她便想着可能真要去医院看看。 戚承晏也是这个意思，所以第二天一早，便领着成柚去检查。 结果医生问了一通之后，让她去抽血。 来回折腾了一番，才确定结果：“恭喜啊，两位要有宝宝了，已经八周了。” 在成柚和戚承晏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医生又和他们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宝宝很健康，不需要吃保胎药，注意休息就行，不要太劳累。” 从诊室出来，成柚还一副迷茫的模样。 “就…就有了？” 戚承晏心里的激荡并不比成柚少，不过他更懂得克制。 他看了一眼成柚还平坦的小腹，按照他之前看的书，宝宝还特别小，甚至没有成型。 可在这里，孕育着有他一半血脉的孩子。 他环抱着成柚，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力道。 “柚柚，要辛苦你了。” 这才刚开始，就让成柚这么难受，等生孩子，岂不是要受的苦更多。 成柚嘴角漾着笑意，“我还好，就是有些吃惊。太突然了，也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都好，我们就生这一个，生完我就去结扎。” 想要孕育孩子，不是因为繁殖的本能，只是因为他爱成柚。 也想看看承载着他们的期待和爱意诞下的孩子是什么模样。 成柚没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了一段路她才开口：“戚承晏，这孩子刚好八周。” “嗯？” 成柚幽幽地看着他，“不会是在车上的那次吧？” 戚承晏算了下时间，还真是。 “大概。” 成柚白了他一眼，合着这孩子还挺野。 虽说还不到三个月，成柚没打算声张，只告诉了冯家和戚家。 宋青兰就差烧香拜佛去还愿了，看现在谁还敢说她儿媳妇不能生。 “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药材园那边太远，就别过去了。” 要不是怕成柚不高兴，宋青兰其实想搬过来照顾她。 成柚再三保证会减少工作量，她才放心下来。 何嫂子一早就过来道喜，和成柚说了好些话，都是怀孕要注意的事项。 成柚笑道：“嫂子你消息可真灵通。” 何嫂子说道：“可不是我消息灵通，是你婆婆说的。” 大概是为了给成柚正名，宋青兰就差拿着大喇叭在军区喊。 由此大家也信了，成柚真的不是不能生，是之前他们不想生。 “你现在怀孕了，学校那边怎么办，会不会影响？” 成柚摇摇头，她也考虑过这一点。 “我已经大三了，课程不多，不会有影响。到了明年，大家基本就要参加工作。” 她不会接受学校安排的工作，就打理真善堂和药材园，还有空照顾孩子。 () 第479章 这边都有我呢 成柚怀孕，邱婷婷和冯先旭好事将近，冯家迎来了久违的喜气。 这段时间冯雪都没有过来的膈应人，老太太气色都好了不少，也有了这个精力去操持孙子的婚事。 冯先旭和邱婷婷的婚事定在了六月底，这时候天已经热起来。 成柚喝不得酒，老太太又不敢让她帮忙招呼客人，只让她吃了一顿饭便回家去休息。 也正是这时，段丽萍从国外寄回来一封信。 信中交代了她的近况，还附带一张照片。 她谈了一个外国男友，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留学结束之后，她在国外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大概以后会在国外定居。 孙小婉一脸怅然，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和她重聚。 她出了月子之后也没瘦下去，看着比之前丰满了些许，气色红润，瞧着非常健康。 成柚比她看得开，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有缘分的话，迟早会再见的。我要给她回信，你有没有想说的？” “有，要不我们也去拍个照，一起把照片寄回去吧。” 成柚觉得可行，说道：“这一次先寄你的全家福，你回去带着宋景堂和孩子拍一张，等我肚子里这个出生，我再给她寄我的。” 孙小婉欣然应下，她在旁边念，由成柚写。 等这封漂洋过海的信件到了段丽萍的手里，时间已经到了七月。 成柚怀孕四个月，初显孕态。 地板几乎要被太阳晒得开裂，成柚愈发懒散，除了上课基本不怎么出门。 宋青兰按时按点过来送汤，喝得她差点以为在坐月子。 好在最后都进了戚承晏的肚子，不然成柚得胖成猪。 “姐姐快生了吧？” 宋青兰点点头，“预产期就这几天，她在医院住着了。” “妈，那你不用去照顾她吗？” 宋青兰说道：“她有自己的婆婆照顾，博延也没有承晏忙，可以陪着她。” 成柚不一样，她父母双亡，家里唯一要好的亲人就是老姜家，可都远在永城没办法过来。 总不能让冯家老太太过来照顾她。 “我离生孩子还早呢，您过去照顾姐姐就行，我这边没事的。” 宋青兰嗔了她一眼，“你月份是不大，可很多怀孕的事，我比你懂，该注意的还得注意。” 她主要是怕成柚不听话，又跑去地里忙活。 现在太阳这么大，要是栽地里可怎么办。 她一般会在成柚家里待到戚承晏回家，见成柚有人照顾才走。 邱婷婷结婚之后直接住在了冯家，有空也会过来和成柚说话。 戚阳的孩子是在半夜诞生，宋青兰没让人给成柚送消息，成柚是第二天白天的时候知道的。 过去看的时候，戚阳已经转入普通病房，状态看起来不错。 这孩子和孙小婉的孩子刚生出来那会儿一样，皱巴巴的，好小一只。 “是妹妹吗？” 成柚看着五官很是秀气。 戚阳笑了声，“你怎么和承晏一样，是个儿子，大家都说长得秀气。” 成柚轻轻碰了下他的小脸，看他砸吧砸吧小嘴，心里突然生了一丝奇妙的感觉。 一个孩子，竟然就这样被生了出来。 戚阳看着她的神色，笑着问道：“神奇吧？” 成柚点点头，“神奇。” “我也觉得好神奇，你现在还感觉不到，等再过一阵子，你肚子里这个会动了，会发现生命更加神奇。” 成柚轻抚着自己微凸的肚子，“还会动？” “会的，还没到时候。” 成柚突然有些期待了。 “姐姐还会要二胎吗？” 戚阳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你姐夫说就这一个就行，我主要怕一个孩子太孤单。” 宋青兰说道：“大院这么多同龄的孩子，哪里就会孤单呢？等上了学，还愁没人和他玩？一个就一个吧，多了你们也没精力。” 戚阳觉得她说的话好新鲜，现在的人都喜欢多子多福。 “妈，要是成柚生了这一个，你也不让她生了？” 宋青兰觉得好笑，“生不生是他们自个儿的事儿，跟我有啥关系？就你弟弟那性格，我能管？” 戚阳笑了一声，看来她妈是真的想开了。 从医院出来后，成柚收到了陈勤那边的消息。 “药材园最近提供的药材减少，是你在外面接了其他单子吗？” 成柚一口否认：“药材园的药材只供给真善堂。” “那就奇怪了，潘主任跟我说从这个月开始，供应的量要逐步减少。” 潘主任还是陈勤亲自选的人，不过如今药材园都是他在管，陈勤没有越俎代庖，只好来找成柚了。 “你跟我一起去问问吧。” 成柚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青兰听到她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第一个不同意。 她心知成柚不会听话，只好亲自安排了车，跟着一起过去。 到药材园的时候，门口停放着一辆货车，不少工人正把药材往上搬， 陈勤眸色一沉，“这不是我们药堂的车。” 也就是说，潘主任私自把药材卖给了其他人。 药材仅供给真善堂，这是明文规定，谁也不能违反。 “你们先停下。”成柚呵斥一声。 不多时，便瞧见刘颖气冲冲从里面走出来。 嘴里喊着：“我要去找成柚，你们不能不经同意就动木桸草！” 听到他们还想动木桸草，陈勤脸都黑了。 “简直不知所谓！把潘云平叫出来！” 那几个工人赶忙溜了，潘主任再大，也大不过成柚这个老板啊。 说到底给他们发工资的还是成柚。 很快，潘主任出来了。 见到成柚，他也是不慌不忙走过来。 只是天热，他一边走一边擦汗，肥胖的肚子一颤一颤。 “成柚，你怎么过来了？这大热天的，这边都有我呢，你就先回去吧。” 因为陈勤对她直呼大名，潘主任便也跟着一起。 大概是以为成柚不拘小节，加上年轻，他没太把成柚当回事。 尤其这两个月成柚很少来药材园，更加助长了他的气焰，俨然他才是老板的模样。 成柚不动声色，耐着性子问道：“潘主任，我听说你把药材卖给了别人，这是怎么回事？” () 第480章 当家做主 潘主任不慌不忙给她解释：“这人采购药材的价格高，能卖更多钱，我就做主给他们了。”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这收益更高了，最终钱还不是进了成柚的兜里。 成柚说道：“我之前跟你提过，药材园里的所有药材，都只供应给真善堂。” “啧，我还能害了你不成？这钱更多，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成柚，要我说呀，做生意得懂得变通，不能太死板。” 成柚冷声道：“我不用你来教，让人把药材都给我搬下来。” 听到她命令式的语气，潘主任不悦了。 他两手一摊，说道：“已经签合同了，这一车药材已经是别人的了。” 成柚险些被他气笑，她让潘主任做主，是出于信任。 却没想到会被他捅一刀。 “刘老师刚才说的木桸草又是怎么回事？” 潘主任听她转移话题，还以为她是妥协了，忙不迭说道：“你蔡老板听我们这里还有木桸草，高价跟我们收购，没理由我们连钱都不赚吧？” 成柚冷冷一笑，“那我是不是还跟你说过木桸草的重要性，不能让任何人碰？不知道的，还以为药材园现在是你潘云平当家做主！” 潘主任一愣，忽而仰头大笑。 “这个药材园你来过几回？本来就是我做起来的，你坐着收钱，就乐着吧！成柚，年轻人就该谦虚一些，没这个能耐，就别跑到我面前耍什么老板脾气！” 陈勤冷声喝道：“潘云平，你是不是忘了谁才是给你发工资的人！” “我当然记得，我当牛做马把药材园做起来了，每个月就领了那么点工资，我怎么会不记得谁给我发的工资！” 陈勤看了成柚一眼，心里有些惭愧。 他看走眼了，才把潘云平这种人给招进来。 他什么都不担心，唯恐把成柚气出个好歹。 思索片刻，成柚反而不生气了。 既然有问题，那就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潘主任既然的不满意我开的工资，那就另寻高就。陈哥，你去安排一下，给他结算工资，让他走人。” 陈勤指了指货车，“那这个怎么办？” “既然已经签了合同，我们没有违约的道理，这一批药材就运过去，和人家解释清楚就好。顺便去看看木桸草，违反规定动了木桸草的人，一并开除。” 成柚平时和气惯了，突然雷厉风行下了一系列命令，才让大家恍然，她可是药材园的老板。 潘云平本以为成柚会退让，结果不但没有，还直接把他开了。 始料未及的结果，让他又气又怒。 他狰狞一笑，语气暗藏威胁：“成柚，你可别后悔！” 成柚无惧和他对视一眼，神色清冷。 “潘主任……哦不，潘云平同志，我的药材园，哪怕没有你，依旧可以做得很好，不信你试试。” 潘云平愤然离去，留下的一众工人尴尬地站在一旁。 陈勤拍拍手，安排他们继续干活，先把药材给人家送过去。 等看着货车开走，他才说道：“成柚，这边我会处理好，你先回去吧。” 成柚点点头，“劳烦陈哥了，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直接提拔上来，如果没有，就重新招人吧。” 在日头下晒了这么久，她觉得有些头晕，宋青兰连忙扶着她上车。 “我们先回去，等会儿让人过来接陈主任。” 成柚嗯了一声，觉得有些头疼。 看潘云平的样子，他应该早就对自己开的工资有所不满。 之前还可以忍耐，这一次却直接和她撕破脸。 这有点奇怪。 倒像是背后找到了靠山，才可以肆无忌惮和成柚杠上。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 宋青兰瞧着她脸色不好看，忙劝了两句：“别想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他不干，那是他贪心不足，多的是人可以顶上。” 成柚心气顺了一些。 “我知道。” 但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觉得高兴。 这种郁闷，一直持续到蔡添贵上门。 他在一旁赔着笑，依旧是过来询问药材的事。 成柚心里纠结的点终于想通了，潘云平刚才提到了收购药材的人是“蔡老板”。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孕傻三年，这么关键的点都能被她忽略。 “所以说服潘云平卖药材的人，是蔡老板？” 蔡添贵嘿嘿笑了声，“这是双赢的合作呀！” 他自认为给的价格并不低，成柚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刚才潘云平让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成柚大发雷霆，取消了接下来的合作。 蔡添贵还没尝到甜头呢，就被泼了一盆冷水。 本以为只要成柚看到了钱，发现了和他合作的好处，接下来的合作之路肯定是畅通无阻。 如今看来，还是他小看了成柚。 “我并不觉得这是双赢，蔡老板，我们之间的合作只会有这一次。” 蔡添贵不理解，“为什么呢？我们合作，双方都能赚钱，这有什么不好？” 成柚不接他的话，反而问道：“蔡老板，你许了潘云平什么好处，让他敢违背我的规矩做事？” 蔡添贵一愣，支支吾吾道：“也没给什么好处。” 他觉得潘云平比成柚好说话多了，就给他画了几个大饼。 潘云平前头还夸下海口说他把持着整个药材园，能够做主。 结果这才多久，就被成柚一脚踢出来。 如果可以，蔡添贵其实并不想得罪成柚。 “这些事追究起来也没意思，蔡老板请回吧。” 成柚一只手搭在小腹上，冷着脸开口。 蔡添贵讨了个没脸，心里其实也有些不大高兴。 他怎么说都是长辈，如今还要看成柚脸色了。 回到家中，蔡晓雨一看他脸色，便笑了起来。 “碰钉子了吧？” 蔡添贵道：“看到我碰钉子，你还挺高兴。” 蔡晓雨一耸肩，“不是高兴，是猜到了会如此。你这么怕成柚做什么，我看冯雪给你提的意见就挺好，自己承包一块地种药材，让潘云平过来给你干活。有潘云平在，药材品质差不到哪里去。” () 第481章 毁约 潘云平看似是蔡添贵买通的，实则是冯雪出面去协商。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通潘云平，让他心甘情愿把药材卖给蔡添贵。 冯雪猜到成柚觉得不会容许潘云平这样做，便趁机在他面前挑拨了几句。 顺便和蔡添贵提了自己承包地方种药材的事。 不过蔡添贵还在犹豫，迟迟决定不下来。 这样做，就真的和成柚撕破脸了。 “爸，你倒是说句话呀。” 蔡添贵说道：“成柚的婆家，我们得罪不起。” 蔡晓雨翻了个白眼，撇嘴道：“我们做生意，和她婆家有什么关系？良禽择木而栖，成柚自己把潘云平开除了，还不准我们收留他？爸，这可是你拉拢人的好机会。” 这一次要是能把潘云平拉拢过来，他肯定会记蔡添贵的人情。 蔡添贵为难道：“问题是，哪里还有这么大一块地能够给我承包呢？” 蔡晓雨说道：“咱们村不是有很多荒地吗？” “那些成柚已经包了。” 蔡晓雨面带深意地笑了，“又不是包了全部，而且，就算她包了，乡亲们也不是不能毁约。” 潘云平他们都能抢，更何况是地方？ 蔡添贵觉得她小孩子气，不由得笑了起来。 “人家签了合同的，毁约不需要赔钱的？” 蔡晓雨理所当然说道：“有邱家这层关系在，成柚不会和他们计较这么多，反正药材刚种下，成柚损失不了多少。她这么有钱，怎么会和乡下人计较那么多。” 蔡添贵仔细想想，觉得蔡晓雨说得有道理。 但一旁的蔡晓晨却说：“这样不厚道，咱们那里又不是只有一个村，咱们也不是非得和成柚抢。” 蔡晓雨啐了他一口，“我看你就是色迷心窍！” 蔡晓晨冷哼，“是我色迷心窍还是你色迷心窍？从成柚怀孕开始，你都在家里骂了她多少回了，说白了不就是嫉妒她嫁给了戚承晏。” 蔡晓雨不知道是不是被戳中了痛处，气得跳脚。 “你胡说八道！” 蔡添贵也是板着脸教训他：“晓晨，不准胡说！” 蔡晓晨觉得无趣极了，起身往外走。 而蔡添贵，成功被女儿说服，打算下乡和乡亲们谈承包地方的事儿。 他当然不可能拉拢所有的乡亲，毕竟老蔡家在村里的口碑一向不怎么好。 但冲着钱，仍旧有人愿意把地方给他。 成柚和他们签的合同，给出的价格已经算很不错。 但毕竟不是现钱，得等药材种成才有。 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岔子，又有谁知道种出来的药材是不是真的那么值钱。 想来想去，他们还是决定把地承包给蔡添贵，当场签合同就能拿钱。 邱母和成柚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是气得不行。 那些人不但毁约，还不想赔违约金。 成柚问道：“都有几个人毁约了？” 邱母把合同带过来了，放在桌上。 “就这些。” 成柚到翻看了几眼，大概有七八户人家。 “那就算了吧，劳烦阿姨您再帮我问问，还有没有人想解约，趁早提出来。” 邱母连忙说道：“没有了，我都问过了。这七八户人，都和老蔡家多少沾亲带故，看到蔡添贵赚了钱，他们才想着分口汤。” 成柚直接将合同撕毁，扔进了垃圾桶。 “违约金就不计较了，随他们去吧。我还有一件事想跟您说，我的药材园现在缺工人，如果可以的话，劳烦您帮我问问，有没有人想过来做事。如果有，就去真善堂找陈主任面试。” “要求呢？” “没有太多要求，人品好，踏实就行了。” 成柚现在觉得，只要不是潘云平那种人，都不成问题。 “还有一点，刚才毁约的几户人家，我都不招。” 邱母点点头，“我明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家有两个儿子一直没离开乡下，在地里刨食，她觉得可以来成柚这边试试。 听说成柚的药材园还建了宿舍，工龄到了可以分房。 虽然不是在城里的房子，可好歹也是楼房。 结果这一去面试，还真给面试上了，大儿子更是直接顶替了潘云平的位子，成了药材园的主任。 邱婷婷差点还以为这是成柚给她哥开的后门，不然怎么一去就成了主任呢。 成柚笑着解释：“事情都是陈哥负责，我没插手，你哥能当上这个主任，那是他的本事。” 这样一听，邱婷婷更高兴了。 有了这些工人，药材园便重新上了轨道。 而离开了药材园的潘云平，则是被蔡添贵聘过去，负责他承包的那些地方。 承包地方种药材的主意是冯雪提出，她也想占一份。 可蔡添贵认为她没出钱，没资格占股。 因为这件事，两个人差点打起来。 蔡晓雨从中说和了几句：“我爸说的也没错，出了钱才能占股，这承包地方，买种子和幼苗都得要钱呢。” 冯雪便咬着牙把冯耀军名下的房子拿去银行抵押，贷出了三万。 只要能赚钱，这三万回本是迟早的事。 三万，蔡添贵也只给她占了三成。 有了资金，潘云平那边便风风火火开始干了起来，势必要比成柚的药材园种得更好。 但这刚开始，潘云平就发觉了不对。 他在药材园接触过的那些种子，发芽生长都很快，发芽率非常高。 等到了蔡添贵这里，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这发芽率，低得可怜。 那么光是买种子和幼苗，都得花上很大一笔钱。 这个问题，成了蔡添贵药材种植道路上的第一个绊脚石。 他拧着眉看向潘云平，“会不会有什么地方你漏掉了？” 潘云平百思不得其解，他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觉得自己并没有漏掉的地方。 “不可能啊，之前怎么做，我现在就怎么做，就连采买种子的地方都是同一个！” 可这发芽率，未免差了太多。 蔡添贵着急忙慌地扯住了他的领子，“潘云平，我花高价聘请你来我这里帮忙，你可别坑我！要不是有你打包票，我哪里敢承包这么大块地方种药材！” () 第482章 你就帮帮我吧 现在承包地方的钱已经给出去了，药材的种子更是已经买了。 钱都花了，潘云平却和他说不行。 “蔡老板，你先别着急呀，我在药材园干了这么久，你还不信我吗？” 蔡添贵铁青着脸，“你想让我信你，就拿出真本事来！” 潘云平最受不了被人看轻，他在这里拿的工资并不比在成柚那边高，如果还被人看不起，那不就是往他心口上戳。 “蔡老板，给我点时间，我会帮你搞定。” 潘云平开始铆足了劲钻研，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每天都泡在地里，像是癫狂了一般。 他头发都抓秃了，愣是没办法提高种子的发芽率。 等种完这些地，蔡添贵足足花了比预算多两倍的价钱来买种子。 他现在无比后悔找了潘云平，根本就是个不顶用的家伙。 但除了潘云平，他无人可用，只好暂时让他顶上，看看后续再说。 结果倒好，种子发芽率的问题只是一个小坎，关键在于种下后能不能成活。 潘云平种下的第一批发芽种子，过了好几天，迟迟不见破土。 最后挖出来一看，种子都坏掉了。 蔡添贵悔不当初，痛骂冯雪和潘云平坑他。 他虽然是万元户，但积蓄统共也几万块钱，全部投进了承包的地里。 这个生意没做成，能让他血本无归。 潘云平直呼冤枉：“我在药材园的时候就是这样做的啊，肯定是成柚算计我，她从头到尾都防着我呢！” 蔡添贵觉得有道理，不然怎么就他们的种子种不活。 他可看到其他的乡亲们的地了，成柚给他们的种子都长得很好。 肯定她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藏着呢。 “你先忙着，我去找成柚。” 蔡添贵脚步匆忙，转而回大院去找成柚。 满身大汗，他像是感觉不到似的。 比起热，他更觉得着急。 蔡晓雨见状，连忙拦住他：“爸，你这么着急去哪里？” “找成柚。” “找她干什么？你都不知道，她找了邱老大和他家老三干活，现在邱老大成了药材园的主任，老邱家总是跟我们作对！” 蔡晓雨念得他脑瓜子疼，蔡添贵不耐烦地推开她。 “这些小事就别拿到我面前来说了，我现在承包的地方出了问题，要不是你怂恿我和冯雪合作，我今天也不至于这样！我的生意要是败了，你就等着流落街头吧！” 蔡晓雨脚步一顿，震惊地微张着嘴。 同样是承包地方种药材，能出什么问题？ 她想不通，沉默地跟了上去。 便瞧见蔡添贵敲着成柚的家门，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怎么看她都觉得刺眼。 她这几天没少在成柚跟前嘚瑟，怎么一转眼，她爸却要巴结讨好成柚了呢。 不多时，门开了，出来的却是戚承晏。 “戚团长，成老板在家吗？” 戚承晏往里头看了一眼，便听到成柚说：“让蔡老板进来吧。” 戚承晏让开身，自顾自走进厨房，把刚做好的饭菜端出来。 蔡添贵咋舌，竟然让一个大男人下厨，不知该夸成柚御夫有方，还是夸戚承晏贤惠。 “成老板，才吃饭呢？” 成柚笑着点点头，“大中午的，你还没吃吗？” 蔡添贵摇摇头，“忙着地里药材的事，还真没空吃。” 成柚哦了一声，自顾自吃着饭菜。 “那你有话抓紧说，说完就去吃饭，我就不留你们了。” 蔡添贵本来都想坐下来了，听到成柚的话，一阵尴尬。 不过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蹭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谈。 “成老板，我承包的地，种子大多没种活。” 成柚神色淡淡，不带一丝情绪地扯了下唇角。 “哦，真可惜。” 蔡添贵不在乎她的态度如何，来之前就知道会这样。 “成老板，我所有的积蓄都压在了这上头，你就帮帮我吧！” “帮？我怎么帮你？” 蔡添贵赔着笑，舔着老脸求道：“你肯定有办法提高种子的发芽率和成活率，不然你的药材园也不可能做这么大。成老板，算我求你，帮帮我吧。” 成柚还是低估了他的厚脸皮，蓦地被气笑了。 “怎么潘云平没告诉你吗？” 蔡添贵：“……他根本不懂！” “哦，现在发现自己挖去了一个没用的人，后悔了？” 蔡添贵愈发肯定，成柚从一开始就知道潘云平没有任何用处。 他能屈能伸，笑着给她赔了罪：“之前是我不对，但大家都是生意人，主要目的不都是为了赚钱嘛？相信你也能理解……” “所以蔡老板，你策反了我药材园里的人，带走了一帮工人，让他们用辞职威胁我，而后抢了我已签合同的地，再让乡亲们道德绑架我，你觉得我现在还应该把自己赚钱的法子免费告诉你，是这样吧？你妈生你的时候，没给你生个脑子吗？” 成柚真觉得他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还是自己长得像冤大头？ 蔡添贵讪讪，“不是免费，只要你教我，我可以出钱。” 成柚摆摆手，意兴阑珊：“我不缺钱，请离开吧。” 蔡晓雨看着自己父亲这低声下气的模样，觉得无比憋屈。 偏偏成柚还不领情，一口就给拒绝了。 “成柚，你别不识好歹，我爸都这样求你了，你凭什么不帮！” 成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父女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没脑子。凭什么不帮，凭现在你们求人，却没有求人的样，凭我不想帮，你又能如何？” 蔡晓雨气得面容扭曲，咬着牙痛斥：“你太没同情心了！” 成柚已经懒得和她争执，拿起纸巾慢条斯理擦了擦嘴。 “我吃饱啦。” 宋青兰不让她吃食堂，但今天林嫂请假，没空做饭，戚承晏才回家给她做饭吃。 见她吃饱喝足，戚承晏一言不发收拾起桌面的残局。 蔡晓雨从没见过戚承晏还有这一面，耐心为一个女人下厨，还得负责洗碗。 她忍不住出言讥讽：“让一个男人下厨，你也好意思。” 成柚挑眉，“我为什么不好意思，你嫉妒啊？” () 第483章 一拍两散 “我嫉妒你？真是笑话，我怎么可能……” “晓雨，你给我闭嘴！”蔡添贵脑仁发疼，也察觉到了自己这个女儿有些过分蠢了。 她和成柚同龄，前者还跟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而成柚已经当起了老板，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明明同龄，差距却这么大。 蔡晓雨不情不愿闭上嘴，满脸不忿。 蔡添贵不死心问了句：“成老板，你真的不肯帮我们？” “我不希望以后再和蔡老板有任何的牵扯。”成柚冷脸拒绝。 蔡添贵只好失望离开。 成柚不帮忙，他等同于走进了死胡同。 要么硬着头皮把药材种下去，要么及时止损。 蔡晓雨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毕竟承包地方种药材这事儿，她也出了力。 “要不让冯雪过来说说吧？她和成柚是表姐妹……” 蔡添贵嗤笑，“表姐妹？冯雪要是和成柚感情好，还能做出挖她墙角的事？” 成柚这是记他们的仇了，哪里还会伸手帮忙。 蔡晓雨嘟着嘴低下头，嘴里小声咒骂着。 看得蔡添贵愈发烦躁。 “还是让你妈给你说个对象，你早些结婚吧，兴许结婚生了孩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头脑简单。” 蔡晓雨刚想反驳，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说话。 “那我要嫁给部队的军官，最好也是团长。” 她的男人，不能比戚承晏差。 蔡添贵没搭理她，心比天高，以为部队的军官这么好找呢。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止损，放弃了种药材。 那些买种子已经花出去的钱是拿不回来了，但乡亲们的地当初签的是一年，现在他不包了，兴许协调一下，还能拿回来一些钱。 都是乡里乡亲，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 最后折算下来，折腾一番，亏了有几万。 蔡添贵可是把家底都给赔进去了。 他都亏了几万，冯雪就更不用说了。 她看着拿回来的一万多块钱，给出去三万，就剩下这些了。 “蔡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可是把房本抵押了才筹到这个钱，现在才开始多久，你就跟我说不干了！” 蔡添贵比她更狰狞，“你才亏了一万多，我可是亏了几万！要不是你，我就不可能花钱去承包地方种药材！” 冯雪气得发笑，“说白了就是你不行，怎么成柚都能赚钱，你却不能？” 蔡添贵两手一摊，“你还真是说对了，在这方面，我还真是不行。鉴于我能力不足，索性咱俩一拍两散，这生意我不做了，你爱做就自己做去吧。” 冯雪满心绝望，就这一万多，还不够她还银行的本金，更不要说利息了！ 要是还不上去，房子可是会被收走的。 思来想去，冯雪决定去找老太太说说情。 从冯先旭结婚开始，她就再也没有上门找过冯家二老。 知道他们不会给自己好脸色，她自然就没有上门找难堪。 但这一次，不想上门也不行了。 她直言不讳，把自己将房子抵押出去贷款，拿着贷款和蔡添贵合伙做生意失败的事说了。 原以为肯定会承受老太太的雷霆之怒，却没想到他们意外的平静。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呢？” 冯雪咬着唇，“想让奶奶借点钱给我，还给银行，不然我和爸爸就要流落街头了。” 老太太笑了笑，“流落街头的人只是你，你爸爸我们完全可以接过来照顾。” 冯雪委屈地看着她，“奶奶。” “可别叫我奶奶了，我当不起。事情说完了，你就离开吧。” 老太太现在只想看着冯先旭和成柚两人好好的，其余都不重要。 活到这个岁数，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奶奶，那你能不能和成柚说说，让她帮帮我！”冯雪哀求道。 老太太冷冷呵了声，“我孙女欠你的？她凭什么帮你？” 冯雪不甘心，“我才是你的孙女！” “你连养了你这么多年的父母都能不管不顾，你这种孙女，我可不敢要。” 冯雪被她刺得难受，她脸皮再厚，那也是有自尊心的。 “你不帮就算了，反正房子不是我的，被银行收走我也不会心疼。” 她这点耐心还是有，等两个老家伙走了，遗产始终还是有她一份。 只要到冯耀军不死…… 只不过她还是太想当然了。 时间进入八月的第一天，冯耀军当晚被送进了医院。 最后因为抢救无效死亡。 冯耀军身体本来就不好，中风的时候，他刚做完手术没多久。 这也就罢了，因为冯雪克扣护工工钱和伙食费的问题，护工将心里的怨气撒在了冯耀军身上。 不给他吃饱，不给他喝好，拉了屎撒了尿也不给他换。 反正从他躺床上开始，冯雪就像是没了父亲一样，从来没看过他。 护工有恃无恐，正是因为这一点。 长此以往，就算是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本就身体不好的冯耀军。 熬了这么久，死反而是解脱。 老太太哭了一场，便强打起精神，把冯耀军的后事给办了。 冯耀军一丝，冯雪便慌了。 这样一来，老太太岂不是更不会管她了。 等银行来催款，她还不出钱，房子肯定会被收回去。 思来想去，冯雪决定先下手为强，把房子卖了，将银行的钱还上。 等银行的钱还了，她手里还能剩下一万多。 虽然买不了房，但租个房子还是能让自己过得比较宽松。 只是冯雪习惯了好生活，有了住的地方，就想有伺候自己的保姆。 请了保姆，每个月又多了一笔开销。 算了算，她觉得自己手上的一万多好像也不怎么顶用。 要是有能免费伺候自己的人就好了…… 冯雪忽而想到她家里那些穷亲戚。 冯雪在来冯家之前，住的是乡下。 她父母死了，可家里的亲戚还有一大堆。 她现在有钱，给点好处让他们伺候自己，他们会甘之如饴才对。 想通了这一点，冯雪便开始着手联系他们。 却不知，此举无异于引狼入室。 () 第484章 你找我要钱？ 冯雪之后如何，没人关心。 反正之后成柚就没再看到她出现。 一转眼到了十一月，成柚已经怀孕八个月。 燕城下起了雪，天气渐冷。 预产期在下个月，她已经和学校申请了提前参加期末考试。 刚好寒假过去她也坐完月子，可以顺利开始大四的论文和答辩。 肚子越来越大，宋青兰不太愿意让她上学。 学校人多，冲撞到了可不大好。 但成柚觉得，左右就剩下这一点时间了，坐车去上学，不会出什么事。 等参加完期末考试，她就不来学校了。 对比起成柚的幸福生活，蔡晓雨就显得惨淡多了。 她连续相了好几个男人，想找一个像戚承晏这样的人处对象。 结果发现整个军区，像戚承晏这样长得好，年纪轻轻做到团职的就这一个。 她想找个比戚承晏更好的，除非嫁给他爸。 问题是给他爸也看不上她。 蔡晓雨看着成柚风雨无阻地坐车来上学，心里快扭曲了。 原本想着弄点小绊子为难她，奈何自己只是教务处的一个老师，手伸不了那么长。 这天，燕城下雪，地面覆盖着薄薄的一层积雪。 蔡晓雨早早起来坐公交出门，她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成柚的车子从面前经过。 她看了一眼，发现成柚还能在车上补觉。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蔡晓雨嘟了嘟嘴，满脸不高兴往学校里面走，脚都冻僵了。 还没进去，便看到一个女人，背着大包小包在门口徘徊。 这人穿着打了补丁的格子衫，脚上穿的是黑色布鞋，晒得黝黑，脸上都是斑。 蔡晓雨也是乡下人，她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乡下人。 她眼底掠过一丝厌恶，走了过去。 “这是学校，不能随便进的，你快点离开。” “这位同学……” “我是老师。” “哦…哦，这位老师，你能帮我找个人吗？我不进去，你叫她出来。” 蔡晓雨不耐烦道：“找谁？” “找成柚。” 蔡晓雨瞠目，“成柚？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将眼前的女人打量一遍，估摸着她是乡下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我是她后妈，她爸死了，我一个人在乡下，过来投奔她。” 来人正是林寡妇。 她在乡下刨食，实在受不了这个苦，便把宋玉莲的孩子扔给了娘家，自己一个人来了燕城。 她认为自己名义上也算是成柚的妈了，她理所当然给自己养老。 “这样啊，那你跟我过来，我带你去找她。” 林寡妇心中大喜，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忙不迭跟着她进去。 蔡晓雨带她进来，却不打算掺和她们之间的事。 指着成柚的班级说道：“那就是她的教室，你自己过去吧。” 林寡妇点点头，和她道了谢。 她其实有些怕成柚，但为了钱，恶向胆边生，没什么不能做的。 她在教室门口犹豫了片刻，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直到有人开口问她，她才说自己是来找成柚的。 成柚往外一看，眸色一冷。 好本事，竟然还能找到这里来。 方云宝有些忧心，说道：“成柚，还是别出去了吧，我看着她不像个好人。” 成柚拍拍她的手，“没事，我出去把她打发走。” 不然林寡妇得一直来。 方云宝和曹燕燕都觉得不放心，起身跟着出去。 林寡妇知道自己是来要钱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低声下气道：“成柚，我过来看看你。” “只是看我？” 林寡妇讪笑，“不全是，我在乡下实在活不下去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些钱。” 成柚挑眉，“你找我要钱？” 林寡妇被她看得脸上发热，哪怕的一路上给自己做过许久的洗脑，她也知道成柚其实没义务赡养她。 但脸皮不厚，怎么能要到钱呢？ “我好歹伺候过你爸一阵子，看在这份儿上……” 成柚打断她的话：“看在这件事份上，我会把你以前送到你娘家的钱全部要回来。成天华生前也留下一些钱，还有房子，我和文宇全都没要，都留给了你，那些还不够，你还敢跑到我面前要钱？” 林寡妇抠着手，忐忑不安说道：“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有住的地方，还有成天华留下的东西，你怎么会活不下去？实在不行，你就再找个人嫁了。随便你如何，都不应该来找我，我没有赡养你的义务。” 林寡妇见她如此不近人情，一颗心已经沉到底。 “好歹我也是你后妈，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呢？我不要太多钱，只要你给我一千，我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成柚嗤笑，“这话说出去，你自己都不信吧？这次要了一千，等一千花完了，你就会再跟我要五千。你既没有生我，也没有养我，我凭什么给你钱？不服就去报公安，去告我，我看有没有你这种道理。” 成柚不想再理她，转身刚想走进去，便听到蔡晓雨义正言辞斥责：“成柚，她是你妈，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这么喜欢认妈，把她给你做妈，你带回家去吧，我没这种嗜好。”成柚睨着她。 蔡晓雨嗤了声，“后妈也是妈，你对你后妈都能这样，可见你的人品如何，亏得同学们还这么信任你。” 方云宝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要是你爸在这个年纪娶了后妈，你也会养着她呗？道德标准全用来要求别人了，宽于律己严于待人是吧。” 成柚懒得和她掰扯自己的家务事，哦不对，林寡妇不是她的家人，算不得是家务事。 “还是那句话，你想认妈，你尽管把她接回家好好养着，作为教务老师，随意让不相干的人进入校园，影响学生的学习，足以让我去投诉你了。” 方云宝跟着叫嚣：“再不走，我就喊门卫来了！” 林寡妇狼狈地低下头，这些看不起她的眼神，她见多了。 可今天却像是针一般，刺在了她的心上。 她越想越恨，成柚这么有钱，一千块对她来讲根本不算什么。 恨意驱使着她，她此刻眼里好像只看得见成柚，朝着她狠狠撞了过去。 好在曹燕燕早有防备，中途下意识拦了一下。 尽管有所缓冲，却还是波及到了成柚。 她月份大了，就跟瓷娃娃似的，哪里经得起林寡妇这样撞，当下便捂着肚子，身体控制不住往下滑。 () 第485章 早产 一时间，乱作一团。 比起其他人，成柚竟然还算是最冷静的那个。 “别慌，燕燕帮我去给戚承晏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我。” 她肚子有些疼，学校的医务室虽然没有检查的设备，却也只能先让同学们送她去看看。 成柚握住方云宝的手，狠戾道：“你帮我去报公安，别让林寡妇跑了，我的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她偿命！” 这是方云宝头一次在成柚的眼里看到如此浓烈的狠意。 她想都没想，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去。 医务室的医生不精通妇产科，只能处理简单的伤口。 成柚已经见红，必须送到大医院去。 同学们只好把她送到最近的医院，此刻成柚已经疼得脸色煞白。 好在到校门口的时候，戚承晏过来了。 直接把成柚送到军区医院。 这里有经常为成柚做产检的医生，更了解成柚的身体状况。 戚承晏抱着成柚下车，一如既往的稳当，但成柚却感受到了他超乎寻常的心跳。 “我应该听妈的话，不应该继续上学了。” 戚承晏温声道：“这是意外，不应该怪你。别怕，孩子没事的。” 他加快脚步，抱着成柚往里面走。 医生检查一番过后，说道：“怕是要早产。你们养得好，虽然不足月，但问题应该不会太大。只是这胎位有些不正，可能要剖了。” 成柚之前一直想的都是顺产，她不想在自己身上拉刀子。 现在因为林寡妇，最后还是得往自己身上开刀。 等宋青兰一行人过来的时候，成柚已经进去了。 除了在外面焦急等待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尽管已经生过两个孩子，宋青兰心里还是为成柚捏了一把汗。 毕竟是早产，也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 临近傍晚的时候，林嫂过来给他们送饭。 戚承晏吃不下，靠在一旁不说话。 宋青兰强硬把筷子塞到了他手里。 “你不吃，等会儿谁照顾成柚？我们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只能搭把手，主要的还得你来。” 戚承晏这才勉强扒了两口。 产房的门，一直到晚上才打开。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护士给他们报喜：“母女平安，在清理了，等会儿就出来。” 过没多久，孩子先被抱了出来。 都没轮到戚承晏，宋青兰第一个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虽然不足月，但也有五斤六两，很健康，哭声很大呢。” 戚承晏怔怔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非常小，好像就只有他巴掌大。 她闭着眼，砸吧砸吧着小嘴。 这是他的女儿。 他和成柚的孩子。 宋青兰瞧他愣着，把孩子往他怀里一放。 “你抱抱，这可是成柚拼命给你生的。” 戚承晏浑身僵硬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仅小，还软。 他抱着根本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 “妈，你快抱走。” 老太太连忙上前：“我来我来。” 她接过手去，老爷子和戚圣文都只能眼馋。 不多时，成柚出来了。 戚承晏一个箭步便到了她身边。 麻药渐渐消退，成柚刚刚醒来。 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状态看起来并不会太差。 “孩子呢？” 老太太抱了过来，“在这儿呢，长得像你，白白净净的。” 成柚撑着脑袋看了一眼，和戚阳生的不一样，一点都不皱。 生下来胎发又黑又密，皮肤白嫩。 一看就知道是个小美人坯子。 “好了，咱们先去病房，让柚柚休息一下。”宋青兰说道。 成柚是剖腹产，暂时还不能吃东西。 宋青兰让林嫂提前煲了汤，估计还得再等等才能给她吃。 戚圣文抱了一会儿孩子便依依不舍离开，林寡妇的事儿还需要人去处理。 成柚还没有奶，不一会儿孩子便开始叫唤起来。 好在宋青兰提前准备了奶粉，不至于让孩子饿着。 结果她冲奶粉的时候，正好宋老爷子和曾秀云过来了。 看到她冲奶粉，夸张地叫了一声。 “怎么不喝母乳啊？” 宋青兰不待见她，但成柚和孩子都需要静养，她不想在这里吵。 便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了一句：“成柚还没奶，喝奶粉也一样。” “哎哟，孩子都生了，怎么会没奶呢？真是的，当然还是母乳更有营养，你这妈妈可做得不合格呀！” 成柚伤口正痛着，不想跟她说话。 戚承晏冷眼扫了过去，“我媳妇需要静养，无关人员请离开。” 曾秀云被他的气势吓了一大跳，躲到了老爷子后面，嘟囔：“我们过来探望，还成了错了。” 宋老爷子赶忙说道：“她不会说话，你们别介意。喝奶粉好，都好。” 宋青兰懒得搭理，慢悠悠给孩子喂奶。 宝宝喝得很快，砸吧砸吧着小嘴，吃饱喝足之后又睡了过去。 宋青兰把她放在婴儿床上，严严实实地把被子塞好，防止漏风。 成柚是剖腹产，还得在医院观察几天，等伤口好一些再回家坐月子。 宋老爷子看了一眼孩子，问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宋青兰没好气瞥了他一眼，“女孩。” 老爷子的脸色难掩失望，随即又想通了：“没事，反正只是第一胎，调理调理身体，还会有二胎三胎。” 戚承晏不爱听这种话，冷冷回了句：“我们只会有这一个孩子。” 宋青兰神色如常，她早就知道了。 一个孩子也好，全心全意把爱给她，让她好好成长。 曾秀云胆子又大了起来，“不生二胎了？那怎么行，就只有一个丫头片子，以后……” “丫头片子怎么了？你不是女人啊？你不从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啊？一个自己是女人，一个自己还是女人生的，却还看不起女人，真是搞笑。”宋青兰冷着脸怼了过去。 宋老爷子有些尴尬，还是强撑着说道：“还是得有儿子好，家里的门户才能撑起来。” 宋青兰嗤笑，“你倒是个儿子，你把你宋家的门庭撑起来了？曾秀云，你也有儿子孙子，他们如今又如何了？行了行了，我儿媳妇还要休息，你们赶紧走吧。” 曾秀云拉着宋老爷子，“走吧。” 热脸贴冷屁股，贴了一两次就够了。 () 第486章 问问你买不买 讨人厌的两个人走了，宋青兰才乐呵呵说道：“你们两个抓紧起个名字，小名儿也好呀。” “我和承晏商量过了，叫戚悦，小名叫乐乐，我不求她以后有多优秀，多有本事，平安喜乐就好。” “乐乐，这名字好。”宋青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满眼温柔。 在医院住了几天之后，成柚便可以出院坐月子了。 在医院的时候，担心打扰成柚休息，大家都没敢来。 听说成柚出了院，便纷纷上门道贺。 乐乐成了团宠，几乎被大家争着抢着抱。 孙小婉看着软乎乎的女娃娃，稀罕得不行。 “早就说要结娃娃亲，你偏不肯，不然现在乐乐就是我家儿媳妇了。” 成柚笑着点了点她，“有本事你这话和戚承晏说去，肖想他女儿，看他会不会把你赶出去。” 孙小婉怂了，吐了吐舌头。 “我就只在你面前说说。” 不过这眼睛鼻子嘴巴怎么长的，比她家儿子好看多了。 果然还得是父母的基因好。 “你的伤口怎么样，还疼吗？生这个孩子，你可真是受苦了。” 成柚摇摇头，“不疼了，医生说恢复得很好。” 缝合的第一天，她就用凝露擦了擦。 第二天就好了许多，那医生还觉得奇怪呢。 之后的几天，又用凝露擦着，比一般的剖腹产孕妇都要愈合得更快。 孙小婉顺便和她提了几句林寡妇的事儿。 “听说她被遣送回了永城，估计得坐牢。” 成柚眸色淡淡，“这是她应得的。” 孙小婉点点头，“那倒是。” 她把熟睡的孩子放了下来，见成柚不想提林寡妇，便转移了话题。 “景堂前两天跟我说，想在鹏城买房。” “鹏城，你们要搬去那边吗？”成柚问道。 孙小婉摇摇头，“不搬，我家就在燕城，让我背井离乡过去，那不能够。就是他有时候要去那边进货，觉得有个落脚点更方便。” “那就买呗，反正你们不差钱。” 宋景堂生意越做越大，他现在也是个老板了。 孙小婉说道：“我们商量过了，除了房，还想再买两个店面，我想问问你买不买。” 成柚一愣，她对房子的概念就是有住就行，还真没想过买太多。 “我又不去那边，买来也是放着，没用呀。” 孙小婉啧了声，和她掰扯着：“怎么会没用，你都不知道那边的房价涨得多厉害，兴许今年买了，过两年卖出去，就能赚一笔，就当是投资呀。你现在不住，那就租出去，以后每个月都能收房租，多好呀。” 成柚用一种刮目相看的眼神看着她，“看不出来啊，你还懂投资。”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孙小婉挠了下手心，嘿嘿笑着。 “我也是听景堂说的。” 成柚突然想到，前两年改革开放那会儿，鹏城设为了经济特区。 又靠近港城，还是沿海地区，发展迅速实属常理。 瞧着燕城的房价一天天的涨，随着鹏城发展，那边的房价自然也会跟着涨。 宋景堂的分析不无道理。 加上成柚其实还没有买过属于自己的房子。 戚承晏那套四合院是老夫人留下来的，不可能卖。 现在住着的这个，是军区大院分下来的，更不可能卖。 “怎么样，买不买？” “买，宋景堂有推荐吗？” 孙小婉连忙说道：“现在有一个在建的商品房小区，说是明年开售，均价大概在一千块钱一平。” 低楼层和高楼层的价格又不太一样，毕竟是楼梯房。 这个价格比起燕城的房价，其实不算贵。 但综合来讲，鹏城虽然是特区，却还没有完全发展起来，这个房价并不便宜。 放到现在，也很少人能买得起。 “70平到200平都有，看你想要哪种。” 成柚略微想了想，说道：“我不要小的，就给我买最大的，低楼层最好，我要买两套，开售了跟我说。” 孙小婉咋舌，最大的两套，没有个四五万可下不来。 “你不和戚承晏商量？” “要商量，晚上跟他说。” 但她提出来的事，戚承晏基本不反对。 到了晚上，她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戚承晏还让她多买两个商铺。 就像孙小婉说的，用不上，租出去也行。 成柚奇怪问道：“你以前可不管这个。” 戚承晏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小团子，“现在不一样。” 有了孩子，就得为孩子以后打算。 “早点睡吧。” 成柚刚躺下来，便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这么晚了，谁敲门啊？” 戚承晏手拦了下她，“我出去看看。” 外面很冷，一般人不会这个点过来。 成柚就趴在窗户往外看，隐约瞧见了一个身影朝着戚承晏扑了过去。 看身形还是个女人。 成柚偷偷摸摸下床，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冷风钻了进来，让她一激灵。 走近才发现过来的人竟然是蔡晓雨。 只不过还没听清楚，戚承晏已经沉着脸走过来。 “进去！” 外面这么冷，坐月子的人怎么可以出来吹冷风。 成柚不懂，戚承晏可是听宋青兰念叨了很多遍。 “她……” 不等她说话，她就被戚承晏给拎了进去。 顺便把蔡晓雨赶了出去，无情地关上门。 “戚承晏，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我就冻死在你家门口！”蔡晓雨咬着牙威胁。 只是换来一句：“死了部队会有人替你收尸。” 他忙着给成柚倒热水，打算给她泡了脚。 成柚躲在被窝里，“哪里有那么夸张，我没冻着。” 戚承晏冷着脸不理她，闷不吭声给她塞进一个暖水袋。 其实这里面有暖气，根本用不上这个。 但成柚没拒绝，心里暖呼呼的。 “蔡晓雨找你做什么呀？” 戚承晏简单说了几句：“她们一家被赶出了军区，她过来求情。” 成柚一愣，“是因为林寡妇的事吗？” “嗯。” 成柚不说话了，林寡妇的事情，说到底是她自己犯的错。 但如果蔡晓雨不把这个无关人员带进来，成柚压根也就不会早产。 现在安全把孩子生下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万一生产不顺利呢，万一孩子真的出了事呢？ 到时候，又有谁来负责。 () 第487章 请你收留 蔡晓雨这种性格的人，根本不会委屈自己。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迟迟不见有人出来，便放弃了。 真要有这个决心在这里站一晚上，她估计也不会被人赶出去。 不过到了第二天，她又过来了。 戚承晏今天要归队，不能继续在家里陪成柚。 家里就只有成柚和孩子。 因为要给宋青兰留门，所以大门没锁。 蔡晓雨直接推门而入，也不喊人，直接走了进来。 成柚养了半个月，身上肉多了一些，白白嫩嫩，气色看着特别好。 唯一不好的是，她没有奶，乐乐只能奶粉喂养。 她倒不是觉得奶粉喂养不好，只是她都没体验过母乳喂养的感觉，想试试。 蔡晓雨眼底有些嫉妒，别的不说，成柚确实很美。 “你不会敲门吗？”成柚看到她进屋，把孩子放了下来。 蔡晓雨理直气壮说道：“你们自己不关门。” 成柚懒得理她，拍了拍小团子，把她哄睡。 “如果你是过来求情的，大可不必。以你爸的本事，以后总能在外面买房子，不一定非要住在军区大院。” 蔡晓雨当然知道，但她爸选择住在这里，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如今因为她做的事，一家人被赶了出来，蔡添贵差点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吗？”蔡晓雨恨恨地看着她。 成柚淡声道：“这件事我没插手，你如果要求情，其实找我没用。” 大概率是戚圣文出了手，才能这么不给面子，直接把人赶了出去。 蔡晓雨气结，“你没插手，但却是因为你！” 成柚目露疑惑，觉得她的脑回路果然异于常人。 “怎么会因为我呢？难道不是因为你吗？我家的情况你根本不了解，无端端为什么要把林寡妇带进来，说白了就是你觉得这样能给我找麻烦，只为了满足你那卑劣无耻的嫉妒心。事情发生到现在，你没说过一句对不起，更没有反省过自己，还想倒打一耙？” 成柚现在知道了，蔡晓雨不是没脑子，她是没有道德三观。 千错万错，都不会是她自己的错。 成柚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了蔡晓雨的内心。 她嫉妒成柚，嫉妒她拥有事业学业，拥有美貌，甚至拥有戚承晏这样优秀的男人。 嫉妒心起，生了攀比。 比不过，就有了坏心思。 可她不想承认，她认为自己的内心没有那么丑陋。 “蔡晓雨，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说了你估计也听不进去。你今天只是被赶出了军区大院，明天我能让你连中医大都进不去，你要不要试试？” “你敢！”蔡晓雨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成柚靠在床头，冷淡道：“我敢不敢，你大可试试。” 蔡晓雨还没开口，便听到了宋青兰的声音：“成柚，谁来了？” 蔡晓雨神色慌张，前两天宋青兰就来了她家，把她痛骂一顿。 那些不带脏字的话，轻轻松松让她的自尊碎了一地。 到现在想起来，她对宋青兰还有几分畏惧。 “哟，蔡晓雨啊，你过来做什么，总不可能是送礼吧？”宋青兰看到她，眼里就泛起了冷刀子。 蔡晓雨心虚地低下头，更多的是害怕。 “我就走了，现在就走。” 宋青兰冷冷一哼，不再理会她，反而和成柚说道：“这种人，你跟她废什么话。” 她看了一眼襁褓中的乐乐，半个多月过去，肉眼可见长大了一些。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了谁。” 成柚笑了笑，觉得现在想这个太早了一些。 现在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肉团子呢。 到了十二月底，成柚已经出了月子。 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洗个澡，从头到脚都搓一遍。 因为现在是特殊情况，她照样和学校请了假，只需要期末考试的时候回去参加就行。 她带着孩子走不远，基本就抱着她在附近转转。 宋青兰找人做了一个小推车，把孩子放在上面推着她走，还能带她晒晒太阳。 她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推着小团子出去找人唠嗑，炫耀一下自己的孙女多可爱。 有她帮忙带，成柚这边就轻松了许多，还有空去药材园走走。 邱老大比潘云平更负责，把药材园打理得很好。 他也不会自视甚高，哪怕是一步迈上现在这个地位，也没有飘飘飘然，非常沉稳。 有他在，成柚更愿意把事情下放出去。 邱家老三上过高中，但没考上大学。 成柚便让韩少华过来教他，让他顺便把药材园的帐给理了理。 期间，她还遇到了潘云平。 自从蔡添贵那边的生意黄了之后，他便成了无业游民。 他倒是去找了好几份活儿干，但都坚持不了几天。 已经做过主任的人，哪里还愿意屈居人下。 再者，外头的那些工作，也没有成柚给出的福利待遇好。 每每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的无比后悔和成柚撕破脸。 在外面熬了一段时间，他才忍不住拉下脸皮重新出现在药材园。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之前被他一起带走的那些工人。 只盼着成柚能够心软。 成柚刚走出来，便瞧见了他带着这些人，顶着寒风站在门口。 很显然的苦肉计。 “潘主任，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她神色如常和潘云平打招呼。 潘云平被她挖苦得难受，有苦难言。 “老板，你就别笑我了。” 成柚笑道：“这话怎么说？你跟着蔡老板发财去了，我笑你什么？” 潘云平抹了一把火辣辣的脸，成柚丢的是软刀子，却差点把他脸皮都扯下来了。 “蔡老板生意做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成柚恍然，“原来是这样，我说了呢，你怎么有空过来。那我这里就不留你们喝茶了，请便吧。” 潘云平见她就要上车，连忙上前拦了下。 “老板，我过来，是有事跟你说。” 成柚睨着他，“潘主任有话就说。” 潘云平讷讷道：“蔡老板那边生意黄了，我们几个无处可去，想请你收留。” () 第488章 我媳妇有精神病 成柚佯装恍然大悟，“原来你想回到我这边干活啊，早说啊。” 潘云平心中大喜，“你这是答应了？” “做梦呢？潘主任，我瞧着也不像个冤大头吧，让你回来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再坑我一次？你和蔡添贵那事儿，我之前没跟你计较，不是我大度，是因为我知道你迟早自食恶果。” 她压根不需要自己动手，潘云平就会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愚蠢。 潘云平面色惨白一片，大概是因为从前成柚对他太客气，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成柚现在的态度。 他现在才知道，成柚那温和的态度，只会对自己人。 “成……老板，就算你不收我，也收下我身后的这些人吧，他们是被我带走的，也是被我连累的。” 成柚嗤笑一声，“哪里来的连累，难道还是你逼着他们离开的？我的地方，从不收叛徒，走了就别想着回来。燕城这么大，混口吃的又不难，何必非要我这里干活。” 说罢，她直接上了车。 她是同情心泛滥，可她从不同情背叛自己的人，又不是找虐。 回去路上，车子突然急刹，成柚差点一头栽到前面去。 “嫂子，前面有人拦车。” 成柚摇下车窗看了一眼，一个女人倒在了车前，蓬头垢面，她看不清脸。 而后，便瞧见一个男人把她抱住，冲着成柚歉意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媳妇有精神病。” 成柚没说什么，“开车。” 话音刚落，就听到那个女人嘶吼一声：“我没有精神病，我没有！他也不是我丈夫，救救我！” 成柚手往前面一拍，厉声道：“等等！” 刹车又是一踩，成柚隔着车窗看向那个女人。 这身形，这声音，怎么看都像是冯雪。 “嫂子，要下去帮忙吗？” 成柚摇摇头，“我不插手，你开车去最近的派出所，帮她报个公安吧。” 这个男人是谁，她也不认识，最好还是报公安处理，不多管闲事。 至于之后如何，就不是她应该管的。 报了公安，成柚照常回家。 宋青兰抱着小团子在家里等她，看到她回来，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成柚洗了手，把孩子接过来。 闻到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孩子开始咂吧着小嘴。 “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 她把冯雪的事和宋青兰闲聊了两句。 宋青兰惊讶道：“报公安之后呢？” “我没留下来看结果，结果如何，就看冯雪的运气了。” 成柚做这个，只是想无愧于良心。 论起旧怨来，她根本不会帮冯雪。 宋青兰点点头，“那等会儿你过去和老太太说说，他们要不要管，就是他们的事了。” 冯家二老现在满心扑在成柚和孩子的身上，对于冯雪，其实并不想管。 但老爷子还是差人去过问了两句。 派出所那边也给出了回复。 原来冯雪揣着钱想找上以前家里的亲戚，本来是想蹭个免费的地方住，再找人照顾自己。 却不知那些亲戚都是人精，哪里会由得她算计。 前面一段时间都是好吃好喝供着，接着便开始卖惨。 每天磨得冯雪受不了，让她打开钱包掏钱出来。 冯雪一露财，便被他们搜刮得更加厉害。 直到把她掏空，都还不忘把她最后一丝价值榨干，将她卖给了一个傻子做媳妇。 成柚遇到的那一次，是冯雪千辛万苦逃了出来，却不想半路就被抓到了。 派出所过去一问，发现冯雪和傻子都领证了。 领了证，那就是他们夫妻双方的家务事，只能调解两句。 你别看这傻子脑袋不灵光，不打人也不骂人，对冯雪还算不错。 一般人遇到这事儿，也是劝和不劝离。 听到这里，老爷子便没再说什么。 都是自作自受，怨不得谁。 成柚早就把冯雪的事抛在了脑后，她全心忙着女儿的满月酒。 原本之前就要办，但宋青兰说没选到好日子，推迟一些也不打紧。 刚好元旦，大家单位还有放假，都有空过来吃喜酒。 光是戚圣文和宋青兰的亲戚朋友，都已经占了十几张桌，更别说还有成柚夫妇的。 满满当当，把整个东顺楼都给包了下来。 这可是戚圣文和宋青兰的第一个孙辈，光是这排场，可见他们有多重视。 成柚就招呼自己的朋友就够了，宋青兰长袖善舞，比她更会招待人，她乐得清闲。 方云宝和曹燕燕也过来了，却没看到小团子，有些失望。 成柚笑道：“这边人多，等会儿你们来我家看也一样。” 坐了一会儿，她们便瞧见了邱应巡的身影，他是跟着宋老爷子和曾秀云过来的。 曹燕燕和方云宝有些嫌恶。 “他怎么来了，你还邀请了他？” 邱应巡和裴兰兰的事掰了之后，成柚就很少再看到他。 “跟着承晏外公过来的吧。”成柚淡声道。 虽然并不欢迎，却也不会在这个场合跟人闹了起来。 邱应巡也瞧见了她的身影，主动走了过来。 “恭喜呀，成柚。” 出于礼貌，成柚只是笑着点点头。 邱应巡也没有自讨没趣，道完喜便离开。 不多时，曾秀云又走了过来。 成柚烦不胜烦，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宋青兰。 曾秀云和宋老爷子的心思很能理解，无非是觉得年纪大了，无人可靠，想来想去还是要讨好宋青兰这个女儿。 和他们打好关系，兴许以后的养老问题就有着落了。 “成柚啊，小乐乐没过来？” 成柚笑道：“在家里，我外婆带着呢。” 曾秀云点点头，往她胸部扫了一眼，问：“孩子还是喝奶粉呢？” “是，喝奶粉也挺好。” “那可不行，喝奶粉总归没有母乳好，我这里有个方子，是我找了乡下的老中医开的，喝了一准下奶，你先喝个几次看看。” 她将方子往成柚手里一塞，语重心长劝了起来：“我是过来人，这一点比你懂，你看在场这些人，有几个不是喝母乳长大的？奶粉是真的没营养。” 成柚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不过还是忍住了，没在这里和她争执。 她并不觉得吃奶粉会没有营养，也不觉得自己的孩子会没有其他孩子养得好，更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 但看着场合不对的问题，她选择了隐忍。 “好的，我知道了。” () 第489章 算我多管闲事 成柚愿意退一步，曾秀云却不愿意就此作罢。 她又瞄了一眼成柚的肚子，说道：“这女人呐，没有儿子还是不行，抓紧再怀一个。” 成柚皮笑肉不笑回了句：“承晏已经结扎，我们不会再要孩子。” 这话一出，连方云宝和曹燕燕都觉得惊讶。 这个年代，竟然还有男人愿意去结扎？ 曹燕燕之前对成柚是钦佩，现下是说不出的羡慕。 能遇到这样一个男人，她是有多幸运啊。 不过她本身这么优秀，也值得这么好的男人。 曾秀云大惊小怪喊了出来：“结扎？他已经结扎了！” 她没有刻意遮掩，声音大得让大家都看了过来。 成柚佯装不解地反问：“结扎不是很正常吗？国家提倡少生优生，我们响应国家号召，只打算要一个孩子，不可以吗？” 曾秀云一脸的不赞同，“当然不行了，家里没有个儿子怎么行呢？你这闺女，怎么就不听过来人的话呢，也太犟了！” 众人心思各异，心里其实对曾秀云的话很是赞同。 至少得再生一个儿子才能结扎，家里只有一个女儿怎么行。 成柚笑笑没说话，就算要怼人，也得等满月酒之后。 曾秀云见劝不动她，便又跑到宋老爷子面前吐槽。 “你说这承晏也真是的，怎么就结扎了呢，肯定是成柚怂恿他的！” 宋老爷子有意见也不敢说，他现在可得罪不起宋青兰。 “你少说两句，这是人家孩子的满月酒，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曾秀云满脸不高兴的闭上嘴。 但在饭桌上，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张嘴。 先是数落成柚给孩子喂奶粉，然后又数落成柚让戚家绝后，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这些人都是被邀请过来吃喜酒的，哪怕心里有意见，也不会说人家的不是。 不过曾秀云还真就找到和她一样有共鸣，而且碎嘴的人。 两人就这样说了起来，好似成柚是她们家里的媳妇一般。 越说越过分，连身边的人都快听不下去。 她们毫不掩饰的话语，最终还是被宋青兰听到了。 旁边还有人劝了两句：“婶子，别说了，吃菜吧，这席面做得不错。” 曾秀云偏不，“我担心承晏啊，哪里还吃得下去。没有儿子，如同绝后，偏偏他还结扎了，也不知道青兰知不知情，我可得好好和她说说。” 宋青兰走到了她后面，拿起一旁的茶壶，给她兜头淋了下去。 温热的茶水，带着茶叶一起倒在了曾秀云头上。 茶水不烫，但把曾秀云弄得狼狈不堪，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身旁的人早在看到宋青兰的时候就躲开了。 也就只有宋青兰制得住曾秀云。 “宋青兰，你！” 宋青兰把茶壶丢开，拿出帕子擦擦手。 “我看你好像挺能说的，要不要跟我说说。” 曾秀云就心虚地躲开目光，却又不愿意承认自己说错了。 “我是为了你们好，小的不懂事，怎么你也不懂事。” 宋青兰冷嗤，“什么时候我家的事，轮得到你来插手了？” 曾秀云刚想回嘴，便听到邱应巡说道：“外婆，宋阿姨说得对，你就别插手了。” 他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闭上了嘴。 明明是来吃喜酒的，可别为了几句碎嘴的话坏了事。 曾秀云闭上嘴，擦着身上的茶水。 为了孙子，她选择了忍气吞声。 “算我多管闲事。” 宋青兰冷冷一哼，不再理她。 而后，邱应巡拿了帕子给她擦干净，扶着她坐下。 “外婆，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不是你跟我说的嘛？就当是为了我，你就忍忍吧。” 曾秀云原本心气不顺，听到他的话，还是把不满给按捺住了。 “外婆为了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以后可得好好孝顺外婆。” 邱应巡哄道：“那是当然。” 除了中间出了点小插曲，乐乐的满月酒一切都很顺利。 送走了客人，见宋老爷子还不走，宋青兰没好气瞥着他：“怎么还不走，想在我这里过年啊？” 老爷子说道：“你曾阿姨还有话跟你说。” 宋青兰嗤笑，“说让承晏再生个儿子的事？你年纪大了，拿着养老金好好养老就行了，别整天出来作妖。” 宋老爷子在这些女儿们面前，是愈发没脾气了。 年轻的时候还能摆摆大家长的威风，现在老了，膝下却没有孙儿陪伴，才发觉晚年寂寞凄凉。 “那件事我已经说过你曾阿姨了，她就是嘴碎了些，心不坏的。” 宋青兰冷冷一笑，“她要是心不坏，那这世界上就全都是好人了。” 宋老爷子有些尴尬，曾秀云不得女儿喜欢，他一直都清楚。 可现下有求于人，只得硬着头皮开口：“看在爸的份上，你就听听吧。” 宋青兰回头对成柚说道：“你和承晏先回家，你外婆一把年纪了，带孩子吃力。” 成柚刚想应下，就听到曾秀云急急忙忙说道：“别呀，我要说的事，需要成柚答应呢！” 气氛凝滞了半晌，宋青兰没好气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实在没耐心和曾秀云纠缠太多，只想快点把话说完回家。 曾秀云笑着说道：“是这样的，应巡已经大四了，眼看着就要实习，学校给他安排的工作不是很好，我想着成柚的制药厂扩建，肯定需要更多的人才，我们应巡可以过去帮忙。” 宋青兰冷冷一笑，明明是求人，曾秀云却说得好似成柚占了便宜似的。 “你外孙是个人才，我们成柚那里是小地方，哪里容得下这尊大佛，还是另寻高就吧。” 曾秀云脸色一僵，对她来说，邱应巡当然是千好万好，压根没想过会被拒绝。 “你虽然是婆婆，还能给成柚做主不成，还是让成柚自己来说吧。” 成柚跟着摇头，别说她本身就不可能让邱应巡来制药厂，就算她愿意，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拂了宋青兰的面子。 “不合适，邱应巡不适合真善堂，还是去其他地方吧。我觉得学校分配的工作就挺好，虽然工资不高，但还算稳定。” () 第490章 你妈妈的遗物 “不合适？应巡这么优秀，怎么会不合适呢？成柚，你放心，我们应巡一定会好好给你干活，你可是占便宜了。” 邱应巡听得有些羞愧，拉扯了一下曾秀云，“外婆，别说了。” 曾秀云啧了声，“你本来就优秀，还不能说了？你不说，成柚怎么知道你的好呢。” 成柚笑了声，明明看着没有太多情绪，却让邱应巡感受到了嘲讽。 “老太太，你的孙子太优秀，我的真善堂配不上，让别人占这个便宜吧。” 曾秀云冷下了脸，“你这是什么话，要是有别的，我还能在这里看你的脸色？” 成柚佯装惊讶，“你外孙这么优秀，还会找不到工作吗？” 曾秀云脸色一僵，“那些人有眼无珠，看不出他的好。” 成柚扯了下唇角，“不好意思，我也有眼无珠，你还是找别人帮忙吧。” 邱应巡不是个安分的人，让他进真善堂，还得派人看着他，太麻烦了。 曾秀云剜了一眼宋老爷子，暗示他帮忙说说情。 宋老爷子刚张口，还没出声，就被宋青兰怼了回去：“你要是敢开口，就别怪我以后不认你这个爸！年轻的时候糊涂了，老了更糊涂，就没见你这人有聪明的时候。” 宋老爷子搓搓手，尴尬地低下头。 一把年纪还被女儿训斥得不敢说话，估计也只有他了。 曾秀云心里咒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宋青兰，你既然不愿意帮我，那我拿东西跟你做交换怎么样？” 宋青兰冷眼看过去，“你能拿出什么东西跟我交换？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我看得上的？” “你妈妈的遗物！”曾秀云沉着脸说道。 她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对了。 尤其是宋老爷子。 心虚，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宋老爷子脸上。 宋青兰则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咬牙道：“你把我妈的东西送给她了。” 宋青兰母亲过世之后，不想让自己的东西便宜别人，便分给了自己的几个孩子。 宋老爷子当时和宋青兰卖惨，表示想留一样东西在身边做纪念，就选了宋青兰老娘的陪嫁，一支金步摇。 这是老太太祖上传下来的，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算是一件古董。 当时宋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求着女儿把东西留给她做念想。 宋青兰觉得这东西不当吃不当喝，也不可能卖出去，心一软，就答应了。 可她没想到，宋老爷子能做出这么恶心人的事。 宋青兰闭上眼，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和这个年迈的父亲动手。 看到她难受，曾秀云就高兴了。 她掩着嘴轻笑，“做什么这么生气呀，你爸当初跟你要这支步摇，原本也就是因为你想要，不然他一个大男人留着这东西做什么？” 宋青兰忍无可忍，手背上的青筋蜿蜒暴起，抬起手就想冲上去打她。 宋老爷子连忙拦住，“打不得，打不得。青兰，她怎么说都是你后妈，你打了她，这要是传出去，你男人会受影响的。” 宋青兰眼泪溃堤，眼眶通红，“那你还让她跑过来恶心我！” 曾秀云为了躲她，头发乱了一些。 确保宋青兰打不到自己，她才整了整头发，得意道：“我怎么恶心你了，这不是拿来跟你做交换嘛？” 成柚用力捏起了拳头，忍无可忍反手甩了她一耳光。 “我妈不能打，那我来吧。” 成柚想了好一会儿，发现现场这几人，没有人适合跟这个老太太动手。 她只好自己来了。 既然打了，就不可能只打一耳光。 成柚直到甩到手疼，才停下手来。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大逆不道，但实在没忍住。 打完，回头看了一眼被戚承晏制住，瞳孔几近冒火的邱应巡。 “不好意思，我一般不和人动手的，但实在没忍住。” 宋老爷子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好似成柚打的不是曾秀云，而是他的脸。 “太过分了，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成柚怼了句：“觉得我过分，怎么不见你上来保护她？因为你觉得和一个晚辈争执有失面子。你瞧，在你的心里，曾秀云还不如你的面子值钱。” 宋老爷子脸色成了猪肝色，先反驳她，却又没有底气。 他确实没想过上去阻拦。 如今面对曾秀云哀怨的眼神，他心虚地别开脸。 成柚冷冷呵了声，“曾秀云，我可以让邱应巡进制药厂……” “成柚！”宋青兰连忙打断她的话。 她可不想便宜了邱应巡。 成柚安抚道：“妈，邱应巡进了我的制药厂，做什么，工资多少，都是由我说了算。他既然威胁我，就得做好被我打压一辈子的准备，至少在我的制药厂，我不会给他冒头的机会，不怕就尽管来。” 邱应巡脸色难看至极，选择真善堂就是为了前途，成柚都这样说了，谁还敢进去。 “我不进去了，外婆我们走吧，工作的事我自己想办法。” 曾秀云一愣，那她受了这么气，就这样算了？ 邱应巡铁了心不求成柚，拉着她往外走。 成柚却说：“等等呀，你们没事了，我还有事呢。” 邱应巡冷冷一笑，“你难道还想再打我外婆一顿？” 瞧见成柚揉着手心，曾秀云颤了一下，不自觉往邱应巡身后躲着。 “不是，你刚才不是要交换嘛，现在，我也有东西要跟你换。” 曾秀云讷讷道：“什么东西？” “拿邱应巡的前程，换我婆婆亲妈的遗物，你觉得可行不？” 曾秀云眼眸微亮，心想原来成柚还是在乎那步摇的。 刚才说的这么硬气，到头来还不是要求自己。 “你能许我外孙一个什么样的前程，要是太差的工作，我可是不要的。” 步摇在她手里，她当然要掌握主动权。 成柚却笑着摇头，“当然不是了。许他一个好的前程，我没这个本事，但我能让他在燕城混不下去，你要不要试试？” 曾秀云脑袋嗡的一声，“你威胁我！” 成柚摊摊手，反问：“你刚才把别人遗物作为筹码谈条件的时候，不也是威胁吗？” () 第491章 拿钱来买 曾秀云不愿意就这样把步摇交出来。 那好歹是金的，也能卖些钱。 “你想要也可以，拿钱来买。” 宋青兰险些被她气笑，“只是我妈的东西，你好意思让我花钱买？曾秀云，你要不要脸！” 成柚凉凉一笑，指了指邱应巡，道：“你是要外孙的前程，还是要钱，你自己选一个。得罪了戚家，他要是还能在燕城混下去，你可就太小看我们了。” 这还是成柚头一次仗势欺人，有些不大熟练。 现在又不是旧时代，还能以权势压人，她也就是嘴上说说。 曾秀云想求助宋老爷子，他无奈躲开了她的目光。 “还是把东西还给青兰吧。” 别回头把人得罪了，宋青兰连他这个爹都不认了。 曾秀云委屈极了，“可这步摇，是你送给我的！” 感受到了宋青兰的眼刀子，宋老爷子连忙解释：“要不是你哭着求我，我也不能把这东西送给你啊！” 他当初为曾秀云的美色所迷，根本没想这么多，觉得就一支步摇，送了就送了。 还再三交代不能戴出去，想来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谁知道都过去这么多年的事，还能被翻起来。 曾秀云本来就是拿着步摇当筹码，自然把东西带到了身上。 但她实在不愿意把东西拿出来。 要不是邱应巡担心成柚报复，再三恳求，她还真不一定会拿出来。 宋青兰看着她把东西拿出来，又瞥了一眼面带愧疚的老爷子，心里平淡无波。 对这个父亲，是彻底死了心。 “以后没什么事，你们就别往我跟前跑了，惹人厌烦。” 老爷子嘴唇动了动，她这话和断交没什么区别。 沉默片刻，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曾秀云被拉着离开的时候还在后悔，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 成柚拿出小布袋子里装的步摇，尾端缀着流苏，确实很好看。 只不过在打扮趋于现代化的年代，很少人会戴这个。 “妈，你收着吧。” 宋青兰摇摇头，“你拿回来的，就送你吧。承晏外婆没福气，看不到儿孙成家，就当是她给我们小乐乐攒嫁妆吧。” 成柚见她神色疲倦，又看了一眼戚承晏，才把东西收了起来。 满月酒已经结束，成柚下楼把账单结了。 “老板，这价格好似不大对。” 东顺楼的老板娘笑着说道：“就当是我随份子了，给你们打个折。” 成柚笑看了一眼趴在旁边做作业的男孩，没推辞，把钱付了。 上车前，宋青兰提醒道：“记得回去敷一敷手心。” 成柚打得曾秀云脸都肿了，但她自己也没落得好，手心都是红的。 成柚笑着点点头，“我知道的。” 在外面折腾了许久，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她便是去抱小团子。 小团子窝在老太太的怀里刚喝了奶睡着，睡得呼噜噜可香了。 “要不今晚就在家里睡了，出去外面还得吹风。” 成柚笑道：“今天没什么风，还早呢，我们回去就行，省得晚上乐乐哭闹，你和外公都睡不安生。” 老太太没多留他们，让他们早点回家。 戚承晏把孩子抱了过来，一只手牵着成柚往外走。 老太太叹了一声，“在身边养大的孩子，过得都不如柚柚。老冯，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我们错了？” 冯老爷子沉默不语。 他戎马一生，军功无数。 退下来的时候想着，靠着过往的汗马功劳，也足够庇佑子孙后代。 但他忽略了一点，再大的倚仗，都不如孩子本身来得重要。 …… 一月底的时候，成柚回学校参加了期末考试。 下学期开始，同学们要陆续参加工作，能聚在一起的机会就不多了。 于是大家想约着一起出去吃顿饭。 成柚虽然心里记挂着小团子，却不好拒绝。 大家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难得聚一次，还点了不少酒。 成柚不怎么喝酒，见方云宝给自己倒，说道：“我就不喝了吧，回去还要带孩子呢。” 方云宝啧了声，“你又不用喂奶，见天让你带孩子，今个儿就让戚承晏带一回，不过分吧？” 成柚笑了笑，“也没有天天带，那行，今天舍命陪君子，大家不醉不归。” “好好！不醉不归！” 推杯换盏，恍惚间，成柚好似看到了刚上大学的那一年。 几年过去，就要面对分离了。 成柚酒量并不是很好，两杯下肚，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她强撑着把帐结了。 方云宝说道：“大家一起凑钱，可不能让你一个人给了。” 成柚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这顿就当我请吧。” 她往外走，冷风吹来，脑袋已经清醒了两分。 他们吃得早，结束的时间也早，还能坐公交回家。 带着满身酒气回家，下了公交便慢悠悠往军区大院走。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门口徘徊。 走近一看，竟然是冯雪。 另外一个，成柚估摸着是她刚结婚的傻子丈夫。 成柚头有些疼，没打算理他们，直接从他们面前走过。 冯雪拉着男人往前跑，拦住她的去路。 “成柚，你带我进去！” 成柚被她一扯，脑袋就更疼了。 “你可以打电话给外公外婆，他们要是想见你，自然会让你进去。” 冯雪这一次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除了求助老太太，她无处可去。 “他们肯定不愿意见我，我求你帮帮我吧！” 成柚拂开她的手，“我没办法帮你，你想解决你的问题，应该去找公安。” “他们根本不管家务事！我不喜欢这个傻子，我想和他离婚，可我二婶拿了他们的钱，他们不肯放我走。他就是个傻子，每天晚上都打我，我受不了了！” 冯雪试图引起成柚的同情，得到的是冷眼旁观。 对她，成柚生不起丝毫的怜悯。 哪怕这一次救了她，下一次仍旧会反过头咬你一口。 成柚置若罔闻，抬脚往前走。 却没见冯雪眼中浓郁散不开的恨意。 () 第492章 我想看雪 冯雪拉着身边的傻子，低声诱哄：“你不是喜欢和姐姐玩游戏吗？那个姐姐漂不漂亮，她可以陪你玩游戏喔。” 傻子咬着手指，嘴里嘟囔着：“玩游戏。” “对，去找那个姐姐陪你玩游戏吧。” 傻子乐呵呵笑了起来，突然蹦蹦跳跳朝着成柚跑了过去。 张着大手从后面抱住了成柚，咧着嘴笑：“玩游戏，玩游戏！” 成柚被吓了一大跳，脑袋都清醒了。 好在门口站岗的士兵反应及时，把傻子制服了。 成柚惊魂未定，听见男人嘴里喊着“玩游戏”，便知道他确实是智力有障碍。 和一个跟孩童似的人计较，倒显得她太小气。 这人就算送他去派出所，他也什么都不懂。 成柚还没发话，就听见冯雪哭哭唧唧过来求情：“成柚，他什么都不懂的，你可千万别把他送派出所去啊！” 成柚扫了她一眼，真想叫她收收自己脸上的兴奋。 冯雪怕是恨不得她把这傻子送去派出所吧。 “好，这次我就原谅他，你带他回家吧。人家就算是傻子，那也是你丈夫，和人家好好过日子。” 冯雪震惊地看着她的背影，这结果怎么和她预想中的不大一样！ 傻子被人摁在地上，磕了脑袋，躲在她怀里撒娇。 “媳妇，要回家，不玩游戏了。” 冯雪愤恨地推开他，痛骂一声：“没用的东西！” 成柚一身酒气回到家中，戚承晏已经把乐乐哄睡。 闻到她身上的酒气，轻皱了下眉头。 “喝酒了？” 成柚趴在桌上，晕乎乎的脑袋有了依靠，终于舒服了一些。 “就喝了两杯。” 戚承晏给她打了热水进来，“擦擦就好，这样去洗澡容易着凉。” 成柚像个乖巧的宝宝，张开手让他为自己擦拭着。 擦好了，又给她换上干净的睡衣，身上的酒气才散去一些。 戚承晏抱着成柚往屋里走，“睡觉了。” 成柚却嚷着：“我不睡，我想看雪。” 戚承晏笑了笑，“没下雪，改天下了我带你去看。” 成柚一脸固执地看着窗外，一副非要看雪的模样。 戚承晏有些无奈，今晚没看到雪，她估计不会睡觉。 “外面冷，回来会冻着宝宝的。” 成柚鼓了鼓小脸，瞪他。 “你现在就喜欢乐乐，都不喜欢我了。” 戚承晏只觉得自己好似养了两个女儿，哄了一个还得哄另一个。 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套在了她的身上。 “来，我们出去看雪。” 成柚窝在他怀里，晃荡着脚丫子。 外面冷风呼啸，连雪的影子都没见。 戚承晏抱着她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哄道：“我们进去了，好不好？” 成柚摇头，“我不要，我想看雪。” “今晚不下雪。” 戚承晏话音落下，便见成柚指着天空道：“下啦，下雪啦！” 借着路灯的光线，雪花簌簌飘下。 戚承晏感受到了脸上的冷意，惊觉真的是下雪了。 他按住怀里的成柚，笑着道：“嗯，下雪了。” 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雪，不知不觉，成柚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抱着成柚进屋，看着一大一小躺在一起，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满足。 …… 成柚胡闹了一晚上，第二天便有些着凉。 宋青兰听她说是看雪才冻着的，忍不住骂了她一通。 “乐乐都比你省心。” 怕传染给孩子，成柚这两天都没带乐乐，一时间就更清闲了。 期间刘颖过来找了她两次，木桸草畏寒，药材园的保暖做得还不够，想让成柚想想办法。 两人为找保暖的材料，又奔波了一阵。 来了药材园，她顺便去看了一眼乡下承包地种的药材。 这边的地方大多是零零散散的，东一块西一块，并不是连着的。 但都种得很好，保暖措施做到了位。 见她过来，邱母特意把她拉到家里坐坐。 “之前那些毁了合同的乡亲找了我好几次，蔡添贵不要他们的地了，现在地荒着，什么都没种，他们就又想起你来，想帮你种药材。阿姨就是碍于乡里乡亲的情分帮他们提一下，你不必答应。” 成柚笑着点点头，“我都明白的，之前就说过，毁了约，我就不会再和他们合作。” 没找他们要违约金，已经是仁至义尽。 从老邱家出来，成柚又被人拦了车。 照旧是为了地的事。 成柚眼尖看到了人群中的蔡晓雨，忽而轻笑一声。 她漫不经心开口道：“蔡老板毁约不要你们的地，你们就应该找他去呀。要不是他，现在你们的地也不至于荒着，等过几个月，药材都能卖钱了。” 蔡晓雨是个炮仗性格，一点就炸。 听到成柚的话，差点气得跳脚。 “关我爸什么事！村里那么多人的地你都收了，你就好人做到底，一视同仁呗，凭什么让别人种药材，却不让我们种啊？” 成柚冷冷一笑，“我当初是一视同仁来着，这不是被你爸横插一脚吗？怎么蔡老板当初挑唆你们违约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今天吗？” 乡亲们顺着她的话一想，觉得还挺有道理。 既然是蔡添贵惹出来的事，理应由他解决。 成柚撩了下自己的头发，吐字清晰缓缓道：“这样吧，只要蔡老板亲自过来求我，为大家说说情，我便照旧和大家签合同，还是按照之前的价格收药材，如何？” 蔡晓雨脸色一白，她原本是想挑拨大家去为难成柚。 谁料成柚三两句话，便让大家倒戈了。 “成老板说的对，我们去找蔡添贵去！” “他坑了乡亲们，没道理不给我们补偿！” “走走，去老蔡家算账去！” 蔡晓雨趁着大家拉扯着去老蔡家的时候钻出了人群，用力扒拉着成柚的车子，愤恨地瞪着她。 “你太坏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爸是你的长辈，让他过来求你，你觉得这像话吗？” 成柚掰开她的手指，往后一扯，引来她的痛呼。 “蔡老师，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今天我给你上一课，下次就得长记性了。” () 第493章 结局 被乡亲们逼迫得没办法，最后蔡添贵还真的拉下脸皮过来和成柚道歉。 舔着脸求成柚重新和乡亲们签了合同。 本以为成柚会狠狠为难他一番，却没想到她爽快应下了，反而显得他小人之心。 蔡添贵抹了一把脸，在这一刻，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成老板，我不如你。” 成柚见状，脸色淡淡提醒了一句：“蔡老板，都是生意人，我从不与人刻意为难。你也别光顾着赚钱，家里的女儿也得好好教教。” 蔡添贵回家一打听，才知道这事儿还是蔡晓雨给自己惹来的。 把女儿痛骂一顿之后，他觉得继续这样下去可不行。 当下便叫人在附近村里打听了几户人品踏实的人家，让蔡晓雨相看。 蔡晓雨仍想着要嫁一个军官，不愿意嫁给乡下人。 直到蔡添贵断了她两个月的零花钱，把她赶出了家门，叫她吃喝都自己解决。 尝到了苦头，她才和蔡添贵妥协嫁人。 当然，这些被成柚听到，只是当个笑话，笑过便忘了。 进入到大四年级，成柚不需要再回学校上课，大多精力都耗费在了论文上。 在苏锦文的指导下删删改改，一直到五月才把终稿交上去。 小团子已经六个月大，长得白白胖胖，精致的模样像是缩小版的成柚。 每次成柚在一旁写论文，她就自己坐着玩玩具，性格特别安静乖巧。 好不容易完成了论文，成柚决定带乐乐回一趟永城。 乐乐出生的时候是冬天，当时姜老爷子身体不好，就没过来。 他还没见过乐乐。 成柚也想带孩子回去祭拜一下姜晴。 宋青兰亲自给她收拾东西，生怕落下了什么。 有了孩子，出门需要带的东西成倍增加。 “要不是忙论文，你前几个月就应该回去看看的。” 冯家二老也想去祭拜姜晴，便想着和成柚一起出发，路上也有个照应。 冯先旭和邱婷婷本来也想去，凑巧的是她刚好查出怀孕两个月，不适合长途奔波，只好留在了下次。 看着不断后退的风景，成柚心里有些感慨。 上一次回去还是两个人，如今却多了个小团子。 一路奔波，小团子一点不适应都没有，几乎全程都在睡觉。 等到了七里村，刚好醒来，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老太太轻轻摸了下她的小肉脸，“咱们乐乐也知道要见外婆了，这么高兴。” 小团子哪里知道她在说什么，咧着小嘴笑，露出了小米牙。 这是她长出来的第一颗牙齿，白白的一小点，特别可爱。 老姜家的人一早知道成柚回来，都在家里等着。 大家都想抱乐乐，却担心吓着她。 好在小团子不怕生，只是好奇地打量着。 他们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才去祭拜姜晴。 姜晴的坟是新修的，墓碑上有她的黑白遗像，女人笑容淡雅。 成柚轻抚着上面的照片，突然好像看到了那个抱着她唱歌谣的女人。 时间会抚慰伤痛，但没有了妈妈，是她一辈子抹不去的伤疤。 戚承晏抱着孩子，一只手轻轻搭在成柚肩上，无声安慰着。 成柚轻拭眼角，回过身抱起了小团子。 “乐乐，我们和外婆说再见，下山去咯。” 乐乐挥摆着藕节一般的小手臂，窝在妈妈怀里，看着墓碑上的遗像。 成柚只打算带孩子看姜晴，却没想到成天华。 还是姜老爷子提醒了她。 “反正就是烧个纸钱，多跑一趟就是了，表面的样子得做好，省得让人在背后说道。” 之前林寡妇因为成柚坐了牢，其实村里就有人说了闲话。 被老爷子劝了两句，成柚才勉强应下，往五井村走了一趟。 就当是去六婶家里看看吧。 虽说是祭拜成天华，送到六婶家里的东西更多。 成天华那坟前，就只寥寥烧了一沓纸钱。 他们这一趟来得正巧，竟然遇到三愣回家。 一别多年，当初那个背着背篓和成柚一起打猪草、捡鸭蛋的男孩，已经长大了。 他当兵多年，饱经风霜，看着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 但一开口，却还是当初那个弟弟。 “姐！” 成柚笑着拍拍他的胳膊，“黑了，也比以前更壮实了。” 三愣嘿嘿笑着，眼瞧着成柚和戚承晏才结婚，这一转眼，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我能抱抱她吗？” 成柚把乐乐推了过去，没想到乐乐不怕生，自己就抓上了三愣的衣服。 六婶从屋里出来，笑着提醒：“你没轻没重的，要小心点。” “六奶奶，三愣是退役了吗？”成柚问道。 六婶摇摇头，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不是退役，他升职了，刚升了副连长，特意申请了十天探亲假回家。” 三愣年纪还小，以后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就算以后没机会升，打个转业申请，部队也会给他安排工作。 孙子有大出息了，六婶也跟着高兴。 成柚抱着孩子和戚承晏在村里转了一圈。 有段时间没回家，村里变化不大。 他们走过了熟悉的路，回到了曾经住过的屋子，经过了走过的小路。 好似回到了几年前。 路边，成柚和成桃遥遥相望。 同样抱着孩子，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成桃看着她怀里的孩子，低下头，匆匆从眼前走过。 比了一辈子，真要分出个输赢的话，她已经是输得彻底。 她脸上被晒出了斑，肤色黝黑，手上有数不清开裂的口子，带着孩子在地里刨食，离自己想过的生活越来越远。 而她的孩子，田里的稻穗是玩具，田埂上的草垛是床，好似延续了她的人生。 成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一直堵塞的东西，好像彻底散了。 “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戚承晏把孩子接过去，将成柚圈进怀里，一家人慢悠悠往回走。 暮归的老牛，天边的晚霞，影子被拉得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