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娇医》 第001章 乖乖配合 尸骸遍地间,唯有一女子手握战旗迎着肆虐的风沙。她盔甲碎裂,身上插满的长枪与不倒的旗帜一起将她硬生生支撑在地面上。她的鲜血染红中衣,头颅虽垂落,身死却不跪! 容心羽猛然自噩梦中惊醒,心口怦怦乱跳! 想动,却觉得头昏脑涨四肢燥热无力。 “热……” 容心羽忍不住去撕扯自己的衣襟,奈何那热意从腹部传来,一股股的向四肢百骸蔓延,如燎原般,烧灼着她的理智。 殊不知,隔着一层轻纱帐外,还站了两个男子。 听见她的声音,其中一人朝这边看了一眼。 “她虽贵为郡主,但粗鄙不堪,心里装的还是六弟……这样的女子委屈你了。可你也知道,容侯爷手握重兵,她的女儿若是嫁给六弟一派,对孤十分不利!如今六弟不识好歹,要找人毁她清白,却是咱们可以利用的大好机会!” “殿下放心,微臣明白!” “那好……那你快些,估计六弟快要带人过来捉奸了,孤就先将那姓鲁的带出去了。” 容心羽意识混沌间仿佛听见男人说话声——男人说话声? 容心羽一惊,有片刻清醒。 想动,却又开始头昏脑涨,还有一些陌生的画面在她脑海里冲击交织…… “醒了!”不多时,有个低磁醉人的声音响起。 还不待容心羽反应,就被人掐住下颌强行塞了一粒药丸入口。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气直冲天灵盖,容心羽瞬时就觉得人清明了好几分。 解药?! 容心羽忐忑的转眸,就发现一个天仙般的男人立在她的床边……男人长身玉立,目测有一米九,乌发只以一根精美的银色云纹抹额穿过长眉之间,缠在了脑后。 一身汉服白似雪,无暇的容颜在烛火下笼着淡淡的柔光,俊美的不似凡人。 男人眸子里仿佛有千年难化的冰雪,只一眼对视,容心羽就感觉被冻了一个哆嗦,彻底清醒。x33 等等?雪色汉服?! 再一扫四周环境……这虽然很像她的床,却并不是! 容心羽惊了! 她是二十一世纪古医世家的传人,分明前一刻还在自家后山谷中听歌、钓鱼、打瞌睡,怎么就被一个噩梦惊到了这么个古色古香的地方? “若是清醒了就仔细听我后面的话,这事关你的名节与性命!想活,就乖乖配合。”男人说。 “哦!”容心羽乖顺的点头,脑子里则在飞快吸收这个身体的记忆,思量处境与对策…… 原来,这个世界叫大夏,原主是威武侯府的大小姐容心羽,封号承云郡主。父亲容溯,有从龙之功,战功赫赫,又手握重兵,颇受今上器重。 原主一直以来痴迷表哥晋王,却被晋王厌弃,求而不得。 晋王碍于舅舅容溯手握重兵,不好甩脱她,也怕容心羽嫁给他人,兵权外落。 于是与原主堂妹容心珞合谋,将容心羽骗到这城外庄子上来,准备安排亲信毁了容心羽清白,之后让亲信顺理成章娶了容心羽。 这样一来晋王既不会再受容心羽纠缠,又不用担心舅舅兵权外落了。 晋王自以为计划完美,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堪破其计划,来了个偷虫转凤。 ——将自己的小舅子,京畿卫都指挥使顾鎏陵,给换了过来! 可是,安静听完这位都指挥使大人的安排,容心羽就知道这位另有想法,并不打算按照太子的套路走……总之,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处境堪忧!x33 思虑间,屋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伴随一群人的喧哗。 “砰”的一声巨响后,房门被撞开。 “啊,大姐姐这……你怎能做出私通外男这等苟且之事?”容心珞进来就惊吓尖叫。 随后的晋王凤锦荣很自然的轻揽容心珞的肩膀,姿态亲昵。 并对着帐内呵斥:“容心羽,你一个姑娘家,竟是如此不知廉耻!” 容心羽看了眼只着中衣坐在旁边的俊美男人,明显可见他眼底的威胁之意。 虽然知道这个男人不怀好意,但是眼下最大的敌人她还是分得清的,于是打算先配合这个男人,再谋以后如何苟活。 斟酌了下原主性格人设,继而扯着嗓子对外惊恐的大喊:“啊,顾鎏陵,你为何会在这里?啊啊啊……我的衣裳,顾鎏陵你个禽兽,你对我做了什么?表哥,你听我解释——” 顾鎏陵愣了下,不由得看向仿佛戏精附体的容心羽。 明明少女坐在床边,模样娇柔乖顺,眸光里却透出几分狡黠灵动。 顾鎏陵随即配合的轻嗤:“你休要血口喷人,在下晚间喝了庄子上下人送来的酒水,再醒来就在这里……倒还想问问郡主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容心羽则眉眼弯弯看着顾鎏陵,尽量让自己在对方眼底看起来无害又容易掌控。 继续对外喊:“荣表哥,荣表哥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不知道什么酒水!” 顾鎏陵面无表情看着她,心底却闪过一丝异样:这草包郡主与传言似乎不大一样? 隔着层层纱幔,外面看不清拔步床内的情形,只听这争执就都震惊不已。 “顾鎏陵?”晋王凤锦荣尤为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顾鎏陵,他安排的人呢!? 一旁的容心珞眼眸一转,立即又扯着嗓子尖声喊:“酒水?呀,大姐姐,顾二公子可是镇国公府的人,并非什么升斗小民,他、他姐姐可是太子妃!你怎么敢?就算荣表哥不喜欢你,你也不能随便找人发泄呀!” 反正不管是谁,在容心珞看来,只要容心羽与他人有染,就不可能再缠着凤锦荣了,这于她有利。 容心羽倒是知道原主名声并不好,但对外面的晋王凤锦荣却是一往情深,这一点,没有人比原主这个好堂妹容心珞更清楚! 容心珞这话险恶可见! 啧啧啧! 容心羽心里玩味这容心珞与凤锦荣的关系,嘴上立即辩驳:“我不是,我没有,二妹你不要胡说八道冤枉我……嘤嘤嘤,全盛京谁不知道我心里只有荣表哥?而且,明明是你约我来的呀!分明是你想栽赃陷害!” 容心珞一愣,疑惑容心羽突然的伶牙俐齿,赶紧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说,这是你的庄子啊,就算我约了你,这里都是你的人,我怎么害你?” 容心珞刚说出这话,赶紧又假惺惺解释:“哎,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只是,我只是……” 容心羽呵斥:“你只是想害死我!这庄子分明一直是二婶在管,分明都是你们串通好的,容心珞,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 说着扯乱头发,起身就往外冲。 顾鎏陵眼底划过一抹兴味,随后慢悠悠的拢上衣裳,将乌鸦的发丝拨到肩膀后面,才起身往外走。眼看着容心羽冲向容心珞与凤锦荣的方向,并没有阻拦的意思。 第002章 晚上来一趟东苑 “啊,荣表哥救我!”容心珞忙往凤锦荣身后躲藏。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凤锦荣一把抓住容心羽的手腕,想将她推出去。 可是,居然没有推动?! 凤锦荣一怔,垂眸对上容心羽控诉的眼神。 就见容心羽眼底蓄满泪意,绝丽的小脸羽睫轻颤,我见犹怜,不由得心尖一软,手下力道就松了。 容心羽瘪嘴:“荣表哥,你怎能这样说我?你还护着她?你既然护着她,那就别怪我了!” 随后仿若大受刺激,一把扯出凤锦荣身后扒着的容心珞,一个过肩摔狠狠将人甩出了房间。 凤锦荣刚想制止,张嘴却成了哀嚎:“啊——容心羽你疯了!” 因为容心羽追出去捡容心珞的时候,狠狠碾过他的脚面,他感觉自己的脚指头似乎骨折了! 容心羽迅以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门外,将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容心珞再抓起来,一阵撕扯乱挠。 跟容心珞一道过来的狗腿子们反应过来,赶紧去抢救。 “郡主,您不能这样!” 容心羽一抬手,扇肿了三张脸,飞出去四颗牙。 凤锦荣抱着自己的脚,都被惊懵住了。 不是没有见过容心羽拈酸吃醋扭打其他贵女的疯批模样,但都没这次狠。 而且,周围下人一下子负伤,尽然没有一个敢再上的。 “啊,荣表哥救我啊……”容心珞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尖叫的嗓子都哑了。 凤锦荣这才从震惊中回神,赶紧上去救人。 刚想抓容心羽,容心羽一甩手扔出容心珞,生生砸向凤锦荣双腿,凤锦荣脚下一个趔趄一头往前栽去。 等发现前方是荷花池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噗通”一大声,紧接着,喊叫此起彼伏。 “晋王殿下!” “啊荣表哥——” “快救人啊!” 容心羽见着混乱的场面,面上做出疯魔后回魂,回魂后又后悔逃避的表情。 最后哇的一声:“啊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x33 转而冲回了房间,砰的关上了房门。 顾鎏陵静静的站在一旁欣赏完容心羽的表演,听着房内传来容心羽惊天动地的哭嚎声,表情波澜不惊。 再转眸,就看见两个暗卫跳进水里将凤锦荣给捞了上来,并给喝了一肚子水的他拍背催吐。容心珞在一旁哭的肝肠寸断……那两个男人刚才从暗处出来,训练有素,是凤锦荣的暗卫。 顾鎏陵不由得想,是不是发现有强敌,所以容心羽才没有继续演下去? 再次望向闭合房门,眸光探究。 屋内,容心羽扒着门缝看,见一群人将凤锦荣抬走了,这才又打开房门。 “晚上来一趟东苑!”还没走的顾鎏陵丢下这句,便也从容离开。 这下达指令的语气……她答应了吗? 容心羽看着顾鎏陵高傲疏离的背影,心底啧啧,初步判断这人不大好相处。 等确定凤锦荣一群离开,便并指吹响了哨子。 随即,有四个鬼魅般的黑影以不同的速度出现在房门口。 其中叫穆夏的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开口:“郡主,事先提醒您一声,每月三次传唤,这是此月最后一次,而今还是上旬,请您谨慎吩咐!” 亭亭玉立四个少女,统一黑衣,统一面无表情。 往那一站,还以为是来问容心羽要债的! 容心羽知道,这是原主师傅秦簌安排给她的暗卫,平时负责她的安全问题。x33 为了防止原主胡作非为,每个月只应原主要求帮她做三件事,之后除非原主生死关头,否则不再现身。 当然,这三件事不可伤天害理! “嗯。”容心羽开口,随后说出自己的安排。 “你们先回京去帮我散播一个谣言,就说……” 几个女暗卫听了却没有动。 “怎么?”容心羽挑眉,眸光扫过几人。 “郡主可知,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您自己也会名声受损?恐怕很难再找到好人家!”穆夏说。 容心羽知道,于四个女卫当中,穆夏比较有话语权。 “你只管去做!”容心羽说。 慕夏道:“郡主您或许可以考虑一下提别的,比如找出二小姐与晋王算计您青白的证据,威胁她们守口如瓶,把消息封锁住。至于以后怎么办,等回盛京之后可以找秦姨商量!” 容心羽笑眯眯的看着穆夏:“你们都知道今晚容心珞想算计我吧?在外面看了那么久的戏都不进来,是等着我走投无路来求你们办第三件事?” 穆夏一愣,没有否认。 容心羽再看其他三个女卫的神色,一个比一个坦然。 容心羽倒是不怪她们,原主本来性格本就不讨喜,就记忆里原主以前让四人做过的那些奇葩事情,换成她,她大概也会这样干看着等她呼救。 对于容心珞那些人,她没啥要替原主报仇的使命感。对上,只因她过来代替原主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势必不死不休! 她莫名其妙就到了这个世界,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应当先利用现有资源好好苟活。 如今吩咐四卫做事,期望值也没多高。 若是不能为自己所用,那也没有必要留在身边监视自己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啊。”容心羽笑容微敛,“既然你们知道全程,也该知道我此时的处境,晋王和我那好二妹固然恶毒,但太子一派黄雀在后,也并非光明磊落之辈。 晋王是绝不会让我嫁给顾鎏陵,让我爹成为太子一派,从而与他对立的!” 容心羽一番义正辞严之后,发现四个女卫都眼神诧异探究的看着自己。 容心羽不慌不忙,微微一笑:“你们是不是在想,我这是被鬼附身了,还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穆夏一愣,眸光闪了闪。 也算陪了这祖宗好几年,这祖宗是什么样的人,她们还不清楚? 如今眼前人的气场与表现出来的洞悉力,很难不让她们怀疑。 “你们怀疑的没错!”容心羽先是叹口气,继而面色坦然的道,“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四个女卫诧异。 第003章 太放肆 只见容心羽凝着眉心,一本正经的道:“你们以前看到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愚蠢任性、嚣张恶毒、粗鄙无理、不知廉耻……不过都是演来给二婶他们看的而已。 你们也知道,自小我爹不在家,将威武侯府的一切包括我,都托付给二叔一家照料。 自我懵懂记事起,二婶就给我灌输一些错误的观念,你们以为我不懂吗?可是,我爹常年驻守边关,又盲目信任亲族,我一个幼女被群狼环绕,又能如何自保? 师傅虽然真心待我,派了你们四个照应我,但是这就是你们照顾的现状?!这世道,名节之余女子如命,我的清白没了啊…… 而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跟要债的似得,至今没有一个人同情慰问我一句!” 说着眼圈适时的泛红。 绝俪的小脸上尽是不甘与愤怒,仿佛被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终于压不住。 容心羽身材属于玲珑纤巧型,此时故意缩着肩膀,便显出几分娇弱,似乎不堪重负,随时要被击垮似的。 穆夏几个一愣一愣的,竟是无言以对,甚至心底产生了愧疚之意。 忍不住就在反思:她们的确做过头了…… 哪怕她们知道,容心羽形容的有点夸张,其实顾鎏陵进去没有多久,二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但这事传出去确实于女子名声有碍。 容心羽注意着几人的表情,就开始回忆过往给她们听—— 三岁时,奶娘误食不干净的东西,导致还在吃奶的她跟着高烧两日。 四岁时,三个奶娘只剩下一个…… 六岁家里仆人居然没有挡住她,让她任性的去看望染了天花的奶娘,导致被传染,差点就没了。 七岁时,听了容心珞的话,只因荣表哥对着尚书府家的嫡女笑了,玩过家家的时候还让她当新娘! 于是把人小姑娘打了一顿推下了水……从此小小年纪恶毒成名。 “自此以后我就成了盛京小恶霸,如今更是盛京第一女霸王。但是你们看,直今日之前,他们虽然小动作不断,可还对我下过毒手了?” 容心羽满脸愤慨,声情并茂。 几个女卫倒是知道原主七岁一战成名的事迹。 再回忆这些年,二房撺掇她作恶的事情不少,在今日之前,却也的确没有直接加害她。 四个脑袋下意识一了点! 因为愧疚,又不由自主减少了几分对容心羽的怀疑。 容心羽见几人的表现,很是满意。 又继续诉苦:“我熬到十七不嫁,你们真以为我对晋王情深不移?错!我小时候不懂,大了就知道:贤妃姑姑与二叔是一个娘胎生的,晋王是贤妃姑姑的亲儿子,他们都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x33 而我爹是原配生的,是他们之间的外人,我则是外人的女儿,被他们排挤在外! ……但我恶霸既然做了,就只能演到底。 我爹上次离京的时候我还未及笄,他三年才能回一次,时光荏苒,无奈我等到了十七。我想着,待我爹今年回来必定会帮我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届时,我嫁出去即可。 毕竟我爹爹保家卫国已经殚精竭虑,总不好让他再为这些后宅腌臜事分心。可是,显然那些人的心思远比我想的恶毒! 这些年受我侯府庇护,居然还以这种方式羞辱算计我!你哪怕说介绍个门当户对的,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可……可如今这叫我如何能忍?我就算死,也要揭穿他们丑陋的嘴脸!” 四个女卫齐齐颔首,不由得生出同仇敌忾之感。 毕竟她们再不苟同这位郡主以往的为人,也还是一条船的立场。 “郡主,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会尽快告诉秦姨,让她为你主持公道。”穆夏郑重其事的道。 显然,对于容心羽的话表面上是信了。 顿了一下,穆夏又说:“您吩咐的事情,我们也会尽量办到!” 容心羽感动的看着几人:“那便好,接下来,你们这边至关重要。你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务必在城门开之前回到盛京。” “是!”穆夏这次没有再劝说什么。 不管是容心羽的“觉醒”,还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她都觉得非同小可,务必要去禀报秦姨,让她给拿主意才是。 “哦,对了,我把下个月的三件事也提前预支一下。”容心羽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吸着泛红的鼻子说道。 穆夏愣了愣:“郡主,以前没有这样的规矩。” 她怀疑,郡主这是在得寸进尺。 “慌什么,我又没有让你们现在就去。”容心羽模样十分无害,“我先告诉你们,等你们得空了去做,下个月汇报结果即可。或者说等到下个月你们再去办也行,我不急。” 你不急你要预支? 穆夏等人很怀疑,但是没好质疑。 “这个月把这最后一件事办好之后,下个月,有这三件事需要处理……”容心羽不管穆夏答应与否,直接就自顾自的吩咐了一遍。 几个女卫站在那里,被动听了进去。 听完之后,忍不住交换了个眼神。x33 “好了,没事了,你们先下去吧。”容心羽挥了挥手里的帕子。 随后将帕子一扔,走到柜子旁边,从里面找了一件暗色的衣裳出来,又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外衫。 “郡主,您这三更半夜的是要出去?”穆夏忍不住问。 “嗯啊,佳人有约!”容心羽轻应一声,利落的换好衣裳,将凌乱的头发扎成个高马尾甩到脑后。 穆夏一愣,想着之前顾鎏陵留下的话。 忍不住道:“郡主要当心顾二公子其人。” 容心羽微笑看向穆夏:“可是他看样子是想帮我,而如今整个庄子的人都是二婶的,我还使唤不动你们——要不我不过去了,我再预支一下下个月的三件事?” 穆夏一下子就闭了嘴! 容心羽也没太在意她的态度,径直朝外走去,接着一个纵身上了屋顶。 剩下几个女卫互相看了看,三个随后都各自隐到了院子里的暗处。 穆夏迟疑了一下,提起轻功追了上去。 容心羽根据记忆,很快就找到了东苑。 万物复苏的春夜,微风拂面,不免有些寂静寒凉。 东苑的厢房里此时却是灯火通明,还没到跟前,容心羽隔着墙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主要是周围太安静,里面太放肆,其中女子叫的可谓毫无顾忌! “啧啧啧!”容心羽暗自咂舌这两个古人的放浪。 是她晚上下手太轻了吗? 待小心攀上墙头的时候。 就看见两个黑影已经将晋王的两个暗卫解决,并轻巧摆放到了地上,随后又走到窗户旁,用竹筒刺破窗纸吹了口气进去,做完这些,便快速闪人。 第004章 救驾 正纳闷顾鎏陵叫自己来做什么。 “啪嗒!”一声。 容心羽机敏的躲开差点砸中自己肩膀的石子。 一抬眼,便锁定月下屋顶上风华无双,犹如仙人的男子。 眸光微转,容心羽掠起轻功,飞了上去,落在了顾鎏陵身边。 “嘘!”顾鎏陵修长如葱白的指尖比在唇瓣。 容心羽轻手轻脚的蹲到他身边,透过屋顶的缝隙往里看。 好家伙! 屋里正好一轮云收雨歇,容心珞趴在梳妆台上,凤锦荣在身后紧紧贴着她。 容心羽瞬时瞪大眼,心里啧啧称奇:她就觉得这二人有奸情,居然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丝毫没有察觉,一旁的顾鎏陵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她灵动的表情。 “表哥,大姐姐的清白毁在顾二公子手里,咱们真就要看着她嫁过去吗?”容心珞背靠凤锦荣,拉住他箍在身前的手不让他离开。 凤锦荣很满意她的依恋,感觉自己又行了。 心疼的摩挲容心珞脸颊上的红肿,镜中的眼神满是狠厉:“她既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也没有用了。”x33 容心珞难掩心底欢喜兴奋:终于不用再伏低做小,被那个草包压在头上了! 却娇柔的道:“可是大伯那边……” 凤锦荣冷嗤:“君为臣纲,舅舅只要一心辅佐我,以后还怕少了他荣华富贵?再者,一个女孩儿而已,回头让二叔将你大哥过继给舅舅继承他的衣钵便是。” 容心珞有些不太满意,忍不住道:“就不能让我大哥直接继承吗?” 凤锦荣说:“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爹是外祖母与原配所出,与大舅并无血亲关系,你娘又是商贾出生,二房并无建树,身份上说不过去。” 容心珞心底嫉妒委屈,却也不好说什么。 随后感觉身子燥热难耐,竟是又想了。 而身后的凤锦荣仿佛心有灵犀,紧紧搂住她:“不提那些倒胃口的人了,漫漫长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今夜珞表妹可得让表哥尽兴……” “啊,表哥……” 随后,是容心珞各种夸张的叫喊,二人双双逐渐兽化中…… 容心羽激动的面红耳赤,正有点嫌弃角度不好,看的不够清楚,眼前就被一物挡住。 诶? 容心羽诧异转眸,就见顾鎏陵眸光清冷的看着自己:“他们的药效发作了,除非解药,否则没有人能分开他二人,你报仇雪恨的机会来了。” 容心羽定睛一看,才发现他给自己的是一面铜锣。 一下子就明白了顾鎏陵的想法! 容心羽眸光微转:“光敲锣,外面的人未必敢来,我有一个不甚成熟的想法——咱们不如加把火?” 顾鎏陵微微勾唇:“随你!” 这一笑仿佛夜昙花开,旖旎到极致,让容心羽都忍不住晃了下神。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的好看又勾人啊! 容心羽以免自己被这心怀叵测的男人迷惑,赶紧提着铜锣跳下了屋顶。 片刻后,东苑厢房火光诈亮。 “哐!哐!哐!”x33 “走水了,东苑走水了,快来人呐!晋王殿下还在里面呐——” “哐哐哐哐哐哐……” “救驾!” 铜锣声震天,很快吸引了一大波人。 二三十个庄丁冲进院子里,就看见厢房的一个窗户烧的厉害。 庄子上的管家立即吩咐人上去灭火,自己则带着另外十几人撞破了房门,冲进去救人。 下一刻,却全部呆愣当场。 望着地面上忘我纠缠的两具白花花…… 最前面的庄子管家震惊之后,面如死灰…… 容心羽早扔了铜锣,双手后背,往自己所在的院子走。 “接下来,顾二公子还有何吩咐?”这话是对身边同行的顾鎏陵说的。 顾鎏陵侧眸去看几乎快蹦蹦跳跳的容心羽:“郡主似乎很高兴?” 容心羽抬眸看他:“这是其次,本郡主比较好奇,顾二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 顾鎏陵停下脚步,淡淡的道:“这件事还没有了,明日一早,还要辛苦郡主一番了。” “只要你别过河拆桥,我力所能及的,都好说。”容心羽意有所指。 顾鎏陵闻言看了容心羽一眼,唇瓣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抬步朝前走去。 “诶,你这是几个意思啊?卖深沉吗?”容心羽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喊,却没有得到回复。 这大概就是价值不对等,谈判桌上,自己没有入对方眼的意思了! 闹腾了大半夜,也是够累的,容心羽觉得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消化一下新身份,想想接下来如何随机应变吧! “哎,回去睡觉!” 这时,穆夏从一旁走了出来,跟在容心羽身边。 “郡主不跑吗?顾二公子居心叵测,很有可能出卖您。您方才所为也并非万无一失,二小姐是知道您身边有我们几个女卫,所以之前还叮嘱您一定甩开我们独自前来,方便算计您。 等晋王清醒过来,二小姐借机随便一挑唆,晋王对您一向不假辞色,怕是要借机砍了你!” “呵呵,我还怕他太隐忍不砍我呢!”容心羽却是轻轻一笑,跟着纵身往自己院子的方向飞去,留下不明所以的穆夏。 而阴暗处,顾鎏陵站在那里若有所思。 “主子。”待穆夏走后,一个黑影飘到他面前,恭敬的唤道,“太子准备回京,着人问您的安排。” “明日回京!”顾鎏陵说。 护卫青延愣了下:“可是那位神秘居士的信上说,让您五月之前不要回盛京,否则恐有三祸沾身!如今看来,倒是被她给料中了一祸。那么她说的另外两件事,主子您不考虑一下吗?” 而这料中的“一祸”,主仆二人心照不宣,指的必是与容心羽的纠葛。 盛京第一女恶霸,粗鄙无礼、满腹稻草、行事跋扈狠辣……如今和这样的女子牵扯到一起,可不就是祸事吗! “藏头露尾,面都不敢露的人,只凭一张纸,就想让我跟着她的安排走?若非见不得光,便是故弄玄虚之辈,没有多了不得!”顾鎏陵冷嗤。 他如今任职都指挥使,一般情况都驻扎京郊北营兼职训练新兵蛋子。 若非收到那封自称“瑶光居士”送来的古怪信笺,还不会这个时候回京。 当时与太子经过这庄子的时候,觉得场景有些熟悉,仿佛在梦里见过,心理不免好奇。x33 着人一问,便看见晋王出来,邀请他与太子同游踏青。 第005章 是我亲手放的火呢 晋王当时明显是假客气,但是他因为心中对庄子的疑窦,以及冥冥中的感觉,所以进来了。 再后来一查探,就轻易知道了晋王的阴谋算计,并且轻易撞破搅局。 第一女恶霸吗? 顾鎏陵倒没有什么后悔沾惹的情绪,反而觉得今日收获颇丰! 对于自家主子反其道而行的行为,青延有万般疑惑,却没敢多问。 只是忍不住说:“主子,那承云郡主那边你可还有何安排?” “不安排!”顾鎏陵淡淡的说。 “啊?”青延不解。 “等着即可!” …… 次日一早,容心羽就被外院的动静吵醒。 打着哈欠穿上衣裳的功夫,女卫临冬就进来了。 “郡主,晋王殿下因为昨夜的事情大怒,一大早打杀了庄子上的管事,以及几个小领头,把剩余的庄丁与丫鬟婆子全部发卖了!这会儿受了二小姐挑唆,带了侍卫朝这边来了,您赶紧起来避一避吧!” 临冬话还未说完,就听见院门被踹的哐哐直响,三四下之后,就是门板破碎声。 容心羽则是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将衣裳系好,却是将头发故意弄的更散乱。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说着就迈出了房门。 当看见从走廊那头过来的晋王以及容心珞,容心羽满脸惊慌,转身就跑。 见此,容心珞又喜又恨,指着容心羽喊:“荣表哥你看,我就说她带了女卫过来,一定就是她命令女卫干的,赶紧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这件事若是传出去,咱俩名声就都毁了!” 凤锦荣怒气冲天,自然也看见容心羽眼底的心虚,和跑的比容心羽还快的临冬。 本就对她厌恶至极,如今眼神如同淬毒带刀。 指着她的方向厉声大吼:“给本王抓住容心羽,赶反抗生死不论!追究起来,就说她放火谋害皇嗣,一切有本殿下担着!” 容心羽听见这话嗤之以鼻,跑的却是三步一个踉跄,五步差点崴断脚。 眼看着追兵越来越近,晋王手里的长剑噌亮。 突然一个发力,迅速快跑五十米,将差点追上的护卫甩出一 大段距离。 跌跌撞撞间,容心羽跑出了庄园:“救、救命啊,晋王殿下杀人啦!嗨……救命啊……” 庄子外面就是稻田,如今正值春耕,许多佃农一早就在地里忙和上了,闻声纷纷朝这边看来。 但看晋王气势汹汹的,没有一人敢吱声,更别说上前阻拦了。 凤锦荣也并不将这些底层百姓放在眼底,此时就想将容心羽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荣表哥,你不要再追了,你操劳了大半夜,腿不软吗?还是歇歇吧,就算追上了,你还能真杀了我不成?”容心羽在前面不由得又放慢了速度。 凤锦荣一听这话,顿觉受到鄙视与挑衅,不由得怒斥:“容心羽你这个贱人,你既然敢害我,就该有受死的觉悟!今日不杀你,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本来的确腿软了,一下子就被刺激的超过了两个早晨挨过板子的护卫! 眼看着容心羽就在前头几步远,凤锦荣举起长剑就急冲上去。 “啊啊啊!”容心羽吓得哇哇大叫,一下又窜出好几米,上了官道,冲向人多的城门口。 并且继续朝后喊:“冤枉啊,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就算荣表哥你十分讨厌我,下毒想要毁我清白,我心里恨急,但是也从未想过要害你性命啊!你是不是听了容心珞那个小贱人的挑唆?对我有所误解?” 凤锦荣浑然不觉已经追上官道,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怒不可遏:“你是故意报复本王!” 他是安排了人,可不是顾鎏陵,如今为他人做嫁衣不说还遭此羞辱! 一时间杀容心羽心更笃! 眼看着容心羽速度放慢,一个纵身举剑就朝她劈去,“去死——” “叮”的一声异响起。 凤锦荣就觉虎口一麻,手里的长剑掉落。 容心羽往旁边一躲,转眸看向远处。 只见那边,顾鎏陵一身白衣似雪,高昂在马背上。 他背对阳光,俊美无俦的容颜在朝阳下白的发光,如仙宫琼树,整个人仿佛披着皎皎光辉,惹人炫目神迷。 看起来比昨夜更高大上了几分。 眼神对上的时候,顾鎏陵眼底没有什么情绪,但指尖瑟缩……明明他没想帮容心羽! 甚至,刚才的毒针理应刺向容心羽,方便凤锦荣当众砍死容心羽。继而容溯震怒,晋王失势,才是皆大欢喜的走向。 可方才看见少女演技逼真,狼狈的闯入视野时,心态就受到影响。而这莫名而来的情绪,令他不由心惊。 “本王杀了你!”对面凤锦荣长剑掉落,却并没有罢休,直接徒手朝走神的容心羽掐来。 “小心!”顾鎏陵不由自主的喊。 就在快碰到的时候,容心羽一把抓住凤锦荣的手腕,往后一扭。 “啊——”凤锦荣顿时惨叫出声。 容心羽转而扯住凤锦荣衣襟狠狠一个过肩摔,在凤锦荣七荤八素爬不起来的时候,又上去扯住他的衣襟狠狠摇晃:“你居然真的要杀我?荣表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凤锦荣一口气喘不上来,眼睛大瞪,艰难抬手,想抓容心羽。 容心羽又是一阵夺命摇晃,语气痛苦的喊:“你与容心珞那个贱人未婚苟合,玩的太疯撞翻烛台点燃屋子,你打杀发卖那些因为救火看见你二人丑态的下人也就算了,还想连我也一道灭口?!你好狠的心啊!我一路让着你,你真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你……” 容心羽根本不给凤锦荣开口的机会,对着他俊秀的脸就是一阵连环夺命抽。 “容心羽你疯了,你快放开荣表哥!”容心珞这时姗姗来迟,刚想扑过来救人,就被容心羽一巴掌扇飞出去,顿时不省人事。 随后的护卫也一样难逃被踹吐血的命运! 此举让周围惊呼一片,认识到这位盛京第一女霸王,她真·不好欺负! 一时再没人敢上前阻拦。 等看到有士兵过来时,容心羽赶紧撒手。 不忘压低声音对凤锦荣说:“真不是我叫女卫干的,是我亲手放的火呢!” 凤锦荣气的目眦欲裂,刚要奋起反扑的时候,就被士兵给牵制住。 凤锦荣挣扎怒骂:“贱、贱能……唔唔要杀了你……” 竟是脸肿如猪头,话都说不利索了。 第006章 久别重逢 “你们放屎!”凤锦荣理智还未回笼,激动的对牵制住自己的官兵叫骂。 顾鎏陵这时走了过来:“晋王殿下,不论你与承云郡主有何恩怨,都不该当街持剑行凶。” 容心羽连忙附和颔首:“顾二公子说的是,我又不是故意要撞破晋王与容心珞的奸情。” 当街? 凤锦荣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远处出无数双眼正都盯着自己——肿如猪头的脸瞬间褪尽血色。 他被容心羽挑拨的气血攻心,一心只想收拾容心羽。 竟不知,居然追到了城门口! 此时一大早的,城门口人来人往,是一日当众最喧闹的时候。 再想到刚才一路上容心羽叫骂的那些话——简直是剥光了他公开处刑! 凤锦荣只觉眼前发黑,下一刻,眼一闭,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气晕了过去! “啊,吐血了!诶诶诶,我都没怎么用力啊,你可别装死讹我啊!”容心羽赶紧撇清关系,“顾二公子,若非你方才出手,我差点被砍死……诸位父老乡亲,你们也全都看见的吧!” 诸位围观父老乡亲:看见啥?一大早不付茶资听了不该听的贵族丑闻,却是不可言说!不敢言说啊! 顾鎏陵静静看着容心羽,就见她头发散乱,发钗歪斜……模样狼狈的实在是有失体统! 可是她星眸清灵无垢,颦眉间娇美动人,绝俪的小脸因为兴奋白里透红光,嘴角的笑意几乎压不住。 分明知道他看透她在演戏,也没有丝毫心虚。 “二位所为何事动如此大干戈?”顾鎏陵少不得多问一句。 容心羽瞪大眼:“顾二公子,你是知道的呀,是因为昨夜!” 顾鎏陵眸光一沉。 容心羽又诉苦:“晋王殿下与我堂妹合谋,派人给我下药,要让一个满脸麻子的花柳病人辱我清白,还是顾大人您路见不平,救了我……” 顾鎏陵眸光微动,没有否认:“郡主安好即可!” 容心羽吸了吸鼻子,朝顾鎏陵微福身:“顾大人六个时辰之内救了我两次,我无以为报,若是您不介意的话……”那我就不报了! “介意!”容心羽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顾鎏陵截断。 容心羽一愣:“这……既然如此。我不报倒是有些不好了!” 顾鎏陵一愣,随后勾唇一笑:“不必了!” 容心羽一怔,只觉得这一笑犹如冰雪消融,阳光自冰天雪地的上空罅隙落下炸开,亮瞎了无数免费吃瓜群众的眼。 周围老少妇女的尖叫此起彼伏。 顾鎏陵自己却仿若未觉,或者早习以为常。 “那咱俩就此两清,互不相欠了啊!”容心羽忙说。 “可!”顾鎏陵勾唇,上马、调转马头,淡然一挥手,一群京畿卫便跟在他的马儿后面浩浩荡荡的往城内走去。 走的时候,没有忘记让人将凤锦荣一行抬走。 而转眸间,顾鎏陵犀利的朝远处看去。 城门口排着的车队里,有一辆马车帘子仓皇落下。 一个女子的容颜一闪而过。 顾鎏陵看了一眼那马车上的“龙”字标记,便轻踢马腹从官兵清出的道里进了城。 容心羽还站在原处,这时,一个青衣少女走了过来朝她福身行礼。 青衣少女道:“见过郡主,奴婢是江南龙家的婢女红绡,我家小姐是龙家大房嫡出的大小姐龙云双。小姐让奴婢过来请您上马车一道回城。” 容心羽并不认识婢女。 龙家?容心羽一时还真没有想起来! 顺着婢女的眸光往远处看去,就见进城队列里的那辆马车上,有一个少女正打着帘子朝自己这边挥手。 红绡又说:“郡主,前些日子我家小姐给您送过信,说过要上门拜访。” 容心羽随即想了起来:这位是原主生母大舅家的女儿,龙云双,也确实来过信! 但那封信到了原主手里,她看都没看,就因为容心珞几句挑拨扔进了火盆里。 原主知道龙氏母族是江南富商,生意以丝绸、茶叶、瓷器为主,此前十几年因为山高路远,鲜少与容家来往。 只有年关之前府里会安排人送年礼去江南,这是威武侯容溯定下的,十几年不允许更改的礼节。 而龙家每年开春也会让人送来最时兴的丝绸布匹、茶叶。可因为二房的挑拨,容心羽从未与龙家人有过正面交集。 容心羽稍微一思忖,便往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跟前,马车正好停下接受检查。 那马车上的少女掀着马车前帘,言笑晏晏的看着容心羽:“表妹,上车来说话?” 只见少女十六七岁模样,身着莲青色织金连烟锦裙,鬓间是简单的海棠掐丝步摇,垂落的流速在耳鬓轻曳,端的是明艳动人,巧笑倩兮。 明明是第一次见,对方的眸子里却快速氤氲出水气,定定的看着她。 这眼神让容心羽错觉来的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容心羽面上坦然,却别过眼,淡淡道:“好,有劳表姐了。” 上马车的功夫又快速回忆一遍,十分确认没有一丁点与这位表姐的相关信息。 “你应当是不认识我的,可我却时长听哥哥提及你。”容心羽刚刚坐稳,龙云双就热络的拉住了她的手。 容心羽实在受不得陌生人的自来熟,下意识缩回手。 龙云双愣了下,意识到自己失态。x33 而后又没有旁骛的柔声道:“若非听见官爷喊出你的封号,我倒是先进城去了。你和家里画上的姑姑长的真像,刚才看到你我以为……” 说着就是一阵哽咽,湿润了眼眶。 容心羽愣了下,这位表姐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原主母亲龙氏死的时候,她也还在襁褓中吧? 哪里来的这种伤怀情绪? 可是看对方的表情真诚的没有丝毫掺假! 心中纳闷间,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双手抱臂靠着马车壁坐着,什么话也没说。 龙云双察觉到容心羽的疏离,再看她撒花烟罗衫上沾染着草屑,一头墨发披散在肩头,绝丽的小脸上还沾着灰……虽然姿态还算从容,但是状态实在称不上好。 该是刚起身,衣裳还未穿整齐就被人一路追砍至此了。 心中一恼,她倒是一时忘情,轻重不分了。 虽然不知为何事情脱离了前世原定轨迹……但龙云双立即整理了情绪忙道:“是我疏忽了,方才表妹可有受伤?” 第007章 想侮辱谁? “还没考虑好,再说吧!”容心羽道,语气里故意透露出几分嚣张。 龙云双一怔,随即噗嗤一声:“你和大哥说的一样可爱!” 容心羽眨巴了下眼,原主可爱? 指定不是在说她! 龙云双柔声笑道:“虽然我们以前未曾有机会见面,可是跟秦姨打听过你的情况,也知道你的一些事情。知道你这些年都是在忍辱负重,委屈你了……”x33 容心羽心头一惊,忍辱负重? 那是她昨日过来为了后期人设才想的说辞,而原主实际如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那就是一个真·一根筋蠢货,一心只信二房的话。 容心羽心中怀疑更深,面上却不显,挑眉看龙云双的眼睛:“秦姨何时跟你说过?” 龙云双眼底满是真诚:“以往因为贵府二房的阻挠,每次我大哥过来都无缘与表妹你见面,便偷偷托人打听过你的状况。” 接着龙云双说了几件容心羽幼年时的趣事来证实,而容心羽记忆里的确有。 其中就有她听了容心珞的撺掇,跑去把尚书府的小姐打了一顿的事情。 “也不怪你打她,那尚书府家的大小姐的德容从小可见一斑……你小时候骂她不知羞耻,却是没有冤枉她。”龙云双说。 容心羽倒是纳闷,哪怕原主与尚书府家的小姐不在一处玩,但也都在盛京,听说她去年出嫁了。 也仅此而已! 龙云双一个江南来的,怎么好像比她还清楚盛京八卦? “她怎么了?”容心羽顺着龙云双的话问。 龙云双眸光微动:“我也是道听途说,但空穴不来风。” 至于道听途说了什么,龙云双没有多说的意思。仿佛她只是想向容心羽证明自己对她的关心,而她的涵养不许她多生口舌。 对此,容心羽不置可否,也没有追问。 姑且当龙家人作为原主娘家,有爱屋及乌情结,看原主的时候自带滤镜与光环吧。 “郡主,到家了!”这时,凝心在外面提醒。 龙云双便道:“想来你昨夜未曾休息好,我就不多叨扰了,龙家在城南的报春胡同有间宅子,离的不远,表妹得空的时候过来坐坐。” 容心羽知道家里还有场仗要打,也没假客气,只道了句“回见”,便下了马车,大步迈向威武侯府的阶梯。 龙云双目送着容心羽从容淡定的进了侯府,这才落下帘子。 随后敛下脸上的笑容,眉宇间浮上愁绪。 上辈子她被奸人害得家破人亡,死的凄惨。 幸好上天眷顾,予她奇遇重生,回到亲人都在,她与羽表妹都还未嫁的时候,一切都还来得及筹谋改变,她该高兴的。 可是,顾鎏陵居然提前回城不说,甚至还提前遇见了羽表妹…… 想着之前容心羽与顾鎏陵在城门外的交集,龙云双心里忐忑。 开口吩咐道:“红绡,去打听一下,昨夜在城郊威武侯府的庄子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 “容心羽!” 容心羽刚刚跨过门槛,就听见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定睛一看,就看见一个十四左右的粉衣少女风风火火的从院内冲过来,身后带了好几个奴仆,气势汹汹的。 容心羽一眼认出,少女是容心珞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容心宝,今年十四,行三。 容心宝与原主之间一直就是打打闹闹,表面上的欢喜冤家。实际与容心珞一般瞧不起容心羽,又恨她出生比自己好。 容心珞摆的是温柔解语花人设,容心宝就仗着年龄小,经常以率真之名与容心羽正面较劲。 “你还敢回来,你干的好事,害得我姐姐如今无颜见人,你怎的如此恶毒?”容心宝贯彻以往的做派,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手指都要戳上容心羽的脑门。 “把你爪子缩回去!”容心羽冷冷睨了她眼。 容心宝顿时怒不可遏:“你说我这是爪子?容心羽你好恶毒,你把我姐姐打成那样,还把晋王表哥也打了!你就要大祸临头了你知道吗?我姐姐现在卧床不起,还不知情况如何,我娘让你赶紧滚进去跟我姐姐道歉!等晋王表哥来了,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x33 “哦?这是二婶原话?”容心羽嗤笑,“这么快就撕下伪善面具了吗?” 容心宝眸光一闪,继而愤怒的道:“容心羽,你怎能这样说我娘?我娘待你不薄,将你当亲女儿养大,你却是如此报答我们的吗?” 报答她们?呵呵! “啪”的一个报答,容心羽直接就将人扇出几仗远,实在懒得与这种人掰扯。 顿时,屋内震惊、不可置信的叫喊声一片。 一群丫鬟婆子往容心宝跟前扑,急着要去搀扶。 “啊——” “三小姐!” “都给我闭嘴!”容心羽面无表情的一声呵斥,场面一度寂静。 “让威武侯府所有下人都到前厅来见本郡主!”容心羽丢下这句,就径直往内院走去。 容心宝捂着红肿的脸,愤怒的叫骂:“你发什么疯啊?居然敢打我!” 容心羽淡淡看着她眼底的怨恨,道:“以往我待你姐妹二人从来一视同仁,准备衣裳首饰吃食等等,都是一样份的。这一巴掌比之给容心珞的又少又轻,倒是委屈你了。”x33 容心宝愕然瞪眼,气得两边脸的颜色都均匀了,一时眼圈发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主要她是知道,容心羽这个贱蹄子以往欺负人的时候,疯起来是真疯! 好一会儿才道:“我告诉你,你现在这样嚣张,等晋王表哥来了你可别后悔!” “怎么?送容心珞回来的人,没有跟你们说早晨城门口发生的大戏吗?”容心羽笑着问。 容心宝眸光闪烁,连忙就说:“容心羽你不要太过分!” 根本就不需要容心珞回来说什么,今日出府买菜的下人就带来了消息。 一则说,威武侯府的承云郡主与镇国公府的二公子顾鎏陵暗度陈仓,婚约在即。 另一则说晋王与容心珞合谋骗容心羽去庄子,欲毁其清白,结果被顾鎏陵给英雄救美! 而后坊间如今是这样骂的:容家二房丧尽天良,鸠占鹊巢,还故意把威武侯唯一的女儿给教坏了,导致人见人恶大龄难嫁。于是算计给盛京第一美男顾鎏陵,想嫁祸于人——这是想侮辱谁? 第008章 宫里来人了 也不知道这事情是谁传出去的,侮辱利器容心羽又做何感想? 二房人为这事情正着急上火,容心珞就鼻青脸肿的被抬着送回来了! 好不容易叫醒人,就听说了城门外发生的事情! “这就叫过分了吗?”容心羽轻嗤,“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更过分的还在后头!” 容心宝最看不惯容心羽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不论对错都忍不住要争抢几句:“容心羽,你就等着吧,晋王表哥是不会放过你的!” “宝儿,不许跟你大姐姐这样说话!”这时,一妇人一进门就呵斥道。 容心羽抬眼看去,就见原主的二婶鲁氏扶着心腹黄嬷嬷的手进来。 “娘,你怎么还帮着她说话?”容心宝不服气。 鲁氏瞪了容心宝一眼:“我平时真是将你给惯坏了,有你这么跟你大姐姐说话的吗?” 容心宝接受到鲁氏眼底的暗示,噘了噘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鲁氏转而看向容心羽:“羽儿你回来了。” 容心羽冷眼看着鲁氏,没有搭理。 鲁氏一愣,眼珠子微转,继而叹了口气道:“羽儿,二婶知道现在外面有些不好的传言,但是二婶这些年待你如何,你应当是清楚的呀?” “哼,二婶教过我,旁人的眼光不必在意,只要自己开心便好,想做什么便去做!”容心羽笑着说。“所以,二妹妹明知道我心仪荣表哥,却还与她私通苟合,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情来——也仅仅是因为她开心便好吗?” 鲁氏脸色一变,忙道:“你二妹妹也是情非得已,你们称晋王一声表哥,可那到底是晋王殿下。他要的,你二妹妹又怎敢拒绝?你知道,你二妹妹性子一向柔顺,从不忍心拒绝旁人。” 容心羽都听笑了:“如此说来,是晋王强迫了二妹妹?既如此,我随后就进宫去给二妹妹讨一个说法,一定让晋王这个衣冠禽兽还二妹妹一个公道!”x33 鲁氏心头一惊,自然不能让容心羽这样进宫闹,赶紧又说:“这不妥吧,咱们到底还是一脉相连,这种事情闹出去,会影响晋王殿下的声誉。 威武侯府作为晋王舅家,这……这到底还是咱们面上无光,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者——” 说到这里,鲁氏眼眸闪动,嘴唇上翘:“你二妹妹如今已经怀了晋王的骨肉,以后还得依仗晋王,还是不要把关系弄的太僵的好,就当二婶求你了!” “真的吗?姐姐她怀了晋王表哥的孩子?”一旁的容心宝顿时惊喜的喊,同时挑衅的看向容心羽。 “哦?怀孕了?呵呵……”容心羽见母女二人如此,一时笑出声。 鲁氏微微压了压心底亢奋的情绪,尽量露出哀求之色:“你二妹妹她也不想这样的,如今事已至此,希望羽儿你看在二婶这些年照顾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成全她吧……” “砰”的一声巨响! 容心羽脸色一变,直接拍裂了身边的桌子:“所以这就是她骗我去庄子,让你娘家那个废物侄子毁我清白的根本原因! 照顾我?分明是你们二房一家吸附在威武侯府作威作福,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想鸠占鹊巢,妄图谋害本郡主!” 一屋子人吓得一怔,鲁氏赶紧后退:“羽儿,你、你冷静些。” 冷静? 容心羽觉得,原主要是在天有灵,以她的脾性,听见这事非得气活过来! 鲁氏这个老绿茶又茶言茶语,分明是故意在刺激她! 她无法带入原主情绪,觉得这鲁氏的茶艺也不过如此,但戏还得演。 毕竟她做恶人,容家二房不会放过,她做好人,她们也绝对不会允许。 “羽儿,这之间一定是有误会,你不承婶婶照看之情也就罢了……但珞儿怎么可能会害你?”鲁氏激动的说,并且委屈的红了眼眶。 一旁的容心宝帮着气愤的喊:“容心羽你也太没良心,什么叫我们吸附威武侯府?分明是大伯无暇顾及家里,求我爹娘留在威武侯府照看你的! 你自己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你就是嫉妒我姐姐得晋王表哥喜爱,便恼羞成怒,想把气往我们身上撒吧!” 容心羽一抬手,身边的椅子就朝母女二人的方向砸去。 “啊——”鲁氏、容心宝母女二人慌忙闪躲惊叫。 “容心羽,外面骂的没错,你就是疯子泼啊——!”容心宝话还未喊完,容心羽就直接冲了上来一把扯住她的衣襟。 一巴掌抽上容心宝的时候,容心羽心里其实很无奈。 今天巴掌抽的有点多,这身体娇弱,掌心都红了。没办法,疯批人设得维持,先忍一忍吧!回头安置下来再搞装备和药品! “你又不是今日才认识本郡主,敢这样跟本郡主说话,就该知道会承受怎样的后果!” 说着一把揪住容心宝一顿扇,扇完二十几个巴掌后,又将人给摔了出去,差点撞到被搀扶着过来的容心珞。 速度之快,屋子里的人都跟不上反应。 “羽儿,你休要乱来!快,快去拦住郡主!”鲁氏后知后觉的喊。 容心珞下意识捂着肚子往一旁躲避众人,嘴上却喊:“大姐姐,你不要再打宝儿了,想出气你就打我吧!” 这样说着,脚步越是往后退。 一群下人想上去阻拦的事情,容心宝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爬不起来了。 容心羽冷眼横扫:“一群狗奴才,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呵斥,唬的众下人一愣,一时还真不敢再动。 虽然平时府里的事情都是鲁氏说了算,二房被默认是这个威武侯的真正当家人。 但是以往容心羽淫威在上,也从来没有人敢当面拂过她的意思。 “大姐姐……”却在这时,容心珞突然往前一扑,跪在了容心羽面前,“我求求你了,放过她们吧,不要再为难她们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尽管朝妹妹来,妹妹绝无怨言。” 鲁氏连忙又扑到容心珞身边,一把将她拦在身后:“你二妹妹她怀的是晋王的孩子,是皇族子嗣,羽儿你不可乱来。你要撒气,就朝二婶来。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用事,毁了你姐妹二人终身啊!” 容心羽刚才明明看见容心珞站门口害怕的不敢进来,母女这一出唱的可谓反常。 余光一闪,就看见一群人自屋外不远处的走廊上而来。 为首之人身穿宦官服饰,一看就是宫里来人了。 第009章 快往这位脸上看! 容心羽还看到,早晨才见过的顾鎏陵也在其中。 在她看去的时候,也正朝这边看来。 容心羽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地上的母女几人,冷嗤一声:“哼,继续演。” 母女几人眸光闪烁,抱在一起哭作一团,仿佛有万般委屈无法倾诉。 落在旁人眼底,好像容心羽是个十恶不赦的女恶霸。 “呦,这是怎么了?”许公公一进门,就面带笑容的问道,“可是有人惹承云郡主不高兴了?” 容心羽撇嘴:“我哪里敢高兴?许公公应该已经听见了吧,我这位堂妹好手段,居然已经怀了晋王殿下的孩子,这少说也得有两个月了吧!我这之前不知,手里没轻没重的,也不知道动了她的胎气没。 说来是我阻碍她与晋王殿下的姻缘了,我今个还一早把这两位贵人都得罪了,您这是代皇上传旨来给我定罪的吧?” “有孕了?!”许公公一脸惊诧的看向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容心珞。 容心珞心里一阵自得,面上却是委屈巴巴的抽泣:“许公公……” 许公公却是抬了下手,阻止了容心珞开口说话。 继而朝容心羽拱手:“郡主误会了,杂家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给郡主送礼的。今早与昨夜的误会圣上都已经知道了,所以罚了晋王殿下在御书房外跪着,贤妃娘娘自认教子无方,也一道在赔跪。陛下害怕郡主过度伤心,特意派了杂家过来以示慰问。” 说着一挥手:“这是太后赏赐下来的一套南诏国进贡的血玉首饰,就是全盛京也只这一套,还望郡主笑纳。”x33 “什么?”容心珞闻言惊的失态。 荣表哥被容心羽打成那样不仅不罚容心羽,还要倒过来安抚容心羽?贤妃姑姑居然也跟着一起跪了? 眼看着一个小太监捧着个首饰盒子进来,恭敬的托举到容心羽面前。 一旁的鲁氏激动的喊:“是不是弄错了,这其实是送给我家珞儿的,也就是威武侯府的二小姐!” 许公公居高临下的睨了鲁氏一眼,皱眉:“太后金口玉言,要送给承云郡主,怎可能有错?再者,威武侯府哪里有什么二小姐?这也没有听说威武侯续弦再娶呀!” 一句话让容心珞母女三人脸色又红又白,羞恼的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长居侯府代管,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主人了! “哈哈哈……”容心羽直接不客气的笑出声来,嘲讽全部写在脸上,“你们耳背吗?没有听见你们的晋王好表哥人正在御书房外面跪着受罚吗?还赐你们血玉,这么好的东西,你们也配?” 这许公公,不,这皇帝的嘴替可真没有将这母女三人放眼底啊! 母女三人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更恨不能上去撕烂容心羽嚣张至极的嘴脸……实际上却只能屈辱的跪着。 一旁的顾鎏陵将容心羽的表现收进眼底,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光。 “郡主,陛下还有口谕让杂家传达给郡主。”许公公这时又说。 容心羽稍微收敛了一些嚣张之气,客气的开口:“许公公请讲!” 许公公笑着道:“陛下说,郡主年龄也不小了,若是坚定不移选择晋王殿下,即刻便可与杂家一道进宫商量赐婚事宜。” “什么,这怎么可以?”容心宝激动的不行,“那我姐姐怎么办?我姐姐可是已经怀了晋王表哥的孩子!” “宝儿,不得无礼。”鲁氏赶紧扯住容心宝,语气却弱的很。 一旁的容心珞则是屈辱的咬唇,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许公公不住翻了个白眼道:“若是郡主愿意,等郡主与晋王殿下完婚之后,便以一顶小轿将容家二小姐从侧门抬进府里。” 一句话,让容心珞脸上血色褪尽。 一顶小轿从侧门?那不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妾! 连侧妃都不够格? 这简直就是羞辱! 而且就这还得容心羽答应?!x33 容心珞气的身子摇晃,眼前发黑,小腹都隐隐作痛……还是鲁氏反应快扶住了她才没有跌倒。 “姐姐!”容心宝气的眼圈都红了,跟着拼命摇着红肿的脑袋,“不,我不信晋王表哥会这样对我姐姐,我要去问问晋王表哥。” “宝儿,不得胡闹,你这样子怎么出门见人?”鲁氏赶紧拦住人。 实际上,容心宝挨的巴掌不轻,根本也爬不起来。 关键还是凤锦荣又不在府里,她们并没有资格进宫,这到哪里去要公道? 一时间,母女三人攒头在一起哭哭啼啼,闹腾的很。 “我若不愿意呢?”容心羽这时笑着问,看着鲁氏母女三人的表情,有点t到了做反派的爽点! 母女三人闻言惊讶抬眸,刚想说你怎么能这样? 容心羽又说:“以前是本郡主年少无知,不知晋王是这样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居然强迫良家女子委身于他。如今知道了,自然不会再执迷不悟。晋王要抬谁为妾本郡主管不着,我却是不可能嫁给他!” 许公公一愣:“强迫良家女子?” 容心羽手一指:“喏,就这个怀孕的,许公公没有来之前,还在这儿哭哭啼啼说是被迫委身于晋王。” “啊我、我没有那样说……”容心珞赶紧分辩,想要解释。但又忌惮的看容心羽,怕再挨一顿打。 如今自己刚刚有孕,之前不知已经动了胎气,如今却是不敢太造次。 “啊这……”许公公一时真不知说什么。 被迫?鬼都不信吧! 这容家二房的心思,以及晋王的糊涂,都摆在脸上,却不是他们能够分说的。 许公公便讨好的对容心羽道:“这事情杂家做不了主,回头还得呈给陛下定夺。眼下还是郡主的婚事为重,陛下还说了,若是郡主瞧不上晋王殿下,倒是可以在金科榜上选一选看,今年圣上钦点的新科状元、探花郎等等……品貌皆是不错的。 又或者,这朝堂之上,也有不少优秀世家子弟。不论是样貌还是品行,都绝不在话下。” 不待容心羽回答,许公公还朝顾鎏陵问:“顾大人,您说是不是?” 那眼神,就差没有说:郡主,您快往这位脸上看!快看快看! 毕竟盛京第一美男! 从进屋子开始,就有好几个府里的丫鬟婆子时不时的朝顾鎏陵那边看。 这人只要一出现,就是不可忽视的存在,容心羽早就看见了。 第010章 一定要选个好日子 只是,这是皇帝的意思? 容心羽不免暗自揣度局势:今上对于太子宠爱有加,因为沉疴在身,所以这些年逐渐放权于太子,太子一派因此跟着如日中天。 这顾鎏陵作为太子妃的弟弟,镇国公府长房嫡孙,将来必定会继承国公府爵位。而今年纪轻轻就当了二品都指挥使,前途不可限量。 皇帝这意思,分明是有意再为太子一派锦上添花吧。 看了眼顾鎏陵俊美的容颜,可谓完美无暇,就连鬓角的发丝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若是局势需要,她并不排斥这样的政治婚姻。 “许公公说的是!”顾鎏陵开口,但唇瓣勾起的笑意却分明透着只有容心羽明白的冷意! “许公公说的是,咱们这大夏皇朝人才辈出,以前本郡主没有在意,如今却是要仔细睁大眼睛看清楚!必然要选一个品貌双绝,并且两情相悦的好儿郎!”容心羽也说。 许公公闻言一愣,随即笑道:“那郡主可得好好挑挑,陛下说了,不着急。当然,能够在威武侯今年回京述职之前挑选好最佳,到时候正好成亲,想必也能了了威武侯一桩心愿。” 据容心羽所知,威武侯容溯至少也得秋收过后十月份才能回京。 如今是三月,今上等于委婉的告诉她:你还有半年不到的时间可以选夫。 她已经十七,放古代绝对是大龄了,过了这岁数还不嫁,旁人不说,容溯都不会答应。而据她所知,容溯其实也是希望她嫁给晋王凤锦荣亲上加亲的! 大龄未嫁加上名声不好……容心羽可以预见,只要皇帝金口玉言,容溯一口咬定,这婚事最终跑不掉。 “必须好好挑!”容心羽笑着说。 心里打定主意,就是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回来,也绝不选凤锦荣那个渣男。 最重要的是,这搁她那时代还是近亲,为律法人伦所不允许! “那……杂家就先去回禀陛下了?郡主已经无意于晋王殿下!”许公公说。 “有劳公公了!”容心羽回答的没有一丝犹豫。“流云,送送许公公。” 这话是对门边上一个婢女喊的。 婢女流云是原主房里的一等大丫鬟,话不多,却行事细心妥帖,知道送人,是要给许公公打赏的意思,立即应了声是。 许公公刚想走,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地上瘫坐着的母女三人:“关于容二小姐怀孕之事,暂时还是不要外传为妙,以免带累晋王殿下名声,为皇家蒙羞。” 刚才容心羽确定不嫁凤锦荣的时候,母女三人都笑疯了。 听见这话,脸色又一片涨红。 容心珞怀孕是给皇家蒙羞?这话等同于说她婚前苟合,不知羞耻! 许公公丢下这话就转身离开。x33 母女三人心中暗骂阉人傲慢,待许公公一行都走了,却都忍不住笑颜逐开。 “这下姐姐你要成皇子妃了!”容心宝激动的说道。 这一张口,发现嘴角扯痛,却是忍不住挑衅的去看容心羽。 一直以来,他们觉得容心珞不能名正言顺与凤锦荣在一起,都是因为容心羽。 如今容心羽这个悍妇终于识趣了一回不嫁了,容心珞又正好有孕,那晋王妃之位岂不是非她莫属? “呵呵……”容心羽心底嗤笑,“那就恭喜你早日进晋王府了!届时一定要选个好日子,全家都搬过去。” 继而扫一眼大厅:“我叫的人,都在这儿了?” 鲁氏闻言一惊:“羽儿,你这话是何意?” 容心羽笑道:“字面上的意思!本郡主已经长大,今后这威武侯府便由本郡主亲自执掌,就不需二婶操心了。二婶可以放下这边的担子,跟着去伺候好亲女儿孕期才是正经。 给你们三日时间,该你的人领走,可千万不要落下什么东西再找回来!届时的话,可就要递交拜帖什么的,看本郡主的心情放行,流程应该会很麻烦。” 鲁氏又惊又怒,以往的柔善几乎维持不住:“羽儿,你不能这样闹腾。就算你长大了,要管家也不是不行。但我与你二叔是受你爹所托,要交接,也该他回来再说才是。” “我爹这不是不在吗?”容心羽道,“现在我是这府里最大的,我说了算。等我爹回来,他哪怕愿意把整个府都送给你们二房,那也是他回来之后的事情。 而据我所知,我爹吃的是死俸禄,府里在外经营的产业全部来自我娘的嫁妆,按照大夏律法,那就该是我的!就算是我爹,也无权置喙!” “可是……”鲁氏还想争辩,却被容心羽抬手打断。 “没有可是,在你们把事情做绝之前就该料到有今日!三日为限,是本郡主看在我爹的份上上给你们留的最后体面,别逼我将你们扔出府去。”容心羽笑意很冷。 事已至此,母女三人知道辩解无用。 但是怎甘心就这样被轰走?x33 “容心羽,你敢!就算大伯不在,家里还有祖母呢,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容心宝喊道。 鲁氏也忙说:“羽儿,你若真不待见我们,我们也不是非得赖在这儿讨嫌。但是三日之后就是你祖母的寿宴,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你这个时候赶我们走,将威武侯府的颜面置于何地?传出去,就不怕别人说你不孝吗?” 寿宴? 容心羽一时真没想起来,这府里还有一位常驻佛堂很少出来见人的老祖母! 如今被提醒,倒是想起来了。 说是祖母,其实跟容溯父女没有任何血缘关系。那位其实是原主祖父于她的亲祖母过世后,续弦的妻子,原也是二婚,带着容二爷嫁进容家,后来才生的女儿,也就是当今的贤妃。 平时鲁氏也没有见着多孝顺老太太,办寿宴只是噱头,恐怕真正的原因是想以威武侯的情面拉拢权贵。 说起来,容心宝也快到了出嫁年龄了。 容心羽知道,这母女三人用心险恶,是绝对不能再留威武侯的,如今纠纠缠缠,估计还能出幺蛾子。 可心思一转,突然就有个不错的想法,觉得这宴会可以做一做文章…… “寿宴照办,宴会之后,你们滚!”容心羽当机立断。 说完扫了一圈大厅内外,倒是来了不少下人,但是府里除开主子,下人至少有一百多号。如今放眼看去,差不多只来了一半,其中有大部分还都是她院子里的! 容心珞冷笑一声,吩咐自己的另一个大丫鬟:“融欢,将今日来大厅的人都记下。没有来的也记下,若是没有合理的理由,全部免费送去官府煤窑,为大夏富强添砖加瓦,尽我威武侯一份心力!” 第011章 师傅 说完便甩袖离开。 她还没吃早饭呢,跟一波又一波的白眼狼喊了这么久,还动了手,是真有点累了。 容心宝还想与容心羽争辩,却被鲁氏阻拦住,朝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容心羽刚走出大厅,流云便跟上来道:“郡主,秦夫人已经在您的院子等候多时。” 容心羽知道,这指的是原主的师傅秦簌,安排四个女卫保护她的那位。 秦簌是原主母亲在世时的闺中密友,家中在盛京开了镖局。受原主母亲临终所托,帮忙照应其女。x33 记忆里,秦簌对原主十分严苛,只是终究不算侯府内宅人,很多事情都是鞭长莫及。 而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熊孩子,并不服秦簌的管教。 虽然琴棋书画秦簌都给安排过先生,但原主只学了个三脚猫的功夫方便打架,其余都一窍不通。 对于这位管的比二婶还多的师傅,心里是又烦又惧。 容心羽想,穆夏应该已经将自己的“改变”告知了这位师傅,希望对方不要太怀疑才好。 经过庭院的时候,容心羽余光一动,看见院子里亭台阁楼精美,上面张灯结彩很是喜庆。 廊下的奇花异草、假山怪石等造景一看就都不寻常,只是都没啥大用。 “不要弄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在府里,想办法弄走全变卖了,回头我拿个清单给你,让人购置一些草药种子回来种上——那占了半个池子的假山、那块丑不拉几的石头,全部不要。”容心羽说。 流云忙道:“那块大石头是二夫人花了大价钱购置的,听说花了三百两银子呢。” “是她花的就让她带走,不是她花的卖了就入侯府的账。”容心羽不客气的说。 说话间,就到了自己所在的院子:青芜苑。 才走进院子,就远远看见廊外的银杏树下,端坐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在石桌边。 妇人面容清冷秀丽,眉间宽阔。穿着平袖玄色常服,头上梳了一个斜髻,插着三根云纹银簪,看起来利落大方,挺拔飒爽,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习武之人。和这一院子娇侬软语,迈着小碎步的侯府下人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容心羽刚踏过紫藤花缠绕的拱门,就被对方锐利的眸子给锁定住。 心头难免闪过一丝心虚,随后赶紧稳住心神,面上带着两分忐忑、三分气愤以及五分委屈,期期艾艾的走到秦簌面前,低低的叫了一声;“师傅,您来了。” “嗯,听说你出息了?”秦簌放下手中茶盏,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容心羽立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那是,把欺负我的人打的没有机会满地找牙,还是被官府的人给抬走的! 他们要晚来一步,我再揍揍,保准他们认不出哪个是凤锦荣那个渣滓!” “嗤!泼猴成了皮猴,还是不成个型!”秦簌顿时嗤笑出声,嗔看了容心羽一眼,整个人的气场都跟着柔和了不少。 容心羽知道,这关暂时是过了。 随后又愧疚的看着秦簌,上前蹲在秦簌的腿边,扯住她的袖子道:“师傅,以前徒儿不是有意忤逆你。” 秦簌眸光微动,心口顿时软成了一片。 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跟自己撒娇。因为知道她的委屈,秦簌倒也没有觉得突兀。 叹了口气,抬手轻抚容心羽柔软的发顶:“委屈你了,要你装疯卖傻才能自保,这是师傅的疏忽,怪不得你。” 容心羽连忙摇头:“师傅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是徒儿不想师傅太担心没敢让您知道。师傅您不计较徒儿以前不懂事,还让穆夏她们贴身保护徒儿,就是亲生母亲在也未必能够如此细心周到。” 此言一出,站在秦簌身后不远处的四个女卫脸上多少有点不自在。 她们以为,容心羽一回来就要告她们状的…… 秦簌轻轻皱眉:“你不能这样说你娘,你娘为你考虑良多,她不能看着你长大,是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容心羽忙道:“我明白,生恩养恩,徒儿都铭记于心。” 秦簌看容心羽眼底满是真诚,自认为阅人无数的她很是满意这个徒儿的成长。 颔首道:“你能这样想,就是真的长大了,师傅很欣慰。只是,听说你要将你二叔一家撵出去? 虽然他们的确做的不仁义,但是你出面赶的话,未免落人口实,他们到底是长辈。 这事情,还是等你爹回来出面才好。也不会多久,至多半年,你爹也该回来了。” 容心羽却道:“徒儿因为她们落的口实还少吗?没有道理她们害我至此,还能在我家里用我家的银子作威作福、得意风流。 如今徒儿既然与他们撕破脸,就是有意掰正形象重新做人。 而今唯有将她们撵出去,彻底划清楚界限,才好印证鲁氏故意‘捧杀’我的事实,方便重新竖立徒儿的正面形象。 师傅您应该也听说了,皇上给了徒儿半年时间选婿,我若还是原来的样子哪里嫁的出去?”x33 秦簌闻言一时陷入深思,深深看了容心羽一眼才颔首:“你倒是想的比师傅周到妥当,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师傅也不阻拦。在她们走之前,你切记理好府里的账目,可不能马虎。 我听说,你发卖了府里一大半的人。而原本府里,包括庄园、铺子里的人,这些年都是鲁氏安排的,必定都是她的心腹…… 这样吧,晚上你到牵云茶楼来一趟!” 容心羽眼眸一亮:“师傅这是有合适的人手推荐吗?那太好了,我正愁临时不好找合适的呢!” 秦簌笑着又揉上容心羽的发顶,发现这徒儿越rua越好rua,一连揉了好几下,在容心羽皱眉要抗议时挪开。 将石桌上一个盒子往前推了推:“这里面是你娘当年陪嫁到府里的嫁妆单子,以及你爹将侯府交托到你二婶手里时的入账底根,你且先收好了。” 容心羽欢喜的接过:“师傅,你可真是及时雨!” 秦簌交代完这些就离开了,留下四个女卫。 四人当中的悦秋、临冬便要离开,按照往常习惯守在暗处,却发现穆夏与望初未动。 而容心羽就静静看着她们,那眼神明明很平静,却莫名让她们怯步,迟疑了一下,二人又小心挪了回来。 第012章 特长 “你们几个有何特长没?”容心羽这时问道。 穆夏率先开口:“回郡主,望初轻功了得,观察入微,总能发现常人忽略的问题,之前……您屋里被下毒还是她先发现的异常。悦秋略懂岐黄之术,奴婢与临冬的话,除了武艺,并无特殊之处。” 提及这事情,三人眼神都有些不自在。唯有发现异常的望初面无表情,没有多少变化。 容心羽不免多看了面容清冷的望初一眼,倒没有旧事重提。 而是开口:“回头我让流云把院子里没用的东西都清理出去——” “郡主!”临冬立即激动的喊。 容心羽诧异的看了她眼:“你急什么?” 继而又说:“然后换上草药种子,悦秋你没事的时候就跟着指点一二园丁,没有问题吧?” 临冬愕然,顿时脸色通红。 悦秋愣了下道:“没,没问题……” “好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容心羽随意挥手。 心底知道,其中穆夏与望初比较有眼力劲儿,另外两位还有些迷糊,习惯了不将自己放在眼底。x33 不过她不着急,这才是第一天,若是一段时间后还是不上道,再退回去也不会让秦簌怀疑。 “郡主饶命啊!” 却在这时,好几个下人从拱门外面冲了进来,哭哭啼啼的跪到了容心羽面前。 “郡主,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千万别将奴婢发卖去煤窑啊!” “郡主,奴婢再也不敢了。” 流云赶紧过来解释:“郡主,这些是原来在您院子外面负责洒扫伺候的,之前没有去大厅。” 容心羽当下了然,只是扫了一眼道:“就这几个?” 流云眸光闪烁:“还有一部分人去了二夫人那边求情。” “呵!”容心羽轻笑。“这些卖去牙行吧,其余的,按本郡主原来说的全部送去黑煤窑!” 容心羽知道,今日就算去了大厅的下人,也未必都忠心于她。 只是,敢公然违抗她这个郡主的,是绝对不能留的。 如今改卖牙行的这些个,也是为了让那些留下的看清楚她的赏罚分明。好好想想,这府里的主子究竟是谁!x33 …… 指令很快下达到了鲁氏这边。 鲁氏母女三人刚回院子,看见一院子几十号下人跪求,还有些沾沾自喜。 估计容心羽那纸老虎也该知道了,定是气疯了吧! 这样一来,她们也算掰回了一局。 “你们放心吧,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本夫人这里,三日后就是府里宴席,先下去做事,不要慌。”鲁氏稳如泰山的说道。 话音才落,流云就带着人过来了。 “二夫人,奴婢奉郡主之命送这些下人出府。”说着带来的几十号人一拥而上,不顾那群人的哭求,直接带走。 敢有反抗的,抬手就是几棍子抽下去,顿时也都老实了。 “你这个贱婢,反了天了,我娘还未曾发话,谁给你们的胆子?”容心宝大怒。 此时她脸肿的越发厉害,话喊的困难,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流云不卑不亢的道:“这里是威武侯府,奴婢听主人的并没有差错。” “你——你们这群刁奴,等我姐姐成了皇子妃有你们好看!”容心宝气的不行。 鲁氏绷着个脸,等着流云跟她要卖身契。 谁知道,流云吩咐完就直接带人往外走。 鲁氏就有些急了:“站住,你将这些人带去哪里?没有卖身契在手,你带走也没有用!” 流云进退有礼的朝鲁氏一福身,不疾不徐的道:“回二夫人的话,郡主之前说了,是免费送去官家的黑煤窑,并不算真正卖身。再者,卖身契的话,郡主应该也已经拿到了,随时都可以送去官府。” “什么?她哪里来的卖身契?”鲁氏惊的站起来。 库房的钥匙分明还在她手里! 正好心腹管家匆忙过来,刚到跟前就着急着说:“夫人,郡主命人撬开了库房的门,把库房里的账册以及房契地契、卖身契都拿了过去。” “她来真的!”容心宝急了,却被鲁氏拽住。 眼看着流云将一群下人带走,哀嚎声响彻庭院,鲁氏满眼恨意。 “宝儿,你去也没用的,不过是让她找个由头再将你打一顿罢了。”容心珞靠在椅子里,脸色苍白,眼底屈辱难掩。 “那就这样任由她欺辱咱们,坐等她将咱们赶出府去吗?”容心宝不服气,哪怕脸上疼痛的厉害,心底的愤恨却更难忍受。 鲁氏眉眼闪过一丝厉色:“且忍她一时,宴会那日我自有安排……届时必定让她出丑,乖乖留咱们下来继续打理侯府!至于被送出去的人,回头你去找晋王说和一二,官府还能不还人?” 容心宝脸色稍有缓和:“那娘你一定好好收拾容心羽那个贱蹄子,你不知道,女学里的那些个千金惯会狗眼看人低,若是咱们搬出去了,以后还不知道背后怎么笑话我呢!” 鲁氏这时走到容心珞跟前,满眼期待的看着她的肚子:“等珞儿进了晋王府,咱们就不怕她了!之前让你贤妃姑姑为你爹请爵,你贤妃姑姑话里话外说你爹与你大伯不是一个娘生的,不够格……哼,这次你爹的爵位必然跑不掉!” 容心珞忙说:“娘,你切莫对贤妃姑姑有偏见,后宫深重,她也有为难之处。” 鲁氏闻言嗔看了女儿一眼:“你还没有嫁过去呢,就知道袒护你未来婆婆了。行了,你不必担心,她是你亲姑姑,你嫁过去,她还能亏待你?亏待咱们家?” 顿了下又说:“那个小蹄子且由着她闹腾吧,你安心养胎便是!” “娘,你取笑女儿。”容心珞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轻抚着自己的肚子,眼底的光势在必得。 …… 容心羽大约花了一刻钟,大概理顺了威武侯府如今的账目。 龙氏留下的产业统共有七间铺面、四处庄子,地契房契什么的倒是还在。 只是其中七间铺面,有三间勉强维持,年盈利平均二千两。剩余的四间,一间亏损,两间年盈利总共三万两。 但是,威武侯府一百多号人的支出就要三万两。 也就是说,如今账面上的银子都不足三千两! 另有一堆账单未结,是三日后寿宴所用,统共一万两。 也就是说,等寿宴结束,府里账目是负数! 第013章 账册 “府里管家呢?账目明细还未送来?”容心羽问。 虽然说,库房是临冬用发簪给撬开的,这些账目看起来防备的紧,但是她并不信上面的内容。 除开地契的位置都是旺铺,庄子上的也都是良田这点,还因为二房的为人。 这边话音刚落,管家就被领进来了。 一进来,就弓着身子满脸赔笑的朝容心羽行礼:“郡主,您要的账目明细并不在府里,都在店铺里。奴才已经让人去通知各大掌柜的,把账目整理一下,过几日就给您送过来。” 容心羽看了他一眼,见他态度看起来恭顺,但眼底还是不免流露出几分轻慢。x33 之前她问过了,知道这个是鲁氏找来的人,和鲁家有些沾亲带故,是鲁氏的亲信。 “过几日?”容心羽指尖敲击在账册上面,问的漫不经心。 管家眸光闪烁:“这这小的也不确定……” “姑且不提这个,本郡主且问你,为何这府里的进出项也都没有明细?”容心羽问。 “这……这记录明细的账册一直是二夫人在管,小的也无权过问呀!”管家为难的道。 容心羽冷嗤:“你们当我傻子好骗吗?你别告诉我,每日府里采买进项都是二夫人亲自操持记账!” 管家眼珠子一转,忙说:“这确实如此呀!二夫人事必躬亲,事无巨细,很多事情怕有闪失,都是尽量亲力亲为,以免照顾郡主不周。 这些年府里其实一直入不敷出,艰难维持,二夫人自己还从自己嫁妆铺子里拿了不少贴补进府里。” 容心羽勾唇一笑:“融欢,管家方才说的都记下来了?” 管家这才注意到,坐在容心羽斜对面的融欢笔走如行云。 被问及后,答道:“是,奴婢已经记下!” 容心羽青葱玉指点向管家:“你在这纸上签章画押,确认你方才说过的话。” 管家心中一慌,但想这是二夫人吩咐过的,自己只是照做。而二小姐已经怀了龙嗣,以后成了王妃可就是皇室中人,还怕这个外强中干的草包郡主? 签个字而已,又不是上堂画押。 于是很干脆的走到桌边,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不知郡主还有何吩咐?”管家不甚恭敬的问道。 “明日正午之前,让底下将账册全部交过来,交不上来的,以贪墨渎职之罪直接送去官府。”容心羽说道。 管家闻言脸色大变:“郡主,这、这如何来得及?” 在看那签字的供词,就有不好的预感。 容心羽好笑的看他:“如何来不及?这进出入账不是每日随时要做的事情吗?明细记到哪里就是哪里,又不是让你们临时给我作假账编话本子! 若是这都交不出来,可见平时这店铺管的有多松散,怨不得铺子生意不好,那掌柜的也都直接换人吧! 至于掌柜的为何做成这样无人管束,我自会找二婶分说!白花花的银子,也不是谁一句花掉就能完事的!” 管家脸色大变! “你且退下吧!”容心羽也不欲与一个狗腿子分说。 管家不敢逗留,赶紧就下去了,想快点把这事情告诉二夫人。 “郡主,明日若是交不出账册,您真打算将人送去官府?”融欢忍不住问道。 容心羽闻言看向这个小丫鬟。 她房里总共有四个小丫鬟,两个一等的:流云与融欢,两个二等的:凝心和景悦。 平时两个两个的轮班。 此时都聚在自己的闺房里,听候差遣。 知道融欢识的一手好字,这才让她在一旁为自己记录诸事。 这四婢都是很小的时候就陪在原主身边长大,跟在原主身边并不算顺遂,据她所知,也受过四卫不少庇护照拂。 暂时可以归纳在自己这边,姑且用一用看。 只是,记忆里身边的几个丫鬟都不是多嘴的人,以往都很怕一句话不对触怒原主惹来惩处。 “怎么,你有不同意见?”容心羽挑眉问她。 融欢眸光一闪,忙摇头:“奴婢不敢。” 下意识的,就捏紧腰上的玉佩,垂下了眸子。 “准许你说话,说的不好也不会打你骂你发卖你。”容心羽道。 屋内四婢都是一愣,不同于四卫,已经知道容心羽之前是“装”的,对于今日容心羽的变化还不大能适应。 融欢迟疑了一下才忐忑的道:“这事情传出去恐怕有损侯府颜面,郡主还是三思为妙。” 容心羽道:“本郡主这么跟你们说吧,现在不必考虑什么侯府以及本郡主的脸面。因为早在这之前,已经都被本郡主丢的所剩无几了。 本郡主现在需要做的是拔出府里的毒瘤,扫除牛鬼蛇神,重新竖立侯府的正面形象。而前者与后者是对立的!” 说话的时候,眸光犀利的扫过屋内外婢女的脸:“我不管你们以前做了多少阳奉阴违的事情,到今日就算翻篇了!今后谁若是有二心,我这里也不留闲人,你们都听明白没有?” 融欢一吓,立即就跪在了地上:“奴婢明白了!” 其余几个愣了一下,跟着福身应是。 容心羽不免深看了反应过大的融欢一眼。 府里这会儿大致也就这样了! 容心羽便站起身道:“伺候本郡主沐浴更衣,让前面将马车备上,等会本郡主要出趟门。” 没有人敢问她准备又要杀去哪里耍威风,立即领命去办了。x33 等容心羽梳洗过后,换上一身崭新的掐金丝软烟罗裙,梳好发髻,配上同色缠金丝凝脂玉流苏步摇,矜贵又飒然的登上马车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郡主,您打算去哪儿?”陪同的融欢小声问道。 下意识又去摩挲腰上的玉佩,容心羽都不由得多看了买玉佩一眼。 “先去自家酒楼吃个饭!”容心羽说。 融欢便知道,容心羽去不仅仅是吃饭这么简单了。 如今是午膳时候,去酒楼最能看出其盈亏情况。 容心羽最终能不能办成事融欢不敢说,就这雷厉风行的劲头,却让人不得不正视这位主子的决心…… 盛京不小,但是威武侯府处于皇城内城,龙氏留下的铺子也多在内城东街旺铺区,行车过去并不算远。 第014章 秀色可餐 沿途的时候,容心羽忍不住掀开帘子欣赏盛京大街的繁花。 虽然记忆里有,但是远没有自己身临其境,亲眼看见来的贴切真实。 街道上车水马龙,身着汉服的古人们吆喝声不绝于耳,生活的各种气息混杂,无不冲击着五感——容心羽才真正确定自己是穿越了! “快,快躲远点,你没看到那马车上是谁吗?” 正走神,容心羽就听见这过于激动的花语。 一侧眸,就看见个瘦子将另个高大男人拽到了路边。 后者不明所以,朝马车看来。 只一个照面,容心羽眸光就是一亮。 只见对方面容俊美,眼眸沉静如黑曜石,淡淡扫来的一眼淡若浮云,却仿佛沾着碎光,让人忍不住追随,想看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好确定他眸底是星光,还是其他什么更动人的风景? “遭了,她看你了,快走,别吱声!” 容心羽还想多欣赏一眼美色,美男就被人拽走了。 “啧啧,真是眼瞎!”容心羽忍不住说。 “郡主?”融欢诧异。 容心羽忙纠正:“哎,以前是本郡主眼瞎,这盛京美男子遍地走,随便抓一个都秀色可餐。以前怎么就瞧上那个老六了呢?” 融欢愣了愣,以为容心羽不好直呼晋王才称他老六,因为晋王行六。 不管如何,她不敢应声。 容心羽见马车停妥,旁边就是自家酒楼了,便掀开车帘,轻松跃下了马车,大步就朝酒楼门口走去。 融欢小心翼翼的踩着脚蹬下来,一个错眼就不见了容心羽,赶紧提着裙摆就追了上去。 “真是不成体统!”酒楼外不远处,瘦子皱眉摇头。 舒靖廷不经意的挣开被钳制着的衣袖,不免问道:“易兄这是怎么了?那马车上是谁?” 瘦子皱眉道:“盛京第一女恶霸!要是触了她的霉头,轻则挨一顿骂,重则四肢不全,全身瘫痪……我听说,晋王殿下就因为招惹了她,如今还在御书房外面带伤跪着呢! 而镇国公的二公子,只是好心救了她,结果也被卷入流言里,凭白被人非议。” 舒靖廷愣了愣,倒是听了一路谣言了。 想着刚刚那个小姑娘跳下马车的动作轻巧如狸奴,的确不似盛京贵女贤淑婉约。 不过这些与自己无关,便也没放在心上。 “那个老道果然是骗人的,还说今日走这条街会遇贵人。贵人没有半个,还差点撞上女恶霸……哎,咱还是赶紧走吧!小命要紧!”瘦子说。 舒靖廷却道:“易兄着急的话就先回去吧,我本是来买甄糕的。” 瘦子看了眼不远处排着长队的老纪甄糕,歉意的道:“那我先回翰林院了,你慢慢排吧,我手里有些活还没做完。” “好!” …… 容心羽才走进酒楼,酒楼掌柜就看见了她。 赶紧就迎了上来,满脸谄媚:“呦,郡主您来了,是来赴谢家小姐的约吗?谢小姐她们已经在楼上天字号房入座了,菜刚刚上齐,小的领您上去。” 容心羽挑眉:“谢小姐?本郡主没有约,给本郡单独找间靠窗的房间!” 酒楼掌柜愣了愣,随后有些为难的道:“郡主,可巧您来的不是时候,楼上全部客满了。” “哦?生意不错吗,平时都这样吗?”容心羽似是随口一问。 见掌柜的眸光闪烁,又道,“那就随便炒几个菜送去账房,我正好去账房看看酒楼的账。” 掌柜的闻言脸色大变:“查、查账?郡主,您不是说,过几日才要吗?” 容心羽打个响指阻断掌柜的话:“不要啰嗦,让你送就送,甭管残账细账,除了今日账面上正在操作的,全部拿上来。” 说着掀开通往后院的帘子,径直往后院走去,徒留酒楼掌柜的满头大汗。 掌柜的连忙朝身边小二使眼色,谁知容心羽突然回头,将二人表情抓了个正着,二人吓得一个哆嗦。 却听容心羽说:“今个本郡主高兴,但凡进店吃饭的,全部九折!” 掌柜的又是一愣,觉得会意了,又怕会错了。 小心问了一句:“是、是包括谢小姐那一桌吗?” “不是说了全部吗!”容心羽倒是多看了这个掌柜的一眼。 掌柜的迟疑了一下,咬牙道:“小的明白了。” 容心羽微微一笑,转身进去了。 原主母亲留下的这间酒楼面积不算大,但除去前面待客的回字形主楼,后面还有一间院子,因为地势的原因,生意一直不错,并且还有一定的口碑。 算不上顶尖,但请客来这里,也有一定的排面。 所以以往原主与容心珞姐妹带过一些狐朋狗友回来吃饭,自然都是记在了酒楼的账上。 容心羽如今知道,那些人其实都是容心珞与容心宝的朋友,与她其实并不亲近。 容心羽一进后院,就看得见后院的忙碌。 后院与大堂之间开了两个门,一个可以直接往楼上雅间走,一个是直接去前厅。 轻车熟路的走进门边上一个房间里,房间不大,看一眼陈设就知道这里是账房。 “郡主,账册其实都在这屋子里。”没有多久,酒楼掌柜的就走了进来。 随后就当着容心羽的面,推开了一面书架,露出后面的一个方形暗格。 可以看得见,暗格里有二十几本册子。 酒楼掌柜的朝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立即上前,一一将册子捧出来,摆放到了桌案上。 “郡主,这里是酒楼近十年的账册。”酒楼掌柜的忐忑的说道。 容心羽含笑看向他:“宋掌柜在咱们这酒楼做了有十年了呀!” 宋掌柜满头大汗,支支吾吾的道:“是是的。” 他虽然只掌管酒楼,但多少知道一些威武侯府其他铺子里的情况。十年之前,鲁氏以各种名目陆续换掉了原东家生前指派的掌柜、账房等等若干人。 而他便是被替换上来的! 鲁氏有交代,只管交账册,其他的不许在外多嘴。 哪怕之前容心羽从未来查过账,但作为酒楼掌柜,他哪里不清楚鲁氏的用意? 而今日上午,府里管家又派人来传过话…… 宋掌柜将账册拿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都赌上了! 容心羽颔首:“很好,希望你能干到荣养的年龄。” 宋掌柜大喜,他今年才三十五,五十岁荣养,那他起码还能在这儿干十五年。 他知道自己这步是走对了。 刚张嘴要谢恩,余光一闪,看见小二的脚步一个趔趄,赶紧抬手:“当心——” “砰”的一声响,小二还是撞上桌子,连带着桌子与上面的账册都翻倒一地。 “你怎的如此不小心?”宋掌柜连忙上前去想收拾。 但见容心羽静静的站在那里,手里举着抢救下来的油灯,眸光很冷。 “郡主饶命,他不是故意的!”融欢这时急忙喊。 容心羽一愣,看向分外着急的融欢,再看看眼神闪躲,面上难掩惊慌的小二。 第015章 是你的情郎? “你跟他很熟?”容心羽问。 融欢羞红双颊,低垂了眉眼不说话了。 突然,那小二趁机扑向容心羽,手伸向她的衣摆:“郡主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 但凡容心羽下盘软一点,就得被他这一下拽歪身子,手里油灯掉落到账册上! 融欢猛然抬头,没有错过小二眼底的狡猾。 愕然间,就见小二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狠狠撞上一旁的书架,而后口吐鲜血砸在了地上。 “啪嗒”一声,自小二的袖子里滚落了一支火折子。 “阿福哥!”融欢尖叫着冲了过去,当看见火折子时,脸色煞白。 “这这……”宋掌柜是个有眼力劲儿的,此时也看出来猫腻。“家福,你居然想烧账册,你好大的胆子!” 急忙又对容心羽澄清:“郡主,小的,小的不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 容心羽挥挥手,宋掌柜顿时松口气,擦了把额头的汗对外喊:“来人呐,将这个背主的刁奴给拿住!” 随即就有两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将那家福拿住。 融欢立时变了脸色,忙跪地哭求:“郡主,他一定是一时糊涂,求您网开一面!” 容心羽淡淡看着她:“这人是你的情郎?” 融欢眸光闪烁,没有否认。 “那你俩是一伙的了!” 融欢赶紧说:“奴婢不知道今日之事,也没有做过背叛郡主的事。” “那你为他求情的时候,没有看见他眼底的不甘心吗?”容心羽问。 融欢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家福扭头看着别处,一脸的不屈。分明是被识破,也懒得再伪装什么。 融欢心尖一颤,一时语塞,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我也不是弑杀之人,背叛我就得要你们去死。只是,会不会生不如死,那就不好说了!”容心羽笑着说。 融欢立即就懂了,连忙去扯家福的袖子:“阿福哥,你快向郡主坦白,是什么人让你这样做的?说你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否则惹怒郡主,将你送去黑煤窑……” “她没资格送!”家福却冷嗤,并且甩开一个小厮的手,擦掉唇瓣的血迹,微昂下巴,“不怕告诉郡主您,小的姑姑是晋王的奶娘!” “你,你不是侯府刘妈妈的侄子吗?”融欢大感诧异。 家福没回应融欢。 容心羽替他问:“这两个冲突?”x33 融欢一噎,但心里已然明白,自己是被算计上了。 只是想着以前他对自己的好…… 容心羽将她的表情看在眼底,勾唇道:“你毕竟跟我一场,看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我可以给你这情郎一次机会,只要他老实交代出晋王或者鲁氏的相关罪证,我就允你赎身,让你们远走高飞。” 融合立即希翼的看向家福:“阿福哥……” 家福却是冷笑一声:“用不着郡主放,小的是晋王的人,前途就不必您操心了。” 融合闻言脸色煞白,忍不住就问:“那你以前待我的好全是假的吗,你仅仅是想利用我?” 家福没有答话,但是不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融欢见此,心底的伤心不由转为悲愤,却也无话可说。 容心羽冷笑:“直接送去京兆府衙门,就说他尊卑不分,冒犯了本郡主,还想毁坏本郡主的财物!宋掌柜,你亲自监督着办完再回来!” “是!” 家福闻言脸色微变:“你不能将我送去府衙,我、我是晋王府的人!” 他知道自己今天犯的事情,容心羽有权私自打死他,但是他料定容心羽不敢。 因为谁不知道容心羽痴迷晋王?哪怕有些误会,他们猜也只是一时气头上而已。等事后,这位无脑郡主还是会继续跪舔晋王! 可是,容心羽要把他送去官府……家福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郡主求求你了,晋王会杀了小的!”家福挣扎着喊。 一旦传出说晋王手长的伸到威武侯府的铺子里,合谋容家二房亏空侯府银两,却还不愿意娶容心羽……晋王府丢不起这人! “阿欢阿欢,你帮帮我,你帮我求求郡主……” 融欢抓紧腰侧的玉佩,看着家福被人带走,却是咬紧唇瓣。 容心羽看都未曾再多看家福一眼。 等人被带下去后,再看向面如死灰的融欢道:“念在你没有做出背叛本郡主之事的份上,以后你便去外院伺候吧!” 融欢眼眸一震,没敢为自己求一句情。 以她对郡主以往的了解,她知道,这已经是最轻的惩处了。 “饿死本郡主了,去弄些吃的来。”容心羽转身将这事情抛开,顺手就将桌案扶了起来,从一堆账册里拿出了一本,往旁边的藤椅上一靠。 宋掌柜不敢怠慢,连忙叫了人去办,自己则与融欢一道收拾整理掉落的账册。 容心羽用完午膳,也已经大致浏览了一遍酒楼的账册。 之前府里汇总的账目上,酒楼单项年收入一万二千两,也就是每月一千两左右。 但是,这酒楼的实际账目是月均二千多两! 也就是说,鲁氏中饱私囊了近六成酒楼收入。 此前十余年,起码有十多万两白银! 这可不是小数目! 这些银子去了哪里?又作了何用? 本来容心羽是不急着盘账的,但这一趟酒楼之行让她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有理由相信,鲁氏借由身份便利挪走的白银绝不止这些。 所幸也吃饱了,容心羽将望初与临冬叫了出来,让她们将酒楼的账册收起来,先放到师傅秦簌那里。 “掌柜的!”这边刚刚吩咐完,就有个店小二在账房外面轻声唤。 声音难掩焦急。 宋掌柜连忙掀开帘子询问:“怎么了?” “掌柜的,前面出了一些事,得劳烦您去看看。”店小二忐忑的说。 “何事处理不了?”宋掌柜皱眉,也忐忑的看容心羽。 店小二道:“是、是谢小姐一行,将器皿抛出窗外,砸到了外面的路人,那路人找进来要讨个说法。谢小姐一行与那人在大厅内吵了起来,影响了很多客人用膳。” 宋掌柜愣了愣,大概知道那谢家小姐的身份,知道不大好得罪,不免去看容心羽。 “出去看看!”容心羽说着就抬步往外走。 第016章 你笑了吗? 等到了大厅的时候,果然如小二所说,大厅门口被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姐公子堵住。 “嘿,站住,让你走了?”就见一个公子哥指着门内一男子趾高气昂的呵斥。 “不可理喻!”男子一拂袖,就想绕过他离开。 公子哥见此,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另有两个公子哥,以及狗腿子立即挡住门口去路,不让人离开。 而容心羽一眼认出来,这不刚才在门外遇见的那个美男子吗! 美男子侧对着她,手里提着一个油纸包,脸色沉郁:“让开!” “我今儿就是不让,你待如何?一个小小翰林官而已,看把你狂的!爷的闲事你也敢管?”公子哥说着就去推搡美男子。 “你们又待如何?”舒靖廷站稳没动。 公子哥见此却是被气到,抬头仰望高了自己半个头的舒靖廷:“嘿,揍你怎么哎呦——” 才想抬手,就有一根筷子飞来打中他,疼的他直抽气。 “谁,谁敢偷袭小爷!”公子哥大怒。 “本郡主!”容心羽在丫鬟和酒楼下人的簇拥下上前,脸色沉着。 公子哥表情一僵,随即赔笑:“呦,是承云郡主您啊,您怎么来了,怎么也没来楼上找咱们?” 一道的几个公子小姐立即朝容心羽围了过来,笑容多少都带着些讨好。 容心羽扫了一眼几人:“听说你们在本郡主的酒楼闹事,这不就来了吗!” 公子哥一行脸上笑容都是一顿。 其中一个少女立即道:“郡主您千万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容心羽看向少女谢如意:“我想的哪样?难道你们没堵在门口,吓着我酒楼的客人,令他们食不下咽?还是说,其实是在帮我招徕客人,拦着食客不让他走,想劝他再来一碗?” 众人:…… 疑似被劝饭的舒靖廷愣了一下,开口道:“在下不是来用膳的,方才外面有个老人家路过,被这楼上落下的酒杯砸中脑袋,在下不过是想劝说几位公子小姐注意一二。”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那公子哥立即呵斥。 舒靖廷皱眉,倒也没有辩驳。 容心羽冷睨了他眼:“是你们谁砸的?” 公子哥惊诧的看向容心羽,似乎很意外她会这样问。 毕竟,他以为,容心羽与他们才是一道的。 “郡主,刚才也是不慎,并非故意。”谢如意忙说。 “既是无意,那你们道歉赔偿了吗?”容心羽又问。 谢如意又是一噎,眸光闪烁。 想着今日坊间传言应该不假,容心羽这是在晋王与容心珞那里受了很大刺激吧,才会一股火药味,势必要怼天怼地的架势。 “郡主这……还需要向这种人道歉吗?他不过区区一个翰林小官而已……再说,我本就是想教训他,只是砸错了人而已。”公子哥语气还有些理直气壮。 容心羽闻言轻嗤:“翰林小官?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敢问周小公子,你上个月书院月考几等?” 公子哥被问的面色僵硬,无言以对。 这话问出来就是羞辱! 因为他们这群玩在一起的公子小姐,包括容心羽姐妹几个,都在同一间贵族书院读书,且都是学渣!谁还不知道谁? “他假若有罪,请去官府告他,让大夏律法来制裁他。你一个月考都过不去的白身还想对大夏官员动用私刑,是对朝廷不满,想造反吗?”容心羽勾唇笑问。x33 公子哥被这帽子扣的脸色忒变:“郡主,我、我没有这样想,你不能信口开河啊。” “我们也没有动用私行,不过是开了个小玩笑……不需要小题大做吧。”谢如意勉强扯出笑容来打圆场,并且朝周小公子递了个眼色。 公子哥憋屈的道:“是是开玩笑的……” 容心羽看向舒靖廷:“你笑了吗?” 舒靖廷对上容心羽灵动的眸子,下意识道:“未曾!” 众人:…… 一群公子小姐脸色就都不大好看! 容心羽扫一眼这群人:“所以,你们是打算道歉赔偿,还是继续在这儿闹事?” 几个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谢如意道:“这样吧……不如请这位翰林院的大人进包间一叙。” “你们不需要向在下道歉,赔偿给外面那个老伯就成。”舒靖廷说,“方才老伯原本在街上摆摊,被诸位这一耽搁生意都做不成了。” 几人一听这话,脸色更是古怪,根本就没有问那老伯是在场的哪一位,只又互相打眼色,抗拒意味明显。 而容心羽注意到,酒楼外面的门槛上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旁边还有个年轻人扶着他。 便径直走到老人跟前,端看了几眼,发现老人只是头上肿了个包,并无大碍。 那边几人这时似乎也商量好了,由谢如意拿了一锭银子过来递到老人手里:“这是赔偿金,足够老人家你抓药找大夫了。” 那老伯见这么多银子没敢接,忙摆手:“不、不用了!小老儿无碍!” 容心羽淡淡的道:“让你拿着就拿着,这是你对为你出头之人的感激,不要让旁人觉得自己表错情,以后遇见不平也懒得再管。” 舒靖廷听见这话愣了愣,不免多看了一眼容心羽。 虽然她这话未带什么情绪,却神奇的触在他的心尖,带起一丝奇妙的共鸣。 许久……都未曾有人给过他这种触动了! 而少女眼眸清灵,以德服人,与传言中“女恶霸”的形象似乎有些出入。 最终老人收下了银子,对着容心羽与舒靖廷千恩万谢后离开。 “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容心羽说。 舒靖廷便拱手朝容心羽一揖:“多谢郡主仗义执言,在下便也告辞了。” “事发在我家酒楼,举手之劳不必挂怀。”容心羽摆摆手说。 待舒靖廷离开,容心羽再来看谢如意几个,又是淡淡的口气:“没什么事本郡主就先回去了,几位慢用。” “郡主!”谢如意忙说,“您这是要回府吗,听说阿珞被人打了,我们打算去探望一下她,不知您是否顺路?” 谢如意这样说的时候,同行几个都眼神闪烁,分明有试探之意。 他们的确听说了一些事情,但却不大敢信。 “不管本郡主要去哪里,与你必定都是不顺路的!”容心羽直接拒绝了对方的任何试探与接近。 “郡主!”谢如意脸上笑容发僵,“您可是心情不佳?” 第017章 如她所料 容心羽看了她一眼:“以后容心珞、容心宝的朋友就都是本郡主的敌人!” 说完也不等人解释,便上了马车离开。 一群人留在酒楼门口,不免有些着急。 “看来外面传言是真的,晋王殿下真的与阿珞……那咱们现在跟谁玩儿?”有个千金问道。 谢如意颦眉思忖片刻道:“不急,先看看再说。” “那自然是阿珞,她也是晋王表妹,这回定是要飞上枝头了。”之前受了窝囊气的周小公子没好气道。 其他人也附和:“这承云郡主也从未将咱们放在眼底过,是阿洛一直在帮衬咱们!就好比刚才,真是半点脸面也没给咱们留。” 一行人议论着就要走,却被宋掌柜叫住。 待听说是让他们结账,立马就变了脸色。 “结账?”公子哥激动,“我们何曾结过账?你们府里二小姐说过,以后我们来皆是免费?” “这是郡主的酒楼,自然是郡主说了算。”宋掌柜礼貌的笑。 而同行的人自公子哥说出这话,就一个个脸色不好看。 因为容心羽刚才说了:以后容心珞的朋友就是他们的敌人! …… 容心羽管不着这边如何闹腾,马不停蹄的就往几个铺子去突击收账。 龙氏留下的七间铺子分别有:绣坊、成衣铺子、绣品阁,古董店,金器店,杂货铺,酒楼。 等到了天黑,除了一家古董店挂上了“东家有事”的牌子,其余的都收到了手。 账册不论真假,统共攒了大半箱子。 容心羽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去往白日里师傅所说的“牵云茶楼”。 对于这茶楼,记忆里不是第一次来,却才知道是师傅家的产业。 天色已暗,茶楼生意不减,进门的络绎不绝。 回字型的大堂中央处有座舞台,说书的在上面绘声绘色的讲着一段江湖奇闻,期间伴随精湛的口技,不时引来一阵叫好声。 有财大气粗的,还扔了银子上台。 容心羽稀罕的多看了几眼。 而似乎早等着自己,才进门,茶楼的人就热情的迎了上来:“郡主,您来了,您这边请!” “嗯!”容心羽轻应一声。便跟着对方穿过热闹的大堂,一番拐绕,才到了后面独立小院里的厢房内。 此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晚膳。 “师傅,你这是特意等着我的吗?师傅你真好,跑了大半天,可真是饿死徒儿了!”容心羽一进门就笑眯眯的跑到秦簌身边。 “坐!”秦簌表情慈爱,在容心羽坐下的时候,顺便挼了下她的脑袋。 容心羽刚刚顺势蹭了下秦簌的手,就闻到一股异香,便下意识看向屋内的香炉。 “师傅,你这屋里的是什么熏香啊,挺好闻的。”容心羽不经意的问及。 秦簌闻言看向屋内桌案上的紫金琉璃香炉,正有袅袅青烟自香炉里冉冉而出,香气宜人却不腻。 便笑着道:“那是你秦彤师姐特意让人准备的,说是为师操持了一日,闻闻这个助眠安神。” “师傅您是哪里不适吗?”容心羽忙问,“那这香薰师傅您用了多久呀?感觉有用吗?不行的话,徒儿递个帖子去太医院,回头请个太医来为您问个平安脉!” 秦簌笑道:“果真懂事了,知道心疼师傅了。不过不必了,我也并无哪里不适,就是你秦彤师姐年龄不大,比你师傅我还爱操心,非要给安排的。 也才点了没几日吧,光闻着气味人就觉得挺舒服的,你喜欢的话,回头带些回去试试看……不过先吃饭吧,你不是饿了吗?” 容心羽立即颔首拿起筷子:“恩恩,师傅你不知道,店铺里的那些个掌柜有多老奸巨猾。我估摸着,这里收来的账册有一半都是假的!” “哦?你还未看就知道是假的?”秦簌好奇的看着这个“改邪归正”的徒儿。 容心羽勾唇一笑:“那两年前的旧账交到徒儿手里都还有新墨汁的味道,这还用看吗?” 秦簌露出赞赏之色! 也更信了容心羽之前的说辞,若非有一定的心智,也不会“装”了这么些年,连她这个老江湖都被骗过了。 “还有,徒儿记着有一年闹水灾,便以凤锦荣的名义捐了一万物资出去好为他博名。这么一大笔支出,在那一年的账册里居然没有! 排除为我省钱的可能,就是这次我账查的突然,敷衍我的假账做的太匆忙出了纰漏!”容心羽又说。 秦簌颔首:“你观察入微,不错!我给你找了四个账房,皆是可靠之人,就先让他们算一下这些账目,你也不用事必躬亲。”x33 秦簌这话说的是一点也不见外,容心羽却没有反驳,一口就答应下来:“好,那就有劳师傅了!” 说罢,拿起筷子就开吃。 秦簌见她饿死鬼投胎般不禁失笑:“你呀,在我这儿不要紧,但在别的地方可千万不能如此没有规矩,毕竟你是侯府嫡女,是今上亲封的郡主,今年怎么也得说亲了,传出去对你婚事有妨碍。” “嗯嗯,也只在师傅这儿徒儿才敢这样自在随性。”容心羽满口答应,嘴巴却没有停。 直接扯了只鸡腿递到秦簌碗里,又给自己扯了一只:“师傅您也吃!” 等师徒二人用完晚膳,让人收拾妥当,融欢与秦簌派遣的几个账房先生也都站到了屋里。 两个下人将盛放账册的箱子再次搬了过来。 一个年约四十,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走到二人面前恭敬的道:“回郡主、夫人,账册已经全部整理复核完毕,这里是各店铺的汇总,以及有出入之处,还请郡主过目。” 容心羽没有看:“孙掌柜的直接说吧。” 孙掌柜便说了汇总的情况,容心羽听完再结合之前看过的府内总账,就知道如今拿来的至少一半都有问题。 正如她所料,二房这些年自龙氏嫁妆铺子里挪用贪墨的银两至少二十万往上。 “羽儿,你是否已经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做?”秦簌问道。 容心羽神色微正:“二房的烂命也不值当多少钱,我要她们将银子全部给我吐出来!” 秦簌皱眉道:“这事情恐怕不好办,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该不该花的都已经花掉了。而且,晋王府那边怕是大头。” 容心羽也知道,就容家二房那些个人,以往想蹭上流宴会还得靠原主。 府里也没有办过几场像样的宴会,花销看得见。 看不见的,自是晋王府那边。 虽然太子盛宠在身,众望所归。 可是让其他皇子干看着?同为龙子龙孙,怎可能甘心! 第018章 牵云茶楼 那就得广纳人才,为自己出谋划策。 招兵买马、广纳贤才什么的,哪样不用花钱? 而据她所知,父亲刚去世,十六岁的容溯就离家外出打拼。等容溯二十岁凯旋而归,被封为威武侯,赐予府邸。 家里的继母带着弟弟妹妹都还住在土房子里头,容二爷连娶媳妇的彩礼都拿不出来。 圣上虽然有赏赐,但多为不能吃喝售卖的贡品死物。 真正撑起侯府的是龙氏带来的嫁妆! 鲁氏虽然也是商户出生,但当年就是一个绣庄老板的女儿。 也就是说,晋王在外开府,能够依仗的只有威武侯府,龙氏的嫁妆! 容心羽笑道:“师傅放心吧,这银子,他们会还的。” “哦?你已经有主意了?”秦簌好奇的问。 容心羽故作神秘道:“先不告诉您,师傅您就等着瞧好戏吧!” 秦簌失笑,又忍不住挼了一下容心羽的发顶,倒也没有再多问。 随后对一旁的望初与临冬吩咐:“你们以后多协助郡主办事!” 望初与临冬立即拱手应是,答应的那叫个干脆。 容心羽微微挑眉,大概明白秦簌是信任自己的,但对于自己的能力度还有待考验,才只是说让女卫们多协助自己,而非以后没有“三件之约”。 秦簌紧接着又说:“你要是缺人手的话,尽管跟孙掌柜的说,他给你从茶楼抽调。” 这时,孙掌柜端了一个盒子上来,放在了秦簌与容心羽之间。 然后恭敬的立在一旁,朝容心羽拱手:“小的见过郡主,但凭郡主差遣!” 容心羽疑惑的看看孙掌柜,又看看那锦盒:“师傅,这是你说的要给我的东西吗?”x33 “嗯,确切的说,这是你娘留给你的。这里是这间茶楼的的地契,而孙掌柜十几岁就跟着你娘做事,你娘去了后,这间茶楼这十几年来也一直是他在打理,你可以信他!”秦簌说道。 容心羽不免露出惊讶的表情:“我娘留给我的?不就是那七间铺子,以及城外的四间庄园吗?” 秦簌摇摇头,慈爱道:“当然不止那些,否则的话,如今怕早也成了你那个二叔他们助纣为虐的工具!你娘当年虽然去的急,倒也不是没有丝毫准备。” 说到这里,仿佛触动了久远的记忆,眼眸有些湿润。 容心羽赶忙递上帕子,秦簌笑着拭去眼角的泪意,道:“师傅没事……现在你长大了,该交托到你手里了。这茶楼对外是茶楼,但是用处远比你看到的大,对你如今应当有大助益。” 随后经秦簌与孙掌柜介绍,容心羽大概了解到这“牵云茶楼”的性质:私人的情报收集与散播站! 之前她让四卫传播关于晋王与容心珞害自己的谣言,原来就是从茶楼操作扩散出去的。 “京城流行什么、盛京什么生意好做,朝廷哪位官员表面君子谦谦,背地里养了几个外室……这些你都可以从茶楼这边搜集到消息!”秦簌说。 容心羽安静听着,眼眸越睁越大,听完后眯眼一笑:“这感情好,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实时掌握哪些人想要害我?” 秦簌微正了神色说:“不完全是,但你若是有防备对象的话,可以提前做些预防。而师傅对你只有一句话,望你谨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当然,对于那些本就居心不良的恶人,你可以在合理范围内给予反击!” 容心羽也郑重的道:“师傅,徒儿保证,徒儿或许做不了什么功在千秋的大事,但是绝不会去伤天害理!” 秦簌欣慰的颔首,师徒二人又说了会儿话。 看看天色已暗,容心羽想干脆在茶楼住一晚。 这茶楼比酒楼还多了两个院子,其中一间是龙氏以前处理事务,可以临时落脚的,偶尔秦簌也会留这里办事。 秦簌却说,侯门千金夜不归宿不妥当,容心羽也只好往回走! 待出了茶楼,看见大街上灯火阑珊,容心羽不免被吸引。 “这街上挺热闹!”容心羽随口说道。 只见街道两边的店铺上都挂着各种花样的灯笼,小摊贩叫卖声不绝,热闹虽不如白日,却别有一番意境。 因为光线问题,马车在这环境估计走不快,于是容心羽对车夫吩咐,“你先到前面的绣庄候着,本郡主走几步路消消食。” 融欢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小心的道:“盛京的夜里一向如此,等到了庙会或者节日里,会更热闹。但要注意的是,一般夜里巳时就要宵禁了!” 原主虽然不长走夜路,但记忆里也确实有些相关记忆。 知道融欢是委婉的劝她别逗留太晚! “呦,我道是谁呢?这大步子迈的,衣袂带风,乌烟瘴气的都撩到小爷脸上了!”这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声音不大,容心羽步履缓慢,并没有联想到自己身上。 而且,也并不觉得会有人敢主动找自己这个女恶霸的麻烦! 正好看见不远处的摊位上挂着的灯笼甚是可爱喜人,就想过去看看。 “嘿——” 却在这时,容心羽身子本能的往旁边一歪,躲开了一只杯子。 眼看着那杯子在旁边炸裂成碎片,容心羽下意识抬头。 就看见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正从上面酒楼的窗口往下看。 顾鎏陵? 容心羽很是诧异! “喂,你那眼珠子瞅哪儿呢?”却有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不满的叫唤。x33 容心羽眸光往旁边一耽,就看见顾鎏陵旁边还站了个少年郎。那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倒也俊俏。 只是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户,正指着她的方向,态度傲慢嚣张,实在不讨喜。 她说呢,就觉得顾鎏陵那么高冷矜贵的人,干不出这么没品的事情来,原来是这货! 这人容心羽知道,静侯府的独子姜岳阳,顾鎏陵姑姑家的表弟。 因为三代单传,被家里宠上天,纨绔小霸王之名在盛京里与原主平齐! “找茬的?”容心羽挑眉问。 “嘿,你还好意思这种态度!”姜岳阳气的随时都要爬出窗户找人干架的模样,“外面你与我表哥订亲的流言是你传出去的吗?你这个女人怎的如此不要脸啊? 你被人算计毁了清白,我表哥好心好意救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妄想嫁给我表哥!你这是恩将仇报你知道吗?” 因为容心羽站在街边,姜岳阳这一喊便吸引了许多路人。 “毁了清白”几个字便犹如水滴入油锅,一下子让周围人议论炸开。 第019章 告诉过你别招惹她! 容心羽皱眉,她是让四卫一早回城传播谣言了。 但表达的是:晋王与容心珞奸计未遂,顾鎏陵是英雄救美的角色。 而且如今盛京人也都是这样认定的,并且一众千金贵女不接受反驳。 她觉得顾鎏陵是个聪明人,不会分不清好赖。 可姜岳阳此时所说的话却已经变质! 没有人比顾鎏陵更清楚,她们之间清清白白。她要是真没有了清白,得负责的可就是顾鎏陵了! 顾鎏陵之前明确拒绝了与她联姻,这会儿看着自己表弟在这儿大喊大叫,措辞曲解侮辱,他在其中扮演的又是何种角色呢? “静侯世子,你凭什么这样辱我清白?若是没有证据,你这样信口开河污蔑一个二品郡主,该当何罪你知道吗?”容心羽冷静的问。 眼睛却是看着旁边静静立着,看不清表情的顾鎏陵。 “呦呵,你原来还有清白可言啊?”姜岳阳在楼上几乎荡起来了,“以前整日追着晋王后面跑的时候,掉了多少节操,你捡过吗?如今我不过事实陈述,就急眼了啊! 就算清白被毁,你也是自找的,你活该! 容心羽,你也就欺负我表哥君子谦谦不好意思跟你吵,还得小爷我出面替他伸张正义!” “哦?你伸张正义?”容心羽闻言笑了。“是顾大人请你来的?” 被提名的顾鎏陵垂眼往下看,就见少女亭亭玉立在那里,双手规矩的垂落身前。 歪着绝丽的小脸仰望的模样特别娇柔乖顺,甚至还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 灯火映照在她娇嫩的脸上,蒙上一层柔光,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的样子。 顾鎏陵勾唇道:“郡主请随意,在下只是路过。” “表哥?”姜岳阳惊诧的回头,“你怕她做什么?有我在这儿呢,今个非得给你找回场子,必叫她以后夹着尾巴做人,不敢纠缠于你,见着咱们就绕道走!” “承云郡主没甚好怕的,只是你等会不要后悔才好”顾鎏陵说。 容心羽一听这话,大概就明白了。 合着是这个愤青听风是雨,自以为是,为亲亲表哥打抱不平呢? 呵呵! “顾大人君子端方,之前出手相助,令本郡主幸免于难,本郡主不甚感激……行,本郡主心里有数了!” 什么意思?姜岳阳看向顾鎏陵,刚想问这二人打的什么哑谜,为何他一句没有听懂? 就觉得肩膀被人抓住,身子被迫栽出窗户,直线下坠—— “啊啊啊救命啊——” 预期的脑袋开花没有发生,可被掼在地上的时候是全身都痛。 姜岳阳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哀嚎着爬起来,指着容心羽就骂:“你个毒妇,你疯了?想摔死小爷吗?” “你看到本郡主被人毁了清白?”容心羽却淡声问道。 姜岳阳一愣,随即道:“像你这种人有何清白可言?若非仗着威武侯战功赫赫,怕早就被拉去沉塘,以儆效尤了!你也就是出生好了些!” 是啊,出生好了些,否则的话,早该被人逼着自刭了吧! 容心羽从来知道,这个时代将女子清白视如生命,几乎没有例外。 只是权利地位赋予了一些人优待,才没有被世俗挞伐至死。 有的人借此苟活,有的人借此飞上枝头。 而原主若是还有命在,从小心高气傲的她,脸皮再厚,被所爱之人迫害至此,应该是受不得这种流言蜚语的。x33 她自问原主没有得罪过姜岳阳,以前名声再不好,也轮不到姜岳阳一个外人来“受害者有罪论”! 也不啰嗦,直接上手,揪住对方衣襟,左右两巴掌下去再问:“你看见了吗?” 姜岳阳直接被打懵逼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鞋子拿来!”容心羽朝融欢伸手。 融欢怔愣了一瞬,胆战心惊的脱下绣鞋递给容心羽。 容心羽拿着绣鞋又是一连六七个巴掌下去,打的姜岳阳鬼哭狼嚎,哎哎直叫唤,再问:“你看见了吗?” “容心羽你你疯了——”姜岳阳好不容易喘口气,就气的怒吼。 “本郡主今日不叫容心羽,叫容怼怼!怼天怼地怼人渣!”容心羽说着又是十几巴掌下去。 “郡主,请你手下留情!”这时从酒楼里冲出好几个护卫来跟容心羽抢人,估摸着是静侯府的下人。 容心羽将姜岳阳往前面一挡,顺便摇晃了两下:“姜岳阳,你不是盛京第一小霸王吗?连我一个女子都打不过,还想找帮手?以后还好意思与本郡主齐名吗?” 姜岳阳白皙的双颊肉眼可见的红肿,闻言大怒,指着护卫喊:“谁都不许过来帮小爷!” 反手就去抢自己的衣襟:“刚才小爷没有防备,是你先动手的!容怼……容心羽,你别怪小爷动手打女人!” 谁知手才抬起来,就是杀猪般的惨嚎:“啊啊啊,手要断了……放放放你手!” 容心羽拗着姜岳阳的手臂,一脚踢在他的膝盖窝,轻易逼他单膝跪地:“就这还想与本郡主单挑?本郡主一只手就撩倒你,啧啧啧,真没用,你还是叫帮手吧!” “世子爷!”静侯府的护卫们脸色大变,顿时一拥而上。 “郡主小心!”融欢惊喊,才喊出口,就见容心羽一脚撩飞一个护卫。 紧接着将姜岳阳举过头顶朝一群护卫砸去。 “啊啊啊,救命啊——” 一群护卫下意识伸开手臂去接,便被砸的倒下一片。 容心羽倒也没有咄咄逼人,只居高临下的抱臂上前,睥睨着躺在护卫堆里哀嚎的姜岳阳:“这次只是个小教训,下回再让本郡主听见你无中生有,找本郡主的茬,本郡主必定让你终身难忘!” 心里也是知道,稍微教训一下这个二世祖没有关系,太过了的话,楼上那位怕就不答应了。 容心羽撂下狠话,就飒然离开。 姜岳阳艰难的爬起来,指着容心羽的背影不服气的喊:“你有种别走,刚才小爷没有准备好!” 容心羽闻言回头。 姜岳阳立时一吓,往后退了一步。 容心羽轻蔑一笑,虽未言语,姜岳阳却已经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可是脸涨成猪肝色,也没再敢喊住她。 知道这虎娘们是真母老虎、母夜叉,下手一点也不软! 看见顾鎏陵自酒楼内出来,姜岳阳一瘸一拐的上前,委屈的抱怨:“表哥,你也不帮我?就看着我被那个悍妇欺辱?表弟我以后还如何混啊?” 顾鎏陵斜睨了他眼:“告诉过你别招惹她!” 第020章 灼痛 姜岳阳被噎住。 顾鎏陵却是惫懒看他,只对静侯府的侍卫吩咐:“快巳时了,送你们世子回府!” “表哥?你这就回去了?”姜岳阳想追上去,却被从马车里扔出的东西砸中了脸,又是一声惨嚎。 “回去之前涂抹上,免得你娘看见了担心!”顾鎏陵的声音传来,而后马车毫不留情的走了。 一旁的护卫赶紧捡起掉落的东西,发现是一盒药膏。 但是不免想,表少爷真的是怕侯夫人担心吗?以前见着世子爷挨打,基本都是无视的,可没这样过啊! …… “主子!”马车内,免英恭敬的开口。 “如何?”顾鎏陵端坐在马车内,声音轻缓。 “如那位神秘居士所说,威武侯府那家古玩店的老板有问题,可属下去的时候,他已经遇害。 今日承云郡主去古玩店过门未入,还不知此事。但她今日大动干戈,送了好些铺子里的掌柜与账房去京兆府问罪……势必要被审查一番。”免英道。 顾鎏陵听了,沉默稍许,才开口:“舒靖廷此人可用,推荐给京兆府,让他去查。” 免英一愣:“主子是想拉拢此人?可是,这件事牵扯甚大,他寒门出生,怕是担当不起!” “有人会帮他担起来的!”顾鎏陵却说。 免英不解:“难道属下漏查了,他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脉关系?还是主子你想帮他?可是那位神秘居士说了,让你不要沾惹与古玩店有关的事情。” 顾鎏陵却是静默在黑暗里,未再言语。 马车缓行,蹄声踢踏,车内静怡而隐秘。 没有人知道,此时有个女子绝俪的小脸浮上他的脑海。 那少女或许刁蛮霸道,但是灵动的表情配上出奇的妙语,鲜活的理所当然。仿佛春日骄阳沐浴下的花,迎风摇曳,朝气蓬勃,却有不屈的柔韧。 容心羽!x33 顾鎏陵已然意识到,那神秘居士预测的每一件事,基本上都与她脱不开干系。故作玄虚的阻止反而激发了他潜藏的逆反心,勾起了他心底沉寂的波澜…… 也不知她后面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不禁就想,当时留活的,或许是对的。 …… 夜已过了巳时,顾鎏陵回到府里洗漱后再入睡,剩下的时间已经不长。 但是这一夜,顾鎏陵觉得自己做了个很漫长的梦,自梦中惊醒后,天还未完全亮。 感觉着身下的潮湿,顾鎏陵清冷禁欲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错愕。 昨夜他做了一个很荒唐的梦:他居然与容心羽拜堂成亲,并且还有洞房细节—— 顾鎏陵赶紧屏除心中荒唐的杂念,起身褪了裤子,找了条干净的换上。 “公子,您醒了?”这时,屋外的小厮听见动静,恭敬的询问。 顾鎏陵眸光闪烁:“退下吧,晚些再来!” 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亵裤,迟疑了一下,便上前捡起,走到了耳房内,丢进一个空置的铜盆里。 随后拿了火折子点燃! 看着丝绸的亵裤很快被火舌吞噬,顾鎏陵不由得松了口气。 仿佛毁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罪证般。 只是又忍不住抬手去触碰自己后肩。 他记得,方才关键时刻,那个女人于梦中突然拔出发簪,刺进他肩膀,他才被逼真的痛觉惊醒。x33 他刚才醒来的时候分明还觉得灼痛,那痛意仿佛要穿透背心,直击心脏。 如今指尖触及之下,又并无伤痛处。 顾鎏陵眸光深沉,思忖片刻道:“来人,更衣!” 随后小厮引书进来伺候,将薰好的衣裳恭敬的摆放在床榻上,顾鎏陵很自然的上前拿起穿上,并不唤人伺候。 “公子爷,太子殿下在书房等您。”引书说道。 顾鎏陵如青葱的玉指正扣上衣襟处的金色环扣,闻言顿了一下。 随后又不紧不慢的更衣梳洗,整理妥当了,才一丝不苟的踏出房门。 书房内,太子背对着玄关,正在看桌案上的围棋残局。 听见声音回头,便是一笑:“气色不错,陵弟昨夜睡的安好?” 只见顾鎏陵一身雪衣端方,风姿绰约,行走间优雅矜贵。 心里也是不由得赞叹,男子面容生如这位妻弟完美,怎会不惹万千女子垂爱?也难怪心高气傲,有些挑剔,到底是自己为难他了吧! 一提昨夜顾鎏陵心底就没来由的不自在,但面上不显。跨过门槛走到太子面前,微一施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你与孤见外了。”太子笑道,俊朗的面容上尽是温和之色。 顿了下又道:“听说,昨个承云郡主将阳弟给打了!” 顾鎏陵没有隐瞒:“阳弟口没遮拦,迟早要挨一顿教训,落承云郡主手里倒也没有吃多少苦头。” 太子失笑摇头:“我听说,昨个六皇弟跪到黄昏就晕了过去,彼时脸肿如猪首,夜里还发了烧,却是伤的不轻啊! 这承云郡主一介女子,出手倒是狠辣,以前真没瞧出来,只以为她性子有点不大温柔而已。” 这语气也不知是感慨,还是想解释什么。 凤锦荣可不止挨了容心羽的打,还有前一夜身子在药物作用下的亏空呢! 但顾鎏陵没提这茬,而是说:“盛京第一女恶霸,名不虚传。” “哈哈哈……”太子大笑出声,“看来陵弟对她当真是深有忌惮啊,也罢,所幸你二人也未来得及成事,孤也不好强人所难……那你看,阳弟如何?阳弟性子骄纵,或许找个能够压制得住他的,方能收些性子。” 顾鎏陵心底微动,下意识就想拒绝。 面上却是含笑道:“殿下还是饶了阳弟吧,这二人凑一处,怕是不出三日就掀了静侯府的宅邸。而且姑姑宠阳弟是非不分,怕是难以接受承云郡主这样的儿媳。勉强一起,最后恐成怨偶。” 太子又是一阵大笑,只是眼底的光有些淡了:“那以陵弟之见呢?” 顾鎏陵道:“微臣思量过,不论是微臣还是殿下这边的任何亲信,联姻太明显怕都不太妥当。 微臣听说,昨日翰林学士舒靖廷在街上遭遇几个公子哥的欺辱,是承云郡主见义勇为帮他摆平了麻烦。而据微臣所知,承云郡主并非一个乐善好施之辈。” “翰林学士舒靖廷?”太子微微沉吟,随后道,“可是那位三年前惊才艳绝的状元郎?孤倒是记得,他也是生的一表人才,只是可惜,出生低了一些,只能在翰林院里熬资历!” 顿了下又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入了承云郡主的眼?你想撮合二人,而后将舒靖廷拉入咱们的阵营?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x33 第021章 左少尹 顾鎏陵继续道:“私盐的案子查到威武侯府的古玩店就断了,微臣想,或许可以提拔一下舒靖廷。” 太子眼眸一亮:“可!威武侯府这些年实际上就是六弟的钱袋子,私盐的事情想来与承云郡主也没有关系。但如此,倒是给了二人接触机会。” 说着看向顾鎏陵:“舒靖廷没有背景,万一与六弟的人对上,没有任何胜算。孤不大放心,这样吧,你暂且领个兼职过去协助他一二,也方便促进承云郡主与舒靖廷的关系。” “是!”顾鎏陵恭敬的朝太子拱手。 太子忍不住又多看了眼这个小舅子,想着这个妻弟也不是真的完美无缺。 否则的话,怎会放着将要到手的权利不要,推给别人? 女人如衣物,不喜欢的话,娶回去放着便是。 还是阅历太浅,意气用事啊! 不过人无完人,这样倒也好! 太子得到自己满意的答复,便也没有逗留。 这边刚走,就有下面人匆忙来报,说是静侯府出了大事。 “何事如此慌张?”顾鎏陵不甚在意的问。 “是表少爷,听说一夜起来脸肿的话都不能说了,姑奶奶快急疯了,已经着人进宫请御医去了。”免英说。 顾鎏陵愣了下:“昨夜的药膏没用吗?” “用了,但没有效果。静侯府的府医也看过了,看不出哪里有问题,这才派人来报。” 顾鎏陵又是一愣,眸光不由得深了几分:“备马车!” 威武侯府内—— 昨日忙碌了一天,容心羽累的沾床就睡,一觉好眠到天明。 还是下面有人来敲门,才艰难的睁开眼。 “谁啊?”容心羽伸着懒腰起身下地。 “郡主,出了件事……京兆府来了位大人,说咱们府的古玩店发生了命案,想来请您过去问几句话。如今人在前厅,管家正在招待。”流云在外面禀报。 “命案?”容心羽诧异。“请他们在前厅等着吧!” 说着已经走到梳妆镜前整理仪容。 不经意间看到梳妆台上摆放的锦盒,容心羽拿起盒子打开,便有香气袭来。 这里面是她昨日自茶楼带回来的香,当时闻到就觉得有异,只是不明情况下不方便多说。 昨夜跟着闻了片刻,大概也知道这香的问题:这香含有禁忌成分,长期使用会让人产生依赖性,依赖性一旦形成,难以戒断。 当时她不确定是秦簌要对付自己,还是其他原因。 经过昨日交托茶楼一事,师傅秦簌应该是可信的。对于自己的身份,秦簌并没怀疑。而秦簌待自己的态度比之一般师徒亲昵,待她更似亲人。 甚至可以说,比待以前故意疏远她的原主还好。 那么……就是旁人想要害秦簌? 这件事容心羽暂时不放心对谁说,决定尽快暗中查探一下。 想了想,写下一张清单,出门交给流云去安排采买。 等容心羽到大厅的时候,京兆府的人已经在例行公事了! 正在被问话的是府里的管家。 “大人,小民真不知道呀,小民昨个得了郡主的令,就立马派人去各大店铺通知交账册明细,下面人回来就说古董店闭店歇业。 这古玩店的生意一直都在亏损,闭店是经常的事,闭店的日子是不算工钱的,小的也没多想。 后来让下面人去掌柜的家里找过,也没找着。 若非今日大人你们上门,哪里想到他居然死在了店铺仓库里呢?” 舒靖廷站在大厅内,听管家说完,问:“为何去对方家里找,却没有想到去店里仔细找找呢?” “这,这下面人办事不力,小民也没有想到啊!当时郡主发了好大的火,发卖了府里许多人,小民正如履薄冰。又听说郡主去了店铺,更不敢去触霉头了……”说到这里,管家一脸的为难。 舒靖廷一下听出这意思,这侯府的管家是在指证容心羽去过古玩店?! 容心羽正走进来,听见这些话, 淡淡的开口道:“本郡主昨个中午出的门,走之前就说了,交不出账册的全部送去官府。你这叼奴,真惧怕本郡主,早该亲自出门督促了。哪怕是亲自上阵,编也该给本郡主编几本账册出来!” 管家闻言脸色大变,赶紧回身朝容心羽下跪:“郡主绕命啊,小的说错话了。” 容心羽居高临下的看他:“你不是说错话了,你是司马昭之心!你就是想说,本郡主去过古董店,人品不好,脾气又差,嫌疑比你大是吧?” “没有,小的不敢。”管家急着辩驳。 眼珠子一转看见外面被黄嬷嬷扶着进来的鲁氏,赶紧就朝鲁氏道:“夫人,夫人您要为小的做主啊……” 容心羽看着管家跟忠犬见了主人似得扑到鲁氏腿边哭诉,勾唇冷笑。 但什么也没有说,只径直走到屋内主位坐下。 这倒让走到一半的鲁氏脸色僵硬的站住,一时间也不知该退,还是该坐容心羽的下首位被她压一头——分明以前主位都是她的! “下官京兆府左少尹舒靖廷,见过郡主!”舒靖廷这时朝容心羽拱手行礼。 容心羽这才转眸看向他。 她刚才进门看见这位在问话还小小诧异了一下。 毕竟昨个才听说他是翰林学士,今个见他身着绛色的官服,笔直如青松的站在那儿……这是升官了么?! “舒大人不必多礼,听说你有案子要问本郡主?”容心羽直接问道。 舒靖廷不是第一次见这位郡主,就昨日初次交道而言,觉得这位郡主该是个爽利讲道理的人。 他来之前,上峰也跟他透过底,对其评价一如外界,只有两个字:奇差! 他心里明白,这突然临危受命,有点遇上烫手山芋,被推出来做挡箭牌的意思。 而来这侯府仅听了短短几句话,他也算看出来一些名堂:这府里的管家奸猾,真正的主子是那位鲁夫人,那位鲁夫人怕也是面慈心苦之人。 舒靖廷心里有了底,随后也不打算拐弯抹角:“郡主,贵府古玩店的刘掌柜,您可认识?” 容心羽道:“从未见过,威武侯府的一切事务以往十几年都是本郡主的二婶鲁氏负责,本郡主正要收回来。如今只是收了一部分账册查看,事务与店里的人事都还未曾交接。” “大人,民妇昨个一天都在府里,寻常店里也都是下面人在管!”鲁氏张嘴就想撇清关系。x33 舒靖廷看了鲁氏一眼:“请这位夫人稍安勿躁,本官例行问话,自会问到你。” 鲁氏一噎,心里十分不痛快。 舒靖廷又对容心羽道:“请郡主继续!” 第022章 不甘心 容心羽淡淡微笑,端着手坐在那里,脾气很好的样子,继续道:“本郡主使唤不动这府里的人,所以昨个亲自去铺子里收了账。 午时在酒楼用膳、查账,之后发现问题有些大,还抓了一个晋王安插在我酒楼里的贼子,当即就送去了京兆府,后来又连着去了好几个铺面。” “什么贼子?羽儿,这话可不能乱说?”鲁氏听得这里又急了,不由得后背冒汗。 “京兆府办案,让你不要插嘴,听不懂吗?”容心羽冷睨了鲁氏一眼。 鲁氏脸色僵硬难看,面上还要扯出笑容:“羽儿,晋王怎么说也都是皇族贵胄,你这样将没有根据的事情说出来,实在不妥当。” 这死丫头,自昨日回来后,就已经与她离了心。如今在随便一个外人面前都不给她留半点脸,奈何她不仅不能将她如何,还得陪着小心。 心里当真怄的要死! 容心羽却是选择无视她,继续对舒靖廷道:“结果本郡主马不停蹄忙了一个下午,皆不尽如人意。那些有问题的管事和下人,都已经命人送去了京兆府,这事情京兆府那边应该都知道。 而本郡主昨天中午经过古玩店的时候,见店门关着,便去了旁的铺子,所以也未曾来得及认识古玩店的掌柜。 方才听下人说,那掌柜的死了?” “是,昨日贵府古玩店刘掌柜被店里伙计发现死在仓库,当夜就报了案。”舒靖廷恭敬的说道,“今日一早,仵作就查验过了。刘掌柜是他杀,死时大概在昨日中午。” “哦?那左少尹大人如今问过了,觉得本郡主有嫌疑吗?”容心羽一手支着下颌,撑在一旁的桌面上,问的漫不经心。 舒靖廷皱眉,感觉容心羽好像并没有将这条人命放在眼底。 思忖了下道:“郡主看来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但是下官还得叨扰一二,问问府里其他人。” “左少尹大人随意,若是有人不配合,你秉公办理便是。”容心羽说。 舒靖廷又是一愣,他还以为容心羽会阻止。 毕竟这事情传出去,于威武侯府的名声多少有些影响。 “方才郡主说,府里对外的铺面都是贵府的鲁夫人在管理?”舒靖廷问这话的时候看向一旁的鲁氏。 鲁氏眸光闪烁:“这,这事情却是民妇在管,只这些抛头露面的事情,自然是由下面人打点,本夫人不可能事必躬亲。下面有甚疏漏,也是难免的事。” “二婶,可是管家说,这所有事务你从来都是事必躬亲,生怕照顾不周啊!”容心羽笑着道。 说着招了招手,流云立马递上昨天让管家签字画押的供词来。 管家一看见那供词脸色就变了,那分明就是鲁氏交代,为了烘托鲁氏这些年的功绩,故意夸大其词了说的。 舒靖廷从流云手里接过供词,大概扫了一眼,就知道古玩店的事情该问谁了。 如今也是明白,容心羽为何对死人这件事态度冷漠了。 这府里的内务清晰的分成承云郡主与容家二房两派! 哪有对敌人家狗腿子同情仁慈的说法? “大人,这不会作为呈堂证供吧?这、这可做不得准啊!小人当时……当时就那么一说。”管家赶紧说。 “这么说,你是承认敷衍了本郡主?”容心羽勾唇笑问。 “这这……小的不敢,这里面,这里面有的也是真的……”管家支支吾吾的,却是给不出个合理解释。 容心羽冷笑一声:“来人呐,将这个忤逆主子的刁奴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大厅里一片寂静,顿了片刻,才有两个小厮上前。 但察言观色着,行动缓慢。 “我看你们谁敢?”鲁氏却是呵止出声,并且上前一步阻拦在管家面前。 那两个小厮就不敢动了,又忌惮的去看容心羽。 “羽儿,你这整日喊打喊杀的是做给二婶我看的吗?说来说去,你其实是想打我吧?”鲁氏含泪看向容心羽,痛心疾首般抓着自己衣襟。 “二婶知道,你不能接受珞儿的事情……但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没有教她如何拒绝不该自己东西。你有气冲着我来,不要给这些下人为难……”鲁氏说着就是哽咽出声。 管家适时的跪在鲁氏腿边哭,鲁氏的心腹黄嬷嬷也扶住鲁氏安慰:“夫人呐,这怎么能是您的错呢?大家伙都知道,二小姐与晋王殿下那是两情相悦,郡主与晋王又未曾订亲……这感情的事情如何好说该谁的?” 继而又挡在鲁氏面前哭求容心羽:“郡主,老奴求您了,看在二夫人含辛茹苦将您带大的份上,您给她留点脸面吧!要打,就打老奴吧。” “不,还是打老奴吧……是老奴办事不利。”管家这个时候又勇敢了,无畏的要往前面爬。 主仆几人哭声悲戚,现场演绎什么叫做主仆情深。 容心羽端着手高高在上,含笑看戏的模样,便被反衬成了十恶不赦的大反派! 一旁的舒靖廷对此不好评价,只是心里对于案子的方向却是更明确了。 再去看容心羽,心底不由得升出几分同情来。 “看来,这里都没有威武侯府的下人了是吧!”容心羽这时却不慌不忙的道。 那两个小厮身子一震,赶紧就上去拖拽管家,并且又来了两个一起帮忙。 管家脸色又是一变,下意识挣扎:“你们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还是打你好吗?”容心羽讥笑。 “羽儿……”鲁氏还想狡辩,四个小厮却已经上来将管家拖了出去。 两个按住管家,两个拿起棍子就要打! 黄嬷嬷想阻拦,另有两个婆子也上前来将她制止住。 黄嬷嬷叫嚣:“你们这两个老虔婆,好大的胆子。” “黄嬷嬷辱骂威胁本郡主的人,违抗本郡主之命,以下犯上,拖下去重大板。打完之后丢出侯府,从此不许踏进一步!一旦踏入,便以私闯民宅罪打死不计!”容心羽不客气的下令。 鲁氏急的不行,但是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管家与黄嬷嬷被拽出大厅,而外面很快传来了二人的惨叫声。 面对如此强势独断的容心羽,鲁氏一时难以抗拒,仿佛也是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卑微无力。也强烈明白,二房人与容心羽的差距! 可是凭什么呀!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不就是仗着出生好? 想她辛辛苦苦钻营十几年,尽是被她一招就碾压的抬不起头来……越想越不甘心。 急的眼圈泛红,是真气哭了! “羽儿,京兆府的人还在这里,管家与黄嬷嬷年事已高,你这样可是会闹出人命来!”鲁氏没有办法了,只有将京兆府的人拉出来说话。 “呵呵。”容心羽却是笑了,转而看向舒靖廷,“舒大人,你以为呢?” 【作者题外话】:感谢宝子们送的金票银票,ua~ 第023章 看一眼养一眼 舒靖廷眸光微动,随后道:“士卒工农商,古玩店的掌柜是‘工’,出了事情自当由朝廷管。 而这两位应当是奴籍……奴是主家的财产,可以任由主家处置。以下犯上可大可小,若是主家愿意将人交给官府处置,那便是主家仁慈,不交,也不在大夏律强制范围内。” “可,可他们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人,是我的奴才!”鲁氏忙说。 舒靖廷好意解说:“奴仆故意冒犯二品郡主,按大夏律,最低也得判流放改罪籍,服刑结束后,再由官府重新分配处置!而主家也该被问责监管不力之罪,根据轻重有赔礼道歉、罚银、服刑等不同惩罚。” 也就是说,容心羽只是给每个下人二三十板子,已经算是仁慈。 没有追究鲁氏,已经是相当客气! 容心羽见鲁氏表情难看,不介意再刺激一下:“为何俗话说打狗得看主人呢?你们瞧,这主人不行,自己都得匍匐,何况底下的狗?” 鲁氏只觉胸口腥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身子也忍不住晃,却是没有人来搀扶,便腿脚一软匍匐在了地上。 周遭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没有容心羽昨日回来时那一片关切的“夫人”。 所有人如今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杀人诛心! 作为晚辈,一巴掌也没有摸过鲁氏。却将她羞辱的无地自容,还让她无从反驳。 容心羽将鲁氏的屈辱收进眼底,随后收敛笑意,扫了一眼当下:“接下来京兆府的大人会在府里查案,希望你们好好配合,有偷奸耍滑,故意给为难的,以此为戒! 当然,若是有表现优秀的……如今府里正好在整顿,有能力的自当往上提拔!” 这话出来,如鹌鹑般的下人们顿时精神一震。 有心思活络的,立即就上前小心开口:“郡主,过两日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了。管家方才晕过去了,接下来恐怕也不方便再操持中馈,那这寿宴要如何安排呢?” “既是二夫人要敬孝,便由二夫人安排人手接替上吧。”容心羽却说。 那下人就是一愣,随即又连忙应了是。鲁氏不免诧异,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她以为容心羽要趁机把大权提前拿手里。 没有想到,她还愿意让她的人插手,当然不会拒绝! 容心羽自问没有聪明绝顶,但是她也不傻。 出了人命案子固然要管,但是作为权臣家,多少会得些面子。京兆府以往不会一声招呼不打,就直接上门问案。 她预感事情不简单……就算接烂摊子也不是这个时候接,起码也得把毒瘤彻底肃清,账目也都理顺之后。 账目上都是负的了,接个屁接!她管还得她付钱,她又不是冤大头! 如今京兆府的既然来了,不防借他们的手光明正大一用…… “你们先监督着,发现问题的都给本郡主记下来,配合好京兆府的大人,回头再一一处理。”容心羽说道。 听此,大部分老人精心里便都有数了! 这是让他们监督二夫人及其狗腿子,以防他们再作怪,又或者说,让他们互相监督牵制着。 ……等回头二夫人那边用了一针一线肯定都得记下来! 容心羽敲打过了府里人,转向舒靖廷:“舒大人,若是你这边没有什么话需要再问本郡主,本郡主这边打算出趟门。”x33 “要问郡主的话,下官已经问完了,接下来还想问问府里的其他人。”舒靖廷表示自己这会儿还没有打算走。 容心羽颔首:“那舒大人请便!” 顿了下又吩咐其他人:“融欢,你且好好招待舒大人!” 被叫到名的融欢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被赶去外院,算是被冷遇了,没有想到容心羽还指派她招呼朝廷命官。 惊讶之后便是积极欣喜。 刘妈妈假说给她介绍人家,害得她伤心之余还差点被主子发卖……这可是她将功补过的大好机会! 容心羽吩咐完,便朝舒靖廷颔首道别。 出了侯府的大门,整个人也觉得神清气爽。 心底不禁感慨,这府里一日不肃清,真是多待一刻都不舒坦啊。 “郡主,今日去哪儿?”车夫早就在门外等着,看见容心羽过来,连忙上前恭迎。 “还去昨日的茶楼!”那么好的地方,她得好好利用起来。 “郡主,有人来了。”这时,丫鬟凝心提醒。 容心羽把融欢打发去了外院,屋里也没有添置人,就屋里原来伺候的丫鬟中叫了这个。 听说这个还会些拳脚功夫,虽然比不上四卫,但是比下有余。 听得这话,随着她视线看去,便看见一辆有些眼熟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自家马车后面。 随后,一只青葱般修长的玉指掀开了马车帘,露出一张俊美绝伦的容颜来。 后面有个猪头要跟着拱出来,却被顾鎏陵垂手按了回去。 容心羽咦了一声:“稀客啊!” 顾鎏陵凤眸轻抬,正好捕捉到容心羽眸底的一丝玩味。 下了马车,抬步走到容心羽面前两步的距离停下:“郡主这是要出门?” “是不是容心羽那个毒妇在外面?”这时,顾鎏陵身后的马车内传来暴躁的质问。 容心羽不免看向顾鎏陵的马车,却见那边帘子落着,但听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稍微一想,突然就笑了。 “顾大人有事吗?!”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笑!”依旧是马车内的人在叫嚣。 车帘还动了一下,仿佛随时有只发怒的野猪会冲下来般。 顾鎏陵看了眼马车:“若是你还想继续哭,就继续叫!”x33 马车内的人一噎,咕哝道:“谁哭了?表哥你不能这样拆我的台啊!” “咦?是静候世子吗?”容心羽笑着问,“这是昨个没有吸取教训,今天又上门下战书来了?” “你……” “阳弟,你再多话,我便让人送你回去了。”顾鎏陵直接阻止姜岳阳开口,不甚着急的道。 马车内的人这才安静下来。 顾鎏陵继而看向容心羽:“昨个我这表弟出言不逊,挨了郡主教训,郡主也当出过气了。” “是出过气了,只是本郡主这一大早的开开心心的准备出门,早饭还未用,就又挨了一顿辱骂?这心里怎么就有些膈应呢!”容心羽眨巴着眼睛看顾鎏陵。 “那郡主当如何才能消气?”顾鎏陵淡淡的问,凤眸迎着朝阳,仿佛有流光溢动。 真是哪儿哪儿都没有缺陷,看一眼养一眼。 第024章 古风版脑残粉 容心羽做思忖状,好心情的多欣赏了几眼才开口:“我这人气性比较大,唔……需要对方仙人掌撵泥,糊嘴巴潜心忏悔,大概过个两天才能好吧!” 顾鎏陵眸光微动,开口道:“才两日,郡主是大度爽快之人!” 容心羽挑眉看顾鎏陵,对方的冰眸虽然依旧冷清疏离,倒是没有嘲讽之色。 “她大度爽快……不是,什么意思啊,是说我还得顶着这猪头两日?”姜岳阳震惊的在马车内叫。 顾鎏陵却是对车夫吩咐:“带你们世子爷回去,记得刚才的方子了吧?”x33 “是!”那车夫答应一声,立即驱使马儿调转了马头。 “诶?”姜岳阳的叫声没来得及传到容心羽耳里,马车就跑远了。 容心羽面容带笑:“顾大人请便。” 说着抬脚就要走。 “郡主,听说京兆尹的人已经在贵府问案了?”顾鎏陵问。 容心羽闻言回头:“正在里面,你要找他们吗?那你自己进去吧,本郡已经交代过下面人好生配合,我这就不奉陪了!” “既如此,郡主恐怕还不能走。”顾鎏陵道。 容心羽诧异:“为何?” “因为,本官还未同意!”顾鎏陵面不改色的说道。 容心羽愣了下,继而轻嗤:“我说顾大人,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是否有些快?” “公是公,私是私,本官如今兼职京兆府参军,行辅佐督查少尹之职责,还望郡主谅解配合。”顾鎏陵一副铁面无私的模样。 容心羽睨着他问:“那你要本郡主如何配合?该问的你们左少尹舒大人已经问过了!案发的时候,本郡主不在,本郡主既不是犯人,你就没有资格拘禁本郡主。” 心里却在纳闷,这人是想干什么?报复?找茬? 别说她跟这件事明摆着没有关系,就算有关系,上面也该看在容溯的面子上给压着,不大可能过来故意找茬,给她刁难。 眸光一动,容心羽突然凑近顾鎏陵身边,抬眼笑眯眯的看着他:“难道你改变主意了,又对本郡主有了什么想法?” 顾鎏陵垂眼对上容心羽含笑的眸子,就见她眸子里灵光旖旎,双颊粉嫩,好似三月的桃花瓣,手指不由得有些犯痒…… 于是抬起修长指尖,点在容心羽的额头,将她轻轻往后推了一下。 容心羽被迫后退。 顾鎏陵道:“郡主,皇上盼你早日觅得良胥,还望你放在心上。为此,还是多于府里修习女红为上。”x33 言下之意,劝你别再上街惹是生非了! 容心羽挑眉:“皇上派你来管束我的?” “未曾!”顾鎏陵道,“本官只是善意提醒。” 容心羽笑了:“你这管的比我爹还宽,我就算嫁不出去也碍不着你顾大人什么事吧!” “会有一些妨碍!”顾鎏陵却说。 容心羽愣了愣,就见顾鎏陵俊美的面容上起了一丝笑意。 不得说,这人长的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但是,这迷惑不了她的心智。 再好看,也都是身外之物! “本郡主妨碍你哪儿了?”容心羽有些不服气。 本来以为他会解释什么,顾鎏陵却是看向威武侯府的大门,开口道:“郡主不请本官进府一叙?” “???”容心羽注意到,周围有许多路人朝他们这边看。 期间以年轻女性,未挽发的女子居多。 “藏头露尾的干什么?有话就这儿说!害怕别人说闲话误会咱俩的关系,你就别登我的门!”容心羽道,“妨碍你又没有妨碍我,凭什么为了予你方便,我就要急着嫁人?只要本郡主没定罪,你就没权拦着我,再见!” 说着就大步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郡主,本官只是好意提醒!”顾鎏陵说。 容心羽抬手往人群中一指:“这大街上姹紫嫣红一片,顾大人你这么热心,不如去提点她们一二,教她们如何修身养性,好找个如意郎君。何必盯着我这个不识好歹的不放呢?” 被指到的“姹紫嫣红”们顿时一个个眼眸发亮,神情激动。 就有一个身着彩裙,面容娇羞的少女盈盈走来。 先是朝容心羽行了一礼,随后才道:“郡主,恕民女斗胆,顾大人人中龙凤,高风亮节,百忙之中能不吝赐教,那绝对是此人莫大的荣幸。可惜我等蒲柳之姿难入顾大人之眼,还请郡主珍惜!” 容心羽闻言都惊了! 这还不算完! 看得出这个姑娘来出头时,是有点怕自己的。 但这个头一开,立即又来了三个跟着附和。 “就是啊!” “你若是真有意顾大人,就潜心为他改变,待您足够配得上他……就是你真的嫁给顾大人,我们也能忠心祝福你二人,但是……” 容心羽惊诧:“不是,你在胡说什么?谁有意谁?” 但这人根本顾不上回答容心羽,因为另路人女当即就不乐意了:“你胡说八道什么?不会说话你就闭嘴,什么嫁给顾大人?” 于是一群女人拉着这个“不会说话”的开始教育,非逼她说明在哪里听来的嫁娶谣言不可。 这小插曲不妨碍人越聚越多,又换了人来教训容心羽:“光在外面散播你俩订亲的这种不实谣言,实在有失体统,也落了下乘。” 容心羽:…… 小丑竟是我自己,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吗? 赶紧就道:“我说你们这群人,没有看见这是我家大门口吗?我没有去找他顾鎏陵,拦着他不让走!” “顾大人纡尊降贵的过来,得带着多大的诚意?本来您与令堂妹的那些个事情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顾大人当初英雄救美,如今应该是想好人做到底,早日平息风波。 如今为了帮你找到如意郎君,煞费苦心!你倒好,一点也不领情!”路人丙都有些生气了。 容心羽:…… 此时就觉得脑子里嗡嗡的,不知该如何表达了。 她是发现了,不管她如何表达,反正事情最后都会自动朝对顾鎏陵有利的方向被扭曲。 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古风版脑残粉、唯毒! 还误会他俩?呵呵!她真是小丑! “嗤……”突兀的低磁笑声传来。 场面一度安静。 众人纷纷朝顾鎏陵看去,随后便是尖叫声一片,当场就有路人受不了美男一笑,直接激动的晕了过去。x33 容心羽实在受不了这群花痴了,当即呵斥一声:“都给我闭嘴!” 周围就是一静! 容心羽说着就抢过车夫的鞭子,“啪”的一声甩出一声烈响:“难道我这个盛京第一女恶霸已经过气了吗?” “啊——”随即尖叫声一片。 一群姑娘拎着各自姹紫嫣红的衣摆,一哄而散。 等总算清净了,容心羽双手叉腰,站在马车上,心气不顺的瞪向顾鎏陵。 谁知这人眸底笑意不减,仿佛冰雪消融,笑得该死的好看。却分明是在幸灾乐祸,又该死的讨厌! 第025章 不想让她出门! “郡主,还要继续在大街上聊吗?”顾鎏陵勾唇问。 容心羽瞪了他眼,便跳下马车,抬步往大门口走。 她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说不插手的时候,就绝对不插手,她可以在他面前随意闹腾,包括收拾他亲表弟。 他要是想给你为难,你试试走出他视野? 不知道走出去会怎样,但是明显势比人弱……谁让人家后台是势力、人脉更大的太子? 且看看他到底想干嘛,想他总不能将她拘禁在府里不让她出门吧! 气呼呼回到大厅的时候,大厅里还有许多人。 看见容心羽回来,舒靖廷有些诧异。 屋内或站或跪的下人们也都是神经一紧,个个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容心羽往大厅一站,抱臂望向随后跟进来的顾鎏陵。 “舒大人挺早!”顾鎏陵进得大厅之后先跟舒靖廷打了招呼,介绍了一遍自己如今的身份。 舒靖廷听后稍稍诧异,毕竟这位他也是见过的。x33 贵族子弟,天之骄子,来保护协助自己? 但面上却是平静恭顺的与顾鎏陵互相见了礼。 “舒大人查的如何了?可问过关键人物了?”顾鎏陵开门见山的问。 舒靖廷随着他的视线,下意识看向被影射的容心羽。 如实道:“本官已经问过,承云郡主没有作案时间,案发时,她在酒楼,当时本官也在场。” “哦?”顾鎏陵表情疑惑。 容心羽睨向他:“你哦个鬼,想说什么直说!” 顾鎏陵也没有生气,直言道:“排除找人下手这个可能了吗?” 容心羽闻言冷嗤一声:“那你至少也得找到凶手,再审问凶手,是不是本郡主指使他干的。如今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句他杀,就想找我麻烦?” 舒靖廷也皱眉,觉得顾鎏陵有点故意找茬的成分在里头,于是道:“凶手还未找到,被害人如何死的,却是不方便透露。 哪怕是嫌犯在这里,没有证据,按大夏律,官府也没有理由拘着承云郡主。” 容心羽赞同的看向舒靖廷,觉得这位大人不仅相貌堂堂,还很公正严明,不错! “这府里的人,舒大人都审问过了吗?”顾鎏陵却问。 “本官正在问!”舒靖廷如实说。 “那便继续问吧,只是郡主最好在场。”顾鎏陵说。 容心羽怀疑的看向顾鎏陵:“你不觉得,这里面要真有我安排的凶手,我在场,他们反而不敢吱声吗?” 她是看出来了,这个顾鎏陵就是找借口,不想让她出门! “那得问了才知道!舒大人问完了,没有新发现,本官便也不会再阻挠郡主去哪里。”顾鎏陵很好商量的样子。 容心羽怀疑的看他,不大信他这话。x33 古玩店作为府外产业,能够与之接触的,无非就鲁氏身边那几个亲信的狗腿子。 就算全府问一遍,如今府里也只剩下五六十人,最多不会超过半日。 顾鎏陵就留她这会儿功夫,要闹什么幺蛾子? 容心羽知道讲道理已经没用,眸光一动,便问:“那是需要本郡主在这儿待着?” 正厅里摆放了两排椅子,舒靳廷坐在中间的位置。 顾鎏陵径直走到与之相对的位置坐下,最后对容心羽比了个请上座的手势。 容心羽却是大步走到顾鎏陵旁边的位置落座,以后背告诉他:懒得看见你! 顾鎏陵不以为意,对舒靖廷道:“舒大人请继续!” 舒靖廷看了眼面向自己的容心羽以及顾鎏陵,感觉莫名多了几分压力。 但不动声色,继续盘问地上跪着的一个下人。 “大人,奴婢冤枉啊,奴婢与那刘掌柜不熟,也就是与他同姓而已。”府里的刘妈跪在地上,哭的声泪俱下。 “刘妈,你之前给我这块玉佩的时候说,这玉佩是刘家福托那刘掌柜在城外灵光寺开过光,他与你们家是亲戚,关系十分要好。”融欢这时却说。 并且摘下腰上的玉佩,举给舒靖廷看。 容心羽闻言好奇的看了过去,倒是记得,昨日见融欢时不时摸下这玉佩。 原来是情郎给的定情信物! “灵光寺?可是那间听说祈福求子颇为灵验的寺庙?”顾鎏陵这时却问,又望向融欢,“那刘家福是你的情郎?” 融欢双颊一红,开口道:“回顾大人,之前刘妈说要介绍娘家侄子与奴婢认识,奴婢与那家福见过几回。 每次都是他主动过来,送些吃食和小玩意儿。但之前奴婢并不知道他居心叵测,居然是……” 说到这里,看了眼容心羽。 容心羽道:“那刘家福也是晋王府奶娘的侄子,就是我昨个送去京兆府的那个! 哦,你们才调职过去,或许不大清楚。 事情大概就是,他当着本郡主的面,要烧酒楼的真账册,试图毁灭鲁氏贪墨我娘嫁妆的证据!” 舒靖廷微微诧异:“令堂的嫁妆?” “对,威武侯府如今对外的七间铺子、四间庄子都是我娘的嫁妆。”容心羽解释。 舒靖廷一下接受了许多讯息,不免看了眼顾鎏陵。 心里大概也明白,这个山芋到底有多烫手了! 却见顾鎏陵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低唤了一声:“免英。” 容心羽下意识回头,就见顾鎏陵对着随行的护卫低语了几句。 忍不住将身子往那边侧了侧,还没听见什么,顾鎏陵就道:“去吧!”x33 免英随即离开了大厅。 容心羽赶紧缩回身子,一本正经的望着前方。 顾鎏陵似笑非笑,侧眸看她:“郡主很感兴趣?” 容心羽睨了他眼:“少自作多情了,凝心你过来……” “奴婢在!”凝心忙答应着。 容心羽见凝心离自己远,伸手就将她脖子搂了过来,悄悄对她一番耳语。 凝心动都不敢动一下,愣愣的听完。 “记住了没?” “记、记住了!”凝心忙说。 “快去办!”容心羽催促。 凝心连忙小跑着离开。 顾鎏陵见此表情未变,只端起一旁的热茶轻抿了一口。 舒靖廷不经意的扫了这边一眼,继续问刘妈:“你最后一次见那刘掌柜是何时?” 第026章 居然还夸她? 刘妈下意识就道:“奴婢跟他真不熟啊,当时只不过为了加些筹码哄这丫头答应,撮合与我侄子……” “问你何时最后一次见他,莫要顾左右而言!”舒靖廷语气严肃了几分。 刘妈一怔,随后支支吾吾的道:“就……这差不多是上个月的事情了。” “她在撒谎!奴婢知道,刘掌柜前个上午来过侯府,与刘妈碰过面。”融欢当即就拆穿了她。 刘妈脸色大变:“你冤枉我!” 当即惊慌的看向容心羽。 融欢忙又说:“奴婢没有冤枉她!” 迟疑了一下,就羞愧的解释,是因为与刘家福的关系,对刘妈的动静比较在意。 还以为当时刘家福又来送东西,恰巧就被她看见了二人在说话。 但是后来被容心羽叫去收拾东西,便没有关注后续。 容心羽一手撑着下颌,漫不经心的道:“你们看本郡主做什么,看着京兆府的大人说!” 心里却想着,那日原主正应约,准备去庄子见晋王。 也就是那夜,原主中药猝死,而后她来了…… “小的也看见了,刘掌柜还鬼鬼祟祟递了什么东西给刘妈。”这时,又有个小厮说。 除此之外,又有好几个下人出来作证,说刘妈经常吹嘘与刘掌柜是亲戚。 并且经常借故出门,说给刘掌柜送东西。 刘妈百口莫辩,便干脆闭紧嘴巴,不肯再应答。 于是舒靖廷判定此人有重大嫌疑,让京兆府的人严加看守,押后再审。 接下来,继续审问其他人。 这时,凝心也回来了。 按照容心羽的吩咐,将笔墨纸砚,摆放在了她身边的桌案上。 与此同时,还有人抬来了一口箱子,就放在容心羽脚边。 “研墨!”容心羽吩咐。 顾鎏陵侧侧身看着她,就见容心羽像模像样的摊开了纸张,执起毛笔,又随手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本册子翻看。 差不多翻了十几页,凝心的墨汁磨好了。 容心羽便沾上墨汁,在纸上笔走游龙,写下一行又一行小正楷。 那执笔的素手纤白如玉,姿势端正优雅。 笔走如行云流水,写出的字迹工整清逸。 这倒是让顾鎏陵小小诧异,不由得被吸引视线,一时没有挪开。 大概看了几眼就知道,容心羽是在整理店里的账册。 不免开口:“没有想到,郡主竟是写了一手好字。” 这话大不大,厅内人却都听见了。 容心羽眸光微动:“这算什么?本郡主写的可不止一手好字。” 她自然知道原主一手狗刨,她说自己以前是装的草包,就得多拿几手来掩盖混淆,不然说不过去。 说着就故意在后面写起了簪花小楷、仿宋、行书等等,四五种字体。 顾鎏陵看的都不由得心底惊诧,不免深看了容心羽好几眼。 就连一旁在问案的舒靖廷,远远看见容心羽秀的字体之后,也忍不住投来视线,继而眸光一亮。 一时间,好几个人就都看着容心羽写字。 “舒大人,你以为郡主的字如何?”顾鎏陵似是不经意的一问。 舒靖廷一愣,才觉失态,忙道:“自是甚好的,本官自愧不如。” 顾鎏陵笑道:“字是好,如郡主这般书法造诣的,在盛京是少数。 但舒大人也不必妄自菲薄,毕竟你可是新科状元出生,当年三元及第,十六岁入殿。这等成绩,至今无人超越。” “顾大人过奖了。”舒靖廷谦虚的道。 容心羽听到这里,抬眼看看二人,期间多看了顾鎏陵几眼。 以她对这个男人的初步了解,觉得他不是那种会说废话的人。 恭维旁人,也更不符合他的气质! 夸舒靖廷也就算了,居然还夸她? 她以为,顾鎏陵打心眼里是瞧不上自己的。 之前把自己拦府里的时候义正言辞公正不阿,现在在这儿闲话家常似得,连案子都不问了?!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这时,挨过板子的管家被抬了进来,气若游丝的哎叫声吸引了几人。 舒靖廷忙言归正传,去例行问话。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管家好像随时会断气般,说不出一句整话。 下面人说,店铺里的事情除了刘掌柜,就是二夫人最清楚,于是又把鲁氏叫过来。鲁氏再次回到大厅,额头上裹着抹额,也是一副病态的模样。 鲁氏一进来就看向容心羽,眼底忍不住流露出一抹怨恨,但很快就体力不支般,哎叫着跌坐在椅子里,以作掩饰。 这模样,好像被谁凌虐过一般。 而这次扶她的已经不是黄嬷嬷,而是一个小丫鬟。 “大人,民妇平时只管看账,并不知道这店铺里的事情。毕竟这府里一百多号人,府外有那么些产业,哪能什么都知晓?”鲁氏说了等于没说,说了几句就捂着心口喘气。 话音方落,一本账册直接朝她脸上砸去。 鲁氏惊叫着跳开,定睛一看,发现被砸来的是一本账册。 当即不解又痛心疾首的看向罪魁祸首容心羽:“羽儿,我好歹是你二婶,你怎能……” 容心羽当然没有想砸到人,否则鲁氏根本躲不过,就是见不得她装腔作势的模样,故意砸旁边吓唬一下而已。 当即冷笑着开口:“熙合十五年,盛京米价八贯一石!这就是二婶你查看过的账册?若非白纸黑字,我还以为咱们府里吃的是金米!” 顾鎏陵一愣,刚才他以为容心羽后面故意卖弄,在那秀字,没有想到她是真看了账册。 而且,居然还有这番发现! 不免多看了容心羽一眼,就见她绝俪的小脸上尽是沉着认真,自有一股让人不敢违逆的凌厉气场,不同于外界评价的无知跋扈。 威与悍,在他看来,高下可见,是本质上的区别。 “什什么?”那边鲁氏则是脸色大变,这自然不是她看的账册,而是做的假账。 虽然容心羽昨日大闹了一通,但是她想着,容心羽又不懂这个。 府里正一团糟,一时半会容心羽也不可能找到会看账的。 她已经递了消息去晋王府,晋王今日怎么也该过来给她们出头了。 然后想个办法,把账册毁了,不论真的假的,都死无对证,这事情就能揭过去了。 谁曾想,容心羽就在这儿看上了账册,而且还看懂了! “这……应该是一时错漏,这哪可能一丁点错漏也不犯的?”鲁氏惊慌的辩解。 第027章 有理有据 “那这六百文一斤的盐呢?还有熙合十九年的米价,九贯一石? 呵呵……这一页九贯加六百文加八贯加六贯七十六文……合计八十两?!” 说着又将一本账册砸到鲁氏脚下:“二婶是欺我不知柴米油盐价,还是当我不识数?” 一旁的舒靖廷听得都有些震惊。 忍不住道:“咱们大夏在今上的治理下国泰民安,据本官所知,米价近二十年的波动在一贯至两贯之间,两贯那一年,还是熙合三年之前的旧历。 至于盐价,熙合以来,细盐是六十文一斤左右波动,从未出其左右。 偏远一些的地方,粗盐只得三十文一斤。” 容心羽道:“舒大人高见!这是古玩店交上来的总账!” 说着将一本账册让凝心递到舒靖廷手里。 舒靖廷微怔,赶紧打开,却见账面上只有一个亏空六百两的总账。 其中明细却没有记载,一下子仿佛想到什么。 容心羽接着道:“不论是真账还是假账,本郡主多少都收上来了一些,唯有这古玩店的账册,只有一本亏空的总账。 这古董玩物价值不好估量,但是舒大人可以借由其他假账合理推测:古玩店的账册必定不会干净! 而在本郡主需要查看的这个节骨眼上,缺失了账册不说,还死了关键掌柜。 本郡主以为,你可以好好审查一下与其有关的所有人员。看看是不是分赃不均而产生的仇杀! 又或者,是有些人挪用了不该挪用的,怕事迹败漏,所以提前杀人灭口!” 而有些人鲁氏,脸色煞白,急忙道:“我、我没有,羽儿,这人命关天可不能胡说。” “是不能胡说,但郡主说的有理有据,并无不妥之处。”顾鎏陵这时道,“舒大人以为呢?” 舒靖廷颔首:“的确,鲁夫人,这账册既是你对接,你便得负责,不是你一句不知道,不清楚,就能推脱过去的。 若是你没证据证明这事情是旁人所为,起码在贪墨威武侯府财产这件事上,您的罪名是洗脱不掉的! 而刘掌柜被害一案,我们也有理由怀疑为你指使!” “不是威武侯府财产,是我娘的嫁妆,严格来说,该是我的财产!”容心羽纠正。 这两个性质可不一样! 威武侯府的东西,若是那个佛堂的老太太跑出来搅局。 作为容溯继母,是长辈身份,也是有一定话语权的。她要说是她赐给的二房,容溯不出面说明财产分配,这事情就结不了。 但若是龙氏的嫁妆,那龙氏不在了,就只有龙氏的子女有话语权了。 舒靖廷一愣,随即道:“抱歉,是下官不严谨。却是如郡主所说,若是郡主执意要告,我们便得请鲁夫人你回京兆府了。” 鲁氏吓得差点跌下椅子,连连摇头:“我不去京兆府,你们不能抓我!那些东西都是大伯哥交给我管的,我要与他分说!” 容心羽勾唇,果然! “鲁夫人,你最好自己配合,若是让本官强制执行,怕是不美。”舒靖廷皱眉说。 “你想执行谁?”这时,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就看见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被人力轿抬了过来,人未进门,声先至。 来人虽然戴着面具,但是也难掩其下浮肿。 只听声音,容心羽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呵呵!”容心羽忍不住发出嗤笑声。 随即放下笔,一手支着下颌,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并且故意问道:“呦,这谁啊,藏头露尾的,是没脸见人吗?敢这么大排场闯我威武侯府!”x33 人力轿上的凤锦荣顿觉气血上涌,紧紧握住拳头才没有冲杀上去。 “是本王!”凤锦荣咬牙切齿道。 “晋王殿下!”鲁氏仿佛看到救星,立即迎了上去,脚步之矫健,小丫鬟都没跟上扶。 “荣表哥!”与此同时,容心珞、容心宝姐妹二人也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出现。 人还在走廊,就哭喊了起来。 凤锦荣被人从人力轿上扶下来,忙到走廊去迎接姐妹二人。 “珞表妹,你这……”到嘴边的话,因为容心珞旁边一只肿如猪头的脸哽住。“这是……” “晋王表哥,我是宝儿啊,都是容心羽把我打成这样的!”容心宝忍着脸上的肿痛哭诉。 “荣表哥,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一旁容心珞未语泪先流。 抬手揉红了眼角,手垂落之际不经意般抚在腹部。 虽然她也挨过打,但是不如二人重,以脂粉掩盖倒也能看。 不是她不想给容心羽找罪名,而是想在心上人眼底永远都是楚楚动人的模样。 就如今肚子里的这个,她以为够给容心羽安排好几壶了! 凤锦荣果然看向容心珞的腹部,却是眸光复杂,并无一丝欣喜之色。 容心珞察觉,心下一沉,忙拉住他的衣袖轻唤:“荣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晋王安抚的按了下她的手:“你且放心,有本王在,断不会让你们被人随意欺辱!” 转而瞪向大厅内,正好看见容心羽歪着身子,掩嘴打了一个哈欠。 模样有失体统不说,分明处处透着轻慢——这是没有将他放在眼底! 凤锦荣随即怒斥:“容心羽!” 容心羽擦了下眼角的生理性泪液,歪头睨着他:“我没有聋,你不必喊这么大声。脸不疼吗?” 当然疼! 若非吃了止痛药,他根本就开不了口! “你不必为难她们,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喜欢你这个毒妇!就算天下女人死光了,我也都不会娶你!”凤锦荣趾高气昂着猪头说。 容心羽笑了:“啊哈,那可真是谢谢你的不娶之恩,大恩不言谢啊,我没事会多给你上香的!” 凤锦荣愣了一下。 不娶之恩?他虽然讨厌容心羽,可是来之前已经答应母妃,会娶容心羽为侧妃。 这容心羽不是应该如以往一样,扑上来矫揉造作的讨好他吗? 然后他就借坡下驴,让她撤了京兆府的诉,再让她跟珞表妹道歉,许珞表妹以滕妾身份进门。 如今这话,他怎么接? 这时,一旁的容心珞却娇羞的道:“听说咱们盛京城外的灵光寺祈福特别灵验,姐姐是要去那里上香,为荣表哥祈福吗?”x33 说话的时候,又去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示威挑衅意图明显。 “行了,你先别说了!”凤锦荣却是开口打断了她。 容心珞一怔,不可置信看向凤锦荣。 他,他这是在维护容心羽? 第028章 今日之果 容心珞慌了,才想说什么,都被凤锦荣打断:“你且稍安勿躁!” 说着走进大厅,这才看见容心羽的下首位还坐了个顾鎏陵,顿时就跟吞了苍蝇似得难受。 “顾二公子也在这里?”凤锦荣僵硬的道。 虽然外面疯传顾鎏陵英雄救美容心羽,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容心羽的清白早给了这个男人。 如今却还要他纡尊降贵来求纳容心羽为侧妃? 真是越想越气,也是庆幸面具遮掩,不必费心掩饰神色! “微臣与舒大人过来查案!”顾鎏陵站起身,与舒靖廷一道朝凤锦荣见礼。 凤锦荣皱眉:“查案?” 扫了二人一眼,双手后背,以审视的语气道:“顾二公子何时调职去了京兆府?” “今早的事情,目前只是兼任!”顾鎏陵淡笑。 凤锦荣眸露怀疑之色,不免又去看容心羽,那眼神就好像在抓奸! 他不禁想,容心羽必定还是对自己念念不忘,在这儿跟自己玩欲擒故纵。 所以哪怕与顾鎏陵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却也不肯嫁给他。 顾鎏陵这是上门纠缠来了?想着顾鎏陵的身份,凤锦荣觉得自己猜对了! 想到这,凤锦荣沉着脸道:“兼任?那不知顾二公子在这儿查的什么案子?我羽表妹脾气不大好,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容心羽:“???” 鲁氏一听就急了:“晋王殿下,是羽儿将我告上了京兆府,还污蔑咱们一起盗窃威武侯府的银子,并且还犯下杀人罪!” 凤锦荣一怔,他之所以来,是因为刘家福被送去了京兆府,今日一大早又听说古玩店刘掌柜的死查到了威武侯府,还不知鲁氏被告了。 凤锦荣当即气场变冷,瞪向容心羽:“你到底在闹腾什么?” 容心羽淡淡看了他一眼:“闹?你看呢?” “你——”凤锦荣恼怒,但想着如今的情况,只得压下怒火,放缓了语气道,“你跟本王出来一下,本王有话跟你说。” “荣表哥……”容心珞立马就急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解释:“表哥,你还是在这儿说吧,万一大姐姐脾气上来控制不住,我怕你受伤害……” 说着惧怕的往凤锦荣身后缩了缩,生怕挨打的可怜模样。 凤锦荣压着情绪,微微侧身对容心珞道:“想来上回也不是羽儿的本意,你不要再提了。” 再提就是揭彼此疮疤! 他相信,失了清白于容心羽而言也并不好受。 不仅容心珞惊了,容心羽也有些惊了,开口道:“这都能忍?怕不是憋了什么坏水又来找我茬吧!想先放松我的警惕,好再来致命一击?” 凤锦荣眸光闪烁,忙说:“羽表妹你怎能这样看我?上,上回本也不是我要害你。” 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只要他打死不承认算计容心羽清白,容心羽定然也不好说什么。 他还不计前嫌要纳她,她还不感动的沦陷于自己? “呵呵!”容心羽懒得与这渣滓扯皮。 又掩嘴打了个哈欠望向顾鎏陵道:“顾大人,本郡主还未用早膳,这案子查到现在,本郡主是否可以离开了?”x33 顾鎏陵勾唇道:“郡主竟是还未用早膳,是本官疏忽了。如今案子已经锁定嫌疑人,倒也不好再叨扰郡主,郡主请便。” 容心羽扯出一个微笑,道:“两位大人也请便!” 心道:她猜的不错,顾鎏陵不愿意娶自己,却也依旧不希望自己与凤锦荣太亲近。 这应的可真干脆! 话落,就抬步朝大厅通往内院的门口走。 “羽表妹!”凤锦荣急忙跟上。 容心羽脚步一顿:“晋王殿下,虽然我威武侯府不如您晋王府门第高贵,但你也无权私闯后宅。 若是你不想明日坊间传出有碍名誉的话,就请自重!” 丢下这话便径直离开。 若是没有旁人,凤锦荣自然不将这话放心上,只当容心羽欲拒还迎玩上瘾了。 只是,旁边顾鎏陵还在,他却不能不顾忌。 凤锦荣心中暗恨,硬扯了下唇角看向顾鎏陵:“顾大人何时离开?” 谁知顾鎏陵往椅子里一坐:“微臣并未打算离开,还得与舒大人审问这府里相关人员,进一步取证。” 凤锦荣一噎,就知道顾鎏陵这是故意与自己杠上了。 不由得恼怒! “荣表哥……”容心珞在一旁有些着急。 凤锦荣看了她一眼,知道她着急什么。 随即眸光一动:“珞表妹可是身子不适?我送你回去吧!” 反正二人的谣言已经满城风雨,而容心珞注定要嫁给他,倒也不必在意什么俗礼。 等会也可以趁机从别处偷偷过去容心羽的院子! 凤锦荣便堂而皇之的牵着容心珞往大厅外走去。 鲁氏与容心宝也想跟去。 这时,舒靖廷道:“还请鲁夫人不要离开威武侯府,随后进一步配合京兆府调查。” 鲁氏脸色一变,愤怒转身:“这位大人,你凭什么限制本夫人?” 却是没有了容心羽在时的装模作样,自是以为会有凤锦荣给她撑腰。 凤锦荣也不免回头看了眼舒靖廷,见是个陌生面孔,哪怕长的不错,但既然不记得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x33 只当是顾鎏陵带来的手下,故意刁难自己的。 于是看向顾鎏陵:“顾大人,不知可否给本王几分薄面?” 顾鎏陵微笑:“晋王殿下这话微臣听不懂,承云郡主控告鲁夫人偷盗其母嫁妆,京兆府已经受理。 舒大人秉公办理,没有将人抓进衙门只是程序还未走到。 所以在合理范围内给予提醒,以免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并无不妥之处。 晋王殿下若是要干预,怕是于理于法皆不合!” 凤锦荣恼怒:“什么偷盗?这其中有些误会,顾大人不必将话讲的如此难听——” “难听?”顾鎏陵失笑,“晋王殿下若是听不得实话,就当没有听过。只是法不容情,微臣无权徇私枉法。 如今能够好好说话,还是不要逼微臣动粗,那样于女眷更是难看。” 鲁氏母女几人脸色的确难看至极,都紧张的看着凤锦荣。 凤锦荣气的整个面部火辣辣的疼,感觉好似又肿了一圈。 可又实在拿顾鎏陵没有办法,只得狠狠丢下一句:“顾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顾鎏陵笑道:“晋王殿下,您可曾给承云郡主留过后路?” 凤锦荣一怔。 顾鎏陵又说:“所以,今日之果,未必不是当时之因。” 第029章 纳容心羽那个毒妇为侧妃 凤锦荣觉得这话是在讽刺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还便宜了太子一派。 气的心梗,只得一甩袖,愤然转身。 更是笃定,这顾鎏陵就是来搅局的,恐怕自己想纳容心羽为侧妃都不是那么容易了。 他得尽快想办法,稳住容心羽才行。 凤锦荣一时气愤走的快,很快出了大厅来到偏院花园。x33 鲁氏与容心宝护着容心珞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追着喊,一连喊了七八声,才让他停住脚步。 “表哥!”好不容易追到凤锦荣跟前,容心珞泫然欲泣。 此时心底羞恼充斥,却还得露出柔弱的表情,乞怜的看向凤锦荣。 凤锦荣这才稍微冷静下来,见容心珞这模样,心头一软。 赶紧又上去扶她:“是我不好,刚才一时气急,没有顾上你。” 容心珞摇摇头,侧脸对母亲与妹妹使了个眼色。 鲁氏心中虽然着急,但是明白男女之事,有旁人在场怕是会影响发挥。 于是忙拉着容心宝道:“晋王殿下好不容易来一次,珞儿你陪殿下好好说说话。” 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所有下人,还把亭子上的纱幔垂落下来,独留二人。 人一走,容心珞就情难自已的扑到凤锦荣怀里嘤咛出声:“表哥,你总算过来看珞儿了,珞儿好怕。” 因得没注意,头上的簪顶戳到凤锦荣的下颌,凤锦荣嘶的一声,把容心珞吓了一大跳。 “荣表哥?”容心珞赶紧抬头,就见凤锦荣痛苦的想碰脸又没有敢。 “容心羽这个毒妇!”凤锦荣咬牙切齿的骂道。 容心珞趁机道:“昨日珞儿被她一掌打晕,未曾想,她对荣表哥您更狠,她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又捂着自己的肚子,身子摇摇欲坠。 凤锦荣赶紧扶住她:“你怎样?” 容心珞泪眼婆娑的道:“原先不知有孕……大夫说,有些动了胎气。今日你未来之前,珞儿都不敢下榻。 就怕……就怕大姐姐容不下我与这个孩子,珞儿等不到荣表哥你来。” 凤锦荣眸光闪烁,却是没有接这话。 容心珞感觉到不对劲,忙又说:“荣表哥……我没有让你为我做主的意思。 我知道,昨日大姐姐应该也是不知道我有孕,才对你我下那般的毒手。” 一听这话,凤锦荣气场又冷了下来,松开容心珞,一拳打在一旁的石柱上,却是疼的他嘶了一口气。x33 “荣表哥!”容心珞心疼的抓过他的手。 凤锦荣见容心珞满脸怜惜的捧着他泛红的手,心情沉痛:“珞儿,母妃说了,让我纳容心羽那个毒妇为侧妃。” 容心珞愕然抬眸:“你说什么?荣表哥你,你还要纳她进门?可是,她不是与顾二公子已经……” 凤锦荣咬牙切齿道:“你可知,若非昨日体力不支晕倒,父皇也不会让本王回府就医?” 容心珞眸光闪烁,自然是知道了的。 只是开口却说:“陛下,陛下怎的如此不怜惜荣表哥你,分明是大姐姐行事霸道,伤了你啊!” 自是不提,是二人算计容心羽在先,容心羽又失去了什么。 凤锦荣也是恨的将牙齿咬出了声音:“父皇终究还是记挂大舅的功绩,不想臣子寒心吧,毕竟大舅就这一个女儿! 觉得一个女孩子,就是纵着些,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可是,可是……”容心珞欲言又止,“她将我娘告上了京兆府啊! 但是荣表哥你是知道的,那些银子哪里是我娘花掉了。 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怕这事情传出去,对荣表哥你名声不利。 毕竟,大姐姐不止告了我娘,还在审查你府里的那个叫刘家福的下人。” 凤锦荣扶住容心珞的肩膀道:“这事情我知道,正是如此,我才要忍辱负重纳她进门。” 容心珞心底不甘,面上露着担忧:“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怕大姐姐进了王府会闹的家宅不宁! 你不知道,她现在都敢对我娘动手了。 届时,未必把我这个正妃放在眼底。” “正妃?”凤锦荣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容心珞羞涩的扭了下身子,垂眼去看自己的肚子。 语气哀怨的道:“荣表哥,陛下何时下圣旨为咱们俩赐婚呀? 这天气渐暖,衣裳日渐单薄,我这肚子可拖不得! 我如今每夜辗转难眠,度日如年。 或许咱俩早日成亲,等珞儿先熟悉了王府的中馈,待她她日进门,也才好拿捏住她。” 说完之后,发现凤锦荣许久没有回应,才意识到不对劲。 容心珞抬眸去看凤锦荣,却是看不清他面具后的表情。 “怎么了?荣表哥?”容心珞不免忐忑。 凤锦荣眸光闪烁,为难的道:“珞儿,我恐怕暂时不能娶你为妻。 父皇的意思,是允我纳你为妾。 而母妃说这样太委屈你,让我好好哄得羽儿答应,届时让你以滕妾的身份陪嫁入府。 这样,她作为姐姐,以后也能为你撑腰。 所以,你不仅不能与她作对,暂时也还得哄得她原谅,让她成为你的依仗。” 容心珞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半晌没有消化过来这话。 好一会儿才道:“妾?荣表哥,你说,要我做妾?” 随即眼泪也流了一串,生生把脸上的脂粉冲刷出两条明显的沟来。 “不,是媵妾,身份是不一样的。”凤锦荣忙解释,“你一定能理解我的苦衷的对不对?”x33 容心珞几乎吐血,哭着道:“那还不是妾吗?生下的孩子也是庶子,甚至不能叫我母亲!” 凤锦荣见此却是为难:“二舅的出生你也知道,不过一介布衣。 当初本想着你哥哥读书入仕,结果他根本不是那块料子。 想让他入军营,才几日,就被大皇兄的人排挤下来,如今也只是个商人。 但凡他有点建树,我这也能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找机会上位。 再者,父皇只道听途说我害了容心羽那个毒妇,就让我跪在御书房外面。 根本面都没有见我,更别说听我解释了。 你知道为何吗?” 第030章 离心之意 容心珞震惊:“陛下竟是未曾听你辩解就罚了你?为何?大伯竟是有这般大的面子?” 凤锦荣道:“你深居后宅不知天下事,边关重防自是不懂。 总之,咱们都还得捧着容心羽那个毒妇!” 容心珞一噎,心底却有万般不服气。 但见凤锦荣比自己更不服气,心里的情绪稍缓。 只是当妾,她终究意难平,一时也没有说话。 凤锦荣看出来她不高兴,他心里有这个表妹,但是也知道,母妃说的没有错。 珞表妹身世太低! 他只有忍辱负重,先娶一个对自己有助力的正妃,再配一个不差的侧妃,才有资本谋取以后。 所以开口道:“珞儿,我知你委屈。但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你。 如今也是为了你,才勉强答应娶容心羽那个不洁贱妇。 否则的话,你的身份只会更低。 母妃已经为我规划好,让我娶沈首辅之女为正妃。 我听说,这沈小姐也是个泼辣的,若是她欺负你,你可能与之抗衡?” 容心珞被问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想问:这不该你给我承诺,不会让我受伤害? 但心知,凤锦荣如今正郁郁不得志,极力想要强大自己,未必爱听这些。 所以只得含泪答应:“其实我并不在乎什么身份,只要能与荣表哥在一起,就是只做一个丫鬟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怪我自己不能帮衬到荣表哥你,我娘这边的事情也办砸了!” 一提鲁氏,凤锦荣不禁有几分愧疚:“你爹娘也帮了我良多,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且放心,待我当了太子,必定弄死那贱妇让你做侧妃。 等将来我登上那个位置,后位必定是你的!你且先为我忍一忍!” 容心珞一听这,当即欣喜的流出泪来:“我就知道,荣表哥你待我是最好的。” 至于得等容心羽死了她也才得侧妃这点,根本就不值得计较了。 凤锦荣将容心珞揽进怀里:“你当知我心意,盛京贵女何其多,我却独独钟情于你。” 容心珞唇角上翘,心底油然而生几分自豪。 “啧啧啧!” 气氛正好,突然,一道奇怪的声音传来。 二人皆是一怔,赶紧松开。 一回头,就见容心羽不知何时蹲在不远处的墙头上。 正双手托腮,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看着二人。 凤锦荣大惊:“你怎会在此?” 容心羽笑眯眯的道:“不是你方才在大厅说,想找我聊聊? 我来时见你俩在聊,想着先来后到吗,就先蹲这儿等一等了。 却没想到看了一场郎情妾意,白日共枕山河的好戏。” 说着还故意拍掌喝彩。 凤锦荣与容心珞满脸惊慌:…… “你,你都听到了什么?何时来的?”凤锦荣还存了几分侥幸的问。 容心羽咬了一口手里的桂花糕,笑道:“我就去旁边的厨房拿了个糕点,然后就直接过来了。 唔,就你们刚刚落下帘子的时候吧! 所以应该是一字不差,全听见了。 若非她手掏你衣裳里,准备少儿不宜了,我还打算听一会儿。” 凤锦荣又惊又急又气,身子忍不住发抖。 容心珞羞恼的将手缩进了袖子里,急忙道:“荣表哥,怎么办?她都知道了,她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又朝容心羽喊:“大姐姐求你不要说出去,否则的话,就算皇上不会杀我们,太子殿下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凤锦荣一听这话,当即对周围喊:“来人呐,给本王将容心羽拿下!” 他的暗卫呢? 居然都没有发现容心羽在这儿?!真是该死! “望初!”容心羽也扬声一唤。 “砰”的一声响,就有两个人影从容心羽踩着的墙头那边被丢了过来。 随即一个黑衣劲装的女卫跃上墙头,站在容心羽旁边,怀里抱着剑,姿态高冷。 凤锦荣与容心珞脸色大变,下意识后退一步。 容心珞惊喊:“容心羽,你、你敢以下犯上?眼里可还有皇族王法?” 容心羽纳闷:“我如何以下犯上了?这是我家的院子啊! 看见有贼人在府里上蹿下跳的,就是打杀了也在情理之中,不违背律法。 而大夏律第一页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那是荣表哥的暗卫!”容心珞眼神慌乱,咬牙道,“你眼里可还有荣表哥?” “我没有啊!”容心羽回的干脆,可把凤锦荣给气到。 “容心羽,你别以为你听见什么就能把本王如何,本王不怕你!”凤锦荣怒道。 容心羽歪着头,垂眼看他:“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啊?我还没说要卖你呢!” 凤锦荣一愣,当即就松了口气。 “荣表哥,你怎能信她?”容心珞还是着急。 容心羽嗤笑:“他怎么不能信我?说是你们母女帮他甚多,但他这些年花的银子可都是我母亲的嫁妆! 我若是死了,你们以为,嫁妆就能落你们手里?” 凤锦荣当即斥道:“珞儿,不得胡说,羽儿怎会害我?” 转而望向容心羽:“羽儿,你不要误会,本王……本王刚刚是哄珞儿开心的,并没有真的要对你如何。 你只要肯帮我,将来后位必定是你的!” “荣表哥!”容心珞不可置信的看向凤锦荣。 一时间,心中委屈愤恨汹涌,尽是不知眼前情郎刚才对自己的许诺是真是假。 “啧啧啧……”容心羽摇头。 “容心珞,就你这气度不行啊! 我以前对你那般好,你都不能容我,三番四次在荣表哥面前诋毁我。x33 这要是让你为后,荣表哥的后宫是否只能有你一人?如此怎能母仪天下?” 凤锦荣闻言深有感触,不免不赞同的看了眼容心珞。 他喜欢容心珞,有九成原因是因为她善解人意。 毕竟,容心珞不算美人,顶多是清秀佳人。 这样的颜色盛京一抓一大把。 但是,知他心意,会给他源源不断送银子的,除了容心珞这一房,没有别人。 容心珞怀疑凤锦荣被容心羽挑拨的与自己有了离心之意。 着急的很:“荣表哥——” “你休要再说!”凤锦荣打断容心珞的话。 又看向容心羽,“羽儿,以前是我不好,有眼不识金镶玉。 羽儿,你可愿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 往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容心羽怀疑的很:“你这话有几分可信?别是故意想骗我娘的嫁妆,等银子到手,你就翻脸不认账了! 毕竟,你刚才就想这样做。” 凤锦荣眸光闪烁,道:“不防告诉你,你娘嫁妆铺子里的银子已经没有多少。 这些年都已经入了我晋王府,该花销的都花销掉了。 你给不给铺子,都无甚意义。 若非真心想要求娶你,我也不会煞费苦心。” 容心羽惊讶:“什么,尽是都被你拿去了? 我查了账,那至少有四十万两吧!你是怎么花的?” 第031章 咱俩成亲吧 凤锦荣眸光闪烁:“四十万说来庞大,但你想想,这是十几年的花销,一年也只得三万多两而已。 我晋王府幕僚甚多,其实你这边的银子也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我当时是不大想要的,是二舅母好意借花献佛。” 容心羽真想再给这人一顿连环八百抽,还没有起到多大用? 当然还得笑眯眯应对:“可是,你成人后开府,这才一年时间啊! 你之前一应开销不都内务府出的吗? 再说了,亲王不是有封地吗?你这是拿着我的银子另外养了个私兵团吧!” 凤锦荣眸光一冷:“羽表妹休要胡说,什么私兵团,没有的事情。” “那你是不吃饭,整天吃银子的吗?四十万两,几年就花没了,每日山珍海味也没这么贵吧!”容心羽不依不饶。 凤锦荣咬牙,眼底闪过一抹杀机! 继续朝容心羽的方向走:“都说了不是一年的花销,是十年前我还未出宫时,二舅就往宫里送银子了…… 羽表妹,你先下来,我脸上有伤,这样仰着头与你说话不大方便。” 他得确认容心羽的真心,否则的话,并不打算亲信她,放她出去胡说八道。 边靠近,边好声好气道:“既然你愿意给我弥补你的机会,那不如下来,咱们坐下好好商议一下婚事细节? 我母妃说了,虽然暂时是侧妃,但是按照正妃规格办,断不会委屈了你。” 容心羽闻言面露为难:“我恐怕你没有机会纳我为妾了呢!”x33 “什么意思?”凤锦荣诧异。 容心羽却是转头朝着墙的另一边道:“顾大人、舒大人,你们可都听见了吧!晋王伙同鲁氏盗窃我府里四十余万两白银,还妄图谋害太子,其罪几重呢?” 闻言,凤锦荣与容心珞脸色大变。 “这个……本官只能上报给皇上定夺了。”顾鎏陵的声音自墙那边传来。 舒靖廷也道:“皇子犯法在宗人府管辖之内,本官也得回去找上峰商议此事。只是,晋王殿下暂时不得离京。 而晋王殿下亲口指认的鲁氏,已经有直接证据可以收监了!” 凤锦荣:…… 已经惊怒交加,说不出任何话来。 此时真是撕了容心羽的心都有了! 容心羽还不忘伤口上撒盐:“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你晋王府弄阴谋诡计害人也就罢了。 居然跑我地盘上来嘚啵嘚,不是送机会给我听墙角吗? 你不知道侯府我才肃清过,一堆急着献殷勤的愁于没有机会? 这不,举报你一回得赏赐够养活好几家呢!” 凤锦荣只觉得喉头腥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荣表哥!”容心珞赶紧上前扶他,却觉腹部一阵刺痛,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哎呦,吐血了……那个呢,动了胎气? 顾大人,你不赶紧派人看看?我这回可没挨着他俩一下啊!” 容心羽说着跳下了墙头。 顾鎏陵与舒靖廷也带了人从旁边的拱门绕了过来。 碰面后,顾鎏陵忍不住看向眉开眼笑的容心羽。 就见她眸子里仿佛有星光流淌,散出的光,比天上骄阳还惹眼。朝自己走来的时候,那步子差一点就要跳起了。 刚想说句什么,容心羽却看向他身边的舒靖廷:“舒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顾鎏陵眸光微动,但什么也没说。 舒靖廷一愣,有些迟疑。 “不会耽误你太久,就几句话的功夫。”容心羽道。 并且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却是不远处凤锦荣与容心珞之前待的亭子。 “好!”舒靖廷答应下来,抬步就往亭子的方向走。 容心羽这才给了顾鎏陵一个眼神:“那么晋王那边就劳烦顾大人处理了。毕竟你职务最高,我们都不方便。” 顾鎏陵眸光微动,勾唇道:“郡主严重了,职责所在!” 容心羽继而转身与舒靖廷往亭子的方向走去。 待离了顾鎏陵一行人一段距离后,容心羽换上了认真的神色,看向舒靖廷。 “舒大人,你可知,你如今的处境?”容心羽声线不高,带着几分循循善诱的温柔。 舒靖廷一愣:“郡主何意?” 容心羽道:“原本叫你来,我只以为能听得一些与家母嫁妆铺子相关的证据。 却没有想到,听了晋王那些密辛。 虽然他这话说来大逆不道,但是皇上应该不会因此杀他。 当然,为了避免兄弟阋墙,也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你懂我的意思吧?” 舒靖廷的闻言眸色深了几分,但一时没有回答。 “冒昧的问一句,舒大人成亲,或者订亲没有?”容心羽又问。 舒靖廷一愣,摇摇头:“未曾!” 容心羽眸光微动:“我可以帮你避开这些危机,咱俩谈个合作你看如何?” “郡主想谈什么合作?”舒靖廷探究的看着容心羽,漆黑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黑。 容心羽愣了下,觉得这一刻的舒靖廷有些不大一样。 思忖了一下,容心羽道:“咱俩成亲吧!” 舒靖廷一愣,黑眸惊讶的大了一圈。 容心羽知道自己这样说有些突兀,但面色坦然的道:“这样说,我知道有些冒昧了。不过,暂时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看,咱们搭伙后,你有我爹这边做依仗。 上面人办事总得给几分面子,不会太为难你。 而我这边有了婚约,晋王那边也不会再三番几次纠缠。 就如今的情况,我怕他还不上银子,皇上会和稀泥,让他以身抵债!” 见舒靖廷脸上没有喜色,容心羽怕吓坏人家。 忙又说:“我不会耽误你太久的,若是你有心仪女子,可以娶进门来许平妻之位。 我俩不分大小,当然,咱俩是做假夫妻,你俩是真夫妻。 等时机成熟,咱俩就和离。妾不能扶正,但可以扶平妻为正。 并不会影响你心爱之人今后的地位,以及儿女前程,你看呢?” 说完之后,就观察着舒靖廷的神色。 而舒靖廷此时的心情是十分复杂。 看着眼前少女殷切的眸子,就觉得,若是拒绝了,就是罪过…… 他也知道,这是他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 但迟疑了一瞬,终究垂眸避开视线:“在下家境贫寒,高攀不上郡主。” 再没有多余的解释。 就这?真不是事儿! 容心羽笑道:“身世背景不重要,你也不必急着回答,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 第032章 遐想 舒靖廷的家庭背景,她本就料到不会高。x33 不然的话,十几岁中状元,早该声名鹊起了。 就比如顾鎏陵,真正值得津津乐道的是他的脸吗? 自然还有家庭背景的加持! 舒靖廷三元及第,在全国人民中脱颖而出。 这得多少年才得一见的人才啊,却只能蜗在翰林院熬资历。 比样貌,他也不比顾鎏陵差多少。 若是有身份加持,至少也能占个盛京第二! 如此样貌加学识,却没有成亲,除开人品问题,也就是家世了。 她一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觉得舒靖廷人品应该不会太差。 至于家世,越低,嫁过去后,她才不容易陷入被动。 谁知,舒靖廷却是挺正了身子,朝她郑重一揖。 开口道:“在下已经考虑清楚,实在不敢耽误郡主。” 容心羽又是一愣,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长的也不差啊。 难道是被她女恶霸之名吓的? 这拒绝的也忒快了些! “其实我不随便打人的!”容心羽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一些。 舒靖廷一愣,见眼前少女眸光真诚无伪,灵动而鲜活。 有那么一瞬间,心底不免产生一丝犹豫。 虽说与眼前身份高贵的郡主才见过两次,但他感觉得到,这位郡主表面泼辣,其实内里有她的细致与温柔之处。 可想到自己要走的路……终究沉默了! 容心羽见他不说话,就知道没有商量余地了。 不禁叹了口气:“好吧,你既心意已决,本郡主也不好强人所难。” 舒靖廷见容心羽脸上几分失落,想安慰一句。 毕竟,前一刻她才被晋王背后嫌弃。 可理智依旧让他继续沉默。 只朝容心羽拱手道:“下官还有公务要忙,就此告辞。” “好,舒大人尽管去忙吧,你就当本郡主没有说过。”容心羽潇洒的笑道。 虽然说,连着三天被三个男人给拒绝了。 但是对她而言,找到合作伙伴最佳,找不到也不是失恋了,得要死要活的! 舒靖廷胡乱应了一声,转身就快步离开。 容心羽就觉得对方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忍不住嘀咕:“哎,我有那么可怕吗?” “郡主其实很好,不必妄自菲薄。”这时,站在亭子外不远的望初说。 容心羽诧异看向这个女卫:“你说真的吗?” “嗯!”望初面无表情,却是更显认真。 容心羽觉得稀罕极了! 毕竟四个女卫,这个话是最少的。 这两天以来,只吩咐她做事时,听她答过“是”字。 不禁笑道:“那你就口头安慰一句,没有别的表示?” 望初一愣,清冷的眸子落在容心羽身上,再次认识到了这位主子的得寸进尺。 但还是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递给了容心羽:“这是郡主之前预支之事,或许对郡主有用!” 容心羽笑眯眯的接过,若非怕吓到这上道的姑娘,真想给她个大拥抱。 拿到手里的纸张很薄,但纸质很好,小楷字体满满的写了五张,拿在手里都没有什么分量。 容心羽粗略翻了一遍后,啧啧哀叹:“没有想到,我得罪过这么多人啊!” 她让四卫做的三件事之一,便是查以往她与谁有过恩怨纠葛。 望初道:“这只是盛京皇城内城,家世背景都还不错的一部分。” 容心羽眼眸微微睁大:“内城?还只是一部分?” 望初轻应:“嗯,因为听说郡主您今早列了清单让流云办事。 其中一项,就是给盛京贵女广发请帖。 奴婢便整理了一些与您恩怨比较深,自身家世显赫和人缘关系很好的,先给您送来了。” 容心羽闻言朝望初竖起大拇指! 再看看手里的五页血泪历史…… 啧啧,估计想掰正形象,找个正经人家联姻任重道远啊! “好,辛苦了,让流云着重给这几位发烫金的帖子,务必请来!” “是!”望初领命而去。 容心羽一时没有离开,就坐在亭子里看手上的纸张。 “真是罄竹难书啊!”容心羽喃喃。 这上面记录的不仅仅是与自己有恩怨的贵女,还有事发原因。 其中有九成,都是因为容心珞挑唆。 还有一成,便是容心珞、容心宝借用自己的名义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的。 不得不说,这两姐妹可真会! 正在回忆里找细节,余光微动,一抬眸,就顾鎏陵抬手掀起轻薄的纱幔,微歪着头站在那里。 四目相对,容心羽挑眉:“顾大人还在啊?” “以为郡主正郁郁不得欢颜,所以特来看看!”顾鎏陵勾唇道。 容心羽闻言惊了:“诶诶,我说这位公子,不娶别撩啊!” 顾鎏陵微微一笑,却道:“方才郡主被舒大人拒绝了!” 容心羽皮笑肉不笑:“顾大人,骂人不揭短啊! 你我近日无仇远日无怨的,希望以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在外胡说,影响对方为妙。” 心里却想,这舒靖廷是个大嘴巴吗! 拒绝就拒绝了,不用到处跟人讲吧? 她不要面子的吗! “舒大人并非多嘴之人,是本官推测的。” 明明觉得不大懂这个少女,可是这一刻,顾鎏陵觉得看懂了她的表情,不免解释了一句。 说着走近亭子内,在容心羽对面的石桌坐下,态度优雅随意,仿佛是自家院子似得。 容心羽感觉到,他经过时身上一阵异香传来,醉人心脾,一瞬间不免有些心神恍惚。 顾鎏陵这时又说:“毕竟今日所闻,事关皇室丑闻,并不是谁都能听得。 而就晋王殿下所欠,怕是无法偿还。最好的方式,便是以身代偿。 但显然郡主已经对晋王心灰意冷,那么,最好的选择自然便是陷入困境的舒大人。 舒大人出去之时,脸色并不大好……想来是二位未曾谈拢。 而我可以帮郡主达成所愿。” 顾鎏陵的声音低磁好听,仿佛带着蛊惑。 竟让人有种不管不顾要听之任之的冲动…… “呵呵!”容心羽笑,双手端在袖子里,“我所愿?怕是你所愿吧!你既知道他处境不好,纳入太子麾下便是。”x33 “舒大人的确是良配,郡主眼光不错,而这两者并不冲突! 主要是,这是郡主自己选中的人,若是能促成,岂不是皆大欢喜? 表哥再好,到底还是夫荣妻贵不是!何况,这个表哥并不好!” 顾鎏陵说这话的时候,清冽的眸子锁着容心羽的。 很容易让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以为,他对自己有多专注,从而产生些旖旎遐想。 第033章 摄魂术 容心羽眼神坦荡,趴在石桌上,微微倾身向他。 嗤笑道:“呵,据我所知,你家里也有妹妹。既然如此看好舒大人,不如将妹妹许给他呗!” 别说舒靖廷拒绝了她,就算反悔,他既已经入了太子一派的眼,便被排除了! 容溯在边关保家卫国,不论在哪个时代,这样的人都值得钦佩。 她如今作为他女儿,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卷入政治斗争里去,让自己成为攻讦英雄的筏子! 容心羽说完这些,脸上的表情没有了。 眼里的眸光变得黯淡,定定落在顾鎏陵的脸上便不动了。 顾鎏陵这时倾身靠近,隔着石桌,青葱般修长的指尖轻托起她的下颌。 “容心羽!”顾鎏陵轻喃。 语气轻柔如羽毛撩过人的心尖,仿佛怕惊醒梦中人般。 “哎!”容心羽木着脸答应。 顾鎏陵勾唇又开口:“你心悦谁?” “顾鎏陵!”容心羽机械般答到。 顾鎏陵一愣,清冽的眸子闪过一丝错愕。 看容心羽的神色不禁带了审视。 极近的距离相对,少女面容上的一切纤毫毕现。x33 她未施粉黛的皮肤很好,触指细腻,仿若三月桃花瓣,白里透红,几乎看不出绒毛。 羽睫如芙蓉花絮静逸相宜,眸子里仿若星河,有灵动的星光在静静流淌。 此时的她不同于先前的鲜活明亮,安静乖顺的像一只狸奴,在他股掌之间,可以任意驱使操纵。 仿佛他一个指令,她就会将柔软的头颅蹭在自己的指尖。 “何时开始的?”顾鎏陵不免问道。 心神却有些飘忽,不由得,就想起昨夜那个荒诞的梦。 “那一夜锦纱帐中,一见顾郎终身误!” 容心羽没有表情,但是说出的话却轻敲在顾鎏陵的心尖,让他忍不住身子一震。 下意识就缩回了手,别过脸。 “胡说!”顾鎏陵下意识反驳。 但意识到不妥,又转眸去看容心羽。 盯着她绝俪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又轻声道:“你心悦凤锦荣吗?” “呸!”容心羽面无表情的给了一个字。 顾鎏陵一愣,继而心情缓和,有些失笑。 “那你为何去与舒靖廷说亲,未曾纠缠于顾鎏陵?”顾鎏陵眸光一转又问。 容心羽道:“嫁给别人至多是婆媳关系要愁,嫁给顾郎,全盛京女子都是我婆婆!” “嗤……”顾鎏陵忍不住轻笑出声。 第一次发现,原来被摄魂术迷惑的人并非全是木偶。 有些真心话听来,格外悦耳。 “就因此,你便放弃了!”顾鎏陵问。 “顾郎讨厌我!”容心羽语气里透露出几分委屈,“他与凤锦荣不同,我不想他困扰,因我而难过。 自他入我心间,这世上男儿便皆如红粉骷髅,嫁给谁都一样。” 顾鎏陵又是一愣,刚刚转好的心情不免跟着有丝落沉。 许久都是沉默。 “你以前的霸道无理皆是假装,你并非不学无术!”顾鎏陵决定还是换个话题。 “是。”容心羽道。 “你懂医?”顾鎏陵想起凤锦荣、容心宝,以及表弟肿如猪头的脸,知道都不寻常。 他自己擅毒,医术自是不差。 居然连自己特质的消肿药,也不能为表弟解困。 可见容心羽手法有精妙之处! “略懂!” “你何时学的?跟谁学的?” “幼时开始,师傅找了许多先生,十八般武艺皆有。”容心羽一五一十说道。 “所以你师傅教的你多有涉猎,以前都是装作不会,故意藏拙?” “是的!” 顾鎏陵问到这里,一时若有所思。 连着又问了几个问题,与事实皆有迹可循,并无不合理之处,便没有再问。 最后道:“待你醒来,忘记我此时所问,记得你只是太累了,在亭子里打了个瞌睡。”x33 说着在容心羽面门前打了一个响指。 容心羽身子一震,随即脑袋往石桌上落下。 顾鎏陵下意识伸手拖住了她的下颌,轻轻的将她的脸放在桌案上。 随后又仿佛被烫到般,缩回手指。 眸光复杂的看了眼容心羽,抬步离开了亭子。 听着脚步声走远,容心羽悄悄睁开了一只眼。 随后就看见望初跳下墙头,往这边小跑过来。 对上容心羽清明的眸光,不禁愣了下。 “奴婢刚刚办完事过来,听见您对着顾大人表白,就没好过来……听见他后面的话,才觉得有异。”望初解释。x33 但看此时容心羽的状态,又有些摸不准头脑。 容心羽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襟嗤笑:“表白?那是知道他讨厌我,故意恶心恶心他,让他以后尽量离我远些。 太子让他娶我,你看他急的,亲自上门给我拉郎配,呵!” 望初惊讶,试图安慰道:“郡主为何觉得顾大人讨厌您?也许单纯就是不对眼!” 为何? 容心羽想起初来的那夜,对方盛满冰雪的眸子。 那一刻,她感觉到杀意。 而这两日看来,顾鎏陵待人也并非冰冷不近人情的性子。 在清贵有礼之间,不失圆滑腹黑。 于是更是确定,当时他是真想杀自己的! 容心羽慎重的对望初道:“讨厌大概都是轻的! 总之,这个男人很危险,武功高强之外,会毒、会催眠……就是摄魂术。 说不定身上还藏了什么杀伤力很强的暗器,以后遇见,你们也当小心些。 方才,他就试图以摄魂术迷惑我!” 望初惊讶:“郡主,那你可有碍?” 容心羽就掀开袖子,给她看自己掐红的手臂:“你看呢?我都快疼哭了,还得忍着不给他发现!” 话落对着自己的手臂一阵吹拂。 不经意道:“这个穴位你记住了,万一遇见了,可以掐其,助益于排毒,让自己保持清明,不被干扰心神。 但是,他身上有药,并不能持续多久。 回头流云把药房给我安置好了,我来调配一些有用的药,以后你们带着防身。” 望初心中动容,神色也变得郑重。 眸光紧紧锁住容心羽的手臂红肿处,不敢有丝毫怠慢。 等容心羽回到大厅的时候,京兆府的人也都离开了。 除了凤锦荣与容心珞,还带走了鲁氏和几个相关下人。 “郡主,方才三小姐一直在这边哭闹,后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流云小心的禀报了容心羽不在时发生的一些小插曲。 “哦?人呢,没闹起来?”容心羽不甚在意的问。 第034章 我要的 “老夫人那边派了人来提醒,说二爷明日该回府了,并无其他吩咐。”流云说。 二爷? 容心羽倒是差点忘记了,鲁氏还有个男人。 那才是鲁氏一个外姓人能在她家里作威作福的根本因由! 那位老夫人也是,仿佛不存在一般。 这两日府里闹翻天,她的寿宴在即,竟是未曾露过一面。 流云看着容心羽的脸色,迟疑了一下又说:“老夫人常年不问事,哪怕去年寿宴,其实也未曾露面。 奴婢觉得,这话像是老夫人身边的李嬷嬷自己的意思。 这位嬷嬷是二夫人以前的奶娘,比黄嬷嬷年长几岁,已经到了荣养的年龄。 二夫人念旧,便留她在府里与老夫人作伴。” 容心羽闻言,心底就有数了。 这怕是那个鲁氏的奶娘看不过去,想拿什么容二爷和老夫人压一压自己吧。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主子都给她送进去了,一个老奴婢也敢造次? 便道:“嗯,回来就回来吧,这些小事你看着办……那宴会的事情如今还有人管吗?没有的话,正好让二叔回来接手。” 流云忙说:“咱们府里哪怕减员,也不缺人手,之前一应事务都是准备好的,应当不会影响。” 容心羽颔首:“也可,这段时间,府里的事情你多盯着点。 所有府内人员不可随意出入,实在有难处的,出入因由也都要记下来,以免官府再来找不到人问话。 尤其是那些卖身契不在府里的! 另外,多物色几个合适的提拔上来帮衬你。” 流云闻言明白,这是暂时把管家权交给她了。 立即谨慎答应下来! 容心羽这两日观察过了,流云话不多,但人稳重,事无巨细,很是妥帖。 她这样说了后,流云也没太激动,便更是满意几分。 容心羽想了想,又叮嘱两个轮值在府里的女卫,穆夏与悦秋多照拂着些。 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一个桂花糕,就带着凝心与望初出门了。 虽然凤锦荣的面目被揭穿,但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她还有事情要做,务必阻断一切凤锦荣再黏上来的可能!出了威武侯府,便就直奔茶楼。 殊不知,在她踏入茶楼的时候,一双眼正盯着她。 顾鎏陵站在茶楼对面酒楼的二楼窗口,直到看见容心羽上了茶楼二楼,才关上窗户。 “这么好看?”一人在他身后调侃的问道。 “你才从她府里出来,就又来这里盯梢,如此挪不开眼,怎就不愿意将人娶回家去?” 顾鎏陵慢步走到桌案前,姿态优雅从容的落座。 并没有回怼: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酒楼,容心羽来不来这里,平时他们都在这里接头! 而是语气平静的开口:“在她婚事未有着落之前,终究有很多变故,不得不防。 你安排人手接近之时,对于她身边的女卫,万不可轻视。” 桌对面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裳,墨发以墨色发簪簪住,面容漂亮,桃花眼冶丽流转。却不见一丝女气,眉宇间,甚至还有几分阳刚正气。 他姿态邪肆随性,整个人靠在椅子里,四仰八叉的,一只脚还搭在椅子把手上。 闻言嗤笑:“一个小女子而已,看你谨慎的,这事我亲自去办即可!” 顾鎏陵抬眸耽了他一眼:“你很闲?” 顾珩御摊手:“这不是关心你吗,想要速战速决,以免你被什么小妖精迷了心神,乱了大计。”x33 “无稽之谈!”顾鎏陵当即否认。 顾珩御却是仔细去看顾鎏陵的眉眼,摸着下颌思忖片刻道:“若是心若磐石,将她娶回去又何妨? 女人如衣物,不喜欢,摆着便是! 你又会摄魂术,驯服一个弱女子还不简单吗? 我不懂,你为何将事情弄的如此复杂! 还想撮合她与别人,还要再想办法拉拢那个别人!” 顾鎏陵看了他一眼:“拉拢舒靖廷是主因,其他的都是顺带。你且管好你手里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顾珩御有些惊讶:“我怎么听出一些强词夺理的味道?” 顾鎏陵冷睨了他一眼,对于这话分明不满。 顾珩御笑了:“行行,知道了,主子。” 语气却是不慎认真,并没有多少惧意与尊崇。 说完见顾鎏陵气场变冷几分,才正了几分神色,转移话题:“灵光寺的人员已经被官府控制住,如今正在搜查私盐相关的证据。 只是灵光寺颇得一些贵人照拂,受到不少阻挠。 我们的人私底下也查了,并无所获。 若是迟迟找不到证据,官府那边就得撤兵了。 而且,关于这件事,势必要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顾鎏陵道:“私盐案子查到晋王这里,好不容易有新的线索,这都把握不住,后面再想查,就难上加难了。” 顾珩御道:“就晋王今日所为,不需要私盐案子给他定罪,也够他喝一壶的了。真要弄死了,其他几位也就少了牵制。” 顾鎏陵知道,顾珩御说的是今上的其他几个成年儿子。 不仅仅是晋王,没几个是真老实安分的? “皇上不会让他死!”顾鎏陵说道,“哪怕他再浑,威武侯未曾表态之前,皇上都会顾虑一二。 我要的也不是晋王死,而是能够拿捏他的东西! 私盐案子的证据,便是咱们需要的。”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是可笑啊!”顾珩御面露讥讽。 顾鎏陵看了他一眼:“你要谈律法,就你我二人手上沾染的血,早够被制裁无数回了!” 顾珩御一噎:“你怎么抬杠呢?一副欲求不满,邪火无处发的样子,我招惹你了!随便牢骚几句也不行吗?” 顾鎏陵冷着声音道:“天家无情,他们是皇帝的儿子,却也代表一方势力。 今上为太子集权,专宠一身,反对太子的人,在他眼底便存了忤逆之心。 这样的儿子,便又被打上一层反骨烙印。 而今威武侯不在盛京,他的独女多少掌握一定话语权。 所以,你以为的小女子,容侯爷之女,是牵动一派的关键人物。 而她并不如看见的好拿捏。 你几句玩笑牢骚的功夫,也许人家早就不声不响又办成了什么大事!” 顾珩御被怼的无言以对,因为这灵光寺的线索,还真是因为容心羽而来! “行行,我错了还不行吗!”顾珩御颓然告饶。 “叩叩叩”,二人正说着话,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顾鎏陵道。 第035章 皇上的嘴替来了 随后,免英自外面进来,朝顾鎏陵拱手禀报:“主子,表少爷又偷跑出府,姑奶奶急疯了。 她硬说是有人要害表少爷,并且怀疑是承云郡主,正闹着要到威武侯府要人。 姑老爷不让,如今静侯府内已经闹翻天了。” 顾鎏陵皱眉:“他脸好了?” 免英为难道:“未曾,小的已经打听清楚,他是被几个狐朋狗友约出去了。 好像是又去了西慈胡同那边…… 当然,小的没敢说是西慈胡同,只说了是可能去喝花酒了。 但姑奶奶不信这说辞,毕竟表少爷的头肿成那样,还有点张不开嘴……” 顾鎏陵冷声道:“去把人找到,送回去!” “你这表弟可真不省心啊!”顾珩御说着风凉话。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落在他脸上,顾珩御立即摆手:“错了,我表弟,我表弟! 真是太不省心了,我亲自去教训,可以吧?” 说着就笑着起身离开。 顾鎏陵未曾言语,待人走后,便看着正对茶楼的窗户,发起了呆。 没有多久,免英又走了进来,禀报道:“主子,承云郡主从茶楼后门出去了。” “知道了!”顾鎏陵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起身往茶楼外面走。 …… 威武侯府! 自鲁氏母女被带走,府里清净了两日。 容心羽每日在茶楼待会儿,随后出门办事小半日,小半日回来在家监工。 不过一日,就将中院花园焕然一新。 原本的假山奇石全部移除,变成了新开垦的药田。 还在自己院子里也配了个器具齐全的药房! 这日在药房忙了一下午,做好了一些备用药品。 容心羽一早沐浴更衣,躺在闺阁的贵妃榻上翻看医书。 想了解一番这个世界与自己原来世界医术之间的共通或者差异之处。 就听说前院吵闹,容二爷父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了鲁氏。 “放回来了?”容心羽挑眉。 来禀报的是穆夏。 穆夏道:“是,晋王之前被审查两日,如今被暂时禁足在晋王府。 二夫人这边不知情况,但是宫里来了人,想必会给一个交代……人正在前院等着。” “来的是谁?”容心羽放下书,拢了拢轻软的烟罗裙问道。x33 “是许公公。” 容心羽心里便有数了。 皇上的嘴替来了! 等到得前院的时候,就看见除了许公公之外,屋内还有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在一旁站着。 这人弓着背,长相方正。 一见容心羽就眸光闪烁,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苦相来。 容心羽认出,这人就是原主的二叔容峰了。 厅内端坐的许公公此时连忙站了起来,朝容心羽行礼:“承云郡主,杂家又来叨扰了。” “公公严重了,为府里这点事情,让你三日跑两趟,倒是辛苦您了。”容心羽从善如流的道。 许公公一愣,随即笑道:“承云郡主可真是长大了,越发的会说话了,皇上知道了,必定欣喜。” “让皇上挂心了!”容心羽笑。 场面话说了两句后,许公公面露几分为难之色,一副犹豫着要如何开口的模样。 “公公有话但说无妨。”容心羽道,“这么晚了,还让您跑这一趟,不好多耽搁您时间。” 许公公似乎斟酌了一番措辞才道:“那杂家就有话直说了,关于郡主母亲嫁妆的事情,皇上已经都知道了。 只是,这边顾念威武侯府的体面,以免伤了容二爷与侯爷的兄弟情义,让人说闲话。 所以呢,希望郡主不要再追究二夫人的罪责了。 当然,晋王殿下借走的银子自是不能不了了之。 但明日就是贵府老夫人大寿,百善孝为先。 所以,请郡主且再忍耐一日。等此次过后,就让容二爷一家搬出侯府。 皇上会另赐西慈胡同的宅子给二房人住,当是给容二姑娘的赏赐。 这样,外界也不会以为您对长辈不敬,误会是您赶走了他们,妨碍了您的名声。 眼下这是以二夫人的名义,先还回来的十万两银子。 剩下的三十万两,还请宽限些时日,最迟年底会给您一个交代,您看如何?” 许公公说完,容峰就端上来一个锦盒,呈到容心羽的面前。 容心羽听完,知道这不是征求她的意见。 这是今上的决定,来问她,是委婉的给了她台阶下。 没有错过容峰眼底的肉痛,却是不客气的接过盒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盒千两面值的银票,以及部分地契。 “流云,数一数!”容心羽将锦盒递给了流云。 又对许公公道:“许公公,本郡主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许公公忙说:“银钱方面当场点清是必要的!” 容峰这时期期艾艾的道:“我们二房家底薄弱,这些年来一直仰仗侯府,拿不出那么多银子。 这后面几张是铺子的地契,虽在皇城外城,但生意一直都是挺好的,绝对抵得上上面所注的价格。” 此话一出,许公公立即看向容峰。 容峰仿若未觉,只一副凄惨模样望着容心羽,企图获取几分同情。 容心羽闻言挑眉:“这意思,晋王用掉的银子,二叔真帮着还了?” 容峰下意识想,可不就是他们帮着还了! 晋王府哪里有银子? “都是自家亲戚,互相帮衬着些不是应当的吗。”容峰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容心羽唇瓣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那以后侄女有缺银子的事,可不会忘记找二叔帮衬。” 容峰一愣,忙说:“你还用得着问二叔借吗? 那府里你娘留的嫁妆,就是什么也不做,吃一辈子就够了。” 话才出口,才觉得不对。 “是啊,我娘的嫁妆,原本我躺一辈子都够,这账面上如今却是负的。 我自己都要饿死,还帮衬亲戚?!”容心羽冷嗤。 “二叔说的大方,又何必做如此姿态,弄的好像我欺负人似得。你以为皇上只是在全我的面子吗? 这也是在给你二房台阶下,不想二妹以后在晋王府抬不起头来! 毕竟她今后可是皇家妇了!” 许公公闻言赞许道:“郡主是个明白人!” 转而看向容峰,眼底有几分瞧不上:“容二爷当与你家这侄女好好学学格局!” 容峰闻言气的不行,却不敢反驳。 只能在心里暗骂阉人狗眼看人低,面上还得赔笑:“是是是,是我浅薄了!” 容心羽随后笑着开口:“既然皇上已经有定夺,想必也是最公正的,臣女没有理由拂了皇上的好意。” 许公公笑得特别真诚:“要不皇上说,您比晋王殿下懂事呢!” 容心羽只当他客套了! 许公公顿了下又说:“对了,容二小姐被贤妃娘娘留在宫里,暂时应当不会回府了。 等选个良辰吉时,再回来抬进晋王府。 不知郡主可有何话需要带去的?” 第036章 是喜事 这是要带话给容心珞? 这是委婉的告诉她,容心珞的去处吧! 容心羽配合的面露诧异:“抬?那就是妾了!” “那是自然!”许公公道,“容二小姐出生低微,又不守礼节…… 若非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大概是没有资格进皇室为妾的。” 容心羽笑道:“不管怎样,我这二妹对晋王殿下痴心一片,倒也算得偿所愿。 二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喜事!” 许公公眸光微动:“郡主值得更好的,陛下让杂家来问问,郡主可否已有心仪人选?x33 听说,书院这次月考,许多世家子进步挺大,郡主可以回书院转转。 这快近四月,繁花盛景遍是,想来办花宴的人家必不会少。 郡主得空也可以四处走走。” 容心羽也是才想起来,原主之前还在盛京贵族书院读着书。 包括容心珞与容心宝! 因为这几日诸事缠身,都没有想到回去书院。 另外也感受到了老皇帝催婚催的急,这真比她那个还没有缘见过的亲爹还上心啊! 再不情愿,自是不能表现在脸上。 如今封建皇权至上,她还没有能力去违抗挑衅。 何况银子已经还回来了一部分,她也算没有白忙一场。 凡事也都要讲个循序渐进。 为了苟的更久一些,只能暂且配合。 容心羽便道:“既然皇上尽心为臣女安排,臣女断没有不领情的道理。 烦请公公代为转告皇上,等府里宴会结束,本郡主便回书院潜心修习女经课业,争取拿个好成绩。 这样就算将来嫁人也不会堕了我父英明。” 许公公眉开眼笑道:“郡主这样想是最好的了,那杂家就不叨扰了。” “流云,送许公公!”容心羽笑。 待宫里的人一走,笑容收敛,直接拿着装银票的锦盒走人。 徒留欲言又止的容峰在原地干着急! 鲁氏这时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出来,着急道:“银票与地契真被她全部拿走了?” “不然呢?”容峰当即拉下脸来,背着身往后院走。 鲁氏踉跄跟上,跌跌撞撞追回屋子。 屏退下人,就瘫坐在地上,开始嘤嘤的哭。 “你还好意思哭?你办的好事!”容峰抬手自多宝阁上拿了一个物件就砸了过去。x33 自然是没有砸到的。 但鲁氏却气呆了:“老爷,你怪我?这事情与我何干?” “羽儿丫头藏的那么深,你天天在府里是干什么吃的? 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发现! 如今倒好,珞儿王妃之位没有谋划到,咱们十几年心血也都打了水漂!” 鲁氏闻言不免有些心虚,强撑道:“这我怎知她那般狡猾?竟然能装了十几年蠢!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也没有看出来吗? 还有晋王殿下,他不也没有料到?再说……咱们不是得了一个御赐宅子吗? 如今给出去十万两,其实……其实咱们也不是很亏!” “你还敢提那个宅子?”容峰气愤,又是一个物件砸过去。 那宅子他白日里得了消息就赶紧去看了,毕竟是御赐的呢。 结果就一间三进的宅子,还没有在威武侯府他们住的偏院大! 据说是一个刚致仕的四品官员住过的,很多东西都陈旧了,回头还得翻新! 在这三品大员一抓一大把的盛京,到致仕还是四品的,当真是窝囊晦气! 这以前用侯府的银子帮衬晋王府不觉得心疼,而今才知何谓心在滴血! 这边夫妻二人互相指责,另一边容心羽却是欢快的哼着歌回到青芜苑。 “郡主,是否要去验证一下店铺真假?”流云跟在一旁问道。 容心羽道:“自然是要的,过两天就去!” 随后又招了穆夏出来吩咐:“给你那个清单,今夜就送去茶楼,让茶楼的人尽快去采买,东西该送去哪里可不要出错了。” 穆夏一愣:“这事情闹出来动静不会小,郡主可是想清楚了?” 容心羽道:“去吧,我自有分寸!” 穆夏也不好再多说,拿了单子就出去了。 …… 次日一早,威武侯府的下人们便忙碌了起来。 此次宴会招待点设在中厅与偏院的花园。 中厅主要用来招待男宾,偏院的花园则是女眷。 席面设在正厅里外,分男女席,开席之前,便都各自活动中。 容心珞不在,容心宝没脸见人。 所以只得鲁氏夫妇二人,带着下人在府门口迎接宾客。鲁氏心里清楚,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借侯府摆当家主母的威风。 站在大门口,接受着来访官夫人的热情问候,心底实在不是滋味。 主要是因为,这些四五品的官夫人们多半住在外城,都没有什么了不起。 就这,还是冲着威武侯府的名而来。 看了大半日,竟是一个三品官眷都没有瞧见! 有几个有爵位的世家,却也都是伯爵、子爵等等,已然没落的老贵族,无甚大用。 不禁又痛恨起容心羽来! 正瞅着,却瞧见一辆惹眼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前。 那马车大小并不出格,但做工讲究,车厢是紫檀木的,而车罩与帘子上的织品精美绝伦,一看就不俗。 鲁氏当即眸光一亮,提着裙摆就迎了上去。 待看见车上挂的“龙”字时,神色就有些僵硬,大致也猜到来人是谁。 随后一个身着雪色内衬,外罩白色薄纱,头戴二尾孔雀金步摇的女子掀开了帘幔。 坐在车辕边上的丫鬟先一步下来,放下脚蹬,将人扶下了马车。 那少女端的是明艳动人,气度雍容。 行动间无不矜贵优雅,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高门教养在深闺的贵女。 龙云双下了马车后,看见不远处的鲁氏,便朝她走了过来。 客气的朝她一福身道:“鲁夫人,晚辈是龙氏嫡女龙云双,应表妹之邀前来赴宴。” 鲁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原来是表姑娘,你快里面请。” 龙云双也未曾多说,拾步就往大门口走。 才走到门口,凝心就迎了出来:“表小姐,郡主让奴婢过来迎一迎您。” 龙云双柔婉一笑:“有劳表妹挂心了!” 鲁氏在一旁看的眼睛发红,暗骂容心羽欺人太甚。 之前来了几个官家小姐,虽然身份不高,但好歹以前与珞儿玩的熟,愿意捧着她们。 如今却是被容心羽冷遇在旁边,竟要抬举一个商贾之女! 这在打她的脸面! 正黑着脸,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旁边。 鲁氏不经意转眸,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后退了一步。x33 因为马车停住后,下来的不是旁人。 正是前个将她带去京兆府衙门的舒靖廷,与顾鎏陵二位。 第037章 不敢阻拦 容二爷自然也看见了,心底也是惧怕,但还是强扯出笑容。 匆忙自大门口迎了过来,并且顺势扶了一把鲁氏。 “哎呦,镇国公府二公子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容二爷热情的喊道。 刚走进大门的龙云双闻言回头,一眼落在期间顾鎏陵的身上。 侯府内,青芜苑。 容心羽伏案书写,婢女景悦在一旁安静的待命。 “郡主,表小姐已经来了!”这时,流云掀开门口的珠帘进来。 容心羽这才停下笔,含笑道:“请表姐进来!” 流云忙说:“表小姐未曾来青芜苑,如今人在前院那边。” 容心羽疑惑:“不是说了,让凝心将人直接带进来吗!” 她早有交代,但凡跟容心珞交好的那些个,来了都不必叫她。 关于龙云双,她只见过一面,之前没有记起来。 还是师傅提醒了一句,她才补发了请帖。 人既然请来了,因着母族的关系,便不能怠慢。 她大约知道容心珞以往结交的那些个所谓朋友,都是一些捧高踩低趋炎附势之人。 怕龙云双的出生在前面会受排挤刁难,才有这样的安排。 “凝心是领了人,不过顾大人与舒大人又来了。 不知何故,表小姐说想在前厅待会儿,让凝心先来报讯。” 容心羽一愣:“他俩又来干什么?请他们了?” 关键是,舒靖廷来也就来吧! 顾鎏陵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凝心报了信,便让她去前厅照应表小姐了。”流云道。 容心羽微微思忖,下意识想,顾鎏陵这是故意带舒靖廷上门,撮合之心不死吗? 舒靖廷又是否改变了主意? 不管如何,她既然已经排除了舒靖廷,就不会再更改。 她觉得,既然前面两次皇帝都征询过她的意见。 就算皇帝真的有人选推给自己,也必定会先问过她。 她还没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既没说法就让他们等着!”容心羽并不着急。 想必鲁氏夫妇也不敢怠慢! 至于这个远道而来的表姐为何不过来,而要在前厅待着,她不免有些纳闷。 但也没有多想。 这时,景悦将薰了香的衣裳拿了进来。 容心羽放下笔起身,看了眼衣裳道:“以后所有衣物都不必为我熏香,洗干净即可。” 衣物的熏香有可能混淆她的嗅觉,对有些情况不利。 就比如顾鎏陵那种带毒的危险分子! “换一件吧!” 景悦赶紧打开一旁的紫檀木柜子。 容心羽随便扫了一眼,就指了件松花色兰纹的洒金纱衣,张开手让景悦帮忙穿在白色内衬外头。 景悦将一只三尾凤凰步摇拿过来的时候,又被容心羽推开了。 两次被拒绝,景悦不由得紧张:“这是郡主您以前最爱的簪子,逢宴会必戴,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容心羽知道,景悦作为一等丫鬟,在自己房里主要就负责衣裳首饰妆造这些琐碎。 便道:“花里胡哨的看多了,厌倦了吧! 以后为我准备衣物首饰以轻便简洁为主……选这根吧。” 说着自己在妆台中选了根。 凝脂玉缠金丝缀东珠的步摇簪子,看起来简单许多,却自有内敛韵味。 景悦连忙应下,记在了心里。 却在这时,流云又进来了:“主子,顾大人与舒大人到后院来了,表小姐也随行在侧。” 容心羽诧异:“到哪儿了?” “青芜苑门外,顾大人说有正事找你详谈,二夫人不敢阻拦。”流云有些忐忑的道。 毕竟,青芜苑外,已经算是内院了。 从俗礼方面来讲,这两位是逾越了。 容心羽觉得以自己对顾鎏陵的了解,这位绝对无事不登三宝殿。 再拉郎配,也不能这样疯狂。 所以也没有故意拖延,整好衣裳便拾步往外走去。 青芜苑四面环水,由一道回廊桥连接着中院。 回廊桥下各色睡莲沉静,如今还不是盛放的时候。x33 锦鲤在期间嬉戏游闹,惊起的波澜也只是浮光掠影。 容心羽走在桥上,远远就看见顾鎏陵弯腰在池边,正往里面投喂鱼食。 舒靖廷身着绛色官服,站在他旁边,双手后背,望着远处的一颗老银杏树,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那位表姐在桥头处的青芜苑门口,面对着顾鎏陵的方向,差不多有十步的距离。 容心羽怀疑,这位表姐在欣赏美色。 而远远看去,顾鎏陵一身雪衣,没有二色,就连腰带都是玉白色。 只衣襟处一枚金色的扣子压在哪儿,仿佛禁锢住了所有容易引人遐想的内容。 整个人出尘不染,仿佛仙人遗落凡尘。 容心羽眸光一闪,怎么觉得表姐的衣裳与顾鎏陵这身好有cp感? 最后,还是顾鎏陵先发现了容心羽,抬眸朝这边看来。 而后露出一个浅淡迷人的笑:“郡主,又来叨扰了!” 也不知是他眼底的光,还是水里的光映照上来,总之很亮。 容心羽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不失礼貌的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二位大人大驾光临,是又有何贵干?” “表妹!”龙云双率先迎向容心羽。 容心羽注意到,龙云双白皙的脸颊上有还未褪尽的红晕。 这是……才第一面就被顾鎏陵给勾引住了? 容心羽狐疑的看向顾鎏陵,眼神戒备。 “郡主,今日上门叨扰实在抱歉,但是事急从权。” 舒靖廷朝容心羽的方向拱手,吸引去容心羽的注意。 而说话的时候,眼眸又不敢与容心羽对视。 容心羽看到舒靖廷的神色,只一眼,就大概判断出这位舒大人是真·公事公办。 估摸着是自己之前要求太唐突吓着人家了,才尴尬的不敢正眼看自己。 不免放柔了眸光,语气也温和了几分。“有什么急事要跑我后院来?” “之前收监的管家与刘家福皆死在了牢里,而在这之前,贵府的一个丫鬟去看过二人,送过吃食。”舒靖廷简单说明了来意。 容心羽诧异:“他俩还在牢里啊!而且还死了?” “是!”舒靖廷说。 见舒靖廷表情慎重,容心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问道:“可是,晋王与鲁氏不都放回来了吗,还拘着两个下人做什么?如今还死在牢里!” 舒靖廷看了一眼容心羽身后的龙云双,没有应答。 龙云双顿时识趣的道:“既然表妹你们有要事相谈,我先去你的院子里等你。” “也好,晚些咱们一道去前面。”容心羽颔首。 待凝心将人领往青芜苑内,舒靖廷才继续话题:“不瞒郡主说,之前遇害的刘掌柜与一件私盐案子有关。 而贵府管事与刘家福,都是相关人员。” 容心羽闻言严肃了神色:“你意思是说,我家铺子里的掌柜参与了贩卖私盐案?” 第038章 区别对待 不是她要强调自家,而是人已经目标明确的找上来了! 她知道,贩卖私盐在大夏律里是死罪! 此事非同小可! “准确说,应当是有人利用了郡主您的铺子进行私盐贩卖。”顾鎏陵这时开口。 “有人?除了凤锦荣还能有谁?”容心羽直接道。 舒靖廷与顾鎏陵都没有否认。 但二人既然来这里,便不是她说罪责在凤锦荣,就能打发走的。 容心羽看了眼二人脸色:“先说说那个小丫鬟吧,姓甚名谁?怎么证明是我府上的?” “据说是郡主身边那个叫融欢的!”舒靖廷说。 容心羽一愣。 “融欢呢?”随即就让人招融欢来问话。 空挡的时候,不免询问二人:“我能问一下,怎么确定是融欢去探监的? 而且,确定她带的东西有毒? 你们这京兆府的牢房是不是也太松散了,这么关键的人证也能随便探视? 还随便吃外面的东西?都不检查的吗?万一人家送把铲子进去挖地道呢?x33 你们京兆府大牢的犯人岂不是要跑光?” 舒靖廷脸色尴尬,有些无言以对。 说起来这不在他监管范围内,他却也有推脱不掉的责任。 “这个问题郡主质问舒大人也无用,那日是旁人当值。”顾鎏陵这时开口帮舒靖廷解围。 容心羽睨向他:“这是你们官府的推托之词!” 顾鎏陵不置可否,也没有和她辩。 只微语音温和的道:“郡主稍安勿躁。” 容心羽不大想搭理他,便别过了头去。 顾鎏陵看着少女略带傲娇的模样,明显感觉到了她的区别对待。 不禁微敛凤眸,藏住一丝情绪…… 融欢来的很快,刚到就主动跪在了容心羽面前。 哭着道:“郡主,奴婢并没有去过京兆府! 这两日一直就在府里协助流云处理府务,请郡主明鉴啊!” 容心羽倒是更疑惑了,看向舒靖廷道:“你们确定去京兆府的是我府里这个融欢?” “牢里登记的名字是融欢,但不是这位姑娘!”这时,一个衙役忙说。 “你确定?”舒靖廷皱眉。 “卑职确定!那姑娘比这位矮了一个头,圆脸,还有一点龅牙,没有这位姑娘好看。”衙役说。 “龅牙?奴婢倒是知道,二夫人院子里的秋菊有点龅牙,是圆脸。 而且,她昨日出过府,说是照顾生病的外婆。”流云忙说。 容心羽皱眉,没有考虑就道:“两位大人既然来了,那烦请与我一道去下二婶的院子问问吧!” 刚想走,对流云吩咐:“流云,去跟我表姐说一声我们的去向。 她若是想待在苑内,就好好伺候着,切不可怠慢。 若是想去花园会女眷,也照应好了。 融欢你起来吧,既没有你的事,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融欢顿时如获大赦,千恩万谢一番,擦着眼泪爬起来。 容心羽吩咐完,这才带着顾鎏陵与舒靖廷一行往偏院的方向走。 路还有一大段,容心羽就想多问舒靖廷一些情况。 一回头,就见舒靖廷居然落到了顾鎏陵身后。 这是有多怕自己呀,躲那么远! 但很快释然,觉得这样挺好的。 目前来看来,舒靖廷还没有屈服于顾鎏陵等太子一派的淫威,而想接近利用自己。 若是在能力范围,她也不介意暗中照拂一二。 朋友比敌人多,总是好一些的。 心思微转,容心羽放慢了脚步与顾鎏陵并肩而行。 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可以仔细说说吗?” 顾鎏陵侧眸对上容心羽明亮的眸子,轻启朱唇,语音低磁的道:“之前朝廷查获一艘藏了私盐的船只,而后顺藤摸瓜,到了郡主的古玩店。 如今因为刘家福与贵府管家的死,断了。” 这话言简意赅,却让容心羽了解到,一开始古玩店刘掌柜的死就不同寻常。 “那要是查不到,我是否得自证清白?”容心羽不免问道。 “令堂嫁妆的事情一直都是二夫人那边在管,由晋王府得利。 这点在皇上那边都是被确认的,郡主不用担心被牵扯进来。 只要配合调查,就无甚大碍。”顾鎏陵说。 “配合?还要我怎样配合?”容心羽持怀疑态度。 “你们查这几日,我一直相当配合,但希望不是为了找理由故意拘着我!” 顾鎏陵又侧眸看了一眼容心羽,将她的排斥看在眼底。 这是那个说心悦自己的人? 他很怀疑! “郡主放心,舒大人公正无私,不会冤枉一个好人!”顾鎏陵说。 容心羽勾唇:“我倒是相信舒大人,其他人吗就有待商榷了!” “好了,你们先去找二夫人吧! 解决不了问题再来叫本郡主,本郡主还有客人要招待,暂时就不奉陪了!” 其他人·顾鎏陵,这才发现,此时到了一处岔路口。 下人带路的方向比较静宜,而容心羽去的方向一片姹紫嫣红。 远远的,就看见许多贵女朝他们这边张望。 “回见……你们办完案不嫌弃的话,可以到前院参宴。不用客气,不额外收你们礼钱。”容心羽已经转身,这话是背对顾鎏陵说的。 而舒靖廷这也才走到顾鎏陵身边,整个人松了口气。x33 “舒大人好像很怕承云郡主?”顾鎏陵勾唇笑问。 舒靖廷眸光微闪:“顾大人严重了,尊卑有别,本官走后面在情理之中。” 顾鎏陵微微挑眉,倒也没有反驳。 正在这时,又有下人从前方匆忙跑来。 才见了二人就忙道:“启禀两位大人,二爷已经在里间等候,请两位随奴婢来!” …… 偏院花园里,容心羽一到,就成了焦点。 容心羽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易近人。 轻扫了一眼当下,眸光落在一个红衣少女身上。 那少女明眸皓齿,生的娇俏动人,眼神却有些张扬。 少女脚蹬马靴,身上是平袖的短卦,腰上还别着鞭子,整个人明媚似火。 好像是上门来应战的,而非来参加宴会。 视线对上的时候,对方立马鼻孔朝天,轻哼了一声,别过了头去。 一眼容心羽就知道这人是谁——端亲王府的端仪郡主! 真·皇族郡主! 第039章 我们不敢接 为何容心羽不需要多想就能认出来? 这就要说这位端仪郡主与原主的深厚渊源了! 这二人从小打到大! 几乎每次碰上,都少不了一场唇枪舌战。 至于矛盾缘由,无非就是这位侠肝义胆,见不得原主欺负无辜。 容心羽笑容不变,站在主位的地方,语音柔和的开口:“大家都知道我容心羽,说话从来不啰嗦。x33 我看我想邀请的人差不多到齐了,这就开始吧。 首先呢,今日特意请一些贵女过来,并非为了吃酒这么简单!” “怎么,想干架?”端仪郡主当即将鞭子甩出烈响,一马当先的冲到容心羽面前五步之遥。 随后有四五个贵女都站到了她后面,立场很明确。 剩余的大部分,有胆战心惊的,有不动声色的,或坐或站。 总之都离即将爆发的战圈都远远的! 而不管是哪一边,都有人报团取暖。 唯独容心羽,除开随行婢女,便是形单影只。 容心羽浑然未觉,保持礼貌的微笑:“端仪郡主误会了,我宴请诸位来,其实是为了道歉的!” “道歉?”端仪郡主一愣,眼底难掩惊讶。 “是的!” 容心羽扫了一圈当场,才开口:“云大小姐,前年花朝节,我嘲讽你卖弄才艺,其实非我本意。 是容心珞说你在背后与人议论我愚蠢草包。 还说我封号里不配用云字,你才是云上皎月,盛京第一才女。 还让盛京贵女不要与我玩耍,我才去与你理论的。 当时偏听偏信,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抱歉。” 被点到名的云大小姐端坐在席位间,一身白衣,什么也没有做,自有一股青山远黛近水如烟的气质。 她没有与端仪一处,但离端仪郡主也并不远。 她是宁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云曼月,亲姑姑是宫中德妃娘娘,自己才貌双绝,名动盛京。 云曼月愣了一下,随即道:“承云郡主严重了,你说的那些,我确实未曾说过。 但对于事因也确实有所耳闻。 只是怕你不信,也就未曾与你理论分说。” 虽然容心珞其人她未曾评价半句,却已经给她盖上挑拨是非的章。 只因为云曼月自身风评极高,与容心羽的恶名处于两个极端。 所以没有一个人怀疑她所言。 也因为她的背景在那里,无人出来反驳她。 场面静了一瞬,就连原本气势汹汹的端仪郡主都微张小嘴,左看看,右看看。 容心羽立即感动上前,真诚的看着云曼月:“云大小姐人美心善,才貌双绝,实至名归。” 云曼月微微一笑:“承云郡主过奖了。” 容心羽继而又望向另一处:“谢如意,你受容心珞挑拨。 年前去本郡主的酒楼对面的糕点铺子,以本郡主的名义施压捣乱。 导致人家关门大吉这件事,我知道。” 坐在席位尾的谢如意闻言脸色大变,立即道:“郡主,你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阿珞是您的亲堂妹! 您不能因为她不在,不能辩驳,就胡乱栽赃,诋毁她的名誉啊!” 她这话一出,随行的几个小姐却都噤若寒蝉,竟是没有人附和。 谢如意脸色僵硬,急的不行。 容心羽冷笑:“哦?这么说,不是她挑唆你去的! 而是你自己借由本郡主的名义,去搞的人家糕点铺子关门的吗? 你与她倒是姐妹情深,都这种时候了还帮她说话!” 谢如意脸色大变:“不论是我二人谁,都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x33 容心羽勾唇:“听说,那铺子如今已经是你们谢家的了! 马小姐,我说的对吧?” 这句是对着席间一个缩着肩膀的小姑娘说的。 那小姑娘早在容心羽开口的时候,就心神振奋。 如今被点到名,眼神热烈。 不顾身边另一个小姑娘的阻拦,立即含泪,红着脸道:“回承云郡主,那糕点铺子本来就是我们马家的! 我爹职位不高,盛京物贵,实在艰难。 我娘与祖母好不容易支起这摊子,才缓了家里的窘境。 却被强行过户给了谢家……我知道谢姑娘父亲职位没有我父亲高。 但是,她与户部尚书府,还有沈首辅家皆有亲。 还说有您撑腰……我们家背景单薄,自然不敢违逆。” 谢如意脸色十分难看:“你、你胡说八道,分明白纸黑字,是你自愿卖给我的。 我我没仗着亲戚的名义,也更没有拿承云郡主作伐。” “我们尚书府可没谢家这门亲!”这时,坐在云曼月身边的一个小姑娘冷漠的说道。 却是尚书府的嫡出,白小姐。 “但是,倒也听说过,谢小姐经常以我们尚书府亲戚自居。”白小姐说,这话可谓打谢如意的脸。 谢如意被噎的面红耳赤,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待她分说,这位户部尚书府的白小姐又补充道:“我倒是知道,她与我庶妹是手帕交。” 容心羽听出来了,这位未必喜欢自己,但一定讨厌谢如意! 而谢如意更紧张了:“那、那又怎样……也不能证明我夺人店铺啊!” 容心羽见差不多了,这时道:“承认不承认不在于你,京兆府已经备案了。 你等着瞧,相信明天御史台有茶请你爹喝!” 谢如意脸色瞬时又煞白,几乎瘫软在地上。 她知道,只要容心羽不帮她扛,这事根本经不起查!x33 容心羽又笑着对白小姐道:“白小姐好记性,不知白小姐是否还记得? 去年花朝节,你不幸落水,被人闲话了好长时间的事?” 白小姐闻言脸色变冷,羞恼的看了一眼容心羽,又有些忌惮的垂了眼。 容心羽看得出她对自己的敌意,但不是所有人都有端仪与云曼月的底气直面她这位盛京女恶霸。 “你以为是我让人推的?其实并非!”容心羽摇头。 “虽然那日我骂了你不要脸,故意扔帕子勾引晋王殿下为你拾起……” “承云郡主,你不要太过分!” 白小姐立马炸毛,脸色涨红一片,恼羞的眼泪都出来了。 云曼月也皱眉帮腔:“事情已经过去,还请承云郡主慎言!” 容心羽叹口气,挤到白小姐身边坐下,抬手搂过她的肩膀。 一时间,倒是将白小姐整不会了,不免惊讶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好耐心的模样劝慰:“你先别生气! 这身外之物又不是长身上的,不小心掉个什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也不是你的错!” 白小姐神色这才有所缓和,但被容心羽搂着不放,浑身僵硬着也不敢动。 容心羽继续道:“再说了,凤锦荣那个吃软饭的,估计也就容心珞那个档次的看得上了。” 众女眷:…… 众女眷:您在说什么?这话也就您敢说,但是我们不敢接! 第040章 握手言和 包括皇族出生的端仪郡主,也只是轻扯唇瓣。 明明深有同感,却也不敢非议皇帝亲儿子。 只是忍不住道:“所以,你比容心珞好了多少?” 容心羽摇摇手指:“请不要拿我与她相提并论…… 而且,这又是另一个故事,说来话长了! 后面还有空闲的话,就再分说给你们听—— 流云,让下面仔细着点,茶水浅了,及时满上,瓜子零食不许少。” “是!”流云立即应下。 随即吩咐人往容心羽所在的这桌端了三盆新鲜的草莓过来,其他桌多少也没有落下。 容心羽从善如流的又朝云曼月轻眨了下眼,扫了一眼贵女们。 贵女们:……x33 表示接不住这奔放的热情! 容心羽则笑眯眯的继续道:“或是谁想听的,可以请我过府喝茶…… 但话说回来,白小姐应该知道,那几日我抱恙在家,并未出府。 你道是谁,将这事告诉我,然后在花朝节上辱骂你的呢? 再者,我前脚辱骂你,后脚命人推你入水? 请问我连端仪郡主都敢正面硬钢,真要欺辱你,需要指使人吗?” 一旁的端仪郡主颔首:“这倒也是,你一直坏的坦荡,欺负人很少假于人手!” 容心羽轻咳一声:“那都是误会! 说起来,若非我因挑拨找她们麻烦。 你也不会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咱俩本身其实也没有直接的矛盾冲突,对不对? 今日我就率先跟你道歉,希望咱们可以握手言和!” 说着主动朝端仪郡主伸出手,笑得特别真诚。 端仪郡主满眼怀疑,犹豫了一下,到底伸出手。 却是轻握了下容心羽的手指,就表情别扭的快速收回。 随后道:“看在你有心悔改的份上,给你个机会。 但是你下次若是敢再随便欺负人,我定不饶你!” 容心羽好脾气的笑着道:“我保证不会随便欺负无辜,只会虐容心珞那种渣!” 端仪郡主一愣,倒也没有说什么。 那个容心珞的确上不了台面,如今婚前与晋王苟合,伤风败俗。 她们这个圈子,如今没有人瞧得上她! 二人说话的功夫,白小姐皱眉回忆,那般屈辱的事情怎能忘记? 去年花朝节前一日,她遇见晋王的时候,是容心珞与容心宝姐妹二人相伴左右。 她知道这二姐妹仗着容心羽,狐假虎威也不大好惹,于是刻意避开了。 谁知道,匆忙之下丢了帕子,发生后来的事情? 晋王送过帕子后,当面二姐妹没有说什么。 但容心宝是第一个私下追上来骂她不知羞耻的人,容心羽是第二个! 容心羽在她沉思的功夫,又与另外几个小姐解释了一些以前的恩怨,有错的地方真诚道歉。 期间有身份与白小姐相当的,但更多的还是家世不高,直面容心珞姐妹,受过许多欺辱的。 无一例外,都是容心珞装好劝说人,说是容心羽的意思。 但是,除今日之外,这之中没有一个人正面与容心羽说上几句话。 凡做过,必有痕迹。 许多人还发现,容心珞不仅冒容心羽的名欺负人。 还在其他人之间挑拨离间,造成许多误会。 容心珞以前塑造的温柔解语小白花形象,彻底崩塌。 于是,小姑娘们也不吝啬于互相道歉,然后和好如初。 这已经不是容心羽的澄清洗白会,还是其他受过欺辱的贵女们的昭雪日,误会解除日。 毕竟,不论哪个年代都注重女子名声。 容心珞诋毁算计,损毁了不少人的名声,乃至影响了姻缘婚配! 容心羽利用这次机会,不仅仅撇清自己,还给了马小姐这类官家小姐切实的解决办法。 诸如此类,一时间让许多人对容心羽改观。 哪怕觉得她行为举止比之其他贵女,有失体统仪态。 但是敢爱敢恨,性子倒是爽利。 有的人,心底其实还有些羡慕。 “郡主,你既有心拨乱反正,有意示好,那我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这时,白小姐神色郑重的看向容心羽。 “哦?白小姐请问!”容心羽道。 “就是关于你与镇国公府二公子的传言!”白小姐说。 “顾鎏陵吗?”容心羽愣了下,估摸着这是遇上顾鎏陵的又一粉丝了。 “对!”白小姐说,“外面传言,他曾救过你?” 这话问出来,场面瞬间安静。 这话就有点揭疮疤的意思了! 但容心羽知道,她关注点不在这背后自己被毁清白这件事。 于是笑着道:“对,感激不尽,但也仅仅如此了。毕竟差距摆这里,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白小姐眸光闪烁:“郡主你其实……也没有那么差,看得出,你是个性情中人!” “是啊,所以他那种爱装模作样,姿态端的太高的人,配不上本郡主!” 白小姐愣了愣! 众贵女:…… “那这么说,承云郡主与顾二公子订亲的消息也是假的了?”白小姐扯出一抹笑容问。 期间看了一眼旁边的云曼月。 “以前是假的,以后的话…… 万一他求亲,我若实在嫁不出去,或许会勉为其难考虑一下吧!”容心羽笑道。 而且仿佛看不懂周遭人古怪的脸色,继续说:“毕竟听说他挺挑剔的,这种人很容易就大龄剩男了。 比如我,就是眼光有问题,不幸成了大龄剩女里的反面教材。 说不定,哪日他也会沦落至此,到不得不要与我互相将就的地步。” 众人:…… 心声: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简直前言不搭后语,就感觉这天没办法聊下去了! 于是没有人怀疑容心羽之前揭露容心珞的话。 并且心照不宣的有了共识:这位郡主大概正因为脑子不灵光,认知有问题。 之前才会受容心珞姐妹的蛊惑,做下那些个蠢事吧! 所幸悔悟的早。 只要以后不找她们麻烦,她们也都愿意给些面子情,愿意与她互相多走动。 白小姐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唇瓣动了几番,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叮叮,咚咚……” 正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 顿时吸引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041章 即兴所作 本来被容心羽的奇葩言论打岔,大家也没再说话,静听几息后,便觉得琴声动人,自有一股难说的意境。 “这是郡主您府上的琴师吗?”白小姐忍不住道。“未曾想,郡主府上的琴师琴技如此高超。” 容心羽初听这琴音并没有觉得意外,想是鲁氏为了助兴安排的节目。x33 只是多听了几息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浅淡。 下意识看向声源处,却见是从不远处的凉亭传来。 那凉亭与她们的贵女聚集点隔了一段距离,被簇拥在一片姹紫嫣红的报春花中间。 本来应该在青芜苑的龙云双,不知何时坐在了那里,一身雪衣于花中弹琴。 那画面说不出的唯美动人,关键是琴声也确实动听。 能不好听吗? 容心羽此时的心中是震撼的,只因为,这曲子本是她前世十八岁生日时,二哥为她所作。 是专属于她的生日礼物! 只在家族内部聚会的时候弹奏过! 龙云双会的前提条件是:穿越加亲近之人! 而她如今的容貌与前世并无二样,龙云双这是认出来了,故意在试探自己吗? 那么龙云双又是谁? 容心羽暂时不知道她底细,也不知她这唱的哪一出,便未动声色。 没有多久,龙云双一曲罢,自凉亭那边款款走来。 到跟前的时候,朝众贵女盈盈一拜。 巧笑倩兮道:“献丑了,这是表妹为了欢迎大家,特意让小女子准备的曲目,名为《静夜思》。 希望大家喜欢,也能明白表妹想与大家结好的一片心意。” “你倒是挺用心的!”端仪郡主看了眼容心羽说道,“确实蛮好听的!” 端仪郡主一开口,随即好几个人附和。 容心羽脸上挂着笑,倒也没有拆龙云双的台。 跟着介绍道:“这位是我舅舅家的表姐,龙云双。” 龙云双注意着容心羽的表情,如今也最在意容心羽的想法,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曲子何来。 这是上一世,于一场宴会中,容心羽与人比斗时所奏。 她记得,容心羽当时说,是七夕游湖之时,无意中在外面听来,并非原创。 但是,也惊艳四座,让许多人刮目相看。 而今离七夕还有几个月,表妹应该是还没有机会遇见原创主人。 那么她便借花献佛,为她拉拢一下关系,也顺便试探一下,重生者是否只有自己一人。 或者,表妹是否记得前世? 如今看表妹表情没有异样,应当是不记得的吧! 不然怎会与顾鎏陵那般言笑晏晏? 表妹应当恨死顾鎏陵,生死不复相见才对! 想到这段时日来发生的事情与上一世相比,很多都乱了轨迹,便另有焦灼袭上心头。 重生之事不便多说,想来,她只能尽量去帮羽表妹改变悲惨命运了…… “这首曲子是龙姑娘自己所作吗?”这时,云曼月温和的问道,打断了龙云双的思绪。 龙云双看向云曼月,眸光微动。 云曼月啊! 上辈子,痴迷顾鎏陵的世家女之一。 表面清风明月,名动盛京,其实自视甚高。 见不得身份低的人比自己好,特别会装模作样。 最后的结局也并不好…… 想起前世的一些恩怨,龙云双心底涌上一股郁气。 迟疑了一瞬,道:“正是即兴所作,让云小姐见笑了。” “即兴?那当真是甚好!”云曼月笑着道。 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或嫉妒之意,又说:“想必龙姑娘音律造诣非凡,有机会的话,希望能与龙姑娘讨教一二。” “云小姐过奖了,不敢当。”龙云双微福身谦虚。 容心羽在听见龙云双说是她自己所做时,心里感觉怪异。 再静静的看着两个美人打机锋! 怕是这位表姐没有给她帮上忙,倒是给自己惹了一个大麻烦。 也不知究竟在图谋什么?看起来,也不似认识的老乡啊! 容心羽不动声色,轻轻拉了一下白小姐的袖子。 低低说了句:“等会宴会结束,白小姐来我院子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白小姐正诧异。 容心羽已经起身,不再当她与云曼月之间的夹心馅儿。 容心羽挂着礼貌的笑容,刚要再发表几句,为道歉大会完美收个尾。 就听见远处一阵喧闹。 下意识回眸,就见远处一个小丫鬟披头散发的朝这边奔来。 期间不断嘶喊着“冤枉”! 越发近的时候,才听清她具体喊的什么:“郡主救命啊,我们没有出卖郡主! 求郡主您绕了奴婢吧…… 为你贩卖私盐……我爹死了我弟弟也死了! 我们家已经没有人了,都死光了,哈哈,都死光了……求郡主开恩啊!” 小丫鬟状若疯癫,说出的话却让在场贵女们觉得骇人听闻。 “快,拦住她!”流云急忙喊。“莫要让她冲撞了诸位小姐们!” 与此同时,望初已经从暗处出来,快速飞掠过去,一把钳制住了那小丫鬟。 那小丫鬟还想挣扎,容心羽喊道:“点她穴,别让她鬼嚎,带过来说人话!” 等望初将人拎过来,丢到容心羽脚边,那小丫鬟已经不会动了。 只一双眼睛惊恐的瞪着容心羽,话也不能说。 容心羽也没有问她,只皱眉问后面追来的两个婆子:“这是谁?哪里冒出来的?”x33 那两个婆子支支吾吾的,不敢上前,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越发趁得容心羽盛气凌人! 流云仔细看了一眼,就忙说:“郡主,这就是京兆府要找的那个毒死管家和刘家福的嫌疑人,秋菊。 那两个婆子也是二夫人院子里的。” 一听“毒死”二字,在场贵女有胆小的,惊呼着白了脸,又赶紧瑟缩着捂住了嘴。 容心羽皱眉:“顾鎏陵与舒靖廷那两个人呢,不是去抓人的吗? 怎么抓了半天,人跑我这里来了? 还在这鬼吼鬼叫的,几个意思?” 而才质问完,就看见顾鎏陵与舒靖廷带着府衙的人从远处的走廊匆匆过来了。 期间还有容二爷小跑着跟在后面! “羽儿丫头,这,这小丫头是怎么回事?”容二爷明知故问道。 容心羽没有搭理,而是看向舒靖廷:“舒大人,让你们衙门的人来认一认吧!” 第042章 一张药方 话音方落,京兆府的衙役立即上前一步。 看了一眼地上被制住的小丫鬟,当即道:“就是这个小丫鬟,那日送的饭菜去京兆府大牢。 吃完她给的东西,那管家与刘家福就一命呜呼了!” 容心羽望向顾鎏陵,眼神质疑:“二位去了有些时候,我这茶都喝了两盏! 结果这么大点个园子,最后还是在我这儿落的网!” 顾鎏陵迎上容心羽怀疑的眸光,道:“方才去找人的时候,没有见着这个小丫鬟。 倒是在找人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个死掉的婆子…… 耽搁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容心羽勾唇一笑:“又死人了? 你们知道吗? 这小丫鬟刚才大喊大叫,说是我叫她贩卖私盐,还害死了她全家?! 之前只以为是家长里短,儿女情长的小事! 我这二叔一家这十几年借由代管之便,窃取我娘嫁妆铺子银两数十万两。 如今都没有追还回来! 为了顾全我容家两房人体面,皇上希望我息事宁人不要追究。 没有想到,我这二婶才从牢里出来没有两日,就想给我扣个这么大的帽子! 私盐案?呵呵! 两位大人都是明眼人,是非曲直应该看得明白…… 回头皇上问起来,咱们可都有好说辞!” 说这话的时候,眸光凌厉的扫向容二爷。 顾鎏陵与舒靖廷也同时看向容二爷。 容二爷身子忍不住的颤,面上也满是慌乱,开口却是否认:“怎么、怎么都看我,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心里暗骂,这个死丫头怎么当众什么都说出来了? 一张嘴伶牙俐齿,根本挡不住! 容心羽笑道,“不就是想祸水东引吗?x33 你们以为,随便喊几句就能嫁祸在我身上?” 容二爷矢口否认:“羽儿,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什么嫁祸?京兆府的官爷找来之前,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还是听园子里的下人说,有个发疯的小丫鬟冲了出来,这才出来查看。” 容心羽却是笑着道:“扯皮是没有用的,好了,现在全盛京都知道,你们二房牵扯上私盐案子了! 生生死死,来来回回的,都是你二房的人。 不该仔细查查吗?” 并且看向顾鎏陵的方向:“两位大人,这事情如今闹的人尽皆知。 若是不将人收监,想来也难以向天下人交代吧?” 容二爷脸色大变:“什么收监,羽儿,你不能仗着你爹的威名胡作非为啊? 我是你亲二叔!” 容心羽也不与她辩驳,只看着顾鎏陵:“顾大人以为呢?” 顾鎏陵看了容心羽一眼,道:“贵府古玩店借由购进瓷器茶叶等等之名,贩卖私盐,时间可以追溯到三年之前。 而至今贵府的管家权都还未落实到承云郡主手上,还在你二房手里。 私盐案兹事体大,犯事者与牵扯而死的受害人都与二房脱不了干系。 所以,请容二爷与鲁夫人跟我们去京兆府衙门走一趟吧!” 容二爷闻言震惊的瞪大眼:“不,我不去京兆府衙门,我……我要见晋王殿下! 我我是他未来岳丈,你们不能抓我!” 容心羽听见这话都笑了,就这段位,还不如鲁氏!x33 自然叫救命是没有用的! 最后,京兆府押了容二爷与鲁氏,以及小丫鬟秋菊。 这样一来,宴会也办不成了。 二房自己搞这一出,分明想陷害容心羽,连自己亲娘的寿宴也拿来糟蹋。 又不是自己祖母,容心羽也没打算给二房留脸。 让流云带人去招呼,说明原因,以怕再出纰漏为由,客气的送走了前厅的客人,并将所有礼物退还。 同时告知,以后二房的人情往来,请往西慈胡同容府去找,跟威武侯府没有关系。 另外还给后花园里的贵女们送了小礼物聊表歉意。 当然,都是送给与自己和解的,容心珞一派的没有。 私盐案子经那个发疯的丫鬟一喊,宴会还没有结束,就传的人尽皆知。 今日来的宾客几乎没有迟疑,都第一时间离开。 不知这件事因谁而起,但是都明确知道了威武侯府的承云郡主,与容家二房是彻底闹翻了。 今日之后,此处再没有容家二房! 府外的马车上,白小姐还没有走,因为容心羽说过,让她留一下。 哪怕父亲身居高位,但是父母关系一般。 她一直谨言慎行,生怕给家里惹麻烦,带累母亲。 对于这位女恶霸,她心里一直发悚。 若按照她自己的性子,她根本就不想来。 “白小姐!”这时,一个声音在外面传来。 身边的婢女掀开了帘子。 白盈夏也转眸往外面看,却见是容心羽身边那个叫流云的。 流云递上一只香囊道:“让白小姐久等了,我家郡主有事不能亲自前来,还望莫怪。” “流云姑娘严重了,岂敢。”白盈夏挂着礼貌的笑。 而身边的婢女已经伸手,去接过了香囊。 流云继而道:“这是我家郡主的一点心意,每个贵女都有。只是,每个人的小惊喜不一样,还请白小姐没外人之时小心拆阅。” 白盈夏心中疑惑,但还是答应下来。 她等的这会儿,倒是知道离开的贵女大部分都收到了这小玩意。 包括与自己交好的手帕交云曼月。 流云交代完,便福身告退。 车厢里也没有外人,只一个自己的心腹婢女。 落下帘子后,白盈夏也没有多想,直接拆开了香囊。 却发现里面有一张纸条。 好奇的打开一看,满脸疑惑。 “大小姐,这好像是一张药方。”一旁的婢女说。 白盈夏犹豫了一下道:“你且去跟月儿说一声,我这边无碍,不必惦念,让她先回去吧。 等会让车夫拐个道儿,去药铺问问。” 说的却是她的好闺蜜云曼月,怕她受到容心羽刁难,所以云家的马车也没有走。 …… 威武侯府大厅内。 席面还未撤走,桌子旁边是被押着的二房等人。 容心羽端坐在主桌上,时不时的捡一粒果子进嘴里,一手支着下颌等着今日份大戏开场。 顾鎏陵一行,如今正站在大厅门口说话。 “大人,那死的老妈子该怎么办?”衙役征询着两位大人的意见。 舒靖廷直接道:“先不要挪动,等仵作来验过再说。” “可以先就地审问其他嫌烦,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顾鎏陵这时道,并且看向容心羽。 x33 第043章 一点殷红 容心羽神色平静:“不要看我,你们就当我不在,程序该如何走如何走!” 顾鎏陵眸光微动,开口道:“未免来回耽误时间,又错过关键人物。 稍后需要借郡主的地方一用,等会恐怕还要抬尸体上来!” “验尸?表妹,要不我们回避一下?”龙云双这时忙开口。 她也一直没有走,挨在容心羽不远处坐着。 容心羽回头,见她面容紧张,再次确定不是前世家族内的人。 因为前世家中是古医世家,就算是家里佣人,也要经常与尸体标本打交道! 怎么会怕尸体? “表姐若是害怕,不如先回去吧。 今日府里这般,我也不便招待。”容心羽为难的道。 龙云双一愣,忙扯出一个笑容道:“我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咱们在这儿方便吗?” 容心羽看向顾鎏陵的方向:“哪有人在别人家饭桌旁验尸,还让别人顾忌他们是否方便的?” 接收到容心羽眸光的顾鎏陵,也接收到了她眼底的怨怼。 见她嘴巴不停,突然就想起前日早晨好像是耽误她用早膳了。 如今也确实到饭点了! 顾鎏陵不禁勾唇:“倒是叨扰到郡主用膳了,验尸可以晚一些,仵作如今还未到。” 容心羽微扯唇瓣,并不大想说客套话。 龙云双将二人的眉眼互动看在眼底,不禁捏紧了袖子。 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对容心羽道:“想必几位大人忙了一上午,也未曾用膳……” 说话的时候看了眼舒靖廷的方向。 容心羽一下明白这位表姐的暗示,想了想道:“舒大人与几位差大哥不介意的话,可以就此用膳。 这酒席还未上桌,菜都是干净的。” 舒靖廷一愣,对上容心羽友好的眸光,又看看顾鎏陵。 随后道:“不必麻烦了,等会儿我们还得回京兆府。” 龙云双这时忙劝说:“表妹一片心意,舒大人不必拘谨,这仵作不是还未到吗。x33 其实用点吃食,并不耽搁多久。 待大人与几位差大爷回衙门,还不知得多久了!” 容心羽不免多看了眼这位比自己这个主人还热情的表姐! 又看看舒靖廷的脸! 之前她还以为她看上了顾鎏陵,如今看舒靖廷的眸光却是那般殷切! 是她误会了吗? 不是她瞧不起龙云双的出生,而是这世道将“士卒工农商”划分了等级。 龙云双看上顾鎏陵,想修成正果,恐怕艰难。 但是舒靖廷的话,倒是阻碍少了许多。 因得对龙云双的情况不甚了解,容心羽觉得还是静观其变。 不主动撮合,也不去阻拦。 便没有再次开口。 顾鎏陵这时却道:“承云郡主盛情难却,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就抬步走进大厅,坐到了容心羽对面。 容心羽微愣,随即道:“顾大人你天人之姿,原来也食五谷杂粮的吗?” 这话明摆着说,刚才邀请的人没有他顾鎏陵。 她的确挺怕他吃着吃着,趁人不备给下点毒什么的。 “只要郡主不嫌本官吃的多!”顾鎏陵好像没有听懂她的拒绝之意。 微微一笑,凤眸里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容心羽觉得自己要是变脸赶人的话,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想想也不差这口吃的,便也没有与他在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纠缠。 龙云双在一旁看着,总觉得二人眼神里传递了许多旁人看不懂,也无法介入的东西。 心底不免着急,忍不住扬声道:“舒大人,顾大人都已经坐下了。”x33 舒靖廷见这情况,也只好答应下来。 只是没有坐到主桌来,而是带着几个衙役坐到了旁边的桌上。 容心羽抬起手,打了一个响指:“上菜!晚些多余的菜全送去西街的慈幼院,就当侯府捐赠了。” 不经意间,袖子滑落,露出一小节玉臂。 顾鎏陵眸光微动,突然就盯住她小臂处一点殷红。 脸上的笑容也在瞬间收敛。 这处红点,他以前自然没有机会见,但却在梦里见过。 当时的一些场景不免又浮现脑海,他记得自己吻了这个位置许多遍。 那种想把这点烙印上心间的情绪突然就在现实里冒了尖儿…… “表妹!”龙云双赶紧扒拉下容心羽的手,将她的玉臂给藏进袖子里。 容心羽见她急红了脸,还拿羞窘的眼神瞥对面的顾鎏陵,知道自己刚才好像忘形,失了仪态。 本觉得有些心虚,怕露出马脚。 毕竟,在外男面前露手臂这种事情对于古代女子而言可谓豪放。 但看见顾鎏陵盯着自己的方向发呆,顿时就被雷到了。 见她收回手臂,还眼神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容心羽不由得心惊。 想问你那是什么眼神,但又是自己有问题在先,到了喉咙的话便咽了回去。 顾鎏陵却是突然站了起来。 “在下有事,现行告辞!” 说着转身大步离去,根本不顾其他人如何反应。 容心羽微张着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很想问:他刚才不会以为我在故意勾引他,觉得有碍观瞻,所以气走了吧? “顾大人这是怎么了?”有衙役纳闷的问。x33 舒靖廷也不知道,他为避免与容心羽过多接触而产生尴尬,所以都未曾看那边。 等听见动静的时候,顾鎏陵人都走到大门口了。 一时间也有些诧异! 这……说留下吃饭的是他,说有事第一个跑路的也是他。 那这饭,他们还吃不吃了? 不用他考虑太久,因为菜很快上来,这个时候再走就不礼貌了。 侯府外,马车慢行离开。 顾鎏陵端坐在里面,许久才平复好心情。 只是,他不能理解。 始终萦绕在心头不去的那股烦躁所谓何来? 说是因为讨厌容心羽吧,对她方才的放浪行为不能接受? 可是,他深知自己当时并没有那样想。 他是个成年男子,却非爱色之人。 见过美人无数,却没有一个能牵动他心底一丝波澜。 哪怕是为了未来大业,很多人劝他稍微应付一下,他都不愿。 只觉得,一个男人要靠女人裙带才能达成所愿。 并且还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与废物无二! 哪天想要,也是他自己需要,你情我愿取得。 只是,那一夜拒绝容心羽之后,为何做了那样荒唐的梦? 而且那梦明显影响到了他现实生活! 回忆这两日不由自主的失常举动,顾鎏陵长眉紧缩。 凤眸微闭,不禁开始反省自己:对于容心羽,他这两日是不是过分关注了? 马车行驶了一段后,最终在酒楼后门停下。 顾鎏陵刚下马车,就有人迎了上来。 “爷,太子殿下在里面等候多时。” 顾鎏陵皱眉,随后收敛心神,不动声色的进了酒楼。 第044章 过于锐利 还是那间正对牵云茶楼的厢房。 顾鎏陵掀开珠帘。 靠窗的桌案上,银白镂空香炉内烟雾袅袅,是太子喜爱的特质熏香。 太子端坐在矮几前,正对着桌上一盘残局若有所思。 顾鎏陵进来的时候,见他似乎并未察觉。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顾鎏陵行至桌前,行了一礼。 太子这才回神,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陵弟来了,这么快?侯府私盐案查清了?” 顾鎏陵道:“未曾,舒大人还在侯府。 微臣想着,该给他与承云郡主独处的机会,便先行告辞了。” 只是这样说的时候,心口之前的烦躁变成了堵。 太子闻言颔首:“原来如此!坐吧,孤说过,只有咱们俩的时候,不必见外。” 顾鎏陵便微掀衣摆,端坐在了太子对面。 “孤听说,承云郡主母族来了位表姐?”太子问道。 顾鎏陵知道,太子这样问,便是已经掌握了对方全部信息。 而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想必也都已经知道。 于是平静的道:“却是,今日还来了侯府宴会,一曲惊艳四座,想来不久就会传开。” “哦?听说今日镇国公府的云大小姐也去了,作为盛京第一才女,竟然都被她压去了风头?”太子很是感兴趣的问。 “云大小姐还夸赞了这位龙姑娘!只是因为私盐案子的耽搁,其他人未有展示的机会,也不算压吧。” 顾鎏陵大概讲了一些宴会上的经过。 太子对于这些女眷之间的恩怨纠葛居然听的津津有味,一时还笑出声。 “没有想到,这位承云郡主是个灵妙之人,以前竟是未曾看出来!”太子笑着说道,眼底分明透出几分兴趣。 顾鎏陵心头莫名的不喜太子这种夸赞。 太子的眼神,就好像是柴犬嗅见了猎物的味道,想伺机而动。x33 便有意将话题引向一开始的方向:“那位龙姑娘似乎颇有野心。” 太子闻言颔首赞同:“你看的很准! 孤已经着人调查过,她虽为女子,但十二岁就随父兄行走商场。 龙家能够成为一方首富,她功不可没,很有当年其姑母的风范。 而今她停留盛京,又当众献艺,力压群芳,跻身人上人之心可见。 除了经商之才,于琴棋书画方面,也都颇有造诣。 如今看来,不仅仅是有一些。 比之盛京世家贵女,只盛不差!” 顾鎏陵只安静听着,对此没有评价。 太子故作沉默,片刻后道:“陵弟觉得此女如何?” 顾鎏陵听出试探之意,不动声色的开口:“微臣不喜性格过于锐利的女子!” 太过锐利,而自身并无匹配的实力与智慧,只一味的自负冒进。 这类人,注定早幺! 太子失笑:“孤真是好奇,到底怎样的女子才能入陵弟你的眼。” 顾鎏陵微勾唇瓣,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容心羽咧着樱唇,笑得无害的模样。 对于顾鎏陵的沉默,太子倒没有觉得被唐突,而是笑着问:“那你觉得,孤许她侧妃之位,她可会答应?” “侧妃?”顾鎏陵露出意外之色,“臣不知,只是以她的出生,却是高攀了。” 太子并没有觉得此话不妥,道:“威武侯为了原配至今未曾再续弦,可见对其原配龙氏情深。 听说,其对于龙氏母族也一直多有照拂。 若非这龙云双是威武侯的外甥女,以她商贾出生,却也难登大雅之堂。” 顾鎏陵沉默,知道太子这是已经决定要收了龙云双。 太子看向顾鎏陵:“陵弟以为,要如何投其所好才好?” 顾鎏陵:…… “微臣不知,殿下问这样的问题,实在为难微臣。”顾鎏陵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太子闻言大笑出声,好一会儿才道:“也是,从来都是女人想方设法接近陵弟你,绞尽脑汁想讨好你。 只要你愿意,想来没有不应的女子。 哪里还需要去讨好女子?” 顾鎏陵闻言不禁想,若是此时改变主意,要娶容心羽,她脸上笑容怕是会立马消失吧。 他不甚了解这个小女子,但冥冥之中又感觉很懂她的心思。 这个小女子看似张牙舞爪,其实很会看碟下菜,小心的很。x33 就今日所感,她很避讳自己。 对自己还算客气,应当是忌惮他背后的太子备受盛宠。 还讨好他?绝不可能! 一时想了很多,顾鎏陵自己也意识到今天心神有些乱了。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还是平静的很:“殿下真命天龙,又有哪个女子不心生向往? 就不要拿微臣取笑了!” 这话很大的取悦了太子,太子又笑出声。 …… 威武侯府内。 自以为膈应走顾鎏陵后,容心羽高兴的多吃了一碗饭。 旁边的龙云双却有些食不知味,期间忍不住看了容心羽好几眼。 直到膳后水果时都一直心不在焉。 只因为她知道,顾鎏陵那个人,从来喜怒不会真正形于色。 能够牵动他情绪的人,少之又少。 上辈子羽表妹嫁给了他,外界传言二人相敬如宾。 那是真的如冰! 因为成亲两年,致表妹战死,表妹手臂上那一粒守宫砂都还在。 而他当时未曾掉落一滴泪,只冷静的接过羽表妹手里的任务,连夜带兵屠灭了西蜀皇族…… 但是刚才,他出去时明明一副心神失守的模样。 龙云双敢确定,这是因羽表妹而起。 心里便没来由的着慌,却也摸不准是为了什么。 她阻止二人在一起,是为了表妹好! 想说出来,又不能说…… “不对!”这时,容心羽的声音突然传来。 龙云双吓了一跳,急忙看她:“什,什么?” 却见容心羽放下了手里的草莓,正拿帕子擦手,而她的眸光直视前方。 不远处的大厅门口,仵作正向舒靖廷汇报着验尸结果。 闻言都转眸看向容心羽,眼底不约而同摆着疑惑。 “方才这位小哥说,死者是中毒身亡,死的时间是今天早晨卯时左右?”容心羽问道。 被反驳的仵作本心有不服气。 但一看见说话的是容心羽,不由得放低了姿态。 道:“回承云郡主,据初步查探,是这样的。” 容心羽道:“你们之前排除她接触过的人,而那个时间段,流云为着宴会的事情去找过她。 哪怕流云根本没有见到人,但依旧是流云的嫌疑最大对不对? 接下来是不是要审问本郡主,是否是本郡主指使流云杀人? 因为流云是我身边的大丫鬟,最近代管家之职?!” 顾鎏陵上午还说证据明摆着指向二房,与她无关。 但是呢,查了半天,还是要绕回她这里。 她是发现了,这位舒大人严谨的一丝不苟。 哪怕明摆着的事情,只要找不出合理关联的证据来,就不会收官。 x33 第045章 多谢郡主指点 舒靖廷眸光微动:“郡主,下官也是例行公事,还请您谅解。 虽说这些年府上的产业一直是容二爷夫妇在打理。 但到底挂靠的主人是威武侯府。 在下不得不排查仔细。 只要流云姑娘没有做过,就不必担心什么。” 大夏律是如此,容心羽知道,跟这位大公无私的舒大人掰扯这些没有用。 于是言归正传,切入正题:“你说的不错,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若是因为验尸出错,你们不觉得很耽误彼此时间吗?” “承云郡主此话怎样?您不能空口白牙,就说小人验尸有误啊!”仵作皱眉说道。 毕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若是疏忽,不仅不能为死者沉冤昭雪,还能连累活人! 哪怕对方是承云郡主,他也不能因为忌惮而闭嘴。 容心羽站起身,走向二人:“方才你们抬着尸体经过门外的时候,我看了几眼。 对于她的死因,我觉得并非小哥你所说那般。” 此时也庆幸之前借由顾鎏陵摄魂试探的机会,给了自己一个托底的理由。 因为懂医术,如今插手验尸,似乎也说得过去。 不然这会儿可能就得由着这糊涂官司纠缠不清! 二房的伎俩经不起推敲,却又碰上舒靖廷这么个较真的,也是麻烦! “一眼就看出?”仵作都被气笑了。 忍不住道:“郡主,你若以郡主身份施压,说这案子不能判决,那小人无话可说。 但是小人好歹是京兆府仵作……您在小人面前说这样的话未免荒唐!” 容心羽看出这位眼底的不甘心,倒也没有恼怒他的态度。 只是开口:“小哥,你方才说,死者死于卯时,是毒杀,依据是什么?” “死者面部与指甲变色,七窍流血,明显是中毒征兆! 这死状与京兆府大牢里死的那两位无二!”仵作说道。 “无二?”容心羽勾唇一笑,“我怎么瞅见人抬走的时候,头部有伤?” 仵作忙说:“据小人观察,那该是死者生前伤。 很有可能是下毒者害怕她服毒后挣扎喊叫,所以将其打晕。 并不能否认她被毒死的事实!” “那毒是见血封喉吗? 死者是独立的下人房,还是住的通铺? 牢里的两个当初毒发时,是否也闹出很大的动静?” 容心羽一连几个问题甩出,仵作张着嘴,一时竟无法回答。 “这,小人只管验尸……”仵作说,“哪里哪里能知道那么详细的过程?” 下意识求助的去看舒靖廷。 容心羽也看向舒靖廷,却见他眉头深锁,似在沉思。 容心羽便知道,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至于仵作,她已不必与他辩解什么。 如今自己作为嫌疑人,舒靖廷未必会给他接触尸体的机会。 但只要有疑问,就可以让人复验,或者另找仵作。x33 总之,不能如此草草决断。 舒靖廷思量一番后,慎重的开口:“承云郡主,尸体您不能去看! 但下官相信,你既能提出疑问,就必定有你的道理。 你不防说说看,你是如何看出仵作勘验结果不对? 不对之处又在何处?” 果然! 容心羽对这个回答不意外:“你们去验尸,审问二房的时候,我也稍微打听了一下。 那位死者是二夫人房里伺候的,负责她的衣食住行。 今日我无意中发现,二夫人染了新的丹蔻,这是昨日没有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死者指甲上的颜色是为调配丹蔻颜色所致?” 才说到这里,仵作忙说:“哪有青紫色的丹蔻?” 容心羽一言难尽的看向仵作:“作为京兆府的仵作,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仵作一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忍不住道:“我,小人不大懂女人这些东西……” 容心羽继续道:“七窍流血未必一定是中毒,还有可能是头部受过重击。 从我的位置看去,她应该是自背后遭到袭击,当时人应该是站着的。 若是中毒挣扎状态,就不该是这个角度!” 说话的时候,还朝自己的头顶心比划了一下。 仵作身子一震,这次没有反驳,也是一副若有所思模样。 容心羽估摸着这仵作也不是故意出错,而大概是这时代技术有限,验尸技术有点拉跨。 舒靖廷则忙又问:“郡主可还有其他发现?” 容心羽道:“我刚才问过下人,牢里的管家与今日的死者是两口子,秋菊则是他们的女儿。 另外他们还有一个小儿子,是老来子。 原来一家四口都住府里,有独立的院子。 那个小儿子才一岁,如今不知所踪,我已经派人去找!” 舒靖廷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这还停留在问案阶段,二房的人一直就是扯皮,一问三不知。 那个之前装疯卖傻的秋菊就是闭口不言! 验尸还错漏百出……容心羽看似不声不响的,却已经做了这么多事! 且,似乎就随便几眼而已。 就将许多事情看的比他这个陷在案子里的主办官员还清楚。 想到这里,舒靖廷郑重的朝容心羽拱手感激:“多谢郡主指点,下官受益匪浅! 这便复验尸身,也派人找寻管家之子的下落!” 容心羽道:“你不必谢我,我这也是在帮我自己! 别这事情纠缠不休,每回我刚想出门,就又被你们顾大人给拦回来。” 这话说的不禁带了几分怨念! 舒靖廷不知如何接这话。 他倒是也感觉到了顾鎏陵对这位郡主的针对。 但顾鎏陵与容心羽都算是上流贵族圈子里的人。 他人微言轻,无法评价。 于是,借复查再审嫌疑人的理由告退。 “表妹!”待人走了,龙云双开口轻唤。 容心羽看向她,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笑:“今日让表姐见笑了,也没有空好好招待你。”x33 龙云双笑着摇头:“表妹这样说就见外了。 你这里麻烦不断,我却帮不上忙,实在有些惭愧。” 见外? 容心羽想,彼此真没多熟。 而且,这个表姐很多地方都透着古怪。 说恶意吧,她似乎也没有感受到。 容心羽只当她在说客气话了,于是从善如流的道:“都是些小事而已,不妨碍,表姐不必为我挂心。 京兆府的效率虽然低了一些,但身正不怕影子斜。” 龙云双闻言轻皱眉头,忧虑道:“话虽这样说,但是我大致了解到一些,你这二叔一房背靠晋王府。 施的这些手段,分明是想害死你…… 而那位顾大人,属太子一派,但一些事又不似在帮你的模样。 如今姑父又不在家,这双方真有心算计,可如何是好?” 容心羽微微诧异,闻言道:“表姐,这话还是不要在外面说的好。” 龙云双一愣,忙说:“表妹,你不要误会,在外我没有与旁人说过。 只是探听到一些消息,才与你分说。” 第046章 别被发现 容心羽期间仔细看龙云双的表情,怀疑她这话的用意。 毕竟这种恶意揣度皇族的话,可不是谁都能随便说的。 她最多也就吐槽晋王凤锦荣而已! 因得一些亲戚关系,皇帝只当孩子打闹了。 但是太子,人家是皇帝的心尖宠。 她就是心里有意见,也不是和谁都能分享的! 龙云双这才与她接触两回,说这样的话,当真一点不见外啊! 就这么信任她? “表姐从哪里探听到的?有些八卦能听,但是流言止于智者,需要慎言!”容心羽道。 看了一眼站在大厅外面的下人,又说:“哪怕这是我的府邸,我对表姐你没有恶意。 但你也知道我府中情况,当心隔墙有耳。 将这话传出去,于谁都不利。” 龙云双下意识捏紧袖子,脸颊微红。 暗骂自己心急了,与羽表妹还当前世般相处…… 也是最近很多事情发展的太快,她有些乱了方寸。 “表妹,谢谢你提醒我。”龙云双真挚的看着容心羽,“是我过于担心你,一时口无遮拦了。” 容心羽微愣。 原主与龙云双从未生活在一起过,甚至以往十几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她实在不知龙云双这份“真挚”是从哪里萌发的? 对于自己“装”的说辞,还有她冒名顶替的那首曲子……更是让容心羽觉得疑窦重重。 哪怕感觉她没有恶意,却也不敢亲信。 于是不动声色的笑道:“表姐下回记住便好。” 其余的,也没有多说。 龙云双却是又暗自焦急,觉得自己与表妹根本聊不到一个点上。 她分明是想提醒她,当心太子一派,远离顾鎏陵…… 容心羽却不给她往下提顾鎏陵的机会! 龙云双斟酌了一下又道:“这位舒大人做事倒是谨小慎微。” 容心羽颔首:“舒大人是个好官!” 只是明显不够圆滑,前路估计有点艰难。 龙云双看出来了,容心羽没有多少谈兴。 而且,今日所知让她也有些心神不宁。 于是,向容心羽告了辞。 待龙云双走后,容心羽招来望初问话:“我这位表姐与我师傅来往频繁吗?” 望初道:“这几个月多有书信来往,问的都是郡主您的近况,似乎对郡主您十分关心。” 容心羽抬眸看向望初:“哦,那你们都是怎么说的?” 望初眸光微动,随后面无表情的道:“就是您的一些简单日常。” 容心羽挑眉:“有多简单?” 望初迟疑了一瞬,便一五一十的都说了。 所说的内容无非就是她的惹祸日常,前日把那个贵女给怼了。 昨日的月考成绩又不合格,过了几日又把书院的第几个先生给气跑了,差点被书院劝退…… 这是真·原主日常! 与“摊牌”后的她不说天差地别吧,但那叙述里绝对不是个好相予的主! 那么就可以肯定,龙云双并不是从师傅秦簌这里知道她“装”的这事。 还有那曲子…… 不免大胆的想,自己都能穿越过来,那么多一个穿越者似乎也并不奇怪。 假如龙云双不是穿越的,却又知道这些。 难不成是穿书的?或者是重生者?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想法一袭上心头,就犹如野草疯长。 容心羽都有些心惊! 本来觉得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自安好即可。 可是,龙云双刻意接近打听,明显不是那样想的。 而且,龙云双了解自己的事情,多余了解原主。 那么可以肯定的是,龙云双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基于自己穿越以后的世界背景之上。 如此的话,自己在这世界定位是什么?纸片人吗? 若真是她猜测的那般,龙云双目的又为何?又是什么角色? “郡主,可是表小姐有不妥之处?”望初问道。 容心羽抬眸看向望初:“望初,你们的主子是我,还是我师傅呢?” 望初一愣,却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我叫你过来问你这些,而没有问另外三人。 不是因为我不信她们,而是我觉得你有自己的想法与判断,会审时度势。 因为不会盲从于谁,做事更让我放心。” 容心羽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摆在桌案上。 望初闻言面无表情,但眸光里若有所思,看着那锦囊没有动。 少许才道:“郡主是因为奴婢提前给了你名单,所以觉得奴婢好骗吧!如今是又想让奴婢做什么?” 容心羽脸上的严肃差点绷不住,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气氛也没有了。 “诶?那怎么能叫骗你呢?”容心羽不赞同的摇摇手指。 “不过,这里的确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做,其他人,我不放心! 而且,这事情你暂时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望初:…… 她还以为郡主会多辩解两句! 郡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率,却又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 也不待望初表态,容心羽就道:“第一,查一查我这位表姐来盛京后的动向。 当然安全至上,宁愿查不到,也别被发现了。” “表小姐身边的红绡亦是有武功的,恐怕很难不被发现。”望初说道。 道没有问,容心羽为何要查龙云双。 “无碍,若是被发现了,你就把这个锦囊给她,就说我让你送东西过来的。”容心羽说。 望初看了一眼那香囊,这才收进怀里。 “第二件事呢?”望初问道。 显然认命认的从善如流。 容心羽笑出八颗贝齿:“这个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我师傅的喜好以及特殊习惯。 快到她生辰了,我想准备个惊喜给她。” 望初微一思忖:“奴婢并不了解秦姨喜好,奴婢十二岁起至今主要在郡主身边伺候。” “哦?那平时谁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啊,你得空可以帮我去问问吗? 当然,不要让我师傅知道哦!她知道了就没惊喜了!”容心羽叮嘱。 望初觉得,这位主子自摊牌之后很少做无用功。 哪怕一时不明白郡主究竟想打听什么。 但觉得不是大事,便答应下来。 望初离开没有多久,容心羽随便问了一下京兆府那边的进展。 说是秋菊已经有松口的意思,急于问自己弟弟在哪里。 因为弟弟还没有音讯,所以她还是没有多说。 于是,事情因为一个小孩陷入僵局。 …… 威武侯外,龙云双刚刚出门,就看见不远处一辆华丽的马车靠近。 只一眼,她就认出,那是东宫太子的马车! 哪怕记忆已经久远,但刻在灵魂里的恐惧与愤怒瞬间袭上心头。 龙云双在对方靠近之前,惊慌的上了自己的马车:“快走,不要停!” 第047章 太子殿下到 待马车离开威武侯府好一会儿,她的心跳也依旧无法平息。 “小姐,您怎么了?”婢女红绡担忧的问道。 龙云双靠在车壁上,素手紧紧抓着心脏的位置,面色惨白。 但是她眼底的怨恨令红绡惊诧。 她记得,上次小姐露出这种眼神还是几个月前,于一场雨夜惊梦之后。 龙云双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哪怕刚才没有看见人,她依旧知道是谁在马车里头。 东宫太子,凤锦辰! 那个前世许她情深,将她捧在手心,最后谋夺她家产害死她族人。 在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后,令她死无全尸的仇人! 这一世,她生来是为报仇! 必定是要去找他的! 只是,原本应该是在表妹明年的婚礼上遇见。 却没有想到,提前了近一年的时间。 不,是所有事情都提前了。 不仅提前,很多时间线,事件顺序,全部都被打乱。 按照前世轨迹——前几日本没有城门口的闹剧。 羽表妹是被算计差点毁了清白,但是被四卫及时发现救下。 并没有顾鎏陵英雄救美的这段! 次日,羽表妹气冲冲回京。 经过酒楼时,姜岳阳与一群纨绔在酒楼打闹,不甚将酒盏扔出窗外,砸的羽表妹头破血流。 羽表妹病了七日没有出房间! 这期间,鲁氏以羽表妹被害破相难嫁为由,逼姜岳阳负责。 府里老夫人寿宴,也是因此推迟好些时日。 这事情闹的挺大,最后到了御前,处理的结果就是皇上为顾鎏陵与容心羽赐了婚…… 顾鎏陵算是为亲表弟背了锅。 但订婚是五月底的事情了! 所以,她才写匿名信给顾鎏陵,让顾鎏陵五月之前不得回京。 可是,顾鎏陵对于她几次的匿名信都无动于衷。 甚至有点,她越阻止,他越要逆流而上的意思。 太子上一世纳她为侧妃是在明年下半年。 在这之前,太子从未来过威武侯府! 如今全乱了,她无法以过往经历来预测判断事情走向! 龙云双只觉得心乱如麻,脑子里嗡嗡的。 她初到盛京,有很多东西都还未来得及布局…… 好一会儿才道:“去查一查,太子今日为何来侯府! 还有,冰铺那边的事情催促的紧一些!” 红绡愣了下,不知自家小姐怎么突然提及太子那样一个听来应该在天边的人物。 但忙答应下来。 而一提冰铺,龙云双才想起来。 她此次前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和表妹合伙开冰饮奶茶铺子。 也罢,下次来说也不迟。 …… 威武侯府内,看见去而复返的顾鎏陵,容心羽相当诧异。 她才吃饱,正准备去打一套拳消消食呢! “太子殿下到!”随后,一声尖锐的喊声引起容心羽的注意。 容心羽这才发现,顾鎏陵不是一个人来的。 随行的还有一个身着明黄锦袍的男子。 他们身后的侍卫手里还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娃。 容心羽也是很快在记忆里搜到对方信息。 忙收敛心神,走出大厅迎接:“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承云郡主不必多礼!”太子笑得平易近人又和善。 眼神在大厅里不经意扫了一眼,随后不动声色收回。 容心羽发现了,心道这位大驾光临所谓何来? 不免看向他身后的顾鎏陵! 而顾鎏陵正招来了一个衙役,小声询问着案情。 然后让人将那个一岁多的小娃娃带离。 方向是正在被征用作为办案场所的侯府偏厅。 “这孩子是?”容心羽下意识问,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孤方才路遇两方人马抢夺一个孩子,陵弟认出,那个女卫是你府里的,便搭了把手。”回答容心羽的是太子。 “一问之下知道,这个孩子是府里要找的,就顺路送回来了。” 顺路?虽然大家都住在皇城内城,但威武侯在南边,镇国公府在东边,顺也顺不到北边的皇宫去吧! 当然,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想怎么说还能反驳不成? “多谢太子殿下出手相助,这个孩子的确于相关案子干系重大。”容心羽客套的说。 “承云,你与孤见外了!”太子笑着道,“小时你还经常来宫里玩耍,那个时候是叫我太子哥哥的。” 容心羽脸上笑眯眯:“那是臣女年幼不懂事,僭越了,殿下就不要再取笑臣女了! 臣女最近也在努力将丢掉的诗书礼乐都捡回来!” 她现在敢叫,请问您敢听吗? 至少顾鎏陵肯定不希望她跟太子走的近,害怕她趁机赖上吧! 毕竟,这个太子一开始的算计就想要她嫁给顾鎏陵。 容心羽下意识看向顾鎏陵,到底也不大信二人是顺路过来的。 顾鎏陵依旧看着别处,而那边舒靖廷这时匆忙而来。 例行见礼之后,太子问道:“舒大人,孤碰巧路过,想问问你这案子查的如何了? 搞砸了侯府宴会是无奈,但是总耽搁在府内影响也不好。” 舒靖廷恭敬的道:“方才关键人物婢女秋菊已经招供,是鲁氏指使她去牢里探监。 鲁氏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借由她的手,毒杀了私盐案的关键证人,牛管家与刘家福。 后又派人灭口牛管家之妻,欲嫁祸给承云郡主。 又以牛管家幼子威胁秋菊,令其在大庭广众之下栽赃污蔑于承云郡主。 而私盐案的账册,据说在牛管家表弟李大成手里。 李大成在乡下,这边需要即刻派人去追查!” “那就不要耽搁了,赶紧带人过去!”太子严肃道,“此事兹事体大,万不可再出纰漏。” “那么这鲁氏是否要收监?”舒靖廷虽然已经决定好,但不免多问了一句。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然不能因为她们是皇亲而徇私枉法!”太子义正辞严道!x33 说着又看向容心羽:“承云郡主,虽然是你二叔二婶,出这事可能会带累容家家声…… 但你应当能理解吧?” 太能理解了! 虽然这客气话说的有点假! 容心羽还是笑眯眯道:“太子殿下严重了,您说的不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不抓他二人,法理难容!臣女没有什么好说的!” 太子似乎很满意容心羽的识大体般,微微颔首。 于是,得太子首肯,鲁氏夫妻双双被带进京兆府大狱。 鲁氏出门的时候做梦也没有想到,出来不到三日还能再进去,且多了一个陪坐的! 这件事,不管跟晋王有没有关系,反正鲁氏夫妇是脱不了干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后,容心羽也顿时觉得空气清新了许多。 但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第048章 去进货吧 “郡主,大公子着人来说明日搬家,来问问您这边意见。”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流云来报。 容心羽记挂的也就是这件事! 皇帝之前允诺,寿宴结束,就让二房搬出去住。 她如今不点头,府里的东西可没有那么轻易搬出去! 于是勾唇笑道:“让他们搬!不在侯府册子上的东西,随便他们搬走。 但凡登记在册的,一个不许动! 明日出了这个门,今后不得我令,不得二房的人踏入侯府一步!” 顿了一下又问:“对了,老太太他们带走吗? 不带走的话,提醒他们好好道别,以后想再见可就难了。” “老夫人是跟他们一道走的!听说那边已经在收拾东西了!”流云回道。 对于这个回复,容心羽还是比较满意的。 不禁觉得这个老太太还不错,真·非常懂事的没有存在感! 又吩咐道:“之前让你物色人选,可有眉目了?” “已经选了四个得用的管事,只还待郡主您定夺。” “好,你让他们准备一下,明日与我一道去庄子上。”容心羽说道。 府外的铺子,茶楼孙掌柜已经帮她挑选了何用的人手顶上,如今在仔细盘账。 相信很快就可以步入正轨。 虽然庄子上也派了人,但是还没有消息,她也还没时间去了解。 她正好也趁机离了城里,出去散散心,避一避这边的麻烦。 …… “陵弟,可是心里有事?” 再次从威武侯府出来,顾鎏陵与太子对坐在马车内。 顾鎏陵忙收敛心神,不动声色的道:“殿下,大营那边几个世家子弟近来不大安分,微臣想回去看看。” 太子眼神一肃:“哦?哪家的?这是何时之事?” “方才殿下与舒大人说话之时,下面传来的,是林家。”反正太子没有听见,顾鎏陵自己说了算。 太子皱眉:“林家!” 稍微一沉吟,便道:“那你早去早回,私盐案子查到关键时候,我怕六弟的人会狗急跳墙,舒靖廷会遇到阻碍!” 顾鎏陵道:“这或许是促进舒大人与承云郡主的大好机会! 承云郡主好像对微臣成见颇深,这几日每次上门,处处可见防备。 因此耽误她集中心思在舒大人身上。” 实际上,顾鎏陵在问自己,是不是过度关注容心羽了? 自那场荒谬的梦境后,总是有意无意的想起她。 他虽然早知盛京有女恶霸容心羽,实际上认识接触,也才几日而已。 他感觉到,此女子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影响。 知道这影响后,想起那早就警告过他不要回来的神秘信笺,似乎又没有半分后悔。 顾鎏陵矛盾了! 他想,他或许应该离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正好那神秘信笺又来了一封,说让他往南边多关注一些,将有大事发生。 这件事看起来与容心羽南辕北辙,应当是扯不上关系的。 私盐的案子也差不多火候了,决断权表面如今在皇上手里,他也不必在这事情上耽误。 …… 次日一大早,威武侯府就有了响动。 青芜苑内厢廊下,月季含苞待放,一大早鸟语争鸣,一派春意盎然景象。x33 容心羽穿了一身轻便的嫩青色罩纱平袖裙,刚打好一套养生太极,正在收势。 四卫里的三位都面无表情在旁边看,实际上个个抓心挠肺的难受! 主要是真·从未见过如此慢的拳法! 容心羽之前在庄子上露过的身法,还有在揍凤锦荣一行时的拳法,明明都看得出在她们四人之上。 不是说好不装了吗? 眼前这拳打的还没弹棉花来劲儿,是又开始摆烂了吗? 流云这时从走廊那段过来。 到了近处后,先是朝容心羽行了礼,才道:“郡主,二房的人已经在搬家了。” “嗯,这么早吗?!”容心羽走到树下的石桌旁,喝了一口浓稠的豆浆。 旁边另有蔬菜花卷、水煮蛋、大枣、特色糕点,配的什锦小菜。 这是应她的要求,简单准备的。 坐下后,发现三个女卫还站着,容心羽抬眸道:“你们要晨练吗?要练就练,不练就各自忙去吧!” 三卫互相看了一眼,穆夏上前一步道:“郡主,不知望初在出什么任务? 是否需要奴婢们帮忙?” 容心羽抬眸看了几人一眼,咽下去食物才道:“不需要,若是你们觉得比较闲,我也可以另外给你们派一些?” 穆夏迟疑了一下:“郡主下个月需要查的事情,都已经查清楚。” “哦?”容心羽挑眉。 穆夏以为容心羽会趁机索要,却没有想到容心羽是这个反应。 容心羽之前让她们做的三件事,第一件是查与她有过往恩怨的贵女相关。 第二件,是查晋王在盛京所有私产。 第三件,是二房所有私产腌臜。 第一件已经都给了容心羽一部分,估摸着是从望初那里忽悠去的。 剩下的两件,她是不需要了吗? 想想看,如今晋王都被禁足在府里,府外翻天了,他也出不来。 而二房两口子都进了牢里。 二小姐眼看着要进晋王府为妾,已是待嫁身份,却是躲在贤妃哪里不敢回家。x33 这些手下败将啊,已然不足为惧! 容心羽不动声色的用完早膳,几个人也没有走,就杵在那看着。 “怎么?” 就着凝心送上来的水漱了口,又用巾帕擦了手,容心羽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穆夏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那这些郡主还需要吗? 若是不需要,奴婢就丢了?” “丢了?”容心羽疑惑,“为何要丢了?” 说着很自然的伸出手。 穆夏这回没有一丝迟疑,就把册子递到了容心羽手上。 容心羽表情淡定,就随手翻了几页。 而后才态度模棱两可的颔首:“不错,归纳的很用心。” 的确用心,这不仅查了产业几何,地里位置,连大致营业情况都写上了。 但是怕她们骄傲,就少夸几句吧! 从头翻了一遍后,容心羽又将册子递回给了穆夏。 “郡主这是?”穆夏不解。 “按照上面的地址去进货吧,按照之前的办!”容心羽说。 “进货?”穆夏觉得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第049章 不能明着干 容心羽道:“之前怎么办的,如今就怎么办。” 一旁的临冬惊讶的瞪大眼,声音都拔高了两分:“郡主,之前孙掌柜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晋王的两家铺子赊账了一万两物件! 期间咱们有铺子能用的,都放铺子里售卖了。 铺子里不需要的,也都以威武侯府的名义捐给了义慈局。 这,这这回赊多少?是全部店铺都去吗?” 这些东西,大部分是她探寻来的,而后穆夏亲自执笔。 几人可以说对晋王以及二房的产业了若指掌! 所有盛京产业,大大小小起码有十家。 虽然都是近期新铺子,比不上龙氏的嫁妆铺子挣钱。 但是一个月几百两的盈利还是有的。 而二房的虽然不多,却也有五家。 容心羽冷嗤:“什么晋王的铺子? 每次我家金饰店的金匠银匠出了新品,必定也会在他们的铺子同时上柜! 为何账册上面的生意越来越差?需要我分析给你们听吗! 以前我还不知道那些铺子是他们的,只怀疑过他们。 容心珞就立即提醒我不要闹事,说其实是咱们的金饰店收买了那边的伙计,抄袭了创意!” 她的店铺抄袭别人?呵呵! 也是以前原主三观有点问题,听这就不敢多说了。 要真有意约束,说不定早知道一些眉目。 而如此情况的铺子,还不止金饰店! 什么绣品阁的新式刺绣、成衣坊的新衣款式、布店从南边抢购来的,最时兴的彩丝。 酒楼脍炙人口的佳肴食谱…… 但凡威武侯原来有的产业,晋王与二房两边都照抄了一份,开在盛京内外城各处。 这些在盛京开的人家并不少,但是良莠不齐! 威武侯府的产业之所以能够长久不衰,多年多少都有进账,值钱的还是工匠与手艺! 鲁氏能够在侯府店铺管理层上动手脚,才把控住了关键商业机密! 容心羽铺子是拿回来了,可是,晋王与二房的那些铺子如今却还如日中天呢!x33 三卫都不说话了! 这时,望初风尘仆仆的回来。 看见都在院子里站着,朝容心羽行了一礼,也自觉与几人站到了一起。 “把消息带给孙掌柜,趁着现在,尽快去办! 之前那些推新的食谱方子、酒方子,多卖给他们对家。” 容心羽说到这里,又递了个小物件给穆夏。 穆夏下意识接过,拿手里一看,惊讶不已:“这是……二房的印章?!” “对,去二房的产业,直接报晋王的大名。 去晋王府的铺子时,就以二房的名义去赊账,别忘记盖上二房的私章!”容心羽理所当然的说。 穆夏:…… “那晋王府的印章不需要吗?” 一旁的临冬伸头看那印章,怀疑是容心羽随手在花园里砍下的一段。 除了有用的那一面雕刻的仔细,其他地方还是原来的样子。 容心羽挑眉看了她一眼:“私刻王府印章是死罪,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张胆?” 四卫:…… 她们算是听出来了:能干,但不能明着干! “快去吧!” 其中穆夏看了望初一眼,才领命离开。 容心羽又说:“你们也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见这回容心羽是真有意支走她们,临冬与悦秋也没有再留。 容心羽转而笑着看向望初:“忙了一夜?累坏了吧? 凝心,给望初盛碗热乎的豆浆来!” “不必了郡主,奴婢等会回去用不迟。”望初说。 “那也行,怎么样?”容心羽问,同时挥手屏退其他伺候的。 待人都走了,望初才道:“据说,表小姐最近在盛京四处走动,忙的事情挺多。 除了新盘了两间铺子,如今正在装修,自己偶尔去看一眼。 平时就带着红绡走街串巷,结识了好些盛京中人。 这些人,三教九流,名门贵族皆有。” 容心羽沉吟,乍一听,这些好像都没有不妥之处。 毕竟龙家是商户,生意做遍大江南北都不奇怪。 抓住每一个潜在客户,也是生财之道。 “你一夜之间查了这么多?”容心羽却问,“是她昨日出去以后就跑了这么多地方?有具体的人事举例说明吗?” 望初摇头:“并不是,这消息是别人给奴婢的。” 容心羽诧异:“你出门捡卷宗了?” 望初摇头:“碰见一个自称姓顾的,他给我的,说不信的话,可以去复核。 您查的这些,太子那边也在查。 听语气,他应当是太子一派。 太子也在查表小姐!” “姓顾的?”容心羽诧异,“顾鎏陵?” 望初想了想,回忆道:“不是,看起来不似官场中人,像是江湖人。” 容心羽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陈述道:“官场中人也可以养江湖人! 一般情况来说,这么痛快告诉你的,必定不是真的。 但是,估计多少还是有些关系。 至于是敌对还是合作……以后遇见当小心为上!” 望初想了下道:“那个人好像有意套奴婢的话,想知道您为何查表小姐,奴婢什么也没有说。” “嗯!”容心羽颔首,“这边也不必再查了,抽空我去表姐的铺子看一看。” 至于太子为何会查龙云双,容心羽猜测,无非两种可能:一为才,二为色。 这位表姐长的本就明艳动人,而龙氏一族作为江南首富,钱肯定是不少的。 容心羽想,龙云双远道而来踏足盛京。 并且故意在贵女中间强出头,有没有这方面的谋划呢? 而太子昨日突然到访,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那位表姐? 她这个女恶霸应当是不能入太子法眼,才被分配给了顾鎏陵! 一下分析了很多,容心羽最终觉得,还是先理好自己身边事要紧。 自己身边固若金汤了,什么妖魔鬼怪也都难以近身了! 望初下去没有多久,下面来报,说二房已经准备往外搬东西,但起了一些矛盾。 因为容心羽要求,搬出去的任何东西都要登记记录,确定没有问题了才能出府。 “大公子是没有二话,但是三小姐不依不饶。 也不顾身份,坐在大门口就哭喊上了,引了不少过路的和隔壁来看热闹。”流云说。 容心羽看了眼天色,勾唇笑道:“让她哭好了!” 这边话音方落,融欢就匆匆跑来,像是有急事。 容心羽抬眸看了一眼,就站起身来。 不待融欢开口,就道:“要债的上门了?” 融欢一愣,连忙道:“是的,之前老夫人寿宴,赊了许多东西,许多人拿着欠条上门要说法了。” 容心羽自看到账面上的欠账起,就知道会有今日这一出。 第050章 不需要搬家了 去晋王与二房的铺子上“进货”这一灵感,还得感谢鲁氏。 待容心羽到了大门处的时候,远远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 “容心羽,你不要太过分!” 先迎接容心羽的就是站在大门边上红着眼圈的容心宝。 一旁一个面容方正的年轻男子在旁边紧紧拽着她的手臂:“宝儿,休要再胡闹。” 继而尴尬的看向容心羽:“大妹,宝儿不懂事,我替她道歉。” 容心羽看了这位一眼,知道他是二房的长子容隐堂。 这位堂兄给她的感觉就是平平无奇,没有出彩之处,也没有过分之处。 但她都把二房收拾成这样,交好自是不可能。 所以并未回应,直接就跨过了门槛。 府门外,此时堆放了不少家具摆件以及箱笼。 有的已经装上车,有的还在阶梯下面。 一群讨债的拥堵在阶梯下头吵嚷—— 债主甲说:“这就是从我们店赊走的紫檀木多宝阁,还有那个梨木贵妃榻、花开富贵的金丝檀木屏风…… 你们今日不把银子结清了,休想将东西搬走!” 债主乙说:“那个斗彩莲花瓷具套、青玉缠枝云纹瓶,还有那个红木银丝的紫玉如意…… 这个,那个,都是我们店铺里的! 我说怎么威武侯府也有古董铺子卖瓷器的, 为何不从自家拿货,而要从我们这边赊账? 原来打这赖账的主意呢!” 众债主:“对,今日威武侯府必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众债主:“不然我们就不走了!” 容心羽抬起手:“大家肃静!” 这时有人大喊一声:“是承云郡主出来了!” 两句话而已,便很有效的让喧嚣静止! 承云郡主,不肖多解释,这个名头就能压倒一大片。 容心羽笑着开口:“诸位是来要债的? 要的什么债?敢问是谁去赊的账?” 债主甲立即喊道:“你们威武侯府以为老夫人过寿为由,赊欠了我们许多物件。 东西都在这儿摆着了,银子却没有见着,郡主这话问的小人听不懂!” “我没有让人去你们店里赊过东西,而这些东西也不是我的!”容心羽说道。 债主们闻言惊讶,债主甲不服气的喊:“那这是谁的?这就是你们从威武侯府搬出来的,郡主你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众债主附和:“对啊,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若是郡主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咱们只能报官处理了!” 心想,这位名声再凶悍,但是他们人多,他们不怕官府不管! 而且,这期间不乏一些官员家的铺子。 “这是今日要搬出我侯府的容家二房的!”容心羽不紧不慢的道。 周围一静,债主们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没有理由以我自己的名义赊这些东西回来。 然后让二房带走,让你们来指着我鼻子骂吧!”容心羽笑道。 场面继续安静,因为都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些债主都是生意人,不是傻子。 原来不知道,如今还能看不出容家二房的用意? 容心羽转头看向门口的容隐堂:“大哥,这事你怎么看?” 容隐堂脸色涨红,根本没脸看容心羽。 垂着眼睛道:“诸位手里这些欠单应当没有到期吧? 若是诸位掌柜等不及,又不介意,就将东西搬走吧。 或者想要银子,可以宽限一日,明日到西慈胡同南巷的容家来领。” 债主们一愣,旋即喊:“还等到期?我们敢等吗? 你们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容二爷夫妇二人因为私盐案子已经下了京兆府大狱。 人还能不能竖着出来都不一定。” “我呸,你们咒谁呢? 我爹娘一定会没事的,贩卖私盐的根本不是他们!”容心宝急了,企图分辩。 这些人却不搭理她,而有人权衡过后,当即决定搬东西。 以免夜长梦多,什么也捞不回来。 这回去重新打个清漆,也没有多少妨碍。 有的人本还要分说一二,看见这情况也急了。 也顾不上理论了,赶紧上前抢东西:“不要碰那个屏风,那是我们家的!” “哎呦,别挤,挤坏了都落不着好!” 一时间,场面闹哄哄的,堪比菜市场。 容心羽见此不免多看了眼这个容隐堂,倒不是个蠢的。 但自己的事情还是得办! 微抬了下手,身边就有个小厮大喊:“都别吵了,安静,听我们郡主说完话!” 这是流云推荐,刚提拔上来的前院管事,姓钱。 场面这才一度安静,所有人下意识停下抢夺的动作。 容心羽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容心羽今日把话在这说清楚。 但凡没有本小姐签章的欠单,本小姐一律不认。 是侯府签章的你们等我爹回来要,是二房签章的,你们自找二房。 若是哪个不长眼想生事的,别怪我不客气!” 周围债主都是愣愣的。 什么威武侯府签章? 都知道威武侯府是容家二房在打理,但是侯府印章这种东西怎么可能随便给人? 那是一个府邸,家主的身份象征。 随后想到,之前二房给他们打的欠条可是什么签章都没有! 只有侯府大管家的签字,以及置办理由! 而大管家人都死在京兆府了,据说下手的还是容家二房! 一时都急的不行,剩下的也都赶紧搬东西走人,哪里还敢再闹。 很快,二房搬出来的东西都被搬空。 容心羽还好心的让他们去偏院自己寻找,只有言在先,不许动威武侯府的东西。x33 不准踏足其他院落,损坏侯府内财务。 东西自然不能全在,有些食材布匹等等属于消耗品。 但是容心羽放行,债主们心知这是唯一能够挽回成本的机会。 最后债主们走时,二房也不需要搬家了。 其中还有没回本的,又去找容隐堂等人掰扯。 容隐堂切实拿了两千两出来,这风波才平息。 “容心羽,你欺人太甚……”容心宝坐在门槛上哭,手里抱着一个包袱。 这还是丫鬟及时从马车上抱下来的。 不然的话,恐怕要和马车一起被人拉走。 “宝儿,你别说了,是咱们对不起大妹在先。”容隐堂僵硬着脸提醒妹妹。 又看了看容心羽,只说了一声:“抱歉。” 随后招呼了下人拽走容心宝。 自己则拉着一个头发花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老太太往府门外走去。 容心羽还是来以后第一次见这老太太,就见老太太干瘦的厉害。 身上的衣裳都不大合身,一点不似大户人家出去的。 估摸着在鲁氏手底下,这些年日子过的也不好。 当然,容二爷与贤妃的亲娘,容心羽也管不着! 容心羽站在大门口,双手端在袖子里看着容家二房所有人离开。 啧叹了一声:“总算清净了!” “郡主,车马已经备好,行礼也都收拾妥当了,是否要现在启程去庄子?”这时,流云过来问道。 第051章 会有人帮她宣传 容心羽:“嗯,现在就走! 我不在这段时间,府里就交给你了,好好看家。 有什么急事,去药房告诉悦秋,她腿脚快。” “那您就带凝心出门吗?”流云有些担忧。 容心羽身边四个丫鬟。 如今融欢被罚在外院,自然没有资格再近身伺候主子。 景悦整日就是在屋里研究刺绣,给郡主做衣裳。 她这段时间负责协助新上任的钱管家打理府务,确实也是抽不开身。 凝心的话,虽然会些拳脚,但其实连望初的一根手指头都掰不过。 而且还不大会说话,跟着容心羽出门,她真不放心。 “这不还有穆夏和临冬吗? 让你管家,没让你跟个小老太太似得操心,放心吧!”容心羽笑着调侃了一下流云。 流云脸一红,还是有点不大习惯郡主现在的热情。x33 但她知道,郡主这是倚重亲近她的意思,心里不免觉得暖暖的。 心想,郡主虽然礼仪规矩学的没有一个像样的。 但不再凶神恶煞的,笑的时候眼眸里还有光……她希望郡主一直这样笑。 容心羽怀着轻松的心情上了马车,开口道:“走吧,先去近郊那个庄子!” “郡主,请您稍等!” 马车才驶出没有多久,就有喊声自车后头传来。 凝心探出头朝后看了一眼,道:“郡主,是舒大人!” 容心羽本能的觉着头皮一紧,又来? 到底还是停下了马车,但并没有立即下车的意思。 舒靖廷很快小跑着到了马车前,一时气喘吁吁的,开不了口说话。 容心羽无奈开口:“舒大人,是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舒靖廷好不容易缓过来,先是朝容心羽有礼的一揖。 这才开口道:“郡主,在下是来感激郡主的。 关于牛嫂之死,您质疑的验尸结果,确实有问题。 如今已经仔细勘验,作证确凿鲁氏无法抵赖。 所以已经招供,人是她的丫鬟杀的。” “郡主,小人张小吉,之前是小人见识浅薄,这里特意来向你赔罪了。” 容心羽这才发现,昨日那个年轻仵作也跟来了。 容心羽见年轻仵作面红耳赤,满脸羞愧之色,当是知道错了。 估计跟在舒靖廷身边,也没少挨骂。也不欲多说教人,只道:“你也无需向我道歉,关键是能够解决实际问题。” 张小吉更是羞愧了,心想世人骂这位郡主跋扈无礼,是盛京第一女恶霸。 本以为要被一顿说教,谁知,尽是被轻飘飘放过了。 她确实也没有说教,但是张小吉觉得自己顿悟了。 郑重朝容心羽行了一礼:“小人以后一定潜心增进学识,绝不会让一个冤案在小人手里发生。” 容心羽闻言一笑:“好,大夏有你这样的人才,不愁海晏河清。” 张小吉身子一震,突然感觉身负使命,前路任重道远。 但是眼神却是从所未有的坚定清明! 不免没有那么怕了,还大着胆子又问了几个验尸方面的问题。 容心羽都不吝为他解释! 张小吉听得眼眸发亮! 容心羽见他态度诚恳虚心,是真的有心向学。 便说:“我有一本关于验尸的医书,待我让人拿来,可借与你学习。” 张小吉激动的都快哭了。 想着容心羽一眼能够看出尸体不对之处,而今哪怕没看,也能有理有据给予他解答。 那所述医书该是如何了得? 却是不敢收了! 毕竟就是京兆府带他的师傅,也都有所保留。 舒靖廷安静的站在一旁,一时也插不上话。 听得这里,再看马车内的女子。 但见她言笑晏晏,没有其他世家女那样娴静婉约,举手投足优雅芬芳。 却如春风和煦,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真实而鲜活。 她仿佛周身都是柔光,在他心间惊起一丝叫做人间的温暖。 舒靖廷不免晃了下神。 “舒大人!”舒靖廷一惊,心底一阵心虚。 却见容心羽看他,语气很是和善的道:“我观你面相,估计你家中不顺,是有病人?” 舒靖廷微诧。 一旁的张小吉忙道:“舒大人母亲生病了,今日告假半日,是与小人顺路过来的。 郡主您是如何看出来的? 您真的还懂看活人面相?啊呸,我说的这叫什么屁话?” 容心羽轻点了下自己的鼻尖,笑道:“开玩笑的,我闻出来舒大人身上的药味了!” 说着解下随身的一个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一瓶药来道:“春日冷暖不定,柳絮纷飞。老人家体弱,本身有旧疾的话,很容易复发,当多注意些才是。 这是可以缓解的药物……当然,你最好再找个大夫问一问,确定是否有用。 若是这段时日非得出门,可以以纱布缝制口罩,让老人家护住口鼻。” 舒靖廷错愕的看着递出来的瓷瓶。 就觉得少女的指尖白如细瓷,分外好看,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这不算贿赂吧?”容心羽挑眉。 一旁的张小吉连忙张开双手,替舒靖廷道:“不算不算! 郡主仁慈,体恤我们这等小人物,是我等之福。” 容心羽看见他的动作,意识到自己大概又给人留下了豪放的映像。 也没有多说,手一松,瓷瓶就落到了张小吉的手心。 这时,流云小跑着出来,奉上那本封面上书《剖析》的书册。 张小吉赶紧将药瓶递给发呆的舒靖廷手里,又是双手虔诚的接过。 一连对流云喊着谢谢姐姐,弄的流云红了脸,又对着容心羽一顿千恩万谢! 态度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 容心羽对于错误不大,又知错能改的人,一向都会抱有几分宽容。 无私贡献所学,捐赠大量物资给义慈局……帮这个社会向上发展! 她相信,她不是在默默付出,会有人帮她宣传的。 “那么,敢问舒大人,本郡主如今出行应当没有限制吧?”容心羽这时笑着问。 舒靖廷忙拱手道:“郡主严重了,已经确定此事与郡主无关,只是案件细节不方便透露,还请谅解。” 容心羽觉得也是,这件事她相信不是二房一个人的事情。 怎么可能少得了凤锦荣? 事关皇子,是不好在大街上说。 最后这件事可能还不是京兆府处理,而会转交宗人府。 “那无甚别的事情,本郡主就先告辞了。若是有特殊情况,就寻我府里的流云。”容心羽说道。 舒靖廷忙朝容心羽一揖:“郡主请!” 容心羽笑笑,落下帘子,立即道:“走!” “等一下,郡主!” 帘子落下的一瞬间,容心羽听见这喊声,不禁扶额! 谁啊这是?没完没了了! 她想出个门怎的如此之难呢? 人家也没有指名道姓,她就没有让车夫停下。 第052章 难以苟同 “表妹!” 当听得这声音,容心羽更是有点本能的排斥。 但红绡已经追到马车边上,她也不好视而不见。 马车缓缓停下,容心羽探出头。 就看见龙云双提着裙摆,气喘吁吁的过来。 而上一个到访的舒靖廷还站在不远处没有走。x33 看见容心羽,龙云双一笑:“表妹,你这是要出门吗? 赶不赶急?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你相商!” 这话问的让容心羽都不知道怎么接! 容心羽面露难色,直接的道:“表姐也听说了我府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如今刚把府里整顿好,但城郊还有四个庄子的事情没有处理。 这不,耽搁了这么久,今天实在拖不得才决定出门。 表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说话的时候,也已经下了马车。 庄子? 龙云双自是知道容心羽有四间庄子在城郊,是姑姑生前留下的。 前世,她五月才进的京,届时表妹已经被赐婚于顾鎏陵。 而威武侯府的事情,表妹也都已经处理干净。 她后来知道的,也多是听说的,闹的比较大的事情。 对于其中细节,知道的却并不多。 想了想,龙云双道:“你不介意的话,我陪你一道去吧! 我对庄子上的事情还是比较熟悉的,或许能帮你一二。” “表姐没有事情要忙吗?”容心羽问。 “我还打算在庄子多住些时日,这一去短时间内应当不会回京。” 龙云双微愣,听出了容心羽语的拒绝之意。 或者,是排斥? 有瞬间,龙云双感觉到心里不是滋味。 但又很快释然,并且露出一个笑容道:“既如此,那我就不能陪表妹一道去了。 我之前在盛京盘了两间铺子,这边离不得人太久。 来找你也是想与你合伙做些生意,想问问你可有意愿?” 容心羽微微诧异,但几乎没有考虑就道:“做生意?我倒是没有这个想法! 表姐你也知道,我娘给我留了铺子和庄子。 如今收回手里,以后好好经营,我后半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愁了。 所以,并没有扩充生意的打算。” 龙云双笑道:“没有人嫌银子烫手的,咱俩合作做生意无需表妹你操心。 你可以入股,年底等着分红即可。 你放心,我打算开的这个冰饮奶茶铺子,我有信心,绝对一本万利!” 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我如今初来乍到……不知能否借表妹你一点光?” 期间小心翼翼的看容心羽的表情! 容心羽心头微惊,冰饮奶茶铺子? 龙云满眼真诚期盼,可容心羽分明也看见了期间的试探。x33 龙云双的话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毛病。 作为母族亲戚,容心羽入股她的铺子,给予照拂,这也无可厚非。 可是,容心羽已然知道这个表姐心思不纯。 而且,仿佛知道她一些秘密。 之前冒名顶替乐曲的操作,也让她难以苟同。 这样的人,怎敢捆绑? 她本没有扩充生意的打算,就算有,也不会与她合作! 就如今威武侯,容爹兵权在手,已经有些功高盖主。 若是再加上一个富可敌国——皇上的龙椅可还能坐得安稳?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然来了这世界,就该稍微遵循一下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 就算哪日需要挣钱,那也绝对是悄悄的,闷声发大财啊! 所以,容心羽心下已定。 露出为难之色:“这个有些难办,我恐怕照拂不到表姐你。 相反,你暂时还是切莫与我牵扯太过为好。 你也知道我如今把晋王得罪死了,他只是暂时被禁足而已。 等他出来,我估计我的麻烦会不断。” 龙云双微微错愕,并没有想到容心羽会拒绝自己。 关于冰饮奶茶,是前世她在羽表妹府里吃过,然后惊艳不已,提出要做类似的生意。 羽表妹当时一口答应了。 并且入了股,挣钱意愿是小,给她庇护之意是真。 后来生意火爆盛京,表妹也没有占多少便宜,直接就将所得捐献给了朝廷义慈局。 她还跟着捐了一些,引得太子赞誉…… 因着前世的了解,龙云双大概了解这个表妹,并不大喜欢纠纠缠缠。 既然被拒绝,倒也没有多说。 笑着道:“表妹为我考虑之意我懂,那我也不给你添乱了。” “表姐严重了……那我就不请表姐你过府一叙了。 我这赶时间,再晚就来不及了!”容心羽语气里露出几分着急。 龙云双有点诧异,倒也没有再多说。 随后就看着容心羽快速上了马车,逃难似得离开了视野。 龙云双一时有些怔愣,以为容心羽在逃避自己。 而不多时,又有一辆马车行到府门前。 龙云双看见从上面匆忙下来的容心珞,大概就知道为何了。 看着抱头痛哭在一起的姐妹二人,龙云双讥讽的看了一眼,也上了马车。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红绡问。x33 龙云双想到方才来时,一眼瞥见的舒靖廷…… 开口道:“去商行置办一些东西,等会去西慈胡同旁的常平街转转。 我听说,那附近有不少贫苦百姓,看看是否有能帮到的人。” …… 西慈胡同,北巷。 “此药绝妙,绝妙啊! 不知舒大人是从何处得来?”头发花白的老大夫手里拿着细瓷青花小药瓶,赞不绝口。 舒靖廷愣了下:“是贵人所赠,那此药是否对家母之症?” “对,太对了,比老朽之前开的还好!”老大夫忙说,有些不舍的将药瓶递回舒靖廷手里。 “令堂早年伤了身子,每到春夏季节,百花盛开,便容易引发咳疾。 若是吃了鱼腥物,也会复发。 说是弱症、咳疾,确切的说,应该是过敏之症。 此药从配伍来看,可以从根本上防止过敏。”老大夫说。 舒靖廷闻言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多谢江大夫!” “舒大人客气了,老朽并没有帮到什么忙。”老大夫摇头。 期间眼睛锁着那青花瓷的瓶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舒大人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江大夫请讲!”舒靖廷客气道。 老大夫恳切的开口:“就是……此方绝妙,老朽想将其发扬光大,帮助更多的人。 若是以后遇见开方的主人,可否代为问一问对方的意愿?” 舒靖廷一愣,随后道:“回头再遇见,我会问一问,并不保证对方能答应。” 虽然他觉得容心羽看起来爽利大方,但哪行哪业都讲究个传承。 这么好的东西,怕是不能轻易舍出。 “那老朽就先谢过舒大人了!” 老大夫还是十分开心,又谨慎叮嘱了几句,才提着医箱离开。 “小计,送送江大夫。” 随后又招来婢女红儿,吩咐了一些事宜。 知道母亲已经睡下,便打算再回府衙。 这时,送走大夫的小计跑了进来,眼神有些兴奋的道:“大人,外面来了两位姑娘,想要拜见您。” 第053章 两句忠告 舒靖廷微诧:“什么姑娘?” “那位姑娘说自己姓龙,受人所托,给你带了些东西来。”小计说。 龙? 舒靖廷完全没有印象! 但还是道:“让两位姑娘进来说话。” 很快,小计领了两个姑娘进来。 看到龙云双主仆的时候,舒靖廷倒是有些意外。 他记得,这位是承云郡主的表姐。 舒家这两进的院子不大,进门绕过影壁就能看见前厅。 龙云双看见舒靖廷的时候,停住脚步朝他福身一礼,才道:“民女见过舒大人!” 舒靖廷便迎了出来。 “姑娘找本官有事?”舒靖廷问。 龙云双柔声道:“贸然上门有些唐突了,还希望舒大人不要见怪。” 舒靖廷没有说话,等她下文。 龙云双心道,这位将来位极人臣的大人,年轻时看起来刻板的很。 谁能想到,这样内敛足够,圆滑世故不足的少年,将来会不声不响脱颖而出呢? 龙云双笑着道:“这段时间舒大人忙于与侯府相关公务,帮了表妹不少忙。 表妹心里感激,却不知如何表达。 民女今日在前面的常平街布施,正好听说令堂身有旧疾,想起表妹所忧。 便自作主张,代为送些药过来,希望能够为舒大人解忧。” 舒靖廷也看到,随行的红绡提了好几幅药。 长眉不禁微微皱起,若非之前容心羽已经坦荡的送过药。 他估计会以为,这位是容心羽请来的“媒人”! 漆黑的眸子落在龙云双脸上,若有所思。 龙云双眸光微动,忙又说:“这东西不值当什么,希望对令堂有用。 若是无用的话,大人可以赠予他人。 常平街那里百姓生活困苦,或许有需要这类药的。” 常平街,舒靖廷自然知道。 他所住的西慈胡同是圣上所赐,整个片区不止他一个官员。 紧挨着御赐胡同的,便是常平街。 常平街以长公主掌管的义慈局出名,会收留一些孤寡老人以及失孤幼童。 很多身份低微,生活困苦的人都寄居在这附近。 他还听说,承云郡主这几日派人送了不少物资过来,一时间在常平街颇受赞扬。 这边的人不知道什么盛京女恶霸,只知道有个贵女捐赠的物资帮助了他们很多人。 想来,龙云双是与她一道的。 但是,知道归知道。 舒靖廷开口道:“本官有官司在身,不便与案情相关人员过从甚密。 望姑娘代为谢过承云郡主好意,这药在下却是不好要。 若是方便的话,姑娘可以再去常平街布施一遍。” 龙云双愣了愣,没有想到舒靖廷拒绝的如此干脆。 不过也没有勉强,只笑道:“是民女唐突了! 既如此,那民女也不便多留,这就告辞。” 龙云双说走就走! 她大概知道一些这位刚正不阿的性子。 此次来的主要目的,也是为羽表妹刷好感。 只要舒靖廷将自己方才的话听进去即可。 她知道,表妹应当正愁自己的婚事。 而前世她就同舒靖廷表过白。 可惜,舒靖廷因为出身自卑,一口给拒绝了。 如今她先帮表妹刷好感,等今生表妹再开口之时,或许事情就成了。 “人走了?”待小计回来,舒靖廷问道。 “是,大人。” 舒靖廷心底疑窦却是不减,这龙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 “龙姑娘!”龙云双刚刚走出舒家大门,就听见有人唤。 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巷子口,一个男人靠在那里。 男人一身玄色宽袖长衫,修长的双腿交叉在一起,姿态随性而惬意。 他好看的眉眼似笑非笑,一如记忆里玩世不恭。 龙云双心头俱震! 上一世最后一次相见,还是他来为自己收尸的时候。 在东宫的午夜梦回,她曾无数次的想。 若是当初听了他的劝,别入东宫。 或许,她上一世也不会那般凄惨…… 顾珩御啊,大概有一生那么长没有见过了吧! 龙云双尽量压下心底澎湃的情绪,镇定的望向对方:“御爷,你怎的在此?” 二人以前是合作过的生意伙伴,并不陌生。 而这个时候,她还并不知道对方“黑市之主”的身份。 顾珩御这才走了过来,勾唇笑道:“在下来只有两句忠告给龙姑娘: 你若想安稳度日,以后切记远离威武侯府。 想做生意,天南地北哪儿都好,就是别再踏足盛京!” 龙云双惊诧,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御爷此话何意?” 虽然这样问,但是龙云双以为,顾珩御前世待自己与旁人就是不同的。 所以,才会给她那样的忠告。 他这样说,必定是窥探到了什么于她不利的因由。 顾珩御却是摇摇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继而转身,背对这边摆手:“但愿还有机会与龙姑娘合作!” 龙云双握紧手心,一时间心情复杂。 …… 盛京城门口。 容心羽偷偷自马车里朝外张望,眼看着马车真的出了城门口,而且没有人阻拦,这才大舒一口气。 “哎,总算能出来透口气了!” 马车里的穆夏、临冬、凝心三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临冬忍不住道:“郡主,你又不是斗不过二房的人,做什么落荒而逃的样子?” 容心羽不赞同的看了她眼:“你喜欢吃鱼,你想一天三顿都吃鱼吗? 且鱼儿都被挑的只剩骨头了,再挑也没甚意思了。” 临冬恍然:“虽然天天吃鱼挺好的,但奴婢懂郡主的意思了! 郡主是不爱整日勾心斗角的,没个歇停。” 容心羽打了个响指:“不错,最近又聪明了,奖励你的。” 说着从茶几上拿了个樱桃递到她嘴边。 临冬下意识张嘴,吃下去才觉得逾越了,一时脸上有些慌张。 容心羽却是浑然不在意的吩咐凝心:“把帘子扎起来,本郡主要好好欣赏一番外面的盎然春色,不负这好时光。” “是!”凝心赶紧扭过身子去扎身边的车窗帘。 穆夏也顺手将自己这边的帘子撩了起来。 容心羽凑到窗边,一眼望去,只见成片的油菜花相连,金灿灿的一片,甚是悦目。 不由自主趴在窗户边上,刚想吸一口大自然的芬芳。 就觉“嗖”的一声,一匹快马从马车边上擦过。 惊的她下意识往回一缩。 待马儿过去了,这才忍不住皱眉伸头往外看,想看看是哪个赶着投胎的! 这要是在高速公路上,她半个脑袋估计得没了! 这一看,却是不免瞪大眼。 只见前面紧急拽停马儿的男人也回首朝她看来,男人一双清冽凤眸没有任何温度,长眉甚至微微皱起。 顾鎏陵! 容心羽心想,这人不会是专门追赶自己而来的吧? 第054章 代表京畿卫 容心羽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些,眼神防备。 她错了:车辆行驶中,禁止将头手伸出窗外! 她再也不会了! 而后发现,顾鎏陵静静看着她。 眼神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是朱唇微动,什么都未说。 容心羽见此,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而后迅速落下帘子:“快走!” “郡主,咱们就这么走了?不与顾大人打声招呼?”马车走远后,临冬小心问道。 “打什么招呼?男女授受不亲,跟他非亲非故的……还是你们想陪我去京兆府喝茶?”容心羽睨了临冬一眼。 临冬立马闭嘴,鹌鹑似的缩在了一角。 只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x33 她们怎么一点不信呢! 容心羽靠着马车壁,觉得还是暂时安分待在车厢里吧! 马车前行,所幸再没什么意外。 期间听见几次有人快马加鞭而过。 不知道里面谁是顾鎏陵,容心羽再没掀帘往外看。 马车从平稳的官道转入小道,晃晃悠悠。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外面车夫道:“郡主,已经到洛水苑了!” 二卫与凝心便率先下了马车。 “郡主……” 容心羽正要下车,就听见马车外临冬的声音。 容心羽听出异常来。 掀开帘子的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差点绷不住。 只因不远处的庄门前,男人马上英姿迫人,一身收腰白衣将腰身勾勒的劲瘦有力。 无双风华一如天山圣雪,只一眼就动人清醒。 他的俊颜在这骄阳高照下,白的反光,特别刺眼。 容心羽:…… 顾鎏陵! 这一刻心情无法形容! 若非不远处朱漆大门上的牌匾明晃晃的写着:洛水苑! 容心羽还以为车夫带错了地方! 平复了下心情,容心羽下了马车。 走近几步,才矜持笑道:“顾大人,冒昧的问一下,我那位二叔应当没有偷偷将我这宅子卖给你吧?” 顾鎏陵清冽的星眸里仿佛闪过什么,淡声道:“未曾!” “想来顾大人也不是碰巧路过这里,想打个尖儿吧?” 顾鎏陵不觉勾起朱唇:“郡主不必多想,本官前来是为一件新案子!” 话落,只见容心羽微微眯眼,眸子里仿佛藏了许多怀疑和各种骂骂咧咧。 顾鎏陵一早沉郁的心情突然就敞亮了,一如这云上骄阳。 “新案子?” 容心羽脸上笑容多好看,心底就有多想掀桌子。 “是的,郡主应该知道,本官隶属京郊大营,任职都指挥使!”顾鎏陵笑说。 继而指向东边:“河的这边是郡主的庄子,河的对岸就是京郊大营!” 容心羽诧异:…… 这她还真不知道! 原主以前虽然也有去庄子,但是去的最多的是近郊的那间,也就是之前凤锦荣与容心珞害原主的那间。 另一间,则是灵光寺附近的温泉庄子。 今日来的洛水苑,是其中最远最偏的一间。 她原本打算由远及近,往主城方向走。 这样等四座庄子视察结束,正好就近回京。 谁知与这人有此等孽缘?! 没有办法,还得将人请进庄子说话。 容心羽礼貌的道:“既然是为公务,那顾大人请吧! 不过我也是刚刚到,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顾鎏陵微笑:“郡主严重了!” 容心羽随后率先走上洛水苑的大门。x33 谁知,这刚到大门口,与庄子管家说了两句,管家脸色就变了。 容心羽随着他的眸光回头,就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农人由远处过来。 到跟前后,不由分说,就跪到了阶梯下面。 “郡主息怒,一群不懂事的刁民,老奴这就将人赶走!”管家说着就招呼庄丁赶人。 “这些是什么人?”容心羽却问。 管家眸光闪烁:“就、就几个庄子上的佃农而已,难等大雅之堂,郡主还是赶紧进去,切莫污了眼。” 容心羽听见这话就不高兴了! “让他们过来说话!” 转而看向顾鎏陵:“顾大人要查案的话,请自便。 本郡主怕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您公事公办即可!” 顾鎏陵扫了一样那群佃农道:“或许郡主要处理的,也是本官如今要办的!” 容心羽顿时感觉到了不寻常。 民事案件一般都是地方官府管。 这里出了盛京主城,隶属玉溪县,上面的主事官应当是玉溪县令才是。 若是事情牵扯她这个二品郡主,理应由京兆府接手。 这京郊大营的人,查案查到她庄子上的佃农来了,这是来抓逃兵的吗? 容心羽不免问道:“顾大人是代表京畿卫来查案的吗?” 顾鎏陵道:“没错。” 却也没有多解释。x33 而很快,就有人向容心羽解释了。 几个佃农被允许靠近,便有几人簇拥着,将一个担架抬了过来。 到了近处,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庄稼汉就朝容心羽跪了下去。 一同跪下的,还有一个年龄差不多,头上裹着蓝巾的农妇。 其他几个有老有青壮年,护着那担架,没有上前。 这些人身上的衣衫都洗的发白了,打了很多补丁,看得出生活的艰苦。 容心羽站的位置,一眼就看见担架上的人。 那是个头发散乱,眼神涣散,一看就有病的少女。 “你们所为何来?”容心羽问。 管家却立即朝下面呵斥:“你们可不要在京郊大营的大人们面前胡言乱语! 郡主……” 管家眼含威胁! 随后又忌惮的看了眼顾鎏陵。 下面几个佃农神情激动,但面上也有了迟疑和惶惑。 容心羽皱眉冷斥:“下去,本郡主没有问你!” 管家还欲张嘴说什么,容心羽直接下令:“真是本郡主太久不来,认不清谁是主子了吗? 来人,拖下去,张嘴三十!” 管家脸色大变:“郡主息怒!” 之前管家出来的时候,身边是带了三四十人出来。 看衣着装扮,当都是庄子内部的小管事以及仆人。 容心羽话落,却没有一个动的! 容心羽笑:“喝,看来,你才是庄子的正主呢!” “老奴不敢!”管家眸光闪烁,“郡主既要惩罚,老奴谢恩领受便是,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话音未落,却被临冬一把扯住衣服领子拽了过去。 只听“啪啪啪”响亮声不绝! 容心羽扫了一眼一众庄子上的人。 见有人想上前,却被其他人制止。 其中大部人,都是低眉顺眼的,一副坐山观状态。 容心羽冷笑:这些人有点意思! “本郡主之前派来的人呢?”容心羽这时问。 她知道,孙掌柜是派了人来的。 虽然她不认识是谁,但人明显不在这群里头。 第055章 值不值得 一群人却是垂着头,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少许,才有一个小声开口:“郡主说的是李管事吧! 他昨个夜里吃多了酒,不慎摔下阶梯骨折了,一早就被他的几个随从抬着去就医了。” 容心羽闻言勾唇笑了:“很好!” 庄子上的人闻言微愣,没有人听不出这是反话。 容心羽也没有继续纠缠于此,知道顾鎏陵还在一旁看戏。 继而走向阶梯,到了那担架跟前问道:“你们所为何来?如实说,不用怕! 只要你们没有违法犯罪,本郡主不会为难你们!x33 顾大人,您说是吧?” 被问及的顾鎏陵眸子里流光微微:“郡主说的即是!” 一群佃农迟疑了片刻,这才鼓起勇气开口说明来意。 很快,容心羽也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跪在最前面的男女是夫妇,在庄子上做佃农。 夫妻二人育有一儿一女,一家四口在这生活十几年。 儿子今年十八,女儿十四。 本来生活贫苦,却也能够温饱。 一家人的生活平静而温馨! 女儿夏小满还与庄子上的一个庄丁定下了亲事。 这份平静却在不久前被打破! 只因女儿夏小满遭遇欺辱,毁了清白不说,还伤了身子! 这种事情不管哪朝那代,对女子都是伤害与打击。 夏小满受不了这打击,便疯了! 一群人找来的原因是,凶手逍遥法外,他们状告无门。 前几日,新来的李管事知道了他们的事情,说过要帮他们想办法。 今日听说庄子的正主承云郡主来了,便等不及,自己跑过来求助。 希望容心羽能够看在他们是庄子上佃农的份上,给予庇护。 容心羽听完叙述,看着哭的凄惨绝望的夏家三口,心情不由得沉重。 刚才听述的过程,她也大致看了下夏小满的情况。 却是不容乐观! 夏家夫妻二人的原话是“糟蹋”与“疯癫”。 但是,实际上是精神失常之外,身染恶疾。 “你们先将人抬进庄子,我看看她的情况!”容心羽听完后说道。 夏家一行闻言惊讶,随后惊喜的朝容心羽磕头谢恩:“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郡主大恩大德,我们做牛做马也必定相报!” 容心羽倒是不在意这个,吩咐穆夏带人进庄子里安置。 顾鎏陵这时问:“郡主这是打算管这件事?” 容心羽皱眉看向他:“顾大人此话何意?” 顾鎏陵看出容心羽眉间的不郁,道:“他们说的人,叫江杨山,是京郊大营的人。” 容心羽挑眉看他:“哦?呵呵,所以顾大人是代表凶手来示威的吗?” 顾鎏陵微笑摇头:“这个人是京郊大营的一个六品百夫长,本身职位末流。 但他叫萧都督一声表舅。 你身处京中大概不知萧都督是谁! 他统领京郊大营,五城兵马司有一半来自他麾下。 萧都督舅舅是太子师,表妹是江淑妃。x33 江淑妃虽然只养育了一个青平公主,但是十几年来一直备受恩宠。 圣上旧疾偶发,唯独江淑妃能够近身伺候!” 容心羽安静听完,差点没被这拐来拐去的亲戚关系绕晕过去。 “说了半天,还是太子一派!”容心羽没好气道。 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步就往里走。 谁知才走了一步,手臂就被人拉住。 容心羽诧异侧眸,就见顾鎏陵凤眸里流光微闪,好像被她烫了似得放开手。 刚想问他那什么表情?姑奶奶我身上有毒吗? 顾鎏陵敛下长睫,开口道:“本官不是代表太子来威胁郡主的,只是希望郡主掂量清楚!” 容心羽不禁抬眸仔细去看顾鎏陵的表情。 她也不算矮,头顶正好到他的下颌处。 近距离之下,清楚的感受到男人海拔一米九的气场压力。 乡野有微风,将男人身上那股异香撩起,丝丝缕缕缠绕上她的鼻息。 从第一面嗅见这香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擅毒。 此时的香仿佛还带着男人的温度,是安全的! “为了几个普通百姓,值不值得?”顾鎏陵问。 容心羽闻言一声嗤笑。 对上顾鎏陵深沉的星眸:“你问我值得不值得? 我爹常年驻守边疆保家卫国,不敢懈怠丝毫,有家不得归。 你下回见了他,问问是否值得。” 少女眼底的光是那般认真炽烈。 顾鎏陵心头微震,看着她飒然带人踏进庄园。 期间还怕颠簸到担架上的病患,纡尊降贵的搭了把手…… 顾鎏陵站在庄子门口,好久都不能回神。 “主子,郡主进去了,咱们也进去吗?”青延小心提醒了一声。 顾鎏陵这才回神,自然是抬步跟了进去! 青延跟在后面,此时却是身心巨震! 他们对女子一向不假辞色的主子,居然主动拉了承云郡主的手,还盯着承云郡主的背影发呆?! 不行,这么劲爆的消息他一定要找人分享! …… 容心羽让人将夏小满抬到了独立的下人房,留夏小满的亲娘打下手,便亲自为她查看身上情况。 发现小姑娘受到的伤害远比描述的严重! 她身上多处受伤,因为撕伤严重大小便失禁。 又因为缺乏药物,伤处多处溃烂……活的可谓煎熬! 夏大嫂看起来并不老,露出头巾的发丝却已经白了大片。 趴在女儿身旁哭的眼睛红肿,几欲昏厥。 容心羽感觉心情沉重,如鲠在喉,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十四岁,在她原来的世界,也才是上初中的年龄而已! 写好了方子递给临冬。 容心羽吩咐道:“我开个方子,临冬你按方子去抓药。 这两剂要分开煎煮,一剂内服,一剂外用。” 临冬眼睛红红的,答应一声,小跑着去了。 夏大嫂见此立即朝容心羽跪了下去,布满血丝的眼里满是祈求。 “郡主……” 张了张嘴,却是不知从何求起。 女儿的情况她自然清楚,她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也想要女儿好起来。 可是,对于她们这样的家庭,她知道每一样都比登天还难。 本来求郡主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可是,刚才进门的时候,她们都听见那个长的仙人似的贵公子说了。 那个伤害他们女儿的禽兽是太子一派的人! 太子啊,那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 她说什么都不过是强人所难罢了! “你们暂且住在庄子里,我会帮你治好你女儿。”容心羽说。 夏大嫂顿时感激涕零,又笑又哭的,就想给容心羽磕头。 “谢谢郡主,谢谢郡主,你真是菩萨心肠啊!” 却被容心羽自地上提了起来:“不必了,本郡主不兴这套,你起来好生照看孩子吧! 等药配好了,本郡主再来教你们怎么用。” 夏大嫂却是依旧千恩万谢,激动的无以复加。 容心羽有点受不住这热情,走出了房间。 穆夏正在等着,见容心羽出来,神色认真的道:“郡主,顾大人在正厅等候。 方才,他单独找过徐管家问话。” 第056章 如何定罪 容心羽颔首。 待到得大厅的时候,顾鎏陵似乎已经问完了话。 徐管家顶着红肿的脸站在一旁,垂着个脑袋。 容心羽进去时,见他弯着腰往旁边退了些。 除此之外,好几个庄子上的下人都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鎏陵才是这庄子的主人呢! 容心羽不动声色,径直走到大厅内的主位坐下。 下首位的顾鎏陵这时道:“都下去吧!” 话落,徐管家以及庄丁们鱼贯退下。 容心羽看着跑的最快的徐管家,不禁皱眉。 看来,这是打轻了。 没能让这群人深刻认识到,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这个徐管家是太子的人!”顾鎏陵说。 容心羽诧异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继续道:“庄子上的五个把头,三个是晋王的人,两个是礼王的人,一个副管事是沈首辅家的,还有一个账房最近收了兵部尚书家独子的礼。” 容心羽:“……” 一时间实在不知怎么回应。 感觉自己就跟小丑似的,被群狼环伺,还不知天高地厚! 很想问一句,这还是她的庄子吗? 顾鎏陵又给了答案:“虽然这些人另有主子,但洛水苑交上去的账目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部分你还得找你的二叔二婶。 我已经让徐管家去拿账册,相信对你要账会很有用!” 容心羽:“……” 真是!她都错觉洛水苑是他们家开的了! 容心羽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以前的账,已经在皇上那里过了明路。 而且,我大概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有没有账册对我意义不大。” 说完看着顾鎏陵,等他的“吩咐”! 四目相对,一个清冽如幽潭,看似清澈却深不见底。 一个明亮坦荡,似乎毫无畏惧! 片刻后,终究是顾鎏陵开口:“不管你怎么做,表面上,这些人都会看在威武侯的面子上,不会对你如何。” 也就是说,私底下却不好说了。 容心羽闻言笑了:“多谢顾大人指点迷津! 那么,现在可以说说,那个禽兽的情况吗? 本郡主想,你既然出面来处理这件事,总不是来杀人灭口的吧?” 顾鎏陵眸光微动,眉眼不由得带了笑意:“郡主是个明白人!” 容心羽轻勾唇瓣。 顾鎏陵稍一思忖,道:“其实,这件事疑犯有两人。” 容心羽眉眼立即凝重,素手握紧成拳。 顾鎏陵发现,她气质沉静的时候,就是认真了。 顾鎏陵继续道:“这二人代表两方势力互相推诿。 如今能够指认罪犯的便是那个受害者。” 容心羽一听这话,皱起眉头,分明嗅出几分不寻常:“互相推诿?具体说说看!” 顾鎏陵表情波澜不惊:“此事说来话长,来之前我大概有所耳闻。 那江杨山不久前偶遇农家女夏小满,见她有几分姿色便起了不轨之心。 所幸大营里的千户长经过,救了夏小满。x33 还惩治了江杨山,罚了他三十军棍。 因为感谢,夏家夫妻送了一些土特产给千户长。 谁知道,江杨山觉得颜面扫地而怀恨在心。 于是又找机会欺辱,将自己所受变本加厉的施加在了夏小满身上。 事发之后没有多久,就被夏家人状告上门。 千户长本欲将其军法处置,可是这江杨山的背景关系不普通。 此事惊动了大营的执掌者萧都督。 江杨山见到这位表舅,却矢口否认所犯罪行,还反咬了千户长一口。” “都已经定罪,还能反咬?”容心羽只觉得这话听来有几分可笑! 顾鎏陵平静的仿佛在叙述一件寻常事,面上并无太大情绪变化。 道:“只因那日千户长怕江杨山报复,所以特意上门探望。 可惜,还是来晚一步。 也是他发现奄奄一息的夏小满,将她送医。 而这一幕,恰好有人看见了! 却没有人目睹江扬山欺辱夏小满的过程!” 容心羽闻言皱眉,大概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夏小满如今疯了,若是有人执意袒护凶手,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便问道:“刚才受害人的情况,顾大人应当也看到几眼,她没有办法去作证。 而我听着顾大人的表述,应当是明白事情真相究竟为何的!”x33 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顾鎏陵:“这是夏小满的脉案,顾大人要看下吗? 你若是真心想为民除害,或许能够从中得到一些启发,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容心羽手里举着纸! 顾鎏陵只要识字,就看得明白夏小满如今的情况。 何况医毒不分家,他应该比寻常人更懂。 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多少会有些动容! 而顾鎏陵并没有去接。 只是轻扫了一眼道:“人伤的如何,并不是此时重点。 按照大营军法,欺凌良家女者,一律斩立决。 郡主既然将人收进了庄子,想来是想管这件事的。 那么就当考虑好: 是给他们讨回一时的公道,还是打算给予他们长久庇护?” 容心羽收回脉案。 道:“顾大人想的周到,而本郡主考虑的也很清楚! 她们要的,终究是一个公道! 不是我庇护就能解决根本问题。 若只是为了苟且偷生,想来他们也不敢去告了! 如今也更不会找到本郡主! 那么,问题就又绕回来了! 夏小满不能出面作证,要如何给凶手定罪? 顾大人,本郡主知道你是太子的人。 碍于身份,所以不方便出面内讧自己人。 可是,你真有这份心,有点实际态度没?” 话落,就见顾鎏陵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牌子放在桌上。 青葱如玉的指尖点着牌面,轻轻推到容心羽那边。 容心羽垂眼一看:“军牌?” 顾鎏陵说:“这是江扬山的军牌。 郡主持此军牌,代表受害者出面指认。 您说他是凶手,他便是! 其他证据,不需要!” 他这话说来轻柔,但是其后所代表的权势威慑,却是如山巍峨! 佃农夏家对上江扬山,无异于以卵击石。 而江扬山对上她承云郡主,便是尘埃里的蝼蚁。 她轻点脚尖,便能轻易碾死! 但真要那么容易碾死,顾鎏陵一开始也不会失态的提醒她,江扬山与太子一派的关系了! 第057章 全部不留 容心羽睨向顾鎏陵:“说说吧,你有何目的?”x33 顾鎏陵转眸对上容心羽清灵透亮的眸子,淡淡一笑:“在郡主心里,本官便是那无利不起早的小人吗?” 容心羽皮笑肉不笑,以沉默代答。 顾鎏陵不气,反而轻轻一笑。 一时间仿若圣山莲开,炫晕了人眼。 容心羽面沉如水,以理智抵抗美色诱惑! 顾鎏陵微微思忖,才道:“既如此,本官提个小条件吧! 庄子上的徐管事希望郡主不要驱赶,随便给他安置个位置便可。 你派来的人,可以放心接管,他不会再捣乱。” 容心羽没有立即回答,只环臂坐在那里思忖怎么回应这个问题。 她之前听顾鎏陵说了自己庄子里的情况后,就已经考虑过相关问题。 为什么自己一个小小的庄子藏龙卧虎? 目标自然不是她这庄子挣的那三瓜俩枣,而该是河对岸的京郊大营吧! 皇子之间争权夺势,最重要的还是兵力! 京郊大营作为皇城守卫,以及各地军营人才的输送地,自然牵动了许多人心。 就算她今日把庄子上的人都清理了,明日呢? 她那个便宜老爹再厉害,她在盛京真有什么,怕也是鞭长莫及…… 权衡了各种情况后,容心羽道:“换一个,这个要求不行! 不仅徐管事,这庄子上但凡有二心的,我都要撵走!” 是的! 她倒要看看,太子的小卒子,她杀不杀得。 这群小喽啰,她撵不撵得? 她这个便宜老爹的威慑力究竟几何? 如今是几个小爪牙,触及的利益不大,赌输了应该不至于丧命。 试都不试一下,直接缩了脑袋。 她觉得,自己以后怕会退无可退,举步艰难。 再面对顾鎏陵这个太子一派时,也会更憋屈! 顾鎏陵倒是不意外容心羽的回答:“郡主执意如此,本官也不好强求。 那这样吧,就当郡主欠本官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再还便是!” 容心羽闻言笑了:“查处触犯军法的将士,这不是顾大人的职责所在吗? 我这出人出力做好人好事,帮助无辜的佃农治病,实则还是给你这主事官立了军功。 还让你对太子有了交代,给你实打实的挡了太子的责难。 到头来还得欠你一个人情? 顾大人这算盘打的,怕是我府远在盛京的账房先生都听见响声了吧! 难道我今日不管这件事,顾大人就要徇私枉法吗? 也不怕外面人说,太子纵容麾下下属为非作歹,糟践贫苦百姓,带累一世英名?” 顾鎏陵觉得,他要是敢撒手不管。 明日太子爱民如子,礼贤下士的贤明就会遭受质疑,继而形象崩塌。 她不是在跟他掰扯利益关系,而是赤果果的威胁! 也是在试探太子的底线,和她自己有的底气。 按理说,这种有可能两败俱伤的结局,是最有利于他坐收渔翁之利的。 可是,想到容心羽当初看着那个受害者的神情…… 顾鎏陵坚硬的心房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溢出了一丝莫名柔暖的东西。 行动上便是微颔首:“郡主说的有理! 郡主此来,可是帮了本官一个大忙。 免了太子责问,以及良心的谴责。 既如此,就当本官欠郡主一个人情吧! 郡主有何需要本官办的,不防提提看!” 容心羽愣了愣,差点跟不上这人翻转的速度。 明明前一刻还是要债的,这刻成了送财的!? 她那个年代债主是孙子,欠债的是爷爷……她想,只要她不去要债,她也不会被算计成孙子。x33 于是从善如流的笑道:“顾大人是爽快人,本郡主也不婆婆妈妈。 如此,便却之不恭,几下这人情了!” 期间注意着顾鎏陵的表情,却见他笑容不变,似乎进退适宜,并不在乎这些蝇头小利般。 容心羽越发肯定,这人必是怀了阴谋诡计。 这时,临冬走到了外面,忐忑的朝这边望。 容心羽迎了上去,问道:“怎么了?” 临冬道:“郡主,奴婢刚才去旁边的村子找大夫抓药,碰上往回走的李管事。 听他说,那边只有一个赤脚大夫,药物并不完全。 想抓药的话,有两个去处,一个是附近的镇子,来回大概一个时辰。 还有一个,便是找徐管事。” “找徐管事?”容心羽疑惑。 “是,因为李管事说,落水苑是有自己设立药方的。只是一般情况,不会对外开放!”临冬解释。 容心羽闻言立即转眸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眸光微闪:“是本官疏忽了!” 继而站起身来又说:“本官借贵地置了一处药房。 倒是一时忘了,没有本官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动。” 容心羽:…… 大爷你这叫借吗? 你这是非法占用吧! “我能请你离开吗?”容心羽皮笑肉不笑的问。 “可,以后本官不会再来。” 顾鎏陵没有任何纠缠,张口就答应了。 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片坦然,并没有羞愧尴尬之色。x33 又说:“以前本官购置的物件郡主需要便留下,若是不需要,便让人扔了。 房租的话,本官已经交给账上了。 郡主应该能在账册上看见相关事项收入!” 他自己买的,还给了房租? 容心羽倒是高看了这人一眼! 虽然心怀不轨,但好歹不似晋王凤锦荣。 那渣滓软饭硬吃不说,还想杀鸡取卵,毫无底线! 她又不知道自己庄子的情况,顾鎏陵就是不给银子,她也不能如何。 听他描述,是以前就一直在给呢! 容心羽神情才有所缓解! 而对临冬道:“传我令,今日去过大厅的,全部不留!” 且不说之前,李管家受伤居然要带伤去外面治疗。 她今日都将夏家人带进来,给夏小满亲自诊治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提醒一句。 要这些人还有何用? 顾鎏陵闻言道:“郡主现在就要赶人吗? 如今正是春耕时节,如此,庄子上的事情怕是要乱套!” 容心羽稀奇的看向他:“你这是威胁,还是好意提醒呢?” 顾鎏陵失笑:“看来,郡主对本官的防备颇深!” 容心羽给了个微笑,让他自己体会! 真是,她都不想说:自己心里没点数? 明知故问的事情问多了,她都听麻了! 顾鎏陵也没有执着于答案,继而道:“自然是好意提醒,毕竟还欠了郡主一个人情。” 容心羽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微笑开口:“那就谢过了! 本郡主只是好奇,本郡主这庄子上的产出,是靠的这群来历不凡的卧龙雏凤? 还是租赁依附庄子而生的贫苦佃农们!” 第058章 算投怀送抱吗 顾鎏陵微诧,一时无言,眼底浮上深思。 但很短暂。 随后道:“郡主请随本官去药房吧!” 说罢,自己便率先往前走去。 容心羽刚想跟着走,却被临冬拉住。 容心羽疑惑看她,临冬当即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郡主,方才李管事说了。 伤夏姑娘的是京郊大营萧都督的远房表外甥。 而那个救夏姑娘,却反被诬告的人,是兵部尚书林大人的嫡子,林淮释! 您大概不知道,林家是贵妃的娘家! 而太子与贵妃积怨已深!” 容心羽一愣。 若是这样的话,她就有站队林贵妃,与太子直接对立的嫌疑了! 那将要面临的压力,可比预期的大很多啊! 她不禁问自己,顾鎏陵就是说了这层关系,她会袖手旁观吗? 答案是:就算顾鎏陵说了,自己也不会坐视不理! 站在顾鎏陵的立场,本也没义务向她坦诚! 既如此,就没有必要纠结太多。 望着远处男人伟岸挺拔,却不失矜贵优雅的背影。 容心羽想,这个男人心思深沉,以后更得小心防备了! 这时,已经走出一段的顾鎏陵回过头来看她,清冽的眸光里仿佛有疑惑。 乍一看,似乎还含有关怀。 容心羽脸上笑眯眯,低声道:“知道了。” 随后装作无事人般,往前走去。 洛水苑药房—— 容心羽看了一圈后发现,这药房的配置比她威武侯府的东西还齐全。 想想也是,据说这人身兼数职,主要职务还是在京郊大营。 他又擅毒,平时要在哪里捣鼓这些东西呢? 这里离军营不远,还有专人守护,不就是最合适的地点了吗! 里面的东西,扔是不可能扔的! 她作为主人,没有让他赔偿地方整改造成的损失费,也就是看在这些东西对自己有用的份上了。 当即就挑了一套金针让临冬帮自己拿上! 虽然她已经让人定制了一套,但还没有做好。 药柜里的药以毒物居多,所幸她想要的也不缺。 亲自抓好药分装,又另外拿走柜子里值钱的当归、人参、虫草、雪莲等等名贵药物,让人另外给自己熬补汤。 期间故意去看顾鎏陵的脸色,举动并不掩饰挑衅之意。 却见顾鎏陵表情浅淡,凤眸微弯。 清冽的眸子里波光清澈,居然一副和善模样! 容心羽就觉得没趣,抓好了药,便安排人去熬煮。 这才道:“关于这件事,顾大人安排好时间了吗?” 顾鎏陵也没有问哪件,直接道:“郡主愿意,随时都可以与本官去军营。” 容心羽颔首:“那等我给那小姑娘上过药,就与你一道过去。” 又看了眼顾鎏陵:“顾大人请自便!关于你们的人,不如自觉带走。 若是等到本郡主驱赶的话,怕是不会留什么体面!” 说罢,便踏出药房。 顾鎏陵目送容心羽离开,直到挺远,才收回视线。 “主子……”青延小心翼翼的在一旁开口。 顾鎏陵和煦的笑容收敛,神态淡淡,又是那个清冽如雪般的高贵顾大人。 “你去安排,让徐管事他们暂时离开!”顾鎏陵说。 青延忍不住道:“主子,卑职不懂,您为何要跟郡主揭那些人的底? 您若不说,她只会以为庄子上的人都是晋王安排的。 继而与晋王关系越发恶化,势必让晋王失去最大依仗…… 这不是有利于咱们吗?” “晋王已不足为惧,不要多嘴!”顾鎏陵道。 青延愣了愣,心想您该说不说,那也不能直接与太子为敌啊! 顾鎏陵没有多余解释,青延哪怕有很多疑问,也不敢再问。 …… 容心羽处理好夏小满这边的事情后,留下凝心照看。 穆夏则辅佐保护李管事,安排人手全面接手庄子上的事情。 自己则上了马车,与顾鎏陵一道去往京郊大营。 上了马车,容心羽就着烧鸡啃馒头。 还配了一壶庄子上自酿的香醇酒酿。x33 热乎乎的,喝上一口,清甜暖胃。 这些都是她给夏小满上药的时候,让穆夏去提前准备的。 期间车帘紧闭,并没有要与外面骑马同行的顾鎏陵交流分享的意思。 但是那香味儿怎么也掩不住。 青延行在顾鎏陵马后头,几次吞咽口水,眼巴巴的朝马车望。 他真的怀疑,这位郡主是故意的! 明明都正午了,也不留他们在庄子上用个膳。 冠冕堂皇的说正事要紧,说走就走。 他们也不好阻拦。 却没有想到,居然在马车里藏了东西吃独食!! 青延扯着缰绳,走到顾鎏陵并齐,眼神欲言又止。 却在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 青延连忙看了过去,下意识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满眼都是期待。 却见容心羽丢了一把鸡骨肉出来,稀稀拉拉砸了顾鎏陵的坐下冷电一脸。 冷电不满的一个大呼气,差点撅蹄子。 还好顾鎏陵缰绳拽的紧,才没有被撂出去。 清冽的眸光落在容心羽脸上,幽幽无声。 容心羽却是笑得人畜无害:“抱歉啊,忘记你们在外头了。” 说完就无事人般,拿出水囊对着窗户外头冲洗素手。 顾鎏陵轻触着马儿的鬃毛安抚,眸光落在她的手上。 只见那水珠自她指尖滑落,晶莹透亮。 似比最名贵的东珠还惹眼,反衬的一双手莹润如玉,洁白无瑕。 这样一双手,应该是没有拿过剑的吧。 那么,这小女子是哪里来的胆子捉弄他? 是因为轻功好,自信跑得快吗? 这样想的时候,身子已然向她倾斜,一把抓住容心羽往回缩的手腕。 容心羽诧异抬眸:“你做什么?” 下一刻,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带出马车。 容心羽惊讶之余,本能反应,一脚踏着马车壁,借力一跃,骑到了顾鎏陵的身后。 落定之后,顿时捉弄心起,毫不客气的抱住了顾鎏陵紧窄的腰身。 瞬时,清楚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紧绷。 容心羽笑着道:“你这算投怀送抱吗,顾大人?” 顾鎏陵面沉如水,耳尖却滚烫。 低声道:“坐好了!再迟些,大营就要过了放饭时间!” 说罢,轻踢马腹,直接带着容心羽奔驰出去。 “诶?”后面的青延满眼懵逼,不可置信。 第059章 与他相处起来挺累?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一旁的车夫道:“大哥,你慢些!” 青延说罢跳上了马车,果然在里头看见三个没有动过的馒头。 一点不客气,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看见还有一壶酒酿,想着刚才承云郡主大概对嘴碰过,便没有敢动。 嘴里不忘嘀咕:“青天白日见鬼了,还上了主子的身?!” 车夫不敢应,也不敢问。 只安静驾着车,企图去追撒了丫子,快消失在视野的两位。 …… 马儿飞驰出去的瞬间,容心羽还以为自己会被甩飞出去,达成这人报复的目的! 忙抱紧顾鎏陵! 待适应以后,就发现速度逐渐平稳。 她大大咧咧的环着这朵高岭之花的劲腰,一时有些惊讶! 耳边呼啸的风还有初春的寒意,胸前贴着的后背却是滚烫。 淡淡的香气充斥鼻尖,仿佛能迷醉人的心魂。 容心羽突然就红了脸,下意识缩回手,改掐住顾鎏陵的腰。 顾鎏陵刚刚放松的身子再次僵硬,马上身姿却是稳如泰山。 此时此刻,心情十分复杂。 刚才看见容心羽的手,那种不由自主的感觉就又来了。 下意识就想握住,不想让她缩回去。 鬼使神差的,就将人拉上马儿,并且找了个很烂的借口掩饰。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加快马速往前冲! 结果掐在腰间敏感处的手被迫脱离,身后人似乎要被甩出去。 顾鎏陵赶紧又拉扯缰绳放缓速度—— 下一刻,有娇软撞上他的后背。 瞬时,身后少女惊呼:“喂喂,你这是借机耍流氓吗?!” 顾鎏陵身子再次僵硬,感觉浑身着了火般,烧的他一向清明的大脑都出现几分嗡鸣混沌。 随后,就感觉后背一空,肩膀被人踩了一下。 顾鎏陵再次勒住缰绳,放缓速度。 回身的时候,就见容心羽借力纵身,轻飘飘的落在了身后几仗开外。 容心羽脸颊白里透着不正常的红,眉宇间分明有羞恼! 而后眼含杀气,大步走来。 一时间,顾鎏陵眼神虚的很。 竟是不敢与她清灵的眸光对视! 在少女开口兴师问罪之前,张口道:“郡主想过嫁入东宫吗?” 容心羽诧异! 她不否认调戏过这人,但是也就是动动嘴皮子。 之前抱他……那也是他出手在先,她又没有别的地方扶! 而顾鎏陵方才的颠马行为,真是颠覆了她对这人清冷禁欲形象的认知! 刚想兴师问罪,没有想到对方会抛出这个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什么意思?”容心羽站在离马儿几步之遥。 双手环胸,抬头微杨着下巴。 哪怕地理位置偏低,却丝毫不见卑微。 顾鎏陵翻身下了马儿,站在原处与她隔了一段距离。 “若是不想,还是趁早觅得如意夫君为上!”顾鎏陵说。 容心羽微微皱眉,这是此人第几次催婚自己了? 而这回透露的信息是:太子想将她纳入东宫?! 容心羽斟酌了一下问道:“在太子的认知里,咱俩的关系应当是不清白的吧。 就这情况,他还想纳我进东宫?” 为何说纳? 容心羽自我认知很清晰,因为人家有太子妃啊! 正是眼前高高在上,天人之姿的顾大人的大姐! 据说这位太子妃在出嫁之前,也是名满盛京的才女,美貌也是出了名的! 她目前这条件,凤锦荣都瞧不上,估计太子能给她个妾位? 大概是拉郎配自己与眼前人,以及舒靖廷都没有成功。 太子急了,所以只能委屈求全,想纳她回去做个摆件? 也难怪顾鎏陵这么操心! 是怕她进东宫以后,会与太子妃争权夺势吧! “多的不方便说,本官只能好意提醒一句!”顾鎏陵说。 此时也已经恢复冷静,看着容心羽的眸光清冽而内敛。 他想,此间事了,他或许该去寺庙里上上香,驱驱邪…… 容心羽轻嗤:“顾大人,有没有人跟你说过,跟你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挺累的? 你若是有心合作,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谈谈。 商量一下如何在不伤对方利益的前提下,取得共赢。 你若是觉得本郡主没有资格跟你平起平坐。 还不如直接闭嘴的好! 一边行为轻浮,一边催我嫁给别人! 还“好意”?你自己信你有吗?” 顾鎏陵愣了愣,心底难免惊讶。 她说,与他相处起来挺累? 还举止轻浮? 顾鎏陵耳尖发烫,觉得她这话清脆好听,却带着奇怪的力量,敲击在他心上。 一时心上闷闷的,感觉不舒服。 隐隐的,有奇怪的情绪经流血脉,牵动后背心处,起了一丝灼热感。 那位置,是她梦里拿簪子刺中过的…… “喂?” 容心羽见顾鎏陵失魂落魄的,仿佛神游天外,就觉得受到了轻视! 顾鎏陵听见唤声回神。 眸光落在她鲜活泛粉的绝俪容颜上,道:“好,改日!” “什么?” 容心羽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绽开翎羽,进入备战状态的孔雀。 以为还得一番唇枪舌战,顺势大战三百回合切磋一下身手。 结果顾鎏陵这次居然没卖关子,一口就答应了?! 而这时,马车终于追了上来。 顾鎏陵道:“军营就在前面了,本官先行一步。” 说罢,翻身上马,毫不犹豫的绝尘而去。 “诶,主子!”青延好不容易追上,赶紧又马不停蹄的追。 经过容心羽的时候,心虚的没敢多看一眼。 容心羽收起满身的战意,心底还有点遗憾。 而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好! 想这段时间是不是收拾二房收拾的太亢奋了? 兴奋劲过不去了? 这样不行,亢奋容易冲动,冲动容易坏事! 她得冷静下来,优雅击退敌人! 想到这里,利落的跳上马车,吩咐车夫道:“慢下来,不用急。 本郡主要好好看看这两边的山水风光!” 马车此前走的一直是树荫庇护的官道,还算平稳。 一段路后,拐入小道。 入目便是大片的油菜花田,金黄夺目。 容心羽坐在马车内,放眼望去。 能很清楚的看到,油菜花田之后是设置了木栅栏的营地,营地背靠青山。 目测之下,大概有七八十座帐篷坐落在青山脚下。 远远看去,正有竹篮顺着山壁,以简易的装置被放下来。 一眼就能分辩出,那是一处人力上下传送通道! 这样的简易设备还不止一处! 容心羽估摸着,这青山之后应该还另有天地。 而京营军士们应当都在那山后面训练! 马车行到路障之前停下,立即就有小兵迎了上来。 “敢问车上可是承云郡主?” 身着盔甲的小兵恭敬的朝马车的方向拱手。 容心羽下了马车道:“正是!” 小兵看见容心羽一愣,顿时腼腆的红了脸。 垂下眼睛道:“顾大人让小的在此恭候郡主,郡主请随小的来。” 【作者题外话】:今天中午还有一章哦! 第060章 容溯的女儿? 一进大营,容心羽就感觉无数眸光从四面八方而来。 容心羽轻扫一眼,发现营帐周围坐了许多士兵,成群一起。 有的躺在草皮上晒太阳,有的手里还拿着碗蹲在那里囫囵吃饭。 看样子,是如顾鎏陵所说,差不多快结束放饭了。 这些人的眼神有惊艳、好奇、蠢蠢欲动……各异! 容心羽跟着带路的士兵往里走,才走几步就被远处的圆台吸引。 只见那圆台建立在这前营的中央位置,上面竖着十字木桩,分别绑了两个男人在上面。 二人都只着了白色中衣,因为受刑,中衣上留了许多血痕。 状态也不是很好,其中一个脑袋已经垂落到肩膀,人事不知的模样。 另一个嘴唇都破皮了,本该俊俏的脸也晒的发红,却还眼神刚正的望着前方。 让容心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两位是什么情况?”容心羽问带路的士兵。 士兵脸色尴尬,迟疑了一下道:“回郡主,那上面的是林千户和江百户。 因为违反军纪私下斗殴,被罚在这儿反省。” “千户、百户?”容心羽斟酌着这两个字,大概知道这二人的身份了。 “郡主!” 这时,青延小跑着过来。 说话的时候,含糊不清。 容心羽一眼看见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都担心他噎着。x33 不免笑道:“这大营的饭食,比我庄子上的如何?” 青延脸颊爆红,知道容心羽应该知道他偷了她马车里馒头的事情。 “这这……” 容心羽也没多逗他,又问道:“你们主子呢?” 青延赶紧道:“主子与萧都督在前面营帐里等候,郡主您这边请。” 容心羽也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巨型大帐篷,外面列了两队士兵。 只看一眼,就感觉到了里面人有多威风八面。 没有迟疑,抬步往前走去。 大概是吃人嘴短。 进帐篷的时候,一直是顾鎏陵尾巴的青延主,动掀起帘幔迎容心羽进去,期间背脊都没有平时直了。 容心羽进帐篷的一瞬间,又是许多道视线投来。 容心羽抬眼一扫,只见营帐里站了八九个彪形壮汉,年龄老少不一。 期间只有两人端坐,一是主位上三十出头的男人,大约就是萧都督了。 另一个,就是画风与这群硬汉不太符合的顾鎏陵了。 因为他看来太精致矜贵! 这里人数比外面少了很多,但是久经沙场的军威却是远胜外间所有。 容心羽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群人投来的审视以及释放的威压! 却是面不改色走上前拱手:“晚辈威武侯容溯嫡女见过萧都督!” 主位上的男人眸色深沉,打量了一眼容心羽才道:“容溯的女儿?” “是!”容心羽不卑不亢的应道。 “容溯那老小儿的女儿?你个小女娃儿来这里做什么?” 容心羽闻言侧眸,见是个方正脸的壮汉,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模样。 迎上对方带了轻视的眸光,容心羽道:“听说,我庄子上一个佃农的女儿,遭了贵营兵士的欺辱,所以特来为她讨个说法!” 壮汉眼眸微眯,扯着嗓子大声道:“你庄子上的佃农?x33 又不是你府上的奴婢,你这管的也忒宽了! 劝你这娃儿赶紧回去,这里不适合你待!” 容心羽闻言微皱眉头,忍住去掏被吼的发痒的耳朵。 双手端在袖子里,身形安稳。 见大汉说完,没有其他人阻止。 才含笑问道:“这么说,诸位是不打算受理这件事,想袒护凶手了是吧?” 还故意看了顾鎏陵一眼,笑意中甚至带了一丝甜。 顾鎏陵被她看的心头微动,继而不动声色的看向萧都督:“萧都督的意思也是如此吗?” 萧都督看向容心羽:“小女娃儿,你凭什么说,是我军营里的人欺辱了你庄子上的人? 你有证据吗?我军营这么多人,就算让你去抓人。 你可能在几万将士中指出凶手来?” 容心羽道:“能啊,就是你外面绑着的其中一人。” 萧都督眸光一冷:“哦?外面绑了两个人,小女娃儿,你指的是哪位?” “大都督!”一旁的方脸壮汉急忙出声。 萧都督抬手制止,一句话没有,却让方脸壮汉闭嘴,可见平时军威。 “就是那个又矮又瘦,还长的丑的!”容心羽说。 萧都督顿时轻嗤出声:“你说的是林淮释?” 一旁的顾鎏陵眸光微动,下意识去看容心羽。 不是不想提醒,只是更好奇,她会如何回答? 容心羽勾唇笑得无害:“我不知道谁是林淮释,不如一道出去看看,我指给萧都督您看吧!” 说着也不等萧都督同意,径直往外走去。 “大都督,你真要让这小女娃儿胡闹?”方脸壮汉立即道,“这可干系到咱们大营的颜面。” 顾鎏陵闻言笑道:“江指挥使,面子这东西都是自己挣的!” 江指挥使皱眉:“顾都指挥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顾鎏陵的眼神满是不理解。 最大的嫌犯江扬山是他的亲外甥,比萧都督这个表舅还亲。 他以为,大家都是自己人,属于太子一派。 而从进来,这位年轻的都指挥就一直在偏帮那个外人! 顾鎏陵却没有回应,跟着容心羽后面出了大营。 萧都督什么也没说,只气场冷重的大步往外走去。 容心羽已经站到大帐外头。 看见一群人出来,抬手就指向木架子上的江扬山:“就是他!” 此言一出,很多人不免诧异。 江指挥使出来正好看到,立即跳上台子,给了垂头昏睡的人一脚:“格老子的,快醒醒。 被人冤枉的脑袋都快没了,还装狗!” 对于江指挥使此等做派,容心羽也没有立即反驳,也没有改口的意思。 “郡主之前见过此人?”顾鎏陵忍不住问道。x33 “没有,第一次见!”容心羽摇头。 “荒谬,你既是第一次见,凭什么说江扬山是凶手?”江指挥使激动道。 “是不是哪个鳖孙提前跟你串通好了,非得置江扬山于死地?” 后面一句话是看向顾鎏陵以及青延说的。 因为容心羽是他们带来的! 第061章 兜什么圈子 容心羽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摸出之前夏小满的脉案,双手递给萧都督。 开口道:“这是受害者的脉案,请萧都督先过目。 其余点,还听晚辈一一道来。 首先呢,受害者在遭受凶手凌辱的时候,她曾反抗。 而那边那个人耳根脖颈处的伤痕,是很好的证明。x33 我相信,他身上这样的伤不止一处!” “胡说,那分明是别人污蔑他,他遭受鞭刑所致!”江指挥使立即反驳。 容心羽道:“我不瞎,哦,大概忘记跟你们介绍了。 我本身也略懂医术,如今京兆府流行的尸检书籍《剖析》,正是我所著。 所以呢,这鞭刑和挠伤我还是分得清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下。 京兆府的尸检书? 自然没有人知道,这书是容心羽上午才送出去,流行度未知。 当然,他们也不在乎什么书。 而只是单纯的被京兆府这噱头唬住! 江指挥使却不服气:“说白了,你就是空口白牙! 你一个女娃娃,懂什么医术,还尸检? 你见过死人吗?也敢在此大言不惭!” “女娃娃!?” 容心羽这就不高兴了:“这位老人家,咱们讲道理归讲道理。 性别攻击就不合适了吧! 你在家里,也是这样跟你亲娘说话的吗?” 江指挥使瞪眼:“呸,谁是老人家?老子今年才三十八! 格老子的性别攻击?老子不懂你这女娃娃在说什么! 劝你早点离开军营,休要在这儿胡说八道,污蔑我军将士。 这里本就禁止女子入内。 让你进来,已经是额外开恩!” 容心羽轻嗤:“讲道理讲不过就开始撒泼?市井泼妇都不如你!” 江指挥使大怒:“你说什么?你敢说老子是泼妇?” 容心羽双手环胸:“少抬举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吧!” 江指挥使愣了愣,慢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容心羽是说他不如泼妇! 顿时面红耳赤,愤怒的举起拳头挥舞:“你个小女娃娃简直太嚣张! 你信不信老子真替你爹收拾你!” “嗤!”容心羽满脸不屑。 “你——” 江指挥使气结:“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当初你爹容溯都还是老子的手下败将! 你个泥腿子家的小娃娃,还敢在这儿撒野?” 容心羽斜睨他一眼:“呵呵,是吗,我爹还是你的手下败将?” 江指挥使立即昂起头颅,但分明看见容心羽眼底的嘲讽。 “小女娃你那是什么眼神?你笑什么?” 容心羽勾唇一笑:“败将泥腿子在守卫边疆,与敌寇浴血奋战。 某些受女人裙带关系庇护的爷们,却只敢龟缩在皇城脚下。 鱼肉贫苦百姓、枉顾国法、军法,袒护欺凌弱女子的禽兽!x33 你说可笑不可笑?” 此话一出,场面一度寂静。 因为这大营里但凡有品级的,八成都是世家子弟,或者旁系亲戚。 就算不是女人裙带关系,也是受了家族庇荫。 共性都是靠别人,说起区别,其实不大。 容心羽这一顿嘲,是个群嘲! 江指挥使脸色爆红,拳头差点朝容心羽挥去:“你——” “江指挥使,说不过就动粗,这样不免有失风度!”顾鎏陵这时开口道。 容心羽又是一声嗤笑:“或许让他知道一下,动粗都动不过,他才能清醒一些!”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吸气声。 顾鎏陵:…… 这小女子,嘴巴可真是利索。 感觉她再这么玩火,他未必替她拦得住众怒! 也不知,她有军牌不用在这儿兜什么圈子? 果然,江指挥使气的就要上前,却被青延一把抱住了腰:“江指挥使息怒,郡主是跟您开玩笑呢!” 就连看脉案看的皱眉的萧都督此时都有些看不过眼。 这时开口道:“小女娃儿,嘴皮子功夫江指挥使是比不过你。 但太狂妄了,于解决事情无益!” 萧都督身后的一群将士,也都深以为然。 并且都看着容心羽,眼神多少有些不善。 但看少女身着软烟素衣,亭亭玉立站在那里。 发间凝脂玉盘丝步摇灵动,端的是娉婷动人。 她容颜精致绝俪,眉眼带笑。 不说话的时候,仿佛没有棱角,怎么看怎么乖顺无害。 真要收拾这样一个娇娇娃,又有些下不去手。 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娇娇娃,如此会怼人! 而且,还让他们无法反驳一句。 容心羽轻笑:“本郡主今日进来这军营,看在你们年长的份上,可是先敬了你们的。 既然你们自己不要这脸,本郡主也只好收回了! 至于有益无益,你们还想群殴我不成? 若是不敢的话,本郡主便告辞了! 想来你们也没有诚意处理这件事! 哎,人微言轻如本郡主这样的小女娃儿,实在没有办法了。 少不得跑一趟皇宫,叨扰一下我的皇帝姑父了!” 说着就挥挥手,转身离开! 皇帝姑父? 此言一出,很多人脸色大变。 萧都督忙道:“且慢!” 容溯常年在外驻守,从未参与盛京争权夺势。 他们倒是忘记了,容溯这个泥腿子上来的威武侯,与皇上还是连襟。 是晋王的亲舅舅! 至于晋王与容心羽闹掰的事情,大营的人很多都不知道。 但是,萧都督是知道的。 他知道晋王挨了容心羽的毒打,却还与贤妃一道被罚跪在御书房外。 他不和晋王比,单和容溯比。 并不觉得,圣上会站自己这边…… 容心羽并没有因为萧都督的话停留! 萧都督皱眉,又拉不下面子。 顿时沉稳消失,脸上浮现一丝焦躁。 顾鎏陵这时道:“郡主且慢,这种小事其实不必劳烦圣上。” 容心羽这才回头,狐疑的看顾鎏陵:“哦?顾大人这意思是?” 顾鎏陵看了眼身边的萧都督。 萧都督皱眉,眸光犀利的盯了容心羽几息。 才道:“你的脉案我看过了,方才你只说了一点。 本督不否认你所说,但你可能不知,江扬山是有妻室的。x33 这京郊大营的子弟,七日一休沐,并非不得离开大营。 所以,你还有别的证据吗?” 这意思就是说,那些抓痕是人家和妻子恩爱时留下的! 这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啊! 容心羽也不慌! 笑着问:“那萧都督是否好奇,我为何一眼认出江扬山是凶手?” 第062章 一次机会 “我、我不是凶手,你休要血口喷人!” 被江指挥使踢醒的江扬山终于缓过来,立即就否认。x33 萧都督看了江扬山一眼,又看看一直沉默着的另一嫌疑人,林淮释。 开口道:“你是如何认出来的?” “萧都督请看这里!”容心羽说着指尖点在纸上一处。 萧都督看见了,当即一愣。 眼底闪过尴尬之余,还是不解:“这是何意?” 容心羽道:“受害者才十四岁,此前是云英未嫁的姑娘。 从病情来看,并没有沾染多久。 而能够传染这种病的,只有凶手! 本郡主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有这种病,而且不是一日两日了。 他旁边那位就健康的很!” 萧都督质疑:“你一眼看出来的?” 容心羽轻点自己鼻尖:“望闻问切,是医者学习医术的基础。 刚才本郡主就说过,京兆府流行的尸检《剖析》就是本郡主写的! 不是吹的,本郡主的医术自是有过人之处! 这病情吗,怕你们不好意思听,本郡主就不细说了。 总之,他身上那股病臭味儿,随着风就飘过来了。 你们不信的话,可以传营里的军医来。 当然,若是个庸医的话…… 本郡主不免要进宫一趟,找皇帝姑父借个太医来看看了!” 萧都督当即道:“请赵军医。” 很快,赵军医被请了上来为江扬山诊断。 江扬山眼眸闪烁,哀求的看向身旁的亲舅舅:“舅舅……” 江指挥使也急,却也只能低声安抚:“你且放心,只要你没有做过,便不许承认,懂吗?” “嗯嗯……”江扬山答应着,身子却是忍不住的抖。 也心知,这件事肯定不能认,认了只有死路一条! “这……” 这时,赵军医发出疑问声。 放下江扬山的衣衫后摆,脸色有些凝重。 萧都督问道:“赵军医,这江百户可有隐疾在身?你直说便是!” 此言一出,江扬山自己都惊了:“什、什么隐疾?” 赵军医斟酌了一下才道:“是……霉疮!” 江扬山脸色煞白,立即否定:“我我没有,你可不要胡说。”“什么是霉疮?”江指挥使不解。 但看外甥的脸色,就知道这病不简单,心里也有些急。 江扬山满脸难堪,却又咬紧了牙关。 容心羽这时笑着道:“前辈,你不如仔细说说,这种病是怎么得的?” 赵军医四十多岁当爷爷的人了,都被容心羽问的面红耳赤。 若只是一群大老爷们还好…… 面对一个娇娇女娃,他怎么说得出口? “前辈,讳疾忌医啊!作为医者,怎么能比患者还害羞呢?”容心羽说。 “到底是什么病啊?”有将领忍不住问。 军营里的硬汉嗓门大部分不小,带着质问的情绪,更如洪钟。 好几个人纷纷催促,气氛不由得紧张。 赵军医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朝萧都督的方向禀报:“就就是寻花问柳的病!”。 “啥?啥叫寻花问柳的病?可是花柳?”江指挥使惊问。 赵军医道:“是花柳的一种,只是属于轻症。 而且江百户的情况应当是曾经治愈过,后来又犯了,如今不算太重。” “格老子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揭短实在过分!”江指挥使打断了赵军医的话。 继而瞪向容心羽:“去青楼找女人又不犯法,不慎染了脏病又不是自己所愿! 你这小女娃儿直欺人太甚!” 容心羽好像听了个笑话:“大夏律,官员狎妓杖刑六十。 这位老人家,你身为京营军官,居然不懂大夏律吗?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可真是令皇帝姑父蒙羞!” “你——”江指挥使被怼的面红耳赤。 很想说,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民不举官不究,哪有男人不偷腥? 知道这个小女娃牙尖嘴利,江指挥使去看萧都督:“大都督,你可得为江扬山做主! 这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容心羽也看向萧都督:“萧都督,您觉得这些证据够吗?” 萧都督眸光沉重,略一思忖,道:“去给林淮释也看看!” 江扬山旁边的林淮释晒红的脸更红了,但是一声未吭。 赵军医领命上前,不敢怠慢。 容心羽安静看着,唇瓣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很快,赵军医诊断结束,禀报道:“回大都督,林千户并无此病。 除了受刑身子虚了些,身体健康的很!” “那也不能就说是江扬山!”江指挥使坚持己见。 容心羽没有搭理,只看着萧都督。 萧都督眸光凝重的落在江扬山:“江扬山,此前你的上峰林淮释说你、重伤良家女子。 你却反咬了林淮释,还逼疯了良家女! 这件事,因为一直证据不足,便一直没有定论。 如今承云郡主带来了证据! 可以证明你良家女子后,将霉疮传染给了对方。 你身上也有作案时,被受害者抓伤的痕迹。 林淮释却没病,也没有类似外伤。 你自己还有何要申辩的?” 江扬山闻言脸色煞白:“大都督,小的没有,不是小的。” 萧都督皱眉:“你只有这一句没用的废话吗? 若是如此,本督便只能将你军法处置了!” 江指挥使忙喊道:“大都督,你不能凭一个小女娃几句话就断了山儿的生死啊! 你是知道的,江家我这一门只这一个男丁!” 他没有儿子,七八方妾室,为他生的全是女儿。 就这个么男丁,还是妹婿大义,同意让这孩子跟的母族姓江! 这个孩子是江家他这一门唯一的香火,他作为舅舅,自然要誓死庇护! 容心羽冷笑:“你家就这一个男丁,难道人家就不是父母生养的宝? 由得你们任意糟践? 早知如此,当初为何不教好? 要落到今日害人害己的地步,才知道急!”x33 江指挥使见萧都督不说话,急的满头大汗。 毕竟这罪定下,可是死罪! “我不服,你一个小女娃——” “闭嘴!”容心羽冷声呵斥,“除了左一句小女娃,右一句小女娃,你还能说点别的吗?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该卑贱,就该忍气吞声?” “你——” “你什么你!”容心羽再次阻断他的话,“罪证确凿,你们以为耍赖皮有用?” 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未免你觉得我拿皇帝姑父压人……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顾鎏陵眸光微动:“郡主是打算放过江扬山?” 第063章 染红一片 容心羽勾唇冷笑,眸光清正的看向江指挥使。 抬起纤纤素手指向他:“你不是看不起女人? 那么,咱们就来打一场。 你赢了,当本郡主今日未曾来过。 你输了,江扬山任由我处置!” 顾鎏陵闻言微微勾唇,没再多说。 江指挥使之前气急,如今却是乐了。 继而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小女娃儿,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你要找收拾,等会可别怪老子以大欺小!” 却是没有一点感激之意。 容心羽也不恼,因为她要的也不是感激! “胡闹!”萧都督此时却说。 继而看向容心羽:“承云郡主,江扬山所犯,当军法处置,他本是要死。 你若是想亲自处置江扬山出气,本督也无话可说。x33 只是不保证,江家事后是否会去你府门前闹。 而你若是执意与江指挥使比武,等会有个闪失,本督也不会负责! 一切因由,本督也会如实呈给圣上!” 江指挥使急忙道:“大都督,这是这小女娃儿自己提出来的,可不是我逼她的。 您可以说职责所在,不能徇私枉法。 但是,您也不能阻止人家撤诉!” 他是生怕萧都督阻止,亲外甥断了这唯一的生机! 不待大都督说话,江指挥使忙又朝容心羽喊:“老子江赞,先把话撂这儿了。 若是老子输了,江扬山任由你们处置,绝无怨言! 也再不废话一句! 反之,承云郡主可能信守承诺? 并且此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许再找对方麻烦。 也不许再提此事!” 容心羽笑道:“不如立个军令状吧,也请在场的大人们做个见证!” 江赞求之不得,立即扯着嗓子让人拿笔墨纸砚来。 萧都督没有阻止,却是不免探究的去看这个面容青嫩,笑得万分无害的小女娃儿。 他感觉,江赞怕是被这小女娃儿给绕进去了。 这小女娃看似猖狂,但是吵起架来,字字诛心,并不是没有脑子的。 那么,又怎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可是江赞当年征战沙场时,也是一员悍将。 虽然说赢了受伤的容溯,胜之不武,还老拿来说事。 但想收拾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娃,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由监军执笔,为二人立下军令状。 江赞干脆的咬破手指,在上面按下手印,挑衅的瞪向容心羽。 容心羽不慌不忙的执笔,在纸上签下姓名。 “哼!”江赞不屑一哼,“小女娃儿就是矫情,婆婆妈妈!” 容心羽没搭这废话,而是将笔递给了萧都督。 萧都督一愣,大笔一挥写下名字。 其他将领见此,以免让大都督以为他们赞同执笔的矫情。 便都陆续接过笔,会写字的写名字,不会写的画个圈! 萧都督不免叮嘱:“你二人记住,点到即止,切莫拼命。” 其他将领也附和:“是啊,意思到了就行。” 江赞:…… 就感觉被孤立了! 人命关天,是意思一下就能行的吗? 江赞黑着脸,直接大步走到演武场,指着架子对后面的容心羽道:“你也别说我欺负女人,你既给老子赎人的机会,老子也让你一让。 那边的兵器,你随便挑。 老子什么也不带,赤手空拳与你对阵!” 容心羽径直走到兵器架边上,犹豫了一瞬,挑了一柄长枪掂量。 “小女娃儿,你挑好了吗?”江赞喊道。 容心羽手中长枪一转,背于身后,左手一个请式潇洒漂亮。 江赞嘲讽一笑,不由分说,挥拳朝容心羽冲去:“看拳!” 周围人看得一阵紧张! 虽然不大喜欢狂妄的容心羽,却也不想她被打坏了。 回头惊动圣上,届时,难免要被问责。 “小心!”青延紧张的大喊。 喊出来后发现自己过于激动,看见自家主子皱着眉,赶紧捂住嘴巴往后退了一步。 ——而演武场上。 容心羽长枪立地,整个人借力飞跃而上。 在江赞攻来之时,成功避开。 江赞下意识抬头,想抓容心羽的脚,将她甩下来。 谁知,容心羽更快一步,一脚踏上他的肩膀,右足往下一跺。 江赞大惊,因为不过是轻轻一脚。 他几乎没有感觉到痛,右半边肩膀就全麻了! 身形不由得一晃,又赶紧稳住。 但是武者对决,有时候慢一步,就是致命一击。 江赞被踢中麻穴而慌神的一瞬间,容心羽身形一转,又踩上他另一边肩膀。 脚尖往脖颈大动脉处踢去! 顾鎏陵见此,忙喊道:“郡主手下留情,你们签的并非生死状!” 容心羽脚下因此一顿,放缓了力道,但还是踢了下去。 江赞大动脉受创,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不由自主的往后踉跄跌倒。 容心羽在他摔倒之前,飘到了三丈之外。 手中长枪划了一道圆,又背回身后。 动作潇洒英飒,仿佛是走了个秀,而不是和京郊大营的指挥使比了一场武。 周围人看着跌坐在地的江赞,又看看英姿飒爽的容心羽…… 情绪震惊又复杂! 江赞,居然几招就输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女娃?! 容心羽微微笑道:“点到即止,你输了,江指挥使!” 江赞根本无法回答! 虽然容心羽刚刚已经收了力道,但是被她连着两脚踢到关键穴位,滋味比被砍一刀还不好受。 而难受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遭受羞辱的自尊心! 他居然连一个小女娃儿的衣袂都没有碰到,就被打倒在地了?! “你耍赖!”好不容易缓过来,江赞涨红着脸怒斥。 “你有本事与老子真刀真枪对决,竟使些阴险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江赞喊。 这话出,周围人眼神各异,都忍不住为江赞脸红。 顾鎏陵这时道:“江指挥使,若非方才承云郡主手下留情,你怕是要伤重。 真要她手里的长枪戳你脖子里,你焉能有命? 愿赌服输,不要口口声声瞧不起女子,却还不如女子有担当!” 江赞被顾鎏陵批评的面红耳赤,但想到输掉的结果…… 他根本难以承受,根本不敢想! 一时间,情绪激动,不服气的摇头:“不,我没有输,再来!” 说着撑起身子,两步跨到武器架旁边,抽出一把大刀就朝容心羽砍去。 眼看着江赞失去理智杀红眼,大刀要砍上容心羽后背,周围一阵惊呼。 “小心!” “江赞住手!” “郡主小心啊!” 顾鎏陵已然起身,冲向演武场—— 人还未至。 却见容心羽突然弯腰一个回马枪,自下而上,直戳江赞右肩胛骨。 随即闪电般出手,接住他因吃痛掉落的长刀,反手一振—— 众人只见飞出的大刀刀光凌厉刺眼,势如破竹! “咚”的一声,插进了不远处江扬山的腿间。 “啊啊啊——” 下一刻,惨嚎声几乎刺破耳膜! 鲜血顿时汹涌而出,浸湿了江扬山的衣裤,染红一片。 第064章 他洁身自好 江扬山终是受不住疼,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山儿!”江赞目眦欲裂,大吼一声要冲过去。 却被容心羽一脚踢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出剧烈声响。 江赞艰难挣扎,人没起来,就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容心羽勾唇冷嗤:“看着自己家孩子受伤,却无能为力的滋味如何?” 周围人看的震惊不已! 个个瞪大眼,对于眼前情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还是萧都督先反应过来,大喊:“军医!” “在在……”赵军医连忙应声。 可是左右看看,却不知先去看谁。 是为被阉了的江扬山止血,还是为吐血的江赞看内伤? 估摸着,前者应该是没有看的必要了吧…… 赵军医想了想,还是走向江赞。 江赞却将他一把推开,又踉跄起来:“山儿,山儿!” 容心羽见这人间惨状,清澈的眼底只有嘲讽。 从怀里摸出那快军牌,精准的抛到了江扬山的脚边。 容心羽冷声道:“本郡主差点忘记了,还有这块受害者从江扬山身上扯下的军牌!” 周围人:…… 这么重要的东西也能忘? 有聪明点的不免揣度,这位郡主最终目的怕不是要江扬山死。 而就是想要阉掉他! 若是她一开始就拿出军牌,丢失军牌罪加一等,江扬山不是死也是死。 但那样死,大概也还有几分尊严。 如今的话……真就不如死了干净! 容心羽不管这些人怎么样,看向萧都督道:“萧都督,本郡主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告辞!” 说着也不管这些人什么神色,将长枪精准抛回原处。 将双手端在袖子里,步履从容优雅的离开。 她身形纤巧,如蝴蝶轻盈,却让人从心底生畏。 挡路的都赶紧自觉让出道来,恭送容心羽离开。 对她刚才所为,没有一人质疑或敢阻拦。 顾鎏陵看着容心羽,眼神也是十分复杂。 再去看扑在江扬山身上哭的江赞,神情又变得冷凝。 抬手抽出青延腰间佩剑,就朝前方掷去。 “啊啊,山儿——” 容心羽并没有走多远,听见这惨嚎不由回头。 却见一柄长剑直接洞穿了江扬山的心口,江扬山刚疼晕过去又被剧痛惊醒。 而这一次,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便直接断气,竟是死不瞑目! 容心羽诧异,正疑惑是谁干的。 就见江赞大骂着冲向顾鎏陵。 却被周围人牵制住,场面一度混乱。 顾鎏陵却是不以为意,并且声音清冷的道:“江扬山伤重良家女子,致其疯癫在先。又不思悔改污蔑同僚在后,其罪当诛。 如今本官亲自执行,望众将士引以为戒! 若有再犯者,定斩不饶!” 江赞仿佛没有听见,哭红了眼睛喊道:“顾鎏陵,你欺人太甚。 不过一个农户女而已,贱命一条,何足挂齿? 你居然为此真的杀了我山儿! 我与你势不两立!” 顾鎏陵冷眼看向他:“江赞,今日承云郡主放过你两次。 一次踢你动脉没用刀,二次击你肩胛骨用的是枪尾。 但是你几次三番袒护亲属,视军规于无物。 言而无信,以下犯上! 此时依旧立心不正,口出狂言。 今日不惩戒你,难立军威! 现革去你指挥使一职,杖一百——立即执行!” 顾鎏陵话落,立即有人上前压住江赞,当场行刑。 可见其军威,也不容小觑。 容心羽眸光复杂的看了会儿,才转身离开。 …… 回到马车上,容心羽展开自己的双手。 看着发红的手心,叹了口气。 她知道,因为夏小满伤势的影响,今日所为到底是有些意气用事了。 作为医者,应当比寻常人冷静的。 可再来一次的话,她也还会这样做。 不顾女子意愿欺辱者,就活该被阉割! 想到这里,容心羽握上拳,眼眸坚定。 如今事情并不算结束,既然逞了英雄,就得有承担恶果的心理准备。 虽然顾鎏陵杀了江扬山,为她拉了仇恨值。 但她接下来的麻烦,估计也不会少! “叩叩叩”! 这时,车厢突然被敲响。 容心羽疑惑的掀开帘幔一角,就对上顾鎏陵那张俊美无俦的脸。 不禁愣了下:“顾大人还有事?” 顾鎏陵递了一个扁圆的盒子给她,声音低磁的道:“外用,半个时辰后可见效!” 容心羽看着举到面前的药,心底难免惊讶。 闻这药香……这是给她涂手的? 这人怎么好像看见她的手揍人揍红了似得…… 思忖了下道:“顾大人,你知道我是懂医的,并不缺药。 你这意思,算是示好吗?” “其实,在下还有求于郡主!”顾鎏陵说。 在下?他不是习惯在她面前自称本官的吗? “哦?”容心羽挑眉。 “请郡主为在下摸个平安脉!”顾鎏陵说。 容心羽以为听错了:“你让我帮你看诊?” “没错!” 容心羽顿时惊讶的上下打量顾鎏陵,尤其是下半身的位置多停留了几眼。 眼拙了,她还真没看出来啊…… 不过想想看,顾鎏陵这种大家族出生的贵公子身边应该不缺女人。 “咳,好吧!医者不自医,我懂。那这就当你的诊疗费吧!” 容心羽说着接过药盒。 紧接着,指尖隔着薄衫搭上顾鎏陵的手腕。 顾鎏陵身子一颤:…… 容心羽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但他就是看懂了她的眼神。 下意识就道:“在下没有下作嗜好!” “嗯?什么?”容心羽下意识问。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忍着心底一股羞恼:“在下从不眠花宿柳,想让郡主看的是其他病症。” 容心羽闻言很懂的笑了:“是是,我信你说的。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 想来,以咱们这段时间的磕绊,应该也没有人相信我所说。 我说你什么,那都绝对是侮辱诋毁!” 顾鎏陵:…… 这时,容心羽也收回手,笑着看向面无表情的顾鎏陵。 “顾大人没有问题,只是有些上火。 不过年轻人吗,血气方刚的太正常不过,你也无需担心。 回去以后,给自己开一副清心降火的汤剂喝几次就没事了。 真有什么顾虑,以后某些方面多注意个人卫生,还是不要玩的太花为妙。” “承云郡主!”顾鎏陵打断容心羽越说越离谱的话。 本来想说自己后背心时常莫名灼痛,一时也郁闷的不想说了。 而显然,容心羽也看不出他的问题。 “哎,在!”容心羽答应一声。 却见顾鎏陵眸光冷幽幽盯着她,一俊脸的一言难尽。 “再下没有女人,!”继而轻踢马腹,策马而去。 容心羽纳闷:“???” 青延这时凑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主子的意思是,他还是童男子呢!” 说着捂嘴窃笑,继而策马去追顾鎏陵。 容心羽诧异了,随即不解的嘀咕:“那你找我看什么病? 不是有难言之隐,哪个大夫不能瞧?真是奇怪!” 她还以为,顾鎏陵是怕别人乱说,而她口碑不大好,才找的她呢! “郡主,恕小的斗胆…… 顾大人大概是想告诉你,他洁身自好,与那般兵痞子不是一丘之貉!”这时,车夫说道。 “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容心羽不理解这男人的行为。 毕竟二人算是对头,从来也没信彼此。 车夫笑笑:“一般来说,男子只有面对喜欢的女子,才会怕她多想!” 容心羽惊了片刻,继而失笑:“白大,本郡主大度不与你计较。 但这话要是给刚才那位大人听见,本郡主也保不住你!x33 好好驾车!” 被容心羽今日演武场上英姿收服的车夫,笑着答应一声。 后面一路畅通无阻。 一刻钟后,马车没有耽搁的回到了洛水苑。 容心羽掀开帘子,正想下车。 一抬眼却看见洛水苑大门外拥堵了不少人。 第065章 你觉得承云郡主如何? 这些人或蹲或站,看衣着应当是庄子上干活的农户。 而在最前头的几人,虽然也是农户装扮。 但衣衫没有补丁,面色也很丰润,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郡主回来了!”其中有人喊了一声。 “郡主,您不能不给咱们留活路啊!”这时,一个老人冲到马车前跪下。 随后,是一个两个……一大群。 直接堵住了容心羽下马车的路。 其中以老人、女人,以及幼童为主,目测大概有二三十人! “郡主,我们一家老小在这庄子上已经生活数十年了。 你不要俺们种地了,俺们能去哪里?” “就是啊,您金尊玉贵不差这个庄子的收成。 可突然说赶人,我们以后可怎么活?” 容心羽扫了一眼当下,眸光落在那几个面色丰润的青壮年身上。 这些人躲在人群后头,虽没有出声,却在刻意躲避容心羽的眸光。 “你们这群人不要在这儿胡闹,冲撞了郡主!”车夫焦急的喊。 这时,穆夏带着几个人从大门内出来,小跑着到了这里。 其中一个青年扬声喊道:“你们不要在这儿胡说八道,谁要赶你们走了?” “我们种子都泡好,土地也耕耘整齐,就等着春耕了。 你们一句话不让我们种了,不是要赶走我们是什么?”x33 人群里,一个二十出头,长了鹰钩鼻的男人扬声质问。 他一开口,好几个人跟着附和声讨。 容心羽直接扯过车夫手里的缰绳,一鞭子甩向男人,勾住他的脖子将人拖出人群,甩在了地上。 “啊——” 男人惨叫一声,差点没晕死过去。 周围农户见此纷纷躲避,都被吓得不轻。 一时间,除了那个被甩伤的在哪儿呻吟,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 毕竟都是依附庄子而生的底层农户,到底惧怕贵人淫威。 “怎么回事?”容心羽开口问道。 穆夏忙说:“郡主,李管事让人通知庄子上原来的五个把头,让他们收拾东西离开。 然后,他们就带着庄子上的佃农来此闹事。 李管事说了,不服管的佃农,可以跟他们心仪的把头们一道走。 结果那几个把头以及庄子里几个小管事一顿挑拨。 就成了咱们仗势欺人,要赶所有佃农离开。 这些佃农才在这里闹!” 容心羽听罢冷眼扫向佃农的方向:“既然是自己要走的,那还闹什么?” 场面一度安静,包括那几个把头也没人敢应声。 “不是您要赶我们走吗?”其中一个老头颤声问道。 容心羽看向这个老人,皱眉道:“本郡主赶的是把头! 据本郡主所知,这五个把头是其他人派来的奸细!” “奸细,什么奸细?”有人听出了不对劲。 容心羽继续道:“你们闹事之前起码要弄清楚一点! 那就是,这些把头吃的是庄子上的月例,与你们可不一样。x33 佃农固然依附我庄子而生。 但没有佃农的勤恳作业,也就没有我庄子上的物美水甜。 如今本郡主庄子上的佃农被欺辱了。 他们坐视不理不说,还帮着恶人欺瞒。 今吃里扒外,本郡主没有将他们送官已经是客气! 你们这些人若是舍不得这些把头,就卷铺盖跟着一起走人! 闹也没有用!” 此番话一出,闹事的佃农们脸色纷纷大变。 那第一个问话的老伯立即喊道:“没有,我们不知道啊,郡主。” “是啊,我们是听说,您要赶走我们这些佃农,所以才……” 其他人也赶紧解释。 容心羽举了下手里的鞭子,场面顿时又安静下来。 容心羽道:“现在,想留下继续租赁田地的都回去。 不想的,也回去收拾东西早日离开。 若再有闹事者,直接送官!” 随后手里鞭子指向之前被自己甩出去的把头:“但凡参与挑唆闹事的,一人二十杖,待行刑完了再撵走!” 这时,李管事也到了容心羽跟前。 跟着帮腔:“乡亲们,你们可不要听有心人挑唆犯糊涂。 你们还不知道吧,欺辱夏家闺女的那个恶人已经被咱们郡主亲自斩杀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场面又炸了,却是有惊有喜,有不可置信。 “什么?” “那个禽兽被斩杀了!太好了!” “这是真的吗?不是说他是官家子弟吗?” “郡主高义啊,是我们误会了郡主……” 在这些佃农原本的认知里,容心羽该与那些贵族子弟是一伙的。 怎可能为了一个低贱的佃农女儿,得罪对方? 而且还斩杀了? “不要误会,我没有斩杀他!”容心羽却道。 李管事一愣。 众佃农惊讶! 容心羽微弯唇瓣:“我只是阉了他,处置他的是京郊大营的军法!” 众人:…… 容心羽这时看向不远处:“你们还得感谢都指挥使顾大人,那个禽兽就是死于他手!” 不远处的大树下,顾鎏陵身在马上,姿态如仙。 徐管事及几个庄丁身上都挎着包袱,正走到他旁边,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顾鎏陵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眸光沉静:“职责所在,不足挂齿!” 哪里又看不出容心羽的祸水东引? 这是让那些各路牛鬼蛇神以为:威武侯府与太子一派合作愉快。 如今太子的人都不声不响的滚蛋了,谁还敢闹,就是自不量力了! 果然,那群带头闹事的把头见状,立即灰溜溜的走了。 包括那个被容心羽甩伤的,一句废话没敢多说。 佃农们眼见这情况,便明白自己是被利用了。 一时间对着奔走的把头骂骂咧咧,转而对容心羽感恩戴德。 顾鎏陵看了一眼迎着骄阳,满脸朝气的少女,才调转马头带人离开。 走出一段距离,听见容心羽清脆有力的声音:“以后你们安分守己种地,本郡主自然力保。 反之,也别怪本郡主不客气!” 顾鎏陵不禁问随行的青延:“你觉得承云郡主如何?” 青延想也没想就道:“承云郡主人挺好的呀! 虽然外界传言不假,她嚣张跋扈、刁钻、不知礼数,不知女儿家羞耻。 但是一般人真干不出今日军营那般大快人心之事! 承云郡主明明聪明着呢,所以草包这个评价,就不实了!” 顾鎏陵:…… 没有一句他能反驳。 也真的没有一句和“挺好”沾边! 青延说完以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龇牙看向自家主子,凑近了一些道:“主子,你怎么问这个? 难不成,你对承云郡主有什么想法?”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淡淡睨向他,青延立即正色坐正不敢再造次。 主子这眼神,是真能杀人啊! 顿了下,才小心翼翼的问:“那接下来咱们回京吗?” 顾鎏陵眸光微动:“去灵光寺看看!” “主子是想亲自去那边查看吗?”青延会意,“也是,那群蠢货都快把破庙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一袋盐!” “去求神拜佛!”顾鎏陵没好气道。 继而给了他一个爆栗子:“请佛爷帮本官将身边这种蠢货脑子里的水排出来,换点有用的,别整日就知道吃!” 青延心虚:…… 忍不住又说:“那也不该去灵光寺,去那里的都是求子嗣的…… 爷,你要求子也该去求承云郡主答应嫁给你啊啊——” 看着马儿驮着蠢下属飞奔出去,顾鎏陵收回了脚。 只是,隐约还能听见身后少女清脆的声音,总有想回头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 洛水苑。 容心羽一顿恩威并施,让佃农们感恩戴德的保证以后好好种地。 回到庄子里,刚进门,夏家俩口子就带着儿子跪到了容心羽面前感激涕零。 容心羽让人将这一家拉起来,安抚了几句,言归正传。 “这件事目前是解决了,但是这里你们也不适合再待了。 对方不是好人,本郡主怕他们再来报复!” 第066章 遇上碰瓷的了吧? 此话一出,夏家人脸露哀伤。 夏家男人道:“郡主,发生这样的事情,草民一家也无脸再生活在这里。 已经打算好,等孩子伤好一些,就搬离这里另谋出路。” 容心羽道:“我有去处可以为你们介绍,你们可以考虑看看。” 夏家人眸光都是一亮,满是希翼。 毕竟他们在这里也生活了十几年,突然搬走其实也不知道去哪里。 “郡主,您的意思是?”夏家男人忙问。 容心羽见夏家人没有排斥,便继续道:“皇城有一处义慈局,是朝廷办的。 那里会收容一些孤寡老人,以及无父无母的孤儿。 义慈局里琐事多,人手有些不足。 你们一家人若是愿意,带着小满去也是无碍的。 小满是算不得工钱的,你们三口人,一个月应当能有三两银子的收入…… 离得近,本郡主也可以时常为小满复诊。” “三两银子?您,您还要帮小满复诊?”容心羽话还未说话,夏家人惊呼出声。 容心羽看得见他们眼里的喜色,含笑道:“是的,不算多,但你们食宿在义慈局,生存不成问题。 若是要出来探亲,跟里面的管事说一声便是。 至于小满的情况,大概不是一日两日,你们得有个心理准备。” 夏家人不待容心羽说完,就哭着又都跪在了地上。 “郡主,你可是我们家的再生父母啊! 大恩大德,我们都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容心羽叹口气:“不知道如何报答,就好好过日子,好好做人。 至少让我知道,我没有白费功夫。” 和夏家人商量好,容心羽也没有耽搁。 直接安排了马车,让临冬先护送他们回城安顿。 …… 接下来,自己则在洛水苑这边监督视察了两日。 并没有不妥之处,才带着穆夏、凝心一道去往别的庄子。 后面的三座庄子,没有什么卧龙凤雏。 一群二房的小喽啰,收拾起来轻而易举!x33 经历这一遭,容心羽也深刻体会到。 师傅给的“牵云茶楼”底蕴,以及孙掌柜的办事能力。 论办事效率,“牵云茶楼”内,当真是人才辈出啊! 若是没有这些人,她一个光杆司令,估计能忙和挺久! 如此逗留了七日,想着城内的事情差不多也该落定。 望初那边也该查出点什么来,她也是时候回京了。 这天晚上,在近郊的庄子查完账已然无事。 容心羽便决定连夜回京,赶在宵禁之前,进了城。 此时已经不早,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白大,你快着点,差不多快宵禁了,晚了撞见巡城的不好!”穆夏看了眼天色提醒。 “好勒!”车夫答应一声,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 容心羽不免提醒:“天黑路暗,还是当心着些。” 话音未落,马车就是一个急刹—— 容心羽身形未动,脚却死死撑在马车壁上,一手搂住差点跌倒的凝心。 “律——”一阵马儿的嘶鸣声起,车厢又是一阵晃动后,才险险停下。 穆夏抱着车框,吓得不轻:“怎么回事?” “郡主,你们没事吧?刚才差点撞到人!”白大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穆夏掀开了马车帘。 容心羽松开了凝心,弯腰出了车厢。 便一眼看见马车已经闯出正道,斜冲到了路边。 若非白大技术好,大概率要破进旁边的店铺里去了。 回头往后一看,就见路中央跪坐了一个小姑娘,正嘤嘤的发着抖。 “奴婢去看看!”穆夏说着跳下马车。 “小心点!”容心羽提醒。 穆夏走到那小姑娘身边,查看了两眼问道:“姑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那小姑娘盯了穆夏几眼,眼神惊惶,憋着嘴。 下一刻,哇的一声哭出来。 声音惊天动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穆夏不免被吓了一跳! “郡主,我确定没有撞上她啊!”白大连忙说。 “别是大半夜的,遇上碰瓷的了吧?” 而那小姑娘却越是哭得大声。 干脆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大有不哭个够就不起来的架势。 容心羽这时走了过来,看见这情况,伸手探向小姑娘的额头。 小姑娘一下就跟被针扎了似得,赶紧避开,抬头惊吓的看向容心羽。 谁知这一看更是仿佛见了鬼,连忙倒退着往后爬。 容心羽迟疑了一下:“我好像见过你,你是谁家的丫鬟? 大半夜的不在府里,跑大街上来做什么?方才可有受伤?” 那丫鬟张着嘴,最后又是哇哇哭的更凄惨了。 容心羽心想自己刚才都没有碰到她吧! 而声音如此洪亮,当是没事的! “郡主,她好像是宋家的丫鬟。”这时,凝心说。 “宋家?”容心羽一时没有想起来。 “就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呀! 她好像叫芙儿,是宋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凝心说。 容心羽随即想起来,宋青阙! 不就是那个七岁被自己推下水,让自己一战成名的贵女吗! 容心羽记得上次寿宴的时候,有邀请过,但是没有邀请来。 不免问道:“你怎么在这里哭?你家小姐呢?” 眼见着小丫鬟的哭泣没有减轻的趋势,便冷斥道:“不许哭,好好说话!” 小丫鬟一吓,顿时止住了嚎。 但眼泪却是吧嗒吧嗒往下掉,惊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心羽皱眉。 刚想说什么,小丫鬟就道:“我家小姐都快死了,求求郡主您放过我们吧。” 容心羽诧异:“我没找你们麻烦,说重点,她怎么就快死了?”x33 小丫鬟狐疑,但还是开了口。 继而,容心羽从小丫鬟断断续续的哭诉中知道,宋青阙即将临盆。 但没有稳婆,又找不到大夫,又遭遇难产,如今危在旦夕。 穆夏诧异:“怎么会找不到稳婆和大夫? 都已经临盆了,事先都没准备吗?” 而听完这情况,容心羽立即将小丫鬟从地上提了上来:“她在哪里?带我去!” 此时,白大已经将马车扭回正轨。 小丫鬟吓得惊慌失措,被容心羽提上马车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求郡主饶命,奴婢还得想办法找大夫!” “本郡主就是大夫,带路!”容心羽道。 第067章 满盛京都在疯传 基于容心羽与自家小姐的旧怨,小丫鬟根本不敢相信。 容心羽见她磨磨唧唧的,皱眉道:“你应该最清楚你家小姐的情况。 你若是觉得我撒手不管,她能更好一些,我便不管。 若是愿意相信我,或者没有别的选择了,就好好带路!” 凝心忙说:“芙儿,我们家郡主医术可好了。” “你可能不知道,前几天我们郡主邀请了京中许多贵女。 当面跟他们道歉,并且握手言和了。 其中还包括你家小姐,可惜你们没来。 而且,这段时间还捐赠不少东西去义慈局,做了许多大善事。 如今她已经改邪归正了,不会伤害宋大小姐的! 女人生孩子,人命关天啊,你不要糊涂!” 容心羽就看了眼凝心,觉得这小丫鬟最近的胆子似乎大了不少。 倒也没有反驳她的话! 听得这话,芙儿想起来。 日前,威武侯府派人送过请柬,因为自家小姐没有办法赴约,还胆战心惊了许久。 闻言一咬牙,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住西慈胡同东巷,卫国夫人府!” 西慈胡同,最近倒是经常听见。 马车赶往西慈胡同期间,容心羽梳理了一下记忆里有关宋青阙的资料。 只知道,她于去年嫁给了安国侯府世子慕长亭。 隐约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因为与自己无关,倒也没有多八卦。 原来邀请,也只是为了澄清彼此之间的误会。 “你先稍微跟我说一下你们小姐的情况,为何没有府医和稳婆? 是有何问题,不敢接手吗?”马车上,容心羽询问道。 毕竟,安国侯府也是老牌世家了。 祖上战功赫赫,安国侯之前镇守南疆,也是去年才退下来在府里荣养。 这样的大家族,不可能不为身怀六甲的媳妇提前准备稳婆。 府里也当是养着府医的! 芙儿闻言愣了下,垂下眉眼。 迟疑了片刻才道:“郡主,您是真的不知道吗?” 容心羽道:“本郡主其实也不是特别爱多管闲事。 只是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人命关天。 所以少不得多问几句,事先多了解一些情况,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芙儿抬起泪汪汪的眼,看向容心羽。 虽然车内灯火朦胧,却也不难看出容心羽精致眉宇间的凛然正气。 芙儿迟疑了下,道:“之前是找了稳婆的。 只是今天下午侯府里的二夫人带人来闹了一场,还将稳婆赶走了。 我家小姐也是因此受惊,提前发动了。 奴婢几乎跑遍了城内知道的所有医馆,也找过好几个大夫。 可是,二夫人命了人守在宅子外头,只要来了就一律撵走。 大夫们怕招惹是非,全部吓跑了…… 奴婢实在没有办法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才失态……” 说着又是一串泪珠滑落,好不可怜。 容心羽听得皱眉:“你们姑爷呢?” 芙儿一愣,估计容心羽是真的一点不知道自家小姐的八卦啊! 又是一番迟疑才道:“姑爷与小姐成亲前一天,收到八百里加急离京了。 我们家小姐次日,也就是原定的婚期,自己嫁过去的……” 后面的话没有说。 但是容心羽听明白了。 古人保守,贞洁是要守到成亲那一夜的。 但是成亲的前一日,新郎却走了。 新娘自己拜了高堂,后来居然怀孕了! 谁能不怀疑这个孩子来历? 果然,芙儿哽咽了一会儿又说:“三个月后,传来姑爷死讯。 我家小姐受惊昏倒,被查出了有孕……”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芙儿没有再说。 容心羽道:“所以,你们就被赶出来了?” 芙儿忙道:“郡主,外面那些污蔑我家小姐的话都是假的。 我家小姐怀的分明就是姑爷的孩子,但是安国侯府的人不肯承认。 本来姑爷身边的书童可以作证的,却是被他们生生污蔑打死。 幸好圣上英名,侧封了我们小姐为卫国夫人,为她正名。x33 还御赐了西慈胡同的院子给我们小姐。 不然的话,我们小姐早就被安国侯府的人给逼死了! 但是,哪怕如此,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咱们,经常来找茬……” 容心羽主仆听得唏嘘,但是她并不清楚整件事,对于这其中恩怨也不好评价。 肯去帮忙,一是医者仁心,二是基于原主与宋青阙的旧怨。x33 知道这位尚书之女,本性不差。 马车走了差不多半刻钟,就到了西慈胡同。 “郡主,到地方了!” 马车停稳之后,穆夏掀开了帘子,率先下了马车。 “你们是干什么的?” 容心羽还没下马车,就听见这不善的呵斥。 下了马车一看,不远处迎过来两个家丁打扮的青年。 “郡主,他们、他们就是安国侯府的人。”芙儿惊惧的道。 “呦,这又是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告诉你,没有用的!”一个家丁发现了芙儿,立即嘲讽出声。 另一个附和:“你叫再多的大夫来也没用! 小爷今日话摆这儿了,谁要是敢进这个门,就是与安国侯府为敌! 以后也甭想在这地界混了!” 凝心当即怒气冲冲上前一步:“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威武侯府的承云郡主!” 小小一个人儿,气势十足。 两个家丁被吼的一愣。 容心羽看了两人一眼,这时:“你们知道这宅子里的女主人要生产了吗?” 两个家丁眸光闪烁,迟疑着要不要接这话。 他们哪怕没有见过承云郡主,但是承云郡主大名最近如雷贯耳。 前天,他们才去隔壁巷子看过容家二房哭丧的热闹。 昨天,满盛京都在疯传—— 承云郡主为一个农家女讨公道,亲手阉了一个京营百户! 而那个百户,与受宠的江淑妃有拐着弯的亲戚关系,是太子的人!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日,容心羽还大咧咧的在这儿晃荡,无惧宵禁…… 他们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能力鸡蛋碰石头的。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后,忙点头哈腰道歉。 其中一人赔笑道:“呵呵……原来是承云郡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抱歉抱歉。 小的这就走,这就走,不打扰郡主。” 说着就想跑! 第068章 搭把手不过分! 容心羽道眼看这二人心虚,便道:“穆夏,将这两个骚扰朝廷命妇的贼子捆了,不要吵到邻居。 等巡城司的人来了,交给他们!” “是!”穆夏答应一声,立即上前拿人。 等几下将人打趴下,白大已经拿来绳子。 家丁焦急的直喊:“我们是安国侯府的人,我们并没有招惹您啊! 承云郡主,你不能绑我们!” 的确没有招惹自己! 但是,这件事了解到现在,有点自己判断力的人都能看出是非曲直。 而她正好有点正义感,自身实力又允许,搭把手不过分! 芙儿见这情况,热泪盈眶,知道容心羽是真心想帮她们。 这一刻才有见了救星的激动,赶紧冲到门口砰砰拍门。 很快,就有个婆子小心打开门缝。 “芙儿你回来了,夫人快不行了,大夫找到了吗?”婆子下意识朝外张望,满脸焦急。 却正好看见穆夏与白大将安国侯府的两个家丁绑了起来。 芙儿忙说:“胡嬷嬷,我找不到大夫。 郡主说她会医术,她可以帮咱们。” 容心羽接过凝心从车上拿下的医箱,直接问道:“人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胡嬷嬷愣了一下。 多年阅历让她不敢怠慢,立即恭敬的将容心羽往里面领。 一行人从种满葡萄的前院穿过中厅,便到了后面的厢房。 “准备热水了吗?”容心羽脚步匆匆,走到了房门口。 门帘才掀开,一阵腥甜味就扑面而来。 “备了备了!”胡嬷嬷忙说。 芙儿擦着脸上的泪:“奴婢这就去厨房端!” 容心羽则是快步走到床边,看见一个面容秀美苍白的女子躺在榻上, 女子不过十六七的年龄,却脸颊削瘦凹陷,失了这个年龄该有的灵气。 若非眼睫微颤,还以为人已经没了。 她薄被下的腹部凸起,也时有起伏。 “羊水什么时候破的?”容心羽伸手探上宋青阙的脉搏问道。 胡嬷嬷一愣,红着眼圈道:“夫人是下午发作见红,半个时辰前羊水破了。 之前的稳婆说,我们夫人胎位不正……” “啊——”才说到这里,宋青阙就是一声吃力的哀嚎,秀拳握紧。 容心羽忙掀开薄被,待宋青阙一波阵痛后,也差不多摸清楚孩子的胎位。 胎儿横在娘胎里,所幸胎儿不是特别大,应该还来得及纠正。 但看了眼宋青阙,仿佛已经耗尽力气,呼吸都变得微弱。 这里医疗条件有限,她暂时没有办法给她施行剖宫产。 所以,还得靠母体自己出力。x33 这样下去,她这状态下去可不行。 “宋青阙,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容心羽轻唤。 又对凝心吩咐:“将我药箱里绿塞子的药瓶拿出来,给她喂一粒药。” “哦哦,是!”凝心答应着,动作倒也利索。 胡嬷嬷在一旁担忧的问:“郡主,我们夫人情况如何?” “我先给她喂一粒补气血的药,只要她自己意志力坚定,问题不大。”容心羽说。 胡嬷嬷闻言满脸惊喜:“这么说我们夫人还有救?” 容心羽脸色严肃的道:“我瞧她这模样,之前应当也没能好好养胎,虚弱的很。 羊水已破不能再拖了,否则大人孩子都不保! 穆夏,你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来捣乱。 劳烦嬷嬷与我的丫鬟过来给我打下手,等会我吩咐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我先为她把胎位正一正!” 胡嬷嬷一听这话,无有不应。 容心羽语气严肃,手忙起来却是井井有条。 大约经历了半个时辰后,总算给宋青阙正了胎位。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生产时刻。 “宋青阙,醒着吗?”期间,容心羽已经无数次呼唤。 “你若是想母子平安,接下来就听我的话,知道吗?” 宋青阙虽然气若游丝,但一直都是醒着的。 因为她一直坚定的想着,自己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不敢睡! 可是,身体不争气,之前一直想养也没有办法养好。 刚才有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看见容心羽的时候,以为是阎王来索命了。 正想着,这阎罗殿的阎王果然长这样——然后就被容心羽掌心温暖的抚触带回人间。 容心羽喂的药丸入口即化,没有多久,就有一股暖流流经全身。 而后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没有死。 如今听见容心羽的话,已然攒够力气,睁开了眼。 宋青阙满脸祈求:“郡主,谢谢你…… 若是有个万一,求你一定保住我的孩子! 亭哥已经不在了,我不能连他唯一的血脉都保不住。” 容心羽听得皱眉,纤手轻放在她的肚子上。 不赞同的对上她的眼:“不要说丧气话,也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乖乖的听我的安排即可! 若是不配合,真有个万一。 我不可能放弃一个这么大的活人,而去救一个还没见过太阳的稚儿!” 胡嬷嬷捂着嘴哽咽:“是啊,夫人,您若有个闪失,谁又能成为小公子的依靠? 就算生下来,还不被二房那群撕碎?” 宋青阙神色动容,眼泪忍不住落下。 容心羽没有多少时间说煽情的话安慰,只道:“听我的,我让你用力的时候,你就用力。 其他时候,尽量攒着力气,我才能保你母子平安!” 宋青阙闻言眼神也坚定了几分:“嗯!” …… 半个时辰后,一声婴孩的微弱啼哭声起。 “是个小公子,恭喜了。”容心羽眼眸含笑。 将孩子提给宋青阕看了眼,就快速用棉布襁褓包上。 屋内一众人,顿时如释重负。 宋青阙主仆直接喜极而泣! “谢谢郡主,谢谢郡主啊……”胡嬷嬷激动的抱过孩子朝容心羽跪下。 宋青阙躺在那里默默流泪,但是感激之情也溢于言表。 容心羽不免提醒:“你才生产,切忌大喜大悲,定要保持平常心。 否则的话,于身体无益。 你之前身子底子不大好,我给你开副方子,你按着吃。 好好坐月子,以后病痛少。” 宋青阙含泪颔首:“郡主,大恩不言谢!” 容心羽摆摆手:“记我大恩的话,以后就多在朋友圈帮我宣传。 一定要是有关我美好品德的佳话哦!” 宋青阙主仆几人闻言都是一愣。 之前容心羽救人的时候,气质给她们的感觉与过往不同。 如今这直率而功利的话,像又不像过往。 还是胡嬷嬷反应快,立即应道:“郡主菩萨心肠,必定不能埋没。 要老奴说,那些做好事不留名的善人都有点傻。 都不如承云郡主您!” 宋青阕主仆几人知道容心羽的目的,也都松了口气,不由得露出微笑。 “那也不是不如!”容心羽笑眯眯的说,“各有千秋吧。” 这时,穆夏过来小声道:“郡主,两个家丁已经交给巡城司,并且说明缘由。 白大让回去了,这里都是女眷,奴婢也没敢阻止。 如今时候不早,咱们也不能走了。” 第069章 是又如何? 胡嬷嬷赶忙说:“郡主若是不嫌弃的话,今晚就留宿在此吧。 虽然地方简陋了一些,但咱们这里一应俱全!” 宋青阙也强撑着道:“待明日旁人发现之前离开,应当也不会给您带来负累。” 负累? 容心羽大概明白宋青阙的意思。 突然就想起,初见龙云双的时候,她说过礼部尚书府的大小姐不知羞耻的话。 就这件事而言,宋青阙虽然被封了卫国夫人。 但人言可畏,依旧难度悠悠众口! 孩子父不详,在这世道为礼教所不容。 外界的流言蜚语,怕是对她并不友好。 对于这种事,容心羽也不方便多问。 考量后答应下来:“那就叨扰了!” 她想悄悄回去也不是不能,只是估计自己也在风口浪尖。 京郊大营历来输送人才去京畿卫、巡城司……说来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万一被巡城司的借口逮了,不至于杀她,但估计不会让她好看! …… 跟着芙儿去旁边客房的时候,容心羽发现:这卫国夫人府,只有两个仆人。 一个芙儿,一个胡嬷嬷。 怪不得两个家丁站大门口,就能欺辱她们至此。 容心羽到了房间后,就打发走了芙儿。 “穆夏,明日去具体查一查,这宋青阙到底是怎么回事。”容心羽说。 宋青阙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就算婆家不容,至少还有娘家吧! 穆夏道:“这些一品大员以及世家大族的密辛,茶楼里应当都有! 郡主想看的话,随时都能查阅。” 此后一夜,主仆无话。 直到次日一大早,芙儿来提醒。 容心羽一夜好眠,见外头天方蒙蒙亮,其实还早。 怕是宋青阙给她招惹来闲话,好意让她早点离开。 “郡主,奴婢准备了一些简易吃食,您用过再走。”芙儿小心翼翼的道。 容心羽却拒绝道:“不必了,我们稍后就走。” 其他也没有多说,梳洗整理之后,便带着凝心与穆夏离开。 临离开时对芙儿道:“你就不要出门抓药了,晚些我会让穆夏送来。” 芙儿闻言顿时又感激涕零。 容心羽不甚在意的挥挥手,脚步轻盈的出了卫国夫人府大门。 一大早的,走在胡同内,并无多少行人。 偶尔看见路口一个烧饼摊子,倒是聚集了不少排队买早膳的人。 容心羽闻着香味,觉得有些饿了。 “郡主,咱们现在回府吗?”凝心问道。 正好走出巷子,容心羽道指着不远处一个云吞摊子道:“看起来不错,先去那边吃个早膳吧!” 凝心顿时惊讶道:“郡主,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不大好吧……” 容心羽疑惑:“这样会被扣上伤风败俗的帽子吗?比阉了个百户更严重?” 凝心顿时面红耳赤:…… 穆夏轻咳一声:“郡主只要高兴就好,也不算大事。” 虽说没有一个高门嫡女会自己吃路边摊。 但他们郡主是谁啊? 街头吃个云吞而已,的确比不上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阉了个大男人还骇人听闻了! 说着,穆夏也随容心羽一道坐下。 容心羽看向凝心:“你也别站着了,倒显得咱们这一桌更突兀了!” 凝心迟疑,扭捏了片刻也才坐了点长凳的边儿。 容心羽看得想笑,不过也理解她这种土生土长的高门丫鬟的别扭所在。 其实,她身边四个婢女的规矩都很好! 只是原主太奔放。 如今她想达到的就是:延续一部分可用的恣意,把对外观感里歪曲的是非观给掰过来! 哪怕外人知道她是肆意张扬的,但至少在律法这块,没有人可以拿捏她。 其他的阴谋较量吗,就各凭本事了! 云吞摊子来这样几个人,不惹注意也挺难。 摊主一见几人衣着就知道身份不俗。 还听见小丫鬟喊郡主,立即就给安排了插队。 容心羽才说了一句:“不急,你平常对待即可。” 就有一大群等着的连忙道:“我们不急,郡主您先,您先!” 容心羽愣了下,扫了一圈发现,周围桌上还坐了几个穿官服的。 看样子,品级都不高,大概是准备去坐班的。 这些人一开口,几乎没有其他人敢质疑,容心羽以权势插队吃云吞这种行为。 有些布衣老百姓都好奇的往这边望。 看了几眼,便交头接耳起来。 容心羽也没有多想,正好热乎乎白棉棉的云吞上来,便低头开吃。 “那个就是承云郡主,亲手阉割了京郊大营百户的那个!” “真阉了?” “真阉了,如今大街小巷都在传!” “阉的好,简直大快人心啊!” “噗——”凝心差点呛到。 容心羽也是一顿,却低着眉眼继续吃。 凝心面红耳赤道:“郡主,您出名了……” “吃你的!”容心羽嘀咕。x33 心里却叹,这种出名好还是不好呢? 舆论发酵之后,听闻此事的禽兽想作恶,当会有所忌惮吧! 而她没有着落的婚事,怕是遥遥无期了哎…… 安静听了一会儿,倒没有听见诟病自己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的。 这至少说明,大众的是非价值观还是普遍正常的。 用完云吞,容心羽也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往“牵云茶楼”的方向去。 挨着路边走了一段路后,眼看着到了茶楼。 “呦,我道是谁呢!” 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容心羽听见几分熟悉。 一侧眸,就见一张俊秀的脸自旁边的马车内探出。 那眼底的鄙夷挑衅毫不掩饰! 容心羽笑了:“呦,脸消肿了啊!” 姜岳阳脸一红,羞恼道:“容心羽,你别得意的太早。 你行事如此歹毒,迟早有人收拾你!” 容心羽侧身笑眯眯对着他:“本郡主今日还未晨练,手脚有些痒呢!” 姜岳阳闻言吓得往车厢里一缩,而后发现自己行为太怂。x33 又羞恼的朝容心羽喊:“小爷才不惧你淫威!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居然阉了个男人。 简直蛇蝎心肠,你当心遭报应,将来生儿子没!” 容心羽神色冷了下来:“那你知道,那个人已经被定罪。 最后被你的好表哥军法处置了吗?” 姜岳阳喊:“他本就要死,你直接给个痛快便是,何必这样作践人?! 我表哥军法处置,有什么问题?你别扯开话题!” 容心羽凝眉道:“姜世子,首先本郡主与你本没有解不开的生死仇怨。 上次本郡主揍你,也是你嘴欠在先。 本郡主今日想问问,你这没完没了的。 是单纯看我个人不顺眼,所以找个由头来生事端。 还是说,你觉得江扬山蹂躏贫苦百姓这件事没有那么严重。 你便特意为那个禽兽叫屈来了?!” 姜岳阳愣了下,似乎被问住。 “世子爷,二公子说了,让您别再招惹承云郡主…… 咱们走吧,不是还有正事吗?” 这时,马车内有小厮小声提醒。 姜岳阳却是一把拂开小厮,不服气道:“都不知道二表哥在怕什么! 她这都骑老虎头上撒野来了!” 是的,他虽然不大喜欢江扬山其人。 但江扬山到底是太子表姐夫麾下。 否定江扬山,岂不是否定太子表姐夫? 不行,自家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外人看扁了去! 所以姜岳阳坚定的朝容心羽瞪眼:“是又如何?” 容心羽双手抱拳,揉出咔嚓声。 “你想干嘛?”姜岳阳吓得往马车里缩。 谁知容心羽更快一步,身子往上一跃,直接揪住他衣襟将人拽出。 “既是自己送上门的沙包,本郡主就不客气了!”容心羽狞笑。 “啊啊啊,容心羽你敢动手,我就、我就去告你当众无故殴打朝廷命官!! 我、我现在也在京郊大营挂了一个职务! 我我我我就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我又没有犯法,你不能打我!” 第070章 终身难忘 容心羽闻言都笑了:“我说胆子怎比猪头还肥呢,原来领了个闲职傍身! 但是,晋王我都揍得。 你说说看,你算老几?” 说罢,直接拽住姜岳阳一只腿,将其当街拖走。 姜岳阳哇哇大叫,却根本挣扎不开。 另一脚刚踢上去,容心羽手一抖一甩,姜岳阳顿时就被摔的七荤八素。 静侯府小厮与车夫想过来抢人,却被穆夏拦住。 容心羽回头,含笑道:“你们跟来也没有用,反正都不是本郡主的对手! 不如赶紧回静侯府叫些人手来? 驾车回去,速度快些!” 侯府小厮、车夫:…… 满眼懵逼,居然无法反驳这话。 容心羽不等二人反应,就大步将姜岳阳拖进了一处巷子里。 小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让车夫去叫人。 自己则是在姜岳阳被拖进巷子之前,一把抱住了他挣扎的双腿。 “承云郡主息怒——” “啊啊你个毒妇,你想做什么,你快放开小爷!” 此番闹剧落入不少路人眼底,路人对此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见义勇为的。x33 只因刚才二人的对话,很多人都听见了。 “那个小白脸是静侯府世子,往日里经常惹是生非,给周遭店铺带来不少麻烦。” “静候世子?听说太子还得叫静侯夫人一声姑姑?” “难怪方才找茬承云郡主,为那个淫贼打抱不平,原来是一丘之貉!” “也是没有想到,太子麾下竟是这样的人……” “呔,你不要命了,太子也是你能够非议的?” 本来是想说姜岳阳活该,毕竟这里是底层官员和百姓居多。 更能体会的,是百姓疾苦,权贵淫威。 少有觉得世家贵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子弟,值得他们这些人同情! 触及一些话题后,各自都很避讳的散了。 至于姜岳阳进巷子后会遭受怎样虐待,跟他们无关! “容心羽,你究竟想做什么?” 姜岳阳眼看着小厮被打晕,而自己又被丢在逼仄的小巷里,嗓子都喊哑了。 到底有几分怕了! 容心羽龇牙笑道:“放心,今天不打你,咱们来玩点更刺激的。 必定让你、终、身、难、忘!” 姜岳阳看着容心羽森森白牙,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你你不乱来,我表哥知道了,是不会放过你的! 不,还有太子表哥,他们都会收拾你的!” 姜岳阳企图爬起来。 膝盖却被容心羽手里的长竹竿一敲,顿时腿软的跪在地上。 姜岳阳面红耳赤,眼见着容心羽步步逼近,猛然想到什么。 下意识夹紧双腿,背过了身去。 容心羽嗤笑:“放心,会给你留命告状的! 你这贱皮子,不值当本郡主拿大好年华去陪葬!” 说罢,一掌劈在姜岳阳的后颈。 姜岳阳白眼一翻,当即不省人事。 “啊,郡主,这……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凝心被惊到了:“他,他可是静侯世子。 静侯府三代单传,这辈可这就这一个儿子!” 刚才她们只以为,容心羽就是单纯的想将人打一顿而已。 但看情况,似乎并非如此。 容心羽却笑着道:“本郡主自有分寸…… 穆夏,你过来,交给你办件事。” 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穆夏倒是比较信任如今的容心羽。 但附耳过去,听了她的话后,顿时惊的瞪大眼。 “郡主,这样好吗?”穆夏红着脸,表情一言难尽。 “去吧,到前面茶楼叫几个兄弟来帮忙!”容心羽却是主意已定,拍了拍穆夏肩膀。 穆夏迟疑了一下,到底领命去了。 …… 一刻钟后,静侯府夫人带着护院赶来。 呼啦啦几十号人,蜂拥进了小巷子里。 对面茶楼上,容心羽眼看着姜岳阳衣衫不整的被抬出来,才勾唇关上窗户。 穆夏有些担忧:“郡主,真的不会太过火吗?” 凝心也说:“郡主,姜世子醒过来不会发疯吧?” 容心羽指尖搭上桌案上的宣纸,拿起最上面一张阅览。 不甚在意的道:“一点辣椒油和浆糊而已,不必担心…… 找人问问,如今望初在哪里。” 说话的时候,已经在阅看手里的资料。 摆在第一位的,便是她方才跟孙掌柜要的,有关宋青阙的。 很快,容心羽就知道了宋青阙这场婚姻至今的来龙去脉。x33 原来,宋青阙与安国侯府从小就订了娃娃亲。 后来因为自己这个身体原主的冒失,推她落水,影响了宋青阙的闺誉。 穆家与宋家几次闹退亲,却未退成。 这其中大部分原因,是逐渐长成的安国侯世子慕长亭坚持要娶。 无奈,去年二人大婚前夕,慕长亭接到军报。 不得不赶赴南疆平乱。 慕长亭不知自己此去多久,怕耽误影响宋青阙。 于是第一次主动提出退亲。 二人本就两情相悦,宋青阙感念最低谷的时候,慕长亭没有抛弃自己。 她又怎能在他浴血奋战之时,另嫁他人? 为表决心,那夜就将自己交给了慕长亭。 后来的事情便是容心羽知道的了! 慕长亭战死,宋青阙有孕。 那夜,二人暗度陈仓。 证人有慕长亭的小厮与宋青阙的丫鬟。 虽然婚前有孕不好听,但礼法上已经成亲,也算名正言顺。 可是安国侯府二房作怪,非得把宋青阙打成通奸小厮。 导致小厮含冤而死。 还好丫鬟及时告知尚书府,礼部尚书拼着乌沙进宫求了皇上恩典。 也是宫里的圣旨及时,不然一碗烈性打胎药下去,估计大人小孩都不保。 此后,宋青阙就带着仆人搬到了卫国夫人府。 因为安国侯府有意散播对宋青阙不利的谣言,主仆几人日子并不好过。 而娘家也因此受了影响,为了家中未嫁的子女考虑,与宋青阙断了关系。 安国侯府却更是有恃无恐,这几个月以来多次上门羞辱骚扰。 理由也很冠冕堂皇:因为宋青阙还是慕家长媳身份。 慕家有资格上门教导她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未亡人! 容心羽看完资料,眉心轻皱。 觉得这处处透着算计的理由,真的很现实。 真正的理由无非就是:怕宋青阙生下嫡孙,将来分割侯府的家产。 甚至,近一步争夺爵位。 “这安国侯府的人太可恶了,怎么能这样狠心呢? 皇上都为宋小姐正名了,他们还要闹! 非得逼死人才罢休吧!”凝心擦着泪义愤填膺的说。 手里还拿着部分资料。 容心羽随即就招来孙掌柜。 问道:“你这里有没有身手不错,办事利索的小姑娘,大媳妇什么的?” 孙掌柜愣了下,忙说:“回郡主,有的,您是想要做什么? 主要是女的就行吧?” 容心羽道:“对,派两个伶俐的。x33 去西慈胡同卫国夫人府附近盯着一些。 遇见找她们主仆麻烦的,适当时候见义勇为! 当然,非必要,不要透露出是本郡主的人!” 孙掌柜答应一声,立即就去办了。 而这时好几日未见的望初跑了过来。 容心羽放下手里的资料,稍微缓和了一下沉重的情绪。 “郡主!” 望初朝容心羽一拱手,脸上惯常没有表情。 “怎么了,可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望初神色复杂的看着容心羽。 道:“您日前让奴婢悄悄调查秦姨的喜好,好给她一个生辰惊喜。 奴婢怕节外生枝,就连她最信任的秦彤师姐也未告知。 后来惊是有了,却是没有喜。” “嗯?然后呢?”容心羽勾唇挑眉。 望初继续道:“奴婢无意中发现,秦彤师姐让人制作能令人成瘾的熏香,每日让秦姨熏陶。 幸好发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071章 何时回书院? “哦?你已经告诉我师傅了?”容心羽问。 望初道:“奴婢不知您何时能归,怕那香薰对秦姨伤害大,不敢耽搁。 随后秦姨就叫了秦彤师姐对峙,秦彤师姐挟持了秦师兄,如今出逃了。 秦姨已经下了通缉令,命令门下务必将人擒回,门规处置。”x33 容心羽听罢,若有所思:“我记得,这秦彤师姐可是师傅从小收养的孤女?” 望初应道:“是的,奴婢四个亦是,还有镖局里如我们这般年龄的大部分都是。 秦姨待我们,虽不同父母,却不输父母之恩。 尤其是秦彤师姐,她与弥萝师姐常伴秦姨身边。 另与秦师兄情投意合,师傅本有意将她许给秦师兄。” 容心羽知道,这里的秦师兄是秦簌的独子。 “有问明因由吗?”容心羽问。 望初摇头:“还未来得及问,秦彤师姐不肯承认。 她挟持走秦师兄,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只有秦师兄一人受伤昏迷。 如今秦师兄人在镖局休息,所幸没有大碍。” 容心羽听罢沉思。 稍许道:“师傅在镖局吗?等会我去看看她!” 望初道:“奴婢方才自镖局离开之时候,秦姨还是在! 想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门。” 容心羽颔首,觉得有必要上门关心一下师傅。 至于望初怎么就“正好发现”了秦彤的阴谋,她也得给师傅一个交代。 “这段时间,城里怎么样了?”容心羽问道。 望初眸光微动:“有几件大事,第一件是有关二爷那一房的。 便是二夫人承担了贩卖私盐的罪名,被判了秋后问斩。 二房为了撇清关系,由老太太出面写了一封休书送去了牢里。” 对于这结果,容心羽倒是不意外。 私盐的罪名,总有人要背! 晋王绝不可能自己背! 甩不到她头上,就只能是二房。 而容心珞还想嫁进王府,就不能有个罪人的亲娘。 古代断亲,是最简单快捷的方法! 容心羽预感,估计过段时间,二房那边得有新喜了! 想想看,这鲁氏操持大半辈子,到头来落个这个下场,不知心底是否觉得,死得其所? “容心珞抬进王府了没?”容心羽不免问道。望初道:“二小姐于宣判的前日,被一顶小轿子抬进了晋王府。 但是,当夜与晋王发生争执,刺激之下小产了。 而关于这件事,她没有敢声张。 次日发了帖子来侯府,邀您这个月二十六过府一叙。 说是想向您道歉,与您冰释前嫌。 同时也还邀请了好几个与她以往关系不错的!” “呵!”容心羽忍不住嗤笑出声。 真是懒得用脚指头去分析她的想法。 “这几日进货可还顺利?”容心羽更关心这个。 对于这形容,望初已经能接受的从善如流。 “挺顺利,能进的都进了,涉及金额差不多有二十万两了。 按照郡主的吩咐,有用的铺货在您的铺子里,或者暂时放入了仓库。 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的,就都捐给了义慈局。 其中捐给义慈局的物资,价值在五万两左右!” 容心羽满意的颔首,笑问:“晋王和二房那边没闹吗?” 望初道:“知道后,互相推诿大闹了一通。 但是之前不肯还您银子,他们对圣上的借口是没有。 如今自然不敢去御前告您! 因为那些产业,大部分并不在晋王与二房正主名下。 若是追究起来,怕是要背负个欺君之名。” 容心羽闻言不客气的笑出声:“才二十万两,还差十万两呢!” 望初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容心羽得意的嘴脸,觉得之前都是白担心了。 估摸着,郡主早就料到如此了。 “晋王还有两家产业是挣钱的大头,却是不大好赊账。”望初说。 “哦?什么产业不能赊账?”容心羽就有些好奇。 却见望初眼神有些怪异。 容心羽不禁道:“怎么,还跟我吞吞吐吐的?” 望初斟酌了一下道:“其中一家小赌坊,孙掌柜安排了懂行的人去每天赢一些。 想必总能赢回来的!”x33 容心羽:“一天赢多少?” “千把两吧,就这还被盯上了,如此换了三个人,才糊弄过去。”。 望初说着将随身携带的荷包递向容心羽:“这是奴婢跟着凑热闹的时候,押宝赢的。 不多,但也有三百两!” 容心羽抬手推开:“这你自己凭本事押宝赢来的,不必上交。” 另外想到,这样的话,岂不是一些烂赌徒跟着押宝的都不少? 恐怕要助长一些歪风邪气! 于是道:“这样太慢了,过几日本郡主亲自去看看!还有呢?” 望初收起荷包,白皙的脸泛红:“还有一家暗昌馆,咳…… 咱们总不能去赊姑娘不还吧? 郡主的产业里也没有青楼营生,也不可能将人捐去义慈局。” 穆夏、凝心:…… 容心羽挑眉:“怎么不能?” 几人惊讶的看向容心羽! 却见容心羽笑道:“赊,然后放生!不也是功德一件? 总没有女子生来想做这行当的!” 望初几人看容心羽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郡主果然思路清奇,所幸不离高义。 “那卖身契还在他们手上!”望初提出疑问所在。 容心羽摇摇手指:“把思路放宽,‘赊’吗,只不花银子办到即可。 而不花银子拿东西的进阶版,是不花银子让他关门大吉!” 穆夏这时道:“那怎么能不花? 那种地方,但凡进门,就得掏银子!” 容心羽笑:“派个人去举报给舒靖廷,想来公正严明如他,定然不会坐视不理。”x33 几个小丫头恍然! 望初率先朝容心羽竖起大拇指,穆夏与凝心也连忙效仿。 这时代明面上的青楼,只要不被告逼良为娼,朝廷一般不会去管。 但这偷偷摸摸的暗娼门,是朝廷明令禁止的! 官员狎妓都得杖刑六十! 皇子涉及其中,怕是想被世人骂死! 晋王如今在风口浪尖,自然不敢出面去保。 望初几个几乎可以预料,晋王又要倒霉了! “郡主,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您听之前,做个心理准备!”望初这时又说。 容心羽挑眉:“哦?坏消息?” “事情是这样的:长公主还派人来嘉奖了郡主您。 赏了您一套红珊瑚的头面,与一件红狐披肩。” 容心羽笑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一本正经,如临大敌似得?” 望初又说:“长公主还关心您,何时回书院? 离这个月月底的考核没有多少日了! 长公主说,希望你届时也能拿出一个漂亮的成绩!” 容心羽愕然! 额!回书院? 第072章 她心悦微臣 她倒是忘记了,除了义慈局由长公主掌管之外。 她们所在的书院,长公主也是实际掌权人。 她这是差生收到了来自校董的关爱吗? 想想看,差不多也该回书院了。 她还有终身大事要解决呢,也许可以回书院看看有无合适的? 但也不急,还是先去安慰安慰师傅吧! …… 静侯府,此时已然闹的天翻地覆。 “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啊啊,你们都给我让开……” “世子爷,您冷静一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狗屁,爷毁了,爷没脸见人了……爷不如死了算了。” 一群小厮抱着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姜岳阳。 丫鬟们则是一会儿抢走一条白布,一会儿抢走一瓶不知名“毒药”。 尖叫声此起彼伏。 静侯夫人在一旁都快急疯了,嗓子都喊哑了:“快,要碰头了……拉着世子! 把妆龛上的簪子全部拿走…… 剪刀,这屋里怎么会有剪刀? 拿下去,快拿下去! 我可怜的儿啊,你死了,娘可怎么办啊? 那个杀千刀的承云郡主,本夫人必要向她讨回公道!” 顾鎏陵与太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混乱场面。 “太子殿下到!” 太子咳了好几声没有人搭理,最后还是身边的人大喊一声提醒。 屋内一静,静侯夫人继而哭着拉住姜岳阳。 一起冲到房门口朝太子行礼。 边哭着道:“太子殿下,您来的正好,你可得给阳儿做主啊!” 太子忙虚扶了一下道:“姑母不必如此多礼……这是到底怎么了? 孤听来人说的不清不楚的,说什么阳弟被承云郡主毁了清白?” 顾鎏陵闻言,眸光微动。 开口道:“是说郡主找了几个大汉毁了阳弟的清白!” 姜岳阳闻言眼眸大瞪,满眼悲痛受伤的看向顾鎏陵:“表哥……” 太子也愣了下,继而满眼不可思议。 带了愠意道:“此事当真? 这承云也太过分,此前才听说她阉了一个京营百户。x33 这才几日,居然能得寸进尺至此……” “承云郡主应当不至于真如此离谱……找过府医了吗?”顾鎏陵却问。 太子闻言诧异的看了眼顾鎏陵,分明听出他的袒护之意。 倒也没有反驳。 一旁的小厮忙说:“府医已经看过了,说只是一些辣油和浆糊而已。 可是世子爷不信,非得让二公子您来看看。” 顾鎏陵:…… 太子:…… 怔愣一瞬后,太子大笑出声。 姜岳阳却是哭的越发伤心!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都顾不上去擦。 嚎道:“这还不叫离谱?还而已?” “表哥你看看我,都肿成什么样了啊……殿下您还笑我? 呜呜呜呜……” “我不看,不信府医,你就叫太医!”顾鎏陵很无情的拒绝了。 姜岳阳闻言一怔,继而哇的一声往外冲去:“哇,表哥你都瞧不起我了? 你都认为我不清白了,啊啊啊我不活了……” “阳儿!”静侯夫人大惊,赶紧一把抱住儿子。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好不凄惨。 顾鎏陵眼眸里仿佛盛着冰雪。 落在母子二人身上:“这等小教训都受不了,你哪里来的资格替江扬山叫屈? 你如今所受还不及那个农家女万分之一?” 姜岳阳愕然瞪眼! 顾鎏陵说罢,便转身出了厢房,直接往外院走去。 太子压着笑,安抚了两句母子,随后跟了出去。 从院子出来,太子抬眼看见不远处亭子里站着的顾鎏陵,眸光沉了几分。x33 随即又收敛,挂上儒雅的笑容,拾步走了过去。 “陵弟真的不帮阳弟看看吗?”太子故意打趣的语气道。 顾鎏陵朝太子拱手道:“微臣之前未曾知会殿下,就以军法处置了江扬山,请殿下恕罪!” 太子闻言眸光微动,先是不慌不忙的托举起顾鎏陵的手。 才道:“陵弟,江扬山欺辱良家女,此等行为本就不妥。 孤是一百个支持你! 只是……” 说到这里,满脸忧愁的叹了口气。 才又说:“太子府那边的幕僚因此对你颇有微词,如今孤也很烦恼如何安抚! 江扬山不足挂齿,只是到底还是江淑妃母族之人。 一个小小佃农都能被承云郡主挂心,另其大动干戈相护。 若是跟随孤行事,却不能得到庇护。 岂不是连承云郡主一介女流都不如?孤以后怕也很难服众! 而且,这次事件里还牵扯了林贵妃的侄子林淮释。 你知道,当年三弟心怀不轨,差点害死孤! 三弟是进了皇陵守墓,但是他生母林贵妃依旧得宠。 如今又出了这事……当真太扫孤麾下人颜面!” 顾鎏陵安静听着,眉眼平和,眸光清冽,对上太子的眸,并无畏惧。 反倒是太子,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心头一惊。 那感觉就像自己内里生了腌臜脓疮。 他不敢言说,却依旧被顾鎏陵眸光洞悉,而无所遁形! “陵弟你可知……” 顾鎏陵微敛凤眸,开口道:“殿下,微臣做事之前也考量过。” “哦?”太子眸光微动,为自己方才的心虚着恼。 面上却也没有表露出来! 想着没有一个合理解释,他少不得想个委婉方法,给这个狂妄的妻弟一些教训。 否则,怕这妻弟将来功高盖主,难以压制! 自古以来,没有帝王不忌惮外戚做大! 顾鎏陵继而不疾不徐的道:“殿下可知,如今皇城之外的百姓如何言说? 这皇城之内,天子脚下,又是如何评价此事?” 太子皱眉:一群升斗小民而已。 但顾鎏陵既然问了,他自然不能这样说。 “孤倒是听闻不少如同阳弟这般诟病承云郡主的!”太子不甚在意道。 顾鎏陵又道:“承云郡主的称号却是变了,如今已不是盛京第一女恶霸。 而是盛京第一女悍侠!” 太子愣了下,这有区别吗? 女子本该贤良温婉,不论摊上恶还是悍,终究为世人厌弃。 那“侠”字更是荒谬可笑! 顾鎏陵见太子的表情,便知道他心中善恶标准。 估计自己不论多义正言辞,都不能打动他。 但话锋一转,道:“日前……承云郡主说,她心悦微臣!” 太子一怔,继而面露喜色:“此话当真?” “她亲口所说,微臣不敢欺瞒!”顾鎏陵道。 x33 第073章 有过一段婚约 “那你与她……”太子满眼期盼,哪里还记得之前的责难? 顾鎏陵道:“承云郡主因为以前恶名,在微臣面前原有些自卑。 又因为受过晋王伤害,怕微臣也想利用她,便踌躇不前。 微臣便想,这恶霸与悍侠虽然都难登大雅之堂,但终究有些区别。 承云郡主既想改去恶习,显赤子之心! 当时便全了她这份心,也给她一些自信与勇气……” 太子立即颔首。 赞同道:“不错,杀一个江扬山能够哄承云郡主开心,让她对你刮目相看自是值当! 原本你二人以那样的方式结缘,想来她心中多有芥蒂。 如今看来,倒是一个好的发展!” 顾鎏陵微微勾唇。 继续道:“下面传来消息,她最近将晋王打压的很死,晋王与贤妃都急了。 日前听许公公说,贤妃想宣承云郡主进宫陪伴,被圣上给挡了回去。 晋王如今怕是要狗急跳墙了!” 太子勾唇嗤笑:“这孤倒是知道,承云郡主最近打击了六弟许多产业。 有些产业,连孤之前都不知道! 可见,承云郡主掌握了许多六弟的把柄在手,这点对咱们大有益处! 六弟如今欲求和,因此和二房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贱妾有些龃龉。 啧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丢了西瓜捡芝麻,蠢!” 顾鎏陵敛着眸子朝太子拱手:“殿下圣明! 当时微臣还顾虑到,江扬山这件事其实也是给林淮释解围。 微臣当时极力反对的话,怕是要将郡主推向林家一系。 若是林淮释趁机提出与郡主联姻……” 太子深以为然:“你考虑的很周全! 太子府那些饭桶,一群人不及你一人,孤当真养了一群废物! 还敢在质疑陵弟你的忠心? 这群人,需要好好敲打一二了!” 继而拍了拍了拍顾鎏陵的肩膀:“陵弟啊,你如今可是对承云郡主有了几分意思?” 顾鎏陵眸光微动道:“但凭殿下安排!” 太子对这回答十分满意:“哈哈哈,承云郡主也算率真可爱,你想通是好事啊!” 思忖片刻又道:“最近承云郡主名声大噪,多少也遭受了些不平非议。 你适时安慰一些,方能成功掳获芳心! 追姑娘家,还得主动才行!” 容心羽需要安慰? 顾鎏陵存疑! 但面对太子,还是恭敬道:“是!” 太子很满意,顿了下又道:“她那个表姐这也没几日,已经蹭了两府二品大员的宴会。 一为礼部尚书府,与宋家二小姐宋青鸾交好。 一为户部尚书府,与白家大小姐白盈夏交好! 孤有意偶遇,并透露孤的身份,她却刻意躲避,似是有些怕孤。 待你下次与承云郡主相会时,可为孤探听一二。 她这位表姐在盛京如此张扬,意欲何为?” 心里则在想,龙云双又不与这两家做生意。 难道不是想觅得良胥,嫁入高门? 而普天之下,除了他,谁还是良配? 顾鎏陵自然不会当面拒绝! 太子得到满意的答复,便要走了。 走时还记得让顾鎏陵劝一劝姜岳阳,不要再去找承云郡主麻烦。 劝? 顾鎏陵在姜岳阳望眼欲穿中,直接离开了静侯府。 只让人转达一句:死了再叫我奔丧! 又把姜岳阳刺激的够呛! 静侯夫人本想闹去威武侯府,但太子与顾鎏陵的态度摆这里。 她出自镇国公府,到底有些审时度势的眼界,知道分寸。 再恨死容心羽,也无法。 只得吩咐加强守备,绝不许世子再出门。 而姜岳阳正沉溺于寻死觅活中,想不了别的! 尤其在几日后,大街小巷疯传,静侯世子原是有龙阳之好。 竟与几个大汉光天化日在巷子里行苟且之事,被静侯夫人当场逮住,带人绑回府中…… 一时间,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仿佛真有很多人看见了! 据说,此后一个月,姜岳阳都躲在家里没敢出门! 而“罪魁祸首”容心羽,心情很好的回到侯府。x33 先是让人把药送去卫国夫人府,再让流云挑了件合适的礼物。 然后沐浴更衣,准备去趟镖局看师傅。 临出门前,流云将几张帖子送了过来。 容心羽随手翻看了几眼。 其中一个是户部尚书府白家大小姐白盈夏的,可惜已经过了日子。 看见容心珞的,抬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一张公主府的迎夏宴贴,还在下个月。 还有一个是林家小姐递来,请她参加生辰小宴的。 “林家?”容心羽有些纳闷,因为没有一点印象。 流云忙道:“这个林家是兵部尚书府林家的堂亲。 此前,林家派人送过谢礼上门。 估计有与郡主您交好之意。” 容心羽就想起来,之前被江扬山诬陷上峰林淮释。 是林贵妃的娘家亲侄子! “穆夏回来后,让她去问问孙掌柜,可有林贵妃与太子恩怨的资料。”容心羽吩咐。 “有有有,在这呢!”临冬忙道。 “听说,林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是因为谋害太子不成,被罚去了皇陵守墓。 林贵妃与太子一派,因此结仇。” 继而从怀里掏出个册子,谄媚的递给容心羽。 道:“自打郡主您为民除害的英伟事迹传回京,奴婢就第一时间去问孙掌柜,要相关人员的资料整理出来。 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 除了林贵妃与太子一派的,还有别的皇子妃嫔之间的恩怨!” 容心羽对于临冬的识时务非常满意。 容心羽也没有急着看,而是装在怀里,准备有空再慢慢品。 这时流云又说:“郡主,最近舒大人来过两趟,见您不在,便又回去了。 另外表小姐也上过一次门,问了您的归期。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说着拿出随身的荷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容心羽:“您请过目!” 容心羽接过展开,轻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堤防顾鎏陵,舒靖廷才是良配! 流云道:“这纸条是门房一大早捡到的! 也不知是什么人从门缝塞进来,是何居心。 奴婢便将纸条收了起来,责令下人不得声张。” 容心羽闻言沉思,也在想:是谁送了这么蠢的匿名信? 究竟目的为何? 是好心的话,她倒是想当面问问:能不能给个追夫良策? 竟说些没用的! 关键还不是舒靖廷拒绝了她吗!? 死缠烂打又不是她的性格! 临冬这时悄悄凑近容心羽,小声道:“郡主,奴婢去调查过舒大人了。 据说,舒大人曾经有过一段婚约。 那位姑娘陪他自乡下千里迢迢来到盛京,度过最艰难的时期。 最终却是抵不住盛京繁华,与他退婚,嫁入了常青伯府做个伯爵夫人。 此后至今,舒大人就一直单着。” 第074章 贺喜来啦 “有过未婚妻?”容心羽诧异。 这样的话,再试一下的想法都没了。 舒靖廷自身条件不差,却是一直单着。 恐怕是用情至深之人! 她单纯的想合约婚姻,也不确定会不会爱上谁。 万一他对自己心动,自己回应不了,便是伤人了! 或者自己对他日久生情,对方却还心念白月光。 她岂不是很尴尬? 临冬颔首:“还有,听说经常有人上门说亲。 上至当朝首辅、皇亲、贵族,下至……江南首富,您那位表姐!” 说到表小姐的时候,临冬神色复杂。 容心羽诧异:“我那个表姐?” “对,就您走的那日,带了礼物上门探望呢!”临冬一脸的八卦。 “可惜啊,全部都被拒绝了!” 容心羽支着下颌想: 怪不得呢,那日舒靖廷在她府上查案的时候,表姐那么热心的帮她留客。 那般直接,倒是与她有几分一脉相连的直爽。 还有什么首辅? 看来,优秀的人,不缺人追啊! 难怪啊,自己名声这么差,当然一口就被拒绝了! 既然如此,更是不可能了! 算了算了,这事彻底揭过! “还有呢!”临冬满脸八卦,“就在表小姐走后,已为人妇的舒大人前未婚妻也上门了。 也是带了不少补品药物的,被舒大人收下了! 奴婢当时不是安置夏家人去义慈局吗! 顺道又就近打听过,这位是以舒大人母亲义女的身份在来往。 似乎舒夫人很喜欢这位少夫人!” 容心羽听得这里,觉得自己差不多明白了。 到底还是爱而不得的白月光,战胜了权利地位与各路红粉骷髅啊! 这个舒靖廷真是难得的痴情人啊! 可惜了! “郡主!”这时,融欢走了门外,态度恭敬又小心。 继而说:“舒大人到访,说有公务请教您,问您是否方便?” 这真是说谁谁到啊! 不过容心羽心态坦然,道:“请舒大人在正厅稍后吧!” 只是希望,别耽误她等会出门。 等到得大厅后,容心羽发现,来的不止舒靖廷一人。 还有上回的那个京兆府仵作! 容心羽一出现,二人立即客气的向容心羽行礼。 “两位客气了!”容心羽回以抱拳礼,随口问道,“二位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舒靖廷黑曜石般的眸子落在容心羽脸上,仿佛带了光。 看得容心羽不禁坐直了背脊。 舒靖廷这时笑着道:“郡主日前所赠《剖析》帮了京兆府大忙! 张仵作参照其验尸,破获了好几起案子。 其中有两起,还是陈年悬疑旧案。 因此,我二人都被嘉奖,张仵作也因此升了职。” 容心羽笑道:“那真是恭喜二位了! 能够物尽其用,是百姓之福!” 张小吉忙说:“是郡主高义,大公无私,功劳都该是您的。” 容心羽被二人一通夸赞,还有点不好意思。x33 摆摆手:“诶,我无所谓什么功劳。 只要你们能够继续物尽其用,将这本书的内容广为流传,本郡主便很欣慰了!” 张小吉立即抱拳朝着皇城的方向道:“那是必然的! 日前舒大人已经上奏给了圣上,圣上龙心大悦。 已经表示,不日将广发文书,将这《剖析》普及至各州府。 让各衙门学习参透。” 容心羽眼眸一亮,这可是个好消息! 她相信,舒靖廷不可能不提自己大名的。 看舒靖廷的眸光不禁就带了赞赏:孺子可教也! 舒靖廷被容心羽炽热的眸光看得心口一跳,有些不自在的敛了眸子。 开口道:“圣上召见了下官,对郡主多有夸赞。” 居然都面圣了! 容心羽倒是没有想到,舒靖廷有此大机遇。 宰相门前三品官,说的就是舒靖廷这样没有资格上朝,升迁艰难的诸多朝官。 容心羽不禁道:“皇上召见舒大人,想必是有所厚望。 本郡主以后说不得还得仰仗舒大人几分!” “郡主严重了!”舒靖廷微笑。 并没有觉得容心羽有找自己徇私枉法的意思。 反而有些郝然的道:“此次上门其实是有事相求,此前虽然看了郡主您的《剖析》。 但如今却是遇见一件棘手的案子,无法对应查证,府衙里有些束手无策。” “哦?什么案子?”容心羽问道。 舒靖廷接下来便说明了来意。 原来日前有一丧夫多年的寡妇,被婆家怀疑通奸。 继而以族规私自沉塘处死。 这事情传到娘家,娘家便将婆家告至官府,为女儿伸冤! 按大夏律,通奸是死罪,却不允许私自用刑。 可是,法不责众,这事情是婆家族里几十号人一起办的,不好处理。 多方考量后,如今初步是这样决定的: 寡妇有罪,责罚始作俑者杖刑八十。 寡妇无罪,那么诬告者同受害者苦,将被溺毙! 舒靖廷说:“寡妇腹部隆起,婆家指说这是通奸罪名。 而娘家不认,非得说是喝涨了水。 也不配合尸检,担心再折辱一次死者。” 容心羽听得这里若有所思。 她知道,前朝后世从不少迷信之说。 有些地方偏执于:人若是死后不能全尸,来世便也会有所残缺。 容心羽道:“我大概知道了,我最近一直忙,没有空写。 有关不剖腹,如何确定是否有孕这点,我单独列一份给你们参考。” 舒靖廷与张小吉眸光都是一亮! “郡主,当真有此法?”张小吉激动道。 “有!”容心羽道,“只是,眼见为实,哪怕事实如此。 若是对方不认可,也依旧不能作为证据。 最直观的,还是解剖,拿事实让对方无可抵赖。 否则,除非你们能够找出其他证据证明什么。 通奸吗,只有寡妇被处置了吗? 另外一个当事人呢? 凡做过必有痕迹,就端看咱们的眼睛!” “并没有找到此人!”舒靖廷说。 说完心头一震,随后仿佛想到什么,立即站起身来。 朝容心羽拱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多谢郡主不吝赐教,下官想到新的疑点,这就告辞去验证!” 说罢,也不待容心羽答应,就大步离开。 容心羽愣了愣,想着举报晋王私设暗娼门这事儿还没说。 想想看,还是悄悄派人告诉他吧。 “诶?”张小吉叫都没有叫住,独自留在原地,有些不自在。 容心羽笑道:“舒大人断案心切,还请张仵作稍等片刻,待我书写下来验尸细则。 若是着急的话,晚些本郡主让人送去京兆府也行。” “不急不急,小的不急!”张小吉忙说。 待容心羽将验尸细则给张小吉,送走人,已经是两刻钟以后的事了。 这边人前脚刚走,许公公到访! “郡主,杂家向您贺喜来啦!”许公公一进门,就红光满面的道。 容心羽笑着起身相迎:“半个月得圣上两回赏赐,却是本郡主的殊荣!” 许公公却道:“非也!” 容心羽纳闷,看向许公公身后,随行的两个护卫手里的确都端着锦盒呀! 看许公公的样子,也不可能是来找茬的。 第075章 没有人 哪有人找茬还喊贺喜的?反讽吗! 容心羽突然想到什么,当即心升防备。 “许公公所说之喜是指?”容心羽试探性的问。 许公公暧昧的看了眼容心羽:“郡主,您还不好意思吗?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您与顾大人好事将近!” “呸,咳我意思说,是谁?谁在造谣?”容心羽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许公公愣了下,回身指着大门口说:“就方才……杂家进门的时候,有人看见杂家,就在那小声议论。 说是您与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好事将近? 在那猜测,杂家是否是领了旨意过来赐婚的! 杂家还以为,此前你与顾大人在京郊大营一起伸张正义,已经互通心意,难道不是?” “一派胡言!怎么就能扯上互通心意了?这是什么逻辑结论?”容心羽惊的声音都高了两分。 继而看向许公公:“您不会是真的来宣旨的吧?” 许公公见容心羽的模样,打趣道:“杂家是带了皇上的赏赐来为《剖析》一书嘉奖您的…… 只是郡主是讨厌顾二公子吗? 顾二公子人中龙凤,不论家世品貌都是万里挑一的好儿郎。 您就没有半点想法?” 说着还竖起大拇指夸赞! 想法? 容心羽想起顾鎏陵清冷禁欲如高山圣莲般的模样……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 满脸抗拒道:“不敢,公公就不要拿我打趣了,我是什么名声? 顾大人又是什么风评? 您就不要给我拉仇恨了! 我这刚想好好做人,结交几个谈得来的小姐妹呢。” 许公公听得这话,觉得不是没戏:“郡主不必自卑。 其实只要郡主喜欢,可以求皇上赐婚。” 这意思,居然是皇上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而且由不得顾鎏陵,她单方面愿意就行? 容心羽惊了,连忙摆手:“谢您嘞,别! 求您老千万别在皇上跟前提!” 心里则是纳闷:空穴不来风,怎么突然有人在她家大门外传这种谣? 她要真和顾鎏陵有什么,大门如今九成九被泼粪了吧! 不行,她得弄清楚,好把这种谣言压下去。 不然今天不泼,后天也是迟早的事! 匆忙应付了许公公几句,就将人重礼打发走。 自己则赶紧出门! 出门的时候还刻意在大门口不经意看了一圈,并没看出什么不妥。 于是先去了趟茶楼,亲自把事情吩咐给孙掌柜:x33 让他想办法弄清楚谣言源头,并且压下去! 这才钻进马车,去往镖局! “这茶楼是最近才到承云郡主手上的?”顾鎏陵站在窗户边上,唇瓣微勾。 “对,以前是‘快意镖局’的那位在管,我当是她的产业。”顾珩御说。 顾鎏陵又站了会儿,见容心羽的马车走远,这才回身盘膝坐到茶几边上。 顾珩御将一副羊皮手套戴上,道:“脱衣裳!” 顾鎏陵未语,修长的手指按开腰上白玉扣,将腰带至于一旁。 面容清冷的落下半边衣裳,露出大半个光滑如玉的肩头。 顾珩御走了过去,侧眸观看,少许道:“咦?你伤过?” “未曾!”顾鎏陵道。 心想,那夜梦里容心羽扎的一簪子不可能算吧! 听见顾珩御的反应便问道:“可是此处有异样?” 顾珩御伸手探向顾鎏陵的后背心:“嘶,好奇怪,不似伤啊!” 蓦然—— “砰”的一声巨响! 二人下意识回头,就见房门被人从外撞开,一个小人跌了进来。 “小贼,看你往哪儿跑!” 随即,容心羽冲进房间。 而后,一抬眸,空气凝滞。 容心羽檀口微张,感觉一时间不能思考。 只见对面临窗处,两个面容出色的男子,一坐一立。 坐着的顾鎏陵身上仿佛镀着一层柔光,美到精纯透明。 但他衣衫不整,雪肩半露。 那颜色与他肩侧乌黑的发丝,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又欲又有股说不出的禁忌之艳。 立着的男人也是漂亮惹眼,眉眼间似有一股邪魅勾人之态。 他正倾身向前,仿佛要亲吻上顾鎏陵雪白的肩头…… “对不起,见义勇为把你们这儿门弄坏了!”容心羽淡定微笑,对着冲过来阻止的青延说道。 “幸好屋里没有人,告辞……”说着就要走。 顾鎏陵:没人? 顾珩御:没人? 眼见着容心羽走出视野,随后又噌的窜回来。 一把提住还在门内的侏儒“小贼”后领,拎着就跑。 走远了才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次离开,容心羽没有再回来。 青延跑到门口,着急道:“主子,属下也不知道郡主方才从哪里窜出来。 就、就突然拍属下的肩膀,跟属下打了个招呼,然后喊着抓贼…… 她和那小贼都跑的太快了,属下没有来得及阻止!” 顾鎏陵眸光微动,倒是他大意了。 “你先退下吧!”顾鎏陵道。 青延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带上房门。 顾鎏陵沉思,想容心羽应该是发现了被窥视! 所以刚才看似是乘车离开了茶楼,实则是换了个方向。 而后假装抓贼,故意闯进来一探究竟的吧! 只是,她方才走的时候那是什么眼神? 为何他没看懂? 看看自己肩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肩肌纹理细腻,锁骨曲线完美……不至于让她嫌弃吧? “她这是怎么了?”忍不住就问出口。 顾珩御耸耸肩:“我哪里知道! 我还以为,她会质问你,为何躲在对面偷窥她? ……怎么就轻易走了呢?” 语气听来分明遗憾至极! 顾鎏陵斜睨了他眼。 顾珩御却是裂开一口白牙,修长的指尖轻触了下顾鎏陵后背心:“先说这个吧! 其他的,你稍后再去找她解释清楚吧。 ……这里,会觉得痛吗?” 顾鎏陵凝眉感受了下:“之前痛过,刚才……感觉有些奇怪。” 就是容心羽进来的一瞬间,四目相对。 他觉得心跳快了一下,仿佛牵动了此处。 “奇怪!”顾珩御轻啧。 “可以了!”而后走到一旁,就着茶几上的毛笔,在宣纸上画下两笔。 顾鎏陵拢上衣衫,慢条斯理的扣上腰上玉扣。 这才拿过纸张端看。 只见纸上是微卷的两丿,不禁问道:“这是何物?” 顾珩御摇摇头:“你后背心多出来的,不可能你自己去纹身了不知,却来让我看诊吧?” “我没有纹身!”顾鎏陵眉心轻皱。 顾珩御惊讶:“小时候一处洗澡,我不记得你长这个啊! 以你的武功与毒术,没有道理被暗算,而后中了什么都不知道吧?” 【作者题外话】:【顾鎏(liu二声)陵,顾珩(heng二声)御】 第076章 他真的深爱过那个人 顾鎏陵沉思,想着自己不知不觉中了容心羽暗算的可能性。 “你可能看出是何物?”顾鎏陵又问。 顾珩御再次摇头:“实在看不出,那东西就像你肉里长出来似得。 对了,是血红色的。 我画出来不显,但看起来有点像花瓣。” 画技烂就画技烂,还不显! 顾鎏陵懒得揭穿,只敛眸沉思。 他是在庄子碰见容心羽的第二日夜里做了那个荒唐的梦。 此后,这处便有了异样。 后来虽然没有再做那样的梦,但是,她还是时常入梦。 有时是在书房,他端坐书案办公。 她靠在藤椅里吃着水果,偶尔塞一粒给他。 那滋味,在梦里都能尝到甜…… 有时是在花园里,二人晨起切磋剑术。 而后她在万千落花下回眸,笑颜盛骄阳、胜万千繁花。 明亮的眸子仿佛盛着整个星河的光,令他心头悸动不已。 那时的感觉很温暖很美好。 美好到,他一度想沉溺。x33 就好像,他真的深爱过那个人。 他隐约觉得不对,那不受控制的人不是自己。 他想脱离那种状态,想推开梦里的她。 却见她眸含泪意。 才发现,那股爱意早将她的一丝一毫全都与他的心血纠缠,扯离即痛。 而后莫名痛醒。 梦里延续的感觉直击后背心,灼热异常! 但醒来后,又觉得荒谬至极! 顾珩御不知顾鎏陵沉静面容下心境的起伏变化,摸着下巴,认真的在判断病情。 这时道:“会不会是不知情时被人下了蛊? 我听说,南疆有很多种蛊术都能造成人体异样。 当初,三皇子不就是涉嫌以此术谋害太子才被幽禁皇陵? 说起来,林淮释与江扬山的事情闹起来也在不久前。 可能是故意针对报复太子一派?你便首当其冲了?” 蛊毒?顾鎏陵却不这么想! 因为,他后背的症状分明在更早之前。 可说是没有病,后背莫名其妙长了这么个东西总是不正常的。 说是有病,身体其他方面又都很正常。 顾鎏陵想,这多少与容心羽脱不了干系! 之前说好,有空坐下来谈谈,却是该约下她了。 想到这里,顾鎏陵对外道:“去对面茶楼递个话给承云郡主,问她是否有空过来叙话!” 外面的青延答应一声,立马就去了。 顾珩御见此,不免存疑:“难不成与她有关? 不然我实在想不到,外人谁能近你的身? 最近,你不也就与她有过肢体接触?” 说话的时候,眼神暧昧的上下扫了顾鎏陵一眼。 “说真的,你俩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扫了顾珩御一眼,顾珩御立马退了好几步。 无奈的道:“哎,你说你,这般无趣。 一点玩笑开不得,怎么能讨姑娘欢心?”x33 顾鎏陵勾唇轻嗤:“我需要讨谁欢心?” 唯一引他侧眸的女子,已经亲口承认心悦于他,他还需要讨好谁? 失控的是梦里的虚幻,不是现实中的顾鎏陵! 他脑子清醒的很! 顾珩御挑眉,只拱手道:“那就祝愿你心想事成了!” 另一边—— 容心羽手里提着人,一直跑到茶楼旁边的巷子才停下脚步。 想着刚才的画面,拍拍胸口庆幸:“还好跑得快,不然怕是要被灭口!” 分明又有些惋惜! 啧啧,两个底子分明都不错的男人,居然内部消化了! 可惜啊可惜! “郡主,请您先放小的下来!”手里的人说。 容心羽垂眸一看,发现临时叫来的茶楼小弟还在手里提着。 赶紧弯腰,让人好好的四脚着地。 这人不过一米出头,乍一看,面容稚嫩。 不听声音的话,只以为是个孩子。 一开口,就听得出怪异之处。 这人叫老七,是茶楼里的人才。 若非如此身形,也不能很好放低对面酒楼里人的警觉心,出其不意窜上二楼去。 她本来也没有想起冲突,就单纯看看是谁在里面,三番几次的窥视自己。 没有想到,撞破了不该知道的秘密。 谁能想到呢? 顾鎏陵那样一个光风霁月,如月上神祗般风华绝代的男子。 真就……绝代了呢? 难怪这么优秀,也不娶亲,也不订亲。 倒是连累老七了! 容心羽正了神色叮嘱:“你最近行事小心,尽量还是躲一躲吧。” “郡主您何出此言啊?”老七不解。 “分明就是顾二公子偷窥您在先,您刚才为何不上去质问,而要逃跑? 就是打起来,咱们也不是没有胜算! 他正好受伤,趁他病,要他命吗!” 受伤? 容心羽愣了下。 估计老七刚才以为那两个人脱衣裳是在疗伤吧。 这人啊,虽然年龄不小,听说有三十多岁了。 但某些方面还是单纯了一些。 也不怪他! 江湖再险恶,但时下通讯落后,见识少也很正常。 他不懂这些世家子弟有多会玩!x33 容心羽语重心长道:“还是躲一躲吧! 他不能明着对我如何,但是你就不一样了。” 老七不懂容心羽的顾虑,但她既然这样吩咐了,当下属的也没有不从。 没几步就是茶楼角门口。 这时,望初从里面出来。 “郡主,方才青延过来,说是顾大人问您,可愿去对楼见面叙话?” 容心羽想也不想:“告诉他没空!” 她刚刚才发现他的据点,以及奸情。 刚才是措手不及! 如今过去他的地方,岂不是自投罗网,陷入被动? 要谈的话,也是她选地方,他低眉顺眼的来。 而后求她,别把他的丑事泄露出去! 望初不敢怠慢,立即就去回话了。 容心羽冷哼一声,再次上了马车,这回是真往镖局去了。 青延无功而返,原话告知顾鎏陵。 顾鎏陵看着桌案上摆好的茶具,以及专门拿来的茗茶“望春”,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 “没空?”顾鎏陵问道。 青延道:“是这么说的。 属下回来的时候,看见舒大人带人经过,还与望初姑娘说了话。 估摸着,郡主是约了舒大人喝茶? 听说,这段时间舒大人极力推崇郡主所著《剖析》,经常赞许郡主高义。 还频繁往威武侯府跑,跑了几回空还跑。 今日终于郡主回来,于是一大早就在那边坐了挺久。” 说到这里,见顾鎏陵面无表情。 但是,周围的气压明显低了。 青延咽了口水,肥着胆子继续说:“据下面汇报…… 舒大人出威武侯府的时候满面红光,笑得都快露齿了。” 顾鎏陵蹭的起身,几步走到窗户边。 透过窗棂往外,正好看见舒靖廷带着几个京兆府的人,与望初进了茶楼! 第077章 任重道远 “爷,您之前不是就打算撮合舒大人与郡主的吗? 这看着是好事将近啊!”青延凑到顾鎏陵身边,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是不是也不用再传播您与郡主好事将近的谣言了? 也就不用担心林家那边打郡主注意,太子殿下那边也能有交代了啊——” 话未完,窗框落下。 “哐”的一声,打中青延的面门。 青延嗷呜一声,捂住鼻尖,眼泪都出来了:“主子,您关窗户怎不事先说一声啊?” 回头对上顾鎏陵幽幽的冷眸,不禁打了一个寒颤。x33 “以后,听你吩咐?”顾鎏陵反问。 青延又是一个机灵,缩着脖子赶紧摆手:“不敢不敢。” 顾鎏陵冷眼睨着他:“再多嘴,去把免英换来!” 青延立即作针线穿嘴状,小跑到门边笔直的站着。 他可不要跟免英换! 如今免英被派去表少爷那边盯着。 表少爷太难伺候,他怕会忍不住嘴欠,把脑袋给欠出去…… 顾鎏陵站在屋内稍一思忖,开口问道:“最近府里是不是要办宴会?” 青延刚想张嘴,而后连连颔首:“是的,二小姐约了小姐妹。 后日要弄什么击鼓传花、行酒飞花令。” 顾鎏陵道:“去跟二小姐说一声,让她给承云郡主也送一张!” 青延诧异,但也不敢多问,赶紧九十度一个鞠躬,出门离开。 顾鎏陵坐回桌案前,才坐下,又忍不住站起身。 迟疑了片刻,还是走回窗边,掀起窗户。 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茶楼前,一个女子被丫鬟扶着,自马车内款款而下。 不经意的一抬眸,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龙云双心头一悸。 顾鎏陵? 却见窗户无情闭合,那刚欣起的礼貌微笑便僵硬在了脸上。 “小姐,咱们进去吗?”红绡见龙云双站着不动,疑惑问道。 龙云双有些心不在焉的道:“之前你送的信,确定被顾二公子的人拿到了吗?” “奴婢确定! 上回送那封有关去南方避祸的信,还差点被他手下人抓到!”红绡说道。 龙云双闻言皱眉:“那他为何又回了盛京? 不是说,之前去了京郊大营吗?” 红绡摇摇头,这问题真是为难她了。 龙云双也知道,自己这个婢女忠心有余,聪明不足。 又看了一眼对面的窗户才往茶楼里走。 这里是盛京最大的茶楼之一,只要与这里的掌柜谈妥生意。 愿意进她的奶茶,她就有机会安插人手过来,掌控最全面的盛京动向…… …… 孙掌柜听说龙云双找他合作的时候十分意外! 虽然龙云双不认识他,但是作为“牵云茶楼”的掌柜,他自然是知道龙云双的。 这位可是他家小主人的母族亲表姐,不好怠慢! 所以便客气的将人请进了茶楼厢房,奉上茗茶招待。 孙掌柜客气问道:“龙姑娘想与在下合作什么生意?”x33 龙云双端坐桌案前,先是优雅执起杯子,轻抿了一口。 颔首:“好茶!” 孙掌柜含笑道:“听说龙姑娘自称江南的商人,江南盛产丝绸与茶叶,想来见识不比在下低。 待贵客,自是要好茶!” 龙云双见孙掌柜态度不错,也多了几人信心:“那不知孙掌柜这么好的茶一日能卖出多少?” 孙掌柜愣了一下:“听龙姑娘这意思是……有更畅销的好茶推荐?” 龙云双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道:“不知您可听说过奶茶,果茶?” 孙掌柜道:“龙姑娘说的是城东香雪茶楼? 在下听闻那家茶楼刚开不久,却是有些奇思妙想。 所售奶茶广受盛京孩童与女子喜爱,如今风头正盛!” 龙云双道:“没错,不瞒你说,晚辈这次来就是想与孙掌柜您谈此项合作。 不知,你可有兴趣?” 话虽这样问,但是合约龙云双都带来了,就在袖子里。 “这……”孙掌柜低眉沉吟。 龙云双见此不禁一愣。 孙掌柜并没有考虑多久,就开口道:“这事情恐怕得问过东家! 毕竟,咱们两边走的不是一个路数。” 不是一个路数? 对于这个回答,龙云双还真是不好反驳。 哪怕孙掌柜没有明说奶茶店是街边小零食,上不得台面。 她自己也知道,奶茶与真正茶道之间的文化差别。 再者寻常来茶楼喝茶的,男子居多,少有女子孩童在这儿逗留。 如此的话,事情倒是陷入了被动。 她自然也不好再提要求了! 一时陷入僵局,龙云双也没有纠缠。 说了几句客气话,只道下次再来询问东家意思,便离开了茶楼。 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现,但是龙云双心情不免沉郁。 最近她整日忙碌,事情却不尽如人意。 先是借上香机会认识了尚书府的二小姐宋青阙。 虽然有幸参加了府里的宴会。 但她商女的身份,在贵女云集的场面,并没有落得多少好。 因为上回一时意气用事,也招惹到了云曼月。 其中几个与云曼月交好的,含沙射影排斥她的意味明显。 后来她又借由羽表妹之名,去过户部尚书府的宴会。 白盈夏待她还算客气,但也仅仅是客气,并没有为她引荐谁。 而且,白盈夏与云曼月也是闺蜜,彼此认识的人都有交集。 所以,两次宴会,都不甚如意。 离她筹谋的,结识两家关键权利者,而后向太子报前世之仇……还任重道远! 最关键的还是,表妹与顾鎏陵这段时间被传的谣言:二人好事将近? 她知道,顾鎏陵有大能耐,这件事怕是和他脱不了干系。 而今羽表妹差不多已经进入他的视野,在狩猎范围内。 这样想着,就看见一辆马车经过面前。 龙云看着那檀木翎羽镂空窗框,一眼认出是谁的马车。 当即就追了上去:“顾大人!” “小姐!”红绡诧异的喊。 龙云双跑了两步走不动,赶紧道:“红绡,叫停前面那辆马车。” “主子,是龙家那位小姐!”青延在马车外提醒。 顾鎏陵在龙云双喊第一声的时候就听见了。 原本并没有打算搭理,但见那小丫鬟执着的追近。 而后就想到了容心羽,便开了口:“看看她们想做什么。” 第078章 碾碎 眼看着马车停下,龙云双松了口气。 快走两步过来,一时呼吸还有些不稳。 这时,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股异香被风带来。 龙云双抬眸,对上车上男人清冽的眸光, 惊觉一丝绮丽缠着那香气袭上心尖,带起前世遗留下来的某些情绪,令她心魂巨颤。 不免脸颊燥热,下意识别开眼,不敢与其对视。 也就一瞬。 龙云双赶紧收敛心神,朝顾鎏陵盈盈一拜:“民女龙云双见过顾大人! 不知顾大人可否记得民女?” 顾鎏陵眸光沉静的落在龙云双泛红的双颊上,淡声道:“有事?” 龙云双忙抬眼,眉眼带着羞涩。 柔声道:“民女是承云郡主的母族表姐,日前咱们在威武侯府见过。 不知顾大人可有印象?” 青延这时道:“这位姑娘,你有事说事。” 言下之意,他们主仆都不在乎她是谁。 但青延心底大概知道,主子对女子耐心都有限。 若非这位是太子的目标人物,主子大概根本不会搭理。 再啰嗦的话,惹恼主子,回头传到承云郡主那里怕是不好。 龙云双愣了下,分明感觉到主仆二人的排斥。 心底不免酸涩,但还是抓紧时间开口:“日前,外面有人造谣,说大人您与民女表妹好事将近。 请大人不要误会,这绝对不是我表妹让人传的。” 此言一出,顾鎏陵眸光微深。 青延愣了下,看看自家主子,又看向龙云双。 不知道她在自己主子这位始作俑者面前唱的哪一出? 龙云双真诚的道:“更早之前,就有过顾大人与我表妹的谣言,表妹当时被骂的挺惨。 民女知道,顾大人你人中龙凤,光风霁月。 而表妹为世人误解,你大概不大喜欢与她牵扯到一起。 民女拦着你,便是想为表妹解释。 她也无心纠缠于您,且已经有了心上人。 请你不要误会那些谣言,而再为难于表妹!” 青延:他很想说,这次的谣言是他家主子传的!! 而上次害容心羽被骂的很惨的谣言,是容心羽自己传的!! 青延明显感觉到自家主子气场变冷,忙去看他。 却见顾鎏陵面沉如水,薄唇轻启:“是她让你来解释的?” 龙云双被这如冰的声音问的一怔,稍微抬眸,对上顾鎏陵的眸子。 却见他的眸里仿佛盛着冰雪,只一眼,就让她如自三月天坠入寒冰地狱,生生冻的一个哆嗦。 张嘴想发声,竟是有些艰难。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她是知道的。 只是这种充满杀气的眼神,她从来没有见过。 从前世延续迄今,对他的表面印象一直是清心寡欲,没有大喜大悲波澜的一个人。x33 前世羽表妹大仇得报后,他销声匿迹了许久。 她只记得他没有落过泪,对他成见颇深。 直到她在东宫被一杯毒酒葬送,再在乱葬岗醒来,看见他。 才知,原来是他故意将毒酒换成假死药,救了她一命。 自此,对他的感觉才有所改观。 顾鎏陵后来着人送她回江南时,不经意提及羽表妹。 他说:你是她死前最惦记的人,以后好好生活吧,不要想着报仇。 那一刻他望着江面的温柔,温暖她余生最后几年…… 龙云双掐着袖子里的手,几乎掐破,才稳住心神。 顶着压力,艰涩开口:“是我不忍见表妹背负骂名,自作主张过来的。” 她知道顾鎏陵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但当真不是羽表妹的良配! 所以,不得不做这个恶人,阻止羽表妹步上一世后尘! “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顾鎏陵又问。 龙云双一愣,难道她猜错了? 不是顾鎏陵故意散播的? 她知道,他有这个实力! 照目前发展下去,为了两家名声,大概率皇帝也会赐婚二人。 顾鎏陵、容心羽……一切太子想要掌握的力量都难逃太子算计。 皇帝也从来乐见其成,从而达到帮太子一派集权的目的! 顾鎏陵誉满盛京,声名狼藉的羽表妹根本没有资格拒绝! 顾鎏陵如今这话倒是问的她不知所措了! 龙云双急中生智间道:“顾大人你位高权重,想必是有办法澄清谣言的。 如今我表妹与舒大人惺惺相惜,才是良配! 据说太子殿下也十分爱惜人才,不如帮她二人撮合一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青延都惊了,感觉这个龙姑娘并不简单。 说着是建议的语气,却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下意识就去看顾鎏陵! 顾鎏陵却是眉眼恢复了平静:“日前本官倒是听太子殿下提及过龙姑娘。 殿下赞你冰雪聪慧,颇有才学。 如此担心表妹,可有想过舍身成仁?” 龙云双被问的心口一震,继而又脸颊烫红。 前者是因为提及太子,后者……是她想的那样吗? 却听顾鎏陵道:“太子身边正缺一位可心的红颜知己,为他出谋划策!” 龙云双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尽,震惊的对上顾鎏陵清冽的眸子。 顾鎏陵眸底的嘲讽那般明显,仿佛在看一只卑贱的蝼蚁。 龙云双心口狠狠一阵刺痛,眼前都有些发黑! 而不待她回应,车帘落下。 马蹄声踢踏、踢踏,仿佛故意轻慢的碾碎了她的心,才绝尘而去。x33 失望、屈辱、不可置信……此时此刻,无数种情绪在胸腔蔓延。 撕扯之痛,令龙云双呼吸都变得急促。 “小姐。”红绡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过来扶住她。 龙云双心情一时无法平静,是强撑着被扶上的马车。 而顾鎏陵这边,马车走远以后,青延小心翼翼的凑近车帘:“爷?您说这龙姑娘说的是真的吗? 郡主与舒大人已经好事将近?” 屁好事将近,龙云双方才分明说的是“惺惺相惜”,是“良配”! 还差的远呢! 但龙云双说的是真的吗? 顾鎏陵心情莫名烦躁并不想搭理青延。 他想,以容心羽的行事风格,应该不会让龙云双出面当这出头鸟。 除非她与这表姐有仇,想害这表姐! 但是龙云双会说这些,是否是因为确实在容心羽处听了什么? 才会有这么一出打抱不平?! 马车正走着,突然外面一阵躁动。 “杀人啦!杀人啦!” “天呐,有人刺杀朝廷命官了!” “流了好多血啊!” …… 快意镖局,小佛堂内。 容心羽作乖宝宝状,身形端正的盘腿坐在蒲团上。 师傅秦簌正在佛前轻缓念经,神态柔和。 容心羽呼吸都放低了,不敢打扰。 直到一遍经文颂完,秦簌才放下手里佛珠至于佛堂前。 面对容心羽的时候,眉眼间少了三分慈爱,多了四分上回没有的严肃。 开口道:“听说,你近来挺狂啊,都敢把一个大男人给阉了!” 第079章 为何要对为师下手? 容心羽缩了下脖子,背脊却挺直,开口道:“这个嘛,师傅你听我解释!” 哎呦,这事情她都要忘记了! 脑子里则在快速想,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这要怎么狡辩? 旁人也就算了! 这个师傅她感觉得出来是真心待自己,她潜意识并不大想关系恶化。 秦簌沉眉:“解释?你姑娘家的颜面都没了! 以后谁家敢娶你? 就算对方十恶不赦,你不能悄悄的来? 底下又不缺你人手!” 容心羽惊讶抬眸,立即朝秦簌竖起大拇指:“果然是我师傅,要不然怎会比徒儿想的还周全呢? 以后还得多听师傅教诲提点!” 站在门外的临冬与凝心探头朝里望,对容心羽投来质疑的眸光! 容心羽当没有看见,笑眯眯的去拉秦簌的衣摆。 秦簌对上徒儿讨好的笑容,无奈一叹,抬手轻挼了下她的鬓角。 “虽然你父亲有军功在身,但帝心难测,你还是低调一些为上。 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师傅也不多啰嗦,免得你嫌唠叨。 以后,自当更小心才是!” 容心羽忙正了几分神色说:“怎会?能拜您为师,是徒儿三世修来的福气! 若非没有您相互,徒儿怕早死了几百遍了!” 虽然原主终究死了,她如今来了,倒也不想糟蹋这好背景。 自当珍惜当下,以求更好的苟存于世。 虽然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来到这个世界。 但爷爷曾经说过:人要会适应环境,才能长存久安。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命在,也才有机会去探寻更多未知奥秘。 秦簌见容心羽满眼真诚,颇感欣慰。 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提及另一件事。 “你是何时发现你秦彤师姐有问题的?” 容心羽又正了神色道:“徒儿并不知道秦彤师姐的居心,一开始只是觉得上回您给的那个香有异。 没敢于您说是怕打草惊蛇,遂让人先暗中查探。” 秦簌闻言眸子里欣慰加深。 这个徒儿一直都是聪明的,倒是让她这个老江湖看走眼。 所幸,是一片赤子之心,没有走歪路。 她刚才那样敲打,也是怕她太骄傲了,太过自满大意。 “哎!”秦簌叹了口气,“你可知她为何要对为师下手?” 容心羽摇头:“这徒儿便不知道了!” 若是望初没有告诉秦簌而后直接揭穿,或许可以观察一下。 秦簌微抬手:“你们先都下去!” 闻言,临冬与凝心迟疑的看向容心羽。 见容心羽给她们递眼色,这才离开。 待屋里只剩下师徒二人,还有一个弥萝。 秦簌道:“说来这件事与你也有关系。” “与徒儿有关?”容心羽下意识想到原主身上。 不禁纳闷,原主是得罪过这位师姐? 据她所知,原主与这位师姐之间也仅止于认识而已啊!x33 秦簌颔首:“本来,师傅觉得时候未到,还没打算告诉你这些。 如今秦彤这个逆徒有了二心并且跑了,怕是会有些后患。 当让你知道,以避祸端!” 说到这里,却又看向弥萝:“阿罗,将东西给你羽师妹看看。” 容心羽感觉这位师傅忒会卖官司,但也安静端坐着,等她安排。 弥萝答应一声,走到供奉的佛像面前端起案上的锦盒。 而后跪坐到容心羽旁边的蒲团上,将盒子放在腿上,打开给她观看。 容心羽倾身瞄去,看见上面的第一张:“地契?” 再一细看,锦盒里有厚厚的一沓。 厚厚的一沓地契?! 这是搞房地产的吗?! 看样子,她师傅很有钱啊! 容心羽诧异:“师傅你是开牙行的吗?” “你先看看!”秦簌说。 容心羽便伸手自锦盒里捞出一把,一番翻看。 发现这上面是盛京各处的酒楼、茶馆、绣庄、铁匠铺子、琉璃坊……等等的地契房契。 再继续看锦盒里的,这样的铺子还不少。 说是涉及三百六十行,一点也不夸张。 而且不仅仅是在盛京,还有各大州府都有。 “哇,师傅你这么厉害?这么多产业!”容心羽惊讶。 秦簌看着容心羽的神色道:“这里涉及七十二行,二百多家店铺的地契、房契。 但并不是我的,都是你娘留下的!” 容心羽檀口微张:“谁?我娘?” 秦簌颔首,将过往娓娓道来:“这些都是你娘临终之前托付于我和你风姨打理,你风姨那里还有一部分。 当初你娘的考量是,一怕你爹续弦再娶,财产外落到继子女手上,而你会受欺凌。 二是怕财帛动人心,令外界一些势力觊觎,为你惹来祸端。 于是暂时就留了面上那七间铺子,四处庄子,够你衣食无忧便可。 其他的,是想等合适时机一一交托于你。 此前‘牵云茶楼’便是用来先试你成长,先交托的一部分。” 说到这里,秦簌停住,静静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张了张嘴:“所以,师傅是觉得我合格了?这是……要全给我了?” “不是!”秦簌却是一口否定,并且给弥萝使了个眼色。 容心羽就眼睁睁看着,弥萝将她手里的地契房契拿了回去。 而后放进锦盒里,当着她的面“砰”的一声,合上了。 诶? 容心羽眨巴眼:…… 秦簌认真望着她:“你娘说过,你若是有能力,就都交托给你打理。 你若是还跟以前一样是非不分,就威武侯府那些便够了。” “那这些呢?”容心羽指着已经被弥萝抱走的盒子,满眼好奇。 秦簌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开口道:“化为千金,捐给世上贫苦百姓!” 容心羽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我娘当真高义啊,不愧是我娘!” “你若是作过头,你爹保不住你,便将这些全部拿来给你买命!”秦簌又说。 容心羽一愣,因为这话,心里受到的冲击却是不小! 继而笑道:“后面这个机会应该是不会有的!” 秦簌道:“我也希望不会有,但是,暂时也不会都给你,你明白吗?” 容心羽连忙颔首:“徒儿明白,徒儿如今衣食无忧,并不缺这些。 而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招风,这些道理徒儿都懂。 师傅您是在保护徒儿,为徒儿好! 否则的话,您就算不告诉徒儿,徒儿又能如何不是?” 第080章 您不亲自去? 秦簌一直在观察容心羽的表情,见她看见巨额财富时,除了单纯的惊讶之外,并无贪婪急切之色。 知道她这话也是真心的。 倒是满意这个徒儿心性的稳定! 想来若非心性沉稳,也不能“装”了那么些年刁蛮郡主,把她这个老江湖都给糊弄了。 “哎,也是师傅大意了。 因为终究要有人帮忙管理,而你秦彤师姐便是知情人之一。”秦簌这时叹道。 说到这里,秦簌不禁红了眼圈。 容心羽赶紧从袖子里掏出帕子,递给秦簌:“师傅,你别难过。 你不还有徒儿们吗? 是她不识好歹,不值当你这样伤心!” 秦簌接过帕子,欣慰的看向容心羽。 继续道:“本来,我是想今年下半年就为她与你秦坚师兄主持婚礼。 却没有想到,她怀了那样大的野心……” 后面的话,秦簌没有再说下去。 容心羽却已经猜到大概。 秦簌管着龙氏这些财务。 若是容心羽不知道,而秦簌突然没了,这些东西自然落到她的亲信甚至亲子秦坚手里接管。 那么最名正言顺的就是秦坚师兄与秦彤二位。 至于会不会延续前辈遗愿代为执行,那就是接管者说了算了。 按照原主的情况,大概是没有机会接管这些财产的。 秦彤大概早就将这些东西视为囊中物! 但是她来了,然后秦簌将“牵云茶楼”移交到了她手里。 于是,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的秦彤师姐坐不住了。 才想在秦簌向她和盘托出之前,杀人灭口,拿到所有财产吧! 毕竟是秦簌一手带大的孩子,寄予了厚望,不可能不难过。 容心羽知道安慰再多的话也无用。 只凑到秦簌身边,揽着师傅的手臂静静贴着。 秦簌看着这个徒儿乖顺的模样,心头软成一片:“你与她的变化,都是我始料未及的。” “让师傅操心了!”容心羽柔声道。 秦簌摇头道:“只要你们有人一心向善,并且都好好的,师傅操心也值当了。” 容心羽不得不说,她这位师傅当真格局宽广。 也难怪,龙氏临终之前愿意将那么一大笔财富交托给她。 再说这个龙氏,当年也该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翘楚。 竟然不声不响攒下这么丰厚的产业,还未让人发现。 若是直接留给容溯的话,怕早就没了吧! 毕竟,就之前七间铺子,原主都留不住!也是女人难做,明明那么厉害,却被生产夺去了性命…… “我已经下了追杀令—— 如果你再看到她,不必手下留情! 因为你看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她不死心,想来找你麻烦。 但凡有点觉悟,就该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 从此不干涉江湖事,把所有知道的都烂在肚子里!”秦簌这时又说。 容心羽看出她说这话时,眸底露出的痛苦之色。 也认识到这位师傅处事的果决之处。 “徒儿记下了!”容心羽颔首。 秦簌又说:“如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待你觅得良人,便将这盛京内的所有产业都整理出来交托于你……” 容心羽:…… 不免牵强的笑道:“我倒是想找个人骗婚的,如今倒是不好办了……不然师傅要以为我骗财呢!” 秦簌眼一瞪:“什么骗婚?” 容心羽忙解释:“就是找个温润如玉,性格平和的过日子而已。 我这不装一装乖,收敛一下,能如愿吗?” 秦簌抬手点了下她额头:“少给师傅在这儿耍滑头,也不用左右而言搪塞师傅。 这事儿,你给我上点心!” 容心羽连忙答应是是是,在秦簌要就这个问题与她详谈时。 幸好望初远远在外面喊:“郡主!” 容心羽如获大赦,响亮的答应一声:“诶,在!” “听说,舒大人遇刺受伤了!” 容心羽连忙跑到佛堂外头:“受伤? 不是让你带他去扫黄了吗,怎就受伤了? 严重不严重,需要特效药吗?” 脚步也没停,侧着身子对秦簌道:“师傅那我先走一步了啊,改日再来看您。 或者您想徒儿了,寻人知会一声,徒儿立马就来了。” 秦簌追到门边,扬声喊:“别整日跟个街溜子似得到处跑了。 没事你找同龄姑娘下下棋,对对诗词什么的。 实在不会,随便坐下喝几口茶也行。 好歹让人知道,你也是个待嫁姑娘家!” …… 容心羽一边答应着,一边冲出镖局,上了马车。 两卫加凝心跟在后头,一个没敢回头。 镖局前院就是一个大型演武场,有在操练的,还有在装卸进出镖货物的。x33 见此还以为容心羽是犯了错,被秦簌用扫把给撵出去的呢! 介于秦簌这位身份尊贵的徒儿以前表现不太友好,于是也都是观望看戏的态度。 “还好望初你来得及时!” 容心羽靠在马车内,赞赏的看向跟进来的望初。 等凝心与临冬上来,马车开始前行,才舒了口气。 “对了,你刚才说舒大人受伤,是怎么回事?”容心羽言归正传。 望初道:“无甚大碍,就是胳膊被刺了一刀。 舒大人原是去解救失足女子,结果出门的时候,有人趁乱给了舒大人一刀。 奴婢刚将其擒住,他便咬舌自尽了! 但是,估摸着该是晋王的人。 因为私盐的案子,舒大人秉公执法,一点没有给晋王面子。” 容心羽颔首。 舒靖廷最近得罪晋王最狠,除了晋王,旁人少有这么大的胆子。 敢在天子脚下皇城之内,刺杀朝廷命官! “郡主要去探望舒大人吗?”临冬八卦的问道。 “让人送点伤药补品慰问一下吧!”容心羽却说。 “郡主您不亲自去?”临冬试探性的问。 容心羽不禁睨了眼临冬:“你很八卦啊!” 临冬忙尴尬笑笑,缩到了一边。 望初这时道:“郡主,奴婢来的时候,听孙掌柜说了一些事,是有关表小姐的。” 接着,便将龙云双想与茶楼合作奶茶。 以及当街拦住顾鎏陵的马车,说的那些话都一字不漏的转述给了容心羽。 容心羽安静听完,心底不无诧异。 龙云双想发展生意,找到茶楼合作这也无可厚非。x33 只是,代替她去跟顾鎏陵叫板? 她真的不大理解这位表姐的做法! 不是她托大,她有个兵权在握的爹撑着场面,都不好直接跟顾鎏陵撕破脸,只能是周旋。 也不知该说这表姐英勇,还是太关心她了? 而且二人有这么深厚的感情吗? “郡主,还有一点,这是孙掌柜推测的。”望初这时又说。 这次迟疑了一下才道:“孙掌柜说,表小姐大概是对顾大人有些倾慕之心的。 让您不得不防,当心被做了筏子还不自知。 而且,还查到,上回表小姐是以您的名义上门给舒大人送的礼。” 容心羽闻言不禁皱眉。 她这个表姐究竟想做什么呢? 喜欢顾鎏陵,撮合她与舒靖廷? 她都要怀疑,这位表姐是不是跟自己合作不成,又将目标转向尊贵的太子? 才这么迫不及待,借由撮合她与舒靖廷来讨好太子一派? 因为没有在顾鎏陵那讨得好,才被当街气哭? 想了想道:“表姐上回说她住在城南报春胡同,这会儿无事,我去看看她。” 第081章 手握权利 两刻钟后,马车抵达报春胡同龙云双留的地址。 临冬率先上前敲门,来开门的是个年长的婆子。 道明身份后,红绡很快自里面出来迎接主仆几人。 “表小姐,您过来了!”红绡恭敬的将人往屋里领。 “嗯!”容心羽轻应一声,跟着进了院子。 一进门,就看见一处莲花池。 池子里造景奇特,池水潺潺流淌。 两边廊下挂着浅杏色轻纱,正随风摆荡。 虽然前院看起来不大,但布置用心。 期间还有两个小丫鬟跪在走廊打理灰尘,看得出主人的讲究。 容心羽站在门口,都有点不好意思下脚。 转眸隔着莲花池,一眼望得到对面的正厅。 正厅的竹帘掀起,里面摆了矮几和蒲团,环境优雅独特。 龙云双端坐在那里,一手牵着衣袖,一手执壶,正在冲泡奶茶。 远远看去,大有风动美人香,静室独悠然的美好意境在里头。 抬眸看见容心羽,龙云双朝这边招手:“表妹!” 那浓郁中带着茶涩的奶香充斥在空气里。 容心羽虽然不嗜好这口,闻着熟悉的味道,却不免有些隔世的恍惚感。 抬步走至正厅,龙云双就挥了挥手,屋内两个侍奉的婢女立即欠身退下。 “坐。”龙云双笑着对容心羽开口。 龙云双没有提,容心羽便没叫随行的望初几人退下,几人也进退有度的候在正厅门外不远处。 容心羽在龙云双对面坐下,一眼看出她眉眼间的异样。 这是才哭过没有多久? “盼见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龙云双打趣。 仿佛真心欣喜于容心羽的到来,没有任何掺假般。 容心羽笑道:“之前府里的事情多,表姐也知晓。 也是忙到今日才回京,一早又先去探望了师傅。” 龙云双笑道:“知道你贵人事忙,没有责怪之意。 你能来这儿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说着将冲好的奶茶推到容心羽面前:“表妹,你尝尝看!” 容心羽浅尝了一口:“很香!” 心底则是诧异,这口味,她方才没闻错! 和她在自己的世界调配的那种一模一样。 容心羽未动声色,放下了杯子开口:“表姐可是遇见了什么难处?” 龙云双眸光微动:“表妹,你也尝过了,觉得这奶茶味道如何? 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做奶茶生意吗? 如今我的奶茶铺子生意红火,将来咱们一起努力,能更好!” 容心羽看着龙云双殷切的眸子道:“据我所知,江南龙家的生意做的很好。 表姐为何会执着于到盛京来发展?x33 或是家里遇见了什么难处,才迫使你一人上京如此奔波辛劳?” 龙云双眸光微动,道:“家里并无什么难处,只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来京城发展,是我的志向。 就像当年姑姑一样—— 把龙家从一个丝绸店铺,带到在江南上流中有一席之地的巨富! 就如表妹你收拾世家子弟……不也是不愿被囿于后宅? 而想快意恩仇,活的恣意洒脱吗! 凭什么有许多事情男儿做得,女儿做不得?” 容心羽不反驳龙云双这份斗志与野心。 只道:“表姐,你这想法没有错。 但对于金钱、权利、我如今并没有近一步的渴望。 我的确活得比大部分都恣意,所以我已然满足,并不想再奢求更多!” 龙云双见容心羽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底不免着急。 忙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大把的钱财捐赠出去,为你挣得一时的名利。 那以后呢?你还能这样捐吗? 以前人家骂你恶女,如今还给你个‘侠’字的美誉。 等你不捐的时候,那些人还能如今这般赞扬你? 会不会又重新回到曾经的声名狼藉?” 容心羽笑道:“我本意也不是为了求赞扬,不过是有结余,顺便做了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升米恩斗米仇,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而且,我活得恣意也并非因此——表姐,你知道是因为什么的! 所以,你要的是用生财能力证明自己。 还是手握权利挣脱某些束缚呢?” 问这话的时候,认真看向龙云双。 龙云双脸上笑容微敛,因为容心羽这番话等于戳破了窗户纸。 容心羽又说:“表姐,你初来盛京,既想在这里立足。 那么,你事先了解过盛京各势力与家族的情况吗?” 龙云双哑口无言,心道羽表妹还如前世般通透。 一时间,垂下眸子,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仿佛正视这些问题,就要正视她拉羽表妹入伙做生意的真正用心。 说来,她前世的仇其实与表妹无关。 上辈子,羽表妹因为嫁给了顾鎏陵,有生之年,太子待威武侯府不薄。 而自己是被太子的虚情假意迷眼,主动被带上船! 后来威武侯府没了,表妹没有了,龙家没有了……她才意识到自己一文不值。 太子也只是她的仇人! 可是,报仇归报仇,她想帮羽表妹改变悲惨结局的心也是真的! 若是羽表妹活的够久,或许也不会在太子那讨得了好。 羽表妹只要帮她,将来不会差。 “我没有要利用你的意思!”龙云双红着眼圈道。 容心羽见此,声音不由得放得轻缓道:“表姐,你是个聪明人。 你应该知道,我爹不贪慕荣华富贵,一心守卫边关。 我身为子女,能做的便是不扯他后腿。 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与我说,看看我是否能够帮到你? 若是不能,只有帮你想想怎么避开难处,再谋以后!” 龙云双闻言,勾起一个苦涩的笑。 说来说去,表妹还是想守成! 不免有些怒其不争。 开口也带了一丝情绪道:“你若真想帮我,便是答应与我合作做生意。 其他的,就先别再问了。 等时机到了,我会一一告诉你。” 容心羽闻言微微皱眉:“包括你替我送礼给舒大人,又去硬杠顾鎏陵的行为吗? 你到现在也不打算向我坦白用意?”x33 龙云双愕然,脸颊顿时涨红。 但想起顾鎏陵,又在瞬间苍白。 “看得出表姐很想撮合我与舒大人?”容心羽问道。 龙云双这才道:“舒大人是个好人,我没有害表妹你的意思。” 容心羽闻言轻笑:“表姐,你这是操了我娘的那份心吗?” 她分明听出羽表妹语气的讽刺,这是在怪她多管闲事吗? 第082章 那你喜欢顾鎏陵吗? 龙云双握紧手,不能说出真相,也知道解释什么都是牵强。 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一股情绪也上了心头。 开口道:“顾鎏陵不是良配,你当远离他。 我不会害你,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若是你不喜欢我这样自作主张,我以后也不会去找舒大人了。” 容心羽认真的看着龙云双:“那我说,太子一派在查你。 劝你最好远离盛京,回江南好好生活,你愿意走吗? 我这也是为你好!” 龙云双愕然抬眸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继续道:“我原先以为是太子一派想拉拢我爹,所以才想调查你,看是否可以利用你。 随后,他果然觉得你足够富裕、又聪明多才。 正好还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姑父——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我想,心高气傲如你,也不想进东宫做姬妾侧妃什么的吧! 你若是想去,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 龙云双脸色煞白:“不可能,我不要给他做什么妾!” 容心羽看龙云双惊慌的样子,就更不理解了。 “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看在你是我娘家表姐的份上,我才多嘴跟你谈这些。 别人的闲事,我也不是都爱管! 这些是我来找你聊的诚意!” 龙云双眼泪顿时就出来了,抬手抓住心口位置,哭的梨花带雨。 容心羽都愣住,想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话吧? 龙云双好不容易忍住情绪。 才哑着声音开口:“表妹,你说你待我有诚意。 那若是有一日太子欺辱了我,你也会像为那个农家女出头般。 为我斩太子吗?” 容心羽:…… 斩太子,她还真敢说! 怎么不干脆说一起谋朝篡位呢? 且这个问题她是不是问错人了? 二人好像还没有好到,要承受这种考验的地步! 而且,龙云双如此激动…… 容心羽试探性的问道:“表姐,你难道已经被太子……” 龙云双泪花泛滥:“没有,我是说如果!” “如果?”容心羽不想笑这个表姐。 给面子说这么多,是觉得与人为善,比无端交恶的好。 而且到底是连襟,怕她扯虎皮惹了不该惹的,还得连累她们! 那她不冤枉? 但这位之前办的事情,加上至今问的这些问题,真就一言难尽。 容心羽道:“那便是还没有发生了! 你都知道,若是发生了,你自己是没有反抗能力的,还得依仗我给你出气—— 既如此,我都告诉你厉害关系。 你为何不肯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一意拉我下水,可有考虑过威武侯府会面临什么? 龙氏一族又会面临什么?” 龙云双被问的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 容心羽却没有客气,直接冷嗤:“斩太子?呵呵! 说的轻巧,你是觉得人生到死太轻巧。 所以搏一搏,想到死有全九族陪葬的高规格葬礼吗?” 龙云双身心俱震,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容心羽。 隔了一世,什么都不一样了……但仿佛还是一样的! 当年她嫁入东宫的时候,羽表妹就说过:小老婆不好当,让她三思! 再来一世,她也是这样劝离…… 只是前世委婉,这世一针见血! 是啊,她想搏一搏不是为了让九族陪葬,而是为了避免悲剧发生。 这些日子,她似乎太冲动了。 刚才上头的委屈一下子又散去一些。 为了舒缓一下关系,以免推远表妹。x33 龙云双转移了话题道:“表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是我冒进了。 但,太子一派不怀好意,若是皇上赐婚你与顾鎏陵。 你明知道他会害死你,你可还愿意羊入虎口?” 容心羽只觉一道灵光闪过脑海,自己仿佛抓到了什么。 重生复仇女? 龙云双恍若未觉,只认真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稍微斟酌后道:“你都说了是圣旨赐婚,我还能选择不成? 立场若是不同便各凭本事,斗输了不过是技不如人而已! 表姐你是生意人,应当最清楚这其中道理才是。 我想,你也不是来盛京追求自由真爱的吧? 咱们在这盛京繁华地,活者每一日怕都是博弈!” 龙云双被问的噎住,一时眸光复杂。 追求真爱……她为何一下子就想到顾鎏陵那张如冰雪般的俊颜? 有那么一刻,她真想与容心羽和盘托出曾经。 告诉她,那个男人将来会连累死她! 龙云双咬咬牙,斟酌后道:“顾鎏陵不同于其他人,他爱慕者众。 难免不招来其他人嫉妒迫害,前段时间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 “而舒大人家境简单,人又不错,将来必定成就不凡。 表妹,你就一点不考虑?” 容心羽不想绕着这个话题没完没了。 这世上就这两个男人了吗? 搞得她非顾鎏陵不娶,死不听劝似得! 分明是龙云双单方面被禁锢在一个圈里,一意孤行让她二选一。 还想让她发誓绝不嫁顾鎏陵不成? 她又不是非得让她肯定什么! 容心羽便将问题扔了回去:“表姐,你不喜欢太子,那你喜欢顾鎏陵吗?” “俊美无双,光风霁月,世无第二,洁身自好,位高权重、家世显赫……” 容心羽微笑:“但凡有可能,应当很少有女子能够拒绝这样的男子吧?” 龙云双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否认:“我没有,表妹。 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因为这样才阻止你。” 容心羽道:“那便好,他亦不是你的良配!他或许比太子更危险!” 至少太子是个正常男人。 而那个圈的……底线难测! 别到时候这位招惹了不能招惹的,又私自拿她来作伐。 人都有私心! 她提醒至此,觉得已经尽力。 龙云双愕然,忍不住道:“你既知道他危险,可早做防备。 如今到处是你二人谣言,万一到最后为了名声世俗,或者皇上逼你二人成婚……” 容心羽很随意的道:“真那样的话,我就当屋里多个赏心悦目的摆件了。 而表姐,你能吗?” 龙云双无言以对。 容心羽哪里来的底气说跟她这样说话?x33 无非是她父亲手里的权利! 这让她更是明白,权利的重要! 嘴里说没有,龙云双心底分明有汹涌的渴望翻滚…… 第083章 底线 容心羽见龙云双情绪波动过大,便转移了这个话题。 问道:“表姐,你就没有别的要与我说了?” 龙云双也不敢再提顾鎏陵,垂眸调整情绪。 沉思片刻后问道:“我有一个朋友,被人骗财骗色,害得家破人亡。 她好不容易活下来,你觉得,她该找仇人报仇吗? 还是选择苟且偷生,从此隐姓埋名躲避仇人?” 果然! 容心羽听得这话,已然确定眼前人,怕就是重生者。 而她说的朋友,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的前世吧! 左右思量后,容心羽道:“我不是你朋友,未经她苦,无法感同身受。 我不知真正经历时,我会如何应对。 我只能拿我如今清醒的理智发表一些浅薄的观点: 就算报仇,有些底线也该有。 报仇不是以卵击石,拿无辜者坐垫脚石。 若是已经无能为力,至少也要有点同归于尽的底气! 否则,不要轻易出手!” 龙云双闻言身心再次俱震。 她只是打个试探,毕竟自己家人安好。 容心羽不可能想到她身上。 怎么她那眼神就好像在告诫叮嘱她一般? 龙云双情绪起伏厉害! 而后是深深的羡慕:如羽表妹这样真好!忘了真好啊! 人生可以重来,沐浴骄阳,眼见皆是美好风光。 若是羽表妹记得自己死于万箭穿心…… 她还能如此泰然自若,理智的跟她谈什么底线吗? 呵呵…… 可是,龙云双的理智又说:幸好自己记得全部,不然如何报仇雪恨? 人生也难免再步后尘! 纠葛之后,龙云双的心又快速沉寂下来:“我会告诫我的朋友!” 容心羽见龙云双避开了自己的眼,知道她不会多说了。 也是,就像她不会告诉她自己是穿越者。 龙云双打着为她好的名义,顶着威武侯府与她的名义自作主张了那些事。 大概就注定了二人的分歧! 以往的重生剧里,重生者们结前世入浴血炼狱沾染的所有戾气,怕是要与上一世的仇人不死不休! 喊她一起做事,大概是龙云双存有的底线与待她的善意了。 看龙云双沉默不语,容心羽话到这份上,也无甚可谈。 “表姐,你若执意留在盛京闯荡,希望以后是以自己的名义 x33!”容心羽说。 龙云双眼神一震,没有想到容心羽如此直白的要和自己撇清关系。 唇瓣动了动,却是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表姐自行珍重,我便先告辞了!” 容心羽再看了她一眼,便抬步离去。 眼看着容心羽走远,龙云双无力的跌坐在榻上。 一股悲怆情绪上涌,忍不住泪下。 “小姐……”红绡进来,小心的看着龙云双。 龙云双擦拭了下眼泪:“我无碍!” 红绡看着龙云双,迟疑片刻道:“小姐,奴婢愚钝,大道理不懂。 可是,表小姐说的不无道理。 太子殿下明显对你有意,你既然不愿意。 不如咱们回江南吧! 万一……” 龙云双眼泪未干,其中顿生的狠戾却让红绡心惊。 “你若是不愿意跟着我,我便送你回江南!”龙云双说。 红绡惊慌道:“小姐,请您不要赶奴婢走。” 龙云双的神色这才缓和:“那就不要多嘴!” 这个婢女,上一世为了护她,被东宫那群人活活勒死,自是没有人比她更可靠。 若是红绡都变了,她一时恐怕也很难找到贴心的护卫。 然后又想到,前世自己初来盛京时,曾遭受盛京纨绔骚扰。 羽表妹是派过临冬照拂自己。 今日知她困境,却是提也没提。 到底是隔世,很多东西不一样了吗? 如今孤军奋战,她得冷静,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走这复仇之路。 放弃? 前世,太子哄说她是唯一挚爱。 却在威武侯府彻底没了后,将她由侧妃贬为妾,纵容其他贱妾欺辱她亲族。 龙家交付所有财产保命,家人还是被买凶屠杀,一百一十口一个没留。 后来她被禁足后院,遭受贱奴欺辱,最后新侧妃送来毒酒。 所幸,她被顾鎏陵所救。 若求安逸,她可以一世躲在江南。 可她不甘心,筹谋几年,再进京报仇。 结果以谋逆之罪,被判车裂之刑,连累剩余三族被诛杀! 想起前世血流成河,车裂之痛,她无法释怀…… 她坚信,上天既然让她几次不死。 死了还给她机会重生,她便不能白活一场! 她生来就是太子凤锦辰的报应! 龙云双一番咬牙切齿。 觉得既然容心羽不愿意与她合作,她也只能想其他办法。 而想来,没有比黑市之主顾珩御更合适的人选了! 前一世,他便对自己颇为照顾。 龙云双沉眸道:“送封信给御爷,就说我有笔大生意要与他谈!” …… 另一边,马车往回走。 望初几个识趣的没有打扰。 容心羽端着双手,靠着马车壁。 怀着十分慎重,在考虑龙云双重生这个问题! 龙云双是重生者,而且还带着前世的记忆。 从龙云双透露出的信息来看,这也不是自己穿越的第一次,而是第二世? 这个认知让容心羽心惊! 如果属实,那为何龙云双有记忆,她却没有? 按照复仇者的心态,龙云双恐怕不会让得罪过自己的人好过! 她估计二人前世的关系应该不会太差。 从友善角度看龙云双的一些行为—— 龙云双是知道顾鎏陵是个y,才极力劝她远离顾鎏陵? 难道,顾鎏陵是她前世夫君???x33 不不不…… 别激动! 这个问题不大,真嫁了,各自安好便是。 她不介意他找男人,女人也行! 不睡枕边,就不必担心对方趁夜背刺。 所以,这不算事儿。 真斗输了,就如她对龙云双所说,技不如人,适者生存。 再看另一个——龙云双上辈子的死应当和太子有关! 那么,阻止她与顾鎏陵的另一个原因,是怕她成为太子一派了。 容心羽对太子了解不深。 但这还是天子脚下,其派系那些人的行为便那般恶劣。 总结:太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所以,只要龙云双不乱杀到自己,她也不会出卖龙云双,更不会帮任何人为恶。 该劝的她也已经劝了! 龙云双好意想让她规避错误的婚姻,她心领了。 她不拆穿她冒用自己的曲子,以及奶茶配方,当是感激她了! 至于龙云双以后还会不会用她带来的其他东西……届时再随机应变吧! 未免对方杀红眼,这个表姐,她也不得不防啊! “哎!”容心羽轻叹一口。 关于前一世,还是不要胡思乱想太多,暂时能苟就苟吧。 “郡主,您还好吧?” 见容心羽出声,这时,临冬小心问道。 容心羽抬眸,发现三个丫头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脸担忧。 心中一暖,不由笑道:“为什么不好?” 第084章 本郡主美丽动人 几个小丫头见此,顿时松了口气。 临冬道:“刚才奴婢以为你与表小姐要为了顾大人打起来呢!” 容心羽愣了愣:“为他打起来?你们听了半天听了个什么?” 凝心满眼懵懂。 临冬眨巴眼:“奴婢说错了吗?” 望初这时却道:“表小姐想拉着郡主一起杀太子谋反,其他都是次要!” “什么?我以为她在开玩笑!” 临冬惊呼,随后赶紧去捂住望初的嘴。 又压低声音急道:“你什么话都敢说,当心传出去杀头!” 说完,临冬又去掀帘子,确定周围没有人跟着马车听墙角,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容心羽看着这些个小丫头,若有所思。 龙云双不是个简单人,刚才说那些话,却没有回避她身边丫鬟的意思。 她姑且当小丫头们都可信! 来日方长,她也不想因为外人几句话就生了疑心病,而为难为自己辛苦办事的人。 便道:“今日我只是与表姐闲话家常,并无其他。” 几个小丫头立即正了神色,齐齐应是。 后面的路程,没有一个人再提关于宅子里发生的事。 容心羽的心情也逐渐恢复平静。 可是,刚到家门口,一掀开帘子,美好的心情就有点像过山车。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花啊?”凝心诧异的道。 只见不远处,威武侯府大门口,从上至下,堆积着各类鲜花。 容心羽看着清一色的白,陷入短暂沉思! 这时,门房咧着白牙小跑过来:“郡主,您最近美名远播啊。 您瞧,一大早好多姑娘送花来,门口都快堆不下了!” 容心羽看着这个憨憨门房:“你们清明上坟一般用什么花?” 门房的笑容顿时消失。 继而惊慌失措的往回跑:“小的错了,小的这就去收拾。” 容心羽轻叹:“担心的泼粪情节没有发生,虽然缺德了点,但算委婉了! 是好事,做人啊,知足常乐……” 几个小丫头:…… 郡主真是会自我安慰啊! “郡主,那好像是顾大人的马车!”这时,望初突然说。容心羽闻言皱眉,侧身往回一瞧。 就看见顾鎏陵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顾鎏陵正掀开帘子朝这边望。 四目相对,容心羽笑眯眯道:“呦,顾大人,您也是来上坟的?” 牙齿已是龇紧! 杀人灭口不成,先上个坟,这人真够绝的! 顾鎏陵微愣! 上坟? 继而也看到侯府门外的大片白色鲜花! 手下意识松了些,将一半的俊脸藏在了帘子后,莫名心虚袭上心头。 再看容心羽无害的笑容,仿佛感受到一股平地而起的杀气。 这…… 虽说不是他让人干的,但确实和自己有莫大的关系。 因为分明还有丫鬟小厮模样的,手里拿着白花躲在巷子里晃荡。 不用说了,肯定都是自己的爱慕者。 “呵呵!”容心羽这时却轻笑一声,双手背后。 继而对身边人吩咐:“甭收拾了! 这大好春光,只有一种颜色的花未免单调。 去,让人再弄些颜色鲜艳的来点缀。 本郡主美丽动人,自当鲜花着锦,方能显灼灼其华!” 几个小丫头:郡主这是气傻了吧? 眼看着容心羽带人进了府。 青延实在没有憋住,小声道:“郡主这是气傻了吧? 您说,她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些谣言是您传的了?” 这还用问吗? 顾鎏陵落下帘子:“把帖子送过去!” 青延迟疑:“现在送? 您确定不是在火上浇油……属下不会被乱棍打出来吧?” 顾鎏陵冷声道:“去! 今日但凡来送花的,明日我要看到结果!” 人只有他自己想要或者不要,旁人没有资格替他欺辱或轻视! 青延听得后面一句,知道主子是动怒了。 不敢再耽搁,立即小跑着去了。 而没有多久,青延又回来了。 顾鎏陵看见他哭丧着脸钻进马车,手里还拿着请帖:“她不肯去?”x33 “那是小事,郡主说,你明知道全盛京骂她是草包。 还请她去什么诗词会的小宴,是想侮辱人吗? 还有,她说她不喝酒! 想宣战,就请您直接点!” 顾鎏陵:…… 青延见顾鎏陵不说话,心里一时忐忑。就今天上午,主仆二人已经在城里转了好几个地方了! 先是在茶楼,后去了舒大人处探病。 接着去了京兆府,再转回茶楼。 除了舒大人那边,其他地方皆是过门而不入,也不知道主子在找什么……x33 最后来了威武侯府门口,让他将帖子送出去,他才有些恍然! 如今帖子送不出去,该如何是好? “你去告诉郡主,你方才说错了,请的是骑射宴。”顾鎏陵说。 青延惊讶的睁大眼:“主子,您认真的吗? 二小姐都不会骑马!” 顾鎏陵话说出口,自己也愣了一下。 可是不知为何,自从容心羽离开茶楼,他就觉得心神不宁。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想好,那就有必要与她坐下谈一谈,以免夜长梦多。 只是不知,之前要谈的是她,如今怎么对他如此避讳? 他倒是知道她生气了! 只是今天发生了好几件事,她究竟是为哪件事不高兴呢? 最后,青延还是被撵下马车。 很快又眉开眼笑的回来:“郡主答应了! 只是她说,请您不要再折腾贵府二小姐! 以免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崩塌!” 话落,注意到自家主子沉了大半日的眸子里终于又有了光。 顾鎏陵这时轻扯唇瓣:“走吧!” …… 威武侯府内,容心羽已经冷静下来。 将请帖扔在桌子上,指尖轻敲击着桌面。 原本她倒是很乐意去参宴,她也想找香香的软妹子们玩耍啊! 只是被顾鎏陵闹的,心气不顺。 如今答应他,不是怕他帮她把人得罪了。 而是怕他赖府门前不走! 算了,终究是要与顾鎏陵谈谈的。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得做好万全准备! 想好以后,容心羽道:“准备点女孩子会喜欢的小礼物,后日带去镇国公府的宴会…… 另外,给我收拾一下,明日我要回书院上课。” “郡主,你要回书院了?”临冬惊讶。 流云则满脸惊喜:“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容心羽看向二卫:“我倒是忘记了,学院不许带随从丫鬟什么的,你们不用紧跟着我了。” 第085章 确认了后呢? “奴婢们在外头等您放学!”临冬眼神很是不舍。x33 “下学以后再搞事”这话临冬没说,却写在了脸上! 容心羽不禁失笑,抬手点了下她:“不用全天等着,白日里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没有办法悄悄进去吗?我们躲着不吱声!”临冬依依不舍。 又补充:“毕竟以前郡主您得罪过很多人。 如今不装恶人要做好人了,好人难做,我们怕您受欺负!” 容心羽都这小丫头被逗笑了。 道:“你是怕本郡主被欺负,还是怕错过看本郡主欺辱人的热闹?” 临冬吐了吐舌头:“什么都瞒不过郡主您的慧眼!” 几句话一打岔,之前的不愉快便都没了。 “为保障安全,书院里四处都有暗卫,轻易进不去的!” 而这时,望初陈述事实。 容心羽诧异看向望初:“你进去过?” 以前没有听说过,她还真是没有想到! 那这岂不是说,书院里到处都是人形摄像头么?! 不过,她所在的这间书院,由长公主掌管。 里面作学问,真心求学的未必有多少,但是权贵子弟是遍地走。 一个个金枝玉叶的,随便有点闪失都不大好。 这种安保工作是很有必要的! …… 次日一早,景悦就给容心羽准备好了学院服。 是一件粉蓝色外罩软纱的平袖儒衣,衣裳的袖口边缝都是深一些的蓝色。 穿在身上轻便清逸,比时下女子的裙装行动方便许多。 至少,她能迈大步子了! 头饰则是同色绣蓝边的发带。 书院里,男的用这带子束发。 女的不管什么发型,都要佩戴上。 容心羽让景悦帮忙梳了个斜髻,将发带绑上,垂落在一边。 只要站在那里不说话,便是恬静动人的乖顺模样。 容心羽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这才满意出门。 结果,这边刚走出大门口,就看见舒靖廷身着官服,正带着几个衙役聚在阶梯下面问门房话。 “咦?”容心羽诧异。 舒靖廷这时也看见了容心羽,本想作揖。 大概是手臂有刀伤,不方便。 便朝容心羽颔首:“郡主,一大早又叨扰了!” “舒大人这是又遇见什么疑难杂案了吗?” 容心羽一边问,一边迈步下了阶梯。 舒靖廷忙道:“并非,而是京兆府接到多起报案: 说是昨夜有几位大人被人套了麻袋殴打致伤。 而受伤之人都受到管教好子女的警告,下官连夜调查。 发现但凡受伤的官员,其千金都来威武侯府门前送过白花。 所以,便来了解一下情况。” 容心羽诧异,继而笑道:“呵呵,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吗? 我还以为法不责众,这事情没有人管呢!x33 没有想到,终究有人看不过去,出来为本郡主伸张正义了!” 舒靖廷道:“这么说,这些人的确来郡主门前送过白事用的花?” “你都看到了,那些白的都是旁人放的。 至于其他颜色的,应该是我让府里人拿过来点缀的。”容心羽道。 舒靖廷闻言愣了下,随后道:“郡主不生气吗?未曾让人收走?” 容心羽挑眉:“您不都看到了吗,还怪好看的!” 继而问:“怎么,看舒大人的意思,是怀疑本郡主让人报复事主去了?” 舒靖廷道:“下官只是过来确认此事。” 容心羽一愣:“确认了后呢?” 舒靖廷被问住,迟疑了下,微敛眸子道:“私自用刑这是不对的……当然,相信郡主不会明知故犯!” 容心羽闻言都笑了,忍不住就道:“舒大人啊,哎……我说点什么好呢? 也幸好不是我,不然你是不是打算亲自抓我去京兆府大牢?” 想她横行霸道,连晋王都敢打。 连太子的人都敢收拾! 怎么说也是正义的代表! 要是因为套几个小官员麻袋被抓进去,她觉得能笑掉反派们的大牙! 原主以前真的惹是生非,京兆府尹也没有把她怎么样过。 如今这舒靖廷,是自己请命过来的吗? 舒靖廷身板挺正,不紧不慢的道:“送白花至此,本就有冒犯二品郡主,不敬威武侯一品大将军之嫌。 是他们有错在先,下官不至于抓郡主。 只是有人告了,本官少不得来询问一番。 并且告诫郡主一二,万一是您,请您教训的时候冤有头债有主。 不要祸及家人,也请留些分寸。 大人们年龄大了,万一闹出人命,怕是不好。” 他是秉公执法,但是这位郡主打了晋王都没事。 他还没迂腐到为几个治家不严的官员来得罪她! 只是未免麻烦惹大,真出了人命不好收场,有一说一罢了! 容心羽见他这样,都为他担忧。 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而对方也是好意。 最终道:“行吧,本郡主多谢舒大人教诲了。 那舒大人问完话,本郡主就先出门上学去了?” 舒靖廷闻言忙让开道:“耽误郡主了!” 目送容心羽上了马车。 这时,一旁的衙役小声道:“舒大人,您这也…… 太会训人了,怕是惹了郡主不快!” 舒靖廷一愣:“训人?” 衙役看他满脸茫然,干笑着道:“哪里有姑娘家爱听你训话的,何况是当众? 再者,您说的那些个事情又不能证明是郡主做的。 要说郡主脾气也是真好,居然没有对你发火!” 舒靖廷微怔:“我……没有别的意思!” 衙役见舒靖廷恍若未觉,好意又说:“您也知道郡主以前的名声吗就……” 后面的话没出口,但都懂。 衙役又说:“最近好不容易好起来,都是郡主努力在做好事的结果。 如今因为一些流言蜚语,她被人羞辱针对,一定委屈极了。 你这倒好……不安慰也就罢了,还堵门训诫! 不知道的,还以为套麻袋的事情真是她干的呢。x33 而且,郡主之前可帮了咱们不少忙。 您说这……咱是不是有些过河拆桥的意思了?” 容心羽会觉得委屈? 舒靖廷听完心头微震! 他以为,承云郡主性格洒脱,不是那般计较的人。 刚才只一心想着是为她好,就直话直说了。 第086章 问秋书院 但是不可否认衙役提醒的句句在理。 的确是他唐突了! 衙役又说:“您真是好意的话,可以找个没有人的地方问问情况。 若是承云郡主做的话,就委婉的提醒一下! 反正你敢抓,府尹大人也不敢收。 而不是她做的,您就不该提吗!” 舒靖廷急忙回身,可是容心羽的马车已经走远。 …… “郡主,舒大人真是过分了!”临冬忍不住吐槽。 马车内,容心羽正在翻看流云给准备的真·手提箱! 一个紫檀木的长方形盒子,给做了个把,平面翻盖的。 里面装的是笔墨纸砚,还有几本书籍。 闻言道:“无碍,虽然不大会说话,但是咱们奉公守法,不慌!” 掂量了一下书篮,又说:“这是不是太重了?书也没有几本! 我看见有人用的是竹制的书篮,等会你们逛街的时候帮我看看有没有的卖!” 而没有发现,她前头的话一出,几个婢女都脸色古怪的看着她。 “奉公守法?郡主,您一点不心虚吗?”临冬小声嘀咕。 容心羽一抬眸,才发现几个小丫头的神色:“怎么?” 临冬忙摆手:“没,没有,还是舒大人太迂腐了,不会做人。” 继而抱住容心羽的书箱道:“您有一个书篮来着,不过您之前不是嫌寒碜,说紫檀木的气派吗?”x33 容心羽心虚,直接就谈自己想谈的话题:“舒靖廷人不是坏人,也就是太直了!” 其实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反而容易。 你只要不触他的线,就能与他和平共处。 不似有的人,费尽心机都不知道怎么防备。 指不定哪天一睁眼,就给你来个‘惊喜’。” 容心羽估计,套麻袋出气这件事,是顾鎏陵的“诚意”吧! 只是,这事情办的实在不怎么漂亮! 而反观舒靖廷这样的人,其实很好用。 只要掌握好那个看得见的度,他便是一把好刀。 这把好刀,她可不能让他轻易折了,将来应该大有用处…… 马车平稳行驶,两刻钟后,抵达书院。 容心羽出现在“问秋书院”大门口时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诶诶诶,你们看,那、那是谁?” 有人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不是承云郡主吗! 不是说她与顾二公子好事将近,正在筹备嫁人了吗?x33 怎么又回书院了?” “我的天,赶紧进去,可别触了她霉头讨不到好果子吃! 我可是听说,她前几天才把一个招惹她的大男人给阉割了!” 这话一出,好几个男学子立马色变,溜进了书院,如避夜叉。 好几个小厮在后面追着喊:“少爷您的书篮!” 而有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则是纷纷红了脸,也羞答答的匆忙走了。 容心羽跨进书院门口时,周围在一瞬间变得空荡。 不禁轻叹:“这梗暂时过不去了!” 而脸上笑容却是挺灿亮。 心道:怕她就不会骚扰她,总比多来几个姜岳阳那样的二世祖好! “大姐姐!” 容心羽刚要走,就听见一声带着哭腔的呐喊。 因为熟悉,不禁皱眉。 微侧眸,就看见容心珞被好几个女孩子簇拥着走过来。 因为太匆忙,还差点跌倒,幸好一道的谢如意扶了她一把。 不待容心羽回应。 容心珞一下扑向容心羽处:“大姐姐,我知道错了。” 容心羽下意识往后一跳—— 容心珞本想抓她衣袂,没想腰才弯下而已,容心羽人就离了十米开外, 她想装摔,节奏都续接不上! 于是形成一个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很是别扭。 “你离我远点!”容心羽站在远处,警告道。 容心珞闻言,心里暗骂容心羽叼毒依旧,一点不知道掩饰,还说会装好人了? 心底挺高兴,面上却是不敢显现出来! 容心珞扶着谢如意的手起身。 我见犹怜的哭道:“大姐姐,你我姐妹一场,你何至与我生疏至此? 如今我娘已经被判秋后问斩,我……” 说着眼泪止也止不住。 “阿珞,你有孕在身,可不兴这样哭,切勿动了胎气!”一旁的谢如意赶紧安慰。 继而看向容心羽:“郡主,阿珞是特意来向您道歉的,你怎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容心羽冷眼看向她:“你在教训本郡主?” 谢如意被容心羽的眼神看得一个机灵,到底有些惧怕她。 但想容心珞如今已经是晋王名正言顺的女人,以后自己还得仰仗容心珞。 于是硬着头皮道:“郡主,咱们讲道理! 到底亲堂姐妹一场,阿洛是存心来向你——” “向我挑战的吗?怎么,你想当先锋?”不待谢如意说完,容心羽就截断她,并且反驳。 谢如意焦急:“不是,阿洛是想跟……” “跟你们一起上吗?呵呵!”容心羽笑着放下书篮,浅撸袖子至手腕处。 “不是的……”谢如意脸色涨红。 容心珞也是气急。 见容心羽注意力好像被吸引,灵机一动,就想上前。 谁知容心羽立即又后退几步,指着她道:“你个刚小产的已婚妇人! 不好好在家里坐小月子,跑到我们书院来聚众斗殴…… 呵呵,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此话一出,容心珞与谢如意脸色大变。 因为正是上学的高峰时间,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看热闹。 本来都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听见这话不免纷纷惊疑。 “等会是不是想趁机摔跤耍赖,说我害你小产?”容心羽不管几人脸色,继续说。 “我没有……”容心珞赶紧辩解。 “你没有小产,还是没有想陷害我? 见我名声才好起来,就想碰瓷?”容心羽根本不给容心珞说完一整句。x33 “你们二房一房白眼狼,吸食我侯府多年不知感恩。 利用代管之便贩卖私盐,有如今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我还没有找你们要欠的三十几万两,你倒好,反倒主动上门找茬! 真以为本郡主爱惜名声不敢收拾是不是?!” “我没有……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容心珞急的不行。 一时气的心肝脾肺都疼! 什么三十万两? 很想说:不早让你给赊的差不多了?你还好意思提?! 第087章 记吃不记打 但是不敢说,甚至比容心羽还怕这事情捅出去。 实际上,她本来就是与晋王商量好。 偷偷跑出府来,想陷害容心羽谋害皇孙的! 只因短短十日不到,晋王府产业与二房产业遭受重创。 各大店铺的货物被容心羽以各种名目赊走,收不回款。 而上流还欠着供货商的款子! 这样下去,下个季度没有办法结算。 后面的生意别说维持下去,能把店铺盘出去还上欠款都算大吉。 万一还不上,这事情再捅到皇上那里,晋王设置私产的事情怕是无法交代。 这段时间打击接二连三,可恨她孩子因此没了。 最后,便想以肚子里的孩子做威胁,让容心羽把银子或者东西还回来。 谁知才一个照面,容心羽的衣袂还没摸到。 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怼的要气晕过去。 容心羽根本不管容心珞怎么说,突然小跑向一个方向:“周先生,您来的正好。 麻烦您帮忙看看这位小妇人,她是不是小产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朝大门口看去。 被叫到的周先生三十出头,生的眉目俊朗,姿态儒雅,正抱着把琴,一只脚迈进了大门口。 几乎学院的人都知道,这位是书院的音律老师,通岐黄。 听说,原来是想考太医院太医。 结果没有考上,便被长公主聘请到了书院来做琴师。 如今就住在书院内,养了一片药田。 平时学院里的学子若是有些突发小疾病的,都会找他临时救急。 有人说,这位周先生医术不比太医院的太医差。 因此,还有学生私下请过他。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代课的内容涵盖整个学院。 所以,没有人不认识这位周先生,包括容心珞。 容心珞赶紧后退一步:“我没有小产,你、你不要胡说诅咒我!” 谢如意忙帮腔:“就是啊,承云郡主,你就算针对阿珞。 但稚子无辜,你怎能如此恶毒的诅咒她未出世的孩子?” 容心羽嗤笑:“你怕什么,为你看诊,又不是要给你打胎。” 说着将书箱往地上一放,直接走到二人身边。 容心珞本能的抗拒,就要往后退。 “你你想干什么?”谢如意有些惊惧。 “啪”的一声,却是被容心羽一巴掌打的跌倒在地。 “啊——” “容心羽打人啦!” 容心羽回眸冷眼一扫,周围顿时安静。 再回头质问谢如意:“你说本郡主恶毒?” 谢如意一边脸颊瞬间红肿,却是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不敢回。 “就这点胆子也敢跟本郡主叫板吗?”容心羽冷笑。 继而扯住容心珞的手臂带到周先生面前,转而笑着看向周先生:“周先生,容心珞已为人妇。 按照书院的规矩,嫁人自动结业退学,她已经不是学院的学生。 而我容心羽还是,这要是让人传出问秋书院的学生惹是生非。 无故殴打同窗,还害妇人小产的谣言,想必会对书院名声有损,怕要长公主难做!” 这话说的,但凡在意书院名声的,都不敢让容心羽背负这污名。 而只要诊断出容心珞确实小产,至少也能证明谢如意是污蔑,挨打挨的不冤枉!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敢吱声。 毕竟以前以容心羽为首,容心珞与谢如意一群人没少霸凌同窗。 因此,对容心羽都有忌惮。x33 “范先生来了!”这时,突然有人喊 所有人回头,就见一行年长的先生正朝这边过来。 “这里在胡闹什么!” 看见容心羽扯着容心珞,就有人出声呵斥。 其中一个四十多岁,方正脸的儒装男子走近一些。 直接瞪着容心羽质问:“容心羽,你大半个月不来书院,一来就闹事?” 容心羽知道这人姓范,是掌管书院戒律的老师。 容心羽却只看着周先生:“周先生?” 容心珞见周先生不吱声,就怕他迫于容心羽的淫威要给自己把脉。 连忙挣扎喊叫起来:“你敢碰我?我是晋王的女人!” 周先生看了眼容心羽,才开口道:“不用把脉,她确实小产有些日子了!” “你……” “你闭嘴,听大夫说!”容心羽直接打断容心珞。 周先生看着容心珞温声道:“你气血两亏严重,病情写在面上,胎儿不可能还在腹中。 而且,因为没有好好调养,以后怕也会子嗣艰难。” 这话平铺直述,没有情绪,也没有任何起伏,却仿佛晴天霹雳劈在容心珞身上。 容心珞当即惊慌:“不不可能,我怎可能子嗣艰难? 大夫说了,我还年轻……” 这话分明承认自己之前就小产了。 容心珞已然管不了其他! 只因对于这时代,子嗣事大。 在普通人家,女人若是不能生子,在夫家都难有立足之地。 何况是皇族? 容心珞无法承受这种可能,眼前发黑当场晕了过去! “小姐!”容心珞的婢女焦急的过来。 容心羽顺手将人丢过去:“这点吓都经不住?” 心底倒是诧异。 周先生说这么多病人隐私,可是一点面子也没有给容心珞留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有仇。 印象里,她对这位先生的认知只有:是她们音律老师,懂医术。 平时温温吞吞的一个儒雅叔叔,性格很好的样子。 心想,大概是容心珞触及了学院门面吧! 这时,范先生道:“派人盯着他们回晋王府,以后非书院人等,不得随意踏入书院半步!” 说话的时候,却是皱眉看向容心羽,眼神不无警告。 容心羽知道,这人以前最看原主不顺眼,但是又没机会把原主怎么样。 只因被欺负过的,没有人敢告原主的状。 容心羽还是想当好学生的。 于是立即笑眯眯,双手在身前乖巧摆正:“范先生,这事情不怨学生啊! 学生今日就单纯的想回来好好上课!” 余光却是看见谢如意想走。 立即抬手指向她:“忘记你了,呵,真是记吃不记打!x33 自己送上门的,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 脸上怀疑还未退的范先生:…… “你你不要乱来……”谢如意吓得后退。 “容心羽你差不多得了,莫要再生事端!还上不上课了?”范先生皱眉。 第088章 没什么看法 容心羽又笑眯眯看向范先生:“怎么能叫生事端呢? 学生只是觉得纳闷罢了!” “你纳闷什么?”范先生瞪眼。x33 容心羽翻开自己的掌心:“我刚才抽了谢如意一巴掌,她居然没有掉多少粉。” 范先生气急:“容心羽!你一个女子这样成何体统? 虽然她不怀好意思,但是自有书院规矩处置,你休要再闹了!” “我没再闹哦,就想陈述一些事实而已。”容心羽道。 继而指着自己的掌心:“慕云坊的玫瑰香胭脂最是出名,据说得要三百两一盒呢!” 此言一出,范先生一愣。 周围一片惊呼! 谢如意还没有反应过来,清白着脸道:“我用什么胭脂水粉跟郡主您有何关系?” 容心羽又指着她眉心笑道:“春归轩的螺子黛,限量供应。 就连欠了我三十万两的容家二房小姐容心珞,有钱都抢不到。 还是求我,我去年才挪了一支给她。 她细细的用了大半年,但不是你这个色系的。 谢如意你好阔绰啊,请问令尊如今官至几品?” 话未完,谢如意脸色便惨白一片。 立即有人说:“之前她们家仗势欺人,谢大人被弹劾停职了!” 谢如意急忙辩解:“我我娘之前生意做的好,挣挣了一些,所所以……” 分明已经紧张的声音打颤! “你家原来最挣钱的那个铺子吗,听说前段时间京兆府受理,已经被判还给马家了呀!”容心羽摸着下巴。 不待谢如意有时间狡辩,就扬声对书院门口喊:“望初,去趟京兆府,反应给舒大人。 他不是最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吗? 一大早还教训郡主好好做人来着! 去跟他讲,本郡主虚心听他教诲,励志做个见义勇为的良民。 如今正好见有官员骄奢淫逸,银钱来路不正。 问问他这好官管不管? 别还有如马家那般的苦主没处伸冤!”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不仅想收拾谢如意。 还与舒靖廷有仇,想趁机刁难舒靖廷似得! 望初立即答应道:“是,奴婢这就去!” “不,不要去……”谢如意想阻止。 但是望初已经走了。 眼看着追不到人,谢如意惊慌失措,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哀求道:“郡主,我知道错了! 我不该听容心珞的来陷害您,我我也不想的。 可她是晋王的女人,我父亲如今被停职,她说她可以帮我…… 我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啊…… 求您放过我吧!” 容心羽冷嗤:“你父亲是因为渎职被停职,你去求晋王徇私枉法吗? 你为了一己私欲,就要污蔑本郡主,知法犯法! 如今求我? 呵呵,本郡主看起来很仁慈吗?” 容心羽说完,提起自己的书箱。 转对范先生道:“学生要说的说完了,这就回去上课了。” 范先生眼神复杂。 明明不大喜欢这个学生,但也十分赞同她有理有据的推断。 这谢家的确应该查一查! 谢如意眼见着哭求无效,白着脸,急忙冲出了学院。 期间还跌了两跤,摔的鬓发凌乱。 周围人没有一个上前帮助,包括之前与她一道来的,早就跑远了。 “行了吧,都回去上课!”范先生板着脸说。 继而与一众先生一道离开。 走的时候,不免深看了周先生一眼:“周夫子,麻烦你稍后过来一趟戒律院。” 周先生脸色平静的颔首,随后也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而不远处,阁楼上,两个人将此处刚刚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承云这个小丫头,行事还是如此嚣张,但明显有了章法! 怪不得惹了那么多事端,却还能受长公主嘉许!”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双手后背,摸着花白的胡须笑道。 顾鎏陵站在一旁,白衣胜雪,一直目送容心羽步履轻盈的消失在视野。 对此,未置一词。 老者这时回头打量了一眼这个身材颀长,光风霁月的学生:“你如何看?” 顾鎏陵对上书院易山长含笑的眸子,神色坦然:“学生没什么看法!” 易老摸了把胡须,道:“舒靖廷是个好苗子,书院里多少年也才出了这么一个。 只是碍于各方争逐,长公主一直没敢让人照应。 怕他被卷入旋涡,无权无势,从而过早夭折。 如今倒是遇见贵人了!” “老师说的是!”舒靖廷轻声附和。x33 易山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鎏陵,而后道:“陪我下完这盘再走!” 说着却是不远处的残局。 “好!” …… 容心羽走的是轻松潇洒,但抵达教室的过程却有些曲折。 她原本记得,上个月是在黄字甲班,结果去的时候被告知已经降级。 具体在哪个班? 问哭了两个班上的小姑娘! 最后,还是自己又跑回西院门口的榜单查看。 才知道自己已经降到了黄字丙班! “问秋书院”主要分为东院男学,西院女学。 东西两院是隔开的,另外又各自分为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四个等级从上至下,又各有甲乙丙三个班。 书院每个月都会月考,重新根据等级分配班级。 最终会在入口处的榜单上公布成绩! 容心羽知道,原主学院成绩一直拉跨。 整日就想着怎么纠缠讨好晋王,哪里有心学习? 这不,上个月缺考,直接给掉到了最末等! 好不容易找到地方。 容心羽刚刚走到教室附近,就听见教室里闹哄哄的。 有人说:“要我说,容心羽与容心珞几个不过是狗咬狗罢了! 谁都不是好东西!” 又说:“但到底还是承云郡主更狠,打就打了,居然去京兆府举报! 以承云君主的权势,没事都有能力陷害出一堆事情来。 这谢如意家算是完蛋了!” 容心羽听见这侃侃而谈的话,脚步一顿。 有另一人小声道:“但……是谢如意自己与容心珞陷害人在先吧! 而且,谢如意之前抢马香家铺子的时候可没手软。” “是啊,承云郡主脾气是不好了些,但是听说前段时间公开道歉了。 并且澄清:以前欺负学院里那些同窗的事情都不是她唆使的。 都是容心珞与谢如意他们狐假虎威!” 第089章 月考开始 “反正承云郡主没有欺负过我!” “去年因为撞衫,我被谢如意泼过墨……除此之外,我在学院没和其他人起过冲突。” 一时间,附和赞同的声音不少。 又有人兴奋道:“诶诶,你们知道吗?我听说容家二爷已经托了媒人,打算续弦再娶。” “天哪,真的吗? 这容心珞的娘还没有死呢,她爹就如此迫不及待?x33 这一房人做事也太绝情了一些! 容心珞居然还有心思来找承云郡主麻烦?” 容心羽听至此,觉得哪怕有说自己不是的,但还是公道人多。 便抬步拐过窗户,走到教室门口。 “诶诶诶,你们几个是收了承云郡主的好处吗?” 这时,最先说话的那人不乐意的声音又传来。 容心羽一抬眼,就看见一个少女背对自己。 本来闹哄哄的教室一瞬间安静。 只这个少女还以为自己的话题吸引住了人,还在那侃侃而谈。 “容心羽与容心珞到底是堂姊妹,一脉相连。 至于谢如意,总之……我还是觉得容心羽太过了。 容心羽也没有怎么样,但是谢如意的爹已经被罢免了。 要是再被弄个贪污受贿的罪名,怕是人头不保!” 和她一起背对容心羽的一个姑娘这时道: “但是我听说,她喊的那个舒大人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熙合年以来第一人! 前段时间破获了不少悬案冤案,不可能徇私枉法的。” “对对,前段时间舒大人还硬杠过承云郡主!” 少女立即道:“问题就出在这儿,这位舒大人原本家境贫寒,无权无势的。 哪里能跟承云郡主斗? 你们没听她方才说吗,舒大人一早训斥了她。 她这是故意甩难题给舒大人,还逼他得罪晋王,好一箭双雕呢!” 说完,发现周围太安静。 意识到不对时,一回头,就看见容心羽含笑站在一步之遥。 少女表情顿时僵硬,眼神闪烁,却是不敢与容心羽对视。 “怎么不继续了?”容心羽笑看着她。 “我我……”少女话还未说完,眼睛就红了,整个人也是抖若筛糠。 “方明柳是吧!”容心羽笑道。 方明柳惊讶,不敢应答。 心道自己上个月和容心羽一个班,容心羽统共没来过几回,怎能一下叫出自己名字? “请郡主息怒……”这时杨雨薇赶紧劝说。 “明柳她无意冒犯。请您看在同窗一场的份上,饶过她这次。” 容心羽冷嗤:“无意?自行掌嘴二十,这事情就揭过了! 你若是讲义气,为她分摊十个也行!” 杨雨薇脸色僵住,下意识松开了抓方明柳的手。 方明柳脸色涨红成一片,羞愤欲死。 刚才嘴巴多嗨,如今就有多愤恨后悔。 容心羽扫视一圈,见没有人敢再说话。 便道:“我这粗略看一圈,咱们这个班有二十人。 这样吧,本郡主近来大发慈悲,日行一善。 今日若是有十人觉得她无辜,我便放过她,巴掌也不需要你们分摊!” 方明柳闻言满眼希翼,下意识回头。 却发现周围安静的可怕,人人都在闪躲自己的视线。 包括一开始帮自己说话的杨雨薇,也是犹犹豫豫的。 容心羽笑道:“看来,都觉得你这种人不配我浪费这一日善行啊。 常青伯府的小姐是吧,听说你伯爵府日落西山,爵位到你哥哥这代就截止了。 而你哥哥也没有职务,你究竟哪里来的底气在这儿大放厥词? 污蔑本郡主和朝廷命官?” 方明柳一听这话,当即白了脸。 忙道:“郡主我错了,我我打!” 就怕下一句,容心羽要说告到京兆府,他们家也跟着完蛋。 紧接着,啪啪啪的耳光声不绝于耳。 容心羽也没有继续纠缠,只问道:“有空位吗?” 立即就有人道:“这是我的位置,郡主想做就让给您。” “坐我的吧郡主!” “您……您想坐那里就坐哪里……” 容心羽见一群鹌鹑似得小学鸡,估摸着这里面最大的不会超过十五岁。 而自己这个168的十七大 龄生,坐哪儿都扎眼。 想了想,坐到了最后一排最边角的位置上。 “这是怎么回事?” 容心羽刚刚坐下,范先生就夹着一沓纸走了进来。 看见自扇巴掌,涕泪纵横的方明柳眉头紧皱。 屋内的小姑娘们赶紧都坐回位置,却是没有人应答。 包括方明柳,迟疑了一瞬间,还是继续自扇巴掌。 “容心羽,是不是又是你搞的鬼?你一来就欺负同学!”范先生当即将矛头指向容心羽。 容心羽满眨巴眨巴眼,不说话,模样要多无辜多无辜。 这时方明柳巴掌也打完了,趴在桌子上呜呜的抽泣。 范先生怒其不争,脸黑如锅底。 狠狠瞪了容心羽几眼,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拍:“好了,月考开始,将所有无关东西全部收起!” “啥?”容心羽惊讶。 她才来,怎么就月考了? 范先生板正的冷脸这才出现一丝得意:“等会考完的可以自行前往其他科室,进行下一场,不要走错地方。 若是耽误了,影响月考成绩自行负责。 而黄字丙班三次月考不及格者,自动退学!” 容心羽:……x33 就觉得这是专门对她说的! 范先生说完见容心羽跟个鹌鹑似得窝在犄角旮旯。 完全没有针对其他女学生时的嚣张跋扈,心情又好了几分。 让人将纸传递下去,又说:“第一场书,今日你们黄字丙班的题目会简单一些。”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容心羽也松了口气! 虽然原主读书不多,但是她出自古医世家,也有一些古文学底蕴。 写个文言文什么的,应该不会太拉跨。 要求也不高,摆脱这个全院最低龄班就行! 只因全学院女子中年龄最大,成绩最差——实在是有些伤面子啊! 她虽然胆肥,但面子这种东西还是需要一点的! “你们便把《女诫》随便默写一章吧!”范先生说。 啥? 容心羽傻眼! 默写《女诫》? 不写文章吗? 而范先生说这话的时候,又有意向她看来。 第090章 试试呗 容心羽叹了口气,垂眸磨墨。 范先生她神色变得肃穆,拿到分发的纸张以后,仿佛经过深思熟虑。 片刻后,才开始伏案书写…… 从他这个方向看去,似乎笔锋游刃,很是像模像样,不禁愣了下。 见其他学子也都开始书写,便信步走了过去。 乍一看容心羽纸上字体,范先生眼眸一亮。 这个学生虽然品行有亏,但居然回去悄悄练了一手好字吗? 妙!妙啊! 但下一刻,范先生黑了脸。 只见容心羽行云流水写下: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抱歉,先生,后面学生真不会。 但悔之晚矣,不交白卷便是学生对您最大的尊重,学生知错。 下回一定再接再厉! 附上清心降火秘方,望消先生心头郁气…… 容心羽写方子写了一半,发现旁边的范先生呼吸急促,逐渐喘上了,小心抬眼—— 就见范先生狠狠瞪了她一眼,继而黑着脸,拂袖离去。 容心羽感觉到,这位先生气的不轻。 但是那《女诫》她才在来的路上翻了一眼,能记住一句算不错了。 只能硬着头皮写完药方,而后快速写下名字,跑上前交卷。 范先生瞪着嬉皮笑脸的容心羽不说话。 容心羽朝范先生一鞠躬:“那学生去第二考场了!” 说罢,赶紧跑出教室。 容心羽一走,范先生转而愤愤瞪向卷子,刚想攥攥扔了。 但仔细一看:咦? 这字还真是不错,撕了可惜。 诶?这字里行间的距离,好像用戒尺规划过,无一处不规范,无一处不熨帖在他的审美上! 若非亲眼看见容心羽写下一部分,都要以为是她偷偷带进来的印刷本…… 不,印刷本也没有如此干净清逸。 范先生看着这卷子,一时陷入挣扎。 容心羽出了教室后,直奔下一个考点。 书院考核项目主要有:琴、棋、书、画、礼,还有一个骑射课。 最后一个不算总分,但有优秀表现的也可以作为分班时的加分项。 除了书考,其他几个各有场地配置,无需外带东西。 容心羽在想,到处都在盯着自己的婚事。 她能在这书院苟一天,各方的压力也会减轻一些。 那么,自然要竭尽全力拿到能拿的所有分数! 很快到了画室! 所谓画室,是一处宽敞的庭院水榭。 每个位置上已经摆放好了各种颜料画笔,铺好了纸张。 有两位先生分别端坐在前后的位置,并无学生身影。 考场的先生看见容心羽还愣了下。 容心羽上前一步,恭敬的朝两位先生作揖:“学生容心羽,特来考画!” 两个先生互相看了眼,其中一个道:“你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 容心羽答应一声,就坐在了监考先生眼下的第一排。 监考先生微微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书院里其他学生他们都可以不认识,唯独这位承云郡主不敢不认识。 此时,学生们都应当还在各自班上的第一考场答卷。 这位大概是交了白卷才来的这么快吧!? 关于考核要求,监考什么也没提,就待容心羽随便画几朵花走人。 省得后面来的人多,又惹出事端来! “先生,请问这画有考题吗?”容心羽问。 “没有,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夫子们阅卷注重的是笔力功底。”监考先生说道。 言下之意,就算你临摹看过的,也算你有几分本事吧。 容心羽一愣! 就想,《女诫》她都默不出来,可真是太差劲了。 怪不得范先生脸色那么黑! 发散思维的功夫,已经扫遍周围环境,随后执笔游走纸上。 监考先生见她姿态游刃,笔走如一个有底蕴的老手,不免皱眉。 心道:底蕴不可能有,闯祸糊弄的确有一手。 果然,不待半刻钟,容心羽就放下手里的毛笔,轻吹了下画纸,便上前交卷。 这时,也终于有几个女学生朝这边来了。 监考老师道:“来了就都坐好,凑满五人一考,一炷香时间交卷。” 看都没看,却是示意容心羽将画纸放下。 容心羽也不甚在意他的区别对待,放下画纸就走。 准备去下一处考场。 棋室不远,就在长走廊的另一头。 相对这里,处于室内,环境会更安静一些。 走在回廊下,远远看着棋室,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谁知,才迈步进门,容心羽脚步就是一顿。 只见不远处,顾鎏陵端坐在一副棋盘前,正朝她看来。 除此之前,棋室里还有另外两个先生。 容心羽就觉得这场怕是有些悬…… 但还是从容的迈步进去,拱手朝两位夫子道:“学生容心羽,特来考棋!” 顾鎏陵的眸子落在容心羽身上。 只见她眉眼含笑,态度恭顺,俨然一个进退有度的好学生模样。 “如今没有其他人来,你是直接选一位夫子对弈!还是想等等其他人?”顾鎏陵开口问。 俨然一副主考官的模样! 容心羽诧异看向顾鎏陵:“顾大人这是又到书院兼职夫子来了?” 顾鎏陵可以她眼底的防备,微微勾唇:“我一直是书院夫子,代课骑射,一月会来一次。” 顿了下又说:“至今两年了!今日正巧赶上月考,便顺便帮忙监考。” 容心羽:…… 以前,秦簌在家给原主请的先生类别比学院类别还多! 又因为晋王不喜粗鲁的女子,骑射又不算总分。 所以,原主从来没有去过校场。 还真不知道顾鎏陵在这儿也有兼职! 容心羽想,自己已经接了他的帖子,他不至于格局小到在月考这等小事上为难自己吧? 于是道:“以往都是对弈制度,学生不才,怕是下不过夫子,这成绩要如何算?” 顾鎏陵道:“我们既为主考官,不论输赢也能纵观棋局为你判定成绩,你且放心!” 直白的说,成绩全靠他们嘴说! 放心? 容心羽一点也不放心! “几人中,老夫棋艺最末,你可以寻老夫对弈。”这时,其中一个年约五十的老夫子说。x33 容心羽不敢低估古人国学底蕴。 但沉吟片刻后,慎重朝这位老先生拱手道:“那便请先生赐教了!” 是的,不放心顾鎏陵是一回事,因此畏首畏尾也不是她的风格。 又不是上断头台,一场棋局而已,试试呗! 第091章 是冲着谁来的? 于是二人对弈,容心羽以晚辈礼跪坐。x33 “黑子先手,你便选黑子吧!”老先生算是宽厚的说。 “晚辈恭敬不如从命!”容心羽答应着,将黑棋挪了过来。 而后也不墨迹,直接黑子落盘。 老先生没有在意,很自然的落下白子。 一开始,二人下子速度一来一往。 旁边一个先生看着容心羽不禁摇头,还是太年轻了。 这落子的速度如此之快,考虑都不考虑一二,看着比老先生还沉稳似得。 顾鎏陵眉眼平静,俊颜上笑意似有若无。 随着时间流逝。 眼看着老先生速度放慢,眉头皱成川字。 顾鎏陵道:“容心羽棋考,甲等十分!” 话落,就见容心羽眸光亮晶晶的看向自己。 继而毫不恋战的放棋子回盒,欣喜朝她拱手道:“多谢顾先生!” 老先生神色复杂,倒没说什么。 “那学生这便去下一考场了!”容心羽忙说。 “我与你一道过去吧,骑射考也要开始了。”顾鎏陵这时也跟着站起身来。 诶? 容心羽诧异,想问您不是棋室监考吗? 另外两位先生已经与顾鎏陵拱手道别,容心羽也不好说什么。 本着尊师重道的准则,容心羽走在顾鎏陵身后,一道出了门。 “方才……”年轻的先生欲言又止。 老先生叹了口气:“顾大人叫停的早,免了老朽难堪。 不然老朽怕要输在一个小女娃儿手里……后生可畏啊!” 年轻先生唏嘘:“倒是没有看出来,这承云郡主以前不学无术,尽是深藏不露!” 九曲回廊上。 顾鎏陵与容心羽一前一后,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走了一段后,顾鎏陵微微侧身,眸光落在容心羽身上。 容心羽抬眼向对,等他下文。 “郡主似乎怕在下去骑射课给你为难?”顾鎏陵道。 容心羽当即笑道:“顾先生怎会这样想?我都没打算去考骑射!” 顾鎏陵就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继而又笑:“开个玩笑,想来顾先生格局不会就这么点。” 顾鎏陵道:“现在过去,人会少些。 再迟些,你怕是想去都很难挤进去!” 容心羽不禁细看一眼他完美的容颜,觉得他是在王婆卖瓜。 “这么说,顾先生是特意陪我一道过去,大开方便之门的了?真是感谢!”容心羽很是客气礼貌的应对。 顾鎏陵不知何时放缓了脚步,已经与容心羽并肩而行。 看着她不甚真心的笑意,开口道:“当年女学开办之初并不算顺利,很多人都是持反对态度。” 容心羽纳闷的看顾鎏陵,知道这话不假。 以往历史洪流里的时代,很多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个历史中没有记载的大夏朝,对于女子的宽容,差不多有武皇时期一半水平。 这在男子为皇的时代,都已经算是难得。 比如说,这时代女子可以随意上街。 但是进书院读书,还是很难。 就如今而言,来问秋书院读书的女子,并不为科举考官。 到最后,也还是结业嫁人,回家相夫教子。 少有会进入后宫内廷,晋升为女官。x33 且说的好听是女官,实际上还是进宫伺候贵人们的下人。 与外面执掌各地方的行政官员是不一样的! 但有人求,有人避。 只是,顾鎏陵跟他说这些做什么? 顾鎏陵这时又道:“当初长公主力排众议设立女学,却没有几家愿意送女儿过来读书。 后来,是听说宫里派遣了几个老资历的教习嬷嬷下来为礼课先生。 才有很多人看到好处,陆续来报名。” “这我知道,我师傅就是因为这个硬把我塞进来的!”容心羽道出原主的辛酸。 以前的原主那是真的野蛮无理,秦簌希望她学学别家小姑娘。 如今她自己吗,虽然也不符合秦簌对娇软徒儿模板的要求。 但她觉得在合理范围内拼爹虐渣,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 秦簌还是喜欢如今的自己的! 顾鎏陵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容心羽:“那个时候,学院也才四个班,发展至今已有十二班。 这变化,是在两年前在下入职之后,突起的转折。” 容心羽:…… 说了半天,还是在吹自己吗? 容心羽很想说,你吹自己有什么用? 你又不喜欢女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长公主真是高明,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到! 容心羽笑眯眯:“要不说顾大人您是盛京男子第一人呢!” 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敷衍模样。x33 顾鎏陵也不恼,继续道:“也就是说,这里面十二个班的女子,有心向学的寥寥无几。” 容心羽闻言笑容微敛,以为自己会错意。 她怎么好像听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顾鎏陵突然就对着她微微一笑:“女子求学不易,做的再好也很难得世人认可。 郡主既有一颗赤忱之心,不妨多做表率,好好考!” 容心羽心中不无惊讶,听得这番充满大义的鼓励。 以为自己错怪了他。 她以为他是讨厌女子,并且对异性不屑一顾。 果然是可以做姐妹的男人吗?! 顾鎏陵就见容心羽望着自己,又是那种难以言喻的眼神。 不免提出疑问:“郡主何以如此看在下?” 容心羽笑着道:“一个好好学习不要书院恋,都被你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顾大人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放心吧,我不是冲着你来的!” 顾鎏陵一愣,脱口问道:“郡主是冲着谁来的?” 见他眸光幽幽,容心羽嗤笑:“这你就管不着了!” 顾鎏陵愣了愣,继而失笑:“在下无意与郡主冲突,时候不早,咱们明日再谈。” 这话说的,让容心羽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知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儿聊,二人没再多说。 二人走下回廊,又穿过一片桃花林,便到了地势空旷的校场。 学院的校场位于东院与西院之间,又从中间被划分成了两个大部分。 如今两边各设立了箭靶,和监考先生。 东院那边已经有几个男学生在拉弓射箭,女学生这边还没有人过来。 所以二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快看,顾二公子与承云郡主结伴过来了!”有人惊呼。 第092章 太会伪装了? 有个正在射靶子的学生因此一侧头,箭直接擦着箭靶而过。 “哎……”那人哀嚎一声,懊恼不已。 “我就说吧,二人好事将近,这顾二公子都亲自护着承云郡主过来考试了!” “你们说这顾二公子光风霁月一个人,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夜叉草包啊——” 一人话还未说完,就惊叫出声。 原本凑在一处的几人立即远离他身边。 这人浑身颤抖的抬眼,看着插在发髻里的箭羽,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而对面校场,容心羽冷冷看了这边一眼。 继而回身,自一旁的箭篓里又拿出三支羽箭,搭上弯弓,朝向这边。 几个男学生立即吓得脸色煞白,想跑却不知往哪个方向跑。 “你、你不要乱来啊——” “你想干什么?” “先生,先生……救命啊!” 一旁的几位监考先生也吓得不轻,有人惊慌大喊:“容心羽,你切莫胡来!” 容心羽这时嗤笑一声,箭靶转向,指尖一松。 只听嗖的三声合并一声,三支羽箭带着凌厉的气势,分别正中不远处的靶心。 容心羽再侧身朝这边微笑:“一群大男人若是嫌舌头长,本郡主不介意帮你们削一削!” 周围顿时一片惊哗! 容心羽一发三箭,居然全中靶心?! 这,这学院的骑射先生能够做到吗? 果然虎父无犬女,不愧是威武侯一品大将军的女儿! 顾鎏陵站在一旁,只看了一眼箭靶,道:“容心羽,骑射甲等,十分!” 容心羽闻言很满意! 面对众人敬畏的眸光,淡定将弓箭搭回旁边的架子上。x33 笑着望向顾鎏陵,眼神有点冷:“顾先生,骑射考,请问马呢?” 顾鎏陵眸光微动:“不用了,这样即可!” 实际上,是学院怕有闪失。 女子这边的骑射类考核,只有射箭。 哪敢让那群娇滴滴,迈着小碎步的姑娘骑马? 容心羽闻言还有些遗憾。 继而朝在场几位老师拱手:“那学生告退,去下一考场了!” 说罢抬步离开。 至于对面那群被她吓到的男学子以及师生,没人敢吱声。 等人走远了,还想议论,却被顾鎏陵冷眼吓退。 罢了,没有一个他们惹得起的。 顾鎏陵却是道:“草包?试问在座诸位,哪个有这等一箭三雕的本领? 恐怕一箭命中靶心的都没有几人吧!” 周围被问的鸦雀无声! 顾鎏陵冷笑:“真就没有人反驳吗?呵! 那又何来资格给别人扣草包的帽子? 只因为自己草包不如,羞耻之心便也不要了吗!?” 很多男学生被质问的面红耳赤。 但羞愧归羞愧! 不耽误他们回头再八卦! 顾鎏陵冲冠一怒为红颜,有些留言却是被坐的更实了! 不然顾鎏陵为何不否认婚事,而要强调承云郡主的射箭能力? 顾鎏陵却是看着脚步轻盈离开的容心羽,见她没有回过一次头。 不禁在想,那时她说心悦自己是真的吗? 若是真的,为何对于二人的谣言这般疾言厉色? 他以为,正常姑娘家,就算不欣喜若狂,也该是娇羞的。 可面对面的时候,他感觉到的只有防备与疏离。 还是说,这个小妮子太会伪装了? 看得出,她是个要面子的,因为被拒绝过,如今怕再碰壁,因儿难堪吧?x33 可是,舒靖廷也拒绝过她,她却还处处想方设法为舒靖廷。 又是给人老母亲送药,又是派人探望受伤的舒靖廷。 回来才第二天,就给舒靖廷送了两大政绩…… 而他上回在庄子好意给她指点迷津,给她送药,她还不想要!? …… 容心羽不知顾鎏陵心底纠结,已然抵达第五个考场。 人还没到跟前,就有个老嬷嬷看见她,当即眼睛一瞪。 对着屋内喊道:“是承云郡主过来了!” “噗——” 屋内主考官位上,一个四十出头的嬷嬷茶水才喝到嘴里,便呛咳出来。 继而冷眼瞪向嚷嚷的嬷嬷:“来就来了!尔等如此失态,像什么样子?” 那嬷嬷心情紧张,赶紧贴着门边站着。 尽量放低了存在感,不敢反驳。 能不紧张吗? 这位小时候在宫里玩耍,公主的东西都得任由她挑! 更别说,如今连皇子都敢揍! 关键是揍了后,挨罚的还是皇子! 她们这群宫里的老人固然受学院的女学生们敬重,但肯定没入这位的眼! 万一得罪了,怕是长公主都护不住她们。 于是道:“都警醒着点,能对付就对付过去!” 其她人无不应是! 容心羽一进考场,就觉得氛围不大对劲。 但看考场四面,镂空的窗棂图案精致,上面垂着轻纱,每隔一段就有鲜花衬托。 主考官面前的紫金香炉里有宜人的香气袅袅弥散,环境氛围古韵十足。 监考的老嬷嬷们从穿着到发丝都无不熨帖,一丝不苟。 统共四个人,每一个都姿态端庄板正,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 比之其他考场明显讲究许多! 容心羽被气氛感染,也不由得收敛几分随性。 将手端在身前,放小了步子,昂首挺胸,慢慢走到主考官面前。 先是朝着主考官福身一礼,才道:“学生容心羽来参考礼仪,还望嬷嬷不吝指点。”x33 主考的嬷嬷都愣了愣。 只见眼前少女眉眼弯弯,笑未露齿,语音娇柔的好似春天的花瓣轻落水间。 恬静乖巧的,让人不由得心尖一软。 想捏捏她白里透粉的脸颊,看看这是谁家的娇娇小姑娘。 怎的如此惹人怜爱? 这……真的是那个威风八面,跋扈嚣张,据说阉了个大男人的承云郡主? 还是主考嬷嬷先反应过来,应道:“哦,好!” 继而看向不远处,道:“郡主应当看见那边的独木板了吧! 只要你头顶着瓷碗安稳走过去,便过了第一关。” …… 云曼月一行来到礼仪考场时,就看见一个身段纤秾合度的女子规规矩矩的伏在地上。 正朝黄嬷嬷行完一套标准的宫廷礼仪,而后优然起身。 那姿态行云流水,仿佛是天生的贵族才能如此自如。 反观受了大礼的主考官,则是身子僵硬,眼睛都有震惊失态之色。 “这是谁啊,仪态真好,还来的这么早……不是咱们班上的吧!”有人说道。 第093章 切莫一错再错! 云曼月也是纳闷。 因为问秋书院西院这边,成绩最好的学生都在天字甲班了。 而在甲班,唯一能称之为对手的宋青鸢方才去了棋室。 两个人平时有点较劲的意思,却也刻意避开,尽量不冲突。 她诗书好,为第一才女; 宋青阙为礼部侍郎府嫡二女,礼节出挑,称第一名媛。 二人各占一头,也能各自安好。 如今这人看起来,却是不比宋青阙差。 “容心羽,礼仪课,甲等十分!” 一听这名字,几个女生满脸惊疑。 容心羽? 曾经的盛京第一女恶霸,礼仪课甲等十分? 容心羽却是笑着又朝主考嬷嬷行福身礼。 其表现进退有度,宠辱不惊,让人挑不出错来。 待主考嬷嬷为容心羽记下分数,容心羽转身就是一个大步,脸上挂着八颗贝齿皆露的笑容。 除了她本尊还有谁? “咦,云小姐,你们也来考礼仪啊!” 容心羽也看见了云曼月等人,主动上前打招呼。 云曼月朝着容心羽温婉一笑:“郡主来的可真早!” 容心羽有些不好意思道:“没有办法,第一场就交了白卷子。 怕碍先生眼,便先来考别的!” 云曼月等人愕然:“白卷?” 而云曼月心头刚刚升起的几分争逐之意突然就冷却了! 不禁笑道:“郡主真会开玩笑。” “并没有开玩笑,哎……不说了,你们先考吧,我去琴室了!”容心羽说着朝几人挥挥手,大步朝外走去。x33 屋内几个监考看着容心羽几乎跳起来的步子,眉头全部皱成川字。 主考官很想问一问:您是如何做到礼仪举止浑然天成,不过瞬间就又切换自如,跳脱框架之外的? 要不是大白日的,还以为见鬼了呢! 但是已经打分,容心羽已经出了考场。 这位不找她们麻烦,已经是万幸。 出了考场如何,她们就管不着了! 容心羽出门以后脚步快了许多,毕竟最后一场考完就解放了。 而这考音律的位置还有点远,在西苑的最拐角,听说后院就是城墙山。 大约走了有一刻钟,便隐约听见有琴声传来。 容心羽估摸着,是有人先到了。 穿过一条青竹夹道后,便到了地方。 只见前方一处空地,整齐划一的摆放了横竖各六行长案。 一行扬琴、一行古筝、一行瑶琴、一行琵琶。 还有两行是空着的! 在场地的两边各有架子,上面还摆放了五花八门的乐器许多种。 相对于其他考场,这里的先生有六位。 此时,周先生正端坐在主位上,因为容心羽的到来,指尖琴声渐歇。 抬眼朝她看来:“既来了,便挑选一样吧。” 容心羽照样作揖行礼,之后扫了一眼当下,最后还是在古琴面前撩衣坐了下来。 “你可根据所学,弹奏一曲。”周先生声音温和道。 容心羽错觉,在他眼底看见了一丝慈爱。 不免愣了下! 因为一路走来,遇见的监考先生,不给她脸色看就不错了。 慈爱? 她还有自知之明! 因为这位性子温和,以往原主最喜欢逃的就是他的课! 她想,她应该是眼花吧! 片刻功夫,容心羽想好要弹奏的曲目。 于是指尖跃然琴上,顿时,欢快的节奏以古韵流淌而出。 几位监考老师眸光顿时一亮,纷纷心底轻咦。 周先生也是认真聆听,眼底也有诧异之色。 纷纷都觉这乐符好像活在容心羽指尖,随她任意驱使。 叮叮咚咚,活泼灵动,让人不由得心生欢喜。眉眼跟着舒展,唇瓣带了笑意。 等一曲罢,一群先生还有些意犹未尽。 “好!”其中一位直接赞扬道。 容心羽不骄不躁起身,恭敬的等着打分。 周先生颔首满意道:“你这曲子可是你府邸的琴师所授?” 容心羽纳闷,这位居然知道自己府里有琴师! 也老实答道:“琴师教的是别的,这是我在别处听来的。 觉得好听,就自学了。” 原主的鬼知道,她以前没跟府里琴师学多少。 容心羽倒是想入乡随俗找个原生态的曲子,奈何原主记忆空空。 所以只好拿前世二哥写的曲子来献丑了!x33 周先生颔首。 继而道:“好,我以为此曲可见此子造诣,予甲等十分,诸位先生以为呢?” 其他先生想了想,并没有人迟反对态度。 这时,一个书童走了过来,为周先生续上茶水。 容心羽正等着最终首肯,眼见着周先生脸上温和收敛,轻觑了那个白衣书童一眼。 下一刻,余光竟见书童袖中银光闪烁,顿时警觉。 也就是一瞬间,书童猛然举起匕首朝她的方向冲杀过来。 “彤儿!切莫一错再错!”周先生急的惊喊,却是没有抓住那书童。 而这话喊出来的时候,秦彤的匕首已经刺到容心羽面前。 容心羽站着未动,只脸一偏,精准的抓住秦彤的手腕。 看似轻巧的一捏,却让秦彤户口发麻,匕首掉落。 在匕首落地之前,容心羽快速接住。 秦彤一惊:“你何时有这等身手?” 说话间,便慢了一步,还想去锁喉。 容心羽侧头避过,直接抬起匕首刺向对方面门。 对方赶紧后退,却被容心羽另一手只抓住手臂往回一拽。 秦彤再次弯腰,企图借力自容心羽身侧穿过,再自后背偷袭。 谁知容心羽速度更快一步,手肘往下,狠狠击中其后背。 “啊——”秦彤痛呼一声,想去抓容心羽的脚。 容心羽一个回神,一脚将她踢飞出去。 秦彤狼狈抬起上身,回身狠狠瞪了容心羽一眼。 放出狠话:“我给过你机会!” 继而爬起就想跑。 上来就动刀子,还给过她机会? 容心羽都气笑了,手中匕首郑出,正中秦彤后背心。 “手下留情!” 周先生惊喊! 可是已经迟了! 一群先生惊白了脸色,却不敢靠近。 周先生快步上前,一看伤处,心头一震。 看着趴在血泊里奄奄一息的人,一时心头情绪复杂。 与此同时,从四处来了几个身着劲装的暗卫。 其中一人上前查探,继而道:“还有一口气!” 第094章 梦见郡主您 虽然这样说,但是容心羽那一击在心脏,死是迟早的事情! “郡主可认识此人?可需要救醒问问主使?”其中一个暗卫问道。 容心羽道:“这个问题,你们或许应该先问周先生。” 还救醒? 希望人活着,她就不会刺心脏了! 想了想,走到伤者身边,手摸上她的脸。 摸到异处,轻轻一撕,便扯下一片人皮面具来。 有人仔细看了一眼,道:“这不是快意镖局的那位秦姑娘吗?” 说话的时候,又迟疑的去看周先生:“之前见她经常来给周夫子你送东西,如今这……” 周先生面色复杂,却没有急着撇清关系。 在场许多人看着他,眼底都有质疑。 容心羽也很纳闷,秦彤为何会在这里! 还经常送东西过来? 秦彤图谋龙氏的嫁妆,想害死秦簌不算,如今还来对她动手。 刚才她是没有感觉秦彤想杀自己,大概是想先捅伤自己挟持走。 再与秦簌谈条件! 只是,秦彤既然出现,她怎能放过她,让她出去乱说? 再招来祸端? 如今看来,这件事明显与周先生脱不了干系。 她是不能明着杀周先生,也不知他在这件事里充当了什么角色。 心里已经在想怎么应对消息泄露的可能。 很快,顾鎏陵带着人过来了。 吩咐人带走了周先生与伤重断气的秦彤。 又对容心羽道:“郡主是否已经结束月考,有空吗?” 容心羽知道,自己作为受害者少不得要被问话。 于是很坦然的答应下来。 问话是被分开进行的! 待问完周先生那边,顾鎏陵才来看容心羽。 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容心羽双手托着下颌,望着竹窗外的风景仿佛在发呆。 见他进来,立马就看了过来。 顾鎏陵自然走到容心羽旁边,同桌而坐。 这才开口问道:“郡主认识刺客吗?” 在顾鎏陵来之前,容心羽已经想过很多。 闻言便道:“认识,她是我师傅收养的一个孤女。 我师傅真心待她,本想将她许给亲子。 但是,此前因为聘礼的事情她心生不满。 便叛出师门,如今正被师门追杀。” “聘礼?”顾鎏陵愣了下。 容心羽颔首,一本正经:“嗯,她总觉得我师傅藏了大笔财产。 宁愿拿去养外面那群没有血缘关系的孤儿,也不肯给她这个亲儿媳作陪。 我师傅怎么说都不信,于是起了妒意。 尤其是,前不久我师傅还给了我一栋茶楼。 就是你的酒楼对面那间! 她心气更是不顺,欲要谋害我师傅夺取家产! 幸好被我发现及时,可惜她挟持我秦坚师兄逃脱了。 却不知,为何逃到了周先生这里。 还出手想要杀我,我自然不会客气! 而且按照大夏律,反杀持械者也并不犯法! 不过话说回来——周先生有说他与刺客的关系吗?” 容心羽感觉得到周先生的善意,倒不觉得他是同谋。 但秦彤这件事兹事体大,容不得她心慈手软。 若是师傅手里那些龙氏遗留的财富曝光。 如晋王太子这些派系,肯定不会干看着。 若是最上面那位也起了贪恋或者忌惮之心,但凡知道此事的人怕都要有危险! 所以不能因为她个人感觉不坏,就忽略那么多危险因素。 顾鎏陵听完,看着容心羽道:“忘了告诉郡主,秦彤并没有死。 其实,她在受重伤之时服下假死药丸,所以造成短暂死亡的假象。” 容心羽闻言难掩惊诧:“没死?” “郡主很失望!”顾鎏陵陈述道。 容心羽压下心头震动,开口道:“这种人死不足惜!” “忘恩负义,弑杀师长者,的确该死!”顾鎏陵道。 继而,修长如玉的指尖轻敲桌面,凤眸微敛,语气幽幽道:“只是,近来在下夜不能寐,多有思虑。 还常感后背心处刺痛,也不知何故。 怕处理不好这件事…… 不知郡主可否再帮在下诊断一二?” 容心羽刚想说,你失眠管我什么事? 再听他又是话里有话,想想也不是大事。 便直接抬手:“小事,我看看!” 顾鎏陵将掌心展开,至于桌案上。 容心羽隔着轻薄的衣袖触上他的脉搏。 顾鎏陵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容心羽绝俪的小脸上,似乎不想错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却见容心羽神色坦然,片刻后,清灵澄澈的眸子狐疑的转向自己。 轻启朱唇:“顾大人,能冒昧的多问您几句,你都做的什么梦吗?” 顾鎏陵眸光微动,耳尖在瞬间烫红。 但面色平静的道:“梦见郡主您……” 容心羽愕然,心惊肉跳的瞪着顾鎏陵。 顾鎏陵又说:“给了在下一剑,正中心口!” 容心羽一下呛住,随即轻笑出声:“呵呵……顾大人,您是在与我开玩笑吗?” 容心羽只当顾鎏陵没日没夜想着算计自己想多了。 才会做梦都与自己兵戎相见,而后落了下乘挨了自己一剑。 想着自己在对方梦里压了对方一头,心情还挺不错。 于是笑着道:“若是没有的话,那你可要当心了! 你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 却有忧思在心,怕继续下去要得妄想症! 您自己也是懂医术的,妄想症为何,无需本郡主解释吧?” 顾鎏陵见容心羽说这话时表情无伪,仿佛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般。 便又问:“郡主可懂南疆巫蛊之术?” 容心羽挑眉:“你是怀疑你被人下蛊了?” 继而又仔细端看了一番顾鎏陵俊美无俦的容颜! 这男人生的真好,发丝乌黑柔韧,泛着健康的光泽。 一根翠蓝的额链穿过期间,点缀生资。 他的皮肤也很好,近距离几乎看不见毛孔。 光滑细腻,一看手感就不错,整个面部曲线极近完美。 因为挨的近,还能闻见他身上独有的异香。 清清淡淡的,似有若无,感觉很舒适。 就是耳尖有点不正常的红。 心跳的节奏好像快了几拍,但也不是病态的快。 “我是没有看出来你有中蛊的迹象,你或许可以找通晓蛊术的人再看看。”容心羽说道。 继而话锋一转:“你该不会以为是我给你下了蛊,想以秦彤的事情来威胁我说实话吧!?” () 第095章 不要轻易相信! 顾鎏陵没有否认,反而给了容心羽一个赞赏的眼神。 容心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笑道:“那我劝你省省心吧,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心道,她真没撒谎! 难道不是秦彤师姐嫌弃秦簌给的聘礼少,还想要别的吗? 那些本来就是龙氏留的,不是秦簌私藏的! 给不给谁,都不关秦彤的事! 顾鎏陵收回手,方才失控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 道:“那个刺客说,令堂留了大笔的财富于你。 其价值远超国库,就在你师傅秦簌手里。” 此言一出,容心羽心惊不已。 秦彤是真的没死? 还一口气把她果断出卖了! 顾鎏陵微微笑看容心羽,看见她眼底终于出现的波澜。 心情很好的道:“这个人,在下会帮郡主处理掉,不会让今日听见的谣言泄露出去。 算是在下先表的诚意!”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瓷瓶:“这是龟息丹,万一遇见不测,或许能帮到郡主一些小忙。” 言下之意,秦彤是否在这之前告诉过别人,而别人有没有歹意,他就不知道了,只能帮到这里。 “这是你做的?”容心羽满眼怀疑。 顾鎏陵淡淡道:“是的,一千两一颗,一直很畅销! 这样一瓶,一个月限量十瓶。 当然,平时是按颗卖。” 容心羽诧异,下意识拿起瓶子,眼睛对孔上仔细看了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豁,这一瓶里,至少四五十颗! 四五万两的诚意,还真是让她无话可说。 而从顾鎏陵这一句话,她还解读到:爷不差钱! 容心羽放下瓶子,陷入短暂沉思。 心想顾鎏陵绝对不会只卖这一种药! 虽然不知道龙氏留下的东西究竟有多少价值。 但是顾鎏陵想要干大事,有这等底蕴,根本不用觊觎她的东西! “郡主嫌弃在下不够坦诚,实际咱们各有千秋!”顾鎏陵这时又说。 但是容心羽抬眸看他,并没有在他眼底看见恼意,反而是愉悦的笑意。 只听他又说:“郡主好好想想合作意图,咱们明日再会!” 说罢,一手至于胸前,一手后背,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容心羽目送他离开,不禁想,这人的真实意图究竟是什么? 只能明天聊了再看了! 如今来看,对方的确是挺有诚意了! 容心羽从房内出来,见教室外面有两个先生候在那里。 是书院的易山长,和戒律院的范先生。 正想着,二位会不会向自己发难,毕竟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 余光一闪,正好看见师傅秦簌从走廊那头过来,步履匆匆。 容心羽一喜,连忙朝秦簌招手:“师傅!” 刚想迎上去,却见秦簌冷眼看向别处。 旁边房间里,周先生也正从里面出来。 秦簌直接大步上前,二话不说扬起手。 “啪”的一声脆响。 周先生白皙的脸被打的偏到一边,顿时红肿起来,嘴角还溢了血。 周围人都惊呆了。 容心羽也惊住了! “秦宗主息怒!” 易山长见此,立即上前想劝阻! 秦簌没有应任何人,也没有再动手。 只看向落后的顾鎏陵道:“顾大人,虽说这事情是发生在学院的地方。 但是,秦彤是我们江湖中人。 希望你能将人交给我们带走。” 顾鎏陵朝秦簌一拱手,开口道:“尸体在里面,秦宗主需要帮忙送吗?” 秦簌愣了一下,还以为顾鎏陵会刁难。 而容心羽心里石头也是松下! 心道,这顾鎏陵是真的诚意十足啊! “不必了,我带了人来!”秦簌脸色缓和几分。 但真的看见秦彤的尸体被人从里面抬出来时,秦簌眼圈红了一瞬。 走到担架旁边掀开白布,颤着手探上秦彤的颈动脉。 确定确实没有了脉动,这才起身。 道:“抬走安葬!” 说完,拉着容心羽就要离开。 “等等,师傅——”容心羽却扯住秦簌。 秦簌疑惑看她。 容心羽却是跑到范先生跟前,先是拱手一礼。 随后开口:“范先生,学生明日有事,可否请一天事假?” 范先生眼见着当场黑脸! 气呼呼的瞪了容心羽一眼,继而甩袖离去。 “诶?您这是答应了吗?”容心羽在后面喊。 她记得,学院请假是要找戒律院的范先生报备的! 还是顾鎏陵看不过眼,好意提醒:“学院每次月考之后,都会放假一日!” 看容心羽的眼神好似在说:你是有多不上心,作为学生居然不知道这事? 而且,还是来书院上了一天学,在交了一张白卷之后,就来请假。 这是故意气范先生的吧!? 容心羽:…… 不免有些担忧的问:“范先生参与阅卷考核吗?” 顾鎏陵勾唇笑道:“郡主也有怕的时候?” 容心羽呵呵。 得罪都得罪了,突然就放平了心态,转身就和秦簌一道离开。 离开的时候,不免看向周先生。 只因为他一直盯着师傅秦簌的背影,眼神期期艾艾的,让容心羽惊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八卦! 待容心羽一行离开。 顾鎏陵开口道:“周先生,虽说这件事与你无关。 但是,你收容的嫌疑犯差点伤了承云郡主。 所以,这段时间希望你不要离开书院。” 周先生眼看着秦簌带人走远,垂下眸子轻应:“好!” …… 容心羽陪着秦簌出了城,亲眼看着秦彤在柴火里烧成灰烬,心底还有些唏嘘。 秦簌这位师傅做事可比她谨慎! 哪怕秦彤又服了假死药,这也肯定活不成了! 想了想,容心羽将顾鎏陵给的龟息丹分了一些给秦簌。 秦簌却是拒绝了:“你拿着吧,师傅不缺这些江湖防身物。” 声音却是比平时嘶哑。 容心羽知道,她刚才应当避着人哭过了。 “师傅……”容心羽欲言又止。 秦簌扯出一个笑容:“我说过的,看见她不必手下留情,你没有做错。” 容心羽迟疑了下道:“那周先生……” 秦簌眸光微闪:“他不算恶人。 只是过于优柔寡断,很容易被人利用。 秦彤还在襁褓中时,是被他捡来,交给我抚养的。 ……总之,此人你不要轻易相信!” 顿了下又说:“书院那边你若是真不喜欢的话,我会写信与你父亲说。 以后你不必再去,师傅请的先生足够教导你!” () 第096章 同性缘 容心羽忙摆手:“也没有不愿意,学院还好吧。 这不是还得选婿吗!” 秦簌一愣,莞尔一笑:“那也行!” 眉宇间的阴霾似乎也淡去了一些。 不禁想,不孝徒儿已经伏诛,她应当多花心思在活人身上才是。 等将秦彤的骨灰收敛,秦簌安排人安葬,这才与容心羽回城。 …… 这一夜,容心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在好好走路,结果被姜岳阳扔的酒盏砸的头破血流。 此后,自己浑浑噩噩了好些日子。 因为破相问题,姜岳阳被鲁氏逼娶她。 鸡飞狗跳了好些日子后,顾鎏陵站出来接受皇帝赐婚。 然后,听说师傅病入膏肓,她就看见了缠绵病榻,神色萎靡的秦簌。 她一眼看见这位师傅时,师傅中毒已深,想救已是来不及。 梦里的师傅将龙氏的资产全部交托给了她,说着临终遗言。 这时,秦彤捧着汤药进来。 却突然背刺她,想抢夺她手里代表身份的印鉴。 最后因为打不过她,挟持秦坚逃走。 画面再转,秦彤和一个白衣女子站到一起。 秦彤说:“我得不到的东西,她也别想得到!” 白衣女子说:“这封信务必送出去,引她入局。 届时,我断了后路粮草……必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容心羽闻言心惊,直觉是在算计自己。 她想看清那白衣女子是谁。 画面一转,来不及反应,便是无数箭矢与长枪入体,痛的她自梦中惊醒。 容心羽捂着惊跳不止的胸口,睁眼看帐外天光,才知道已经日上三竿。 向来少梦的她不仅睡迟了,还觉得头昏沉沉的。 梦了一场,竟是仿佛经历累月般疲惫。 “郡主,您醒了吗?” 这时,屋外响起敲门声,是景悦。 “醒了,进来吧!”容心羽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坐起身来。 景悦与凝心便一道进门,一个提着热水,一个端着面盆。 二人一道服侍容心羽,期间容心羽自己都懒得动弹。 等做了一套太极操,人才精神过来。 上了马车后,望初看着容心羽泛青的眼下。 忍不住问道:“郡主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哈……是啊!”容心羽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凝心连忙给倒了杯茶:“这是提神醒脑茶,流云让准备的!” 容心羽顺手接过:“嗯,都是本郡主的贴心小棉袄!” 凝心被夸的满脸笑容。 容心羽继而问望初:“你们对秦坚师兄了解吗?他与秦彤的关系如何?” 望初想了想道:“以前听镖局的人说,二人关系从小就不错。 而那日,秦彤师姐挟持秦坚师兄,师兄打击很大。 虽然伤的不重,但这段时间,一直未曾出过房门。” 容心羽颔首也没有多问。 望初却道:“郡主您亲手杀了秦彤师姐,是怕秦坚师兄心里有芥蒂吗?” 容心羽颔首:要不说,几人中她最器重望初呢,这小姑娘就是聪明。 道:“这件事我问心无愧! 若是秦坚师兄是非分明,也自当知道这件事不是我的私事。” 望初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但是到镇国公府之后,望初就离开了。 凝心一句话也没有听懂,也乖巧的什么都没有问。 “承云,你可算来了,等了你半天呢!” 容心羽刚刚拾步走上镇国公府的阶梯,还没看清大门长什么样。 就听见这话。 而后一抬头,看见端仪郡主带了好几个小姑娘站在大门内。 后面几个都还算矜持,她却是用飞奔的出来。 看样子,似乎在这儿等了有段时候。 “你可真行啊!”端仪一巴掌拍上容心羽的肩膀,咧着八颗白牙,眼眸灿亮。 容心羽有点懵:“您是在夸哪一件?” 端仪郡主一愣,随后压低声音凑容心羽耳边。 小声问道:“先不说你把个禽兽阉了的事情,我听说你把姜岳阳给收拾了?” 容心羽:先不说,你还都说了!? 得,这位的脾性,她心里有数了。 于是压低声音凑近端仪郡主耳边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端仪郡主秒懂,继而二人龇牙掩嘴对笑。 颇有点惺惺相惜,相识恨晚的错觉。 这时,阶梯上几个女孩子也慢一步迎了下来。 其中一个笑出酒窝的姑娘道:“听说承云郡主昨日在骑射场上,一箭三雕。 把隔壁东院那群嚣张的男学生全都给震慑住了! 你可是给咱们西院扬眉吐气了呢!” 这个姑娘虽然容心羽不熟,倒也见过几面。 便是这次宴会的东道主,镇国公府大房的三小姐,顾鎏陵的亲妹妹,顾玲珑! 容心羽便被这样热情的两个人带着一群人,簇拥进了国公府大门。 一路到了国公府后花园,气氛都算融洽。 期间端仪郡主与顾玲珑的话最多,你一言我一语的。 吐槽了不少东院男学子相关的事情! 容心羽以听为主,倒是知道了不少八卦。 大致就是,虽然两边书院是一家,只隔着一个骑射校场。 但是,男学子们尤为瞧不起女学子! “就这次月考,他们还打了赌,说咱们西院射箭没有一个能拿十环! 这下他们脸可都被你给打肿了!” 顾玲珑气呼呼的说,两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甚是可爱。 “可不,我们昨日也打赌,说百年内东院不能出一个一箭三雕的男人!” 好几个小姑娘一起跟着附和,看容心羽的眸光不无崇拜。 “百年?这海口夸的会不会太大!”容心羽笑道。 她还真是一点不知道,倒是误打误撞攒了一波同性缘! 没有担心的异性排斥,宅斗撕逼大环节。 就这样的宴会,多参加参加,还怪赏心悦目的! 可是,才这样想,就有人发出异样嗤笑声。 “的确是挺大的……说来其实也难怪别人瞧不起咱们西院。” 所有人立即看向说话的,却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嫡出四小姐,顾琦瑶。 顾琦瑶笑道:“女子本就不入朝为官,更不可能上阵杀敌。 会不会射箭,又有何关系? 何况,学院那群花痴本就是冲着二哥哥去上的这门课,怨不得旁人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意味不明的扫过容心羽。 () 第097章 亲小姑子?? 容心羽与几个小姑娘一起聊天,当真的成分不多。 顾琦瑶虽然说的不假,但在这场合就有点不合群的意思了。 容心羽知道她实际上是在内涵自己。 但天地良心,哪怕今日大部分的女客都对顾鎏陵有想法,唯独她没有! 作为客人,大家都不好说什么,只是笑容都淡了。 容心羽想着,自进门,顾玲珑待自己都客气。 便也先给她几分尊重,不砸她场子! 自家事情,让她自家处理。 顾玲珑当即就没忍! 笑着道:“四妹妹,照你这么说,你将来也不会考科举。 只是月考不及格而已,二婶说了你几句。 你昨个怎么就哭上了呢?” 顾琦瑶笑容一僵,脸颊顿时泛红:“你、你说谁不及格? 月考成绩根本还没出来! 还有,谁又哭鼻子了?” 顾玲珑摇着手里金丝盘梅花的团扇,巧笑倩兮:“哦?没有吗? 没有就没有吗,反正你又不科举,就算真考不好又没什么! 何况也没有考不好……别太激动!” 顾琦瑶脸颊涨红:“我再不好,我也没有被人非议。 说学习不过男子,连女子都做不好。 凶悍至极,谁娶了谁倒霉!”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安静。 几乎有志一同的,将眸光投向容心羽。 端仪郡主连忙按住容心羽肩膀:“别生气别生气,冷静冷静! 这桌玲珑置办了许久,不容易!” 又压低声音说:“给你未来亲小姑子一点面子!” 亲小姑子?? 顾玲珑都已经出面,容心羽本也没打算说什么。 但一听这话,容心羽就有些不淡定了:“我不是……” 端仪郡主一把捂住她的嘴。 急忙对顾玲珑道:“怎么回事? 不是说,玩不到一块的不要请来吗?” 却也没对顾琦瑶发难! 顾琦瑶闻言眸子里出现几分着急:“端仪郡主,臣女没有说您。” 顾玲珑将手里扇子一扔:“那就是说我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今日接贴受邀进我这无忧苑的,都是自己人。 四妹妹,你来说说看,你是骂哪个异类?” 顾琦瑶噎住,受邀接贴? 那就是她们二房的几个姑娘没有接贴了! “难道顾四小姐是在说我?”这时,一个姑娘小心的开口,脸上还有羞愧之意。 小姑娘生的面容清丽,眉眼清婉,坐在那里,如出水芙蓉般干净。 说话的时候,语气柔糯,仿佛下一刻就要羞愧的落泪。 立即就有两个上来安慰她:“青鸢,你切勿妄自菲薄! 玲珑说的没错,顾四小姐一定不是在针对你一个!” 顾琦瑶:…… 容心羽:…… 前者是被气的百口莫辩! 容心羽就感觉完全没有自己发挥余地! 这情况是不是说,她以后也是有小姐妹的人了? 第一次感受被小姐妹袒护,这感觉,真是暖的令人发不了脾气! 最终顾琦瑶哭着走了,一并跟着走了四五个小姑娘。 待人走了,顾玲珑又轻摇团扇。 笑出两个小酒窝,道:“承云郡主,您看方才那几个人。 但凡以后遇见了,说了不中听的,您不必给面子。” 容心羽就知道,这俩不是一群的。 便推开端仪郡主的手,笑道:“我尽量以德服人!” 至于是道德还是武德,到时候再说吧! 顾玲珑便道:“郡主您脾气真好! 以前与您接触少,道听途说的多,果然流言都当不得真!” 容心羽觉得,顾鎏陵的这位亲妹妹绝对是在睁眼说瞎话! 但也礼貌性的笑道:“有的还是要听听的,万一是真的呢?” 一群小姑娘愣了愣,继而都轻笑出声:“承云郡主说话真是风趣!” 顾玲珑这时问底下人:“让做的奶茶准备好没有?” 下面婢女忙道:“小姐,已经做好了,这就让人呈上来。” 端仪郡主打趣道:“奶茶?玲珑你也学做奶茶了? 最近香雪城的奶茶挺火,咱们嘴都被养叼了! 你做的不好,可别怪我们不给面子啊!” 有小姑娘附和:“香雪城的奶茶你们也喝了吗? 我上回休沐有幸尝鲜,这么久一直让人去排队都没有再买到。 回去也是让厨子试了,可怎么都不对味儿!” 顾玲珑笑道:“知道你们肯定会喜欢。 所以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求老板答应,派了一个厨子进府。” 容心羽在一旁听的微诧,请的厨子来? “天呐,你竟然请了厨子上门?我们买一杯都买不到,还是你面子大!”有人说。 顾玲珑笑道:“嗨,也没有,答应了老板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忙而已。” 顾玲珑似乎不想多说这个话题,正好奶茶上来了,就招呼大家尝尝。 也没有人多问帮的什么小忙。 容心羽却想到了自己那位表姐! 这是做生意做到镇国公府来了吗? “呀,奴婢该死,承云郡主恕罪!” 却在这时,一个婢女突然跪到在脚边。 容心羽下意识垂眸,就看见自己袖子被溅到几滴奶茶。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顾玲珑呵斥。 继而朝容心羽歉意道:“底下人冒冒失失的,实在抱歉。” “无碍!” 容心羽不甚在意道,脑海里有灵光一闪。 顾玲珑还是满脸愧疚:“这样不行,还是下去换一身衣裳吧。 我正好有几身新裁剪的春衣,还未上身,希望承云郡主不嫌弃。” 容心羽秒懂,起身道:“三小姐严重了……那好吧!” 说罢,便起身跟着国公府的小丫鬟往内院走去。 其他人好像都没有在意这件小事,继续喝茶聊天。 容心羽跟着侯府的小丫鬟经过一条回廊,又穿过一个姹紫嫣红的花园。 才出了缠满紫藤花的拱门,便觉视野开阔。 只见不远处是不大的人工湖,湖中心建了一座小楼,由一座小桥连通。 “郡主,就在前面了,府里有规矩,奴婢不能过去。” 小丫鬟走到这里说道。 容心羽不知道什么规矩,但想来顾鎏陵就在前面了。 于是也没有二话,抬步走上了水桥。 在容心羽出现在桥那端之时,顾鎏陵就已经看见了。 只见她莲足轻浅的踩着水上木桥,几乎没有声响。 可是,这一幕却突然与某一夜的梦境重合。 咚、咚、咚……踩上他心间。 顾鎏陵赶紧收敛心神。 回望屋内靛青色的琉璃香炉,眼神复杂。 () 第098章 顾大人可有推荐人选? 迟疑了一瞬,将窗上的轻纱撩起部分,让刚起的香气随风散去,随后走到香炉跟前,掐灭了香火。 容心羽进来的时候,刚闻见屋内异香,就起了戒备。 但扫了一眼屋内,并没有看见香炉燃着,屋内陈设清雅简洁。 只正对玄关处挂着的飞鹤图算是点睛之缀。 偶有微风透过厢房,带来一丝春日的暖意。 很快,那股异香就跟着清风散去了。 容心羽心中微微诧异,未动声色,转眸看向屋内中央。 男人盘膝而坐,眸光也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面前的矮几上,茶烟袅袅,看样子是新沏的。 “郡主请坐!”顾鎏陵的声音低磁好听。 不知是不是错觉,容心羽仿佛听出了一丝柔和。 容心羽没有多想,大方的盘膝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在这儿待太久不好,长话短说吧!”容心羽一坐下就道。 顾鎏陵不紧不慢的斟上两杯茶,将一杯递给了容心羽。 容心羽接过,轻轻一嗅:“很荣幸能够喝到顾大人亲手泡的茶!” 顾鎏陵唇瓣微勾,轻声道:“在下有意与郡主合作,郡主呢?” 容心羽微笑:“你想合作什么? 朝中事,我不代我父决定。” 顾鎏陵轻抿了一口茶,道:“太子那边一直在施压,让派系内一人取得郡主欢心。 郡主有甚想法?” 容心羽嗤笑,没想到自己在太子眼底这么香。 不答反问:“顾大人是报着不从就灭口的态度问的,还是想与我合作搪塞太子,暂时应付过去呢?” 顾鎏陵放下杯子道:“在下知道威武侯心在黎民百姓。 在下也希望边境安稳,威武侯也一直是纯粹的。 希望在不影响此的前提下,能与郡主达成共识。” 容心羽颔首:“真没有想到,顾大人居然也是个忠臣!” 顾鎏陵似笑非笑:“原来在下在郡主眼底竟是个奸佞之辈?” 容心羽礼貌的笑:“顾大人严重了! 不过,谢谢顾大人告知这些! 想来顾大人最近压力一定相当大。 所以,才会造那些谣安太子心是吧!” 没有点明,顾鎏陵却知道容心羽说的是什么谣。 一时眸光落在容心羽脸上,没有否认。 容心羽又说:“那么如今顾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我找个合适的人,假作联姻敷衍太子是不是?” 顾鎏陵道:“与郡主说话很轻松!” 容心羽微笑,且受了这委婉的夸赞。 道:“那么,顾大人可有推荐人选? 隶属太子一派,又让顾大人觉得可靠的人,我都不熟!” 顾鎏陵一愣,他推荐? 一时看着容心羽,想确定她这话有几分认真和试探。 却见她眸光澄澈坦然,诚意却是比他还足的样子! 一时间,心底情绪有些复杂。 微一思忖,开口:“听说郡主此前与舒大人好事将近? 外面在传,你二人颇为谈得来! 而太子殿下也有意收揽舒大人!” 容心羽轻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 笑道:“咱们私底下就不要坏人家舒大人的清誉了! 虽然他人还行吧,但是人太直了,少了一些变通…… 若是你能说服他假装顺服太子,配合演戏,我也行。 当然,最好还是能够找个有意娶妻生子,能够长久合作的。” 顾鎏陵眸光微动:“郡主的意思,是即便合作也不想与舒大人天长地久?” 至于容心羽说的“假意顺服”“敷衍”太子,这事情没有人纠葛。 已然默认达成一道应付太子的共识。 容心羽也因此知道,顾鎏陵并不是那么忠于太子。 容心羽道:“我这么说吧,有没有那种心胸豁达的男子。 合作过一辈子可以,然后不想合作的时候,也能干脆放彼此自由。 还绝不互相纠缠的合适人选?” 顾鎏陵愣了愣,一时有些摸不准容心羽什么想法。 他以为,合作联姻就是合作联姻了,本就是要合作一辈子的。 难不成还想着和离,将来各自嫁娶? 顾鎏陵微敛眸子,少许掀长睫道:“在下稍后会整理一些合适人选,届时供郡主挑选,郡主意下如何?” 容心羽闻言笑了:“你看看,咱们盛京天子脚下人才辈出,也不是非您亲自上阵不可。 你早有这样的觉悟与我商谈,咱们早就皆大欢喜,哪里需要互相较劲这么长时间呢?” 此时再看顾鎏陵,就觉得这人异常顺眼,一时间,心底便起了一丝冲动。 顾鎏陵:…… 就觉得心底莫名郁郁,不想再开口。 而对面的少女还眼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看得他心口一颤。 就听少女道:“今日相谈甚欢,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可能有些唐突,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鎏陵眸光微动:“既然有意合作,自然是摊开来坦诚相待,郡主有话直说便是。” 说着拿起茶盏,敛下眸子,轻抿了一口茶水润喉。 苦中带甜,今年的新茶不错。 容心羽笑弯了眉眼道:“不如,咱俩义结金兰吧,顾大人以为如何?” “咳……”顾鎏陵差点被半口茶给呛死,猛然抬眸看向容心羽。 却见少女眼巴巴的看着他,满眼都是期待! 容心羽说:“虽然说,等我订下婚事,咱俩的谣言会不攻自破。 但是,这估计还有些时候。 我想过了,以后你是大姐……呸呸呸,口误。 以后你是大哥,我是二妹,咱再拉个小弟入伙转移注意力。 我想,你的那些毒粉也肯定乐见其成,会努力帮忙宣传咱俩的异姓兄妹情的! 我看舒大人就挺不错,顾大人觉得呢?” 顾鎏陵实在不知说什么,便问道:“何为‘毒粉’?” 容心羽道:“这个不是重点,你就简单理解一下: 外面那些馋你的花蝴蝶太多,翅膀上鳞粉集中挥洒,闻多了自然有害吧。” 蝴蝶翅膀上的鳞粉? 这解释好像还挺贴切! 的确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依旧不想回应容心羽这个盛情邀请。 “此事再议吧!”顾鎏陵道,“当务之急,是选出合适人选。 花名册已经做好,在下会尽快从中挑出合适人选。” () 第099章 何必舍近求远呢? 容心羽听此就知道顾鎏陵并不想与自己结拜。 她也不是喜欢纠缠的人,算了,不结就不结吧! 便道:“行吧,那就有劳顾大人了! 没有别的事,我便去前面了! 再耽误,该有人生疑了!” 顾鎏陵道:“衣裳在内室!” 继而站起身来,抬步朝外走去。 容心羽刚想着怎么借口没有换衣裳,没有想到顾鎏陵准备的还挺周全。 也没有多想,直接就进了屏风后的内室。 果然看见里面摆放了一件海棠色盘金丝的轻纱罩衫百褶裙。 容心羽感觉屋内外已经没有旁人,这才褪了原本的衣裳,换上新的。 明明顾玲珑比她矮了半个头,这件衣裳却仿佛量身定做般,十分合适。 等她换好衣裳,出水上阁楼的时候,已经不见顾鎏陵的影子。 殊不知,顾鎏陵一直站在阁楼的二楼窗口目送。 屋内,青延手里是一本册子,正在翻看。 “主子,若是联姻的话,林淮释就挺不错。 可惜了,明面上林家人势必与太子为敌!”青延道。 顾鎏陵没有开口。 青延自顾自又说:“其实最合适的还是舒大人。 舒大人刚正不阿,做事很有原则。 哪怕暂时顺从了太子,因为本身根基尚浅,也不会影响咱们的大事。” “郡主觉得舒靖廷不合适!”顾鎏陵说。 青延一愣:“原来有关二人惺惺相惜的事情都是谣言吗?!” 顾鎏陵冷睨了眼青延:“没有,他们没有惺惺相惜,以后外界不得再有这样的谣言! 又补充:“承云郡主说了,会有损舒大人清誉,不利于其仕途!” 青延摸着下巴道:“属下听得承云郡主这意思,是相当爱惜舒大人啊。 若是如此的话,您其实可以劝一劝郡主考虑一下舒大人。 舒大人不同意的话,您也可以去劝劝。 毕竟没有您出马办不成的事吗!” 顾鎏陵皱眉,没来由的觉得烦躁。 清冽的眸光落在青延身上:“爷没有能耐劝服,要不你去劝劝?” 青延一吓,分明感觉到了周遭气压骤冷 缩着脖子道:“主子您怎么就生气了……小的也没说什么呀! 既然郡主不愿意,那便罢了。 那,那您看白家这位如何? 户部尚书府的二公子,问秋书院,东院第一人,白子宁。” “他是庶出,身份太低了,还不够格!”顾鎏陵直接否决。 青延想想也是,又继续往后翻:“那这个呢,端亲王府的徽玉世子。 骑射武艺皆是上乘,想来定能与郡主谈得来。 而今端仪小郡主与承云君主的关系也不错,万一成了,将来姑嫂关系不会差。” “容貌差了点!”顾鎏陵说。 青延忍不住道:“徽玉世子容貌差? 他比白子宁更胜几分呀……”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是低下头。 再翻了几页,人选是不少,却都不如前面他说的。 想来问也是白问。 看了眼顾鎏陵的神色,不免咕哝:“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要不……主子您去跟郡主自荐枕席? 想来没有比您更优秀合适的人选了! 您既在意郡主,便自己娶了呗!” 顾鎏陵眸光嗖的犀利,落在青延脸上:“你说什么?” 青延嘴快胆怂:“属下说错话了,属下……” 顾鎏陵:“你说我在意她?” 他怎么会在意她? 背心处的花瓣还不知是否与她有关,他只是最近想的有些多而已! 青延愣了愣,继而道:“没有,绝对没有! 是小的口没遮拦了! 你绝对没有因为郡主选别人不选你而不高兴。 你也绝对不是因为不想郡主嫁给别人,而否定所有男人。 是属下浅薄愚钝了!” 说着还轻扇了自己个不痛不痒的耳光。 顾鎏陵却被说愣住,一时陷入沉思。 “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时,一道调侃的声音传来。 顾鎏陵闻言看向玄关处,却见顾珩御大步进来。 顾珩御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道:“太子本意是要求顾二公子娶承云郡主。 在下这个顾姓二爷品貌皆可,也不算辱没!” 青延惊讶瞪大眼,下意识去看自家主子的表情。 忍不住道:“御爷,您是认真的吗?” 顾鎏陵却皱眉:“你方才从哪里来的?” 顾珩御无辜道:“我一直在楼里呀!” 话音方落,周围顿生寒意。 顾珩御下意识后退:“喂,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突然闪现到面门的拳头—— 顾珩御极速往后一翻,出了阁楼。 顾鎏陵紧追不舍,人未至,大片冰寒之气狂扫追击。 “两位爷!” 青延扔下册子追到窗口,就见两位大爷一白一黑,已经在水面上打的难舍难分。 “嘭嘭”几声巨响后,水浪翻飞炸裂,仿佛仙魔斗法。 青延吓得连忙关闭窗户,却还是慢了一步,被窗缝里冲击进来的水花淋成了落汤鸡…… 另一边,容心羽正站在花园里,轻抚一朵开的娇艳的山茶花。 等着去茅厕的凝心归来。 忽闻隔墙之外的动静,下意识抬头眺望。 听着声音,好像是什么在水里炸了? 正纳闷! 就见远处的骄阳仿佛被蒙了一层透亮的帘幔,而且帘幔越来越近—— 等意识到不对劲,容心羽拔腿就要跑。 奈何新换的裙摆太窄,步子才大一些,就听撕拉一声响。 绊的她差点栽一个跟头! 下一刻,“哗啦”水声倾盆而至。 等一切归于平静,容心羽掐断了手边的迎春枝条! “啊,郡主!”凝心正好过来,看见这一幕,惊叫出声。 容心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眸光冷冷的望向不远处。 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如九天神祗般飘零而至。 四目相对时,凤眸里心虚明显。 待顾鎏陵卓越的身姿在容心羽面前落定,眸子便不自在的挪开。 整个人很是手足无措,全然没了平时的从容优雅。 迟疑了一下,褪了外罩的轻衫,给容心羽裹在了肩膀上。 “我……抱歉,我不知你还未走。”顾鎏陵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了。 这时,却有不和谐的幸灾乐祸笑声自墙那边传来。 () 第100章 倒霉哥哥真是不成器! 一个男人调侃道:“对,这位爷是在浇花,不是故意想淋湿郡主您! 平时镇国公府后花园里的花,都是靠他这样养护的! 他绝对不是想趁机要对您强行负责!” 顾鎏陵猛然转身,容心羽只觉一道残影闪过,面前就没有了顾鎏陵的人。 不多时,墙那边传来男人的惨叫:“我这是在帮你,哎呦……你来真的?” 容心羽就站在原处,一句话不想说。 她能怎么办? 扯了这美丽废物裙摆,衣衫不整的追着去讨公道,撕毁刚刚谈好的合作约定吗? 深呼吸一口气,容心羽努力劝着自己冷静。 而后理智判断,顾鎏陵八成真不是故意的! 倒是墙外那个没有露面的男人,有点煽风点火的意思,很是欠揍! 既然顾鎏陵已经揍过了,她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凑热闹! “郡主,您还好吧?!”凝心小心翼翼的过来。 容心羽拢了下身上过长的外衫,遮住淋湿的身段,从容的昂着胸。 道:“无碍,本郡主什么风浪没有见过? 走吧,回去了!” 之前领路的小丫鬟原本在入口处把风,没有被波及。 见情况不对,已经一溜烟的跑去找顾玲珑报讯。 顾玲珑闻讯赶来的时候,看见容心羽的模样震惊不已。 也不知道这个泡了水的未来嫂子人选会不会因此泡汤! 顾玲珑尴尬的不行,眼眶都急红了:“承云郡主,实在抱歉,我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心想,倒霉哥哥追不到媳妇不要紧,可别把人得罪了,让她不好跟小姐妹交代。 她也还想跟承云郡主交朋友呢! 容心羽见小姑娘似乎要哭,不禁一愣。 继而淡淡一笑:“无碍,是我进院子的时候忘记推算,不知贵府花园局部会有雨。” 顾玲珑微怔愣,继而喷笑出声:“噗,郡主您……” 知道这位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越发觉得外面的谣言不能信,以前肯定都是容心珞那群人的错。 娘说的没错,虽然承云郡主有爹,却跟没有一样。 一个孤女在不良亲戚手里求生,想必十分艰难。 隐忍藏拙至今,心性和智谋绝对不会差! 难得的是,脾气还很好! 于是好言道:“那个……您不介意的话,再跟我回我的院子换一身衣裳吧?” 容心羽到底还是又去换了一身衣裳,才跟新结实的小姐妹们告辞先退场。 理由是不小心栽水坑里,怕受凉。 届时,容心羽的头发都还未全干。 在宴的没人对此借口质疑! 古代女子身娇体弱,一个风寒就去了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所以,都催她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等容心羽走后,来的宾客也陆续散去。 很快只剩下了端仪郡主与宋青鸢两个。 端仪郡主忍不住道:“玲珑,如今这里就剩下咱们三个了。 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故意把承云引走,在花园里给她刁难了?” 顾玲珑立即举手向天发誓:“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真不是你啊!”端仪郡主将信将疑。 顾玲珑心里叫苦:“我若是有意的话,大可直接拒绝哥哥给她递帖子。 也犯不着为了她与二房闹僵。 直接让二房收拾承云郡主,看她们互撕,我自己还干净呢!” 顾玲珑很想说,这事情其实是哥哥在府里与人私斗造成的。 容心羽怕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她去的时候,容心羽身上都湿透了,还裹着她哥哥的外衫…… 但是又怕最后哥哥与容心羽没成,影响容心羽声誉。 “咱们这么多年姐妹,我其实也信任你,可是你娘那边……”端仪郡主有些迟疑。 顿了下又说:“之前跟你说过,承云她与以前也不一样了,我并不想与她为敌!” 宋青阙这时柔柔开口:“她此前救了我大姐,于我宋家也是有恩。 我不方便出面感激,却也不可能看着别人欺辱她。” 顾玲珑简直冤枉死了! 她与端仪郡主最兴趣相投,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宋青鸢性子温柔娴静,是她们之间的解语花。 三个人私交一直很好,有话都是直说。 二人如今这话,不是绝交,却也是在告诉她—— 以后若是给容心羽为难的宴,她们不会参加,可能还会阻止。 顾玲珑心道,她这倒霉哥哥真是不成器! 她还不能说实情! 好一通保证,才将二人说服并且送走。 转身就气呼呼的去找自家亲哥算账! …… 镇国公府后巷停靠了一辆马车。 厨娘打扮的女子自国公府后门出来,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便钻进了马车内。 马车继而驶出了后巷,没入了大街的行人之中。 马车内,龙云双端坐期间,听着厨娘汇报在国公府的见闻。 “羽表妹也来了?”龙云双脸上难掩诧异。 厨娘恭敬道:“是!只是,中间发生了一些意外,承云郡主提前离席了。” 于是简单说了自己知道的经过。 龙云双听得震惊不已,不由得握紧了腰间锦囊。 “你说羽表妹衣衫不整,披着顾二公子的衣裳自后花园出来? 此话当真?” 厨娘见龙云双语气不对,紧张道:“奴婢不敢欺瞒! 当时奴婢借三急之便特意去后花园转了一圈。 恰巧亲眼看见顾二公子褪了衣衫为表小姐披上的。 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就赶紧离开了。” 龙云双好一会儿才稳下情绪道:“这个你拿着,里面的信找只鸽子送出去!” 说着,解下腰间锦囊,递给了厨娘。 …… 容心羽回到家里就泡了个热水澡,到底是前一夜没有睡好。 泡着泡着,就又睡了过去。 直到景悦着急,过来敲门,才恍惚惊醒。 所幸时间也不久,水还是温热的。 “郡主,您不要紧吧?”景悦在外面问。 “无碍,这就起了。”容心羽回道。 等换好衣裳出来,发现穆夏回来了。 也才想起来,自从她去卫国夫人府送药,已经两天没有见过人影。 “郡主!”穆夏站在那里,神色有些踌躇。 容心羽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景悦给自己绞干头发。 见此问道:“怎么了?可是遇见什么难处?” 穆夏忙说:“郡主,您能再帮帮卫国夫人吗?” () 第101章 感谢您又为京兆府送政绩! 容心羽闻言疑惑:“怎么了?不是让你去送药,还另外让孙掌柜派了人照应吗?” 穆夏道:“这两日慕家人天天上门闹腾,虽然有咱们护着,他们没能进门。 但是卫国夫人因此心情抑郁,一直没有下奶。 请了奶娘,奶奶却是碍于安国公府的威压,上午来下午就被家人叫走了。 孩子如今勉强用米汤喂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容心羽听得皱眉:“安国公府在闹什么?” 穆夏道:“是安国公府的二夫人,说是要将孩子抱走。 说既然是慕家的孩子,就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您听听,她们本就是因为不信卫国夫人,才将人差点作践死。 如今又来抢孩子,分明图谋不轨。 那孩子到他们手里焉有命在?” 容心羽闻言若有所思:“目前只有二房人来过吗?” “是,慕二夫人说,她是代表慕家来的!”穆夏道。 顿了下道:“其实卫国夫人最担心的还是穆家大房真派人过来要孩子,按当下礼法,她是不能拒绝的。 这事情就是告到官府去,也是长辈说了算。” 容心羽听得这些话,就觉得胸腔里有热血上涌。 但是心知这种家务事,不是凭着外人的一腔正义热情就能解决的。 不管按礼法还是律法,正如穆夏所言,宋青阙拒绝不得。 想了想,容心羽问道:“有重新物色奶娘吗?” 穆夏忙颔首:“有的,但哪怕咱们愿意出人护着,来做奶娘的都是普通人家,都怕招惹权贵。 有心结在,也会影响下奶。” 容心羽作为医者,自然知道这点。 稍微一思忖,道:“我记得田庄养了羊,让孙掌柜那边派个人去问问,有没有产奶的。 有的话,先拉一只过来应急。” 穆夏眸光一亮,立即道:“奴婢稍后就去!” 容心羽又说:“你先去吧,晚些我再去给宋青阙复诊!” 临冬闻言从外面伸头进来:“郡主,晚些去……意思你先要搞事吗? 那个晋王的赌坊是不是该去了啊? 昨个二小姐那么挑衅,应该不能轻易揭过吧!” 容心羽闻言轻笑,扫了一眼她腰上荷包:“你准备好本钱了吗?” 临冬眸光一亮,连连颔首:“准备好了!” 说着拍拍鼓鼓囊囊的荷包,又从怀里摸出了一沓各种面额的银票。 道:“这些是悦秋、望初还有穆夏存我这儿的!” 已经走上回廊的穆夏脸色泛红,很快就跑的没影。 容心羽笑道:“去把府里其他人都叫上,分批穿便服出门,等会赌坊汇合。 留几个看家的就行!” 于是,威武侯府内上下倾巢而出。 …… 两个时辰后—— 京兆府的衙门里挤满了! 舒靖廷听见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就看见容心羽端坐在府尹的位置上。 府尹则是弓着腰,陪着笑站在一旁。 而大堂内两边站着的一大群,好些很是面善。 仔细一瞧,不都是威武侯府的下人吗? 他之前因为查案而接触过,都没忘记! 大堂的中央则跪了一大群鼻青脸肿的壮汉,身形都有些萎靡。 有几个还是互相依靠着才能勉强坐着。 舒靖廷愣了愣,有点没搞清楚眼前情况。 府尹一看见舒靖廷,立马变了脸:“你看你干的好事!” 舒靖廷突然就想起来,他之前在调查追进谢姓罢免官员的案子,听说西街有人聚众斗殴。 于是就让人把闹事的先都带回京兆府,容后发落。 此时看见这情况,不禁有些头疼。 没有回应府尹大人,而是拱手朝容心羽道:“见过郡主,敢问承云郡主——之前在西街聚众斗殴说的是您吗?” 容心羽笑眯眯道:“聚众斗殴?这个罪名本郡主可不背! 明明是他们先动的手,本郡主正当防卫! 且动手的,就两个小丫头!” 话落,临冬与凝心都上前一步承认是她们还的手。 舒靖廷眼神复杂,不免又问:“不知因何动手?” 容心羽笑着道:“舒大人,讲道理,这话您应该问他们。 毕竟本郡主才是受害者!” 舒靖廷看向瘫坐了一地的“行凶者”。 就:…… 而片刻后,他也知道了经过。 原来是容心羽去赌坊赌钱,赢了太多不肯走。 还有一大群人跟投,已经把赌坊账面上的银子赢成了负数。 赌坊便按照欺行霸市的惯例,要收拾容心羽等人。 结果,就是眼前这情况了! 舒靖廷听完许久不知道该说什么。 府尹大人道:“本来这赌坊就是黑赌坊,不在登记之内,如今还敢冒犯郡主,还有什么好审的? 全都下大狱!” 后面一句是对底下赌坊的人吼出来的! 继而又对容心羽赔笑:“郡主,委屈您了,也感谢您又为京兆府送政绩!” 容心羽笑道:“府尹大人客气了,那本郡主能走了吗?” 舒靖廷本想劝诫两句,但想起之前套麻袋事件。 事后镇国公府派人来说,那事情是顾都指挥使为了查案特意安排的,与承云郡主无关。 具体为何为内部机密,希望京兆府不要插手。 还有容心羽昨日让人“送”来的谢家案子。 已经查到,谢家人借由户部白尚书之名买爵鬻官。 谢家一夜之间被抄家,只因参与人员没有查完,所以还未具体定罪…… 虽然顾鎏陵与容心羽做的很多事情不符合正常程序,但较真起来,也并不违背律法。 而且,算是真正给朝廷给百姓办了实事。 舒靖廷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眼睁睁看着容心羽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京兆府大门。 待容心羽走远,京兆尹挥了挥手:“都带下去关起来,容后再审。” 随后又含笑拍了拍舒靖廷的肩膀:“舒大人可真是好福气,你可得好好珍惜啊!” 舒靖廷被这大人叫的微愣:“府尹大人严重了,下官不懂府尹大人的意思。” 府尹大人笑道:“装糊涂了不是? 上面的调职文书已经发下来了,说你这段时间表现卓越。 已经酌情提拔你去大理寺任职少卿。 这么短的时日,自从五品越级至从四品。 本官做这京兆尹五六年,都未曾听过第二人有此能耐! 舒大人啊,你可算遇见贵人了!” () 第102章 莫要再生事端! 京兆尹语气难免有几分酸意。 舒靖廷闻言讶异,他这段时间经办的案子的确是不少。 从刚刚上任之时私盐的案子,至后面好几个民间陈年旧案,还有手里的卖官鬻爵案子。 牵扯都挺大,也都很典型。 也因此被圣上召见嘉许。 不可否认,都是得了承云郡主提点与帮助。 不然她举报谢家怎么不举报给别人? 虽然不是他求来的升迁。 但真正为百姓为朝廷做了实事,他自己也是高兴的。 时至今日,他得了不少便宜,好像还没有正经谢过对方。 但想一个“谢”字似乎有些匮乏。 “听说,承云郡主最近有意择婿,舒大人可得把握好机会啊!” 京兆尹还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听那语气分明有些暧昧。 舒靖廷微怔,就想起那日容心羽跟自己求婚的事情来。 开口却道:“大人切莫开玩笑,承云郡主为人高风亮节。 帮过的人,岂止下官?” 京兆尹知道这位年轻后生为人板正,也没再开玩笑。 只笑着打岔,催他结了手里的案子尽快办理调职。 …… 容心羽带着人出了京兆府,便吩咐道:“都回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只是,往后府里禁赌! 违令者,发卖出府!” 后面一溜的家奴听了纷纷色变。 只因刚刚与主子去赢了一大笔,心里正意犹未尽。 闻言顿时都收了心思! 流云这时道:“奴婢回去以后,让人将赢的银子都上交公中?” 容心羽道:“不必了,但有想借此机会交银子赎身的,也可。” 此话一出,人群里就有人眼珠子在转。 容心羽当没有看见,打发流云带人回去。 自己则带了临冬与凝心上了马车。 与此同时,晋王府内已经闹翻天。 正厅内,满地瓷器碎片。 凤锦荣弓着后背站那里,满身颓废之气。 被禁足不到半个月,人已经削瘦了一大圈。 眼睛凹陷,下巴都没了肉。 容心珞弱柳扶风般,靠在不远处的椅子里啜泣! 声音大了些,就引得凤锦荣皱眉。 以前她一哭,凤锦荣心就软。 如今容心珞神色憔悴,脸颊上的肉比他还少。 这一哭不见曾经动人,苦相却是明显。 看的人心生烦躁! 抬手想再砸什么,却已经没有可扔的。 忍不住出言斥责:“你出的好主意,没有拿捏住她也就罢了,现在唯一挣钱的赌坊也被端了!” 容心珞一听这话,顿时悲从中来。 眼泪跟断了线似得流的更凶:“表哥这是怪我? 就当是我鲁莽了吗,毕竟我娘都快没命了,我怎能不恨?” 凤锦荣一听这话,心底顿时就虚了。 不由得放缓语气:“我知道你也是无心的,罢了…… 最近你可有往家里送信,二舅那边可还能周转过来?” 这段时间他禁足在府里,用尽办法,奈何守门的禁军死脑筋,不肯让步半分。 他就整日在府里,一日接一个噩耗。 前个是哪里铺子亏损,昨个又有挣钱营生被捣毁。 今日的赌坊……原是他所有私产里最挣钱的了! 到如今,已经全毁了! 他真的急疯了! 无奈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指望这个二舅那边还能顶住! 容心珞为难道:“大姐姐的刀是两边一起砍下来的,家里如何能幸免?” 凤锦荣皱眉:“你爹的婚事谈的如何了?” 容心珞面色一僵,道:“我娘毕竟还在世,如今背了所有罪……” 凤锦荣道:“未必是二舅续弦,可以让你大哥在白日之内娶亲,也好让你娘放心上路。” 这话说的轻松,却让容心珞心头怔怔。 凤锦荣仿佛没有发现此话不妥。 继续道:“苏家这个姑娘虽然年龄大了些,但二十岁,与你大哥是同龄。 联姻后,借苏家财富,可解燃眉之急。 等将来我得势,你大哥想要什么样的名门闺女,不是手到擒来?” 说着走近容心珞拉过她的手,将人带进怀里。 叹道:“珞儿,你我本是一体,一荣俱荣,我也在为了咱俩的未来着想。 旁的不说,若是再弄不到银子,底下那群人怕是安不住了!” 容心珞心知自己往后难有子嗣,若不能在其他地方帮衬凤锦荣,以后怕是更没法在晋王府立足。 于是低低的应道:“我自是知道表哥你的难处,晚些我回去一趟。” 凤锦荣这才满意,说了一些体己话,二人便已经毫无芥蒂般。 …… 离开京兆府后,容心羽又去了茶楼。 很容易拿到安国公府慕家祖宗三代的资料,这才又上了马车。 只是上车之前下意识抬眸,朝对面酒楼二楼看去。 正好与一个妇人四目相对。 那妇人似乎一愣,继而朝她优雅一笑,便收回眸子进了楼内。 虽然只匆匆一撇,但看妇人妆容讲究,气度华贵,必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看风景时无意撞见! 想来对面是做生意的酒楼,有其他客人也不奇怪。 容心羽也没有多想,直接钻进了马车里。 而房间内,妇人拍着惊跳的心口道:“这孩子也太机灵了些,我这才看了一眼,还未看清具体模样呢!” “婶娘既想看,为何之前在府里不大大方方的将人叫到跟前看?” 屋内的桌案旁,顾珩御歪在那里,一手支着下颌,一手翻着杯盖玩儿。 妇人听见他说话,神色变得怔忪。 走到顾珩御对面,优雅而坐。 看了顾珩御玩世不恭的模样少许,眼神无奈。 叹气道:“我知你平时经常来这处,我是避着陵儿来找的你。” 顾珩御见妇人郑重其事的模样,很是诧异:“哦?婶娘是有何吩咐?” 说着给妇人斟了一杯满茶。 一副虚心满满等待训诫的模样! 妇人盯着他的眼,仿佛慎重斟酌过。 道:“我知道你与陵儿一起有些年头了,但是有些事情世俗难容,我希望你能懂。” 顾珩御闻言愣了愣,疑惑的看向这位尊贵的妇人,镇国公府大夫人,吕氏。 “陵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们这房唯一的香火。 本夫人身为人母,一直盼着他能够正常娶妻生子。” 顾珩御深以为然,下意识道:“婶娘说的是,这是自然!” 吕氏又说:“如今好不容易有女子能入他的眼,本夫人希望你能够成全,不要再生事端!” () 第103章 您听我解释 顾珩御:??? 错愕的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他应该没有理解错吧?! 吕氏见顾珩御没有说话,不禁皱眉:“你今日在府里那番小心思本夫人看得出来。 但你这样是没有用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顾珩御张着嘴,想确认自己的想法:“婶……娘,敢问您看出晚辈有什么心思,您是误会了什么?” 吕氏认真看着他,眸光都变得犀利几分:“你是不可能进我镇国公府的门的!” 顾珩御就觉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都想叫亲娘了! 这位好歹也是清流高官家出来的嫡女,受正经诗书礼仪熏陶长大! 哪里来的这种奇葩想法? 他混迹黑白两道什么眼界没有开过,都觉得不可思议! 吕氏见顾珩御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当他是伤着心了,不由得又有些心软。 到底从小和陵儿一起长大,她一直待他比自家子侄还亲切些。 “虽然我说过你比陵儿更像我儿的话,但本夫人没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一个字!” 什么字吕氏没有直说,但顾珩御一听就知道她指的什么。 一时觉得好气又好笑。 当即就要解释,但突然灵光一闪。 心想那承云郡主虽然不是恶人,但按正常思维来看。 什么样的人家选儿媳能够将她列为首要人选? 什么礼义廉耻,伦理纲常……被那位郡主在脚下轮踩的时候,都是没有感觉的吧! 联姻是太子的意思,势在必行。 但婚后过的什么样的日子,还全凭婆婆说了算…… 听说顾鎏陵要给人姑娘递帖子的时候,哪家父母不要过问一下? 居然大房母女二人没有任何迟疑排斥的就接受了承云郡主! 原本还以为是二位开明! 原来如此么…… 权衡利弊之后,顾珩御叹了口气:“婶娘,您听我解释……” 话到嘴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吕氏抬手:“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定! 这辈子我儿媳只能是承云郡主! 也只她那般容貌绝俪、出身高贵、温良柔善,兼并侠肝义胆,直率热忱的完美姑娘,才配得上吾家陵儿!” 顾珩御愣愣听完,而后抬手为吕氏鼓掌:“婶娘高见!” 吕氏闻言,脸色又缓和几分,看向顾珩御的眸光有了两分慈爱:“婶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顾珩御微笑。 吕氏见此赶忙又抬手:“但是,婶娘希望你一直是个好孩子,能够理解婶娘为人父母的苦心。” “叩叩叩”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二人同时回头。 就看见顾鎏陵推开房门,姿态卓然的站在门口。 吕氏神色一变,当即怀疑的去瞪顾珩御。 顾珩御无辜摊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叫“救援”! “你们在聊什么?”顾鎏陵狐疑的看二人。 吕氏立马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让你仔细挑选一些礼物给承云郡主道歉,你挑好了?” 顾鎏陵看出吕氏的紧张,开口道:“已经送去了!” “你送了些什么?” “一箱最新入库的布匹,可以做很多衣裳。”顾鎏陵说。 吕氏瞪眼:“你……” 欲言又止,最后叹息道:“罢了,还得为娘出马,这事情你不用操心了。” 才想走,又戒备的去看顾珩御。 “晚辈有事,就先告辞了!”顾珩御主动站了起来。 吕氏跟到门边,眼看着顾珩御下楼走出大门口,这才放心。 跟顾鎏陵打了声招呼,也匆忙离去。 谁知她前脚刚走,顾珩御就从窗户跳了进来。 顾鎏陵已经端坐在桌案前喝上热茶,对于两位的行为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 所以,顾鎏陵开口就直接问道:“叫我来做什么?” “有三件事!”顾珩御道。 继而从怀里摸出三样东西摆放在了桌案上。 分明是一张小纸条,一张请帖,还有一封信。 “那位什么瑶光居士又来信了! 大概是因为上次说南方有事,以为你没有搭理,所以又补了一封,说南方乌州将有天灾发生,因此会有流寇作乱。” 顾鎏陵听了却是不为所动。 拿起了那封信拆看,扫了几眼道:“师姐说要来盛京!” 顾珩御道:“从写信的日子来看,也就这几日了。” 顾鎏陵已经放下信,看向那帖子。 顾珩御道:“这是龙姑娘递给我的,邀我黎芳湖一见。 有意思的是……你看看!” 顾鎏陵听出他话里有话。 便拿过请帖展开,才看了几个字,就抬眸看向顾珩御。 顾珩御笑道:“竟是与那位瑶光居士的字迹有些相似,对不对?” 顾鎏陵唇瓣微勾:“虽然做了调整,但不难看出,就是一个人的字迹。” 顾珩御接过请帖把玩:“这位远道而来的威武侯府表姑娘,为何神神秘秘的,搞这么多花样? 看她做的桩桩件件事,分明是在极力阻止你与承云郡主亲近啊! 你若这个时候去了江南,谁又会趁人之危? 等你回来,承云郡主大概已经嫁为人妇了吧! 你说这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承云郡主拜托她这样做的?” “她不会这么不小心,至少会换几个字体!”顾鎏陵当即说。 顿了下又说:“她不会为了拒绝我而煞费苦心!” 因为容心羽直接就没有选他! 哪怕明明心里有他! 顾珩御摸着下巴沉思:“看来得去会一会这位故人了,看看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天灾流寇?呵呵,真是敢说!” 转而又说:“对了,你想好与承云郡主联姻的人选没有?” 顾鎏陵羽睫轻掀,冷冷睨了顾珩御一眼,眸光如三月冰刀。 顾珩御毫无惧意,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那你慢慢考虑。 当然,若是你想通了,还可以再来找我!” 说着要拍顾鎏陵的肩膀,却被顾鎏陵抬手挡开。 却在这时,房门被猛的推开。 吕氏瞪着眼睛站在门口,一副要吃人的眼神。 青延有些无措的站在后面欲言又止。 也不知夫人怎么才往门口一站,就气冲冲的闯进门,他刚想通报的! 顾鎏陵看向吕氏:“您还没走吗?可是有什么落下了?” 顾珩御在一旁笑得无辜又无害。 吕氏当着顾鎏陵的面不好说什么,好不容易压下心中情绪。 对顾鎏陵道:“为娘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办才显得诚意。 东西我已经让人回府准备,你等会亲自跑一趟威武侯府吧! 等你人到了,东西也该送到了!” 顾鎏陵微敛眸子,似乎在斟酌。 少许,才在吕氏期待的眼眸中道:“也好!” 吕氏这才松了口气,硬是将顾鎏陵一道叫下楼。 “哎!”吕氏幽幽叹了口气。 眼看着他上了马车,马车走远才稍微放心。 “主子,您觉不觉得夫人有些奇怪?”青延坐在马车外头,忍不住开口问道。 顾鎏陵正在走神,闻言道:“近日你们谁正常了?” 青延感觉老冤枉了:“属下怎么就不正常了? 要属下说,最不正常的就是御爷。 以前忙的不见人影,最近神出鬼没的,指不定就从哪个角落钻出来! 也不知怎么就惹了夫人不高兴,要私下拉他教育。” 酒楼离侯府本就不算远,青延嘀嘀咕咕的着,也就到了。 待看见已经拉到威武侯府门前的六个大箱笼时,青延都惊了。 但看自家主子掀开车帘,神色如常,稳如泰山的样子,到底什么都没说。 …… 容心羽主仆三人此时已经人在西慈胡同。 刚进胡同没有多久,就听见前方一阵吵闹。 “好啊,我就说是个不知廉耻的娼妇! 这青天白日的,奸夫都找上门来了,还不肯承认?” () 第104章 分不清敌我 “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就是宋家嫡出的姑娘! 婚前失贞与人苟合生下野种不算,竟然还霸着我慕家长房嫡孙的名分不让……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可怜我那小叔子为国为民,战死沙场,英雄泣血。 这要是还活着,怕是也要被气死吧!” 听见“宋字”的时候,临冬赶忙掀开了马车帘子。 马车缓缓停下,容心羽一眼看见卫国夫人府门前的闹剧。 此时府门前围了不少人,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中年妇人正在指着一个年轻男子怒骂。 而那男子眼神闪烁,想要避开。 奈何被两个家丁模样的左右钳制住,动弹不得。 “你们休要血口喷人!”那年轻男子挣扎道,满脸羞恼。 却也解释不出,自己所谓何来。 这里胡同官员家眷为多数,此时都对此指指点点的。 听声音,多是对宋青阙的谴责质疑声。 毕竟,宋青阙因何搬来这里也不是秘密。 那自称慕家的妇人更是嚣张得意,突然抢过男子手里的竹筒。 “啪”的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 竹筒应声碎裂,白色的牛乳撒了一地,香气溢散开,不难分辩出来。 “啊,我的奶!”那年轻男子急红了眼,“你怎么能这样?” 妇人却是抓到什么把柄似得大喊:“看看、看看,诸位看看,这就是证据。 这是知道那小蹄子生产后没有奶水,找不到奶娘,这都亲自送上来了! 真是好体贴呀,我呸——一点也不嫌臊的慌!” “的确很体贴!”这时,一道声音附和。 慕夫人立即激动道:“瞧瞧,公道自在人心!” 转而看见容心羽,不免一怔。 盛京第一女恶霸,谁人不识? 尤其是他们这些靠战功簪缨的公侯世家圈子里,对容心羽更是如雷贯耳。 背地都说威武侯泥腿子出身,生的女儿也上不得台面。 但实际上,谁人不忌惮容溯三分? 慕二夫人看着这位女罗刹,有些怔然。 容心羽含笑开口:“宋青阙是本郡主的闺中密友,本郡主能不体贴吗? 听说她差点难产而亡,好不容易度过难关。 却又被婆家人磋磨的心情抑郁,奶水不足……眼看着孩子要饿死。 本郡主让人送些牛乳过来给她和孩子补身子,这等体贴不过分吧!” 慕二夫人惊讶:“你说什么?是、是你让人送来的?” 也顾不上解释婆家没错了。 凝心立即上前一步:“什么你不你的,瞧着这位夫人也不似无知市井泼妇。 见了我们承云郡主不知行礼吗? 还是我等眼拙,不识夫人身份,应该调过来向您行礼问安呢?” 慕二夫人一吓,急忙朝容心羽行礼:“民妇见过承云郡主!” 袖中的手却已经攥紧。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容心羽居然会为宋青阙出头。 不是说,二人从小就结了怨吗? 若非如此,当年安国公府也不至于与宋家闹着退婚。 届时,宋尚书还不是尚书! 容心羽却没有应她,双手后背,走向大门口。 一群堵门的立即识趣的往旁边散开。 慕二夫人已经冷静下来,忙说:“承云郡主,这件事说来是安国公府的家务事,还望您不要插手。 有得罪之处,必定改日登门致歉。” “家务事?”容心羽接过临冬捡起来的碎片。 “先说说这个吧,这牛乳是本郡主托人千辛万苦收集送来的! 就这么被你砸了,一滴不剩,你说是小事?” 慕二夫人眸光微动:“这位是贵府的小厮? 民妇实在没有想到,还以为是哪个不正经的男子,这才造成误会……” 毕竟正经人家,谁会派个小厮给寡妇送奶? 威武侯府又不是没有婢女老妈子! 容心羽笑道:“不是,这是静侯世子身边的小厮!” 慕二夫人一愣,继而心底乐疯了:“静侯府世子的小厮? 郡主,您莫不是在说笑?” 那来送奶的小厮本以为容心羽会帮自己,自己好蒙混过去。 以免对宋青阙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污了名声。 没有想到容心羽居然直接点破了他的身份。 一时震惊的张着嘴。 容心羽坦然的道:“此前姜世子嘴巴欠,挨了本郡主的揍。 回去以后,一直在反思自己。 静侯夫人还托人来道歉,有意化干戈为玉帛。 本郡主就想到,静侯府的庄子养了几头乳牛,便提了要牛乳的要求。 确实没有想到,静侯府办事如此不周全,竟是派了个小厮过来!” 静侯府的小厮闻言一震,随即反应过来。 立即大抽自己嘴巴:“是是是小的们办事不周! 侯夫人吩咐的急,小的们便一早出城去庄子上取奶。 听说小儿等着吃奶,拿了新鲜的牛乳便又紧赶着送来了。 毕竟这东西也不经搁,容易坏。 小的也没进门,就光明磊落的在大门口站着。 实在没有想到能被什么腌臜龌龊事情联系到一起。” 说着擦起了眼泪:“这下全洒了,回去还不知道会不会挨罚……” 心里却比谁都知道,这是世子的意思,侯夫人根本不知道! 侯夫人一直就反对他们过来,耳提面命要避嫌。 如今得承云郡主解围,侯府与世子的名声是保住了。 自己不会被扒皮,但一顿打必然跑不掉。 慕二夫人脸色可见的僵硬,若是静侯府有亏在先,她倒好说理拿乔了。 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那静侯府就不能随便招惹了。 “会不会挨罚是你的事,本郡主的事情还没有办好,这事情还不算完!”容心羽却是不甚客气的道。 静侯府小厮一怔,想这位真会演戏,哪里敢怠慢。 立即赔礼道歉:“小的知错,小的这就去庄子上再取来牛乳。” 容心羽道:“就这么点牛乳,值当你来回跑?” 说着嫌弃的将竹片扔在了地上,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静侯府小厮愕然,有点不知如何对戏了。 那该怎么办? 只听容心羽道:“回去告诉你们侯夫人,若真有诚意的话,给本郡主送两头乳牛来! 扣扣索索,就不要说什么致歉的话了。 待下回遇见姜世子嘴欠,别怪我揍的更狠!” 小厮瞪大眼,突然有点分不清敌我了。 容心羽斥道:“当然,你们侯府有本事管好姜岳阳,让他以后见到本郡主绕着走。 不然见他一次打一次!” 静侯府小厮努力点头哈腰,心里腹诽:短时间内应该见不着了,我们世子爷如今闻您其名都要色变! 容心羽提高声音又说:“还不快去?” 小厮被呵的一抖,撒丫子就跑:“是是,小的这就去!” 慕二夫人与一群吃瓜群众愣愣看着容心羽公然敲诈勒索静侯府两头乳牛,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有知情的嘀咕:“听说那乳牛是从番邦坐船漂洋过海来的,全盛京也只十五头。” “我也听说过,有十头在皇家牧场,五头被赏了出去。 静侯府得了一头,多的一头还是因为静侯府那处庄子水土好,镇国公府寄养在那儿的!” 慕二夫人听着八卦,满脸懵逼:我不是恶人吗?现在不是我最不要脸吗? 请问我是谁?我在哪里? 等容心羽轰走静侯府小厮,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时。 慕二夫人下意识打了个机灵。 立即赔笑:“这、这都是误会!” 容心羽冷嗤:“误会?误会你就可以任意辱骂朝廷命妇? 公然质疑圣上裁决,你眼底可还有天家威严?” 慕二夫人脸色一变:“郡主,你这话说的,民妇何时质疑圣上了?” 容心羽指着头顶的牌匾道:“当初圣上赐下牌匾,与诰命身份,便是肯定了卫国夫人的身份。 而你方才说什么?宋青阙婚前与野男人苟合? 你不是在给宋青阙与宋家泼脏水! 而是公然给圣上赐下的牌匾泼脏水,你该当何罪?” () 第105章 义子 慕二夫人开口想要狡辩。 容心羽又说:“周围街坊邻居们,你们可是都听见的吧? 慕二夫人有句话说的不错,穆家世子为国浴血,牺牲了自己。 别到头来,捍卫住的江山如此辽阔,却没有他遗孀一席之地!” 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唏嘘赞同。 不管流言蜚语如何,既然皇上都承认了,那宋青阙的孩子就必定是穆家世子的! 就算有人心里依旧有质疑,也没有人敢如慕二夫人那般直言不讳挑战皇权! 场面一度安静。 慕二夫人白了脸:“我、民妇不是那个意思……” 容心羽勾唇笑道:“是不是那个意思,你去京兆府跟那边的大人解释吧!” 慕二夫人吓得腿肚子发软,就差跪下了:“郡主,您请高抬贵手。” 容心羽为难的看她:“大夏律严明,对皇族大不敬者,重者斩立决,轻者流放。 你公然违律,可不是我高台贵手就能算了的。 还是赶紧回去,让你府里给你收拾收拾行礼吧! 我想,圣上不至于杀你,大概会看在安国公府劳苦功高的份上,留你一命!” “不……” 容心羽转对临冬吩咐:“去报给京兆府吧—— 对了,也催一催静侯府,让乳牛快点送来,就直接送我府里吧!” 慕二夫人吓得不轻,没有想到容心羽不是恐吓,而是来真的! 这要是别人报去,京兆尹怎么都得给安国公府三分面子。 可是容心羽上报,那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之前派来的两个家丁如今还在牢里,没有捞出来。 两个下人而已,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碰巧触了这煞星的霉头而已。 如今看来,一切并非偶然。 她若非当众抓住了静侯府那个小厮,也不敢那样辱骂宋青阙。 如今倒是不知如何收场了! 容心羽吩咐完,临冬就小跑着去了,根本不给慕二夫人缓和的余地。 慕二夫人见此,赶紧带人灰溜溜的离开! 想着得回去赶紧想办法! 若真被带进京兆府,就是不流放,以后如何还有脸见人? 眼见着慕二夫人带人离开,容心羽也没有阻拦。 看热闹的见没有热闹可看,便都纷纷散去。 凝心赶紧上前去敲门。 喊了好几声,道明了身份,大门才从里面开了一条缝。 门后露出胡嬷嬷的脸来,胡嬷嬷眼窝下陷,比上次又老了两分般。 胡嬷嬷看见容心羽一脸惊喜:“郡主,是您!” 赶紧就将门打开,让了容心羽主仆进去。 再看外面空荡荡的,这才松了口气。 “郡主,您又帮了咱们,大恩大德,不知如何回报。”胡嬷嬷哽咽道。 容心羽道:“你们夫人呢?可还好?” 胡嬷嬷忙说:“夫人在里面。 之前穆姑娘吩咐,除了您的人过来,其他人不管如何闹都不要开门。 奴婢之前听见门外有动静,就让夫人带着小公子躲屋里去了。” 容心羽颔首:“孩子太小,惊扰到却是不好。” 随后跟着胡嬷嬷进了内宅。 看到宋青阙的时候,见她头戴抹额,身上裹着披风。 怀里仔细护着孩子,一副随时准备逃难的模样。 明明该在月子里好好养着的人,比上回生产之前还憔悴几分。 可见这几日饱受惊吓,都没好好养过。 不免在心里叹息,这世道对女子的过分约束。 虽然后世也不提倡女子未婚先孕,但至少不会对女子如此严苛。 自己愿意生愿意养,谁有权利到家里来叫骂? 可惜,眼下就是这样的背景,常人无法抗拒。 宋青阕见了容心羽,满脸感激:“郡主,多谢……” 容心羽道:“你若真谢我,就好好养身子。 将来长命百岁,你和你的子孙后代才有机会报答本郡主。 万一本郡主时运不济,这辈子嫁不出去。 我爹又后继无人,这边好歹有人帮忙送终不是?” 宋青阙愣了愣,胡嬷嬷立即朝容心羽跪下:“老奴替小公子谢过郡主! 若是郡主不介意,不如收我们小公子为义子。 不知您意下如何?” 宋青阙知道自己没有会错意,当即期待的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笑道:“我当然没有意见! 不用自己费力,白得个儿子,这是好事!” 宋青阙顿时眼眶发红,感动的道:“那我便替我儿谢过郡主赐予如此天大的福分!” 她现今并不能回报容心羽什么,但已经暗暗发誓,好好教导孩子,不会让容心羽失望! “这孩子还没有起名字,若是郡主不弃,便帮忙起一个吧!”胡嬷嬷这时又说。 宋青阙也有此意。 容心羽闻言想了想:“能给我抱抱吗?” 宋青阙忙颔首。 容心羽便上前一步,将孩子小心的接到怀里。 这孩子实在是瘦弱,在手里怕是还没有六斤重。 小小的一只,皮肤微皱泛黄,还有点恹恹的。 “你打算让他姓什么?”容心羽问道。 宋青阙想也没想道:“自然是与他父亲姓慕! 哪怕慕家不认这个孩子,我亦不愿他回慕家争夺什么。 但是,却不能忘记他生父之恩。” 容心羽颔首,稍微思忖后道:“星原,这个名字你看如何?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哪怕只是微微星子,看来不起眼,只要自强不息,便能点亮星河万丈。” 宋青阙听出这话里的祝愿,感激道:“好名字,青阙代星原谢过义母。” 容心羽拿出一块雕刻成锦鲤的翡翠,让孩子的小手握住。 对着孩子笑道:“这是义母的见面礼,希望你能顺顺遂遂长大,平安喜乐。” 刚出生没有多久的娃儿眼睛还未全睁开。 却仿佛感受到了善意,微微罅开眼,呀呀一笑。 看得容心羽心口一软,抱着小娃儿好一会儿才还给他娘亲。 容心羽随后又为宋青阙复诊。 宋青阙主要还是心结问题,吃药作用不大。 如今容心羽收了慕星原为义子,等于是蹚入这浑水,告诉安国公府,这母子二人她以后罩着了! 安国公府会不会对宋青阙绝情到底,且还得走着看。 容心羽又稍微了解了一些卫国夫人府里如今的情况。 府里如今能够办事的,只有胡嬷嬷与芙儿两个人。 之前不是没有别的仆人,只不是今日出门买菜的小丫鬟被欺辱。 就是明日哪个老妈子的家人找来诉苦,说家里孙子跟人打架破了头。 宋青阙知道是谁捣鬼,本也是个心软的,便放了卖身契给他们回家。 以前只照顾一个孕妇还好,如今添了个小儿,却是照顾不暇。 容心羽了解之后道:“我既然认了星原为义子,以后自当照拂。 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直接与我说。 朋友之间贵在坦诚,你觉得呢?” 宋青阕本来面容带笑,听得最后一句反问,神情顿时僵硬。 容心羽知道了! 宋青阕敛下眸子,脸颊通红。 容心羽也不催,就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桌案边等着。 宋青阕斟酌一番用词后。 小心开口:“对不起,是我故意让穆姑娘知道我的难处。 又借由我夫君的关系,让芙儿偷偷的去静候府找姜世子帮忙。 我太怕慕家抢走孩子,若是他们愿意善待也好。 但这孩子……去了慕家绝对没有活路!” 宋青阙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但生生忍住没有落泪。 宋青阙继续道:“我最近听了很多郡主你的事情,知道郡主如今嫉恶如仇,经常去京兆府报案。 于是就算好了这场冲突,故意让你撞见! 我赌你会帮我解围,若是不能……” 说到这里,看向一旁摇篮里的孩子,眼泪终究没有忍住。 () 第106章 下定了! 容心羽走到床边,递了帕子给她。 轻叹:“我若不帮你,你便打算一把火烧了自己吗? 你与静侯世子本就没有什么,很好查清。 慕家却当众污蔑你,必得承担逼死朝廷诰命的罪责,是吧?” 宋青阙看了一眼屋内多比平时多出许多的烛火。 苦笑道:“郡主心细如发,什么都逃不过郡主的眼。 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我想,等火烧起来,芙儿她们便带着孩子从后门走。 争取时间离开盛京,天高海阔,以后去哪里都好。 只要能活着…… 而郡主哪怕不能帮我,至少也能帮我做个见证,指认慕家人的恶行吧!” 容心羽听完道:“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你想要孩子好,你就得活着。 没娘的孩子有多苦,你一定不想知道。” 宋青阙怔怔看着容心羽,一时说不出话来。 明明彼此也算认识很久了,却好像第一次真正了解这个人。 少女与她同龄,熟悉的眉眼间都是温柔和色,此时整个人好似会发光。 如春日的骄阳,驱散她自寒冬经历来的凛冽之意,将温暖弥散四周。 宋青阙笑道:“谢谢你,阿羽!” 容心羽一愣,继而也是一笑:“嗯! 既然是朋友了,以后有事尽量多商量。 若是帮不了你,我也会实话告诉你,咱们再一起想办法。” 宋青阙擦干眼泪:“好!” 话说开后,容心羽也没有在卫国夫人府继续逗留。 这次没有避着,直接让人传话给孙掌柜,找几个伶俐的婆子和丫鬟来卫国夫人府照应。 就算安国公府不给面子,也休想随意在门外作乱。 宋青阙没有推辞,但表示她有嫁妆,雇人的银子一定她来出。 容心羽为让她安心,答应了她。 出了西慈胡同,容心羽却是让人将马车往城门口驶去。 “郡主,您这是要出城吗?”凝心好奇的问。 “去等咱的乳牛!”容心羽却说。 临冬诧异:“静侯府真的会给吗?” 容心羽端着手靠在引枕上,胸有成竹的模样,笑而不语。 …… 静侯府内—— “要两头乳牛?她怎么不去抢?”静侯夫人气的声音拔尖。 回来传话的小厮脑袋都快低到地面上。 心说:这不正在抢咱们静侯府? “就给她吧……” 姜岳阳坐在一旁的椅子里,双手规矩的摆在腿上,眼底有几分心虚。 静侯夫人气的指向他:“你……你真是要将你亲娘气死吗? 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别再去招惹承云那个疯子,也不许再去西慈胡同。 这俩一个有病,一个有毒! 你倒好,一天给我招惹俩?! 你差点把你自个儿的一辈子给毁了,你知不知道?” 姜岳阳自知理亏,垂头耷脑的道:“那长亭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俩是好兄弟。 他人不在了,他媳妇儿子被人欺负的可怜。 我偷偷照应一些,也是人之常情吧? 让你帮忙,您又不答应,一副怕招惹脏东西的模样。 我只好偷偷的来! 再说了,这次承云也不是针对儿子。 想来,她要乳牛也是为长亭媳妇要的。 娘,咱们又不差这点,您就给她们吧……” “不差这点?”静侯夫人气的不行。 都不知该从那件事与这宝贝儿子说道理。 一时跌坐在椅子里,呼吸急促。 姜岳阳上前一点,扯着亲娘衣裳撒娇:“娘……您别生气了,事已至此,您就给她吧。 不说承云以后见着会不会打儿子,若是传出去是儿子让人送的牛乳…… 反正儿子是已经没有脸皮了,静侯府也不要面子了吗?” “你——”静侯夫人差点要背过气去。 静侯府面子可以不要! 但姜岳阳要是被传私通寡妇,这辈子可就完蛋了! 这熊孩子分明是拿捏住这点,故意气她! 姜岳阳又说:“所幸承云郡主这次是趁火打劫,而没有落井下石,若是真逼急了她……” 静侯夫人瞪大眼:“合着我还得感激她趁火打劫?” 姜岳阳被吼的一怔,仿佛被惊着。 突然就捂住了脸,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经历来…… 静侯夫人一下自椅子里弹坐起来:“阳儿,好好好,娘答应你娘答应你! 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姜岳阳抽泣的整个人都开始发抖:“我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 除了惹祸,也就是给家族蒙羞。 如今清白不再…… 我、我还是出去找承云,让她打死我算了……” “给给给,娘这就让人将乳牛拉进城送去威武侯府!”静侯夫人急的喊。 …… 容心羽并没有在城门口等太久。 “穆夏牵羊回来了!” 凝心一直扒在马车边上,突然惊喜的喊。 容心羽透过帘子看去。 就见穆夏牵着母羊,还带着一头小羊。 眼神却羡慕的望着旁边一头高壮又肥硕的乳牛! “穆夏姐!”凝心兴奋的朝穆夏招手。 临冬已经跳下马车,冲到了乳牛面前,二话不说抢过牵牛的手里缰绳。 “不用再送去威武侯府了,给我就行。”临冬说。 壮汉怔愣了下,看了眼不远处有威武侯府标志的马车,倒也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穆夏却是惊呆了,赶紧上去抢夺过临冬的缰绳:“你疯了吗?” 临冬诧异看她。 穆夏满脸的不赞同:“你最近是不是跟着郡主撒野多了,有点嚣张过头了? 居然敢当街抢人家牛!” 穆夏之前跟容心羽去庄子的时候,就在隔壁静侯府的庄子见过这乳牛。 今日再去庄子等放羊的将母羊找回来,就眼睁睁看着放牛的挤了好些奶走。 于是对着这乳牛馋了半日! 打听过后知道,这种白底黑斑的乳牛大夏境内原来并没有。 是从外邦进贡来的,数量很稀有。 是御赐之物! 哪里能随便抢?要抢也得学自家郡主,找个合理的借口啊! 直接上手绝对不行的! 临冬眼看着穆夏要把牛还回去,而放牛的还眼巴巴的看着没有舍得走远。 赶紧又抢回来:“什么呀,这是郡主的牛!” 穆夏惊疑:“郡主的?这……又是什么时候诓来的?” 临冬龇牙笑出八颗牙齿:“可惜了,你没有看见精彩的,回去跟你慢慢说。 总之呀,星小公子以后不愁奶喝了!” 星小公子这个称呼是第一回听,但穆夏很容易就想到宋青阙的孩子。 这时马车驶到跟前,穆夏也看见了笑眯眯的容心羽。 顿时心虚的眸光闪烁。 忙说:“郡主,这牛羊是送去卫国夫人府,还是拉回咱们府里呢?” 容心羽道:“羊好养活先送过去吧。 这牛怕他们不会养护,就放咱府里。 腾片地方出来,好好照看。 以后每日让人挤些,处理好了再送过去。” 穆夏答应一声,赶紧就先去送羊了。 容心羽则让白大马车驾慢一些,一路带着乳牛回府。 …… “诶,你听说了吗?镇国公府今日去威武侯府下定了!” “真的吗?之前就听说两府好事将近,我还以为是谣传!” “不是谣传,今个是顾家二公子、顾都指挥使大人,亲自带媒人上门送的聘礼,我可是亲眼瞧见的!” 马车还没有停稳,容心羽就听见外面有人这样议论。 “外面在胡说八道什么?”凝心惊讶。 “诶你看你看,镇国公府的乳牛都被承云郡主给牵回来了!” “呦,那不是御赐的吗!除了皇宫,全盛京也没有几户有资格拥有。” “可不,看来镇国公府是相当在乎这门亲事啊!” 容心羽听得这里,实在没有忍住,当即掀开了帘子。 却见几个小厮打扮的正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 看样子,是周围邻居家的。 她这一片住的都不是普通人家,起码也是侯爵、三品以上人家。 不大可能被冒充,到她这儿来当造谣的水军! () 第107章 倚重 临冬直接冲着外面喊道:“你们是谁家的下人,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 谁向谁家下定了?我们郡主云英未嫁,并无婚约。 你们再在这儿败坏我家郡主名声,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其中一个一吓,尤其看见马车内露脸的容心羽,脸色都白了。 但还是颤颤巍巍的道:“小小的没有胡说八道,是是真的……不不信你们回府问问去。” 说罢撒丫子就跑。 容心羽听得蹊跷,也没有多跟几个路人纠缠。 马车才停稳就跃下,快步进了大门。 一进门,就远远看见大厅内摆放的好几口大箱子。 “哪里来的?”容心羽问门房。 门房小厮忙说:“禀郡主,这是顾都指挥使大人带人送来的。” 容心羽难免惊讶,顾鎏陵还真来送礼了?! “他可有说什么?”容心羽还算冷静的问。 想着顾鎏陵就算为自己推荐好未来夫君人选,来下定的话至少也得先问她一声吧! 门房一五一十不敢欺瞒:“顾都指挥使大人说,这是向您赔礼道歉的! 既然是对方理亏在先,管事就放心收下了!” 容心羽听着这话,分明品出:“您不去抢都不错了,白送的咱不要白不要的”这味儿来。 门房说完话,新上任不久的马总管已经满脸谄媚的跑了过来,一副求夸赞的模样。 容心羽心里几分莫名的不踏实,快步进了大厅。 马总管察言观色,见此不敢再笑。 到了大厅后,马总管赶紧打开六口大箱子。 是一箱子金、银、玉饰品,剩下的五箱子是各种颜色的布匹以及成衣。 不论哪一样都是时兴的,价值不菲。 容心羽之前被淋湿一身,的确有些郁闷,但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谁知顾鎏陵会这么“诚心”道歉,但也太诚意了! 怪不得外面会那样谣传! 要说这不是下聘,非亲非故的,谁又敢收这么重的礼? 凝心凑到箱子旁,两眼放光:“之前奴婢还替郡主生气。 如今看来,是奴婢浅薄了。” 容心羽扫了一眼大厅内,发现一个个下人都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不禁正了神色,问道:“若是今日送来这些东西的是舒大人,你们收吗?” 马总管愣了下,左右看看道:“这,这,舒大人最近受郡主恩惠颇多,知恩图报也当应该……” 言下之意,就是送来重礼,郡主也受之无愧。 容心羽笑道:“那接着有人再弹劾舒靖廷说他德不配位,说本郡主卖官鬻爵呢?” 马总管闻言色变,恍然想到什么。 惊慌失措的双膝跪地:“小人愚钝没有想那么多……” 一旁的融欢这时小心翼翼的道:“郡主,之前白家派人送了拜帖过来……” 马总管想死的心都有了:“是是小的办事不力,那那小的这就让人送回去?” 白尚书府如今正在被审查,是否与谢家卖官鬻爵案有关。 前脚才送的帖子怕是想求郡主,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东西都进府了,有没有落下什么,你说的清?”容心羽问的马总管哑口无言,冷汗直冒。 马总管急的不行:“那那小人这就去京兆府自首? 说是小人自作主张收了外面来的礼,跟郡主没有任何关系。 只求郡主绕过小人家里人。” 容心羽看了眼这新上任的总管,道:“你自首有用? 去,找人给这些东西扎些花,热热闹闹的送常平街义慈局去!” 马总管一愣,继而惊喜道:“郡主高明! 这样一来,不管是什么礼,都能体现出您的高风亮节。 您如此视钱财如粪土,又怎会接受不正当出处的财务呢?” “少拍马屁!快去办,办不好,你真就要好好考虑怎么担罪责!”容心羽冷嗤。 马总管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去办。 流云匆匆从内院出来,先是朝容心羽行了礼才道:“奴婢回来的时候,礼已经进府了。 这是让人拟好的礼单,要一道带去吗?” 容心羽颔首:“还是你办事最让我放心!” 流云愧疚道:“是奴婢没有办好事。” 毕竟马总管是她推荐上来的。 容心羽道:“本郡主知道你们的忠心,但是鲜花着锦与烈火亨油,不过一念之间。 可别真因此无法无天了! 若是觉得自己比本郡主还有能耐,敢随便为本郡主做主! 本郡主干脆认你们为主好了?” 最后一句是对大厅内所有人的告诫。 一群人静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因为背弃二房,选了容心羽为主,因此出门尾巴都翘高几分的一些奴仆,正是上头的时候。 闻言都感觉被一盆冷水浇灭心头火热,恢复了理智。 容心羽没有再纠葛此事,转而问道:“府里如今还有多少人?” 流云愣了下,忙说:“今日从赌坊回来以后,有十一人提出赎身。 按照郡主您的吩咐,放了他们卖身契。” 心底跟着恍然,郡主处事周全警惕。 这是给了一个合理的机会,将一些表面服从,实际上不大安分的人给剔除出府了。 顿了下又说:“奴婢私底下让人注意了。 这些人中,有两个还挎着包袱,便去了另外的赌坊。” 其他的,或许不会沉迷赌博,但流云觉着应该不会有比跟着她们郡主更好的去处了。 容心羽对于流云向来都是十分满意! 不吝啬的夸赞道:“你做的很好,当嘉奖!” 于是,直接就将府里的大权都交给了流云,提了月例银子。 马总管的职务并没有去,只是留用观察。 人不可能不犯错,但看错误程度,是否知错能改。 若是一点小错就不给机会,那么以后有犯了错的,怕很容易就想背主自保。 容心羽末了又道:“我虽然如今器重流云,但等本郡主将来嫁人,流云肯定是要跟着我走的。 若是我父亲不再续弦,这府里少不得还得仰仗大家伙照应。 希望你们能明白本郡主的苦心。” 心中忐忑的下人们刚多了几分惊醒,如今又多了几分被倚重的期盼。 等人都退了,抬走东西。 流云小心的道:“郡主,现在外面有些流言…… 这东西送去义慈局,怕也说不清楚,咱们接下来要如何解释才好?” 容心羽道:“不必理会,谣言传不了多久!” 心想着等顾鎏陵给推举好人选,她真正的未来夫婿来下定,她与顾鎏陵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顾鎏陵本就不喜欢她,想来也会想办法杜绝谣言。 而且,哪里有人将聘礼捐赠出去的说法? 流云觉得,这事情是顾二公子故意给他们府里找麻烦。 想来郡主也是看得清的,所以才吩咐人立马将东西。 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一日忙忙碌碌,等用过晚膳,便已经掌灯了。 看过白家的相关资料后,对于白家目前的情况有了一些了解。 谢如意以往在圈子里混的时候,都是打着尚书府亲戚的名号行事。 容心羽记得,因为这点,容心宝特别看重她。 只因为,容心宝看上了白家的庶长子白子宁,传说中的东院第一才子。 但是,实际上谢如意只是与白家的庶出小姐交好。 上回在宴会上,白盈夏这个正牌嫡出小姐并没有给谢如意丝毫面子。 资料上显示,白家嫡庶并不和睦。 外人只以为,正房嫡妻不能容人。 这么些年只一个嫡女白盈夏,嫡母却不愿意将优秀的庶长子记在名下。 没有对外人道的是,当年正妻在白盈夏之前怀过一胎。 却是因为白子宁生母的原因,导致落胎。 至于户部白尚书其人,在官声上倒没有什么大的疏漏。 “郡主!”正在这时,融欢自外面进来。 行了一礼后道:“户部尚书府的白小姐在外求见。” () 第108章 人快不行了 容心羽放下手里的资料。 想了想道:“她是一个人来的吗?” 融欢忙道:“只带了一个婢女,在外面马车上候着!” 容心羽起身走到桌案边,执笔写了一封信给融欢。 “你把信交给她,天色晚了,劝她早些回去吧。”容心羽说。 “是!”融欢领命拿着信出门。 马车上,白盈夏焦急等待着。 当听说容心羽不见她的时候,满心失望。 但一听说有信,连忙双手接过。 谢过融欢后,就回到马车里就着灯火阅读。 片刻后,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小姐,怎么样?郡主答应帮忙了吗?”一旁的婢女紧张的问。 白盈夏松了口气道:“回去吧!” 婢女不解。 白盈夏道:“只要没有做过,就不会有事的。” 婢女忍不住道:“那老爷那边咱们要如何交代呀? 之前夫人也是这样安慰,但是老爷不信,非得逼您过来找郡主求情。” “上回若非郡主给开了药方,咱们还不知道新姨娘那般歹毒,居然给你下绝子药! 这事情也一直没有机会感谢郡主!” 白盈夏想起旧事也是心底愤恨!谁能想到呢? 一个姨娘心思那般歹毒! 为了让庶妹跟她陪嫁做媵妾,竟敢断她子嗣! 幸好容心羽发现的早,不然她这辈子都毁了! 哪怕新姨娘已经被处置,但心中愤怒难平,毕竟那庶妹还在府里。 但白盈夏还知轻重,冷静道:“郡主知我困境,给了话安慰我父亲。 有了这个,父亲也会因此倚重正房几分。 如今正在风头上,却是不便与郡主相见。 等风头过了,再好好感谢郡主。 不会有事了,走吧。” …… 威武侯府内,知道白盈夏已经离开,容心羽梳洗罢,便也打算休息了。 “什么人?” 却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临冬的呵斥。 容心羽察觉到有异,又将刚刚脱了的外衫披上身。 推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临冬正冲到回廊。 那里一个黑影刚刚落下,当即抬手后退:“诶,不要打,是自己人!” 容心羽听得声音有些熟悉。 “住手!” 临冬这才没有拔剑。 对方也因此卸下防备,放下阻挡的手。 “你是镇国公府的人?”临冬诧异。 青延忙朝容心羽的方向说:“郡主,小的是国公府二公子身边的青延。 事出有因,小的唐突了! 贵府的女卫受了重伤,如今在镇国公府施救,御爷让小的来通知一声。 您看看,您是否要现在过去?” 容心羽惊讶:“谁受伤了?” 一下子却想到望初。 “是穆夏还是望初?人怎么样?”临冬也着急的问。 只因穆夏去卫国夫人府送羊,还没有回来。 而望初好像一早出去给郡主办事,一直也没有见人影。 青延道:“是望初姑娘吧。” 容心羽顾不上将披散的长发扎起,回屋就拎上了医箱。 “带我去!” “奴婢去备马车!”临冬眼圈都红了。 “不用了,直接去。快宵禁了,骑马碰见巡夜的会很麻烦。”容心羽说着已经跃上了墙头。 青延忙说:“小的驾马车来的,郡主上马车吧,小的有令牌,您不必担心通行问题。 马车就在墙外头!” 容心羽翻过墙,果然看见停着马车。 不敢耽误,提着医箱就钻进了车内。 临冬匆忙跟上。 青延也不敢耽误,上了驾驶位就往回赶。 “驾——” 所幸两府的距离并不算远,在空旷的街道上不过半刻钟就到了地方。 马车也没有停在正门,而是一个角门。 由青延带领,一路畅通无阻。 时间已经不早,镇国公府里也没有什么人。 有几个巡夜的看见是青延带路,什么都没有过问。 容心羽这才得空问道:“人具体怎么样了?” 青延道:“小的也不清楚。 人是御爷抱回来的,他一进门就喊救命。 说‘人快不行了,赶紧叫她主子来……’ 然后小的就出门了! 不过想来我家主子也不会坐视不理,应该在里面施救了。 您也别太担心。” 容心羽眉头紧皱,健步如飞。 怎么可能不担心? 无端端的谁会说人快不行了? 跟着青延一路进了花园,容心羽认出路来:“是白日里那栋水上阁楼吗?” “对对,就在那里!”青延说。 等出了花园,果然看见远处一座阁楼,三层灯火通明。 容心羽直接蹬蹬蹬的冲了过去。 阁楼外面两个守卫,看见容心羽也没有阻拦。 “望初!” 容心羽激动进了屋,下一刻却是愣住。 还是白天的位置。 顾鎏陵身上披着雪色外衫,在柔柔烛光下的模样尊贵无匹。 修长玉手正端坐着杯子,优雅喝茶。 看见容心羽冲进来,顾鎏陵也愣了一下。 仿佛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到访。 尤其看她墨发披散,分明是被从被窝里给叫起来的。 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 容心羽急问:“我的人呢?” 顾鎏陵道:“在三楼,我朋友正在帮她医治,你……” 话未说完,容心羽已经朝屏风后的楼梯跑去。 顾鎏陵迟疑了一下,看向跟进来的青延与临冬,眼神质疑。 青延看见自家主子在楼下待着也很纳闷。 不是说人快没了吗,怎么自家爷在这儿袖手旁观的模样? “我说我没事!” 容心羽刚走到三楼厢房的门口,就听见这熟悉中夹着不大耐烦的声音。 是望初的! 听声音,如故疏冷,倒没有半点萎靡颓废。 “怎么会没事呢? 之前吐血,又流了那么多血! 究竟是哪里流的?我看看伤处!”一个男人说。 容心羽刚想推门进去,鬼使神差的,迟疑了。 “不必,让我回去!” “讳疾忌医,我也是为你好! 你也不想你主子看见你这样担心愧疚吧! 趁早对症下药,趁早送你回家。 你脉都不让我摸,我如何治疗?”男人循循善诱的说。 容心羽听得男人说话声,感觉到几分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既然望初抗拒对方治疗,她便主动上前敲门。 很快有人来开门。 当房门打开,四目相对,容心羽错愕了一瞬。 眼前男人长了一张格外漂亮的脸,眉眼间却阳刚十足。 他的身高与顾鎏陵相仿,一身玄色暗红云纹的衣袍硬是穿出三分邪肆,四分尊贵,还剩三分是不经意流露出的江湖恣意感。 怪不得觉得熟悉,这个漂亮男人…… 不就是那日与顾鎏陵在酒楼亲密的那位吗? 容心羽恍然想起他的声音——这人白日里还跟顾鎏陵打过架,害她被淋成落汤鸡!? 一瞬间,容心羽脑海里上演了好几场爱恨情仇来回拉锯的大戏。 赶紧伸头往里张望,确定望初是否真的安好。 “承云郡主!”顾珩御看见容心羽眸底千变万化,勾唇微微一笑。 容心羽保持礼貌的微笑:“你好,请问,我家望初呢? 听说她受伤了,在此叨扰,本郡主特来接她回家!” “郡主,奴婢在这里!”望初连忙说道。 也赶紧自榻上下来,往这边走。 顾珩御让开一些位置,表情始终似笑非笑。 容心羽赶紧搭上她的脉搏:“可有哪里不适?” 望初眸光闪烁,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没、没有大碍…… 幸好有您给的药,奴婢吃了,已经好多了。” “她之前挨了一掌,应该还有外伤,流了好些血!”顾珩御在一旁强调。 望初原本苍白的俏脸瞬间涨红,下意识垂了眼。 容心羽一愣,因为已经为望初摸完脉。 知道望初的确是受了内伤,而且力道不轻,所幸吃药及时。 药物已经化开,正在温养调理望初的筋脉。 之所以流血吗,那就是女人每个月都有的烦恼了! () 第109章 三十六计 怪不得方才听见,望初不肯给这男人摸脉。 “无甚大碍,回去养养就好了!”容心羽说。 继而朝顾珩御拱手:“多谢这位壮士出手相助!” 壮士? 顾珩御笑:“郡主不必客气,在下顾珩御,是顾二公子的好兄弟。 他看重的人,便也是在下的朋友。 看见贵府的人有难,举手之劳罢了!” 容心羽一下子从这话里解读出很多种含义来! 只这爱屋及乌的口气……她怎么一点不信呢? “你不必跟他客气!”这时,顾鎏陵说。 容心羽闻言回头。 就看见顾鎏陵自楼梯口上来。 明明高大颀长的一个人,脚踩在楼梯板上却没有什么声音。 不是她多想,她真的看见顾鎏陵眸中一道冷芒闪过。 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她对面顾珩御。 白日里,顾鎏陵约了自己,顾珩御闹腾。 晚上顾珩御抱了自家望初回屋,共处一室,顾鎏陵脸色不好,这…… 不禁想,自己此时要说点什么,才不会陷入爱恨情仇的修罗场? 自然是别废话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容心羽赶紧道:“那时候不早,改日再谢过顾大人,这便告辞了!” 顾鎏陵看向容心羽,眸光不由得平和:“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让旁人送,你就这点诚意……”顾珩御突然笑道。 在容心羽与顾鎏陵看向他的时候,又说:“在下意思是说,合作诚意,不要多想。” 容心羽分明解读出:你干脆亲自送她回家得了!哼!最好也别回来了! 容心羽赶紧道:“不用了,我认识路。 这就走了,不打扰二位就寝!” 说着拽上望初就走。 望初终究有伤,没有反应过来,被拽了个趔趄。 “当心!”顾珩御忙说,朝前走了一步。 容心羽惊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顾鎏陵。 第一时间回身,将望初打横抢抱起,蹬蹬蹬就下了楼。 “郡主?奴婢能走……”望初连忙抱住容心羽的脖子,苍白的脸又开始泛红。 容心羽忙说:“你跑不动,这样快一些!” 女孩子就是轻软,哪怕和她身高差不多,其实在手里也没有多少分量。 望初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但郡主办事从来都有道理,便没再说话。 眼看着主仆二人下了楼。 顾珩御忍不住道:“人说不要送,你真不送啊!” 顾鎏陵冷冷睨向:“你大晚上的在闹什么?” 之前嚷嚷的他院子里都以为有人要死了,他想着是容心羽身边的婢女,便赶紧起来。 结果见了面,对方眼睛瞪着,看起来比刚从被窝里出来的他还精神…… 顾珩御无奈叹道:“枉我苦心孤诣,本以为你可以借此机会与佳人花前月下—— 谁知,你如此不开窍?!” 顾鎏陵清冽的眸子里浮现嘲讽,勾唇道:“她的婢女在楼上要死了,我与她在楼下花前月下? 你要死了,我在楼下与人花前月下? 另外,她医术应当是比你高明的!” 顾珩御一时难以言喻。 顾鎏陵丢下一句:“不要自以为是!” 便转身下楼,留下香风徐徐,冷意动人! 顾珩御笑了,慵懒的趴在栏杆上。 朝下喊:“那要像你,嘴巴说着人家不好,身体却无比诚实? 前头的谣言不止,后面上赶着又亲自上阵造谣! 楼里兄弟如今都在问二位成亲日子选好没有了! 今日你去侯府送完东西,吕家就来人打听了。 我估计呀,咱那个老古董的外公明日就该上门兴师问罪了!” 顾鎏陵的步子一僵,那句“身体却比什么都诚实”直命中心口。 他感觉,后背心处又开始难受。 至于顾珩御话里其他内容,都无关紧要! 顾鎏陵没有回头反驳,更是快了几分下楼。 待出了楼,容心羽人已经走远。 想送一送,说两句什么,也赶不上了。 容心羽将望初抱上马车,这才松了口气。 “好重的血腥味!望初,你怎么样?”临冬也才有空问。 望初脸颊又开始泛红:“无碍,幸好有郡主给的药。” 继而看向容心羽:“郡主……” 容心羽道:“先安心躺着,回去再说。” 毕竟,青延还在外面驾车。 等回了侯府,安置好望初。 容心羽坐在望初床边,确定她情况更好了一些。 不免问道:“谁伤了你,还被那个什么顾珩御给救了?” 望初道:“奴婢之前一直盯着秦坚师兄,发现他入夜之后偷偷去了黑市,便跟踪前往……” 望初大致说了事情经过。 便是秦坚在黑市打听什么事情,或是触到了什么禁忌人物,差点被杀。 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便现身相助。 结果两个人不是一群人的对手,她挨了一掌。 差点丧命的时候,顾珩御出现,将她二人带出了黑市。 秦坚师兄被顾珩御撵回镖局,自己则是被带去了镇国公府。 她与顾珩御根本也不熟。 自上次在表小姐那里撞见后,统共见过不到五次。 至今也想不明白,顾珩御之前抱着她,一副她要死了的紧张模样所谓何来。 所幸郡主带自己出来了,不用再担心。 “那位御爷在黑市的身份好似不一般,那些人都很怕他。 而他去镇国公府如入无人之境,想来与顾都指挥使大人关系匪浅。 郡主,这些人都不简单。”望初慎重道。 容心羽正了神色颔首:“这黑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望初一愣,想起来郡主自小在高门长大,却是不懂江湖之事。 临冬连忙就代为解释:“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销赃所! 朝廷也是知道的,甚至有些朝廷中人也会去那里做生意。 但,黑市与朝廷之间明面上有互不相干的不成文规定。 若是有人踩线,生杀予夺,各边做主。” 容心羽也是看过相关小说的人,大概就理解了黑市的意思。 就是一个相对朝廷,秩序更混乱阴戾的地方。 朝廷不好管理,正经人不会去,去了有危险。 听完之后,容心羽道:“我与顾鎏陵如今初步谈成合作,他敢连太子都忤逆,自是有几分资本。” “而这位御爷既然救你,大家也算是友人。 但是,这二人之间的事情咱们还是尽量少深究,以防备为主。 秦坚师兄那边你先不用管了,相信师傅会处理。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养伤,哪里也别去了。” 自己则在想,顾珩御怕是混迹黑道的人物,而且身份不容小觑。 而顾鎏陵身份上作为太子妃弟弟,妥妥的未来国舅爷。 哪怕是大晚上都白的反光的男人,啧啧啧……这一黑一白,加上性别大坎,估计情路坎坷啊! 自己还是尽早催一催顾鎏陵,给自己把婚事敲定,以后少来往的好! 她和她身边的娇软妹子们,日子过的快乐又美丽。 可不想沦为二人这段畸恋拉锯战中的炮灰! 嗯,决定了,以后每天派人催一催。 不然的话,贵人事忙,怕顾鎏陵不上心自己的婚事! 外面那些留言继续传下去,也不利于自己的同胞缘。 容心羽吩咐临冬照应好望初,便回了自己屋。 睡前给望初开了一个食补的方子,交给了流云,让她明日安排望初好好养伤。 这一夜,无梦,好眠。 次日一早,还在院子里晨练耍太极。 就有下人匆匆跑进来,说是端仪郡主到访,让她赶紧去大门口看看。 下人神神秘秘的,也没有说原因。 容心羽看时间差不多,让凝心提上新换的书篮,一道往大门口走。 刚出大门口,看见外面的情况,不免诧异。 还没开口,就见端仪郡主手圈在嘴边朝她大喊:“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容心羽:??? 端仪说罢,拽着手里的缰绳,将一头肥硕的乳牛往威武侯府门槛上扯。 () 第110章 婚期定下来了吗? 并且又喊:“承云,我听说你近日馋这口。 好姐妹一场,我便把家里的这头给你送来了!” 这故意拔高的嗓门,生怕左邻右舍不知道她来送礼似得。 容心羽就:…… 心道:我是要郁闷你告诉全世界我嘴馋? 还是因为你送了御赐乳牛过来,而感激你呢? 生怕乳牛的蹄子被阶梯给绊断了,容心羽赶紧上前阻拦。 “当心蹄子——别从这儿走,从角门进去吧,那儿方便。我谢谢您嘞!” 端仪郡主这才注意到后面的乳牛有多不情愿,赶紧松手,让威武侯府的门房将乳牛牵走了。 继而眼巴巴的看着容心羽,容心羽自然知道,二人的交情并没有那么深厚。 更好的应该是端仪郡主与宋青鸢。 这乳牛其实是给谁准备的,不言而喻。 的确是她嘴馋,比人尽皆知她照着宋青阙好一些吧。 毕竟,宋青阙自己娘家人都不敢明面上与她来往。 “乳牛拉后院,与后院的一道养护,不得有闪失,知道吗?”容心羽对府里吩咐。 继而对端仪郡主道:“走吧,一起去书院?” 端仪郡主答应一声,让人将自己的书篮提到容心羽的马车上,二人一道进了容心羽的车厢。 进了马车以后,端仪郡主就眼巴巴的瞅着容心羽。 容心羽道:“放心吧,已经吩咐了人,每日会把处理好的新鲜牛乳送去西慈胡同。 其实你不送乳牛过来,大人小孩也都是够的! 那边还有一头产奶的羊,随时待命应急。” 端仪郡主感激的看向容心羽:“我替青鸢谢谢你,以前我对你误解太深。 幸好你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如今还愿意这样帮青阙。”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都有无奈!”容心羽含糊过去。 “如今我认了星原做义子,以后自当罩着!”容心羽说。 端仪郡主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才会送乳牛过来。 一时看容心羽的眼神是钦佩加崇拜:“以前道你不通世俗礼节,不顾人言。 如今却要谢谢你,不顾世俗偏见。 做了我们都不敢做的事! 若是没有你的话,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容心羽抬手拍上端仪郡主的肩膀:“当我是姐妹的话,就不要再说见外的话了。 以后好姐妹多走动,多互相照应便是。” 端仪郡主连忙颔首:“嗯,肯定的! 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找我开口,我凤如雪绝无二话。” 二人说说笑笑,不再提宋青阙的事情。 端仪郡主不免提及她昨日离开镇国公府后,几个小姐妹之间互动的一些趣事。 继而,端仪郡主眼神变得暧昧。 轻撞了一下容心羽的胳膊:“话说,你与顾二公子的婚期定下来了吗?” 容心羽愕然:“什么婚期?你也信外面那些谣言不成?” 端仪郡主道:“才说好姐妹呢,这就见外了不是? 虽然玲珑没有说,但你昨个离开那会儿,真不是去见顾二公子了? 我们都知道,镇国公府已经向你下聘了!” 说着还双手大拇指对亲,眼神极其暧昧。 前面的话,容心羽还真无法反驳。 开口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其实是…… 我托了顾二公子帮忙做媒。 总之谣言止于智者,你这么聪明伶俐,不该被谣言左右。 有些事等我亲事定下,你就知道了!” 端仪郡主惊讶:“你托顾二公子给你做媒?” 容心羽眸光微动:“你道外面那些谣言怎么传出去的? 他前些日子为了查案子,往我府里多跑了两趟而已。 他那些爱慕者就眼红了,因此造起了黑谣。 目的就是为了同仇敌忾一起攻击我! 我不得找他负责? 他在京郊大营任都指挥使,想来手底下能人辈出。” 端仪郡主颔首:“这倒是,一般文臣家里,应该很少有咳…… 我意思是说,少有能够欣赏得了你的不凡英姿! 你的思路方向是对的!” 基本上就是信了容心羽的话! …… 镇国公府这边,一大早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吕氏闻讯匆匆赶来迎接的时候,难掩意外。 “爹,您老怎的没有上朝,一大早来了此处?” 头发花白的吕阁老双手后背,冷哼一声:“你是不希望我来?” 吕氏忙说:“那哪能呢?您快请上座,可用了早膳? 女儿这就让人准备!” 吕阁老摆摆手:“不必忙和那些,我来问你。 听说你已经为陵儿聘了威武侯府的承云郡主为妻?” 吕氏眸光闪烁,挥退了一些下人:“你们都先下去吧!” 继而安抚老父亲坐下:“爹,这件事哎……我也不知如何跟你说才好。” 吕阁老瞪眼:“是就是,否便否,有何不好说的?” 吕氏在老父亲对面坐下,把茶水递到他手边才道:“我倒是想为他聘请承云郡主,可惜,人家未必能看上——” 吕阁老觉得一大早自己听了个荒唐的笑话。 都被气笑了! “你说谁?就容溯那个女儿,盛京第一女……我都说不出口! 就那么个疯丫头,我陵儿还配不上她?” 气的一时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抬手指着女儿想骂,实在又怕有辱斯文。 “你是糊涂了吗?”吕阁老气的质问。 吕氏却是唉声叹气,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吕阁老气了好一会儿,见女儿也不劝自己,不免瞪眼看她。 这才看出几分不对劲:“怎么?” 吕氏又是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吕阁老就有些急了:“你因何叹息,你倒是说话啊!” 吕氏幽幽看向老父亲,眼底有些泪花:“爹,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你也知道,陵儿从小丢失。 是十岁才回到咱们身边,我自觉对他有所亏欠……” 说着以帕子沾了沾眼角:“从小到大,什么都依着他自己高兴来。 他房里不想要丫鬟伺候,就连洒扫的都给安排了小厮。 他的东西不愿意丫鬟碰,换下的衣裳都是小厮浆洗! 他不爱和姑娘们一起耍,随便他把好兄弟往家里带……只要他开心便可。” 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出声。 吕阁老知道顾鎏陵这个外孙从小与家人失散,受过不少苦。 就女儿说的这些要求,并无不妥。 何况,外孙那般优秀,从没有让人失望。 只当女儿是想起失去爱子那些年难忍伤心。 安静在桌子旁坐下,缓了缓情绪道:“可是陵儿自己选的那姑娘?” “女儿倒是希望他肯选呀!”吕氏哭。 吕阁老不理解了。 吕氏说:“他那日才将人约进府里,御儿那孩子就闹脾气,与他在园子里打起来了。 争风吃醋,故意把人小姑娘淋成了落汤鸡!” 吕阁老一代文儒,书香世家背景。 一时间没有理解过来女儿的意思。 以为女儿伤心糊涂,表述错误。 “哪个玉儿?是谁家姑娘?”吕阁老问。 吕氏一怔,继而哭:“是姑娘女儿还愁什么?就是珩御那孩子啊!” 吕阁老满脸震惊,眼眸大瞪,身子颤抖。 “谁?谁和谁争风吃醋?”他觉得自己书可能白读了。 又或许老了,老糊涂了,理解能力出了岔子。 吕氏见老父亲抖的厉害。 急忙上前安抚:“爹、爹,您先别急! 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是不会同意一个男人进我们家门的。” 吕阁老身子一晃,就觉得眼前发黑,几乎晕过去。 “这、这简直是荒唐!有辱斯文,这这…… 我的外孙何等优秀,怎可能有那等不伦癖好? 你让我缓一缓,哎呦,我这心——” 吕氏知道他难以接受,自己又何尝不是? 若非孩子大了,还是不肯成亲,她也实在想不到。 还好发现的算及时吧! () 第111章 天字乙班? 于是泪眼婆娑的道:“我看得出,陵儿对承云并不似别的姑娘那般抗拒。 女儿便想着,能否撮合一二? 昨个故意送了重礼为陵儿道歉,那姑娘是个聪明的。 而且不慕容华,转手就将礼物送去了义慈局。 可见,还是个仁善的好孩子。” 吕阁老摆摆手:“先不说那些,你确定,陵儿与珩御那个孩子,他们……” 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吕氏沉痛颔首:“不然女儿想不明白,他为何不近女色。 我听青延说,他俩关系特别好,从小在师门的时候,洗澡都在一块儿……” 吕阁老忙说:“他一定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赶紧让他成亲。 等成亲之后,便就好了。” 毕竟面对女儿,有些话不方便说的太直白。 “女儿也是这个意思,如今正在努力促成此事!” 吕阁老嘴唇动了动:“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吕氏的泪眼无奈:“倒是大半个盛京待嫁女子都愿意等着被他挑。 其中品貌皆佳,文韬武略,应有尽有,可是……” 吕阁老叹了口气! 迟疑了一下又说:“陵儿万一收不了心,这是不是会害了人家姑娘?” 吕氏一愣,也有愧疚袭上心头。 之前一心想着儿子不能荒唐下去,倒是忘记别人的女儿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男子…… 一时间,父女二人愁上眉梢,开始陷入自我良心的挣扎与谴责中。 见二人再也没有话,躲在外面的青延这才悄悄退开。 很快小跑到了后花园。 “主子!” 顾鎏陵手里拿着剪刀,正小心剪掉下一支开的最好的山茶花。 “外公还在闹?” 青延摇头:“没再闹了,与夫人如今算是达成共识。” 顾鎏陵修手微顿,微微挑眉,有些意外这么快。 不禁问道:“谁被说服了?” 青延眼珠子一转:“应当是吕老太爷吧! 老人家听了夫人的话,对承云郡主有所改观。 如今二位已经达成共识,很是希望看见您早日成亲。 只是……” 顾鎏陵听见前半段,眉峰不由得舒展。 见青延话里有话,淡淡扫了他眼。 青延忙说:“就是,二老如今有点愧疚自责,觉得挺对不起人承云郡主的…… 觉得让她嫁给您,他们良心上过不去!” 顾鎏陵愣了下:??? 沉默片刻,才问:“二老聊了什么?” 青延垂着脑袋,有些不敢抬头对视自家主子过于犀利的眼眸。 低声道:“大概就是说,您从小不近……不跟姑娘们一块玩儿。 应该不是个会哄姑娘的性子,小姑娘跟了您怕是会受委屈。 毕竟吗,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事。 那个……那个承云郡主自小没了娘,爹又不在身边。 之前托付的亲戚又那样待她,要装疯卖傻才能活这么大。 而将来嫁人必定是要仰仗丈夫一辈子的……” 说完旁边许久没有声音。 青延悄悄抬眼,却见自家主子仿佛陷入沉思。 青延轻唤了一声,见顾鎏陵没有反应。 便道:“那、那属下先退下了?” 还是没有反应,青延脚底抹油,蹭的窜出老远。 “站住!” 青延心脏要跳出嗓子眼,身子僵硬没敢回头。 “把那头乳牛送去威武侯府,她不是要两头吗? 静侯府昨个只给了一头。”顾鎏陵说。 青延惊诧,下一刻笑眯眯道:“小的这就去庄子上牵牛。” 心里大概知道,主子哪里是想送牛? 分明是想告诉别人:承云郡主亲近的人,也是镇国公府要罩着的人! 加上如今二人的绯闻,谁敢不给面子? 再去找宋青阙麻烦? …… 容心羽因为老老实实做了好学生,一大早就到了书院。 还不知道走了以后,没有多久,家里又多了一头乳牛。 来的人说是静侯府补上的,临冬知道当时郡主是要了两头,才敢收下。 而外面都已经传开这是镇国公府送的,这是后话! 另外,安国公府的长房慕大夫人来了一趟,却是无功而返。 容心羽是与端仪一起手牵手,进的书院。 或者说,是端仪单方面热情的要牵着容心羽的手。 容心羽一手提着书篮,一边手空着,也就没有拒绝。 很多人因此投来视线! 寿宴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大部分人都停留在二人是死对头的旧事上。 如果说容心羽是学院夜叉,端仪郡主凤如雪就是嫉恶如仇正义的小仙女。 难以想象,二人手牵手,以后会是什么走向? “啊,烫,你怎么回事?” 这叫声太突兀。 容心羽与端仪正走着,不免闻声看去。 就见方明柳面带怒意的站在大门口,身边一个年轻妇人提着一个篮子。 在容心羽看过去时,惊慌的看了一眼这边,随后赶紧蹲下身子,收拾地上的瓷器碎片。 瓷器和着奶渍,撒了一地。 看样子,似是热烫的奶茶没有被拿住。 妇人匆忙间,被瓷器划破了手指。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方明柳不耐烦的咕哝一声。 但看容心羽往着这边,忌惮的哑了声音,匆匆就进了书院。 “那个人是她嫂子江氏,时常会给她送点心过来,帮她打点和同窗的关系。” 端仪道。 多的没有说,但方明柳的恶劣有目共睹。 方明柳的嫂子? 那不就是舒靖廷的白月光吗! 容心羽不免多看了一眼。 那妇人长的唇红齿白,面容清丽,眉眼柔婉。 眼神对上的时候,妇人惊慌垂了头,也匆匆走了。 哪怕衣着朴素,行走间也难掩身材婀娜。 因为素不相识,容心羽只当她害羞。 转而与端仪郡主一道往学院内走。 没有走几步,就看见顾玲珑带了几个小姐妹兴奋的迎了过来。 直接就从端仪手里抢过了容心羽,帮她提上了书篮。 “羽姐姐,你好厉害!你现在出名了,你知道吗?”顾玲珑激动的说。 容心羽疑惑,她不是一直很出名吗? 要是这时代有网,估计天天都能占圈内热搜! 并没疑问多久,一群人很快七嘴八舌的说明因由。 原来是月考成绩出来了,容心羽考的还不错! 五门正科外加一门骑射附加课,一丙四甲外加一甲! 按照月考分班的制度,她如今被分到了天字乙班,仅次于最好的甲班。 而且,和顾玲珑还有端仪郡主如今在一个班。 容心羽被几人拉着到榜单前看成绩的时候,这里已经围了一大群人。 其中不乏对着成绩提出质疑的。 “这不可能吧?容心羽到了天字乙班?她原来黄字班啊,就差被退学了!这越级越的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成绩都在哪儿摆着了,哪里能作假。” “可是我都没有看见她考其他的,就知道她书考是白卷,骑射倒是震慑住了东院那群人。” “那人家书考也没有满分呀,不才是个丙,不然就该进天字甲班了!” “白卷还给了丙?这不离谱吗?” “容心羽三个字,正好三分,似乎也没有问题。”有人阴阳怪气的笑说。 也有人说:“考得差了些,未必是一个字没有写。 而且,但凡甲等的卷子都会公示。 这不就几米远,咱去那边栏上看一看她其他卷子的水平如何也能推断一二!” 质疑声很多。 容心羽在外围听了一会儿,不甚在意。 倒是真诧异,自己书考居然给打了丙。 她以为范先生有机会给负分,都是不会放过的。 试卷栏那边比分数榜看的人还多。 多的是看见学霸甲级卷子,不舍得挪脚的。 所以,容心羽一群人在外围,一时挤不进去。 “承云郡主来了,都让一让!”这时,端仪在旁边喊了一嗓子。 一句话,成功震场。 看榜的所有人下意识回头,再下一刻,主动让开容心羽面前的一条道来。 () 第112章 无所遁形 容心羽挑眉看了一眼端仪。 端仪插着腰,昂首挺胸,朝她眨巴了下眼,轻扬下巴颇有些狐假虎威,趾高气扬的意思。 容心羽微笑,端着手,不紧不慢的往前踏出一步。 本来想摆几分礼仪课的标准姿态来的。 端仪一群却是些急性子,三四个直接上手,将她簇拥到了榜下。 “在哪里?哪个是羽姐姐的卷子?”顾玲珑好奇的在榜上找。 一声声羽姐姐,叫的越发顺口。 “右上角,最醒目的就是。”外围有人好意提醒。 因为太醒目,一下就看见了。 似乎是故意要作为典型般。 不止有她满分的卷子,还有她那个不伦不类的书考卷。 “哇,羽姐姐没有想到你的字那么好看!比拓印的还整洁!就这字才给三分,打低了吧?”顾玲珑诧异的说。 那么多字,也不是白卷啊! 容心羽就没说话。 很快有人发现不对劲,接着,不少人眼神变得古怪了。 “噗哈哈哈……”端仪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继而朝容心羽竖起大拇指:“你这卷子,答的果然是你!” 顾玲珑也后知后觉发现了,跟着发出疑问:“那个……不是《女诫》的第一句吗?” 容心羽干笑:“单纯不会背《女诫》!” 一众人:…… 西苑应该没有人不会背吧! 而事实上,什么是作典型呢? 就在这张卷子旁边,有注明,大概意思是—— 这次月考,黄字丙班,二十人参考,关于《女诫》十九人都全默写了出来。 只是因为字迹的差别,没有拿到十分。 因为不会默写而只拿了三分的,容心羽是唯一一个! 这意思,分明是把容心羽当成反面教材来抨击。 大家又去看了容心羽别的卷子! 便是画卷! 没有多少华丽色彩,是简单的水墨勾勒。 却每一笔都如她的书卷字迹一般,行云流水,仿佛信手拈来。 画的不是别处,正是那日画考周边的环境。 简单笔触下的几个师生各有神态,一眼就能认出谁是谁来。 其中神韵,不懂画的人都看出来画者非凡的功底。 真是没有人看了能说这画功夫不行! 剩下的琴、棋、礼仪,没有书面可以参考。 所以,外面的质疑声才那么大。 容心羽却是很满意,想着自己调班目的达到即可。 周围几个新交好的小姐妹,也都是替容心羽高兴的,觉得《女诫》不会背并不是什么大事。 纷纷出言鼓励。 “哼,就这样的成绩,也能进天字班?女院也不过如此!” 这时,有人低低嗤笑。 声音不高,却清晰的让容心羽一行听见。 端仪立即看了过去:“喂,你们在说什么?” 容心羽转眸看去,就见不远处几个年轻男学子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身形削瘦,面目清秀,面上的不屑都没收敛。 在她看去时,眸底明显闪过一抹怨恨。 而容心羽并不认识此人,一时也想不起来,原主何时招惹过对方。 “实话实说而已,难不成,这也要被告到京兆府?”那男子冷嗤,依旧看着容心羽。 这针对就很明显了! “白子宁,你想找茬吗?”端仪瞪眼。 白子宁?容心羽突然就明白什么! 前个她才将谢如意告进京兆府,白尚书府因此受审查。 昨天夜里,白盈夏还来求过她。 而在看白家资料的时候,她还知道白家有位优秀的庶长子白子宁。 这位庶长子的生母新姨娘,因为谋害嫡女白盈夏,被送去了家庙。 而次日,就羞愧上吊了。 至于真羞愧,还是白家容不下,外人就说不清了。 但这人怨恨他,差不多也有出处了! 因为新姨娘被揭发,与自己赠给白盈夏的药方有关系! 白子宁高傲昂首:“找茬?在下一介书生,哪里敢?” 浑身上下透露出的倨傲,任谁都能看出挑衅之色。 端仪很生气:“你又有什么了不起? 虽然你自称东院第一人,但也没有见你射中过十环,我们心羽却能!” 白子宁更得意了:“在下不才,走的科举路子。 所以只稍微练些拳脚功夫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这次却是刚好十环。 自是比不得承云郡主将门虎女,一箭三雕。” 看起来是虚心,言下之意,自己是要在文考路上发光发热的。 不必跟武将之女比粗鲁! 端仪气急,一时还真无法反驳。 白子宁又说:“听说承云郡主礼仪课也是满分,真叫人难以置信!” 说着放肆的打量了容心羽一眼,就差没有直说她:其他课被包庇作弊也就罢了,能给她礼仪课作弊的,怕是当别人都傻吧! 文人就是文人,话都不直说,却能让人都懂。 “你意思老师们都帮着作弊?”端仪可不忍,她一向是罩着自家小姐妹的! 说话间已经站了容心羽前面。 白子宁嗤笑:“在下可没有这样说,这污蔑罪名,在下担不得。” “郡主礼仪确实无可挑剔!”这时,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朝说话的人看去,却见是云曼月不知何时过来了。 白子宁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在。 “云小姐看见了?”白子宁忍不住说,但语气明显温和许多。 云曼月微微颔首,哪怕是一样的学院服,在她身上偏是穿出比别人更多两分的缥缈仙意来。 她道:“正好目睹!” 跟她一道的几个女学生纷纷出言作证,学院老师没有半点徇私。 原来挺嚣张的白子宁,一时垂了眼眸,似乎无话可说了。 东院再瞧不起西院,但是云曼月这个盛京第一才女却是名副其实。 其漂亮的卷面以及策论,明明白白高挂在公示栏上。 要不了多久,又会传为佳话。 别说是东院了,就是国子监也有不少她的倾慕者。 容心羽大概知道,端仪怕她太生气,闹大了被先生罚。 如今云曼月出面震了场子。 女孩子们不管关系如何,都这么温柔的护着她,想息事宁人。 容心羽也就没开口。 这来一天学院就惹一天事,气坏了先生们也不大好。 “云小姐,在下并没有恶意。希望你不要误会,只是对于一些不平事实在看不过眼。”白子宁这时又说。 望着云曼月的眸子多了几分坚定。 大有几分不肯罢休! 云曼月还想说什么,容心羽这时上前一步:“你觉得哪里有不平让你看不过眼了? 不知是以你自己私心来论,还是站了是非善恶的角度来当英雄了?” 白子宁神色立马紧绷,眼底的戾气一瞬间快藏不住。 声音难免带了怒气:“承云郡主自己以前成绩如何,不需要在下多说吧? 质疑几句也犯法?” 容心羽冷嗤:“不犯法,就是有点犯贱!” “你——”白子宁气的脸色涨红,“承云郡主,我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举子,请您慎言!” 容心羽双手环胸:“本郡主也是有品阶在身的,你不也没有给面子? 不就是质疑成绩吗? 本来西院的同胞们性子和善,想温柔以待两院关系,到底都是大夏子民吗! 我也不想跟你这种小肚鸡肠的计较!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也别怪我了!” 白子宁下意识后退一步。 明明很气容心羽的措辞,眼底却有一丝兴奋:“您难不成还想动手?” 容心羽勾唇一笑:“想激怒我动手,然后明日雪花一样的奏折弹劾死我?” 白子宁一怔,对上容心羽的眼眸。 只觉她的眸子过于清亮,仿佛一面镜子。 只一个照面,就照进他心底深处,洞悉所有,让腌臜阴暗无所遁形。 () 第113章 轻描淡写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白子宁立即否认。 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容心羽揍了晋王,皇帝顾念老功臣,惩罚自己儿子这个道理他懂。 而他今日质疑容心羽的点看来并没有问题。 容心羽若是对他动手,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如今朝堂之上,文臣武官泾渭越发分明。 虽然他出生一直被人诟病,但是他与沈首辅有些师生情谊! 沈首辅答应,他那些门生未必答应被这样打脸! 只要他稍微运作,就能让桃林内为他掀起波澜! 就算不能让承云郡主死,也绝对不会让她继续风光无限,春风得意下去。 就算容溯手握重兵又如何? 如今四海升平,是文臣天下。 容溯还能边疆不守,挥兵为这么个女儿造反不成? 容心羽笑:“打脸方式有很多种,未必需要动粗。 我且问你,你这么瞧不起我,你会背《女诫》?” 白子宁一愣,继而松了口气。 开口道:“荒谬,男子读书励志,自是要熟读四书五经,谁会去背《女诫》?” 还觉得理所当然的模样。 容心羽颔首:“行吧,你不会,那咱们来点简单的比较。” 白子宁一噎,觉得容心羽故意气人。 但她提比试,却是正中下怀。 “你想与我比试?”白子宁笑问。 容心羽道:“我们西院的同窗性子多数温婉,不愿意与人多做口舌之争,失了淑女风范。” 被夸的西院姐妹们是赞同这说法的,只是这话从容心羽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怪怪的。 只是,都没白子宁胆肥,没有吱声。 “这样吧,咱们来一盘,你赢了以后就闭嘴别来惹事!”容心羽似乎斟酌过了一番才道。 白子宁感觉心底的戾气都被狂喜压了下去。 勾唇冷笑:“这是承云郡主自己提的,等会输了可别怪在下拂了你面子。 想来,这也不犯法! 不会进京兆府吧?” 去京兆府报案在他嘴里显然成了嘲讽梗! 容心羽看着他,不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白子宁因得她这态度皱眉,分明看见她眼底奚落。 一股怒气袭上心头,却是忍住了。 “就在这里吧!”容心羽笑道。 “好!”白子宁爽快答应一声,却是比容心羽显得急切。 “上棋盘!” 这话才说完,就有人抬着矮几到了榜下。 两个蒲团很快摆好,还有两盒棋子。 速度很快,看得出来早有准备。 东院虽然没有人帮白子宁说话,但他身后站的人不少。 很多话不用明说,既显示出东院男子的风度,却也让西院女子看见东院的态度。 这次事情看似针对容心羽,未必不是对西院的质疑。 西院女学子们自然不乐意,很快很多人也泾渭分明的站到了容心羽身后 容心羽却显得淡定从容,扫了一眼棋盘,就笑了。 端仪立即道:“怎么是象棋?不是围棋吗?” 众所周知,虽然象棋围棋都是棋,但书院还是以更深奥的围棋为主。 不免担忧看向容心羽:你学过吗? 白子宁却笑:“这个更简单一些,承云郡主围棋都考了甲等,不至于不会象棋吧?” 容心羽颔首:“的确简单一些,我看人下过。” 看人下过? 端仪与顾玲珑听着十分不安。 容心羽拍了下端仪的手安抚,继而端坐到了棋盘跟前。 旁边有人忍不住拉扯了一下云曼月,小声道:“曼月,你会象棋吧。” 云曼月安静站在西院一众女学子之间,眉头轻锁,只淡淡道:“会!” 但是面对同伴的暗示,却是摇了摇头。 这么多人看着,她不可能偷偷帮容心羽作弊。 白子宁明显针对容心羽,她看在白盈夏的面子上,能帮容心羽的已经帮了。 这么多人,不可能当众帮她违规作弊。 她其实也很好奇,容心羽其他成绩真是自己的吗? 她听说,那日棋室里,顾鎏陵为容心羽监考了…… 白子宁随后也在蒲团上落座,姿态很是规矩端正,仿佛已然压了容心羽一头。 反衬得对面端着手盘坐在那里的容心羽有些不伦不类。 哪里有女孩子当众这样坐的? 白子宁唇瓣挂着轻慢的笑,道:“郡主可以先选棋!” 容心羽素手轻点身边的棋盒:“就这吧!” 说着掀开盖子,是黑子。 白子宁打开盖子,笑道:“在下红子,要先行一步了。” 很快,棋子摆好阵营。 白子宁推出一个小卒! 而后仿佛想起什么:“郡主应当知道象棋走子的规矩吧?” 容心羽没有吱声,先动了马。 白子宁看她走法,勾唇一笑。 继而你来我往,中间并没有什么停顿。 没有多久,棋盘上各有损伤。 一旁人都是安安静静的,不少觉得容心羽一局能撑到现在也算不错了。 哪怕最后会输,也不至于太难看。 但白子宁这个当事人却是逐渐皱眉。 他以为没有几个回合就能胜过容心羽! 可棋局已经过半,他并没有压对方一头。 哪怕接下来赢了,也没有多少意思。 而每一子移动,他的心也随之下沉一分。 毕竟他是东院第一人,容心羽前面还是黄字丙班最差的,还是个女子。 越是往后,他就感觉自己少一分自尊。 一个晃神的功夫而已,周围突然一阵惊呼。 白子宁一怔。 定睛一看,脸色大变。 “将军!”很轻柔的声音,落在耳里却仿佛霹雳。 “这不可能!” 周围一片哗然,盖过了白子宁不可思议的声音。 容心羽微抬手,端仪与顾玲珑连忙喊道:“都别说话了,听我们西院第一人说!” 容心羽看了顾玲珑一眼,笑道:“西院第一?不敢当,不敢当啊! 象棋其实也不是多难吗。 毕竟每一粒棋子,都有自己既定的轨迹,也飞不出天际。” 白子宁脸色十分难看,感觉这话分明是内涵自己。 容心羽其实有点担心白子宁听不懂内涵。 又说:“东院第一人,你不觉得这场输赢没有多少意思吗? 再与西院吊车尾来一盘围棋,敢吗?” 一个字不带脏,却字字含羞辱挑衅! 他敢吗? 他但凡退缩一步,以后便抬不起头做人! 不由得就顺了容心羽的借口。 “是的,一局象棋,并不能说明什么。在下其实也并不擅长,没有想到郡主还是个玩棋高手!” 玩棋高手? 容心羽玩味一笑! 周围东院那边男学子的脸色已经不大好看。 而白子宁根本不敢回头看那些同窗的眼神! 心想着,再来一局定要让嚣张的容心羽再笑不出来。 也不等白子宁确切答应,西院这边的女学子们已经搬来了围棋盘。 双方剑拔弩张,不知何时已经不是两个人的事情。 周围的路几乎被学子堵满,议论纷纷。 就连有夫子过来了,也没有人察觉。 “还是先让你!”容心羽一副很友好的模样,将黑子让给了白子宁。 白子宁唇瓣动了动,就觉得嘴皮发干。 很艰难才道:“不必!” 这次是很直接的拿过白子。 容心羽始终面带微笑,荣辱不惊的态度仿佛胸有成竹。 反观白子宁,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傲气。 尤其听见身后已经有人议论,责怪他不会下象棋却要拿来戏弄容心羽,反而丢了东院的人。 基本上没有人相信白子宁是已经尽力,而非技不如人。 谁不知道,西院女学子以礼仪为主,其他不过都是锦上添花。 更别说一个黄字班的吊车尾了! 能赢东院第一人围棋? 天方夜谭罢了! 白子宁可是实打实,五科成绩加上骑射都能拿甲等十分优异成绩的! 白子宁短暂的心神不宁后,赶紧收敛心神。 落子以后,速度下意识放缓。 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走一步算三步! 可是,容心羽回应的每一子都太轻描淡写。 () 第114章 放几天假? 仿佛那些棋子都在她股掌之间,能任她信手拈来。 落下,放弃,收子……皆游刃有余。 玉色的光泽在她指尖不知谁更莹润,或是因为牵动太多人心,所以过分耀眼! 白子宁根本想不出,什么样的人,丝毫不用算计就能轻易碾压旁人。 棋局,并非现实中。 她不论怎样肆意妄为都能有那样一个爹撑腰! 他着急,周围看棋的人也都很着急。 尤其是发现白子宁的速度越来越慢,而容心羽居然等的打起了瞌睡。 端仪忙说:“你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容心羽道:“没有,无聊的时候就容易犯困而已。” 白子宁听见这话,脸色涨红,牙关咬紧。 手中的棋子便落了下去,本是没有考虑好的。 “嗤!”谁知,容心羽这时轻笑一声,眼眸里仿佛有碎光流转。 她容貌本就不俗,这一笑很是惹眼。 许多人都愣了一下。 一时觉得此时的容心羽和以往的模样很是不同! 白子宁心里一慌:“你笑什么?” 容心羽落下一子,继而道:“还要继续下吗?” 白子宁脸色大变,眼睁睁看着容心羽轻慢的自棋盘上拿下一大片黑子。 棋局到这里,他该心知肚明,场面已经没有多少挽回的必要了。 周围一片惊哗之声,东院是唏嘘,西院则是有些失控的欢声笑语。 容心羽会下棋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但是她下赢了东院第一人。 那就太玄幻了! 很多人其实还没有回神。 “不,这不可能!”白子宁脸色灰败,满眼不可置信。 容心羽摊摊手:“不可能? 哦,或许是大白天的我借鬼上身,才能赢了你呢? 毕竟对弈的就咱们俩,又无需别人打分定胜负。 能做手脚的,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白子宁下意识想说对! 不然嚣张跋扈如眼前人,怎么可能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让自己沦落到黄字丙班? 不,她不是了,她已经以一场翻身考,晋升为天字乙班的学生了! 日前还传言,她以前是怕被婶娘对付才故意藏拙。 容心羽不管白子宁如何想,毫不客气的讽刺。“东院第一人,原来连我们西院的吊车尾都不如吗! 可真是让人意外!” 白子宁觉得喉头腥甜。 容心羽再接再厉:“也不知你这样的,到我们西院来可能混得进黄字丙班呢?” “噗”的一声,白子宁当场呕血,一口喷在棋盘上。 容心羽早料到般,第一时间跳开了。 因得这变故,周围顿时一片混乱。 “哎呀,面皮这么薄的吗?”容心羽惊讶,“我一个姑娘家被你当众质疑挑衅,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呢。 只以实际行动证明清白! 你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过输了两盘棋,怎么就吐血了呢?” “容心羽,别太过分了!” 这时,几位夫子走了过来。 容心羽抬眸,看见来人有范先生,倒是收敛了几分嚣张。 范先生看了一眼大受打击,几乎晕厥的白子宁,叹了口气。 继而吩咐其他学生,七手八脚的将他抬去周先生那里看看情况。 容心羽已经站了起来,规规矩矩的立着。 恢复几分乖巧,一脸无辜的道:“范先生,学生没有要惹事啊! 所有人都看见了,是白子宁见不得学生的进步挑衅在先。 这种质疑,搁谁身上谁忍得住啊?” 一旁的端仪也赶紧附和:“可不是吗,一盘棋而已,输了就吐血,这气性也太小了一些! 以后要是科举失利,岂不是要去死啊?” 范先生瞪眼,对于这话还真是无法反驳。 就今日这件事,白子宁与女学子较真,着实有失体统。 关键还是输不起的态度! 范先生想起白尚书最近被审查一事,只当他是少年意气来报复,一时没有控制住。 想着回头还得开导一下,不能让这原本挺好的苗子被毁了向学的心。 最终愤愤丢下一句:“全部给我回去上课!” 容心羽却道:“诶,范先生,学生有句话想说。” 范先生冷眼看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容心羽竖起两指,笑眯眯道:“有两件事,第一,这白子宁居然觉得有违法犯罪的事情报京兆府不对! 今天几次出言讥讽! 是不是戒律课没有上好,大夏律没有好好背啊? 我可以合理怀疑东院书考的水分性吗? 这《女诫》我不会背不着紧,大不了嫁人困难。 但他们这些将来参加科举的仕子,却不知大夏律,将来当了官,能行吗?” 范先生瞪眼:“报官不对这事,他何时那般说了?” 心想,估计还是因为谢家被举报查出问题,牵连白家这事情。 容心羽道:“范先生可以去打听打听今日纠纷全部。 学生虽然《女诫》背的不行,却也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浅显的道理。 东院第一人,今日这番挑衅同窗却是不应该!” 范先生一愣,继而眼神复杂看着容心羽,没有说话。 这位让人头疼的女学生,书没有读多少的样子,告状却是告的一针见血! 谁还敢信她是个草包? 容心羽见范先生神色,知道他听进去了这话。 又说:“第二点吗,若是范先生觉得学生来了太麻烦,要不您看着给学生放几天假? 你觉得气顺了,学生再来?” 范先生也不知哪里一口气突然蹿了,差点嗝过去! 脸色瞬间黑沉:“都回去上课!” 继而懒得多看容心羽一眼,愤愤甩袖离去! 范先生一走,周围一片激动笑声,周围簇拥容心羽的女学子们都更多了一些。 东院那边的男学子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没有人好意思说什么。 云曼月眸光复杂的看了眼被众星拱月的容心羽,转身走了,也带走了几个小姐妹。 端仪凑在容心羽身边道:“要我说,这白子宁真是犯贱。 我们阿羽多讲道理一个人啊,本来也不打算跟他计较的!” 顾玲珑觉得这样骂人不文雅,但也跟着颔首:“以前道东院第一人多厉害,如今看来也不过一个心胸狭小之辈。 阿羽姐姐成绩进步不是好事吗,上榜也是上的西院榜,到底也是咱们书院的风光。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非得找麻烦!” 跟随的一群女孩子都深以为然。 毕竟西院被东院嘲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还是第一次正面杠赢。 大家都很激动开心。 “不过,他刚才吐血了,会不会有后续麻烦呀?”顾玲珑又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容心羽笑道。 担心也没有用。 很多人大概以为白子宁是因为白家被谢家卖官鬻爵案牵连,才找她麻烦。 白子宁亲娘死了,不在家守孝还来上学。 可见白家为了颜面等各方因素考虑,并没有对外宣扬他姨娘的事情。 一个人,就这么死的无声无息,无足轻重。 不论她生前如何,至亲应该很痛吧! 但这位姨娘不谋害别人,又怎么会承担恶果? 虽然不是她下的手。 但显然,因为她给了白盈夏解毒的药方才间接揭穿这件事。 所以,白子宁把这血海深仇算了一部分给她。 他今天没有对白子宁手下留情,以后他再敢来,她只会下手更狠。 才吐一口血,算什么? 如此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人。 她是不可能让他顺利入仕,给自己将来添麻烦的。 刚才告的状,想必内容也会被传播出去。 白子宁的打击吗,可能才刚刚开始。 …… 顾鎏陵是下面人送完乳牛复命时,听说的这件事。 “亏得主子您之前还想撮合二人,没有想到这白子宁竟是这样的蠢货!”青延气的不行。 顾鎏陵眸光清冷,端坐桌案前,青葱如玉的手,轻扯下一片茶花瓣儿。 一片又片,小心的搁置在了桌案上的黑瓷器里。 () 第115章 沉默 听完青延的一番牢骚后,顾鎏陵道:“呈报给太子殿下吧!” 青延一听就懂了,答应一声便又跑了。 这事情闹的挺大,太子肯定要知道的。 但他特意去一趟,代表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问秋书院内,至这场比赛后,没有人再敢质疑容心羽的成绩! 这事也的确如容心羽所料,很快传了出去。 在盛京各大书院内,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问秋书院虽是以贵族子弟为主,不如国子监与太学,但不乏有才之辈。 这白子宁,也非浪得虚名。 之前科举也是入了前二十的好成绩! 只不知为何大病了一场,错过今年春闱,否则的话至少也能在翰林有一席之地。 谁敢相信,他下棋输给了盛京曾经第一恶女草包? 而这次之后,白子宁也是大病了一场。 没有多久,就传出他为生母守孝,暂时休学的消息。 至此以后,东院就没了第一人的传说。 这是后话! …… 盛京,黎芳湖上,水波粼粼,一阵风过,岸边的柳絮四处飞扬。 落在水上,好似下了一场雪。 一艘二层楼船上,龙云双立在窗口,伸出纤手。 那柳絮只经过指尖,便又飞走,仿佛从来没有沾惹过。 柳絮又并没有飞多远,阴沉的天际有细密的雨水弥散而下,将其沉入湖水。 这时,有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踏在船板上,沉稳而有力。 龙云双回过头,便看见水晶珠帘被掀开,顾珩御大步进来。 四目相对,顾珩御微微一笑,仿佛比春日下最好的花还昳丽几分。 龙云双有一瞬间的恍惚失神,但很快收敛。 “御爷,请坐!” 龙云双面上覆着纱巾,语音柔和的开口。 顾珩御已然走到舱内正中的矮几旁,也没有客气,撩了袍子坐下。 龙云双随后在他对面跪坐下来,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的风韵不输盛京名媛。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是撑起如今江南龙氏半壁江山的人? 顾珩御看着龙云双的眸光有些玩味:“龙姑娘这是打算在盛京常驻了?” 龙云双眉眼弯起笑意:“是有这个打算,如今发展也还算不错。” 桌上小炉里,水声咕噜作响,龙云双娴熟的摆好茶具,提壶斟茶。 茶香顿时四溢在空气里。 这是他喜欢的! 顾珩御微微一讶,但什么也没有说。 “不知御爷可有合作意愿?”龙云双双手奉上一杯茶,问的算开门见山。 顾珩御挑眉,接过茶杯,没有急着饮。 在指尖把玩一圈,问道:“龙姑娘想与在下合作什么? 听说,你如今在盛京做的主要是奶茶生意,做的却是不错。 你是指这个吗?” “并非奶茶生意!”龙云双笑道。 “哦?” 龙云双这时推了一张信封到顾珩御面前:“御爷可以先看看这个!” 顾珩御拿起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统共三张,是很小的正楷字。 顾珩御看完之后勾唇看向龙云双:“龙姑娘给在下看这个是何意? 这是内宅之事,与你我这种生意人似乎并无任何关系!” 这说的不是别的事情,却是白家之前发生的一些家务事。 顿了下又说:“你或许应该告诉那位格外出名的表妹。 让她知晓,第一才子为何找她麻烦,让她堤防一二才对。” 龙云双眸光微动:“御爷对小女子这边倒是了解。” 顾珩御笑:“对合作伙伴了解,不正常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道理,龙姑娘久经商场,应该心照不宣!” 龙云双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御爷觉得,将这个消息卖给威武侯府价值几何?” 顾珩御眸光微动:“龙姑娘是想借在下的手,将这消息给你那位表妹? 那么话又说回来,这等小事,为何不自己给她?” 龙云双眼底闪过一抹无奈道:“惺惺相惜的很少是亲人,有时候你一心想为对方好,对方未必能够理解。” 像是想起什么伤心事,顾珩御隐约可见她眼底泛红。 但龙云双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脆弱似乎只是他的错觉。 龙云双恢复笑意道:“御爷以为呢?” 顾珩御眸光玩味:“龙姑娘这意思,是与在下有惺惺相惜之感吗?竟是比亲人还可靠!” 龙云双微垂眼睫,为自己倒杯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二人以前合作次数不少,前世也是合拍的伙伴。 他前世说过,对她很是欣赏。 而大部分男子,是看不起女子这种抛头露面行为的! “御爷,您还未给这消息估价。”龙云双说。 顾珩御笑道:“这价不该由我估算,对于不需要的人,也就是几张废纸。” 龙云双不意外他这个回答,笑道:“小女子才来盛京不久,人生地不熟,却是有很多不懂。 所以,想向御爷讨教一二。 如这样的消息,您觉得可有市场? 需要之人可多?” 顾珩御一直对着龙云双的眉眼,她覆着面纱,也只从这里能窥探一些想法。 “市场是有的,但是其后反噬的风险,龙姑娘估算过吗?”顾珩御问。 龙云双闻言稍微放心:没有一口拒绝,就是有的谈。 便道:“风险这是必然,就想问问御爷敢不敢与我一起合作做这门生意?” 顾珩御懂了,这便是要互相分摊风险的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 龙云双是不是知道了他的某些底蕴,所以才会找他谈这些? 说是分摊,实际上怕是需要他兜大部分的底吧。 而她哪里探得的他的底? 是自容心羽那里得知了什么吗? 刚才那副与容心羽不甚和睦的模样,可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做生意是否仅仅是一个幌子? 心里一时很多疑问,顾珩御不动声色的开口:“盛京不比江南,不是那般好跻身的。 在下之前也提醒过龙姑娘,此地不宜久留。 看来,龙姑娘毫无畏惧! 是因为有足够的底气承担风险,才敢如此—— 而这是你与在下商谈的资本吗?” 龙云双眸光微动,沉着的道:“御爷难道不清楚吗? 我并不是一个冒进的人,不然龙家也不会在江南那般稳固。 若非有所依仗,小女子也不敢在虎口夺食。” 他清楚什么? 顾珩御微敛眸子。 表面上来看,也只是个倒卖货物赚取差价的商人,并无固定商铺。 能清楚的就是:龙家是威武侯府的母族。 光如今承云郡主的名头就够了! 顾珩御试探性的问:“是令表妹吗? 那便奇怪了,既如此,你还要卖消息给她? 在下愚钝,不懂这操作!” 龙云双神秘一笑:“有些私事却是不方便多说,但想与御爷合作,小女子是带了诚意过来的。” 却没有正面回应是否底牌就是威武侯府。 顾珩御笑:“哦?龙姑娘的诚意在哪里? 不知需要在下做什么?” 龙云双感觉到顾珩御并不是很积极,分明试探居多。 不过想他那样的身份,谨慎是应当的。 如今二人的合作还没有前世那般密切。 还只是在互相赏识的阶段! 前世,二人的合作频繁,是她与表妹合作的奶茶店大火之后的事情。 “让御爷你看的这消息只是一件,像这样类似的东西,小女子这儿还有很多。 你若是愿意合作,咱们可以扩大产业。 若是不愿意,小女子自己也不是不能做。 只是,今日之事希望御爷出门便忘了。”龙云双说。 顾珩御笑道:“若是我说,我想约见承云郡主再仔细商谈呢?” 龙云双一愣,继而垂眼沉默。 () 第116章 谢谢顾大人的安慰 “怎么,有难处吗?”顾珩御问。 龙云双很快恢复笑容:“的确有些难,我表妹怕树大招风,并不想扩充什么生意。 御爷,您应当能够理解吧? 来找您,是小女子自己的意思,因为您是小女子的朋友。 谨慎无可厚非。 也罢,您若是无意合作也没有关系。” 至此,也没有再交流的意思。 似乎真的不想强迫! 顾珩御微笑:“龙姑娘言之有理,在下回去考虑一二吧。” 说着便站起了声。 龙云双也没有挽留,眼看着顾珩御从容离开,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她这段时间生意做的还算顺利,哪怕没有依仗容心羽。 但是,太子就好似一条毒蛇,已经在阴暗处盯着自己。 她虽然着急,却不能退缩。 若是不能拉拢顾珩御,她怕要举步艰难。 难道,她真的要龟缩回那方寸之地吗? 不,她还不能走,都已经迈出来了! “红绡!”龙云双唤了一声,红绡就从外面进来。 龙云双问:“多留意顾二公子那边的动静,若七日之内还未离京,便报给我。” 说话的时候,眼睛望着前方。 顾珩御是乘着小舟来的,又是乘着小舟远去。 不久后,挨着远处另一艘画舫,画舫似乎本就在等他。 自他上去后,便慢慢远去。 龙云双刚想收回视线,就被另一幕吸引。 连忙抓住窗棂,往外探了一些。 可那个令她感到熟悉的身影已经从另一个方向进了画舫。 …… 容心羽刚刚弯腰进入船舱,就有婢女迎上前,将一条布巾递来。 容心羽愣了一下,抬手接过。 下意识抬眸。 船舱门口置放了一架屏风,透过屏风可以看见后面端坐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容心羽擦拭了一下脸颊上沾惹的蒙蒙细雨,直接绕过了屏风。 只见矮几前,顾鎏陵依旧是一身雪衣。 随着他转身看来,期间隐有银光流动,如有华辉倾洒他一身尊贵。 容心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衣襟处那枚铜钱大小的环形银扣。 就觉得这人禁欲的点除了气质,还有这一枚好像恨不能扣到喉结的扣子。 真是害怕漏一点春光似得! 容心羽不由得想起那日,他无意看见自己小臂就气的遁走的样子。 如今又将她偷偷约来远离人烟的湖上。 估计这人不仅性格克制,也很重礼仪规矩吧! 想了想,便本着尊重合作伙伴的态度。 放缓了步子,拿出了几分优雅矜持,盘腿坐在了他对面。 “你找我来有事?”容心羽率先开口。 却见顾鎏陵只安静看着自己,一时并未开口。 那眼神错觉有几分直勾勾。 容心羽疑惑:“怎么了?” 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冰凉凉的,估计发丝沾湿了一些,应该是不够端庄,碍他眼了。 但是容心羽很坦然,她本也没想惹他惊艳亮眼。 顾鎏陵垂眸给她倒上一杯热茶。 这才开口:“嗯,有些事想与郡主商量。” “嗯,你说!”容心羽将巾帕放在了一旁。 顾鎏陵的眸光又落在她脸上:“郡主这些时日在书院感觉如何? 可曾选到合眼缘的?” 容心羽疑惑:“不是说,你帮我选吗? 而且这也没有几日,是太子那边催了?” “太子确实催了两回。”顾鎏陵应了一声,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容心羽诧异:“这才七日不到,这么着急的吗!” “我这边没有人选,你那边是遇见什么问题了吗?也没找到合适的?” 她这几日在书院倒是混的如鱼得水,跟小姐妹们处的十分愉快。 一时倒是把终身大事给忘记了。 青延送信过来,她还以为顾鎏陵已经选好人了。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幽幽落在她脸上:“郡主钟灵毓秀,秀外慧中,一时在下也很难找到匹配的人选。” 容心羽一听这,笑得龇牙:“英雄所见略同! 未曾想,有一日,本郡主居然能与顾大人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顾鎏陵唇瓣微勾,不置可否。 这一笑,眼底仿佛有星光流动,很是亮眼。 容心羽错觉被电了一下,所幸也就是一瞬。 赶紧摇掉那点被美色耽误的念头。 忙道:“你有拟相关人员资料吗? 我上回听你说要拟一个花名册! 要不你把册子给我看看,其实我要求也没有那么高!” 顾鎏陵眸光微动,却是一时沉默。 容心羽看他表情有异,不免问道:“是没有带来吗?那你跟我说说也行!” 顾鎏陵抬眸看她,似乎在斟酌措辞。 容心羽总觉得他这眼神里有点东西,一时却无法看透。 心想,这问题这么难回答吗? 似乎是想好了,顾鎏陵才开口:“是拧了册子,但是没有人答应!” 容心羽:…… 一时张嘴,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心想,是原主过往太吓人。 还是她太吓人? 若是原主的话,她还可以挽救挽救。 若是因为被她吓着,那还真不好办了! 自己这段时间名声大噪,更胜从前。 虽然没有为恶,但是在外人眼底也是蛮悍的角儿吧! 若是后者,三观不合,哪怕是合作,她也觉得没有办法长久住一个屋檐下。 搞不好还会结怨! “郡主不必妄自菲薄,是这些人自身的问题。”顾鎏陵这时开口。 语音低磁,似乎还透着温柔。 容心羽心不是铁石做的,哪怕对眼前这位有些排斥。 也有被他此时的安慰感动到,觉得心头一暖。 看来,这位顾大人也不是不近人情,人还是挺不错的吗! 不禁道:“谢谢顾大人的安慰,你其实也是个好人。” 顾鎏陵闻言又是一笑。 容心羽之前进门时眸光过于清正,他就觉得心头那处也跟着冷冷清清的,仿佛有些莫名的空落,此时却又回了暖。 “郡主过奖了,在下会再重新挑选人。 此次过来,本也是想与郡主磋商,是否有什么想法。”顾鎏陵说。 容心羽想了想道:“要不放宽点要求? 或者你给我说说,你之前选的人有哪些。 强迫不行,但若是人不错的话,我也可以主动争取一下的。 我也知道自己以前名声不大好吗,人家有点害怕也是正常的!” 顾鎏陵眸光微动,就觉得心头一沉。 开口道:“之前想过白子宁。” 容心羽立即皱眉:“还是算了,这个人与我有仇。” “在下也觉得不合适,白尚书也因为宠妾灭妻被弹劾,如今上面也有革职查办的意思。” 容心羽倒是才听说这件事,但顾鎏陵既然提及,估计白尚书这个职位很难保住了。 这件事,她管不着。 便开口转移了话题:“还有别人吗?你之前又找过舒靖廷没有?” 顾鎏陵捏着杯子的手一紧:“郡主对舒大人很是青睐?” 容心羽摆摆手:“也不是,就是觉得他这个人一板一眼的,比较容易打交道。 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顾鎏陵放下了杯子,敛了一下眸。 再抬眸,又染上笑意,那笑意却有些凉。 道:“这样的人不会迂回婉转,决定的事情一般也很难改变。” 容心羽很是赞同这话:“你说的也是,他已经拒绝过我了。 那还是算了,别的呢?” 这“拒绝”二字频繁出口,容心羽都觉得自己该心酸一把,哎! “兵部侍郎萧大人家的次子,今年年方十七。” 顾鎏陵才一开口,容心羽就摆手:“不要弟弟,尤其这个不行!” 顾鎏陵弯唇:“他应当比郡主大几个月,或许年龄小好哄一些?郡主不考虑哄一下?” 容心羽根据原主记忆道:“他跟我住同一条大街,我知道他。 以前还故意往我家院子里放过老鼠,我小时候跟他打过架!” () 第117章 就那个谁…… 容心羽也大概知道,自己为何被拒绝了。 这位正确的说,是原主的对头。 印象中还是个大孩子! 前几天,路上遇见,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顾鎏陵弯唇:“其他的大多数在京营里,郡主可以自己看看。” 说着,将一本册子放在了桌子上。 而容心羽一听“京营”两个字,就知道怕是看了也没戏。 想问一下,文官人里头就没人选了吗? 但想武官人家都怕她,文官人家更讲规矩。 肯定都对她这样“惊世骇俗”的敬而远之。 一时间,二人都沉默。 容心羽就觉得,这太子实在讨厌的紧。 但也深知,这事情太子不催,皇帝那边的心估计也悬着。 她原来觉得顺其自然几个月,说不定就找到合适的呢? 但目前来看,任重道远,前路坎坷啊! 她大概真要好好重视这件事了! 现在还有顾鎏陵帮忙推选,等后头没的选,一纸赐婚下来,就很被动了! 当初凤锦荣安排毁她清白的那个鲁家的侄子,就是个眠花宿柳的二世祖。 那大概就是世人对她本身价值的定位! “郡主不看看吗?”顾鎏陵这时打破沉默。 “哎,看了也是白看!”容心羽看向他。 顾鎏陵心尖一颤,就觉得此时她的眼神有点可怜,心底某根弦仿佛被触动。 下意识攥紧拳头,开口道:“那郡主觉得,在下如何?” 容心羽刚一口茶喝嘴里,差点喷出来。 惊讶看向顾鎏陵:“你?你说你要和我联姻?” 顾鎏陵话出口,就觉得松了口气。 轻应:“嗯,在下想过了,与其强人所难,不如咱们之间好商量。 郡主以为呢?” 她以为? 她都看见他的手屈辱的握紧了,这样问的时候,也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 可是看他眸光真诚,语气太温柔了,好像是在安慰人似得。 和最初遇见时想杀她的冰冷态度,倒是大相径庭。 容心羽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理智说话。 如今见他这样,不免有些同情。 容心羽就着顾鎏陵如今的情况斟酌后,很快给出答案:“承蒙顾大人不弃,我这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熟人合作的确也更好一些。 只是吗……” 顾鎏陵心头翻滚,眸光微亮:“只是什么?” 容心羽道:“只是你家那位答应吗? 你若想合作,可得事先安抚好他! 不然他若是来找我麻烦,我可不会客气。 虽然你好意想帮我,但其实也是合作应付太子,为了咱们共同的利益!” 顾鎏陵勾唇道:“郡主不必担心在下家中,家里人都没有意见!” 容心羽知道他会错意了,斟酌了一下措辞。 才小心道:“不是指你家里人,就是那位吗……” 说着举起纤白双手,比了个大拇指对亲的手势。 顾鎏陵一时怔愣,随后又觉得自己懂了:“在下此前并无婚约。” 容心羽看他嘴硬,笑着道:“行叭,我知道你顾忌什么! 那你既然能够为自己做主,咱们就先来约法三章,谈谈婚事吧。 你回去跟他解释清楚,不要让他误会你就好。” 顾鎏陵只听容心羽前半部分话,心跳是不由加速的。 但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道:“跟谁解释?郡主不如明说!” 容心羽见他死不承认,只当他还犟。 但有些话,她还是得说清楚。 “第一呢,就是成亲以后,正妻该有的体面,你得给我,我要住主院。” 顾鎏陵表情不变:“这是自然。” “基于第一点呢,你与那位尽量收敛一些。 就算为你国公府和你自己颜面着想,也不该传出不好听的话。 若是不小心走漏风声引来事端,我也帮不得你。” 要是闹大了,她怕家里得逼她和离,那还得找,估计会很麻烦。 顾鎏陵已经确定了,容心羽固执的认为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让他念念不忘! 也不知她从哪里听来的荒谬谣言! 一时间心里滋味有点难以形容。 真这样,她也愿意嫁吗? 一点也不计较,还能坦然的跟他约法三章? 不由得皱眉:“郡主究竟在指谁?在下身边并无别人!” 容心羽眼看着顾鎏陵神色认真,好像不似假的吗,不免诧异。 “就那个谁……” 顾鎏陵道:“郡主,明人不说暗话,咱们也都有嘴。 你不如直接道出姓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容心羽一愣:“真要说出来吗?” “名字!”顾鎏陵眼神无比认真无伪。 “顾珩御。”容心羽小心翼翼的道。 顾鎏陵愕然:“谁?” 容心羽感觉到顾鎏陵声音都高了两分:“就顾珩御啊,那天带望初回你楼里治疗,他是这样自我介绍的。 穿着玄色衣裳的顾珩御,跟你黑白配的那个。 那天还跟你在我家茶楼对面的酒楼衣衫不整,嗯,这样……” 说着又比了个大拇指对亲的动作,眼神意味不明。 顾鎏陵:…… 一时瞪着容心羽的眼神幽幽。 他总算知道,她那日眼神为何了。 一时间,还想到了很多事! 容心羽瞬时就感觉周遭气压低了几个度,环境都变冷了。 就见顾鎏陵突然抬手按住自己衣襟处的扣子。 “你你这是要干嘛?”容心羽赶紧站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满眼震惊。 顾鎏陵眸光深邃又复杂的瞪了她三秒,继而突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经过时,香风都比平时浓了几分。 “诶?”容心羽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也就迟疑了一瞬,再追出去,顾鎏陵已经走远。 “顾大人?”容心羽试探性的在后面唤了一声,顾鎏陵也没有回头。 很快走到不远处一间房,一掌劈开了房门,抬步进去。 那动静惊的容心羽缩了一下脖子! 虽然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但她绝对惹怒这人了! 想着这是顾鎏陵的地盘,心里顿生警惕。 这是去抄家伙了吗? 不至于吧! 这人的内功底蕴分明在自己之上,直接动手,她就够喝一壶的了。 不然的话,来的第一天被掐着威胁的时候,她早给他一顿胖揍了。 摸不准对方想干嘛,容心羽赶紧跑回船舱,半个身子探出窗户看看船开哪里了。 却见船不知何时已经开到湖心,离的最近的一只船都在千把米之外。 “啊哈哈哈哈……诶,不要打,不要动手,我又没有说你什么哈哈哈哈……” 正在这时,惊天动地的笑声从不远处的窗口传出来。 “你娘那边真不是我说的,是她自己猜的,啊哈哈哈哈……” “哎,你来真的啊? 我说哈哈哈哈…… 我说你就不从自身找问题吗哈哈……这么大了,你敢说你有喜欢过女人吗?也难怪别人多想哎呦……” 容心羽隔着一个船舱,都能感觉到拳拳到肉的冲击威压! 庞大的船身都因此晃了晃。 容心羽差点没有站稳栽进湖里! 忙隔着一间对窗户外喊:“二位悠着点,别把船打沉了啊!” 这话喊出后,隔壁安静了一瞬。 旁边船舱内。 顾珩御指着揪在自己衣襟处的手道:“你这样容易吓着人家姑娘。 怕是要以为你这人过于暴力,担心嫁给你后遭受家暴啊!” 顾鎏陵一愣,总算冷静了几分。 是感觉要被气死了,但从未有过一丝对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女人动手的念头! 一把扔开人,正了一下衣裳,对外吩咐道:“让承云郡主稍等片刻,送些吃食过去。” 继而又回来冷眼对着顾珩御:“你没跟我娘解释?” 顾珩御道:“解释什么? 说你没有问题? 然后让你外公质疑承云郡主配不上你,好磨磨唧唧,忙着几边劝吗?” () 第118章 不情之请 顾鎏陵一时居然无法反驳。 当即道:“那边暂且这样吧,不必多说。” 顾珩御笑得见牙不见眼:“那隔壁那边呢?你打算怎么解释?” 顾鎏陵沉着脸,立在床边,一时沉默。 顾珩御笑道:“要我说啊,想向一个女人证明自己是不是正常男人还不简单吗?” 顾鎏陵冷嗤:“有一种人,男女通杀!” 顾珩御一愣,继而又笑出声:“原来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吗,倒是属下眼拙了!” 感觉顾鎏陵眸光变冷,又忙说:“方才您也未曾反对属下的说法,斗胆猜测: 可是打算牺牲自己来完成太子的任务,郡主却以为您的……咳以为您喜欢男子,所以未曾答应?” 顾鎏陵一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但“牺牲”? 这词他觉得是对容心羽的羞辱。 听在耳里不舒服! 眸光不禁冷了几分:“郡主很好,她已经答应了!” 很好? 顾珩御挑眉,又诧异说:“我道是她拒绝了,你下不来台才这般生气!” 话出口,就觉得周遭气压低了。 顾珩御就想笑。 他大概知道自己戳中这位爷的哪块痛处了! 但是极力忍住没笑出声! “你来帮我澄清!”顾鎏陵冷冷看着他说。 顾珩御笑道:“属下这儿是没有问题,但有没有一种可能…… 郡主情窦未开,单纯想找个相敬如冰的过日子呢? 不然的话,为何又会在误会您喜欢男子的情况下,还愿意嫁给您呢? 万一知道您是正常男子……” 顾鎏陵皱眉,一时陷入沉思。 时至今日,已经不再相信她当初说心悦自己的话了! 她是懂医的,本身对他抱有很大的警惕心。 那日恐怕都是故意配合戏弄自己的! 想到这里,心底没来由的烦躁。 事情僵持在这里,也不知该回去解释清楚取向问题。 还是继续任由她误会,把这事情定下来再说。 “主子您也有如此难以定夺的时候吗? 这是为何呢? 想为郡主找个图如意郎君真就如此的难?”顾珩御在一旁笑着抛出三连问。 顾鎏陵掀起羽睫,冷冷看顾珩御一眼,觉得这个下属十分欠揍。 这话又分明问出他心底几分彷徨。 顾珩御笑着对外喊:“青延!” 话落,青延就小心翼翼的从屏风后探出头来:“小的在,可是有何吩咐?” “让主子给你调个职务,提个指挥使怎么样?”顾珩御问。 青延惊讶,下意识看向顾鎏陵。 他们这些人跟在主子身边,要说提的话,自然是有资历提的。 但是,为什么突然要提? 他还是愿意跟在主子身边的! “你觉得承云郡主如何?”顾珩御又问。 青延眼珠子微转:“郡主人挺好的啊! 虽为女子,但侠肝义胆,嫉恶如仇,文韬武略,多才多艺……总之巾帼不让须眉! 若是能为咱们主母,想必能够成为主子很好的助力!” 顾珩御挑眉:“你倒是抖机灵!” 顾鎏陵冷睨了他眼,勾唇:“你倒是胆肥!” 说罢抬步往外走去! 青延赶紧让开,待顾鎏陵出去了,龇牙瞪着顾珩御:“御爷,你想害死小的吗?” 顾珩御笑出一口白牙:“最近越发的聪明了,有前途啊!” 青延龇牙:“御爷,求您放过小的吧!” 顾鎏陵慢步走回之前的船舱,在门口迟疑了片刻,才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就随手关上了舱门。 容心羽听见动静立即看向这边,就见顾鎏陵从容优雅的绕过屏风走来。 俊美的容颜上噙着淡淡的笑:“让郡主久等了!” 容心羽心中还有几分忐忑,感觉心里被顾鎏陵给笑的毛毛的。 “顾大人可是觉着我之前提的要求有些过分?还是哪里有些误会?”容心羽问道。 顾鎏陵弯唇道:“并无过分之处,郡主请继续说。” 容心羽一愣,对于这话很是质疑。 稍微一思虑,想着这主要还是太子给他施的压,他的处境可能比自己还难。 自己与他合作,反而是放窄了自己的路。 便继续道:“刚才说了两点。 这第三点吗,就是万一哪天你觉得这段联姻不需要维持了,咱们也是可以商量和离的。 哪怕吃点亏,拿休书我这也是可以的,我不在乎什么虚名。 希望不要暗中算计!” 顾鎏陵含笑听完:“郡主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容心羽想了想:“暂时没有了!” “好!”顾鎏陵一口答应,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红纸。 而后放在桌上,推到容心羽面前:“若是没有问题,郡主可以在这婚书上签下姓名,这合作便是成了!” 容心羽:??? 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婚事,很是惊诧:“这就签婚书?” 顾鎏陵道:“该走的三书六礼都不会少,这个只是防止一些意外发生。” 容心羽疑惑:“能有什么意外?” “比如说,有人想阻止,故意搞破坏。”顾鎏陵说,“婚书已定,任何人使阴谋诡计都破不了先来后到的规矩。” 容心羽觉得这话有点道理。 虽说这边顾鎏陵没有给自己选好合适的人,但不代表她不抢手。 好男人不好找,渣滓还不容易找? 就目前情况而言,和顾鎏陵合作应该是最安全省心的。 “那行!”容心羽权衡利弊后,便答应了下来。 很快,有人送来笔墨,容心羽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顾鎏陵眸光深沉的看着她写完,将纸推过来,便不紧不慢的拿起、折好,收进了袖子了。 道:“不日在下便去官媒处备案!” 话锋一转,又说:“就郡主之前所说三点,在下觉得有必要补充说明一些。” 容心羽顿生惊觉:“你想反悔?” 顾鎏陵微微笑道:“在郡主眼底,在下如此言而无信吗?” 容心羽道:“那你想补充说明什么?” 顾鎏陵笑道道:“第一点,主母入住主院,这是正常规矩。 第二点,在下需要澄清,在下是正常男子,并无特殊癖好。 后院干净,既没有男人也没有女人,不存在什么不好听的绯闻。 合作联姻期间也不会纳妾找通房,希望郡主也不要自作主张,安排一些莫名其妙的女子近在下的身。 在下的私人物品不喜旁的女子碰触! 以免被人拿去,作一些桃色文章。 与郡主说明这些,也是希望郡主不要被有心人蛊惑利用,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影响合作愉快。 第三点,若哪日郡主真想和离,希望是在不损害双方利益的前提下。 没有男人和女人? 容心羽听到第二点的时候就相当诧异。 第一点和第三点与她的想法倒是没有出入。 这…… 若是真误会了人家性取向,也难怪他刚才那般气愤! 容心羽不免有些尴尬:“是我误会顾大人了,十分抱歉。” 忙又说:“不过你放心,我从来没有对第二个人说过。” 但是顾鎏陵看着她的眼,总觉得她这话半真半假,并不是那么信任自己。 想着婚书已经在自己袖子里,便又说:“郡主还记得此前在下让郡主帮忙看诊的吗?” 容心羽喝了口热茶:“记得,你找到解决你问题的大夫了吗?” “未曾,顾珩御的医术还不如郡主,而在下擅毒!”顾鎏陵说。 微敛了下眸子又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容心羽眸光微动,笑眯眯道:“这个吗,你可以讲讲看。 若是实在为难的话,我还是会直接拒绝的哦。 但也不介意一起商量商量!” 顾鎏陵眸光幽幽:“在下背心处始终不适,上回在酒楼便是让顾珩御帮忙查看,才让郡主误会。 而后发现背心处长了东西,却不知是何物。” () 第119章 你疼吗? 容心羽恍然,想起老七那次说,二人是在疗伤。 这…… 倒真是她思想污浊,错怪了人家啊! 容心羽有些尴尬:“咳,那真是抱歉……那个,你后背长了什么? 意思是,想让我帮忙看看?” 顾鎏陵神色未变,但是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 微敛凤眸,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嗯,在下知道这样很冒昧……” 容心羽知道古人腼腆害羞,估计提出这个要求,顾鎏陵下了很大的决心吧。 也没有多想。 本着医者职业素养,容心羽语气不免柔和:“讳疾忌医是不对的,既然有病就要好好看! 想来你再次找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这边只能说是尽力再看看。 这段时间得空,我也翻过一些巫蛊相关的医书。 看看有没有对你症的吧!” 顾鎏陵微掀羽睫,对上容心羽真诚的眸子,道:“郡主是挂念……此种病症,所以才有了探寻之意吗?” 容心羽颔首:“人生在世,活到老学到老吗!” 顾鎏陵觉得,此时容心羽的眸光里有难得的温柔。 但看不见半丝情谊,只像个心怀悲悯的老中医! 安抚他躁动的情绪……聊胜于无! 原来很多东西都肉眼可见,人是否能够领会,只是换个心态的问题。 要什么算计试探? 稍微收敛了几分心神,顾鎏陵道:“那便麻烦郡主了。” 说着,修长的指尖搭上胸襟的环扣。 “啪嗒”一声轻响,扣子松开,衣襟微敞。 曲线优美的锁骨便露出一些。 顾鎏陵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微掀羽睫耽了容心羽一眼。 容心羽对上他如幽潭般深邃的眸光,脸颊一红,忙侧过身去:“咳,那个你后背对着我就行。” 说着很是尊重的抬手挡住自己视线。 继而走到顾鎏陵身边,侧着坐到了他身后的位置。 作为一个现代人,容心羽觉得这分明有些掩耳盗铃。 一个大男人,只要不脱裤子,前面后面本也没有多大区别吗! 又不是女的! 顾鎏陵这才收回视线,去解腰上的环扣。 稍后,容心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劳了!”这时,顾鎏陵低低的说。 容心羽这才侧过身,便对上大半个雪白盈润的肩头。 容心羽自问心志坚定,但也难逃人类对美学的欣赏本能,暗道一声:皮肤真好! 此时,顾鎏陵宽厚的背正对着她,俊脸朝一边侧着,墨发也是捋到一边。 黑白相称下,脖颈到肩膀的弧度格外夺目诱人。 落在她这个老中医眼底,那曲线都堪称完美无暇。 忍不住就想,巧夺天工,便是如此形容了吧! 老中医都忍不住脸颊发红,心里都有点蠢蠢欲动。 而再往下,露出的背心处,几片艳丽的鲜红吸引了容心羽注意力。 容心羽立马收敛心神,盯着那花瓣若有所思。 乍一看,那花瓣好像画上去的。 但仔细一看,却并非颜料或者刺青。 不免凑近了一些,想仔细琢磨。 不觉温热的气息呼在顾鎏陵的后背,顾鎏陵身子忍不住一颤,握紧了至于身侧的拳头。 容心羽察觉到了,估计他在紧张。 便开口道:“是有三片像花瓣一样的东西,你这个是长出来的?有多久了?” “三片?”顾鎏陵微微诧异。 “对啊,怎么?” “酒楼那回是两片……”顾鎏陵语音不明的说。 容心羽诧异:“还会长的吗?” 话音方落,就看见顾鎏陵的后背心那片雪色肌肤仿佛在动。 而后,肉眼可见的,仿佛自内里,沁出一点粉色。 “啊,这——你疼吗?”容心羽急忙问。 顾鎏陵被问的一愣:“心口有股灼热感,不疼。” 容心羽下意识抬手触及那处粉红。 眼睁睁见着粉色越来越深,仿佛曼珠沙华的花瓣,蜷缩在另外三片旁边,最后魔幻的变成浓烈的艳红。 这还没完,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另一片又自肌肤身处变粉。 容心羽赶紧缩回手。 震惊的道:“五,五片了?!” 顾鎏陵也颇为愕然:“方才不是三片?” “就,就刚刚突然又长出来两片!”容心羽有些心虚,心想应该不是自己摸出来三片吧? 一时眼神又凝重起来,紧紧盯着那几片花瓣,试图看出其他变化。 可是,一时再无变化。 容心羽迟疑了一下,又试探性的去触了一下那花瓣。 顾鎏陵身子又是一颤,只觉容心羽微凉的指尖仿佛带电,触及之处一阵酥麻。 酥麻之后,便是难以阻挡的灼热席卷全身,带起一片莫名躁意。 刚刚稳定,便又来。 感觉再也受不住,赶紧拉上衣裳,盖住了肩膀。 容心羽刚才又看见有粉色浮现,也是要缩手的。 见此担忧道:“就是热吗?” 顾鎏陵的脸颊此时白里透红,轻应了一声:“第一次的时候是痛,现在时常觉得灼热。 就好似心被扔进了温水里,沉沉浮浮。” 这形容,让容心羽凝眉。 家里古籍和后世医书她幼儿园就开始读,至今也有近十八年,还真从未见过此症。 “把手给我!”容心羽说。 顾鎏陵微微侧身,将手递了过来。 二人就形成了挨着坐一起的姿势,顾鎏陵身子紧绷,容心羽并未觉得有异。 指尖自然的搭在他的腕上,隔着衣袖感受他的脉动。 未曾察觉顾鎏陵红着脸,眸光幽暗。 因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落在她的侧颜上。 里面一抹欲色在她收回手时收敛,又是那个清清冷冷,笑起来都有些凉意的出尘贵公子。 容心羽抬眸对上顾鎏陵清冽的眸子,皱眉问道:“脉象上来看,还是体内火气过剩,并无不妥之处。” 顾鎏陵弯唇一笑,那笑里隐有忧虑:“郡主也不知原因吗? 方才你说,又长了两片?” 容心羽忙说:“那个我就轻轻碰了一下,它就突然多了两片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原因,当然我也从未对你下过手啊。” 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打了一个问号。 毕竟从上次酒楼到今日,那么多天,人家就长了一片。 只被她一碰,一下子冒出来两片半。 说跟她没有关系,鬼才信吧! 两片半? 顾鎏陵微笑:“我信郡主!” 这到让容心羽不知说什么了! 想了想,大概跟他形容了一下看见的情况。 最后慎重的道:“我也不能说让你放心,但我会帮忙想办法。 你之前送我龟息丹,又出面送牛,一起给我好友撑腰,这人情我是认的。 加上如今咱们是合作关系,我也当为你出分力。 只是,事情结果我如今也不好给你保证。” 顾鎏陵见她说这话时神色真诚,绝俪精致的小脸上是少有的认真模样。 含笑开口:“那便有劳郡主费心了!” “不算大事!”容心羽微笑摆摆手。 余光一闪,就看见顾鎏陵微敞的胸襟,在松散的雪衣之间若隐若现,有种格外诱人的欲感。 容心羽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个衣衫不整的异性紧挨在一起坐着。 而对方身上惯有的清冽香气充斥在鼻息间,因为体型差,仿佛萦绕满周身。 枉她自称坐怀不乱心坚如磐石,此时都觉得脸颊发烫。 这是个真男人啊,不是弯的。 这样想的时候就容易发散一些别的思维…… 容心羽赶紧移开眸光,走回对面。 顾鎏陵似乎这才意识到不妥,侧过身去,拢衣裳,扣回腰带。 容心羽刚刚坐定,就发现顾鎏陵这侧对避让的姿势弄巧成拙,又让她从另一个角度欣赏到了几分春/光。 () 第120章 好巧啊! 所幸顾鎏陵很快将衣襟处的环扣搭上,稍微一理。 再回身,便又是那个风光霁月的禁欲系贵公子。 容心羽刚刚总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别人便宜,就有些心虚的不敢与他对视。 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却发现杯中水早已冷却。 “水该凉了!”顾鎏陵却仿佛比她还敏感,这时开口。 提起一旁的水壶,要给容心羽续热水。 “不用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容心羽放下杯子说。 顾鎏陵看了眼外面道:“时候不早,郡主若是不介意,不如用完膳再走? 从这里上岸再回城,怕是要过了晌午。” 容心羽看了眼天色。 惦记着刚才有可能是自己让人家病情恶化了,容心羽也没有心情吃东西。 便道:“方才你让人送的糕点我吃了一些,如今确实没有食欲,还是先回去了。” 顾鎏陵便没再挽留。 随后,亲自送容心羽出了船舱。 到了甲板边缘,容心羽就看见大船下停着的乌篷小船,船夫已经在下面等着。 抬手便朝跟过来的顾鎏陵道:“不用送了,到这就行了。” 心想,虽然是合作关系,其实不用这样客气吧。 弄的她怪不好意思的! 其实也没那么熟! 顾鎏陵眸光却是眺望湖面,这时开口:“那船是郡主的吗?” 容心羽闻言随着他眸光看去,就看见千米之外的一艘二层楼船。 她之前就在船舱内看见过,好像一直就这么不远不近的跟着。 而他们所在的船其实一直在动,如今离岸边已然不远。 容心羽感觉到一丝不寻常,便道:“不是,我是在岸上直接坐的乌篷船过来的。” “难道有人跟踪?”容心羽问。 心想,本来顾鎏陵约在这里相见,她觉得他是想避着人,以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有碍他名声的。 她自己则是铜墙铁壁。 如今婚约已定,就是被撞见也是不怕的。 再怎样也比以前厚脸皮,不分场合倒缠凤锦荣要好听吧? 至少她与顾鎏陵如今是你情我愿的合作! 于是看向顾鎏陵:“我晚些再走?还是需要乔装一下?” 顾鎏陵闻言沉默,仿佛在慎重思考这个问题。 又看了她一瞬,道:“郡主先走吧,在下牵制住她,看看她想做什么。” “那行!”容心羽答应着,就要往船上跃去。 “轰”的一声巨响! 容心羽突觉踩着的船身一阵晃荡,下过雨的甲板本就有些打滑。 脚下一个不稳,眼看着要往水中栽去。 正在这时,手臂处一紧。 下一刻,身体往后,便被揽入一个温暖盈香的怀抱。 还没站稳,船身再次伴随巨响一阵晃动。 容心羽急忙伸手,一把抱住对方的腰,生怕一个不稳栽湖里。 顾鎏陵本能拉人之后情绪正紧张,如今受此回应,身子一僵,整个神经紧绷起来。 她正好嵌在他怀里,轻软到无物,又那般真实温暖…… 但很快强压下心底躁动,揽着容心羽将她带回了船舱。 一手扶住门框,一手紧揽着容心羽没放。 对旁边东倒西歪的下人呵斥:“船底怎么回事?” 下人也很惊惧。 这黎芳湖在此成百上千年,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暗礁呀! 不可能触礁吧! 所幸船身已经稳住,没再动荡。 容心羽赶紧推开顾鎏陵站稳身子,致谢道:“谢谢了啊!” 顾鎏陵看了她泛粉的精致小脸,道:“郡主客气了!” 这时,有人小跑上来,心惊胆战的道:“启禀主子,是是御爷午膳喝了点小酒,在撒酒疯呢。” 顾鎏陵皱眉。 容心羽眼见这情况,想着那顾珩御还挺能折腾。 但想是内务事,就赶紧道:“那我走了,顾大人请留步。” 说着蹬蹬蹬跑出船舱,这回快速跳上乌篷船。 顾鎏陵缓步走到船边的时候,乌篷船已经走出一段。 而船上容心羽已经进了船舱,不见了人。 顾鎏陵站在甲板上,一直目送乌篷船变成一个点,随后在岸边停下,这才收回视线。 再观之前跟着的船,因为大船的停靠,此时缩近了一些距离。 越来越近,最后经过时也没有停留,仿佛只是随意经过。 而船舱内,龙云双躲在帘子后面,隔着轻纱,以为顾鎏陵看不见自己。 直到对面顾鎏陵回了船舱,龙云双也许久无法平静。 虽然刚才隔的距离远,但她清楚看见顾鎏陵与一个女子搂在了一处。 很是珍惜的模样,前世都不近女色的他,还得女子主动推开他? 而那个女子,她没有猜错的话,应当就是羽表妹了! 二人居然在一起私会这么久才分别?! 看来,羽表妹是丝毫没有把她的劝诫听进心里去! 而今四月上旬还未结束,离上一世二人被赐婚都还差一个多月,二人关系不冷反增。 龙云双心底百感交集! 她知道这一世很多事情比前一世发展快速很多,而且脱离了原定轨迹。 前世她来的晚,盛京里发生的很多事情她其实也并不都知道。 本来想着不如自己这边努力挣钱,拓展人脉,好多掌握一些有用资源防备以后。 哪怕顶着太子觊觎的压力,太子倒也不敢明目张胆对她如何,一切都还算顺利。 不久前,她与镇国公府的三小姐有了交情。 对方已经答应,待这个月公主府的宴会会带她一道出席。 但是,如今看来,还是远远跟不上羽表妹沦陷的速度…… 看样子,恐怕不必等七日看结果。 顾鎏陵就算离开盛京,意义似乎已经不大! 再有另一点,这画舫不小。 为何顾珩御会与他们在同一艘画舫上? 龙云双很想去问问羽表妹,但是怕被反问的更多…… 龙云双心神不宁。 自己的船离大画舫已经很远,便让船靠了岸。 这边刚走到马车边上,神色就是一僵。 就见本该离开的容心羽牵着马儿,正含笑朝自己走来。 “表姐,好巧啊!” 龙云双很快也恢复了冷静。 见容心羽认出自己,便摘了面纱:“表妹怎会在此?” “约了朋友游湖,刚刚上岸。见湖岸风景不错,便骑马遛了遛。”容心羽眸光坦然。 龙云双眸光微动:“表妹,借一步说话?” “好!”容心羽答应的爽快。 此时,春雨停了没有多久,湖岸边如今没有什么人。 表姐妹二人走到几颗茂盛的柳树下,才站定。 容心羽伸手掐了一片柳叶把玩:“这黎芳湖的风景不错,就是柳絮多了些,扰人的很!” 龙云双道不置可否。 望向容心羽精致绝俪的侧颜,仔细看了几眼,很想看出几分什么端倪。 道:“表妹此前可是约了顾二公子?” 容心羽回眸看她,并没有迟疑:“是啊。” 龙云双皱眉:“羽表妹,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管你的事情。 但是顾二公子其人,你当要小心。 你们孤男寡女,私下这样见面也并不好,怕是有碍你的名节。” 容心羽含笑道:“表姐应当知道,因为我父亲的身份,想要接近我的人很多。 就算我不去找他,诸如此类,因为各种原因主动凑上来的也照样络绎不绝。 至于名节?这东西我应该是没有的!” 龙云双一噎,一时眸光复杂。 最后选了个自己能接的话问:“这么说,你知道他接近你别有居心?” 容心羽摇摇头:“还未发现有何不纯动机,倒是帮了我几个大忙。 表姐,你几次如此提醒,可是发现了他有意害我之处?” 龙云双一下被问住。 说顾鎏陵主动害容心羽? 还真是从未有过! 上辈子羽表妹结局不好,但该有的正妻体面,顾鎏陵从未欠过。 哪怕二人没有圆房,但是顾鎏陵也没有别的女人。 最后,也帮她报了一部分仇。 () 第121章 惊马 龙云双心情复杂:“我只是觉得,顾二公子人中龙凤,身边追求者太多,怕你将来吃苦。” 容心羽笑了:“苦?若是我有一日能够与顾二公子结成连理。 不仅能够继续享受在娘家时的尊荣,还有一群漂亮小姐妹争抢着为我照顾相公,让我清闲度日。 这种生活,多少人倾尽所有都求不来。 而我只要答应即可!我何乐而不为呢?” 容心羽觉得,顾鎏陵看起来干净的不食人间烟火。 不管有没有其他女人,应该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他的私生活。 婚前婚后,依旧各睡各的被窝。 若非考虑到这点,她当时答应的都不会那么痛快! 龙云双愕然看向容心羽,一时都不知怎么接这话。 总觉得表妹在内涵自己,那般折腾,所求难道不是这些? 又有什么立场来劝阻她? 龙云双好一会儿才道:“羽表妹难道就不想找个情投意合的郎君,相濡以沫一辈子?” 容心羽笑道:“将全部心神寄托在一种虚无缥缈的情绪上,还一辈子? 我没有想到,如表姐这般有手腕与高见的人,也会困于此间!” 她是听出来了,龙云双很笃定顾鎏陵不会喜欢自己。 若是前世之鉴,那说明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不管前世今生,顾鎏陵对她的排斥会贯穿始终,很好! 龙云双张了张嘴,居然无法反驳。 容心羽微笑,声音徐徐而温和:“天下至亲至疏夫妻,这话表姐听过吗? 若是没有听过,不防听表妹一言。 否则的话,我怕你将来会吃大亏!” 龙云双愕然,实在没有想到容心羽会说出这样的话。 至亲至疏夫妻? 一时有些怔忪! 表妹这些话的意思是,哪怕知道顾鎏陵不喜欢她。 但因为有很多高于这个因素的理由,她也不会介意与顾鎏陵在一起? 龙云双忍不住就问出了口:“哪怕夫妻相敬如宾一辈子,只有表面恩爱,表妹真的一点不介意吗? 你要知道,女子成亲之后恐怕也只有后宅了。 你孤苦寂寞,他若……若是和别人恩爱生子,你真的一点不难受?” “介意有用吗?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常态吗?”容心羽都要觉得自己是古人,这位是穿越的了。 天真的想着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一夫一妻制!? 龙云双一噎,随即又说:“话虽如此,你当真丝毫不介意他左拥右抱? 表妹,人只要动心就不可能不介意! 姑父身边没有旁人,内宅简单,你不懂这些。 我虽然没有经历,但我见过太多例子了!” 容心羽摊摊手:“介意他这就满足了? 要不给他准备十个八个?” 顾鎏陵真那样的话,她倒是有更多的理由嗨疯了! 谁让她“欲求不满”呢? 只能如婚前一般,四处“惹是生非”! 她又有爹撑腰,婆家好意思说啥? 这样一想,容心羽觉得婚后生活更美满了呢! 龙云双:…… 容心羽话都说到这份上,龙云双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企图心就太明显了! 最后这天自然没法再聊下去! “表姐,不再聊一会儿?”龙云双要走的时候,容心羽还有点不舍。 龙云双一言难尽的看了她几眼,道:“我还有点事儿,改日再找表妹!” 说罢便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容心羽站在原地目送片刻,叹了口气,继而也上马离开。 …… 龙云双坐在马车内,心情实在谈不上好。 “小姐,你与表小姐又闹矛盾了吗?”红绡小心翼翼的问道。 龙云双不知怎么说,看了眼红绡。 实在憋不住郁气,问道:“你若是知道你好姐妹往火坑里跳,还不听劝,你当如何?” 红绡愣了下,想了想道:“表小姐这是着了谁的道吗?” 龙云双一愣:“倒是没有!” 一时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小姐,您是否操心过了?” 龙云双看了含笑一眼,没有阻止。 红绡才敢继续说:“奴婢不懂什么大道理。 但表小姐身份在那里,就算得罪皇子,皇上都不会说什么。 应当不至于跳火坑而没有退路。 若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您劝过即可。 为何一定让她听您的呢?” 相较而言,她觉得自家小姐的路更难走一些。 实在不必那般揪着本小姐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不放。 龙云双闻言心头一震。 红绡又说:“还是说,您有其他想法,奴婢没有领悟到?” 其他想法? 顾鎏陵阳春白雪的模样浮现脑海,那般冰洌,又那般夺目…… 龙云双下意识攥紧了手,居然被一向单纯的红绡问的说不出话来。 红绡见自家小姐脸色难看,便没敢再说。 …… 容心羽到了茶楼,便叫来孙掌柜打听起关切的事。 当然没有跟孙掌柜直接说是顾鎏陵的问题。 而是问及这世界的宗教鬼怪之类相关故事! 孙掌柜听后为难道:“老奴只知道城外的灵光寺求子比较灵验!” 容心羽:…… 扶额笑道:“孙掌柜不开玩笑,我是指,有没有那种看见修仙飞天啊,度雷劫啊。 或者鬼上身什么的,切实案例?” 孙掌柜听得满眼稀奇:“郡主是想找类似的话本子吗? 那倒是不少,但是咱们楼里没有。 咱们楼里二十年来,收集到的只有正经写实消息,不传迷信鬼故事。 郡主若是想看,老奴安排人去书局买,晚些就送府里去?” 迷信? 一个古人跟她说,他们不迷信!? 容心羽陷入沉思! 看来,这大体是个正常世界! “那巫蛊之术呢?”容心羽又问。 孙掌柜结合容心羽之前提的莫名其妙长东西,碰一下长的更厉害的情况,仔细想了想。 “南疆那边很神秘,但咱们也不是没有人手。 若是郡主要的急的话,也是可以去别的地方试着买一些相关讯息的。”孙掌柜说。 容心羽诧异了:“买?盛京还有比咱们楼里消息网更广的势力组织?” 孙掌柜颔首:“自是有的,那地方叫‘无声楼’。 虽然起家比咱们晚,才五年时间吧。 但因为涉及黑白两道,主人家胆大会经营。 因此扩充至今,遍布各国,消息网是咱们的两倍不止。” 容心羽颔首,明白孙掌柜的意思。 这些年,“牵云茶楼”虽然在师傅秦簌手里,但是秦簌也算不得真正的主人。 一直以来,以守成为主,并没有扩充发展。 容心羽:“跟那边打过交道吗?” 孙掌柜道:“有过几次,咱们正常出银子买消息,井水不犯河水,郡主放心。” 容心羽闻言便放心几分:“那好,你便根据我今日所说,买一些巫蛊类的相关消息。 拿到以后,送府里来。 我如今回了书院上课,不会经常有空过来。” 顿了下又说:“宗教术法之类的,也问问看!” 交代完事情容心羽便离开了茶楼。 今日是七日一回的休沐,本来约她的人很多。 若非顾鎏陵这边相约,她此时应当在小姐妹家喝茶。 斟酌了一圈,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干儿子来。 此前安国公府递过帖子道歉,她一直也没空赴约。 但对方希望她放过慕二夫人,保证不再找宋青阙母子的麻烦。 她征询宋青阙的意思,没有追究。 正好去看看,确定一下慕家有没有再来找麻烦! 出门的时候,马儿已经换成了马车,凝心与临冬早在上面等着了。 “郡主!”临冬跳下了马车,迎了上来。 “郡主,按照您的吩咐,那些小点心已经送去了端亲王府,端仪郡主们很喜欢。”临冬汇报道。 容心羽笑道:“嗯,喜欢就好。” 虽然不能去赴约,但是给小姐妹们一些小惊喜,她还是很乐意的。 “啊,小心!” 突然,不远处一声尖叫传来。 主仆二人正说话,下意识回头。 就看见对面酒楼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那马突然扬起前蹄发狂,将车夫惊下了驾驶位,开始横冲直撞。 眼看着似乎要朝他们这边而来! “白大,让开!” 容心羽大喊一声,第一时间冲向自己马车,将凝心给拽了下来扔给临冬。 继而飞身过去,骑在了那匹惊风的马上,强势扯住缰绳。 马儿再次受惊,但因为这变故,激动的扬起前蹄,想将容心羽甩出去。 “都疏散开!” 容心羽死死拽着缰绳,搂着马脖子,几度差点被甩下去,却未曾妥协。 容心羽知道,这里属于闹市区。 一旦惊马冲出去,怕是会伤着很多无辜路人。 顾鎏陵的酒楼这边也第一时间出来好些人,立马帮忙疏散人群。 其中有两个跳上马车,先是从马车里带出一个白衣女子。 紧接着,又背出一个男子。 “马车里还有人吗?”容心羽注意到了,便朝后喊道。 “没了!”那两个人回应。 容心羽便放心的一掌劈在马脖子上,马儿一声划破天际的惨叫,身子开始踉跄。 容心羽一脚踩在马背,飞身后落。 刚刚落地,就抢过一人的长剑,劈断了车辕。 酒楼内出来的人训练有素,立即上前拽住了马车。 而前面的马儿也轰隆倒地,挣扎了几下,嘶鸣由重到浅,很快没有了动静。 “郡主,您没事吧!”临冬着急上来。 () 第122章 欠你的吗? 容心羽抬手:“没事!” 说着打算上前查看马匹情况。 刚才虽然情况紧急,但也看得出那马儿状态不对,不似普通惊马。 “师姐!”却在这时,听见身后一道惊呼。 容心羽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之前的白衣女子一手抚着额头,眼看要晕倒。 她旁边椅子上的男子赶紧伸手,让她倒在了自己腿上。 容心羽愣了一下,只扫了一眼女子的面纱,便打算回身去看马。 “姑娘,请您帮帮我们!”那抱着白衣女子的男子突然朝容心羽喊。 容心羽不免诧异,开口道:“我不是大夫!” 年轻男子一愣,仿佛没有想到容心羽会这样说。 一双阴郁的眼死死盯着容心羽,仿佛容心羽不帮就是他的仇人一般。 容心羽觉得莫名其妙,直接转身。 “我我没事,师弟!” 容心羽才走到马匹边上,身后就传来女子虚弱的声音。 “这位姑娘,谢谢你方才救了我们……” 容心羽既不是聋子,便不可能忽略这话。 头也未回的道:“不必,举手之劳而已!” 没有发现,身后的女子看她的眼神复杂。 酒楼出来的几个人也凑到容心羽跟前,关切道:“怎么好端端会惊马呢?” 容心羽没有应答,而是在仔细查看马匹。 身后白衣女子道:“我们也不知!” 之前惊马,车夫被摔的不轻,这时都不能独立坐着。 瘫在地上,也是一脸的后怕:“小的也不知怎么了! 这走了近一个月的路,一路来都好好的。 刚才突然就跟疯了似得,小的完全没有防备!” 车夫脸都是白的,声音还打颤。 容心羽听见这话眸光微动。 这时摸到马的后尾,自鬃毛里拔出了一根细细的银针来。 不少人都看着容心羽的举动,顿时惊讶不已。 “这是有人故意刺激了马,才导致惊马的!”临冬喊。 容心羽看了一眼细针,便递给了酒楼的人。 酒楼的人小心接过,不敢怠慢。 虽然跟容心羽不熟,但基本上都知道容心羽的身份。 容心羽又道:“马晕过去了,但问题不大。 暂且抬后院去吧! 未免醒来发狂,又伤着人畜,最好单独关着。” “是,郡主!”酒楼的人答应着,立即就照办了。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马匹往酒楼后院弄去。 容心羽回头看了一眼那对年轻男女,便要离开。 “这位姑娘,你明明懂医术,却为何不肯为我师姐诊治?”这时,那年轻男子不悦的质问。 容心羽已经走了一步,闻言回过头来看向男子。 男子面容清隽,发间簪着一根银质蛇形簪子,看起来柔弱斯文,眼神气质却过于阴郁。 一身烟青色的衣裳有些松垮,端坐在那里显得身形单薄。 容心羽只看了他的膝盖一眼,就知道此人不良于行。 酒楼的人显然是认识他的,才会第一时间为他端来椅子。 而不是任由他跟车夫一样,瘫在地上。 这一男一女,怕是和顾鎏陵这酒楼甚至顾鎏陵本人,关系匪浅! “欠你的吗?”容心羽直接不客气的反问。 本来女子就没有事,马匹晕厥不知何时就会醒过来伤着人,她自然紧着严重的来。 也不知哪里的阿猫阿狗,搞的全世界该围着他师姐转的似得! 管她跟谁关系匪浅,除非皇帝老子来了,不然该怼就怼! 姬珣一噎。 陆悠月赶紧安抚的按住他的手背:“珣师弟,休要无理,刚才是这位姑娘救了咱们!” 继而看向容心羽,满脸的歉意:“这位姑娘,抱歉。” 这时临冬上前一步,拦在容心羽前面呵斥:“放肆! 什么‘这位姑娘’?你们是聋子吗? 没有听见这左一声右一声的郡主吗?” 陆悠月一噎。 姬珣眼神阴戾的扫向临冬,似要发作。 陆悠月再次按住了他:“珣师弟,是咱们不对在先!” “何止是不对,简直是狼心狗肺白眼狼!”临冬不客气的道。 “亏你长的人模狗样的,却不做人!” “就是,刚才我们郡主就该袖手旁观,没得救了人没得感激还落了埋怨!”凝心也跟着附和。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人不好当啊!”临冬又说。 两个人一唱一和,激的姬珣难以忍受,突然抬手。 倏地,袖中银光一闪,几枚银叶急射而出,直逼二婢。 二婢不防他动手发难。 临冬刚想动,手中长剑已被夺过。 只听“叮、叮、叮、叮”几声利器碰撞声之后,银叶被剑鞘反射回去。 又是“噗兹”几声,没入男子腿肉。 “珣师弟!” “郡主,手下留情!”酒楼的人惊喊。 临冬与凝心吓得脸色苍白,刚才郡主要是不出手,她们可能就被射出窟窿来了。 见得势,又要骂,却被容心羽拦住。 容心羽收回剑,冷笑:“若是我没有手下留情,刚才暗器打的就不是他这条废腿,而是心口了!” 姬珣脸色难看,扶着伤腿,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期间屈辱却使他整个人仿佛被戾气笼罩。 一时没有说话,看容心羽的眼神却好似要撕碎了她。 若非带着原主记忆,确定不认识此人,容心羽还以为自己亲手杀过他全家! 才能得他如此忌恨! 容心羽丝毫不弱,睥睨的姿态相对。 勾唇嘲讽:“学艺不精就乖顺点,作恶至少也要又足够的资本! 否则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郡主,实在抱歉——”一旁的陆悠月面纱上露出的眼写满歉意。 一双秋水剪瞳,仿佛随时要沁出水来:“若是有得罪之处……民女甘愿代师弟受过!” 容心羽道:“当街袭击二品郡主,罪责却是不小!” 陆悠月眸光一闪:“郡主若执意惩处,便找民女吧。 教导无方,是我这个做师姐的失职。” “师姐,这不关你的事!”姬珣一听这话就急了,眼底的疯狂突然都云收雨散。 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做过了,为师姐惹来了麻烦。 容心羽听到这里突然就笑了:“我堂堂盛京第一女恶霸,难得大发善心救人。 没要感激也就罢了,居然还被恩将仇报?! 这不报官处理,实在不符合本郡主的气质啊!” () 第123章 不便浪费 继而朝临冬吩咐:“去报京兆府,说有刁民袭击二品郡主!” 又抬手点向姬珣:“有种你就别跑哦,肇事逃逸,罪过更大。 届时,本郡主有理由怀疑你是朝廷的乱党!” “郡主息怒!”陆悠月急忙喊。 “我……我这师弟是太过于紧张民女,一时不懂事。 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一切罪责由民女承担。” 容心羽看向陆悠月:“要承担,等京兆府的人来了,你就说是你教唆的呗,我又没有拦着你!” 陆悠月:…… “欺人太甚!”姬珣气急。 “珣师弟,不要再闹了!”陆悠月朝他摇头。 姬珣忍了又忍,道:“我师兄是镇国公府二公子!” “哦豁?”容心羽笑了,“所以你才敢仗势欺人吗? 我倒也认识你师兄,但从未听过顾大人是这样的人啊!” 一旁酒楼的人急忙道:“郡主,这怕是有些误会,我们二公子并无意与郡主为敌!” 姬珣陡然瞪向那人。 那人只对着容心羽抱拳道歉。 容心羽笑道:“这样啊……那今日这些事情就真得好好查一查了! 本来那马儿尾巴上的银针就很有问题。 本郡主原来想着在顾大人的地盘,他自会处理。 如今看来,怕不是有人故意想惹事,给顾大人招惹麻烦才缠着本郡主不让走。 非得让本郡主查出个所以然来吧? 毕竟,如今大街小巷很少人不知道,本郡主爱逛京兆府的衙门! 就喜欢路见不平找刚正不阿的舒大人主持公道!” 凝心这时凑近容心羽道:“郡主,舒大人已经不在京兆府了,如今升迁去了大理寺任职左少卿。” “哦?是吗!”容心羽道诧异,“那现在京兆府的人可靠吗?” 就差没有直接说,会不会惧怕顾鎏陵而徇私枉法? “二公子来了!” 正在这时,酒楼的人喊。 容心羽闻言回头,果然看见熟悉的马车驶了过来,驾车的是青延。 青延远远扫了一眼酒楼前的情况,嘀咕一声:“郡主好像又惹……遇上事儿了!” 话音方落,车帘就被掀开,顾珩御好奇的朝外张望。 随即道:“咦,月师姐与珣师弟到了!” 马车刚到酒楼跟前,顾珩御就跳下了马车。 “呦,这是怎么了?流了这么多血,也不赶紧包扎一下!” 看见姬珣腿上的伤,顾珩御诧异的问。 眼眸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在容心羽脸上。 容心羽神色淡淡的,端着手站在那里,没有搭理他。 “御师弟,是我的错,没有拦住珣师弟,让她冒犯了郡主……”陆悠月愧疚道。 眼神却求助的望向顾珩御身后的位置。 那边,顾鎏陵一手拿着一把伞。 才踩着脚蹬,提着雪白的衣摆下来。 冰洌的眸子轻轻往这边一扫,没有任何温度般。 陆悠月当即捏紧袖子,眼底蓄上湿意。 “陵师兄……”姬珣忙喊,脸上瞬间也满是委屈。 容心羽将一群人神色收进眼底,真是忍不住都笑了。 一时静静看着变脸双人组,有点期待这二位接下来的茶艺展示。 姬珣又说:“方才师姐晕倒,这位郡主明明懂医术,却先去看了畜生,还谎称不是大夫…… 我是太担心了,才对郡主出言不逊。 原先并不知道郡主身份,不知盛京贵人重规矩与尊卑,给师姐惹了麻烦…… 如今受到惩处,又惹得郡主兴师动众报官……也是我自找的!” 说话的时候,垂眼望向自己膝盖。 那里已经被鲜血浸湿一片。 姬珣苍白的手正在旁边,也没有伸手拔一下,而是害怕的缩起。 他本就生的斯文又单薄,一副病态。 此时整个人无助的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狗。 不知情的,谁能联想到他前一刻凶横的模样,想到这可能是一只凶狠的白眼狼崽子? 明明是闹市,周围也阻了不少人围观。 但是此时,场面只有一些窃窃私语,安静的过了度。 大部分人的眼神就来回在笑眯眯的容心羽,与面色沉静的顾鎏陵之间扫。 顾鎏陵脚步优雅,走到了容心羽身边就停下脚步。 而后将伞撑开,举在了她的头顶。 容心羽微微诧异,仿佛这才意识到,蒙蒙细雨又开始洒落,发丝已然沾惹上湿意。 因为顾鎏陵的动作,二人都入了伞下。 一下子被囿于一片天地,外面的喧嚣复杂仿佛都被隔绝在外,只剩彼此。 容心羽笑着接过伞,抬眸:“顾大人有心了!” 虽然顾鎏陵高了她差不多半个头,但并不妨碍四目相对。 顾鎏陵眉眼带了一丝笑意,俊美的容颜仿佛都因此多了和煦之色。 “让郡主费心了,今日耽误郡主太久。 若是郡主放心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在下。”顾鎏陵语音低磁而柔和。 仿佛带了电丝,极近的距离下,缠上耳鬓。 容心羽都觉得有点受不住这本该冷清之人带来的示好! 但不动声色:“我欠顾大人几个人情,那便当还你人情了吧。” “让郡主入心记下的人情自是不小,怕是不便浪费在这种小事上!”顾鎏陵却说。 容心羽清晰看见他眸底的认真。 认真到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前一刻那一丝温柔只是她的错觉。 这意思是不介意她秉公执法咯? 竟也没问她是非经过! 容心羽也不知他真心假意,便顺了他的话道:“那也行! 事情经过你可以问问你酒楼里的人,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转手将伞递给了凝心。 凝心连忙帮容心羽撑好,护着她上了对面的马车。 至于那边诉苦的师姐弟二人,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 姬珣盯着容心羽的背影,眼神阴鸷,仿若带毒。 “你在看什么?”清冷的声音突然传来。 姬珣猛然抬眸,对上顾鎏陵冰洌的眸子,心口一紧。 当即别开眸子,掩下心虚,有些委屈道:“终究是高门贵女,受千娇万宠。 不似师姐,受了惊吓,又淋湿了衣裳,也没有人问一声。” 陆悠月忙道:“我没事,珣师弟,你怎么样?” 说着蹲在他身边,心疼的看着他被鲜血浸湿一大片的伤处。 那几片银叶还在上面,未曾拔出。 这时,临冬带了京兆尹赶来。 不见了自家郡主,却见顾鎏陵在门口站着,不禁愣住。 京兆尹赶紧凑到顾鎏陵身边:“顾都指挥使大人,您也在啊!” 顾鎏陵轻应了一声:“将惹事的带回去吧,秉公办理便是。” 此言一出,陆悠月与姬珣双双愕然。 陆悠月忙道:“陵师弟,珣师弟受了伤,你真要看着他被抓进牢里?” 顾鎏陵看向姬珣:“对承云郡主动手,是否冤枉?” 姬珣没有回答。 陆悠月在一旁一脸焦急,欲言又止。 姬珣感受到了,侧眸对她道:“师姐,所有人都看见了,是我伤人不成,自作自受!” 却是有些赌气的模样,不肯再看顾鎏陵。 顾鎏陵眸光冷冷:“既没有冤枉你,便该为自己所犯错误付出代价!” 姬珣垂着眼,握拳不回应。 京兆尹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这,搞了半天是顾鎏陵的同门吗? 他敢不敢办啊? 这会儿就很是想念舒靖廷! 要是他在这儿,应该不用愁吧! 正踌躇,顾鎏陵冷眼扫来,京兆尹一吓。 心惊胆战的开口:“来、来人呐,将这当街谋害承云郡主的刁……公子带走审问。” 反正是承云郡主报的案,他也是没有办法不是? 立即有几个衙役上来,将姬珣连椅子一起抬走。 “等一下,能否等一下,先让民女为师弟疗伤?他流了好多血!” 陆悠月见京兆尹真要抓人,急按着姬珣身下的椅子不放。 () 第124章 万金难求 京兆尹觉得是没有问题的! “暗器不要随便乱丢,那是证物!”顾鎏陵丢下这句,便转身进了酒楼。 京兆尹:…… 这不是师弟,是仇人吧? 姬珣脸色煞白,垂着的眼底一片猩红。 少许缓过神,看向陆悠月。 就见她眸光忧愁,追着顾鎏陵看了许久,都未曾急着给他止血。 一时间,眸光又黯淡。 酒楼二楼厢房内—— “这针很普通吗!” 顾珩御手里拿的,正是容心羽自马尾里找到的银针。 看向对面坐着喝茶的顾鎏陵道:“您怎么看?陆师姐与珣师弟刚到盛京,什么人会故意针对他们俩?” 顾鎏陵冷眼看向酒楼管事:“这是哪里找出来的?” 酒楼管事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起了经过—— “之前小人正准备去迎陆姑娘下马车。 看见对面郡主的马车,就停下多看了几眼。 姬公子就问那人是谁? 小的如实回答,是承云郡主。 郡主性子泼辣,在盛京城里,惹谁都别招惹她。 小的一个走神,马就突然惊了! 小的不防,便被撞到边上,陆姑娘与姬公子则都跌回了车厢内。 幸好郡主反应快,及时出手相救,后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管事的一字不漏,包括容心羽与姬珣师姐弟的对话。 顾珩御听完看向一直未动声色的顾鎏陵:“这……” 顾鎏陵没有回应。 但睡一个摇篮长大的交情,顾珩御知道,自己想到的,这位必然想的比他还明白! “以后承云郡主会是你们的主母!”顾鎏陵说。 掌柜的震惊又错愕,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立即谨慎应是:“是,小的明白了!会知会下去的!” 待管事的退下后,顾珩御笑着道:“如此便认定了吗?” 顾鎏陵冷睨了他眼,并无任何解释欲。 顾珩御转了话题又问:“晚些你要如何跟陆师姐解释?” 顾鎏陵淡声道:“我需要向她解释什么?” 顾珩御星眸微转:“咱们同出一门,从小一起长大。 她向来待你与珣师弟是最好的! 如今你眼睁睁看着珣师弟被官府带走,一句情也没有求…… 不怕她伤心难过吗?” 顾鎏陵闻言皱眉,继而开口:“你想说什么?” 顾珩御挑眉:“您觉得呢?” 顾鎏陵知道顾珩御在拐弯抹角! 有的事情二人确实默契十足。 但有些时候,这个亦兄弟亦下属的,又喜欢将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复杂化,还自以为聪明! 他就受不得了! 便道:“姬珣幼时全家遭难,自己还落了腿疾。 到师门的时候,是师姐给了他关怀,带他走出阴霾。 此后,他所有的想法,全是围着陆师姐! 这事情,大家有目共睹! 若是陆师姐这都劝不住他,便不要将他带身边。 不然,惹出事端来,我便当是陆师姐的意思了。 自作自受,惹了自己心疼,还需要旁人安慰?” 顾珩御无言以对,却是笑了。 少许道:“是属下眼拙了,却是没有想到您如此通透!” 一直装哑巴的青延这时忍不住道:“主子的意思是,陆姑娘示意姬公子故意惊马找茬郡主的?” 顾鎏陵没有否认。 顾珩御却笑着拍了拍青延的肩膀:“示意?呵呵呵! 青延啊,能够兵不血刃伤及敌人的,那才叫高明!” 青延抓着脑袋,满脸问号:“御爷,您这话都绕成山路十八弯了,小的实在愚钝!” “你在意的姑娘若是被人欺负了,需要她说,你才上吗?”顾珩御不吝啬的简单解说。 青延立即道:“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是小的在意的,就是不在意的。 遇见这等不平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啊! 自然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 继而恍然明白顾珩御的意思:“可是,陆姑娘为什么要找郡主麻烦呀?” 顾珩御则看向顾鎏陵,笑而不语。 青延再次恍然! 但张了张嘴,没敢多说。 毕竟,陆悠月还是主子的同门师姐,主子能说,他却不能逾越。 只是忍不住小声嘀咕:“承云郡主人在路上走,疯马从对面来! 也是忒冤枉了些……明天估计又要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顾鎏陵虽没言语,但眸光不由得冷了几分! 大半个时辰之后,有下人从外面进来禀报—— “主子,陆姑娘与姬公子回来了。 衙门那边说,承云郡主打过招呼,让稍微给点教训即可。 所以,姬公子受了三十刑杖便被放回来了……” 容心羽打了招呼? 顾鎏陵闻言若有所思,心道这是不信自己还是想给自己留面子? 没有多久,陆悠月便独自过来了。 屋内三人,除了顾鎏陵,都看向陆悠月。 陆悠月此时已经去了面纱,一双秋水剪瞳含着雾气。 应当是刚刚哭过,情绪还未收。 她的容貌不是很美,但清秀的面容染着愁绪。 配上柔善的气质,没有人会怀疑她此时的心疼模样是作假。 平常在师门里,很多同门在场的话,必然对她心生怜惜,恨不能为之分担世间苦难。 但屋里几个男人都很直,没有一个出言安慰。 陆悠月只好自己打破沉默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好,我没有拦住珣师弟—— 此前我们进城之时,听说陵师弟你与威武侯府的承云郡主订了亲。 而对方的名声却不大好,珣师弟觉得她配不上您。 所以很是为你鸣不平。 谁知,方才就遇上了……我没有想到……” 顾鎏陵这才看向陆悠月:“他既已经付出代价,自当长了记性,此事便当揭过。” 陆悠月当即露出几分笑意,温柔如水的道:“我跟珣师弟说: 盛京不比外面单纯,你也是为了大局,才不好不给那位郡主面子。 实际上,还是心疼珣师弟的!” 顾鎏陵闻言微微勾唇,凤眸里除冰洌之外更多了几分淡漠。 道:“能在这里生存的,却是要比外面多一些心眼子,否则很难立足! 所以,那些不入流的伎俩还是别在这里现了!” 陆悠月眸光一阵闪烁,下一刻又是满眼不解:“陵师弟,你的意思是……” 顾鎏陵对顾珩御道:“通知下去,我与承云郡主的婚事已经定下。 若是有人胆敢心生怠慢,便先将脑袋提来!” 陆悠月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动了又动,仿佛是很受打击。 开口却道:“珣师弟真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承云郡主对你而言那般重要!” 顾珩御笑道:“不知道?真不知道假不知道? 珣师弟那般敬重在乎陵师兄的事情,却一点不知道陵师兄的处境? 你们在‘无声楼’也待了有两年了!” 陆悠月眸光一闪,很快压下心中不安。 虽然两位顾姓师弟一样聪明过人,但是陵师弟向来看破不说破。 只要能为他办事,对于一些小错,并不会太计较。 而这位御师弟,则缺了一些心眼般,通常很是直接! 果然,顾珩御又道:“威武侯容溯手握三十五万兵权呐! 气跑了他的宝贝闺女,你们再变三十五万出来吗? 你们谁的人头又抵得上这三十五万兵马?” 陆悠月咬着唇,委屈的泫然欲泣,却是无法反驳。 她自然是知道这些的。 但是一些情绪却是压不住,原本以为,小小试探一番。 给那位无能郡主上些无关痛痒的眼药而已…… 没有想到,陵师弟的反应比她想象的大。 顾珩御又说:“师姐大概觉得今日是小事。 师弟我话多,少不得再强调一点,娶承云郡主也是太子的意思。 虽然这些年,咱们深入太子身边,对太子身边人了若指掌,拿捏住了不少关键人才。 但最坚不可摧的,还当是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 那便是这万金难集的兵权了! 承云郡主,代表的就是这兵权。 只要稍有闪失,就不知要花落谁家了!” () 第125章 主子英明 陆悠月绞着袖子,垂下泪来。 仿佛下了很大决心,才道:“我承认,之前是我们担心陵师弟,怕这位郡主不好把控,想试探一二。 如今才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陵师弟你为此忍辱负重,实在不易…… 你放心,我定会告诫珣师弟。 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否则……我与他一道把命奉上!” 后一句说出几分铿锵决心! 顾珩御闻言微笑:“可不是忍辱负重吗? 为了留住人,主动宽衣解带,色相都牺牲了! 这才逼得人家答应负责……” 陆悠月震惊的檀口微张,下意识看向顾鎏陵。 “逼”? 实在难以想象,她如天宫琼枝玉树般的师弟,居然会用下作女子勾引男人的手段,来勾引一个本身一无是处的恶女? 迫使对方妥协? 陆悠月觉得眼前发黑,世界在破碎。 顾鎏陵却是冷冷看向越说越离谱的顾珩御:“郡主冰清玉洁,休要胡说八道!” 陆悠月松了口气。 “我胡说八道吗?”顾珩御直呼冤枉。 “你上回进了人家香闺半宿,最后衣衫不整的出来,就当真什么事也没做?” 顾鎏陵一愣,本以为顾珩御指船上。 随后想起庄子那次……他原本只想杀人嫁祸! 此时回忆起来,却仿若隔世。 明明也没有过去多久…… 陆悠月一直注意顾鎏陵的表情,见他这次没有反驳,心不禁沉入谷底。 也就是说,陵师弟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却是对方没有答应? 那个女人她有什么资格嫌弃?! 又庆幸容心羽眼瞎心盲,不然的话…… “这里没有你们要做的事情,若是喜欢这里风光,便多看两日,稍后便回去吧!”顾鎏陵这时道。 竟是一句也不责问顾珩御! 陆悠月声音艰涩的道:“珣师弟受了伤,两日……怕是养不好。” 顾鎏陵沉默。 陆悠月便知这是没有回转余地。 顾珩御笑道:“现在就是点皮肉伤,若是多待几日,可能就更走不了了!” 陆悠月眸光闪烁,却是露出震惊神色:“难不成,那位郡主气性如此之大,还会继续报复?” 顾鎏陵这时开口:“她向来嫉恶如仇,不会主动惹事。 想死的,只管去招惹!” 言下之意,他不会兜底。 一句话仿佛又是基于看穿什么的立场…… 陆悠月脸色忍不住发白,柔柔开口:“我知道了,我会劝诫珣师弟。 等他稍微好一些,我们就离开盛京。 他还伤着,我先去看看他如何了。” 待人走后,顾珩御笑道:“你是不是太狠了一些? 陆师姐与珣师弟这几年也帮了楼里不少忙!” 顾珩御道:“她们主动出力,我为他们报仇,各取所需。 若是觉得不对等,没人阻止她们离开。” 顾珩御挑眉,眼角带笑:“主子英明,那属下去看看珣师弟来。” 在门外磨蹭的陆悠月闻言心口俱震,随后赶紧快步离开。 上了三楼,陆悠月却在一间厢房门口站住,并没推门。 里面很快传来声音:“是师姐吗?” 陆悠月这才收拾了一番情绪,面带笑容进屋。 姬珣一看见陆悠月泛红的眼眶,分明是才哭过。 激动的要从床上撑起身子:“师姐你又哭了?是陵师兄欺负你了?” 陆悠月赶紧过来,安抚他别动。 又开道:“没有的事,你不要那样说你陵师兄。 我只是……只是想起你这伤,心里难受。” 说着,眼眶又盈满晶莹的泪花。 姬珣急忙道:“我没事的,我不疼的师姐,你不要难过。” 很自然的抬手去擦拭陆悠月眼角的泪意,眼底只剩心疼。 自责道:“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那般冲动出手。 师姐,求求你不要哭了……” “知道心疼你师姐了?”这时,顾珩御自敞开的门口进来。 姬珣一顿,忙缩了一些身子,别过头去。 陆悠月赶紧起身,转身朝顾珩御笑道:“御师弟你过来看珣师弟吗?” 说着朝他身后张望! “主子有些急事,先回去处理了!”顾珩御说。 继而将一瓶金疮药放在了床边:“这是他让我送来的!” 陆悠月听见“主子”二字,心口一窒。 姬珣看着那伤药,眼神阴郁又复杂。 陆悠月笑道:“陵师兄还是关心你的!” 顾珩御笑笑:“好好养伤,有什么缺的跟楼里耿叔说。” 姬珣当即抬眸,欲言又止。 顾珩御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姬珣张了好几次嘴,最终目送顾珩御离开。 待确定人走了,才忍不住道:“陵师兄竟是让咱们住在酒楼?” 陆悠月面露几分苦涩:“毕竟今日咱们惹了那位郡主不快! 若是让她看见咱们公然进出国公府,怕是又要生事端。 你陵师兄为了兵权,不得不虚与委蛇。 否则兵权外落到旁人手里,怕是对咱们都不利! 若是没有这兵权……路会更艰难!” 姬珣眸光闪烁,少许道:“得罪她的是我,不干师姐你的事。 只要我不去便可!” 陆悠月笑着摸了一下姬珣的头:“说什么傻话? 你如今这样,师姐怎可能留你独自在这里? 无碍,也就住几日,咱们便也回去了。 没得去叨扰,又让那边费心折腾洒扫,这里就很好!” “回去?”姬珣惊讶。 “嗯,陵师弟让咱们多待几日便回去了。”陆悠月语气寻常。 又好言好语的说:“他是担心你被报复,你要理解。” 姬珣只觉一股怒意袭上心头:“我又没有伤着她半分,如今自己吃尽苦头,她还想如何? 此女当真恶毒!” 陆悠月赶紧捂住他的嘴:“休要胡说!” 继而忌惮的看了眼外面,害怕隔墙有耳的模样。 姬珣身子一僵,就觉得唇瓣的掌心特别香软。 随后连忙别过头,面红耳赤。 陆悠月当他气的,好一番安慰,说的都是顾鎏陵的苦衷。 姬珣垂眼,陆悠月也不知他听进去没。 看他情绪稳定,便道:“我听你陵师兄说,这盛京不比咱们师门。 人心险恶,防不胜防。 我想到玲珑,有些担心……我想将你送我的这个镯子送给她防身,你看如何?” 说着撸起袖子,露出皓腕,上面戴着一只银质的古朴镯子。 姬珣眸光闪烁,幽幽道:“这镯子里的毒针只能三发。 但因得出其不意,哪怕手无缚鸡之力,也能击杀武林高手! 不过用一次,也就废了。 如今我还在研究,怎样使其完美。 师姐心善,想送便送吧,回头我为你做个更好的!” 陆悠月当即露出笑容,抬手摸上姬珣的头:“谁说师弟不是个心地温柔,会体恤人的好孩子呢?” 姬珣红了脸:“师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垂下的眼眸里,却是阴云涌动,无人看见。 …… 西慈胡同这边。 穆夏每日过来送奶,但孩子太小,对牛乳需求量大。 为了保证调配出来的牛乳新鲜,穆夏通常一日要来回好几趟。 容心羽又是一直上课,也少遇见她问情况。 下午到的时候,正巧碰上新挑的乳娘过来。 便顺便帮忙诊了脉,确定身体健康。 再看宋青阙,脸上也有了一些肉,眉眼间少了郁气,只有初为人母的温柔。 容心羽为宋青阙把完脉道:“你如今身体尚可,想自己母乳也不是不可。 但你之前没有养好,还是当以自己身子为重。” 说的是宋青阙奶水一直不多,却想自己母乳。 胡嬷嬷忙在一旁道:“这一口奶水一口心血,夫人,你可千万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只有您养好了,才有精力教养小公子长大。 奶水小公子不缺,您的关爱却是无可替代的。” 宋青阙听胡嬷嬷这样说,有些迟疑了。 道理胡嬷嬷说了,容心羽也没有多补充,便走到摇篮边上逗弄孩子。 几日不见,孩子胖了有一圈。 肉肉粉粉的,吐着泡泡,咧嘴直对容心羽笑。 容心羽对人类幼崽本无特别喜爱,看见这孩子的笑容却是格外多了几分心软。 细细查看一番道:“孩子挺好的,肚脐带你们护理的也很干净,要继续注意。 每日避着面,出去晒会儿太阳。” 容心羽的吩咐,宋青阙主仆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而且如今府里多了人手,做什么都很方便。 “郡主,郡主!”几人正说着话,临冬激动的从外面进来。 也知道屋里有个孩子,到门边声音就小了。 容心羽就见她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激动的情绪根本压不住。 便往外走了几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巷子里看见热闹了?” 临冬咧着笑道:“还是郡主您最了解奴婢!” 继而凑到容心羽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型修罗场,就在巷子里,您要不要去看看?” 容心羽挑眉看她:“是熟人的吗?” 临冬笑得意味深长:“算是老熟人了,就是你今天才提及的舒大人,他们家。” 一番挤眉弄眼:郡主您懂的! 容心羽来了兴趣:“走,去看看……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跟宋青阙打了声招呼,就往外走。 宋青阙与胡嬷嬷虽然好奇,但都不是好意思的人。 也就提了句醒:“阿羽,你注意着点,别被误伤!” () 第126章 是不想走吗? 容心羽与临冬来到巷子里,看见很多人往一个方向跑。 “就在隔壁巷子里,从这儿走到头,拐个弯往左就是!”临冬说。 “大概就是舒大人的前未婚妻来送东西,刚进门,她小姑子就杀了过来,把人堵门里了。” “她小姑子骂的可难听了……巷子里有官宦人家,如今都在质疑,舒大人是否淫人妻子了。 舒大人怕是避免不了被弹劾了! 这刚刚升迁,也不知会不会受影响。” 容心羽本来听得前面八卦,还有点兴趣。 听得后面,就不禁皱眉。 也对哦,桃色绯闻在任何时候,对于一些官员仕途都是致命的! 等到了跟前,果然如临冬所说,舒家门外围满了人。 将前后的巷子都给堵上了! 也看不清里面具体情况,周围闹哄哄的。 临冬踮了几次脚找不到突破口,干脆喊道:“承云郡主到,都让一让!” 这句话,身边几个现在用的得心应手。 不肖片刻,就开了条路来。 容心羽放眼望去,就看见路的那头,一个女子抱着头,瘫坐在地上。 方明柳因得她的到来震惊,手却还抓着女子的头发不放。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在书院被方明柳责骂的亲嫂子。 容心羽走到近处,端着手站着,也没有说话。 方明柳浑身的火气却一下就泄了。 扔开女子的头发,没好气道:“回去再让我哥哥收拾你!” “玉颜,你怎么样?”舒母立即扑上来,摸索着到人,一把抱住。 “你受苦了啊,都是为了来看我这把老骨头,才让你受此冤屈。” 江玉颜泪流满面:“义母,这不关你的事……你于玉颜恩如亲母,你病了,玉颜怎能不来探望?” 一老一少抱头痛哭。 容心羽挑眉,心道:这俩还不算笨! 方明柳站在一旁脸色难看,想骂江玉颜做作不要脸。 却又忌惮的回头看容心羽,到底没敢再嚣张。 “你为什么打你嫂子啊?”容心羽这时好奇的问道。 方明柳一吓,对上容心羽平静的神色,总觉得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前的宁静。 容心羽上次收拾自己的时候,笑的也是这般温和好看。 “就就家务事……”方明柳支支吾吾的说。 容心羽笑道:“家务事闹到人家四品大员门口来了? 你这样算扰民啊,巡城司可以找你谈话的!” 方明柳一急:“我我不是故意的,求郡主别报京兆府去,也也别报巡城司。” 容心羽笑眯眯道:“我不报京兆府,我就好奇原因。 方才整条巷子里都在传,你嫂子偷人了,是你抓的奸? 奸夫是谁啊?” 这话要换个普通人来问,怕不是要挨一顿毒打! 但是容心羽这样问,没有人敢质疑,场面一度安静。 “没有的事!”那边的舒母趁机喊。 跟着解释:“我们这屋子里除了老生以及一个丫鬟,并无旁人,全都是误会!” 怕给江玉颜惹来麻烦,舒母也不敢说是方明柳故意撒泼栽赃。 方明柳眸光闪烁,似乎经过一番天人交战。 才道:“那那是我误会了……” 容心羽笑道:“原来是误会啊!” 说着看向门牌:“咦,这里是舒靖廷舒大人家吧,那他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当值吧!” 方明柳比舒母还着急的说:“是是的,我…… 民女先前见我嫂子带着丫鬟鬼鬼祟祟来了这里,还以为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未曾想,竟原来是她义母家。” 舒母赶紧道:“玉颜生父于我们舒家有恩,又是亲戚。 后来可怜她年幼丧父,便将她接来,当了老生半个女儿养。 前几年为她说了亲事,还是从舒家嫁出去的。 老生当她半个母亲并不为过。 她回来探望老生,也是避着我儿来的,于情于理,都无不妥之处。 还望亲家小姑子慎言,她是青天白日,正大光明过走的正门啊。” 此言一出,有好几个街坊邻居出言附和。 卫国夫人府的下人说,一大早亲眼看见舒靖廷带着小厮出门了,至今未归! 隔壁说,舒家几年前确实嫁出去过一个女儿,偶有回来。 今日挨打,还以为是什么大瓜。 搞了半天,原来还是误会! 有人说,原想帮忙说话的。 只是方明柳上来就发难,周围太闹腾,根本没有机会插嘴。 没有机会插嘴? 容心羽有理由相信,这期间不乏一些官场对手。 像这种市井矛盾,许多人更愿意朝自己希望的方向推波助澜。 见风向稳了,容心羽瞄了眼穿插在人群里几个下人,却是卫国夫人府的。 那几个很有眼力劲儿,趁人发现之前退了。 容心羽这时笑道:“原来是误会啊!” 方明柳实在摸不准这位想法,察言观色又心惊胆战。 但想这位郡主与舒靖廷有龃龉,而自己其实是一时冲动,没有控制住情绪。 她再恨江玉颜,也没想拉舒靖廷下水…… 斟酌过后,方明柳道:“是是误会……” 却是紧张的身子发颤。 “既是误会,还不扶你嫂子回家?要继续留在这儿惹人笑话?”容心羽问。 方明柳一愣,惊讶对上容心羽的眸子。 容心羽眼眸一眯,方明柳赶紧上前扶江玉颜:“对对不住嫂子,我扶你回家。” 江玉颜本能抗拒,舒母迟疑了一瞬,松了手。 江玉颜便被方明柳半拖半拽带走,期间忍不住回头望向容心羽,眼眸隐有几分乞怜。 容心羽看见了,却没大懂。 是不想走吗? 难道还想坐实与舒靖廷的“奸情”不成? 已婚通/奸,按照大夏律,轻者罢官,重者死罪! 容心羽是怕舒靖廷一个当官的好苗子平白无故被毁了,所以才帮衬一下子。 回头舒靖廷若是愿意自己为了这个女子连仕途都不要,她不会再多问一句。 本来的确刻意为舒靖廷送过政绩,也不过基于此人可用。 若是恋爱脑什么的,便算了吧! 见舒母还跪在地上,容心羽上前一步,搭上她的脉搏将她扶起。 刚才就见舒母眸无焦距,果然是眼神不大好。 但是容心羽未动声色。 对临冬吩咐:“帮忙将老人家扶进去吧!” “多谢这位姑娘相助!”舒母感激的抓住容心羽的手。 () 第127章 奔着谋杀亲夫去的 容心羽笑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什么也没有做!” 说着将舒母的手交给临冬和舒家的小丫鬟。 至于屋内,她没打算跟进去。 免得又惹了不好听的闲话! …… 等从舒家出来,回了卫国夫人府。 容心羽当着宋青阙的面,叫来穆夏。 “找个机会给舒家下人带句话,若是想让舒老夫人的眼睛康复。 便让舒大人处理好家务事,七日之后,让老夫人来这里等我。” 宋青阙听得诧异。 容心羽既当她面这样说,她觉得这事情该与自己有点关系。 迟疑的开口:“阿羽,你这是……” 容心羽笑着道:“你不便与男子来往! 但若有清流家眷愿意与你稍微走动,对你与原哥儿以后都好。” 宋青阙立时明白,容心羽这是在为她孩子的以后铺路。 一时心底暖流涌动。 “你也别急着感动,这事情也不知是否能成!”容心羽将丑话说在前头。 既然认了干儿子,自是要上些心的。 当然,也未必不是为自己。 宋青阕理解的笑道:“我懂,让你操心了! 能成是好,不能成,也没有关系的。” 毕竟,宋氏为了顾全族里未嫁女子,都是不敢明面上与她往来的。 否则当要让人以为,宋氏女婚前不知检点,让人轻贱了去。 就容心羽现在待她的好,她都无以为报。 天色不早,容心羽便也没再逗留,直接就乘车回了府。 …… 这边刚到家,门房就说,秦簌过来了,已经在她的书房等候多时。 容心羽一进门,吩咐厨房做晚膳,点了几个秦簌爱吃的,这才往书房走。 书房在青芜苑内另外一处,与药房挨着。 容心羽经过药房的时候,正在看炉火炼药的悦秋忙从里面出来见礼。 “郡主,秦姨在书房,来了有半个时辰了。”悦秋说。 容心羽轻应:“嗯,我知道了!” 待进了书房,就见秦簌坐在临窗的书案前,手里翻看着她的课业。 望初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看见容心羽进来,便叫了一声:“郡主!” 二人眸光对上! 容心羽眸光一动:师傅套话了? 望初稳如泰山:什么都没说! 心里有数后,容心羽笑眯眯朝秦簌走了过去:“师傅,您来了啊! 听说有一会儿了,怎的没有让人去叫徒儿?” 下午她在西慈胡同的时候,穆夏就回来取过一次奶。 府里人应当是知道她在那儿的。 秦簌从书案间抬头:“今天又出去遛街了?” 容心羽睁着无辜的眼道:“师傅,什么遛街啊? 你是听说了什么风言风语吗? 我是正常出门社交,正好遇见了一点小事,顺手行侠仗义了一下而已。” 秦簌这时拿起桌上一张纸,问道:“这是你的练笔? 是在练画菊吗?但有这样五颜六色的菊花?还有两根瓣儿是黑色的?” 容心羽闻言看去,却见纸上是一颗躺着的椭圆。 自椭圆上面又延伸出许多五颜六色的线,向上靠中聚拢。 的确有点像菊花。 容心羽微微一笑,上前一步。 拿起桌案上现成的笔墨,当着秦簌的面添了几横。 原本不伦不类的画便成了一个彩色的摇篮。 秦簌眉眼舒展,夸赞道:“还挺好看的,是为那个孩子设计的吗?” 知道秦簌指的是慕星原。 容心羽笑着应道:“对呀,师傅你也觉得不错吧,回头我就让人做好送去。” 秦簌颔首:“听说你月考成绩不错,以前居然藏的那般深。” 说这话的时候,看的确是容心羽另一册课业。 上面的字迹工整,以秦簌之见,觉得比一些有名望的大儒也不差的。 期间连连颔首,眉宇却又不免染上一丝忧愁:“到底是师傅疏忽了,才让你小小年纪要那般隐忍。 否则的话,我徒儿当得盛京第一才女!” 容心羽知道她没有怀疑,而是愧疚。 “师傅,古人云:慧极必伤!做人哪有又要又要的?徒儿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好一番安抚,继而提及自己这段时间与小姐妹们相处的愉快。 但看师傅的注意力一直在摇篮上,又夸起了宋青阙的孩子可爱。 想着过段时间,干儿子满月,估计家里没有什么客人。 到时候,她可得好好安排,为干儿子暖场。 邀请师傅得空的话,也去看看干徒孙。 不防秦簌突然开口—— “这么喜欢孩子,所以,你也想当娘了?” 容心羽愕然:“不是,师傅……” 秦簌已经笑眯眯,满脸慈爱的道:“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和大理寺左少卿舒靖廷,你喜欢哪个?” 容心羽张嘴,还未开口。 秦簌就又说:“这段时间不是你与顾二公子下定的谣言; 便是你又帮衬舒靖廷如何平步青云了; 或是与舒靖廷置气给他难堪,故意引他注意…… 虽然你心思坦荡,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但也当早些做决定。 否则等你以后定下来,真正的婆家怕是要有些想法。” 容心羽只听到那句“故意引他注意”! 这肯定不是她叫人传的! 容心羽也知道,秦簌说这些无非是担心自己。 对于这个师傅,她本也是信任的。 于是道:“师傅,其实我与顾二公子已经签了婚书,但还未下定。 其他的,都是谣言!” 秦簌苦口婆心:“师傅知道,师傅有些啰嗦了但……你说什么?签了婚书?” 惊喜来的太突然,这回是秦簌错愕了。 “这是何时之事?” 容心羽笑道:“也就是今日上午吧,他约了徒儿,主动提的。 徒儿觉得他人还不错,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秦簌:…… 就看着容心羽,一时难以消化般。 沉吟片刻,道:“他是如何向你表明心意的?怎么就一口答应了呢?” 就有点怕家里孩子嫁不出去,又怕她太轻易被哄骗的老母亲心态。 “也没有表白!”容心羽道,“有些事情,徒儿觉得也不该瞒着师傅。” 随后,将自己与顾鎏陵谈的合作前后,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还有上回秦彤向顾鎏陵出卖她的事情,也没有隐瞒。 秦簌听完,皱着眉,许久未曾说话。 “所以,你答应他,是迫不得已!” 容心羽道:“也并非不得已!” “哦?”秦簌不信。 容心羽笑着道:“他一开始是想杀我的。 后来觉得我活着更有价值,便改了注意吧。 我不信这利益圈子里的,都是只看人品的蠢人。 所以我没人敢娶,只是他想给我看到的假象结果。 目的,是让徒儿入他的阵营。 而徒儿觉得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秦簌听完,欣慰又忧心忡忡:“这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你想与他们较量,办法多的是!” 本来是觉得顾家那孩子不错,美名在外,倒也配得上自己徒儿! 居然对她徒儿起过杀心? 这样的男子如何要得? 于是又说:“我今日来,原是要跟你说你秦坚师兄的事情。 他之前去黑市,是有些原因的。” 继而说了经过—— 原来,因为秦彤的事情,秦坚受了挺大打击,一度一蹶不振。 好起来后,就开始理整件事。 他觉得,秦彤与她应该是最亲近的。 因为这样,才被忽略放纵。 所以,心有愧疚,就想着能否帮忙做点什么赎罪。 而到底与秦彤未婚夫妻一场,对于她一些动向总比旁人敏锐。 就想起,秦彤生前每隔一段时间会去黑市。 便想自己查一查,是否有收获。 “我怕那畜生死之前向外人透露了这件事,或者还有同伙。 已经让人接手去调查了。”秦簌说。 “如今看来,你母亲那些产业怕迟早要曝光。若你因此被胁迫,当真不必。” “师兄没有怪我吧?”容心羽问。 秦簌道:“若是如此,我当没有这个儿子。 但你放心,这点他还是拎得清的。 若是我对自己儿子都看走眼,哪日你手刃他,师傅也绝无二话!” 闻言,容心羽对于这个师傅是真心敬仰! 秦簌又说:“咱们现在再说你的事!” 话题转回这,容心羽就显得淡然了:“师傅您先别急,我如今只想着先虚与委蛇。 和离、被休,徒儿皆不怕,还怕他手里一份婚书? 真走三媒六聘,还得等我爹回来。 万一还没成,就当了望门寡呢?你岂不是白着急了!” 秦簌闻言,表情一言难尽。 得,这也是奔着谋杀亲夫去的! 秦簌说:“若是出了意外,你不得不嫁过去呢?真要兵戎相见吗?” 容心羽笑道:“徒儿听前人说过,人生在世,除生死之外无大事。 但徒儿觉得不然:人生在世,情感、利益、等等纷杂纠葛出的百态,才是常态。 这些东西也许不能直接杀人,却会一点点磨灭人的心智。 而这顾二公子,便是徒儿权衡各方之后,得出的最佳良配! 并不是被迫,或者随便选的!” 秦簌看着此时的容心羽,明明是少女模样,灵眸清亮透彻。 说着不该这个年龄洞悉的世态炎凉,让她又是心疼又是忧虑。 “你这都是从哪里看来的大道理?”秦簌叹道。 容心羽指着不远处的一排书架道:“就是那本医者警示录咯,里面很多话,徒儿觉得很有道理。” () 第128章 高枕无忧的温床 其实是前世家传祖训,她默写出来,希望能在这片土地传世的。 虽然最初的意思是让医者看淡生死,同时还要放开格局和眼界。 用平常心,单纯救死扶伤。 但未必不能套在别的事情上警醒自己! 这里有些事情没有说的太直白,但师徒都心知肚明。 容溯的女儿,容心羽的人生,注定不能只谈情爱! 否则,哪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簌忍不住摸上容心羽的头:“苦了你这孩子了!” 容心羽笑:“怎么会苦呢? 还能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劳作,整日担心天公不作美。 怕收成赶不上税收,明日家里揭不开锅还苦吗?” 秦簌一噎,有点没跟上这徒儿脑回路的跨度。 容心羽又说:“要徒儿自选人生的话,那肯定是喜欢这种随便动动脑子,就能一本万利,被众星拱月的生活咯!” 说着还往一旁躺椅上一靠。 望初立即配合的过来,给她捶腿。 站门口的临冬与凝心愣了一下,赶紧也凑上来。 一个捶肩膀,一个捏手腕。 “嗯?”容心羽觑了临冬一眼。 临冬愣了愣,也是望初反应快,起身要去给秦簌捶肩膀。 秦簌:…… 轻推开望初的手,看向容心羽。 慎重的道:“这些大道理,师傅都说不出来。 你既已经拎清楚,师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你也自当小心才是。” 容心羽也制止几人的动作。 见聊了这么久,师傅比她想象的还开明。 便大了胆子继续道:“师傅放心。 只是徒儿不敬,这边还有几句话也想提醒一下师傅。” “嗯?”秦簌好奇。 容心羽便笑着道:“徒儿觉得,顾二公子未必对我有情,但绝对有色诱迷惑我的心思! 万一徒儿扛不住受用了,那也是出于人性里逐乐的本能。 不影响徒儿对是非黑白的判断! 您也别太惊讶,也千万别被迷惑哦!” 秦簌:…… 秦簌一言难尽道:“你这孩子活的太清醒,为师还怕你难享快乐。 是为师浅薄了,活了这些年竟是不如你! 但是……” 欲言又止。 容心羽笑眯眯:“师傅呀,就是清醒,知道自己所求。 目标明确,才不容易走弯路呢! 您放心吧,徒儿有数,不会乱来的。 乱来,也就和这一个乱来。 想和别人乱来的话,必定不是顶着顾家二少夫人的名分!” 秦簌无话可说,都觉得老脸发红。 这时下面来人问及晚膳,说已经做好,便岔开了话题。 见桌上所有的菜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来的,一时很是欣慰。 膳后,等东西撤走。 秦簌让所有人都下去,容心羽没有阻止。 随后,秦簌从怀里拿出一个拇指长的印鉴,摆在了桌上:“这是你母亲留在我手里,掌管其二百多家铺面及产业的印章。” 随后又从脖子里摸出一个吊坠,也是差不多大小的印鉴。 道:“这是去银号取钱的印章,各大银号都有。 你若是要用大额的,超过五万两则需要提前预约。 也不用我叮嘱,你当知道这种事最好不要自己出面。” 容心羽看了一眼,将掌舵的那块推了回去。 拿过取钱的印鉴,不客气的套上自己脖子:“师傅,我拿这个就好了。 你也知道的,我现在要读书学习,我《女诫》还不会背。 这些产业,恐怕还得您继续帮忙操心!” 秦簌觉得徒儿以前考的不好,是为藏拙。 如今月考的好成绩,必然是偷偷下过功夫的。 便也没有多想:“那好,你想要的时候,跟师傅提。 如今对你,师傅已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 等秦簌走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容心羽梳洗过后,又来到了书房,拿起白日里画的那张摇篮图纸。 这的确是张摇篮图,却不是给干儿子的,而是给自己的。 以容溯这个爹提供的背景为基石,铺线织网,做她以后高枕无忧的温床! 至于颜色,那含义可就多了! 其中黑色两条,是已经抓在手里的民声口碑,以及巨额财富! “拿去给管家,尽快做出来送去西慈胡同。 另外打一套实心的长命金锁还有镯子,账走府里公中的。”容心羽将图纸递给临冬,吩咐道。 又说:“另外让管家去铺子里问一问,最近店里的生意如何? 之前进的货,如今售出多少了!” …… 舒宅里! 此时舒靖廷却是站在窗台前,夜不能寐。 容心羽的话已经传了过来! 而今日家里发生的事情他也都知晓了。 容心羽没有明说,意思却很明显:想要她帮忙可以,务必和前未婚妻撇清关系。 这个倒不难! 上回江玉颜来送东西。 碍于母亲情面,东西收了,但也明确说过,让她别再来了。 当初与江玉颜的婚约是母亲答应的,他也感激她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一直相伴。 所以,后来她选了解除婚约另嫁他人,他一口答应,也没有任何怨言。 最后,以母亲干女儿之名,在舒家出嫁,是给她最后的体面。 她既出了这个门,双方就不该再有牵扯。 本来也无血缘关系,很容易惹人诟病。 江玉颜若是听劝,就不会发生白日里的事情! 今日尝了苦头,母亲就是再念旧,想来也不会再让江玉颜进门了。 只是,容心羽这边…… 若非还是求亲之心不死,当不会介意他和任何女子牵扯不清吧! 舒靖廷很是踌躇! 容心羽送礼送钱他都可以不收,只是送政绩—— 他明知道哪里有违法违纪的事情,还能不去处理吗? 上面升迁令下来,他能赖在京兆府不走? 人情欠的数不清,除了容心羽想要的那种……似乎无以回报了! 而容心羽如今又提出为母亲治疗眼疾。 舒靖廷握紧拳头,脑海里浮现容心羽精致绝俪,笑起来有种格外自信的面容。 光是想起,他就有种无处可逃的挫败感…… 心中很快便做了决定! 次日一早,容心羽正常出门上学。 “郡主!” 刚准备上车,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容心羽回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主仆二人。 却是舒靖廷和他家的小厮。 () 第129章 信 天公不作美,绵绵细雨随风飘。 哪怕小厮为舒靖廷举着伞,也难免让他的鬓角沾染上湿意。 舒靖廷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正看着自己,眼底饱含的情绪很有冲击力。 “咦,舒大人早啊!”容心羽笑着招呼。 估摸着白月光与仕途,在他心底已经有了决断。 舒靖廷朝着容心羽拱手,继而慎重的一揖:“有劳郡主了!” 有劳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容心羽摆摆手:“舒大人严重了,小事。 若没别的什么事,我去书院了。” 舒靖廷愣了一下,只觉此时容心羽的笑容太过坦然,让他一时接不上情绪。 容心羽却已经进了马车。 给舒母的药方,她是写好的。 昨天临睡之前,交给了穆夏,随时可以抓了药送去西慈胡同。 舒母先就着药服用,等她下次休沐再为她施针治疗。 舒靖廷这件事,便算是办妥了。 等以后他官位越来越高,有这份恩情在,她相信收益会是无穷的! “郡主啊,舒大人还没走呢!”临冬自窗口收回视线说道。 容心羽睨了她眼。 临冬试探性的道:“有点依依不舍的模样!” 凝心忙说:“这话可不兴乱说,咱们郡主已经与顾都指挥使定下了。” 这两个平时都挺爱八卦热闹。 凝心更谨小慎微一些,学的规矩也是偏于内宅生存。 临冬则是不拘小节,身上江湖义气多一些。 但是临冬也不傻,赶紧捂住嘴:“奴婢知错!” 对于不够聪明,但有自觉的人,容心羽乐意给予一定的宽容。 相处了有一段时日,对于身边这几个小丫头,她也基本上都了解了性格。 不然的话,很多事不会当着她们的面说。 人性多半是经不住试探,但是否要放纵,还看个人自己的本质心性! 突然! 车厢一晃。 容心羽连忙踩住车厢壁稳住身形! 凝心紧紧抱住车窗,临冬直接顺着力道找准方向朝车厢门扑出去,只留了后半生在车厢内。 那亟不可待的姿势,让容心羽看得想笑。 显然,这是已经晃出经验来了! “郡主,有个人受伤坠马了,掉咱们车前头了,差点被轧到!”临冬兴奋的在外喊。 下一刻,已经窜出了马车。 坠马? 那就算不被轧到,想来也摔的不轻。 容心羽没有多想,赶紧下了马车。 看见前面的情况,神色顿时凝重。 只见前面一个身穿兵甲的男子趴在地上,浑身血污。 白大已经走了过去,正在查看。 “郡主,人还有气!” 容心羽也到了跟前,刚刚弯腰蹲下。 蓦然,小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郡主,小心!” 却在这时,“咻”的破空声起。 容心羽眸光一凝,电光石闪之间,一把抓住自暗处射来的弩箭。 “信……”小兵发出微弱的声音,盯着那弩箭瞳孔紧缩。 容心羽慎重道:“你且放心!” 小兵脸色一瞬间的挣扎,然后脸一垂,没有了声息。 “啊,有刺客!”凝心后知后觉的惊喊,手里的雨伞差点拿不住。 容心羽急忙站起,夺过她手里的雨伞一收一挡。 堪堪挡住从暗处急射而来的数根弩箭。 另一手甩出弩箭,直击斜对面一个酒楼内,一箭命中刺客绑着弩箭的手背。 刺客惨叫一声,就要遁走。 “小贼,哪里逃!”临冬大喊一声,要追上去。 突然,又从好几个方向陆续射来七八支弩箭。 临冬大惊,抬剑挡在容心羽身前。 弩箭太快,却是有些难以顾及。 容心羽沉着的将其往旁边一扯,手中雨伞绽开。 旋转中,只听“叮叮叮”几声响后,弩箭被撞击阻断。 那雨伞仿若一朵花,在容心羽手里任由她曲折把玩。 下一刻八根骨架被抽出,以不可挡之势朝四个方向回敬而去。 刚才第一箭或许是为了杀那个伤重的小兵。 但那后来的,就绝对是想灭她们主仆几人的口了! “留活口!”容心羽喊。 临冬会意,飞身上了最近的酒楼,将被击伤的刺客摔出了窗户。 那刺客摔的口吐鲜血,还没起来就被凝心按倒在地上,一个猛拳打掉牙齿。 眼一黑,不省人事。 “小心!”容心羽喊的时候,残余的伞柄脱手。 虽然救了临冬,但另有一支弩箭直接贯穿那刺客的耳蜗。 这些人丧心病狂,竟是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也就是一个晃神,一连两支羽箭,射向因为伤重已经死透的小兵。 “轰”的一声,一阵火光突起。 却是箭矢尾端带着的竹筒炸开,火油倾洒。 不多,但足以在蒙蒙烟雨下,瞬间将那小兵的身体燎满。 容心羽心中一片冰冷,招呼二婢躲好,便飞身朝一个方向追击过去。 刚进二楼,黑衣劲装的刺客便朝容心羽攻来。 大白天的,脸都不蒙,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容心羽身形如电,避开刺客的拳头,轻而易举捏住他的脖子。 迫使刺客张口,继而往刺客嘴里扔了一粒药丸进去。 刺客脸上难掩震惊。 下意识想问被喂了什么。 迟一步反应过来,这种情况他应该要自刎了。 后知后觉的时候,脖子就挨了一掌,当即昏死过去。 容心羽没有丝毫手软,咔嚓一声,卸了他的下巴,防止他嘴里藏了毒囊什么的。 临冬这时跳了进来:“郡主,您没事吧?” 同时进来的还有手里拿着竹筒的穆夏。 她本是要去西慈胡同送奶,正好路过。 “外面还有人吗?”容心羽问。 “巡城司的人来了,剩余刺客都跑了,包括那个死掉的!”穆夏脸色凝重的说。 容心羽沉着脸朝外一看。 果然见一大队士兵姗姗来迟,已经凑到被烧灼的尸体旁。 而人群里,舒靖廷也行色匆匆而来。 容心羽提着人下楼,直接落在舒靖廷面前。 舒靖廷吓了一跳,但很快冷静下来:“郡主,您可有碍?” 容心羽淡声道:“我没事!” “承云郡主!”这时,巡城司一个将领也忙上来朝容心羽拱手。 随后眸光落在那个人事不知的刺客身上:“郡主,这是刺客?” 容心羽却是看向舒靖廷,慎重的道:“这个人死了,虽然只剩下尸体。 但是敢在皇城天子脚下刺杀官兵与本郡主,实在猖狂。 若非有人撑腰,想必不敢这样。 也不知这尸体能否查出什么——舒大人,您敢接吗?” 舒靖廷诧异,对上容心羽漂亮的眸子。 眼前少女看起来娇软玉贵,眸底却仿佛酝酿了厚重的风云,似在问他敢不敢一道迎接。 舒靖廷觉得心头一震,浑身发沉! “郡主,这……这于理不合吧? 这刺客哪怕是尸体,是否也该交由巡城司来处理?”这时,将领在一旁小心提醒。 容心羽轻扫了他一眼,那眼神很轻,却让他心头莫名一震。 随即忙又说:“那,那……郡主看着办吧!” 他自然知道这位大名响当当。 其实今天这种事情的发生,他们估计也少不得被问责。 既然有人接烫手山芋,他也乐得甩手。 容心羽这时道:“今日之事本该是京兆府与巡城司的责任,但如今事情明摆着,你们办事不利。 尸体交你们手里,也未必会有结果。 所以,让大理寺处理,合情合理!” 舒靖廷这时拱手:“下官定当竭尽全力查清此事!” 巡城司的将领试探性的开口:“那下官让人帮忙舒大人将尸体都抬去大理寺?” 容心羽对这个比较上道的巡城司将领露出一个笑:“那就有劳这位将军了!” 另外又对穆夏临冬吩咐:“你二人也帮忙护送一下!” () 第130章 是想换个未来夫婿吗? 容心羽丝毫不介意的让人将尸体抬上自己马车,而后步行前往书院。 走的步子却是少有的沉重! 天子脚下,刺杀士兵? 若非有天大的保护伞,谁敢这样嚣张? 而这盛京之中,谁又有如此嚣张资本? 答案呼之欲出! 舒靖廷接手这个案子,大概只有两个结果:一,办好高升。二小命休矣! 他自己心底也该是清楚的,敢接,就说明他亦是想搏一搏的吧! 不管是为民还是为己,这份魄力倒是十足的! 今日她遇见这事儿,估计也少不了波及。 只是,这背后究竟想掩盖什么呢? 容心羽想起那个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小兵,心情止不住的沉重。 生前一刻,他裤腿上沾满泥泞和血污…… 思虑间,已经走到书院门口。 此时已是高峰期,许多马车陆续停靠在书院附近。 各家少爷小姐,被小心的恭送到书院门口。 锦衣玉食娇养出的尊贵主子们,连一丝细雨都挨不得。 不小心湿了衣袂,就是对旁边下人的责问。 似是察觉被注意,下意识朝容心羽看来。 一对上容心羽平静到无温的眸子,立时吓得不轻,赶紧提着衣摆往书院里跑去。 踩了水,弄脏鞋子都没敢停。 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娇气? 这时,容心羽觉得头顶一暗。 下意识抬眸,就看见头顶多了一顶画着竹叶的雨伞。 侧眸看去。 就对上顾鎏陵清冽的眸子,他眸子里微微泛着星光,让她错觉看见了关怀。 极近的距离,让她清楚闻到那股惯有的香气。 奇怪的是,天气好的时候,觉得这香是暖的。 天气不好的时候,这香里似乎又透着凉。 “郡主何故在这里发呆?”顾鎏陵问道。 发呆? 容心羽收拾起情绪,笑道:“顾大人今日得空来授课吗?” “嗯!”顾鎏陵轻应一声。 容心羽道:“还以为您此时应当在大理寺!” 顾鎏陵一愣,似乎不知她为何会这样问。 “方才,有个小兵在前面被人刺杀了!”容心羽简单说了经过。 顾鎏陵神色变得沉重,眸光一瞬间幽深,落在容心羽脸上。 容心羽看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她也没有问,只笑道:“学生先进去了?” 说着要往书院走。 后面的伞却跟了上来! 周围已经有很多学子往这边看,震惊、艳羡、嫉妒……神色各异。 很多人为了多看几眼,脚步走慢了。 顾鎏陵却丝毫不在意,跟着容心羽一道上了书院大门下,才将伞交给青延。 青延拿着伞就上了马车走了。 “容心羽,等会骑射课,你来助我教导其他学生箭法。”顾鎏陵说。 容心羽看了眼门廊外越来越密集的细雨,忍不住道:“今天还要上骑射课?” 虽说都知道他是骑射老师,但不是走过场吗? 这种天气,也要这样敬业? “有困难吗?”顾鎏陵问。 容心羽看了他片刻,拱手朝他一揖:“学生省得了!” 容心羽骑射考一箭三雕,其技术当老师都不为过。 如今被顾鎏陵叫帮衬,理由相当充分。 所以,等晚些课间,顾鎏陵让人来叫走容心羽。 说要去校场提前准备的时候,也合情合理。 哪怕私底下有闲话,但是这二人的绯闻也不是一日两日在传了。 既没有人敢当面给容心羽挑衅,容心羽只当没有听见。 等容心羽到了地方,才发现,并不是在校场。 而是另一间空旷的屋子,周围摆着兵器,远处扎着靶子。 一个护卫站在门口处,见容心羽过来,朝他弯身行礼。 容心羽微抬手,走进了演武室。 顾鎏陵此时却已经换了一身衣裳。 以翠蓝为底,金色盘纹,繁复中可见精巧。 玉带盘扣的腰身劲瘦有力,比往日更多冶丽,格外尊贵惹眼。 容心羽也就朝他的腰多看了脸眼,再抬眸。 就看见顾鎏陵手里拉着弯弓,箭头朝向自己。 他额间的靛青宝石微微反光,闪了一下容心羽的眼。 容心羽一愣,继而端着手走了过去。 走到两步之遥,朝顾鎏陵拱手:“顾先生,学生来了。” 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你知道,我不会伤你!”顾鎏陵箭矢一转,并未转身,指尖一松。 “咻”的一声响。 容心羽转眸,那羽箭正中靶心。 不禁笑道:“顾先生好箭法!” 又说:“你自然不会伤害学生,这里还是书院,那么多人看见你把我叫来。” 除非顾鎏陵突发疾病,傻了! 顾鎏陵抬手将弓箭丢了出去,精准的挂在墙上。 动作利索潇洒! 其间眸光幽幽,一直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就知道,自己的回答让他不大满意。 此人心思深沉,也不知触了他哪根弦,让他不愉快了。 “你今日接触过那个送信的小兵?”顾鎏陵说。 容心羽颔首:“还差点被一道杀人灭口了呢!” 顾鎏陵见容心羽眸光过于坦然,顿了一下。 “他交了什么密信给郡主?”顾鎏陵说。 容心羽听出他的陈述! 微笑鼓掌:“人说顾大人不仅容貌无双,心智亦是不凡,今日是见识到了。 明明不在场,都能猜到这里?” 依旧端着手站着,并无什么特殊表示。 顾鎏陵看着她恬淡的笑容,隐有云淡风轻之姿。 似乎不觉,风雨欲来之势不可挡。 看了她片刻,顾鎏陵开口:“此前,乌州大雨连绵,冲垮了河堤。 所幸提前疏散,才避免了很多死伤。 但成千上万百姓依旧流离失所。” 容心羽神色微正,盯着顾鎏陵认真的眸。 顾鎏陵声音轻缓有力:“这个时候,本该朝廷出面赈灾。 可是,当地知府迟迟不动。 百姓挨不住饿,冲进粮仓,却发现粮仓空空。 有人趁机作乱,掀动灾民闹事。 短时间内,便形成一波不小的势力。 乌州知府不仅不出面平息,还与卫所勾结。 一纸杀令,私自处决了上百难民。 想以天灾洪涝为借口,企图掩盖真相……” 容心羽听得这里,眉头紧皱:“事后追究起来,最多是河堤失修。 而人死了,房子都冲垮了。 曾经粮仓里有没有粮食,谁又知道?” 容心羽隐隐觉察,这事情恐怕不止粮食不见了这么简单。 “你早知道了吗?”容心羽问。 顾鎏陵道:“来送信的,是我的人。 而劫杀的,是贪官污吏的主子——当今太子!” 容心羽听完,不可谓不惊讶:“你的人当街那般送信?” 话问出口,脑子里已经风云涌动,想到很多事情。 再看向顾鎏陵,就见他唇瓣微勾,表情似笑非笑,美的惊心动魄,又蛊惑迷人。 容心羽檀口微张,一时又不知说什么好了。 而顾鎏陵没有否认! “所以,那个送信的注定要死?”容心羽心情复杂。 顾鎏陵早知道,自己能却不递上御案,却大张旗鼓的递…… 这是故意逼太子当众出手,要把事情闹大啊! 容心羽不禁想,太子知道他这个小舅子在暗戳戳的跟他作对吗? “好走的路,总是要有前人先踏破铁鞋,披荆斩棘的!”顾鎏陵说。 继而看向容心羽:“他死的很甘愿!” 四目相对,容心羽清晰看见他眼底的清正。 比规规矩矩朝她拱手教她好好做人,要查办她的舒靖廷不输。 容心羽心头微怔,开口道:“顾大人跟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出卖你吗?” “郡主是想换个未来夫婿吗?”顾鎏陵笑问。 容心羽诧异,错觉看见顾鎏陵眸底闪过一丝戏谑。 细看的时候,又是澄澈的清冽。 “郡主想顺父意,山河稳固。 而在下想国泰民安、海晏河清——试问,还有比咱们更合适的合作伙伴吗?”顾鎏陵勾唇笑道。 () 第131章 两边都得罪 容心羽感觉自己都要被迷魂汤灌晕了! 不禁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一物,递给顾鎏陵道:“顾大人是想要这封信吗?” 顾鎏陵眸光落在容心羽的纤手上。 她素白的指尖捏着折叠的信纸,信纸大部分都被鲜血浸染,已经呈现暗红,被衬的触目惊心。 “这是一张白纸!”顾鎏陵说。 容心羽眸光微动,彻底信了顾鎏陵所说。 因为,这就是一张白纸! 交到她手里之时便是! “你不应该接的,接了,这件事便与你难脱干系。”顾鎏陵说。 容心羽神色冷静的笑道:“原来顾大人是安排了别人去发现信笺?不巧被我碰上了!” 顾鎏陵道:“原本人被巡城司带走,林淮释会接手!” 说着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圆柱体递给容心羽。 容心羽收回信纸接过,在上面找到盖子打开,便发现里面一张卷曲的信纸来。 见顾鎏陵没有反对,便展开了信。 信纸不大,却写满了细密的字。 期间清楚的交代了乌州知府贪污修建河堤银两,是造成灾祸的人为原因。 又与卫所指挥使勾结,私吞粮草、残杀百姓……等等重要信息! 正如顾鎏陵方才所说无二。 再端看金属小筒,防火防水。 就算尸体面目全非,事后拿出此物,也合情合理。 这东西在林淮释手里拿着,也有足够的底气不被杀人灭口! 但是,那小兵先遇见了她,人又被交给了大理寺。 顾鎏陵大概也已经知道,就在马车去往大理寺的路上,经过一段路。 又有几个蒙面人跳出来,抢走了那个刺客的“尸体”! 而那几个抢刺客尸体的,外人以为是刺客余党怕留痕迹。 容心羽却知道,那是她安排的。 因为那个刺客只是吃了龟息丹,人其实还活着! 所以,顾鎏陵才来跟她摊牌这些。 她当时想的是,保护一切有力证据,为后续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谋划。 如今却是弄巧成拙了! 容心羽沉吟片刻道:“你说林淮释如今在巡城司? 但后来我没有看见他!” 顾鎏陵道:“林家派系看见你了,阻拦了林淮释出现。” 容心羽一下就懂了。 林家与顾鎏陵也只是合作关系。 因为变故的发生,林家觉得她的出现更妙。 林家本就与太子一派对立。 而容溯人不在盛京是局外人,由她女儿出面揭露,更具有说服力! 除此之外,也算是让容溯直接与太子站到了对立面! 对林家未必有好处,但对太子绝对是打击! 容心羽沉吟片刻道:“说了这么多,你是希望我参合进去吗? 不希望的话,我现在把信交给巡城司也不是来不及。 信上内容真实存在! 太子还能杀光所有去往乌州的人不成? 想来,在乌州那边你也应该早有部署!” 顾鎏陵看着容心羽道:“林家人不会让你置身事外! 如今已经有人造谣,你拿了关键密信。 你拿出来,得罪太子。 你不拿出来,便是碍于我的关系徇私枉法,依旧要被查办!” 容心羽不免惊讶,对方速度倒是快! 若是处理不好,等乌州之事爆出,威武侯府也必会遭受各种质疑! 这件事,她还真是没有预料到! 她本是想徐徐图之,谁知一朝不慎踏入漩涡,被卷了进来。 倒是没有来得及顾及—— 顾鎏陵这些原生土著,是以天下为棋盘。 他们举子在手,不知何时就天外飞来嫁祸,或者隔空取走棋盘上的废子! 容心羽很快也使然,道:“这么说,这信只能我送了!啧,也行叭!” 顾鎏陵见她神态淡然,丝毫没有因为被林家算计到而生气。 倒是不出意料! “你想好如何应对了!”顾鎏陵陈述道。 容心羽笑道:“我知道,林家作为三皇子母族。 哪怕三皇子被罚去守皇陵,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来。 但三皇子可还有一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今年八岁的九皇子! 听顾大人的语气,既没打算投靠林家,也没有打算跟我撇清关系。 在这整件事里,你真的只单纯站民生吗? 那么,能否分点位置给您未来正妻站呢?” 顾鎏陵微微一笑,凤眸里仿佛有万千华彩流溢,美的惊心。 容心羽也不知他哪里被取悦到了! 只见他勾唇道:“郡主安心上课,稍后会有人以你的名义送信。 顺便把南巷飘香阁举报到京兆府,就说,他们私卖违禁药物。 那里都安排好了,其余的事情无须郡主担忧。 两边都得罪,便是两边都不得罪!” 飘香阁? 容心羽诧异:“是家青楼?” “小倌馆!”顾鎏陵眸光微动。 容心羽掩嘴笑:“林家人挺懂呀!” 顾鎏陵平静道:“这是林家一个旁系的产业,实际上却是为林家办事。 因此便利,拿了好些权贵的阴私秘密。” 容心羽便知其轻重了,颔首:“我家望初此时应该在府里!” 顾鎏陵明了,轻应一声。 道:“嗯,在下临时有事,下面的课无法再上。” 两厢告别,容心羽往回去上课。 才出来没有多久,就迎面遇上一群换好骑射衣裳的女学子。 “郡主!” 本来满面笑容,兴奋异常的一群小姑娘,瞬间安分。 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又是好奇又是忌惮。 容心羽笑着道:“顾先生因为临时有公务要处理,人已经走了。”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失望唏嘘。 “那……那郡主还会助教咱们上课吗?”有人小声问,语气里似乎有些期盼。 容心羽笑道:“其他先生还未过来,我等安排吧!” 面前这群却是天字甲班的学子,跟她并不是一个班的。 容心羽说完,就继续往前走。 正好看见端仪与顾玲珑也往这边来,便笑着迎了上去。 “咦,羽姐姐,你不是在助教我哥哥吗?我们本来还想去看看呢!”顾玲珑疑惑的问。 这节课该是甲班骑射,她们是来凑热闹的。 容心羽说了原因,与几人一道往回走。 待她稍微走远,甲字班有人忍不住说道:“你们说,承云郡主与顾先生的事情……有几分真假?” “休要胡说八道!”立即有人呵斥。 说闲话的女学子一回头,看见云曼月冷着脸站在不远处。 开口的是与她玩的好的小姐妹。 几个人虎视眈眈的瞪着她:“谣言止于智者,好歹都是官家贵女,别竟学一些市井长舌妇在那里嚼舌根!” 那说闲话的女学子一吓,不敢再说。 被旁边人拽了一下,赶紧就找个台阶避远了。 小姐妹凑到云曼月身边道:“曼月,你别听她们瞎说。 顾二公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容心羽?” 云曼月秀眉微皱:“左右与咱们无甚关系,你们以后也当谨言慎行!” 小姐妹立即附和恭维,唯她马首是瞻的模样。 也都知道—— 他们西院但凡有些才气的,家里大部分都托人去镇国公府说过媒。 说一次,就有谣言出来。 结果是:都被打脸拒绝了个遍,至今也没下文了! 随着年岁增长,有的早已为人妇。 为这个起争执,实在没有意思。 搞不好,还会讨一顿容氏毒打! 这时。 走在边缘的一个小姑娘脸颊憋的通红,几番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有同窗发现了,关心的问道。 小姑娘小声道:“也许……这次是真的呢?” 此言一出,云曼月几个投来不善的眸光。 小姑娘顿时不敢再说话! 小姑娘身世不高,父亲是媒官。 也是昨个父亲回来以后大呼惊奇,多吃了一杯酒。 忍不住跟家里吐槽了这件事—— 说第一女恶霸改邪归正,配了盛京第一公子! 简直奇哉! 而且,当时顾鎏陵还十分重视这件事般。 亲眼看见入了册,才肯离开。 小姑娘心道:这件事已是铁板钉钉,自己还是少说话,免得得罪人吧。 另一边,端仪一脸八卦的缠着容心羽:“诶,你亲事定下了没啊? 昨个喊你来我家,你说没空,有终身大事要处理。 之前一来就上课了,也没空问你。” 容心羽看向顾玲珑,见她也睁着好奇的眼看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她和顾鎏陵的事情。 眸光微转:“咱们是好姐妹吗?” “是呀,你这话问的,可就见外了啊!”端仪当即说。 容心羽叹了口气:“可怜到处被嫌弃呀,勉强定了都有可能散伙,愁啊…… 好姐妹一场,你们家里有哥哥的,是否能够大义灭亲帮我一把?” “噗——”端仪立即不客气的笑出来。 刚想张嘴,仿佛被戳中笑点。 容心羽挑眉看她。 顾玲珑欲言又止。 端仪缓过来道:“你若想,便嫁过来我家。 进门以后,三天气死我哥。 以后长嫂为母,你给我撑腰,我娘再也不敢骂我。 端亲王府就是咱们姑嫂的天下了哈哈哈!” 顾玲珑推了端仪一下,嗔道:“尽瞎说八道,羽姐姐,你别理她她说疯话呢!” 继而有些腼腆的抱住容心羽手臂,亲昵道:“羽姐姐,我娘其实挺喜欢你的。 而且我娘从来不骂人,既不会骂我哥哥和我,对人也热情和善。 我哥哥若是推荐的人不行,我看不如……就让他负责到底吧!” () 第132章 死人了 容心羽笑着轻捏顾玲珑脸颊上的小酒窝:“还是玲珑妹妹最可心!” 端仪立即拽着她另一边胳膊摇晃:“我不依我不依! 我为了你连亲哥哥都能舍弃,结果我却不是你最在意的人? 你个没良心的!” 说着要去挠容心羽的咯吱窝,容心羽哪里肯? 几个人闹成一团,嬉笑一片。 “咳!” 突然,一阵轻咳传来。 几人一顿,看见范先生黑着脸站在不远处。 赶紧都正襟站好,表情一瞬间都收敛的恰到好处。 “成何体统!”范先生丢下这句,拂袖离去。 待人走远了,端仪忍不住道:“我怎么觉得,最近老碰着范先生。” 容心羽笑道:“你离我远着些,大概就碰不到了。” 几人顿时了悟,又是心照不宣的噗嗤笑出声。 “啊——” 却在这时,一声惊叫传来。 容心羽几人一愣,下意识看向前方。 “死人了!” “啊,血,好多血——” 紧接着,又是好几个小姑娘的尖叫声。 如今正是课间休息,很多学子在走廊徘徊。 一下子都被惊动,有胆子大的,纷纷朝声源处跑去。 “咱们也去看看!”端仪拽着容心羽就走。 等到了近处,周围已经有很多人。 容心羽扫了一眼当下环境。 事发地在廊外一处矮灌木丛中,挨着假山。 有两个先生正站在假山外,前半个身子往假山里面探。 离他们不远处的廊下,一个女学生跌坐在地,哭的涕泪纵横。 大概被吓得不轻,浑身都在发抖。 容心羽认得这个女学生。 上回在黄字丙班,她收拾方明柳,这是第一个出来做和事老,帮方明柳说话的。 “谁死了?”有人问。 “不知道啊,我也才到!” “雨薇,到底怎么回事啊?” 有人凑近,一边安慰,一边问女学生情况。 “明柳,是是明柳……”杨雨薇摇着头,眼泪掉的更凶了。 “血,她流了好多血……” 容心羽听得诧异,方明柳? 再看向假山那边,两个查看的先生已经起身。 易山长此时匆匆赶来,几个先生一交流,当即决定报官处理。 毕竟是出了人命案子,此事非同小可! 容心羽几人也没有逗留多久。 因为先生们立即组织疏散人群,让学生们全部回教室待着。 在官府的人来之前,任何人不得任意离开半步。 回到教室后,端仪很唏嘘的道:“你说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顾玲珑忧心的看了眼容心羽:“她这是得罪人了吧?!不过大白天就毫无顾忌的动手,胆子也是忒大了!” 倒不是怀疑容心羽,而是知道二人有过龃龉,怕容心羽会被牵连。 端仪也想到了:“她那张嘴,得罪的人还真是多了。 不是一个班的,我都知道她长舌。 哪怕对自己亲嫂子,向来都不假辞色。 遇到那小心眼的,可不就栽了吗! 西院谁没被她背后诋毁过?这排查起来,可是个不小的活儿。” 顾玲珑道:“但在书院里,也太大胆了吧! 你们说,会不会对咱们上课有影响?” 容心羽道:“若是找不到凶手,西院应该会停课吧!” “啊?真的会停课吗?”端仪虽然这样问,但知道容心羽没有危言耸听。 毕竟西院这么多贵女,随便扔个砖头进人群,都能砸中个非富即贵的。 若是再有闪失,没人承担得起责任! “一旦停课,凶手怕是更难找到了!”容心羽又说。 “啊,那会怎么样?”端仪觉得太难了。 万一抓不到凶手,那岂不是要一直人心惶惶? 本来她们能来书院上课已是不易。 这世道对女子多有束缚,她们虽然也都循规蹈矩,但比起内宅,自然是书院更有意思了! 这样下去,就算开课,应该很多人家里都不会让来了。 教室里一时议论纷纷,各有惶恐担忧。 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范先生与京兆府的人一道过来。 站在门口,点了几个女学生出去。 最后点到容心羽,眼神有些晦暗。 这一举动,令教室里的小姑娘们更是不安,有胆小的不免红了眼眶。 范先生这时道:“此行是为了找目击证人,力求早日找到凶手。 书院里有护卫,大家不必惊慌!” 有护卫还有人遭难? 大家很怀疑! 显然这话没有安慰到任何人! 范先生无法,先带着容心羽与几个女学生一起往外走。 期间范先生几番侧头看容心羽,似乎有话要说。 但是碍于旁边京兆府的衙役在,不方便开口似的。 “郡主,已经叫了常青伯府的下人来问过。听说,你昨日与方明柳起过冲突?”这时,一旁的衙役却是开口。 范先生诧异的看向衙役,随后往旁边让了一些。 让容心羽与衙役二人更方便说话! 跟着的几个女学生都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 容心羽倒是认出这个小哥,记得他之前跟舒靖廷去她府里办过案。 “严捕头,怎么是和我起冲突呢?”容心羽很无辜,“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回事,何时何地,几个目击证人?” 严捕头一愣,没有想到容心羽还记得自己。 立即又说:“我们也叫来了当事人伯爵夫人,但是她一直哭,说什么都不知道。” 此后严捕头倒也没再说什么。 容心羽也没追问。 就严捕头方才透露的信息显示,情况对她有点不利。 一直哭,说不知道? 是什么鬼? 昨天青天白日的,那江玉颜被方明柳扯着头发撕打,可是很多人都看到的! 结果由着人说,她一个上前问情况的才是与方明柳起冲突的?! 容心羽微笑:“真是小瞧她了!” 范先生皱眉看了容心羽一眼,欲言又止。 容心羽这时看向范先生道:“范先生不必担心,我若是想杀人,绝不会用如此张扬又蠢笨的办法! 还是在书院呢,这可是有辱圣贤,这罪责学生可担不起! 半夜摸进她家里,直接抹脖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岂不是省事?” 说着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范先生怒瞪容心羽:“你休要胡说八道——你,她就是青天白日被人抹了脖子!” “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话落,竟是一起被叫来的几个女学生吓得退避三舍,赶紧远离了容心羽。 () 第133章 磨叽 容心羽扫了几人一眼:“慌什么? 本郡主只是怼人小能手,又不杀人狂魔,逮谁就杀!” 范先生闻言,表情一言难尽。 心道:这学生真的还有救吗? 几个女学生脸色却是好了一些。 想想这段时间容心羽在乙班,倒是没有怼过任何人。 而且有人请教有关棋艺与画作的问题,她也一点不吝啬。 自身也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 有好几个经她提点,都觉得有所顿悟。 容心羽见小姑娘们没那么怕自己了。 便问道:“你们之前与方明柳有过龃龉?” 其中一个道:“我跟方明柳不熟的。 只因今早我去门口拿午膳,看见她嫂子了。 她嫂子央求我,帮她将午膳带去给方明柳。 我们见她嫂子时常被欺负的可怜,便帮了她。” 容心羽倒是知道,西院有食堂。 但是很多家事好的,或者挑剔的并不会在食堂用膳。 到了差不多时候,会有家人趁课间送来。 什么茶点,午膳,下午茶……都有的送。 只要不影响上课,西院对这点还是挺宽松的。 女学生继续道:“当时她嫂子给我篮子的时候,还朝我打听过郡主您…… 当然,我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我将午膳送去黄字丙班,却并没有看见方明柳的人。 就将东西搁在她位置上,跟丙班的其他人打过招呼,有很多人看见的。” 容心羽从善如流笑道:“叫郡主就见外了,大家都是一个班的同窗,在这里没有尊卑之分。 你念同学情分叫我名字即可,叫我阿羽便是拿我当朋友了。” 范先生沉默:…… 严捕头装聋作哑。 大约一刻钟的样子,到了之前发现尸体的庭院。 容心羽差不多也问清楚女学生知道的所有事情。 这两个,一个是给方明柳带过午膳,另两个则是去茅房的时候碰见过方明柳。 看见前面已经有衙役把守监督。 容心羽回头问范先生:“范先生,咱们书院不是到处都有护卫吗? 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范先生眸光微动:“人是活的,不可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 言下之意,那凶手行凶的时候避开了西院的护卫。 其他的,就不愿多说了。 容心羽知道,她问的那些其实都不合理。 严捕头是睁只眼闭只眼,卖她好。 范先生向来循规蹈矩,古板的很。 能够跟她说这些,已经算是顾念师生情谊了。 等走近作为临时办案房的屋子外面,就听见里面一阵阵的哭骂。 “你们这是欺我常青伯府日落西山,无人撑腰吗?”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无辜枉死不得昭雪,如今还要被人糟践? 是娘没有用啊,护不住你,还不如,还不如随你一道去了好……” 容心羽一行走到门口时,就看见一个年月四十多岁的妇人喊的声嘶力竭。 若非左右两边各有仆人死命拉着,怕真要撞上桌子。 京兆尹站在不远处,脸色十分难看:“你们既不愿意接受尸检,便只能等着盘问排查。 如此闹腾,也只会耽误事情。” 妇人哭喊:“谁不知你们官官……” “娘!”一旁的常青伯皱眉呵止。 妇人后面的抱怨才没有出来。 只是泪眼闪烁,十分不甘心的模样。 京兆尹就不依了:“你这个叼妇把话说清楚,官官什么? 本官怜你们刚刚失去亲人,多有体谅。 如今已经在尽力调查! 怎么听你这意思,还想把令嫒的死冤枉在官府身上不成?” 常青伯赶紧道:“府尹大人息怒,我母亲痛失爱女,一时情急,还请您见谅。 虽然说,这最后一个与我妹妹起冲突的是承云郡主…… 但想来您一定会秉公办理才是。” 容心羽听见这里,迈步进屋:“你这话本郡主怎么就听不懂呢?” 常青伯下意识看向容心羽,在看见容心羽的时,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但反应过来她的自称,心口就是一跳。 眼神闪烁,仿佛十分惧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承云郡主,你想干什么?” 容心羽径直走到屋内,找了个椅子坐下。 才开口:“本郡主是来协助调查的,你们不是想问,方明柳昨个和谁起过冲突吗?” “郡主!”一旁的江玉颜急忙喊。 容心羽看向她。 只见江玉颜脸上涂着厚重的粉,神态难掩憔悴。 急忙就说:“民女什么都没说!” “贱人,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嘴硬隐瞒!”常青伯上前就是一巴掌。 江玉颜生的娇弱,一下就被扇的鬓发散乱,跌倒在地。 夫妻二人这做派,好似容心羽真杀了方明柳。 江玉颜胆小怕事不敢说实话,而方家因此恼羞成怒似的。 京兆府立即让人上前阻止,而后担忧的看向容心羽,欲言又止。 “府尹大人有话直问就是。”容心羽说。 京兆尹陪着笑道:“听说郡主您昨日见过方明柳?还与其起过冲突?” 容心羽笑道:“见过!” 又指向江玉颜:“但要声明的是,与方明柳起冲突的是那位娇滴滴的夫人,不是本郡主。 昨日下午,全西慈胡同的人大概都见识到她撕打亲嫂子的威风了! 怎么?” 京兆尹愕然:“郡主意思是,您只是看热闹的?” “不可能,我家明柳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方夫人激动的喊。 常青伯也要开口。 容心羽道:“大人,你这京兆府尹做的可是毫无威信啊。 本郡主很配合的在例行答话,但你这吵吵嚷嚷的,没点规矩可言吗?” 京兆尹立即,瞪向方母:“本官没问你们话,若是胆敢再随便插嘴,本官便要命人掌嘴了!” 常青伯一家一吓,到底收敛了几分。 “郡主,是下官失职!”京兆尹对上容心羽又是一副嘴脸。 倒不是他昏聩不敢得罪容心羽。 而是觉得容心羽绝无可能做出这么蠢的事情。 毕竟她身边那些个下人的战斗力,他都是见识过的。 想杀方明柳确实没有必要闹到学院来,还亲自动手? 所以,公事公办之余,自然不吝啬给予方便。 容心羽这才继续道:“也不是完全在看热闹! 本郡主见她姑嫂二人闹的难堪,便好意问了缘由。 最后姑嫂两个都说是误会,闹剧便散了。” 府尹愣了愣:“就这样?” 容心羽道:“府尹大人不信的话,这边不还有个当事人吗?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另外,也可以派人去西慈胡同调查。” 京兆尹又去看江玉颜:“江氏,你昨日可是挨过方明柳的打?” 江玉颜脸色惨白,连连摇头。 眼神忌惮的看向容心羽,又看自己婆家人。 仿佛低到尘埃里的蝼蚁,谁也不敢得罪般。 “你没挨过你小姑子的打?”京兆尹皱眉。 江玉颜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就是咬唇不说话。 京兆尹看得着急,又气愤:“若是事实,你就算不开口,本官也能查到! 届时,你便有混淆视听,妨碍公务之嫌!” 江玉颜闻言眸露惊恐:“府尹大人……” “你想干什么?明柳已是不在,你还想败坏她名声不成?”方母当即瞪眼怒斥,恶婆婆面目十足。 容心羽勾唇嗤笑,什么也没说。 只一个眼神落到京兆尹身上,京兆尹就觉得压力山大。 忙说:“方李氏无视法纪,掌嘴二十!” 方母惊吓不已:“你你们不能打我!” 京兆尹一声令下,立即上前三个衙役。 两个压人,一个掌嘴! 京兆尹来了脾气,由着这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助威。 再去看江玉颜,眼神也严肃几分:“江氏,你说不说实话?” 如今这里的,只要违纪,除了承云郡主他不敢打,还没有人他打不得。 江玉颜瑟瑟发抖,见自己婆婆都挨了打,立即怕了。 连连颔首:“是,我小姑子昨个打了我……” “她为何打你,经常打你吗?”京兆尹乘胜追击。 江玉颜哭着颔首:“小姑子她之前想让我为她引荐我娘家义兄…… 这于理不合,我知婆母不会答应。 又不好当面拂了小姑子的意思,惹她不快,便避着她去探望生病的义母。 谁知被小姑子发现。 她便罗列了各种罪名污蔑于我,当众对我动手……但是她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我今日饭都没敢送,还是让书院的人帮的忙。” “你之前为何不说,还故意说那样的话混淆视听,企图污蔑承云郡主?”京兆尹咄咄逼问。 “得亏郡主救你,你却恩将仇报,你究竟是何居心?” 江玉颜一吓,又下意识去看沉着脸的常青伯。 常青伯鉴于自己母亲在挨巴掌,没敢吱声,回应的是警告眼神。 容心羽一直在注意这家人的神色,直觉有事。 江玉颜便又开始掉眼泪,看起来害怕极了。 但两相对比,分明没有面对京兆府时的惧意重。 旁人当她惧怕夫家事后磋磨,才支支吾吾。 容心羽只有一种感觉:磨叽! 京兆尹也被磨的没了耐心,吩咐道:“江氏言语行为可疑,本官有理由怀疑她跟此案有重大干系,带下去仔细盘问!” 话落,江玉颜瞳孔俱震。 连忙喊道:“民妇没有冤枉承云郡主,民妇方才什么也没有说……” () 第134章 拿不动这信纸的 京兆尹让人带走江玉颜后,方母也被扇完了巴掌。 涕泪纵横的瘫坐在一边,大哭:“冤枉啊,苍天不公,苍天不公啊…… 想我女儿不幸枉死,我却不能为她伸冤,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常青伯赶紧去拦:“娘,娘你不能想不开啊…… 妹妹沉冤莫白,既然京兆府无法为咱们做主…… 咱们就去大理寺,去敲登闻鼓! 儿子不信,就没有可以说理的地方!” 京兆尹一听“登闻鼓”,多少生出忌惮。 这家人特别会扯皮,他哪怕打的有理有据。 但是传出去,官府责打受害者家属,他多少要喝一壶。 一时倒是犯难! 容心羽这时嗤笑:“你女儿确实挺可怜的。 不明惨死,至亲却没有一个想为她伸冤,只想着捣乱拖延时间!” 方母哭声一窒,没敢回头看容心羽。 常青伯立即道:“承云郡主,您父亲位高权重。 我常青伯府虽日落西山,但我……” “你也知道你们日落西山了啊!”容心羽不待常青伯废话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常青伯一噎。 容心羽笑道:“不就是想拖延时间,不让我离开书院吗?” 常青伯神色一震,随后慌忙否认:“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凶手不找出来,京兆府敢让你走的话…… 我便,我便去敲登闻鼓,说你们徇私枉法,官官相护!” 屋内很多人原来当死者家属难以接受死讯,情绪激动,才失去判断。 一听这话,就觉出猫腻来。 你倒是给人家机会找凶手啊?一直就在闹! 一直旁听的范先生忍不住了:“荒谬,你何意咬着我这一个学生不放? 不听其他言说? 这里好几个目击证人,大人还没有机会问呢。 就听你一家子在这儿胡搅蛮缠了!” 常青伯反驳:“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我妹妹是在书院出事,你当然维护自己的学生。” 范先生气急:“你——” 这时,易山长带了几个先生走了进来。 易山长道:“令妹也是我书院学生,我们比任何人都想找出凶手。。” 常青伯眸光闪烁,似乎已经词穷。 很快又说:“我不管,今日你们不交出凶手,我一定去敲登闻鼓!” “你这是耍无赖!”京兆尹气急。 容心羽这时起身,朝易山长等人行礼。 继而笑道:“大人,就让他去呗,无故冤枉朝廷命官,罪责可不轻!” 京兆尹回过味来,尤其容心羽十分自信,也多了一些底气。 当即道:“好,那你便去!本官不阻拦!” 常青伯却是站着不动了! 容心羽笑:“怎么不去? 你们一家子处心积虑阻止查找凶手,难道令妹的死与你们一家都脱不了干系?” 常青伯怒斥:“你,你怎能如此血口喷人?” 继而也开始哭喊,母子二人闹作一团。 容心羽见此也不恼,笑得十分无害:“你有胆子拖着我,也当有本事承受今日所为的后果!” 范先生不解,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何要拖着你?” 容心羽面对范先生的时候,态度便多了几分恭敬。 道:“因为,学生今日来的路上遇见了传讯小兵。 那小兵刚到学生面前,就遭遇刺杀,伤重而亡。 就当着学生的面,被一群刺客放火给烧了。 而在他生前,学生自他手里接到了一封密信。 有人不想这封密信被呈上御案,一次杀我不成,不敢再堂而皇之来书院杀我。 便想能拖我一时是一时吧。” 此言一出,在场人皆震惊不已。 范先生惊问:“此话当真?” 易山长皱眉:“此事开不得玩笑?” 容心羽扫了一眼当下,见差不多学院有分量的几个先生都在这里了。 便道:“乌州大雨冲垮堤坝,致使成千上万百姓流离失所,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就算编,也经不起查证!”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哪怕是头脑简单如常青伯一家,都不由得腿软。 若容心羽说的是真的,那那他们…… 范先生不可置信:“这种事情不应该立时上报朝廷,第一时间拨兵放粮赈灾吗? 怎有人敢阻拦?” 问出口,就知道这事情蹊跷之处。 一时间难以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大案,一群先生看着容心羽的眼神十分复杂! 屋内安静的诡异。 容心羽拿出之前带血的信纸,放在了身边的桌案上:“诸位老师想看看内容吗?” 容心羽的动作很轻,却是牵动一众人心情千斤沉重! 没有一人敢去拿信! 容心羽道:“看,知道为何有人阻拦我了吧? 我敢说出来,你们怕是恨不得都没有听见过! 皇城天子脚下,发生这等事,骇人听闻呐! 也不知顶着我的名义去送信的人,如今可安好?” 京兆尹这时回过神来,急忙道:“承云郡主,下官可没有故意阻拦您。 这,这是书院死了人。 下下官这也是秉公办理,是——对,是这常青伯府一家子一直在胡搅蛮缠!” 常青伯脸色惨白,当即跪下道:“我、我不知道。 我就是、就是妹妹没了,太心急了。” 他虽然不大聪明,但也不是傻子! 若是容心羽手里真的握着重要密信,故意延误灾情的罪名他可担待不起。 他来的路上,确实有人阻拦。 那人说有贵人想提拔他:务必将妹妹的死往容心羽身上栽赃,拖延住时间,让容心羽今日不能离开书院。 事成之后,必定少不了常青伯府好处。 因为那人拿出的身份令牌使他忌惮! 哪怕怀疑妹妹的死蹊跷,但对方抛出来的利益让他心动垂涎…… 谁知道,这里面的水却不是他能淌的。 居然一眼就被容心羽给看穿了! 但他肯定不能承认,不然常青伯府就彻底完了! “现在不急了?”容心羽问,始终淡定从容的模样。 这让常青伯有种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心惊肉跳感! “府尹大人,您继续查案吧。毕竟,这才是您的职责所在!”容心羽又说。 京兆尹汗流浃背,看着那信纸,欲言又止。 这信纸没有拿出来之前,自然是书院人命关天。 如今一条与成千上万条,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你拿不动这信纸的!”容心羽说。 拿不动? 轻飘飘一张纸,真就是拿不动吗? 京兆尹眼神复杂,看容心羽又是感激,又是无奈。 “哎!” 易山长这时一声轻叹,踱步过来。 () 第135章 只能帮到这里了 “我书院的学生都能有这种胆魄,我这做山长的又岂是是非不分,贪生怕死之辈?”易山长说。 继而伸手去拿那信纸。 另外几个先生也都挺直腰板。 虽未言语,但站在易山长身后,立场皆已定。 容心羽却在易山长拿到信之前,将信纸收回了袖子里。 易山长一愣,对上容心羽笑眯眯的灵眸。 容心羽道:“这件事,诸位先生知道便好。 若是有个闪失,便当学生妖言惑众,与诸位没有任何干系!” 没有任何干系? 他们这些做先生的岂是如此没有担当? 易山长脸上出现愠意:“哼,吾辈教书育人,当为桃林之楷模,自不会偏听偏信! 是真是假,都该呈上御案,由圣上定夺!” 已经打定主意,集结盛京众大儒与仕子。 哪怕跪死宫门,也要将信递出去! 容心羽道:“牵扯乌州知府贪污修建堤坝银、整片区粮仓空虚、勾结卫所残杀难民……” 容心羽每说一件,在场的人就惊骇一分。 容心羽却笑道:“可都不是小事!” 范先生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之前没有任何响动?” 容心羽道:“就连朝廷的官兵,进了皇城都还能被杀。 其他的,还有什么能传进来呢? 怕是才到半路,便都成了刀下亡魂! 真等难民流到盛京城外,那……” 范先生沉默了,易山长等人神色越发凝重。 大夏之境,内设十里一亭,各有亭长监督。 却要等到难民从南方流窜至北方,到了盛京城外才被知晓。 那怕是大夏已经天下大乱了! 这话在场很多先生心里有数,却没有人敢说出来。 易山长看着容心羽的眸光很是复杂:“信给老夫吧!” 容心羽迟疑了一下,将信又拿出来,递给了易山长。 易山长郑重接过,展开信纸。 才看了一眼,神情一震。 在范先生看来时,连忙合上。 “山长?”范先生不解。 易山长知道被这学生算计了一道。 心情虽然复杂,却是一点都不生气。 沉默的看了容心羽好一会儿,释然又欣慰的笑道:“哎,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容心羽朝易山长拱手:“易山长过奖。 不过,您也不必太担心,相关消息,如今应该已经被拓印了很多份。 不出一日,盛京应当无人不知晓!” 易山长又是一怔,继而笑出声,眉宇间的沉重阴郁也瞬间散去。 满目欣赏道:“哈哈哈……好,你做的很好!” 所以,这个学生好似放了一个大招,将他们所有人卷入风云涌动的生死大局。 结果突然雨过天晴,只是为了试探他们的态度? 自然不止如此! 但凡上面不给一个满意结果,满朝文武,乃至天下仕子怕都要因此对朝廷寒心。 容心羽态度谦虚,只淡淡而笑。 就在之前,她将刺客交给临冬的时候,便已经悄悄交代。 回去告诉望初:做好准备,会有人来送烫手山芋。 可以接,但是惯常舆论效应不要忘记。 偷偷送信,等着可能的劫杀威胁? 哪怕现在来人将全书院的人都灭口了,这件事也已经众所周知。 接下来,送上御案的真信是燃眉的火,不会有人敢再阻拦。 书院这群学者大儒是四面八方的风,外面那些百姓则是堆叠的薪。 今上再偏爱太子,也必得重视,谨慎处理这灾情。 除非,这江山他们家不想要了。 易山长表示,要召集书院的先生商量一下此事,便带着几个无关的先生先行离开。 待人走后,京兆尹小心打破沉默:“那、那现在呢?” 容心羽笑道:“人命关天,一条命也是命。 府尹大人可别让死者蒙冤受屈,让书院无辜背负骂名啊! 该我说的部分,我已经说完了,您尽管查问旁人。” 常青伯闻言,硬着头皮道:“府尹大人这是要放承云郡主离开?” 容心羽勾唇看向常青伯,常青伯却是不敢与其对视。 他知道自己惹上不该惹的事情了,只是贵人有交代,他必得坚持到底。 不然的话,怕是哪里都容不得自己。 这时,一个站在门内的女学生开口:“府尹大人,民女可以作证,容心羽没有作案时间。” 此言一出,屋里好几个人看向女学生。 容心羽也看了过去,对上女学生友好的视线。 “你是谁,你凭什么这样说?”常青伯质问。 女学生不疾不徐,教养很好的模样。 柔柔开口:“民女林苏蝶,是西院天字丙班的学生。” 姓林?容心羽若有所思。 继而林苏蝶娓娓道来经过,原来她此前亲眼看见容心羽经过天字丙班门口,去往演武教室。 期间,一直在里面与顾鎏陵说话。 出来以后,直至和端仪郡主一行在一起打闹。 紧接着,那边就传说死人了。 几个天字乙班的女学生也都补充作证。 在容心羽被顾鎏陵叫走之前,一直都在班上上课,或是辅导班上同学课业。 天字乙班的学生,都是证人。 人证齐齐的,常青伯哑口无言。 京兆尹忙道:“这么多人证明郡主与此案无关! 不敢耽误郡主,郡主可以先回教室了。” 容心羽却道:“倒也不急,我就在这儿坐着。 若是有尸检方面的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毕竟,大事处理过了。 这里还有些小虫,捉几只玩玩,就当消遣了。 万一又有什么稀奇收获呢? 期间林苏蝶眸光闪烁,似乎有些着急,但很快就敛了眸子。 一直作为背景板的京兆尹仵作张小吉忙上前一步。 说:“郡主,常青伯府的人不答应尸检,小的也是没有办法。 小的只能初步判断,死者是被一刀割喉。 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之内。 从血液喷溅来看,假山后就是第一凶案现场。 死者指尖有皮屑,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抓伤凶手留下的!” 常青伯眸光闪烁:“哪怕是死,你们谁也别想玷污我妹妹的清白。 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可能答应验尸。 若是你们没有本事查出来……” “尸体在哪里?”容心羽问。 张小吉指着内室:“在里面!” 容心羽直接站起身来,往摆放尸体的内室走去。 “你想干什么?”常青伯大惊,赶紧跟着容心羽追了进去。 方母见此在后面哭喊起来,又打算闹。 京兆尹见此,忙带着人进了内室,以防打起来。 “你难道想湮灭证据?”常青伯追着喊。 “虽说你不在,但是不能说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却见容心羽进了内室后,只是站在离尸体不远处。 望着尸体,没有再近一步。 “郡主……”京兆尹不知该不该劝阻。 容心羽眼睛锁在尸体上,从头到脚,一寸寸看过。 常青伯一家见此,倒无法闹起来了。 片刻后,容心羽转身出了内室。 京兆尹松了口气,眼神里有期盼:“郡主可是看出了什么?” “之前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尸体?”容心羽问。 “是杨雨薇!”京兆尹忙说。 屋内许多人便都看向一处。 被看到的杨雨薇本在人群后面,虽然已经未再落泪,但眼睛依旧红红的。 容心羽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杨雨薇心虚的别过头,一副可怜相。 好似还没有从之前的惊吓里缓过神来。 “府尹大人,您问过这位了吗?”容心羽没有直接问杨雨薇。 京兆尹忙说:“这位女学生之前受了刺激,这才情绪缓和一会儿,还未来得及问呢。” 容心羽颔首,接着道:“嗯……会武,手臂有伤,重点盘问吧!” 此言一出,杨雨微震惊抬眸,眼底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惊慌道:“你你,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周围几个女学生也惊道:“杨雨微会武? 我们都没听说过,她以也从来没去上过骑射课!” 容心羽则是抓起她的手:“虎口处的茧子是会武的证据,其他的,查一下就知道。” 杨雨微慌忙挣开容心羽的手:“我、我父亲好歹也是四品大员,你们凭什么这样羞辱我?” 容心羽没与她争辩。 京兆尹是个拎得清的,容心羽已经指点到这里,他再办不成就是蠢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你亲爹在这儿也得配合审查!” 于是一句秉公办理,杨雨微根本抗拒不了。 因为知道这次是来西院,京兆府也带了婆子过来相助。 很快确定,杨雨微身上确实有伤。 再与方明柳的指尖一对,根本百口莫辩。 只是之后她便沉默下来,不肯再说一句。 事情进展到这里,容心羽对京兆尹道:“府尹大人,作为大夏良好子民,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接下来要如何撬开她的嘴,就看您了!” 京兆尹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应是。 想他官场数年,还是第一次在案发后这么快就抓到嫌疑犯。 …… 太子府内,太子气的砸了一套翡翠茶具。 “一群饭桶!要你们何用?” 下面跪了四五个人,其中离的近的,额角被碎片飞溅到。 顿时,有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却是大气不敢喘。 顾鎏陵这时踏过门槛,姗姗来迟。 太子看见他才稍微收敛几分。 顾鎏陵问道:“殿下因何动怒?” 太子审视的看向顾鎏陵:“你当真不知?” () 第136章 想也没想? 顾鎏陵眸光清冽,似乎想到什么:“殿下所忧,可是如今传遍大街小巷的乌州天灾相关?” 太子沉着脸,咬牙切齿:“何止,还有官府残害流民的谣言! 满盛京都在质疑,是何人包庇,这些人才敢如此猖狂!” 顾鎏陵了然:“殿下一心为民生计,为此动怒也是自然,只是切莫为此气伤了身子。” 太子一噎,感觉一口气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艰难收敛了几分情绪,才道:“你说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行凶? 居然敢当众射杀送信官兵? 又是何人,不畏艰险,偷龙转凤,将急报传的人尽皆知?” 虽然他信任顾鎏陵,但外面的事情并非全都让顾鎏陵知道。 而乌州知府是他的人,此前他不知。 但经历射杀官兵一事,顾鎏陵真的一点未曾察觉吗? 看顾鎏陵的眸光不免审视! 顾鎏陵斟酌一二,道:“微臣此前听承云郡主说,她碰巧路过,拿到了密信。 看了内容后,义愤填膺,便想也没想,宣传了出去。” 太子闻言嗤的一声,明显是被气笑了。 “想也没想?” 太子脸上带笑,来回踱步好几趟。 底下跪着的几人大气不敢喘,知道太子这是气到极致了。 顾鎏陵却仿若未觉:“郡主做事是鲁莽了一些,却是一颗赤子之心。 微臣听说后,跟她说明了厉害关系。 告诉她,敢这样做的人,怕是势力不容小觑,她才觉得后怕!” 太子笑咬牙道:“她当真知道害怕了吗?” 这话哪怕出自顾鎏陵的口,他也是半句不信的。 若是容心羽知道天高地厚,哪怕有三分存世忌惮。 当初都干不出单枪匹马闯军营讨说法,还当众阉掉太子党的事情! 太子意味不明的又说:“她这样恐怕已经激怒那幕后之人,对方必然得报复给她。 威武侯人在边疆,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顾鎏陵神色平静的道:“殿下英明,微臣少不得安慰几句,答应会帮她。 倒是让她对微臣多了几分信任,微臣与她的婚事应当是妥了。” 太子脚步一顿,惊诧的看向顾鎏陵。 “你与她……” 顾鎏陵颔首,朝太子道:“我二人婚书已经签下。 但因为这事,微臣也成了怀疑对象。 她以为微臣毫无人性,差点就退掉微臣。 微臣将此次的事情推脱给了林家,哄了几句,她才信了微臣。 如今还决定,要对林家先下手为强!” 听见毫无人性,太子脸色一僵。 但分辩了内容后,心情到底有几分缓和:“你说,承云郡主以为纵容贪官的是林贵妃一派? 并且,打算对林家出手?” “千真万确,不出两日,殿下应当会看见结果。”顾鎏陵说的煞有其事。 “好!”太子一时情绪高涨,火气已然消了一半。 见顾鎏陵疑惑看自己,太子忙收敛一分道:“你做的很好! 此前孤对于如今的承云郡主也颇有怀疑,如今倒想看看她有几分本事。 是否真的配得上陵弟你…… 稍后我会进宫,父皇必定要派人彻查此事。 若是能将这等罪名落实在林家头上……你觉得,推举谁去比较合适?” 顾鎏陵敛下凤眸,仿佛在慎重思索。 稍许才道:“微臣愿意为殿下效劳!” 太子眸光微动,抬手拍上顾鎏陵的肩膀:“孤知陵弟你的忠心,但是京中还有许多事需要你辅佐。 灾区困苦,孤也不希望你去受罪。 且你也不差这功绩!” 若是顾鎏陵去了,事情必然捂不住。 这个小舅子心智看来高深莫测,这些年帮自己建立了不少威望。 但外面那些阴私,太子却并不想让顾鎏陵知道。 终有一日,他要登顶帝位。 可不想外戚做大,以此拿捏他,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 顾鎏陵又道:“舒靖廷,殿下以为如何? 殿下一直想收拢此人,如今让他亦与林家对立。 他届时承受不住,必然是要倒向咱们的。” 太子笑容一僵。 舒靖廷其人他是想拉拢,但只想做直臣赚口碑使用的。 也是知道此人性格刚直,不畏强权。 答应的话,要不出门就让他死,要不就等着亵裤被查穿! 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真要弄死,有点可惜啊! 太子只犹豫了片刻,道:“之前,因得白子宁冒犯承云郡主之事。 孤做主,将白尚书降职。 如今让他将功折罪,你看如何?” 顾鎏陵知道,太子哪怕信了自己为容心羽的开脱之词。 但到底恼了容心羽! 此时重用白尚书,便是不痛不痒的发泄了。 顾鎏陵不动声色,拱手恭维道:“恩威并施,白大人必定对您感恩戴德,殿下英明!” 太子脸上露出几分得色。 顿了下又说:“这灾情刻不容缓,稍后父皇必定要问孤如何处理。 这官员是选好了,但重中之重还是粮食与物资。 陵弟有何高见?” 顾鎏陵沉眉道:“还有药物,如今天气越来越热,还不知死伤情况。 若是不处理好,怕是要滋生疫病。 微臣这边的铺面,这段时间效益还不错。 愿意为殿下尽绵薄之力,捐出三万两以殿下名义救济灾民。” 太子殿下满意的拍着顾鎏陵夸赞:“还是陵弟想的周到,也最能体谅孤的难处。 孤也知道,你这铺面做的不容易,国公府还有一大家子要养。 而且,有灾情便让官员捐赠,这也不大妥当。 今日你出了,其他人便不好干看着。 倒以为是孤故意以强权压人,逼迫他们了。” “殿下言之有理!”顾鎏陵也不反驳,似乎又在想别的办法。 太子观他神色,试探道:“你可知,承云郡主的那位表姐前段时间从四处购进了大批粮食?” 顾鎏陵微愣:“微臣倒是不知,她这是要在盛京做粮食生意?” “陵弟觉得,孤出面与她合作,让她折价卖粮,赐她皇商资格,她是否会愿意?”太子问。 顾鎏陵回道:“能够成为皇商,是许多商贾求之不得的尊荣。 哪怕这次亏,但是顶着皇商的名头,应当是不愁将来财源广进的。” 太子颔首:“孤也觉得,她没有理由拒绝。 只是,承云郡主那边……” () 第137章 并不想知道! 顾鎏陵道:“据微臣所知,两边来往并不密切。 生意上,也并无合作。 只要龙氏自己愿意,郡主这边没有理由多管闲事吧! 而且,为灾情计,有机会的话,郡主或许还想自己尽一份力。” 顾鎏陵哪里又听不出,太子是已经将龙云双视为囊中物。 这是在他这里确定,容心羽会不会又头脑一热,出面干预。 太子道:“孤倒是忘记了,承云郡主这段时间风头出尽。 捐了不少东西去义慈局,很得皇姑姑青睐。” 顾鎏陵道:“东西倒是捐了不少,多半是自容家二房以及晋王那边拉走的货物。 银子的话,这么短的时间应当是还未来得及回账。” 太子知道容家那边账面原本都是负数,后来又大张旗鼓的捐了不少。 哪怕拿回了一部分银子,估计如今也是捉襟见肘。 顾鎏陵这边说的应当也不假,想来威武侯府这边也薅不到羊毛。 继而笑道:“孤得进宫一趟,回来再与陵弟细说。” 顾鎏陵自然不好再留。 待顾鎏陵走后,地上一个幕僚小心开口:“太子殿下,乌州灾情严重。 要买到足够的救灾粮食,怕不是个小数目。 还有之前亏空的,哪怕朝廷拨款赈灾,也是杯水车薪……” 太子冷着脸道:“买?哼,谈生意,未必需要银子!” 说不定还能结余很多。 幕僚一愣,心想难道是抢? 在乌州那边天高皇帝远都瞒不住,皇城附近必是不可能的。 再远的话,怕是赶不上筹划…… 忍不住道:“这非常时候,怕是……” 太子冷睨了他一眼:“一群蠢货!” 他何须抢? 只要龙云双成了他的女人,一切还不手到擒来? 无论龙云双与威武侯府关系如何。 就以他这段时间以来,对龙云双的观察了解,已然确定她的价值。 这个女人,他势在必得! 而不久后的公主府宴会,听说她也会参加。 …… 问秋书院这日到了下学之前,有先生来宣布,暂时停课七日,并且张贴了一则公告。 而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家听见消息,陆续提前接走了孩子。 容心羽则是一直乖乖待到下午放学。 提着书篮从书院出来的时候,碰见好几个男学子。 看那分明等自己的架势,容心羽下意识放缓了步子,以为又来活儿了。 谁知几个年龄十四五到十八九不等的少年郎齐齐朝她拱手作揖。 “师姐好!” 容心羽看见他们眼底的崇拜之色,便知道,易山长一定将事情传下去了。 毕竟灾情之事若有变故,还需这些人出一份力。 这态度,让她看见,她不是为自己在忙。 容心羽笑着朝这群男学生招手:“师弟们好,师弟们回见!” 突然就多了许多小弟似得,感觉还挺不错呢! 容心羽还没料到,此后不久,她便成了问秋书院第一人! 关于盛京第一女恶霸的传言,也越来越小。 当然,不乏有部分人说她猖狂张扬,作为女子,锋芒太锐利。 但也都是私底下,没人敢当面。 毕竟,问秋书院第一小霸王姜岳阳据说被容心羽收拾了一顿,已经很久没来学院了。 东院第一人白子宁,也已经休学回家给姨娘守孝了。 至少三年之内,都再翻不出浪花来。 容心羽刚刚出了书院,凝心就迎了上来接过书篮。 “郡主!”凝心轻唤,脸上搁着事儿。 “上车说!”容心羽道。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后,凝心连忙拿出一封信给容心羽。 开口道:“郡主,这是镇国公府一个叫免英的护卫送过来的。” 容心羽估计是后续事情的进展。 拆开看过之后,却是有些意外。 只有一行字:太子盯上龙氏女,辰时初,侯府详谈。 容心羽琢磨了一下,当是前者事态有点急。 顾鎏陵先给她提个醒,早做打算。 回到府里的时候,望初几个也都回来了。 将几个心腹丫头都叫到了花厅后。 流云率先道:“郡主,先前许公公带了宫里的口谕下来,让您明日一早进宫一趟。” 明日一早? 容心羽心知,必定跟乌州的事情有关。 微微颔首,看向望初与穆夏:“舒大人那边情况如何?” 穆夏道:“禀郡主,已经用楼里的手段撬开了那个刺客的嘴。 知道他是太子门下死士,这批死士由太子门下七星卫培养。 七星卫,是皇上给的人。” 容心羽闻言微微诧异:“他们这样的人,多吗?” 穆夏道:“据楼里所知,在盛京除了咱们、黑市、无声楼,或许还有顾二公子那边,应该没有旁人了。 就算有,也没有如此大的胆子露出来。” 容心羽沉吟:“也就是说,这件事发生之后,今上心底应该就有数了!” 期间除了顾鎏陵与太子,其他都是江湖势力。 江湖人不敢公然与朝廷作对,顾鎏陵估计藏的很深。 排除之后,也就只有太子门下了! “孙掌柜也是这么说的!”穆夏道。 顿了一下又说:“按照您的吩咐,根据形势,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舒大人。 而小兵的尸体被拉去了大理寺,确定是乌州那边来的传讯兵。 舒大人整理了资料,写成折子准备上报朝廷。 后来,沈首辅来了大理寺,先看了奏折。 之后说,皇上已经知道此事,并且召集了内阁大臣,正要商议。 让他将奏折交给他,或者明日早朝再奏。” 容心羽皱眉:“沈首辅?” 不禁想,舒靖廷能活到明日吗? “郡主您别急,沈首辅将保护舒大人的任务交给了顾大人。 有顾大人在,应当是不必担心的。”穆夏说。 容心羽此时自是不担心顾鎏陵,却很难不怀疑沈首辅的用心。 沈首辅看了奏折,那当是知道此事对太子不利。 却把重要东西与官员都交托给了太子小舅子照看? 这是想让舒靖廷快马加鞭去见阎罗王呢? 沉思片刻,容心羽道:“舒大人没有什么话带过来?” “舒大人说,定当不负使命!” “就这?” 穆夏与望初齐齐颔首。 “啧!”容心羽听得不知说什么。 这人刚直之外是不是自信过了? 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赢,没点旁的交代吗? 哪怕交代一句有万一的后事,让她帮忙医治好老娘什么的。 穆夏斟酌了一番,才道:“这话是接证据的时候匆忙说的,舒大人大概是不想连累郡主。 也没有声张,是郡主给撬开了那刺客的嘴。 在大理寺的时候,待奴婢几人都很疏远。 外人都以为,是您故意甩了烫手山芋想害舒大人,而舒大人心知肚明。 却因为职责所在,无法抗拒,如今正恨着您呢。” 容心羽心想,她想撇是撇不清的。 毕竟今天上午她随机应了个变,刚刚拉了一个书院的人下水! 算了,左右她知道,舒靖廷不会有事。 这时,融欢求见。 “郡主,表小姐到访,问您是否有空见一面。”融欢说。 容心羽闻言道:“请表小姐到青芜苑的花厅稍后,另外让厨房备菜。” 下面就知道,这是打算留龙云双用膳。 融欢领命去前院通报了。 等容心羽到花厅的时候,下人也刚好领了龙云双进来。 一见面,就对上龙云双带笑的眉眼。 龙云双身着海棠色金线绣飞雀纹的软纱平袖襦裙,发簪上的东珠圆润反光,泛着少见的浅粉色。 整个人明艳之外,比昨日更显容光焕发。 容心羽甚至在她眉眼间多看出几分热情! “表姐,怎么今日有空过来?”容心羽笑问。 龙云双笑道:“我听说了一些事情,不大放心,所以来看看你。” 容心羽招呼龙云双在花厅里的紫檀木矮几旁,相对落座。 下面人第一时间奉上茶水。 容心羽道:“我这人粗糙不大懂茶道,让人简单冲泡的茶水,表姐不要嫌弃。” “怎会?”龙云双笑着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 继而道:“嗯,是红茶吗?味道很独特!” 心里却感慨,还是前世的味道! 龙云双知道,表妹一直没有变。 不仅是喜爱的口味,还有待人处物的是非观。 哪怕隔世,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也不会更改。 太子是那样的一个人,前世是藏的好。 这世因为很多轨迹的改变,意外暴露,竟是在表妹与顾鎏陵成亲之前,先与太子对上。 龙云双以为,这是老天开眼,不肯让太子好过。 这个机会,她必定抓住。 “嗯,是红茶,加了一些别的东西调味。”容心羽笑道。 又说:“表姐是听说了什么?” 龙云双知道表妹一向直接,便也不拐弯抹角:“我听说了乌州灾情的事情,因为表妹仗义出手,如今人尽皆知。 造成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怕是藏不住了。 但表妹,你可知,自己如今得罪了什么人?” 容心羽笑道:“并不想知道!” 龙云双一愣:“表妹就不怕被报复,早知道,早防患于未然。” 容心羽却说:“有些事不知道,才能闭着眼睛凭意气用事。 青天白日的,我想也不会有人杀到我府里来。 要是来阴的,那就看鹿死谁手了!” 龙云双沉默了,这意思,羽表妹分明心里有数,只是不愿意与她摊开说破。 简单说:羽表妹并不信她! 龙云双高涨的热情一下子就冷却了几分。 () 第138章 想合作吗? 容心羽这时说:“表姐,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本想告诉你。” 龙云双下意识看向容心羽,对上她的眸子。 容心羽应是刚刚下学没有多久,身上穿的还是学院服。 乌黑的发髻朝一边倾斜,扎着的丝带飘落一边,装束简单却清逸。 看着她的眸子灵动透彻,精致的眉眼间仿佛只有恬静乖顺,让人生不出防备心。 仿佛在她的世界,只有岁月静好。 可是龙云双记得,她曾以此姿态,从容轻巧指点江山的模样。 表妹很少说废话! 不禁心口一紧:“表妹要说什么?” “太子盯上你了,公主府的宴会你最好不要去!”容心羽说。 龙云双愕然。 容心羽又说:“早前我也提醒过你的,你自己心里也当有数。 只是这次,事情可能更严重一些。 你若不想入太子府,还是避一避吧。” 至于为何更严重,容心羽没有细说。 但是,龙云双心知肚明。 乌州事发,太子缺银缺粮! 而她正好都有! 她几乎可以想到,太子想怎么对她。 一时间,前世种种旧恨上心头。 龙云双情绪澎湃翻滚,指尖不由得掐进掌心,眼睛发红,整个人气得直抖。 容心羽看她这模样,估计她前世受过太子不少折磨。 “表姐?”少不得出言打断,以免她陷在情绪里出不来。 龙云双这才稍微收敛情绪,勉强扯出一个笑:“表妹,让你见笑了。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明明不愿意,堂堂太子居然这般龌龊阴险……” 这话说的几乎咬碎牙齿,可见恨意深浅。 容心羽看着她道:“皇权在上,该避的风头还是得避!” 龙云双闻言,眸光又变得复杂。 她本意是想与表妹再次商谈合作,但表妹这话,是并没有合作同仇敌忾的意思?! 严格来说,太子现在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她不懂羽表妹的想法,单纯是不信自己吗? 羽表妹能帮舒靖廷,甚至不排斥顾鎏陵,为何偏偏不接自己的手? “羽表妹……”龙云双心底实在不平。 想问,却不知怎么问。 容心羽这时道:“表姐,想合作吗?” 龙云双心口一震,猛然睁大眼。 容心羽笑道:“以后以我马首是瞻,暂时退出盛京。 不论有多大的仇恨,没有我的意思,先别轻举妄动—— 若是你答应的话,我便尽全力护你周全。 没有问题,咱们就合作!” 龙云双一下子又觉得被泼了一盆冷水,心底滋味五味杂然。 羽表妹这意思,等于让她认她为主? 这与她想的合作……不一样! 容心羽见龙云双不说话,也没有催。 这时下面来提醒膳食准备妥当,便道:“表姐可以回去仔细想想,先用膳吧!” 龙云双心里有事,是一口都吃不下。 推托有事,便先告辞了。 容心羽望着龙云双有些匆忙的背影,知道她大概是不会想与自己合作了。 这个表姐有野心,也的确有本事。 又岂能甘心屈居人下? 临冬忍不住道:“奴婢看不懂表小姐,她想合作,自然是看中咱们威武侯府的地位。 郡主又不指望她做什么,合作便是愿意拉拔她了,她还犹犹豫豫的。 难不成,她还想与郡主您平起平坐?” 容心羽道:“人各有志,随她吧!” 她虽不能完全看透人性,却也能看出龙云双一些心思。 她提的条件,匹配不上龙云双的野心。 想不分尊卑,人人平等? 容心羽觉得是不存在的! 哪怕后世家里请的佣人,平时主雇关系不错。 佣人累了,可以给佣人放假,给加工资。 却不可能让佣人坐着刷小视频,反过来指挥主人家把家务全都干了。 经济实力决定阶层地位,亘古通用! 若谈感情,龙云双在她心底还不如身边几个小丫头。 小丫头拿着微薄的月利给她尽心尽力办事。 赢来的银子让她们自己拿着,都能开心很久。 龙云双呢? 昧下她的东西挣取了名利,想借威武侯府报仇,却还不甘心屈居她下? …… 龙云双出了侯府,刚进马车,就冷下了脸。 红绡在一旁看着,不敢吱声。 龙云双主动开口道:“红绡,你是不是很好奇? 我之前极力想与表妹合作。 如今表妹主动提及,我为何却不肯答应了?” 红绡忙说:“奴婢愚钝。” 龙云双勾唇,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表妹自是有资本与我谈主仆契约!” 红绡也觉得,毕竟姑老爷位高权重,表小姐在盛京无人敢招惹。 她家小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但以往合作过的人,不乏达官贵人,为此也愿意放下身段。 也不知为何此时面对表小姐,却是不肯了。 “我当她是亲人,她却并不信我!”龙云双苦笑一声。 红绡一愣,忍不住道:“话虽如此,可是表小姐答应保你呀。” 龙云双嗤笑:“我若单纯为了苟活于世,永远窝在江南便是!” 红绡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龙云双又说:“表妹既不是真心想帮我,也罢!” 红绡忍不住道:“可是小姐……你若是将表小姐当成一个陌生人,您还会生气吗?” 龙云双一怔,随后眸光复杂。 红绡说:“咱们来盛京有段时间了,虽然您二人相处不久,但看得出表小姐还是关心您的。 不然的话,不会多次提醒太子的事情。” “我亦提醒了她顾二公子的事情,她又何尝听过我一句劝?”龙云双下意识道。 话出口,自己又觉得不妥,心底莫名百感交集。 红绡道:“可是,顾二公子不仅人长的好,家世也很好。 听说盛京至少有八成未出阁的姑娘都想嫁给他,他却洁身自好,连个通房都没有。 他和太子是并不一样! 表小姐,那边也是心甘情愿的……” 龙云双突然严厉看来,红绡一愣。 小心道:“小姐,您,您是不是也喜欢顾二公子啊?” “住口!”龙云双立即呵止。 红绡被吓住,一时怔愣看着龙云双。 龙云双也意识到自己话重了,想解释什么。 可是因为红绡的话,心慌又心虚,不知该如何解释。 最终重重呼了口浊气,歪着身子,支着头。 揉着太阳穴道:“不要吵我,我要好好想想。” () 第139章 护食 虽然有些事呼之欲出,但红绡不敢再说。 好一会儿,龙云双道:“之前让粮食往灾区输送,已经在办了吗?” 红绡忙说:“已经在办了,小姐您放心吧。 二公子那边也应该收到消息,与办事的届时在乌州外汇合。” 龙云双捏紧拳头:“靠人不如靠己! 待几日后公主府宴会,我名声打出高度。 太子但凡爱惜自己那点虚名,总是要忌惮几分的!” 红绡惊诧:“小姐,您还是要去公主府的宴会?” 龙云双沉着脸道:“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 …… 晚间,容心羽沐浴过后,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广袖常服在烛火下看账册资料。 之前在二房铺子,还有晋王那边进的货,销量一般。 加上自己店里原来的货物,有些饱和之相。 流云在一旁道:“下面掌柜的请示,问这些货物是否要降价销售? 这些物件,有的可以等,有的怕过了时兴,后面降价了也会滞销。” 容心羽不语,只是着手一份章程。 写好后,递给了流云。 道:“这上面的内容,你看一看,心里有个数。 回头交给孙掌柜,让他安排人统一监办。” 流云接过章程。 容心羽这时说:“一日两日还好,咱们东西多,降价久了会得罪人。 没有必要在这些琐碎事情上,浪费太多人力。 咱们并不差银子!” 继而看向旁边的悦秋:“之前让你做的护肤液,还有面膜反馈都如何?” 悦秋忙说:“咱们这边自己人试过了,没有说不好的。” 容心羽颔首:“那便成,送些到各大铺子里,搞些满送的活动。” 悦秋有些不舍:“只是送吗? 郡主您给的方子做出来的护肤液还有面膜,并不比盛京慕云坊的差呀! 若是另外开店,用不了多久大概能够直接超越。” “我差的不是银子!”容心羽再次强调说。 流云在一旁道:“郡主之前送了不少给端仪郡主,还有顾三小姐等人。 以后诸位贵女用过知道好处,买都买不到,才更显珍贵。” 悦秋立即就懂了。 这是郡主用来维系人情往来用的。 在外面虽是赠品,但满减赠送,也得是有经济实力才能凑满的。 “郡主!”这时,站在门边的望初唤了一声。 “青延那边发讯号了,应当是顾大人来了。” 容心羽笑道:“讯号?你们都对上暗号了?” 望初道:“之前商量好的,这个季节暂时学布谷鸟叫三声,三段。” 行叭,谁把风谁说了算。 “请他们到花厅等候吧!” 容心羽说着又吩咐流云:“回头选两个糕点方子,卖给常青伯糕点铺子对面那家!” 常青伯府既然要跟她作对,就该承受后果。 他们不杀人,她也兵不血刃。 流云应声,便拿了章程去找侯府管家交代。 花厅内,顾鎏陵端着杯子,望着散发奶香的热饮,眸光有些恍惚。 青延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刚刚抱着壶喝了个空。 看顾鎏陵没动静,忙咧嘴凑到跟前:“主子,您是不是喝不惯这种调了味儿的奶饮呀? 刚才凝心姑娘说了,这里面没有加茶叶,可以放心喝。 暖胃驱寒,不会影响夜里睡觉,是郡主特意准备的呢。 要不,属下帮您喝了吧,可别辜负了郡主一番心意啊!” 手刚伸出,却挨了一个打。 青延哎呦一声缩手,眼看着顾鎏陵一口闷了奶饮。 青延眸光一动,立即站直身子,规矩的退到了一旁。 恭敬的叫了一声:“郡主!” 顾鎏陵微微侧身,就看见容心羽漫步走来。 容心羽的容颜本就生的精致偏柔美,眸光灵动澄澈,装乖的时候特别能唬人。 此时纤秾合度的身形全部遮在宽松的白衣之下,比白日里还多出了几分娇软。 所谓弱柳扶风绝不适合她,但她此时展现出来的姿态又确实如此般。 顾鎏陵想,那底下的纤腰是否如梦里般一手盈握? 一声“阿羽”差点脱口而出。 容心羽也在看顾鎏陵,只觉他眸光幽暗如深潭,一副不易亲近的模样,也不知在想什么。 到跟前的时候,便率先开口道:“顾大人这是还未回府吗?” 顾鎏陵衣裳都还是白日雨后换的那身。 看看时辰,应该是忙了大半天,这才结束便过来了。 说话间,便在顾鎏陵对面盘腿坐下。 顾鎏陵眸光随着容心羽而动,轻声道:“未曾! 想着早些与郡主沟通一些事务,再回去也不迟。 本身这个时间到此,已经是冒犯了。” 冒犯这话,容心羽随便听听,只当客气话了。 大体上,这人也没将自己当女人吧。 “这样啊,那长话短说吧!”容心羽道。 又说:“今日谢谢顾大人告知表姐之事,我已经转告。 但是,不保证她会不会听我的。 就这件事,顾大人是有什么顾虑吗?” 顾鎏陵听后道:“郡主可知,你这位表姐如今在做哪些行当?” 容心羽道:“只知道一家香雪城,其他的倒是不知。 不过江南龙氏做的是正经生意,顾大人想知道,应当都能在官府查到备案。” 顾鎏陵听罢,敛眸沉吟。 这时,凝心又端了热水过来。 顾鎏陵就着杯子,轻抿了一口。 道:“最近可有人想卖消息给郡主您?” 容心羽下意识看向一旁的望初。 望初忙说:“听管事提过一句,说前几日有人来问。 是否要买白家相关消息,开价一百两。 管事的来请示过,奴婢们知道白家内情,便没买。 对方也没有纠缠,匆忙就走了。 奴婢只当之前您与那白子宁发生过冲突,有人借机想生事情。 不过,还是跟底下人提了句醒。” 至于提醒什么,没有直说。 容心羽却知道,望初是报备给了孙掌柜。 顾鎏陵听罢道:“这个人,大概是郡主的表姐派来的。 她此前找过黑市的人合作,想通过黑市将消息卖给你。” 容心羽不禁诧异。 “此前,她也拦过在下的马车,让在下放过郡主,莫要耽误了郡主的好姻缘。” 顾鎏陵说这话时,唇瓣微勾,表情似笑非笑。 凤眸里似乎还有几分疏冷的嘲讽。 容心羽知道,这不是针对自己。 后面这件事,她是知道的。 但是前面那件,听起来就觉得有点不能理解了。 她这表姐是想干什么呢? 要报仇就报仇吧,她想劝她迂回蛰伏劝不动,那便罢了。 怎么总围着她这边转? 顾鎏陵这样说,是在提醒她,堤防那位表姐。 顾鎏陵不知道龙云双是重生。 在他的立场,应当是担心龙云双跟了太子,有钱有心思,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劲敌。 “多谢顾大人提醒,这件事我知道了。”容心羽道。 顾鎏陵接下来又说了一些大理寺的事,都是容心羽已经知道的。 还告知她,舒靖廷如今人在国公府里,让她不必担心安危。 就明天上早朝的一些事,二人这边沟通好达成共识,已经不早。 看时候差不多了,容心羽吩咐凝心将东西拎了上来。 看到端上来的一个大食盒,顾鎏陵眸光微动。 “郡主这是?” “想来你们还未用膳,不嫌弃的话,就带上吧。”容心羽笑着说道。 不待顾鎏陵开口拒绝。 青延立即上前抱住食盒:“不嫌弃不嫌弃,郡主真是人美心善,善解人意。 咱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我主子面皮薄,没好意思说。” 顾鎏陵清冽的眸子静静落在容心羽脸上,唇瓣动了动,到底没吱声。 容心羽就轻笑,当这位不食人间烟火,但不好意思说拒绝。 顾鎏陵这时起身道:“有劳郡主,这便告辞了。” 说罢,起身优雅离开。 自然是不能走正门的,而是沿着原路翻墙出去。 主仆二人刚进了等候在墙外的马车,青延就亟不可待的打开了食盒。 “豁,分量不少呢!”青延瞅中一只大虾,伸手就要去掏。 “啪”的一声,半边盖子却被盒上。 青延惊险缩手,委屈的抬眸,对上自家主子冷飕飕的眸子。 “你回府吃!”顾鎏陵淡声道。 继而将加大号的食盒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些。 青延:…… 第一次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护食的! 忍不住就嘀咕:“还说不在意人家郡主,以前也没见这么小气的……” 顿时再遭顾鎏陵一记冷眼,赶紧闭了嘴。 顾鎏陵手扶着食盒的把柄,虽然也没看见里面是什么菜色。 但既是为他准备的,那必定是暖烘烘的。 以至于那温度传到了他敏感的手心,一路流入心尖。 在这还有几分凉意的四月夜,莫名的撩慰心情。 就好像时常侵扰他的梦境里的情绪,如今一点点与现实接壤。 感觉似乎也不坏…… …… 次日一早,天才蒙蒙亮,宫门外便已经站满了各大书院的大儒与学子。 放眼望去,至少有三百多人。 顾鎏陵的马车载着舒靖廷一起抵达。 刚掀开车帘,舒靖廷看见这阵仗便是一怔。 “这是郡主为你找来的后备!”顾鎏陵说。 舒靖廷闻言震惊! 沉寂的心,一阵阵鼓动。 仿佛与外面那群大儒仕子澎湃的热血相连! 他知道,其中还有一种微妙的情愫也在悄悄发酵。 “走吧,很多人都在等舒大人!” 顾鎏陵淡淡看了他一眼,便率先下了马车。 () 第140章 一个公道 舒靖廷正了神色,随后而下。 堵路的大儒与仕子们看到二人,都主动让出路来。 “首辅大人来了!”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 顾鎏陵与舒靖廷一道回头。 就见一辆马车缓缓靠近,到了跟前,小厮立即拿了脚蹬下来。 随后,一个儒雅高大的中年男子从马车上缓步下来。 哪怕有些距离,长期浸淫官场养成的威仪也是难以忽略的迫人。 正是当朝沈首辅! 顾鎏陵察觉到身边人的气息有所变化,下意识侧眸。 就见舒靖廷眸底一道厉光一闪而过,拳头攥紧。 一个将清正如风刻在骨子里的人,这一瞬间似乎要化作飓风冲上去与人拼命,但很快收敛下来! 顾鎏陵收回眸光,未动声色。 “首辅大人!”一众人朝沈首辅拱手见礼。 沈首辅走到顾鎏陵身边,摸着乌黑的胡须道:“昨夜一切可好?” 顾鎏陵弯唇拱手,不疾不徐的开口:“不负首辅大人所托,完璧无暇!” 继而将眸光投在舒靖廷身上。 舒靖廷面无表情,拱手道:“让首辅大人费心了!” 但顾鎏陵分明听出另一层意思:浪费你一番苦心,我就是没死掉,你很失望吧! 沈首辅眸光停在舒靖廷身上片刻,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排斥。 犀利的眸子不由带了两分审视,开口道:“东西都带妥了?” “带妥了!”舒靖廷僵硬的道。 “嗯,后生可畏啊!”沈首辅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继而率先往前走去。 大概都知道今日要发生什么,宫道虽冗长,有些人的心情不免焦灼,已经跑出了很远。 顾鎏陵与舒靖廷并肩而行,放低声音道:“舒大人,今日未必能成事。 但来日方长,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早做近一步打算。 人,要朝前看!” 舒靖廷一怔,下意识看向顾鎏陵。 昨日沈首辅命令顾鎏陵保护他,他觉得可笑。 后来被顾鎏陵吩咐人硬拖会国回府时,都以为没命出来了,因此说了很多义愤填膺的话。 尸位素餐都骂出来了,就差没骂狗官了! 结果顾鎏陵好吃好喝安排着,没有丝毫怠慢,哪怕他一口没吃。 今日被顾鎏陵叫起来说上朝了,还有些沉浸在昨日的不平情绪里不能自拔。 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放低对顾鎏陵的戒心,紧紧抓着袖子里的奏折没放。 如今听见这话,心底一阵阵泛冷。 这些人,是觉得他就算拿到证据也无用吗? 不由得挺直了背脊,远离了顾鎏陵一段距离。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淡淡扫了他一眼。 …… 乾坤殿侧殿,容心羽已经到了好一会儿,正靠在湘妃榻上打瞌睡。 望初快步进来,凑近她耳边轻唤了几声。 容心羽幽幽睁眼,继而伸了个懒腰:“人都到齐了?” 望初压低声音道:“只太子还没来。 奴婢打听到,昨个太子挨了陛下一茶壶,额头破了个洞。 后来是被太医抬下去的,夜里应该就宿在了东宫,没回太子府。” 容心羽轻抚下颌,这样说来,昨日宫外发生的一切,夏帝已经知道了! 那么,是否也已经有了定夺呢? 此时早朝的乾坤殿内,夏帝还未至,官员陆续到场。 有人看见沈首辅进殿,立即就围了上去,簇拥他到了最前面。 舒靖廷在最末尾的位置站定,冷眼看着。 期间看见他的官员们,都自动避开一些距离。 顾鎏陵哪里也没有凑,走到武官一边站定。 随即也来了好几个同僚,其中就有京郊大营掌管者萧都督。 萧都督意味不明的看了不远处的舒靖廷一眼,开口道:“顾都指挥使可是一夜未曾安寝?” 顾鎏陵勾唇,神色平静的笑道:“卑职睡的很好!” 萧都督以及身边几个武官交换了个眼神:太子应当是无事,否则这位太子的小舅子不能这样泰然。 这时,许公公走到高阶之上的龙椅旁。 一声高呼:“皇上驾到!” 众臣朝向高处,拱手山呼万岁。 待再抬眸,就看见竟是太子扶着夏帝落座。 太子身着蟒袍,头上绑着一圈纱布,实在谈不上好看。 下阶梯走到自己位置的时候,还是被许公公扶下来的。 但就眼前情况,很多人心底便明镜似得了。 不免同情的看向末尾处的舒靖廷。 许公公回到龙椅旁,才又高唱:“圣上龙体欠安,诸位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话落,大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大臣们心中不免腹诽:昨日之事闹的满城风雨,竟是一句不主动提吗? 圣上分明是想和稀泥吧! 这……谁不要命了这个时候还敢开口抚龙逆鳞? 舒靖廷站在最末尾,就觉得一股冷意由脚底直上四肢百骸。 瞬间却被脑袋里的热血给烧回,沸腾全身。 “陛下,臣大理寺左少卿舒靖廷,有灾情要报!”舒靖廷这时大声喊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直接看向舒靖廷。 龙椅之上,夏帝半个身子都是歪在椅子里的。 才四十出头的年龄,长眉间的皱纹却已经形成明显的川字,头发有一半都白了。 夏帝眼睛微眯,似乎看不大清殿下情况,下面人也看不清他眼底喜怒。 “灾情?你且上前一些说话!” 舒靖廷立即挺直了腰板,带着三分决然走到最前面,高举手中奏折。 “呈上来!”夏帝慢悠悠的道。 许公公连忙接了奏折上来,递到夏帝手里。 夏帝接过,刚刚展开,奏折中间就有一大截纸张落在了地上。 夏帝一愣,望着冗长的内容,也没有恼。 只是扫了一眼阶梯下太子的方向。 太子神情一凛,心虚的垂了眸子。 只因心底恨意太浓,他根本掩不住。 好一个舒靖廷,真是天大的胆子,竟然敢与他作对! 舒靖廷则紧紧看着夏帝的神色。 只见他神色由平静到皱眉,最后愤然扔了奏折,犀利的看向舒靖廷:“舒靖廷,你折子上所说当真?” 舒靖廷一愣,当即拱手,大声应道:“千真万确,人证物证俱全! 乌州灾情严重,还请陛下尽早下旨赈灾。 并且查办涉事贪官污吏,还百姓一个公道! 还无辜惨死盛京街头的传讯兵一个公道!” () 第141章 你们三个都站着 舒靖廷言语铿锵有力,更衬得场面安静的诡异。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都在等一只出头鸟。 这时,顾鎏陵上前一步。 开口道:“灾情刻不容缓,还请陛下尽快颁布赈灾圣旨,救民于水火。” “对,赈灾刻不容缓!”礼部宋尚书立即附和。 宋尚书一开口,好几个文臣清流也都跟着一片声附议。 武将那边迟几步,也有几个出列。 剩下的有一大半,都是干看着,仿佛在审时度势。 舒靖廷觉察出哪里不对劲,但一时没吱声,只眸光灼灼的望着上位者。 夏帝睁开眸子,扫了一眼大殿。 随即指着殿下呵斥:“赈灾?远水难救近火! 周边粮仓都是空的,要拿什么赈灾? 就没有人说说,这贪官污吏作祟,哪怕赈灾银子发下去,又是否能够抵达灾区? 送讯的官兵都进了皇城天子脚下,还能被杀! 除了一个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竟是无一人知晓?” 说着撕了奏折,大骂道:“朕要你们何用?一群狗官!” 舒靖廷眼看着奏折被撕,神色肃穆。 下面文武百官都垂着脑袋,不敢再吱声。 舒靖廷这时道:“贪官污吏敢杀良充匪,必是有所依仗——” 话才开口,就被人拽了一下袖子。 舒靖廷侧眸,就看见顾鎏陵朝他摇头。 顾鎏陵低声道:“舒大人,若没有证据,污蔑了不该污蔑的人可是死罪!” 继而自己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愿意前往彻查此事。 还请下令户部拨款,再从南州粮仓调集粮食暂解燃眉之急。 是谁功过,如今却不是纠缠的时候。” 舒靖廷神色愤怒! 顾鎏陵请命? 这不是明摆着要第一时间赶去帮太子擦屁股吗? 还有顾鎏陵刚刚的话什么意思,污蔑? 他有证据! 可是一摸袖子,竟是空的。 下马车的时候明明都还在,如今却没有了。 舒靖廷惊疑的瞪向顾鎏陵——必定是他! 这期间,也只他离自己最近。 太子罪责他奏折上都有写明,皇上却也不提不问。 舒靖廷一时间心绪翻涌,觉得头顶一片阴云笼罩不散。 舒靖廷心中愤怒,抱了一丝希望开口:“陛下,查处和救灾,两边都不能放。 彻查也当从盛京查起! 那刺客十分猖狂,不仅杀了传讯兵,当时还想连承云郡主一道杀了。 想必不是权势滔天,就是有天大的狼子野心,没将陛下放眼底! 若是任由这种人逍遥法外,必将民心不稳,江山动乱啊。” 舒靖廷想,刺客还在容心羽手里。 如今只希望,她也是有备而来,那边还有备份。 “承云?”夏帝一讶。 一直沉默的太子听此心头一惊。 昨夜他本想与父皇虚与委蛇蒙混过去,结果父皇早有准备。 各项砸他脸上的证据,不是野路子来的,而都来自七星卫! 他原本以为,父皇将七星卫交托自己手里,近年嫌少理国事,他才敢放手做了那么多。 却没有想到,父皇一直都知道…… 父皇一怒之下,收回七星卫的掌令。 他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有被砸了头,晕倒御书房外逃避一说。 昨个许公公传话,让容心羽今日来朝。 他因此担惊受怕了一宿没有睡,以为要被废了。 可是,刚才来的路上,父皇情绪又很稳定。 上朝之后,父皇一副刚刚知道的模样。 他还以为,父皇经过一夜,已经消气。 只要父皇不追究,其他人又能奈他何? 舒靖廷给他罗列的罪名罄竹难书,父皇虽然骂了一通朝臣,但是只字未提他。 如今突然提及容心羽,他不免心慌。 容心羽误打误撞坏了自己好事,但对立已成。 如今保自己,和得罪容溯——父皇选谁? 舒靖廷已有些心急,又道:“陛下不信的话,可以传承云郡主来问话。 如今殿外尽是大夏仕子,未来栋梁。 也都很关心这事情后续结果!” 这后面一句话,已是有些无奈告诫之意,得罪夏帝的风险很大。 但是,也是他如今最大的屏障! 夏帝闻言皱眉,许公公立即到他跟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夏帝眉头皱的越发紧。 稍许,朝大殿下喊:“容溯保家卫国在边关殚精竭虑,这繁华盛京却不能让他唯一的女儿无忧? 谁能告诉朕,这一夜之间,外面究竟发生了哪些朕不知道的事? 巡城司,京畿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见下面大部分人不吱声,夏帝直接指名道姓道:“顾爱卿,你来说!” 顾鎏陵闻言应了一声是,继而大致讲了容心羽抢救小兵,以及在书院宣扬灾情的经过。 其中自动隐去不能说的,包括私藏刺客这一茬。 夏帝还没听完,就气的呼吸急促。 指着下面就骂:“偌大的盛京城七尺男儿遍地,竟是不如一个承云? 若是没有承云,是否到现在朕都还被蒙在鼓里,没有一人敢上奏?” 舒靖廷趁热打铁:“连承云郡主都敢杀,请陛下一定彻查严惩!” 夏帝皱眉喊道:“宣承云进殿说话!” 写奏折的是舒靖廷,但是真正的信笺却是以容心羽的名义宣扬的人尽皆知。 所以这人,他必定是要见的。 容心羽早就在殿外不远处,因为没有人拦着,殿内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随着许公公一声高呼,宣“承云郡主进殿”! 容心羽稍微理了一下衣裳,便迈步走进了大殿。 几乎是一进殿,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早知道要进宫,容心羽今日特意让悦秋帮自己正式捯饬过。 她身着黄丹色绣兰花金纹的软纱广袖宫装,梳的花顶髻,两边各配赤玉做的红豆丛垂金流苏步摇。 行走间,端方从容,步摇轻晃。 仪态姿容绝俪灵动,娇软又乖顺。 这形象,让见过她的,和没有见过她的都大感意外。 这样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女娃,是顾鎏陵口中那个搅出这场风云的主要人物? 容心羽行至最前面,朝龙椅上恭敬行礼:“臣女容心羽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直皱着眉的夏帝眉眼不由得舒展开几分:“平身吧。” “谢吾皇!”容心羽顺从道。 夏帝端看几眼容心羽,才放柔声音开口:“朕听说,昨个有刺客在盛京作乱,还差点伤了你,可是真?” 容心羽忙恭敬的道:“臣女不打紧,还请圣上为灾区百姓计,早做定夺。 耽误下去,还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难。” 夏帝面露欣慰:“你是个好孩子! 昨日你做的那些事,朕都听说了。 你做的非常好! 以前朕倒是不知,你有此等心智与胆魄。” 容心羽少不得谦虚几句:“陛下过奖,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发生这等大事,身为大夏子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好,说的好啊!”夏帝连连称赞。 群臣:刚才顾大人与舒大人这样提意见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夸! 文武百官,所有男人都被骂遍了。 难不成,小女娃说出来的话更香一些吗? 自然不是! 而显然,是容溯这位从龙老臣的地位在夏帝心底无人能动摇!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夏帝指着一帮大臣满眼鄙夷。 “外面的灾情,你们真当朕一无所知? 朕不说,是想看看你们的态度。 结果只有两个年轻人和一个女娃子敢说真话,敢作为,敢无畏承担。 其他老东西小东西全部都给朕装聋作哑! 真是一群废物狗官,朕要你们何用?” 此话一出,下面群臣大惊,立时跪了一地:“圣上息怒!” 不免心中皆惊疑不定:难道皇上不是刻意包庇谁,实际上是在钓鱼执法? 容心羽回头看了一眼,刚想着要不要顺应大流也意思意思跪一下。 夏帝就道:“你们三个都站着!” 哪三个? 各自心知肚明! 本来站着的太子正在迟疑,闻言脸色难看的跪伏在地。 夏帝这时指着太子就骂:“还有你,太子,你太让朕失望了! 其他人不知,你难道也不知? 当初乌州知府,可是你这边举荐的。 如今出了事,你却一点都不觉得羞愧吗? 朕让你协理国政,这就是你交的政绩?” 说着弯腰捡起地上破碎的奏折,狠狠郑向太子。 奏折的硬壳不偏不倚,砸中太子额头,顿时就出了一个红印子。 太子都不敢吱声,歪在地上,眼泪都出来了:“是儿臣失察,请父皇降罪。” 其他话一句不敢多说。 容心羽看得在心中“哦豁”! 老皇帝还是个练家子吗,砸的还挺准! “你推举的官员被包庇纵容,在外迫害平民,在皇城刺杀二品郡主,你敢说,你没有任何责任?”夏帝厉声叱问。 太子闻言立即大呼冤枉:“父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儿臣当真不知啊! 儿臣若是知道,怎敢欺瞒? 儿臣是大夏太子,万民表率,怎会纵容此等恶官欺压百姓? 请父皇明察啊!” 这突然的发难让群臣心惊。 但是,很快有人直起身板朝夏帝拱手:“陛下,太子殿下一直以来礼贤下士。 这些年来协理朝政,未敢有错漏。 这乌州天高地远,当真难以企及。 恐怕是有人故意借太子之名为祸百姓! 一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外戚旁系狐假虎威,在外祸乱朝纲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还请陛下明察啊!” () 第142章 可有何见解? 说话的是吏部尚书,这一开头,立即一大群人跟着附和。 舒靖廷脸色难看,刚想开口,就觉得衣袖被人拽了一下。 一侧眸,就看见容心羽松了手。 舒靖廷十分不解,他以为容心羽是带了证据来的。 这意思,也要阻止他申斥太子? 为什么阻止? 容心羽站在最前面,将此时大殿内的情况看得清楚。 这整个大殿,有一大半的人都站太子一边为其辩护求情。 其中以武官为主,期间有京郊大营,乃至五城兵马司。 除此之外,还有世家圈子里的一些公爵。 顾鎏陵本人这个时候虽然没有表态,但是镇国公府的二爷已经替他表态站在了太子一边。 兵部这边寥寥无几的武官,加上以沈首辅为首的大部分清流文臣,都选择沉默。 也不知是依旧不敢发言,还是持反对意见。 如此可见太子势力深入皇城,几乎包了盛京的半边天。 太子众望所归,谁这个时候有不同的声音,若非有十足把握与证据,不死也得被一人一口唾沫喷一身臭! 容心羽下意识看向顾鎏陵,正对上顾鎏陵幽暗的眸子。 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被夏帝的咳嗽吸引。 “咳咳咳……” 夏帝突然一阵急咳。 “陛下!”许公公连忙上前帮其顺背。 小太监第一时间奉上茶水,给夏帝润喉。 下面群臣亦是一阵紧张担忧。 “请陛下息怒,事情总能想办法解决,切莫急坏了龙体!”沈首辅作为文臣代表总算说了一句。 “如今还得您主持大局!” 全殿这时才有志一同,劝慰夏帝消火。 “你们都是放屁,朕不想听!”夏帝这时却似个任性的孩子。 推开小太监的手,将群臣都骂了一遍! 继而又放缓神色,看向容心羽:“羽丫头,依你之见。 如今这情形当如何是好? 这大殿之内,可有让你觉得可靠,可以接下赈灾重任,查办贪官污吏的人选?” 此言一出,有人就不服了。 吏部尚书急忙道:“陛下,国家大事,岂能让一个女娃娃参合? 这于理不合!” 其附庸者也都跟着附和! 夏帝脸色一变。 弯腰捡起地上另一半奏折壳子,照着吏部尚书的脑门砸去。 又是一砸一个准,当即将吏部尚书砸的眼冒金星,歪倒在地。 夏帝指着他就骂:“朕还没找你算账! 乌州知府上任多年,可是你给审的政绩? 他犯下如此大错,朕怀疑你就算没有包庇,也有渎职之嫌。 来人呐,将这狗官拖下去,赏二十廷杖!” 吏部尚书吓得瞬间清醒,连呼冤枉。 但还是被拖了出去,很快听不见声音。 “刚才朕说到哪里了?”夏帝仿佛心气顺了几分。 场面一度安静,似乎都害怕成为下一个被打的。 这时,沈首辅道:“陛下问承云郡主,可有合适人选推举!” 沈首辅都这样说了,文臣清流这边便没有质疑。 在他们看来,承云代表的可不止是威武侯府。 还有无数学子,是自己人! “对,承云,此次你上报灾情有功。 因你是女子,朕无法给你封官,但是该有的赏赐必然不会少。 你现在且说说,对于赈灾后续可有何见解? 不要害怕,大胆放心的说。”夏帝循循善诱。 仿佛害怕容心羽不敢说,故意拿出赏赐作诱饵。 容心羽对于夏帝的第一印象还是挺意外的,这看起来就像个慈爱无害的老人啊。 至少,表面对她而言是这样。 斟酌一番,容心羽道:“承蒙陛下厚爱,那臣女便斗胆说几句。 臣女以为,原户部尚书白大人适合担任巡抚之职,前往赈灾查证相关官员。” 此言一出,许多人诧异不已。 这白尚书,不是上次因为教子无方,有宠妾灭妻之嫌,被御史台弹劾,太子主张撸掉职位的吗? 承云郡主这是何意? 群臣诧异! 而心里正忐忑不安的太子听见这话,终于松了口大气。 果然陵弟没有骗他,已经虏获承云郡主芳心。 想来,这是陵弟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此时借由承云郡主的嘴说出来,对自己却是更为有利。 夏帝闻言没有立时答应,温声问道:“能说说理由吗?” 容心羽道:“户部掌管财政,当知天下物价,算数当是没有的说。 让他查处贪官看账册,应当没有人比他更火眼金睛了。 今后灾区重建,处处需要筹资规划。 想来,由白大人坐镇,必定事半功倍!” 夏帝连连颔首:“言之有理!” 容心羽继续道:“这件事,一个人办也是不成的。 毕竟人力有限,还当选一个人督查协助。 臣女觉得,舒大人便很不错。 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四品小官都敢捅出来,可见其忠勇刚正。 想来有他在,谁都不敢徇私舞弊——除非他死了!” 舒靖廷怔愣了下,随后忙说:“微臣愿意前往!” 人群里的白大人此时却是有苦难言,干脆继续沉默! 容心羽又说:“这两位都是文臣。 臣女觉得路途遥远,凶险难测,安危是个重点。 不如,就顺了顾都指挥使的忠心,答应他随行,护二位平安吧!” 舒靖廷听得错愕,容心羽让顾鎏陵护他? 他以为,这该是沈首辅那个老奸巨猾的奸臣该说的台词! 夏帝听得一直颔首,就差没有直接拍板了。 “诸位爱卿觉得承云推举的人选如何?可有不同意见?”夏帝问。 有不同意见的第一位吏部尚书,已经被杖刑完毕拖了进来。 扔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哎呦呻吟着,没有人敢管。 “陛下!”这时兵部林尚书上前一步。 道:“臣以为承云郡主前面提的两位没有问题,但是顾都指挥使怕是不妥。 毕竟,如今太子正遭受质疑。 而顾都指挥使作为太子连襟,应当避嫌才是。 否则的话,怕事后就算能够证明太子清白,也会有徇私包庇之嫌。” 沈首辅这时道:“林尚书此言差矣,本身舒大人是举证人。 那么,也理应找一个太子的人监督检查此事。 万一有人有私心,太子真被冤枉,岂不是百口莫辩?” 舒靖廷眸光沉沉,冷睨了沈首辅一眼,没有说话。 () 第143章 贼船 顾鎏陵忙说:“微臣身为朝廷官员,理应为大夏子民计,不敢说是谁的人。 若有归属,也当是陛下的子民,百姓的父母官。” “承云,您如何看呢?” 这时,夏帝又把锅甩到了容心羽头上,未应几位大臣的交锋。 容心羽本在一旁察言观色。 没有看见刀光剑影,但分明这群人已经过了无数招。 派系争夺,亦真亦假,可真是让人眼花缭乱啊! 锅甩过来,还不能不解。 容心羽斟酌一二,道:“臣女才疏学浅,都是个还未结业的学生,只能想到这里了。 林尚书既然反对,想来有更合适的人选。” 林尚书唇角上翘,本刚毅的眉眼不由得舒展出几分温和。 不客气的开口道:“陛下,所谓举贤不避亲。 臣以为,再没有比巡城司指挥同知林淮释更合适的人选。 林淮释刚正不阿,不畏恶犬。 前段时间,刚为一位被京营百户欺辱的民女讨过公道。 这件事,承云郡主也是见证者。” 容心羽笑,也没有接话。 又想拉拽她?这是以为她已经在他们贼船上了吗? 夏帝道:“京郊大营那件事,朕也知道。 最后,是承云去帮人讨的公道,顾爱卿以军法处置了那江扬山!” 这话的偏向明显! 很多事情没有明说,言下之意却是都懂—— 林家代表三皇子与太子本就有隔阂,是为民还是为己还真难说。 顾鎏陵是秉公办理,却是办的自己人,可见秉公无可置疑。 林尚书脸色僵硬,看了一眼容心羽。 容心羽没给一个眼神,这让他无法接话。 顾鎏陵这时开口:“陛下,微臣觉得,林淮释可用。 让他一道,并不冲突。” 沈首辅附和:“臣以为可行!” 随后一众大臣纷纷附议,竟是空前统一。 最终夏帝拍板下前往赈灾的官员人选。 先八百里加急自南州调粮,救济百姓。 让拨款三十万两白银,尽快跟上。 “盛京街头刺杀传讯官兵与承云的事情,就交给三司与京兆府协同处理! 在此案没有结果之前,太子这段时间就不要乱跑了!”夏帝说。 但不要乱跑?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 是不能出府,还是不能出京? 舒靖廷想说话,却被容心羽再次阻止。 这种惩处简直就等于没有! 舒靖廷对于容心羽的心智是赞服的,虽不知为何,也将不满压了下来。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夏帝道。 “陛下……”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夏帝看了一眼鹌鹑一般缩着脑袋的白大人,没好气道:“说!” 白大人咽了下口水:“户部账面上,一、一时怕拨不了这么多银子…… 据年前南州上报的库存粮记录,恐怕也不足以解燃眉之急。 此前南州那边有报,边疆频有南蛮子冒充盗匪作乱。 这个时候动粮库,若是有个万一,军粮怕是成问题。” 白大人一番话结结巴巴的说完,已经汗流浃背,满头大汗。 但是,夏帝难得没有发脾气。 不得不说,这个上任尚书虽然内宅一团乱,但当的也算称职。 他说的确是值得重视的问题。 “对此,诸位爱卿可有良策?”夏帝问道。 群臣下意识看向最前面三个年轻人,主要是在看容心羽。 这三位,俨然成了太子一派、清流一派的两边代表。 夏帝见此,不免来气:“都看承云做什么? 一群狗官,之前弹劾白爱卿的时候义正辞严。 结果遇上事儿了,不是推给老人就是推给小女娃!” “父皇……”这时,太子战战兢兢地开口。 夏帝冷眼扫向他。 太子知道自己机会来了,立即道:“儿臣愿意节衣缩食,先捐出三万两私房银子,作为赈灾用。” 太子一表率,立即就有好几个人出来附和。 最高的一万两,自然得说明自己祖上有些资产。 最低的一二百两,确实官阶低,家底薄弱。 最重要的是尽心意了! 夏帝这会儿就安静听着,眉眼舒缓,仿佛心情好了不少。 “白大人,你看呢,如今缺口还有多大?”夏帝问道。 白大人稍微一估算,随后道:“方才微臣稍微估算了一下,户部账面挪出十五万,诸位大臣捐赠统共五万两。 与预期的,还差十万两。” 十万两,听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别人不好说,但容心羽刚刚好有! 应该很多人知道,前段时间,晋王以容家二房的名义还了她十万两。 此后,她折腾晋王与二房铺面的事情应该知道的人也不少。 她这时不说点什么,就有点不合适了。 于是开口道:“陛下,最近臣女母亲的嫁妆铺子盈利颇丰,臣女一个人也花不完。 如今国难当头,臣女有意捐赠出十五万两白银。 用于灾后重建,以及补助义工代赈者。 还望陛下不嫌弃威武侯府出力微薄。” “十五万两?”白大人惊呼出声。 周围也是一片哗然,都满脸不可置信。 又有人下意识看向只出了三万两的太子殿下,就见太子的脸色十分精彩。 太子快气死了! 却不是因为一个臣女压了自己一头。 谁都知道,容心羽生母是江南首富龙氏女。 生前肯定是留了不少嫁妆的。 比之盛京很多钟鸣鼎食之家,只多不虚。 太子气的是,他居然不知道容心羽手里有这么多银子! 底下搜罗消息的人此前说:威武侯府的账面是负数! 他还跟许公公特意打听过六弟之前还银子的事情。 许公公说,六弟没有还多少,还的是不挣钱的铺面,还有打的欠条?! 十五万两是没有多少?! 一个皇帝身边的阉狗居然敢欺瞒他! 若是知道容心羽有这么多,他还费那么多心力干什么? 直接让顾鎏陵去哄骗容心羽,交出这银子给他,填补乌州周边粮仓的窟窿。 而想起乌州的事情,他也是头大如牛。 父皇指派的人都不是好糊弄的,不能等到赈灾巡抚到了地方。 一查,不仅乌州粮仓是空的,还有周边粮仓也是空的…… 一个乌州知府,根本背不动这罪民! 他怕届时,父皇不想废也得废了他! 他可不想被逼到狗急跳墙! “好好好!”夏帝感动的眼眶发热。 对容心羽好一番夸赞之后,又是对群臣一通骂。 末了欣慰感慨的道:“你这丫头就是实诚,但这么大一笔银子,怎么能说捐就捐? 你应当跟你父亲商量一二才是!” 容心羽道:“不用商量的。 我爹若知道是为了救助百姓,建设家园,必定举双手赞成。 我爹若是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也不会丝毫不沾手,交给旁人管理了。 而且,这是臣女娘留下来的,臣女真要捐,他也管不着。” 最后一句说的任性,夏帝只觉得这小丫头俏皮可爱,深得他心。 这话不仅为容溯表了忠心,还大大取悦了龙心。 夏帝一高兴,直接大手一挥:“好,承云郡主与威武侯功在社稷。 朕不好封赏承云,便擢升威武侯为镇西公!” 群臣哗然! 这跟变相的卖官鬻爵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没有人敢质疑! 在场哪怕个别有家底殷实的,也是不敢公然拿出来的! 且不说在外镇守边疆的容溯接到侧封圣旨的时候有多懵逼。 此事之后,大臣们回到家里,无不找自己夫人抱怨:你看看你生的好女儿,再看看人家容溯的坏女儿!还好意思背后说人家不好? 有厉害的,当即怼回去:你看看人家容溯,你也学个啊! 以前很多都拿容心羽当反面教材告诫家中子女的,如今都想:但凡生个女儿能给挣来国公位,那必然是要将其捧上天,随便造! 最大的问题解决! 夏帝留了几个相关官员,准备御书房继续讨论赈灾细节,便宣布退朝。 容心羽才出大殿,林尚书就凑了过来:“承云郡主,今日多谢了!” 容心羽微微侧身看了眼这个满眼精明的兵部尚书! 注意到很多人在朝她这边看。 那眼神,分明在问双方的关系:容心羽这是代表容溯,还是清流?站了林家派系? 容心羽勾唇一笑:“谢?那希望林尚书喜欢本郡主接下来的回礼!” 言下之意:你故意曲解攀扯我,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尚书脸上笑容微顿,有些摸不准容心羽的意思,却也知道她心底肯定怀了三分记恨。 只这次的事情,她狠狠打了太子脸。 林尚书不觉得,她会犯蠢不接自己的橄榄枝。 太子心眼比针尖还小,可不是好对付的! 虽然容心羽这几日是有些能耐,但他以为,大概都是顾鎏陵在后面推波助澜的吧。 林尚书想到这里,便是一笑:“好,拭目以待郡主的礼物!” 说罢大步离开。 立时有一串人跟上,簇拥的他趾高气昂。 林尚书一走,就又有人朝自己走来。 容心羽余光看见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便微微侧头。 正好看见吕阁老被沈首辅拽了回去。 “你拉老夫做什么?老夫有话想跟承云讲!”吕阁老抗拒。 沈首辅:“你一个老头子跟人小姑娘能讲什么?皇上还等着!” () 第144章 换个去处吧 吕阁老挣扎:“我夸那孩子两句就好!” 虽然满心不愿意,但架不住又来了个阁老帮忙,无奈被拖走。 容心羽:…… 这位好像是顾鎏陵的外公?文界泰斗? “郡主!”这时,一个宫婢远远朝容心羽走来。 容心羽只觉得这宫婢眼熟,一时没想起来。 宫婢到近处后,朝容心羽微微福身。 恭敬的道:“郡主,贤妃娘娘有请!” 呦,差点忘记了! 原主的皇姑姑,晋王凤锦荣的生母贤妃! 看样子,这是早在这儿等着了。 “没空!”容心羽果断拒绝,抬步就走。 连在她的舞台出场都不能,还得在这儿拦人? 若是在她拒绝后,还能拦得住,她就去见见! 否则不值当! 因为凤锦荣那儿已经被剥削的差不多了,暂时也没甚油水可捞。 宫婢愕然,实在没有想到容心羽会一点面子不给。 知道这位一向嚣张,但以往都是对外。 以前这位可是十分巴结贤妃娘娘,就连待她们,也时常亲热的喊姐姐。 宫婢反应过来要去追人的时候,容心羽已经走出挺远。 “郡主,请您稍等。”宫婢连忙追到容心羽前面,横臂挡住她的去路。 容心羽抬手一个巴掌,将宫婢打翻在地。 周围有还未走的大臣见此,纷纷惊讶。 “连本郡主的路都敢拦!” 宫婢只觉得眼冒金星,艰难的道:“郡主,这这是贤妃娘娘的命令,您您这样公然违抗,怕是不妥!” “宫妃见亲人,要事先经过报备,她得皇上批准了吗?” 拿道理压人,她又不是不懂规矩。 这时代,女子嫁普通人家为妇,回个娘家,请个友人都还得知会婆家的一声,征求同意。 更何况宫妃? 宫妃一旦入宫,一辈子就只能困在这里。 能够出宫省亲的,那是得宠,才能额外求来的特权。 想见谁,也是要问过皇上或者六宫之主意思的。 据她所知,如今后宫无主,代理六宫的是林贵妃。 如今她不觉得林贵妃想她见贤妃。 皇上那边给她的表象,就是个慈祥又通情达理的老人。 上回都给她挡了贤妃了,如今想她去见的话,也该先派个人告知一声。 原主有身份特权,以往想来就来,也没有人敢管。 每回来见贤妃也都不空手。 各种稀罕东西,又是收买又是哄着,就为了得凤锦荣青睐。 结果呢? 现在她不用这特权了,她倒要看看贤妃有没有资格争取到“省亲”的机会! 果然,宫婢屁都不敢放一个,眼睁睁看着容心羽离开。 围观大臣们不免在想,以前道容溯该是支持晋王殿下的。 如今看来,这晋王是彻底出局了! 一些原本依附晋王的,心思也都活络变动起来,想着要尽快找下家了。 …… 待夏帝议事完,遣退所有人之后。 许公公来报备了这件事,末了道:“贤妃娘娘宫里的人说,贤妃娘娘思念侄女,好意邀请承云郡主过去。 结果郡主目无尊长,尊卑不分,拒绝不说,还打了她的大宫女—— 这是原话!” 夏帝本就身子不适,听完由轻咳变为连咳。 许公公赶紧递上热水。 夏帝灌了一口热茶,才道:“这个蠢妇,朕本不欲理她。 既然她要自取其辱,那朕便去看看她。” “陛下,您身子不适,叫人宣一声便是!”许公公担忧的道。 见夏帝站起身,连忙上前扶住。 夏帝摆摆手,道:“摆驾宜贤宫!” 宜贤宫内。 贤妃见禀报的人去了半日,皇上那边也没有动静,气不打一处来。 抬手就砸了多宝阁上的一个紫金香炉。 还不解气,干脆一股脑的全部推翻。 琳琅满目,价值不菲的物件儿娇贵,顿时碎了一地。 “娘娘息怒!”只大宫女宁兰敢劝说一句。 屋内外的其他宫婢太监们吓的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喘。 “一群废物,让你们请个人都请不来,要你们何用?”贤妃气得大骂。 咬牙切齿的模样使得原本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 就连发钗歪了,都顾不上扶。 砸完多宝阁,又冲到门边上,将门口的一个半人高的花瓶给推翻了。 贤妃边撒气边骂:“好个小蹄子,好个贱人,真当我在求她呢? 没娘养的小畜生! 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却在这时,一道威仪的声音传来—— “你要怎么给承云吃罚酒呢?” 贤妃脸色大变,猛然抬头。 不知夏帝何时站到了走廊外,正冷眼看着她。 贤妃脸上血色在瞬间褪尽,顿时腿软的跌坐在地。 正好压在之前砸坏的物件碎片上,痛的她龇牙,却是顾不上了。 赶紧匍匐在地求饶:“陛下恕罪,臣妾臣妾……” 一旁的大宫女宁兰忙道:“陛下,娘娘以往待承云郡主不薄。 未曾想,她因为与晋王殿下的一点小矛盾,迁怒贤妃娘娘…… 娘娘是太伤心了,才会口不择言。” 贤妃立即道:“是是的,承云那孩子自小没有母亲,臣妾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未曾想,以前疏于教导,让她长成如今模样,尊卑不分——” “尊,你是什么东西?” 不待贤妃说完,夏帝就淡声截断。 贤妃愕然抬眸,不可置信自己听到的。 夏帝道:“看来,你一直没有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贤妃无法言语,嘴唇颤抖。 夏帝神色森冷,眯眼睨着贤妃。 淡漠的道:“当初若非容溯从龙有功,你以为凭你的出生,何德何能位列四妃之一? 满嘴污言秽语,哪里有半点宫妃该有样子?” 贤妃张了张嘴,想说她自然清楚这点。 可是今非昔比,她不是为皇上生养了六皇子吗? 时至今日,还不如她那个泥腿子兄长? 这其中至少也有一半,是她自己拼出来的吧! 夏帝冷嗤:“哼,朕如今很好奇,待容溯回来。 知道你们母子二人干的那些好事,是会斥责承云,还是想与你们断亲!” 贤妃脸色大变:“陛下,臣妾是您的妻啊……” “你也配?”夏帝眸光倏然狠厉。 贤妃被夏帝的眼神吓到,下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不服气吗?” 贤妃哽咽着说不出话,但夏帝每一句话都戳中她内心深处。 贤妃哭着道:“臣妾不敢不服,陛下教训的是。” 夏帝厌烦的别开眼,扫了一眼室内:“朕也不与你分说,你既觉得如今宜贤宫住的不舒服,朕便为你换个去处吧! () 第145章 容昭仪 “内务府也不必再配置新物件,反正你不喜。” 继而对外传令:“贤妃德行有亏,不配‘贤’字。 即日起,贬为容昭仪,迁居闲云宫! 那个之前胆敢阻拦承云的宫婢,直接乱棍打死!” 此言一出,宁兰脸色煞白。 夏帝说罢,甩袖离去。 贤妃震惊愕然,等反应过来,夏帝已经上了肩舆走远。 任由她哭喊追逐,夏帝不为所动。 还是许公公下令,让宫人强制拉住了贤妃。 “陛下,陛下——” 贤妃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不过是自作主张拦了一下容心羽的路。 背后骂了几句难听的话而已,陛下竟就夺了她四妃之一的位置。 似乎也才意思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贤妃颤抖着抓住宫婢的手:“快,无论如何给六殿下传讯,让他……让他务必求得承云原谅!” 宫婢为难道:“可,可是,晋王殿下如今还在禁足当中。 私自出府有违皇命,怕届时又要……” 曾经的贤妃,如今的容昭仪身子发软。 始终不服,皇帝宠爱容溯也就算了。 容心羽一个臭丫头,又不能承袭衣钵,凭什么呀? “娘娘,您救救奴婢吧!”宁兰哭喊。 容昭仪气急就给了她一脚:“没用的废物,本宫如今都自身难保。” 很快就有人进来拖走了宁兰,催促贤妃迁居。 容昭仪不敢违抗,只能忍辱听从。 夏帝自宜贤宫出来,整个人又颓了几分。 斜靠在肩舆上,似乎都有些支撑困难。 许公公看得心疼,担忧的道:“陛下,您切勿气坏了身子。 这偌大的江山,还得您操心坐镇。” 夏帝叹道:“是啊,朕能守就多守几日。 不能让这些蠢货胡乱蹦跶,耽误那些小辈们办正事!” 一声叹息,仿佛饱含了很多情绪。 许公公不知说什么才好。 想了想道:“皇上,听下面说,顾二公子与承云郡主的婚书已经入册了!” 夏帝顿时支棱起了脑袋:“此话当真?” 许公公眉开眼笑:“千真万确,只是顾二公子可能有所顾忌,怕人破坏。 所以,暂时并未声张。” “好好好,朕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夏帝十分高兴。 眉宇间的阴郁仿佛一下全散了。 “此前觉得配承云,有些委屈那孩子了。 今日看来,却是没有人比承云更配!”夏帝又说。 继而坐起身子,稍微一思虑。 开口道:“给承云的赏赐,你亲自去内务府督办,必须多上点心。 承云那孩子从小没有母亲,容溯又不在身边,吃了不少苦。 能自己长成这样,很是难得。” 想了想,又补充说:“那件东洲进贡的粉色东珠,还有血玉珊瑚树都不错。 给承云送去,血玉珊瑚树车珠子做首饰不错。” 血玉珊瑚车珠子? 许公公不敢质疑,只要圣上高兴就好! …… 贤妃被贬为昭仪,这事龙卷风般,迅速传遍后宫。 林贵妃这里听完早料到般,淡淡一笑:“蠢人就是蠢人,靠旁人捧的再高。 自己抓不牢,最后还得掉下去。” 宫婢跪在一旁,捧着她纤细的手,仔细为其涂抹丹蔻。 禀报的小太监在一旁点头哈腰:“还是贵妃娘娘有远见!” 林贵妃抬起手,端看成果,动作雍容华贵。 少许,颔首:“嗯,不错,有赏!” 继而道:“传讯给家里,能拉拢承云是最好。 不能的话,也别得罪了。” 小太监道:“大公子这边是听从安排的。 只大夫人似乎不大满意承云郡主,一心想给大公子找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林贵妃嗤笑:“哥哥一辈子迁就嫂嫂,如今说不通,想让我当这个恶人吗?” 小太监没敢应答。 林贵妃道:“也罢,就这一个儿子,嫂嫂在意到失了判断亦是难免。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皇上当还在气头上! 等过两日吧,本宫宣嫂嫂进宫来叙话。 你去吧! 但还是让蝶儿多和承云走动,有点手帕情谊也是有利无害的!” 小太监得了准话,应声便退了出去。 …… 宫外,林尚书春风满面的回到家里。 一进门,就吩咐管家:“准备一下,过几日为大公子办个践行小宴。 不必太铺张,只请亲近的族人即可。 务必给镇西公府的承云郡主也发一张烫金帖子。” 管家纳闷:“镇西公?” 林尚书笑出几分得意:“哦,你们还不知道。 便是原本的威武侯府,容溯当真生了个好女儿啊! 刚刚为他挣来的公爵位!” 语气难掩与有荣焉。 管家立时明白,这等于就是家宴了。 家宴请来承云郡主,老爷这是认定了承云做林家未来长媳了。 只是上次承云郡主就没来,这次能来吗? 看林尚书心情不错,他没敢泼冷水。 “管家,不好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小厮匆忙跑进来。 林尚书眉心一跳:“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说什么不好了?晦气!” 小厮满头大汗:“老爷,南街南巷的馆子被京兆府的人给查封了!” 南巷的馆子? 那边林家派系可就一家飘香阁挂在旁系名下! 林尚书脸色大变:“京兆府的人吃饱了撑的? 备马车,去京兆府!” 小厮苦着脸道:“老爷,您恐怕不能去。 因为,京兆府查封的罪名是私售禁药! 而且是人赃并获,抓了好几个现行! 您要是去了……” 林尚书脚步一顿。 私售禁药摊上身,他不死也得被罢免职务。 所以这个时候最好是装聋作哑,无论如何也得撇清楚和飘香阁的关系。 一时气急攻心,却也还有三分理智。 京兆府好端端的去查他的馆子,还查出禁药? 突然就想到,这段时间盛传,承云郡主老喜欢去京兆府报案,举报一些违法违纪不良现象。 基本上是一举报一个准,从无虚发! 谢家那个蠢货卖官鬻爵,不就因得败家女的一盒胭脂水粉,被查个正着? 如今人已经在大理寺牢里,等着秋后问斩了呢! 倏然又想到,容心羽出大殿时说过的回礼。 林尚书气笑了:“好、好、好一个承云,当真是虎父无犬女!” 管家听出什么来,小心道:“那……帖子还送吗?” 林尚书冷笑:“还送个屁,她不可能来了。 老夫以为她心智不弱,又承了父业的便利,才敢那般嚣张。 如今看来,老夫之前真是小看她了!” …… 另一边,太子回到府里就气的砸了一堆东西。 但一听林家的飘香阁被承云郡主给举报了,而下属说,那家飘香阁大有文章。 一时又是幸灾乐祸,高兴的不行。 对容心羽的心情是相当复杂。 最后吩咐人找顾鎏陵,下朝之后来太子府一趟。 作为搅动风云的关键人物,容心羽。 回到府里后,就换下宫装,着了一件嫩青色的轻便平袖常服。 闲着无事,便翻看起了账册。 凝心不时的递一片切好的水果到她嘴边,临冬则站在另一边,为她轻轻打着扇子。 小日子过的是享受又惬意! 这时,锦悦过来询问:“郡主,后日公主府的宴会,您想穿哪件出席?” 容心羽闻言从账册里抬眸:“公主府没有来消息要取消宴会?” “奴婢不知,前院未曾来传话,奴婢便照常准备了!”锦悦道。 容心羽便多了几分思量。 灾情当前,一向以仁慈著称,掌管义慈局,及盛京两家书院的长公主。 没有道理在这个时候还歌舞升平,请人喝茶看戏。 “嗯,那便照常吧!”容心羽道。 看了眼锦悦拿的衣裳,挑了一件不失礼节,又方便行动的西子色绣银莲的束腰长裙。 锦悦将衣裳收整好,挂了起来,准备再去妆龛里找首饰搭配。 容心羽的首饰多。 以往自家铺子里的每每出了新款,原主都会带容心珞姐妹去挑几套回来。 加上宫里时常赏赐的,根本戴不过来。 容心羽来了以后,便没再让铺子里送,就如今有的都让锦悦挑的眼花缭乱。 因为容心羽要求简单大方,不需要太麻烦繁复。 越是如此,锦悦越是想挑出最合适的。 既能为她家郡主的美貌锦上添花,又不压主人风采,还能彰显身份。 这一挑,就是小半个时辰。 容心羽账册看完,写好了一些需要督办的事宜,听得稀里哗啦的声音。 一抬头,就看见锦悦对着三根相差无几的高冰种簪子犹豫不决。 容心羽无奈:“就这根吧!” 选的是一根冰种翡翠莲花盘银丝的流苏步摇。 “郡主,舒大人与白大人到访。”这时,融欢进来通报。 容心羽知道,舒靖廷肯定要找自己。 于是将章程交给流云吩咐道:“这个你拿去,让管家去各大铺子跑一趟。 务必将东西在两日之内准备妥当,届时官府应该会有人来对接。” “是!”流云答应一声立即去办了。 容心羽来到前厅的时候,舒靖廷与白大人立即起身相迎。 “两位大人不必客气,请坐!”容心羽道。 舒靖廷大方坐下,毕竟不是第一次与容心羽打交道了。 白大人却是有些局促,犹犹豫豫的坐下,还小女儿般只坐了小半边。 () 第146章 什么也不能 白大人艰难开口:“郡郡主,冒昧打扰。 此次前来,是想与您商量一下赈灾方面的事。” 容心羽看出他的忌惮,笑着道:“白大人是想问,赈灾款何时到账是吧?” 容心羽笑容和善,让白大人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白大人忙说:“对,您也知道,赈灾之事刻不容缓,拖不得。” 容心羽笑道:“我此前经过钱庄便已经打过招呼,让他们三日之内准备好银两。 届时,请白大人准备好人手去拖银子。 另外,本郡主这里还准备了一些物资,不值当什么。 但料想诸位此路艰辛,希望可以为大人们排解一些困境。” 白大人满脸感动惊喜:“郡主真是有心了!” 容心羽道:“举手之劳罢了,大人为国不辞辛劳,也是为了江山稳定。 天下太平,我们才都有好日子过。 更何况,我与白大小姐是朋友,能协助的自当尽量协助,让她少忧思。” 白大人闻言一愣,继而眼眶发热。 原来,是家里的大女儿求承云帮的自己吗? 想来也是,之前差点被谢家卖官鬻爵案连累,也是大女儿求的承云郡主帮忙公正。 后来那不孝庶子给他捅娄子,害他被罢免了官职。 今日在朝上,他以为承云郡主还在忌恨他,故意将他往苦寒地方丢。 让他纠缠在各派系之间,被碾死。 后来圣上说,若是能够办好此次差事,便令他官复原职! 官复原职? 那无论如何都是要赴汤蹈火的! 原来承云郡主不是要害他啊! 心里想着这些事,暗暗决心,回去以后要好好待嫡妻与女儿。 一时也归心似箭,想回去报喜。 所以事情谈的差不多后,也没管舒靖廷,径直率先告辞离开。 “舒大人心中一定有很多疑问吧!” 白大人一走,容心羽开门见山就说。 舒靖廷眸光沉而黑,仿佛沉着深渊:“下官有负郡主所托,您给的证据,不慎被人偷了。 所以,在大殿上,有人质疑太子的时候,下官才没能拿出来。” 容心羽对上他的眼眸,因得他此时的神态微微诧异。 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陌生。 容心羽道:“这件事我知道,这是我与顾大人一早商量好的!” 舒靖廷表情并未有多大变化,因为他也不是完全心里没数。 只是不解:“为何?顾大人与太子的关系……不像是与郡主能够成为朋友的人。” 容心羽道:“身份立场是乍一看就觉得难以改变的东西,但是人心所向,却是不好说的。” 舒靖廷一愣,听出这话的偏向。 忍不住问:“郡主很信任舒大人? 据下官所知,原来你与他并不对付。” 容心羽笑道:“怎么会呢?顾大人救过我不止一次! 实不相瞒,我与顾大人已经定下终身。 所以,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 舒靖廷闻言满脸愕然,心头俱震。 好一会儿,才握紧拳头,艰难才开口:“郡主可是被逼迫,落了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 容心羽忍不住笑出声:“舒大人如今对顾大人成见颇深啊! 盛京第一美男,风华无双。 需要胁迫才能娶到媳妇?这说出去恐怕会挨一群人打!” 银铃般的笑声入耳,叩击在心扉,舒靖廷只觉得心底一阵苦涩。 他感觉的出来,她真是自愿的才能笑的这样灿烂! 舒靖廷微扯唇瓣,不知该说什么。 容心羽稍微收敛,正色道:“且不说婚事如何,至少今日他是帮了你的。 事先我与他商量好,上朝之后看形势。 若是大部分朝中重臣都倾向于太子,那么就没有必要多说了。 皇上未必心里没有数,没有当众质问你证据,也是有意给你留一条生路。 不然的话……” 舒靖廷神色凝重。 容心羽说的这些,他又怎会不知? 夏帝只字不提他写的内容,只以乌州知府是太子举荐的理由来质问。 只是他以为,哪怕被巨鳄咬死,临死之前让世人警醒,也算值了! 太子,国之将来,怎可能让那样一个人担任? “众口铄金,你就算愿意牺牲自己,也未必能够证明什么。”容心羽说。 “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有活着,才能创造更多更好的可能。” 舒靖廷闻言心情复杂。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多谢郡主提点。”舒靖廷道。 顿了下又说:“下官此去凶险不知,但会竭尽全力。” 容心羽颔首:“咱们既然交情到这份上,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天下安康,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回头我派几个人陪同,尽量护舒大人周全。 家里你也不必担心,待舒大人归来,想必令堂也能康复了。” 容心羽考虑的如此周到,舒靖廷心底滋味更是杂陈。 最终也只得一句郑重又略显干涩的谢谢! 他倒是听出来了,容心羽当也不那么信任顾鎏陵。 否则,不会在有顾鎏陵与林淮释这二人担当护送的情况下,还另外安排人照拂他。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因为深知说了也无用,如今的他什么也不能为她做…… 他曾自深渊泥潭里爬出,身上还裹着泥泞。 如今唯有不断前行,才能甩掉剥离那些不堪。 等他有一日站在高处,如沈首辅那般,也才有资格承诺容心羽什么! 舒靖廷告辞没有多久,宫里的赏赐和圣旨就下来了。 许公公还带了工匠,来丈量威武侯府牌匾的尺寸。 皇上亲笔御赐的“镇西公府”四个大字,内务府造办,不日就会送来换上。 当天下午,各府的邀请函如雪花一样飞进更换门庭的镇西公府。 什么满月宴、同窗婚礼、哪家小姑娘的及笄礼、哪家老夫人过寿…… 容心羽接是接了,到时候去不去,打算再斟酌。 …… 一晃眼,就到了长公主府宴会这日。 容心羽一早到公主府的时候,公主府门前已经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不过,仿佛早等着自己。 马车刚刚靠稳,就有专人迎了上来。 已经习惯受特权,容心羽接受的也很坦然。 “羽姐姐!”容心羽刚要进门,就听见一道惊喜的声音。 下意识回头,就看见顾玲珑欢喜的自马车上下来。 容心羽微微一笑,但在看见她身后跟下来的人时,眸光微动。 () 第147章 茶道高手? 顾玲珑提着裙摆,几步上了台阶。 “玲珑你当心点脚下,别摔着!”陆悠月跟在后面,笑得宠溺。 就好像个爱护妹妹的温柔大姐姐一般。 容心羽只看了陆悠月一眼,眸光还在马车上。 只因为龙云双随后也在同一辆车厢内下来。 对上她的眸光后,龙云双下意识就避了一下。 顾玲珑则是笑着介绍身边的人:“羽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陆姐姐,是我哥哥的同门师姐。” 容心羽弯唇道:“嗯,已经见过了。” 顾玲珑相当诧异:“原来你们已经认识了呀!” 继而笑道:“羽姐姐人好,陆姐姐人也好,你们一定聊得来。” 陆悠月眸光微动,忌惮的看了容心羽一眼,只对着顾玲珑抿着唇笑。 顾玲珑微愣,嗅出了不一样的气息。 心想,怎么陆姐姐好像有点怕羽姐姐? 正好龙云双过来,顾玲珑忙又说:“这位是龙姑娘,是随我一道过来的! 龙姑娘很厉害的,凭自己一个人在盛京撑起了好几个摊子。” 龙云双笑道:“民女认识承云郡主。” 承云郡主? 容心羽玩味着这话。 这位表姐是怕说穿二人关系,别人说她小气不自己带表姐过来,还得麻烦镇国公府。 还是硬气了一回,不欲以镇西公府表亲的身份示人? 但自龙云双上次在府里宴会上一曲惊艳四座后,想来不知道她俩关系的也是少数了吧! 容心羽也没多说,只淡笑:“走吧,咱们堵门口不好!” 顾玲珑立时就觉得容心羽与龙云双之间又有点什么,一时心里忐忑。 总觉得自己好像哪里做错了…… 但容心羽这样说,也赶紧顺着话题笑道:“还是跟着羽姐姐有便宜捡! 要不然的话,还不知得排队多久呢!” 又对公主府带路的道:“李妈妈应该不会撵我们走吧?” 带路的李妈妈笑着道:“顾二小姐严重了,请跟奴婢这边来。” 期间看了一眼后面的陆悠月与龙云双,神色平静,也没有驱赶的意思。 “羽姐姐,咱们走!”顾玲珑挽住容心羽的胳膊,就往公主府里走。 容心羽不是第一次来公主府的宴会,知道除了公主以上有特权。 其他所有客人,都得按规矩排队进去。 以往原主都是老老实实排队的,如今还是第一次受此优待。 陆悠月在后面,看着顾玲珑亲热挽住容心羽的手,眸光微闪。 随后轻唤:“玲珑!” 容心羽与顾玲珑回头,就看陆悠月还站在原处。 陆悠月有些为难的道:“要不,你随承云郡主先进去,我们还是去排队吧。” 还故意看向不远处的长龙队伍,好像自己做了什么有损道德的事情一般。 顾玲珑一愣,看看容心羽。 容心羽笑道:“这位姑娘高风亮节,若是正常排队才能心安,那你便去吧。” 这位姑娘? 顾玲珑更糊涂了。 她以为容心羽与陆悠月之间有点隔阂,容心羽竟是连姓名都不知道吗? 刚想说什么,容心羽已经拉着自己往前走去。 留下陆悠月在原地,错愕不已。 “诶,羽姐姐,那……” “那什么那,别勉强老实人犯规。 万一到时候要怪你带坏人,吃力不讨好。” 陆悠月:…… 手忍不住在袖子里攒紧,感觉一口气堵在心口难以抒怀。 这时,看见龙云双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在容心羽二人跨过大门之前,跟了上去。 陆悠月:…… 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句:低贱商贾! 迟疑的短暂功夫,顾玲珑的婢女绿蕊小跑了下来。 一脸歉意的道:“陆姑娘,我们小姐知道您不想插队。 又担心您一个人在外面,毕竟您是跟她一道来的。 所以,让奴婢过来陪着您,以免您等会找不到地方迷路。” 陆悠月:…… 心底郁气难下,却还得扯出一抹笑容道:“让玲珑为难了!” “队伍可能有点长,咱们先进马车里等吧。”绿蕊恭敬的道。 虽然心里觉得二公子的这位师姐有些傻,但是不敢怠慢。 等马车到了位置停稳下来,陆悠月安心了几分。 心道,这样将自己与那个跋扈女界限分明出来未必不好! 安慰好自己好,掀开帘子朝前一看,顿时就懵了。 马车并没有挪多远,她还以为是队伍短。 实际上却是队伍长的打了弯圈,就差堵路中间了! 这时,前面有个小姑娘自马车里探出头,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小姑娘眼神讥诮,很快就缩了回去。 很快前面马车内传来小姑娘笑声:“真没想到,镇国公府还有这样的穷酸亲戚。 是不是傻啊,有便利不占,非得来排队。” “未必是亲戚,但你也要注意言辞,小心得罪小人!”似乎是来自母亲的告诫。 陆悠月咬牙切齿,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差点掐破手掌心。 绿蕊在一旁看她脸色不好看,也没说话。 陆悠月就更觉得屈辱,但如今也只能垂下眸子,掩藏下所有情绪。 进了府以后,李妈妈将容心羽几人领到设宴的园子,便告退离开。 龙云双眼看着李妈妈走远,眸光有些失望。 她原以为长公主叫人来,是想专门见一见容心羽。 看来,就算是表妹也没有提前见人的资格吗? 所谓的特权,也只是先进园子而已。 那要怎样才能获得单独见长公主的殊荣呢? “龙姑娘!”这时,顾玲珑轻唤。 龙云双回神。 顾玲珑认真的看着她道:“龙姑娘,此前你借我厨娘为我的小宴做奶茶。 我答应带你来公主府见识一番,如今已经做到。 你自己随便在园子里逛逛吧,记得我之前的叮嘱。 这里贵人多,你务必要低调,万一冲撞了,我也帮不得你。” 至于龙云双会不会做别的,顾玲珑倒是不担心。 毕竟公主府守卫一直森严。 这种时候必定都会加强守卫,比往常更警惕。 相信龙云双也做不出什么来! 她说完这些,看向容心羽。 意思明显:我跟她不熟,不管你俩有什么隔阂。 容心羽笑道:“那边亭子里的铃兰开的不错,咱们去看看!” 就好像,她从来都不认识龙云双。 龙云双垂着眼眸,微微一福身道:“多谢顾二小姐与承云郡主,民女省得了。 你们忙吧,不必管民女。” 容心羽任由顾玲珑牵着,径直沿着月季夹道的小径,往前方的凉亭走去。 龙云双站在远处目送好一会儿,想转身却不知该去往哪里。 偌大的园子,一眼望不到头。 期间各个季节的鲜花都有,姹紫嫣红,一片盎然生机。 早已经有先来的贵女,成群凑在一处。 龙云双看见一个面熟的宋青鸢,正从另一边回廊下来。 当即眸光一亮,迎了上去:“宋二小姐!” 宋青鸢与一起的小姐妹正说着话,闻言看向龙云双。 继而和善一笑:“龙姑娘也来了啊!” 又看了一眼远处道:“龙姑娘怎么不和承云郡主一起?” 龙云双笑容淡了一分,忙又从善如流的道:“我想随便逛逛!” 宋青鸢未做她想,笑道:“嗯,那我们先去那边了。” 龙云双忙往旁边让开了一点,让宋青鸢几人通行。 凉亭内。 见没有旁人,顾玲珑压低声音道:“羽姐姐你与陆姐姐,还有龙姑娘是怎么认识的啊?” “陆姑娘?她自己没有与你提过吗?”容心羽弯唇笑问。 顾玲珑摇头:“我没想到,你们有可能认识。 她说比较好奇公主府什么样,我便带她过来了。 至于龙姑娘,方才你也听见了。 就是上回你去我家的时候,她借的厨娘给我。” 容心羽听完道:“那位陆姑娘有个师弟,此前她带着她师弟找我茬被我收拾了一顿。 我还被举报去京兆府,让她那师弟挨了一顿板子。 她那位师弟,你也应该认识吧?!” 顾玲珑震惊不已:“怎么会这样啊? 他们是我哥哥的同门师姐师弟呀,你们之间是否有些误会?” 容心羽微笑:“误会?我觉得他们就是故意找我茬来的! 而且你这位陆姐姐,怕是个深谙茶道的高手! 其中因由,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哥,他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 茶道高手? 这意思,容心羽之前跟他们解释过。 她懂! 顾玲珑错愕,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知道,容心羽还从未无缘无故欺负冤枉过谁。 哪怕她以前名声不好,后来澄清道歉了,该她的她也没有否认。 不是她的锅,也没有人能让她背负。 所以,不用去问谁,顾玲珑就已经信了容心羽一大半。 只是不大理解,陆悠月为何要那样做。 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左手腕。 容心羽注意到了,她手腕上有一只古朴的银镯。 以她的眼光来看,当是藏有玄机。 “你这镯子看起来挺精致!”容心羽随口说了一句。 顾玲珑忙露出手腕,道:“这是陆姐姐送给我的,说是姬公子设计的图纸,里面大有……” 后面的话被容心羽抬手制止:“有些话,也不要什么人都说。” 顾玲珑一听这,就知道聪颖如容心羽,应当是看出来了。 这才缓和几分情绪,笑出两个可爱小酒窝:“羽姐姐,我也没有逢人便说,除了身边的人,你是我第一个告诉的。 总之,这个镯子很厉害就是了。 而且,几个月时间就做出这一个。” 容心羽道:“你说的那个姬公子擅长此道?” () 第148章 立场问题? 顾玲珑颔首:“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以前经常听她跟我哥哥夸奖姬公子。 总是说,又做出什么新奇东西出来了! 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容心羽颔首。 随后又说:“我跟你说那些,是让你心里有个底。 有些人或许天生就没有缘分,她若是真心待你,你也不必太纠结。 人的善恶,有时候也许只是立场问题。” 立场问题? 顾玲珑听得这话,就纠结了,想着得把镯子还回去才好了。 毕竟眼前人可是未来亲嫂子啊! 她自然站未来亲嫂子的队伍! 虽然婚事还未曾向外宣扬,但是哥哥已经跟娘亲说,让她趁早安排上聘礼。 等时机到了,就能立即下定。 而且,今日她还带了娘亲给的任务。 要委婉的搞清楚:未来嫂嫂是喜欢龙凤纹的,还是喜欢鸳鸯戏水纹的,亦或是喜欢并蒂莲,连理枝? “青鸢他们过来了!”容心羽这时道。 “另外,龙云双是我母族的亲表姐!”容心羽又说。 顾玲珑惊讶不已:“亲表姐?” 随后又恍然明白,这表姐妹二人的关系是不是也不好啊? 不然的话,龙云双为何不找容心羽带她来? 容心羽也不是小气的人啊。 顾玲珑顿时有些不安,她好像办错事了吧? 偏偏带了两个都与容心羽不对付! 容心羽会不会以为她是个坏小姑子啊? 会不会影响她与哥哥的婚事啊? 容心羽见顾玲珑满脸的纠结,笑着捏了下她粉嫩的脸颊。 道:“不必太在意,我与我表姐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大概,她是不想让人以为,她是攀着我的关系进来的吧。 她这个人,有点要面子!” 龙云双要面子? 一个商女,要面子还能做生意? 顾玲珑觉得,容心羽话说的太委婉了。 但既然容心羽不想多说,必是想给她那表姐留些面子的。 毕竟容心羽待找茬的陆悠月与姬珣他们就很直接了! 这时,宋青鸢等人走了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宋青鸢笑道。 待顾玲珑回过头来,宋青鸢看见她的脸色,不免疑惑。 好像……聊的有些不大愉快? 宋青鸢笑容一顿,但没好直接问。 所幸顾玲珑很快漾起笑容:“青鸢你倒是比咱们早到!” 宋青鸢也是一笑,坐到了顾玲珑一边。 道:“我娘生怕来晚了,天没亮就将我叫起来了。” “可不是吗,等着尽早给你选一个如意郎君,生怕被别人抢先占了去。” 有一道的小姑娘打趣宋青鸢,宋青鸢立马红了脸,嗔怪了一句:“你娘不也是,好意思说我?” 容心羽知道,女眷这边虽然没有严格分已婚和未婚。 但公主府的花园大,已婚妇人们多半喜欢在东边的水边回廊看戏等长公主。 年轻小姑娘则是散在园子里,自由活动。 差不多时候,会有各自家人过来叫。 而那边的水榭构造用心,是环形结构,以湖心舞台被分为两个半圆部分。 花园这边是女眷,另一半则是另一处庭院,男宾从别的门进去。 互相不直接接触,却能不失礼貌的远远看到彼此。 夫人们聚在那里,也有委婉选婿的意思了。 “别说这个了,也不害臊!”宋青鸢见小姐妹还要没完没了的打趣,便阻止了。 期间看了容心羽一眼。 容心羽被看的莫名,后一步反应过来。 哦:这一众人里,自己年龄最大呀! 自己今年十七岁了,婚事还没着落! 而除此之外,超过十六的,多半都是订亲了的! 宋青鸢是怕自己难受,所以故意想转移话题呢。 这真是个可心的妹子! “方才见郡主的表姐在外面逛,她一个人到处走不要紧的吧?”宋青鸢道。 顾玲珑惊诧:“你也知道,那龙姑娘是羽姐姐的表姐?” 宋青鸢奇怪:“你不知道吗?” 顾玲珑歉疚的看了眼容心羽,才道:“我不知道…… 她是跟我一道来的,刚才甚至没有跟羽姐姐相认,她既然这样。 你们就……原来如何就如何,不用介意这层关系。” 她知道这样说人大概不好,但是已经这样了。 万一龙云双出了什么事,她也不想连累容心羽。 宋青鸢意外了,想问二人是不是闹了矛盾。 但是不知怎么开口。 其他有人道:“那……若非因为她是郡主的表姐,我大概不会理她吧。” “我也因此,买了她新铺子好些胭脂水粉。” 一时间好几个人说了几件,在龙云双的铺子购物的事情。 无一例外,都是看的容心羽的面子。 有的是上回在威武侯府宴会知道的龙云双,然后又机缘巧合告诉给了其他人。 其中不乏想卖个好,想与容心羽结交的。 容心羽微笑听着! 不得不说,龙云双利用人情关系做生意,是一把好手! 无奸不商,用的炉火纯青。 但是坏就坏在,她刚才当着顾玲珑的面否认认识自己。 也不知今日之后,对她的生意有没有影响。 自上次自己主动提了合作,而龙云双没有回应后,以后二人本就没有多深的交情,怕是会越来越淡。 龙云双打着她的旗号去结交盛京贵人,到处做人情生意。 以前没闹到面前,容心羽看在原主母族份上,就权当不知道。 如今人家都说了,她也不可能装聋作哑,让人以为这事情是她纵容的。 容心羽便道:“江南路遥,我俩原本许多年未曾来往,没有矛盾,只是交情一般吧。 她的东西好,你们有需要,该买买。 不需要的,也不必为了谁勉强,花冤枉银子。” 本来以为二人有矛盾的小姑娘们闻言心里有数了。 也无意针对龙云双,有的只觉得以后没有必要来往了。 容心羽微笑:“我想去那边看看戏,你们呢?” 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意思不想再闲话龙云双的事情了。 有人表示还想再转一转花园,宋青鸢也不想去水榭。 于是,容心羽继续与顾玲珑一道。 二人才起身走出亭子,就看见陆悠月与绿蕊过来了。 陆悠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得,笑着道:“玲珑!” 顾玲珑再看见陆悠月,笑容比早晨淡了很多。 () 第149章 给自己加戏 她对陆悠月了解本也不是很多。 但是她也不傻,原来以为陆悠月是初来乍到公主府有些局促不安,不敢跟着插队。 如今知道陆悠月与容心羽有过矛盾,就想到—— 之前陆悠月或许就是故意那样说,目的是想让容心羽成为众矢之的! 再看陆悠月的心态,也就不如之前那般亲近与纯粹了。 陆悠月一下就感觉出来了,看了眼容心羽,随后眼圈就有些红。 小声的道:“民女之前与郡主之间原有些误会,不小心冲撞了郡主,并非有心……” 后面的话就没说了。 有不知情的经过,还以为容心羽因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欺负人呢! 这招对于别人,可能会有点用。 但是对于容心羽? 容心羽呵呵:“是否有心,你自己心里有数。 不揪着你不放,一是因为你师弟已经自食恶果付出代价。 二是因为看在玲珑的面子上,不想让她难做。 你非要阴阳怪气来自取其辱,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奉劝你一句:少装模作样影射我,大家都好!” 容心羽又对顾玲珑道:“玲珑,你陪着你陆姐姐吧,到底是你哥哥的同门。 你带了人来,放着不管不好。” 说罢,转身就走。 陆悠月愕然看向容心羽! 想她也算混迹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从来就没有遇见过这样刚直的! 简直一点余地都没有给人留! 这样的人往往最蠢,也是最好收拾的。 但是她在容心羽手里为何屡屡吃亏,栽跟头? “羽姐姐!”顾玲珑急的不行。 奈何容心羽已经走了,她也不能扔下陆悠月不管。 真是后悔带她来。 之前大门口闹那一出,现在又大庭广众这样姿态对着容心羽说话…… 是她,她都生气。 顾玲珑张嘴:“陆姐姐,你……” 本想说些什么。 但到底人太多,顾玲珑顾忌她与自家哥哥是同门。 哥哥那边还得仰仗她办事。 “算了,咱们去水榭那边看戏吧。” 陆悠月几乎快哭了,忙拉住顾玲珑的手腕。 小声道:“玲珑,是不是郡主跟你说了我什么? 连你也对我有了误会? 以前……以前你一直与我很是亲近!” 顾玲珑都想翻白眼! 但良好的教养让她挤出笑容:“陆姐姐,你来盛京之前,认识羽姐姐吗?” 陆悠月心里一下转了许多道弯儿:“略有耳闻,谁知道第一次遇上就发生那样的误会……” 这话一般人听来似乎并没有问题。 顾玲珑心里却有数了。 容心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在传言中都不是省油的灯。 陆悠月看起来也不是个蠢人,好端端的去惹容心羽一个刺头干嘛? 只有一点:是不是她知道了哥哥与羽姐姐的婚事? 所以心里嫉妒,才想挑拨离间? 毕竟就哥哥那个欺骗人的外貌,很少有女子能不心动的。 顾玲珑道叹气:“陆姐姐,我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就对谁有偏见! 我自己也有眼睛看! 罢了,羽姐姐都走了。 咱们去前面水榭吧!” 心想,都是哥哥的问题。 这事回头得告诉哥哥,万一哥哥被羽姐姐冷落,也好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陆悠月愣了下,听出顾玲珑的另一层意思。 不禁想,容心羽究竟给顾鎏陵兄妹二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容心羽性格尖锐,明明那么不讨喜! 却让二人愿意站她那边,枉顾与她的多年交情? 难道,这就是权势赋予的特殊待遇? 只要有权利,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一样有人追捧巴结? 心中有太多不平,陆悠月无法言说。 只能强颜欢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想着转移一下话题,便道:“咦,之前跟咱们一道的那位龙姑娘怎么没见到?” 想以惯常的温柔姿态,继续跟顾玲珑套近乎。 顾玲珑一听龙云双心里也是不得劲! 只道:“她自己去逛园子了,所幸不熟,随她吧!” 陆悠月看出来问题。 便问道:“可是闹了不愉快?” 语气意有所指。 顾玲珑性子率真,比较好说话。 哪怕惹她不快,多少也会顾忌一点仪态,不会直接撕破脸,把人丢下。 陆悠月直觉是容心羽太霸道,把人赶走了。 原因的话,或许是想杜绝别的女人透过顾玲珑跟顾鎏陵套近乎吧! 以前她这样问,顾玲珑不会多想。 如今的话…… 不想多说,只淡淡道:“并没有!” 陆悠月不信! 刚才马车上稍微聊过几句,因此知道对方是个商女。 那样身份的会放过巴结权贵的机会,自己瞎逛? 但顾玲珑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她就摆出相信的态度。 等到了水榭以后。 顾玲珑放眼扫了一圈,然后在离水榭首位最近的左手第一位,看见了容心羽。 紧接着又看见龙云双,龙云双竟带着婢女单独坐在第二位的主位上。 顾玲珑不免有些诧异。 按照规矩,越接近首位的,身份地微越高。 那个位置应当是镇国公府的了,就算自己让龙云双蹭,她也该自觉坐左右两边的侧位吧! 这龙云双也太会反客为主了! 于是就往容心羽身边走,想提醒几句。 “玲珑!”谁知,才走到龙云双的面前,容心羽就朝她招手。 顾玲珑一顿,对上容心羽的笑容,以为她是想为龙云双说话。 到嘴边的话,就有些迟疑。 想斟酌怎样说,才不伤和气。 “龙姑娘,你坐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适?”陆悠月来的晚,少知道一些事。 这时便直接和善的朝龙云双开口。 又看向容心羽,笑道:“也没有人提醒你一句,这位置应该是……” “玲珑,今天的座位排序与往常有点不一样。”不待陆悠月话出口,容心羽就打段了。 指了指前面。 就在为长公主留的主位前面,围着个几个人。 绿蕊连忙上去查看,便看见上面白字黑字写的内容—— 大意是:今天的座位次序,按照捐款捐物的价值来分高低。 顾玲珑听了绿蕊禀报,相当诧异,她说好几个小姑娘围这儿看什么呢? 再一回头,才发现,龙云双的位置上有个牌子。 上面写着:捐款六万两,捐大米一千石,捐粗布二百匹! 顿时脸颊泛红,暗道幸好容心羽叫住了自己,不然自己就尴尬了。 “这,这是为了乌州灾情的事情募捐款项吗?”陆悠月也反应过来。 忍不住就多看了龙云双一眼,没有想到,这个商贾出手如此大方。 想来,也不是普通商贾吧! 顾玲珑却在发愁,自己要捐多少才好。 容心羽这时道:“之前你哥哥在殿上捐了一万两银子,你可以自己斟酌一二,是否需要补充点什么。 已经落座的人里,有好些没有补,直接按照那日殿上捐赠找的位置。” 顾玲珑闻言松口气! 发现今日没捐的并不在少数,有些熟人身份不低,位置还特别靠后。 想想,自己也还是别出头了。 干脆就按照顾鎏陵之前捐的数额,坐到了龙云双的后一排。 陆悠月跟着顾玲珑一起,在左侧位落座。 一抬眼,就能看见容心羽。 容心羽提醒过顾玲珑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一手支着下颌,一副百无聊赖模样看着湖心处的舞台。 那边伶人咿咿呀呀的,也不知唱的哪出。 周围有妇人听了后,就拿帕子抹眼泪。 陆悠月看了一眼便移开眸光,又看向更远的对面,那里便是男宾的席位了。 也不知陵师弟何时下朝过来…… 自从上次陵师弟离开客栈以后,她便再没有机会见过他。 问了御师弟,御师弟只说陵师弟公务繁忙。 甚至催她们早日离京! 想到这里,陆悠月便小声道:“没有想到承云郡主如此得厚爱!” 顾玲珑假装被湖心的戏吸引,没有听到。 陆悠月眸光微动,继而又提高了一些声音说:“玲珑很喜欢这出戏? 可惜距离有些远,看不大清吧!” 前面容心羽没有回头,但是听见了,忍不住轻笑一声。 顾玲珑皱眉,如今是知道,这个陆悠月开口必有内涵。 根本不需要羽姐姐说她坏话,简直比戏台子上的角儿还会给自己加戏。 顾玲珑扯出笑容:“随便看看,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前面视野是好,但是十五万两捐赠换来的位置,一般人怕福分太浅,消受不起。” 言下之意,他们都是没福气的! 这话委婉,却也不算中听了! 想占光蹭容心羽的面子,态度真诚一些,或许还能有机会缓和矛盾。 这一张口就阴阳怪气的,谁受得了? 陆悠月闻言震惊:“十五万两? 玲珑,你的意思是说,承云郡主捐了十五万两银子给朝廷赈灾? 这……这么多银子,一般官宦人家得攒许多年吧!” 这话就差没有直说,威武侯府究竟贪污受贿了多少,居然也没有人管吗? “攒?”顾玲珑道,“哪儿那么容易,如我与陆姐姐这样的家底,怕是攒三辈子都不一定攒的出。” 陆悠月心底有些不舒服,但依旧故作惊讶。 恍若未觉道:“我自然不好与玲珑你相提并论,但你们可是国公府!” 顾玲珑却不想再多说了! 毕竟是容心羽的私事,她不想与陆悠月多说。 陆悠月目的没有达到,却不能甘心。 () 第150章 几句坏话 紧接着,陆悠月眼圈发红:“玲珑,你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给你丢人了?” 顾玲珑:…… 容心羽这时回过头来:“你绕了半天弯子,目的不就是想让玲珑带你蹭我的位置,方便看对面的男人吗? 你能正常说话,我说不定也就让了。 可是你每一句不离踩贬我,寻思着谁不懂呢? 我不理你,是给你脸了? 那你搞清楚,我是看在玲珑的面子上! 给玲珑留的脸,不是给你! 再逼逼叨叨没完,当心我仗势欺人!” 容心羽这话没有任何避讳,一下子吸引周围很多人,纷纷朝这边看来。 陆悠月脸色一下子涨红,真就要哭了。 这个容心羽,怎么能这么刚? “承云郡主,您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我并没有……”陆悠月泫然欲泣道。 容心羽冷嗤一声:“你若是觉得大家看不穿你的伎俩,我现在就去告诉长公主。 说你进门开始至今,一直在惹是生非。 你要不是试试,长公主信谁?” 陆悠月眼泪顿时下来了:“郡主,我知道你不喜我,以为我与陵师弟有什么。 但你也要讲道理,如此污蔑,颠倒黑白,未免太仗势欺人!” 容心羽一笑:“以为你俩有什么?这话从何说起? 哦,我当是为什么一直跟我过不去,原来是因为顾鎏陵啊! 你既然提出来了,那我也表个态吧。 别说我不是他妻子,就算是,他要愿意纳你进门,我也是没话说的。 只要你每日记得晨昏定省,侍奉好主母,安守姬妾的本分即可!” 陆悠月张嘴,满眼不可置信。 没有想到,容心羽是什么话都敢说! 而且还发现,此话一出,周围很多女眷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善了。 似乎才意识到:这容心羽不仅仅是刚,而且也并不如她想的那样蠢。 这牙尖嘴利的,既然让她难以招架。 “我与陵师弟清清白白的,郡主,你休要胡说!”陆悠月咬牙哭泣。 顾玲珑实在听不下去这故意带偏的话。 不耐烦道:“陆姐姐你不要再说了,我们全家都证明,你与我哥哥清清白白。 你就好好坐着看戏,不想看的话,我让绿蕊先送你回去。 不要再找羽姐姐的麻烦了!” 陆悠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玲珑,我没有,我只是想着这戏不错,让你去前面看戏事视野会好一些。 我也不知道,为何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龙云双这时道:“是顾二小姐带我来的公主府,我也才能有机积德行善,为灾区尽一份心力。 陆姑娘,咱们虽然也是第一次见。 但坐着同一辆马车来,也算有些缘分。 若是你真想到前面来,我这位置虽然比不上郡主的,视野应当也是不差的。” 说着还主动起身,真心想迎的样子。 龙云双的表现很大方,但其中官司偏向也很容易理解。 她与陆悠月还有顾玲珑是一起的,陆悠月是看不起她不想跟她一桌; 还是想针对容心羽,非得找容心羽的问题? 左右那条也都是错! 众人因此确定,容心羽骂她骂的不冤枉! 陆悠月不觉龙云双在针对自己,只气她太蠢不会说话。 容心羽这时又说:“看戏?龙姑娘你说话太委婉了! 人家单纯就是想凑到前面看看,心上人有没有下朝过来吧!” 此时此刻,咄咄逼人,将一个尖酸刻薄的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说容心羽讲的不对。 甚至不少顾鎏陵的毒粉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暗骂这陆悠月,也不知道哪个乡野出来的,也敢和顾鎏陵扯绯闻? 容心羽再不济有家世,有本钱,颜值也摔她几条街。 陆悠月什么也没有,怎么敢的? 陆悠月泪水止不住:“我我没有要看男人……” 容心羽道:“那我且问你,这出戏唱了什么?你给说出一小段你看进去的!” 陆悠月哑口无言,她怎么知道戏唱了什么? 这里离戏台有些距离,二排的位置虽然看不大清,却不至于完全听不见戏台上的曲子。 陆悠月真为了看戏,又怎会不知道唱了什么? 见陆悠月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顾玲珑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并且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烂好心,带一些无关的人参加公众场合的宴会了! “还想留点脸就闭嘴,别再消耗玲珑对你的信任!” 这时,容心羽脸色冷了几分,说完便转过头去。 陆悠月一句话说不出来! 以往百试百灵的装柔弱,在容心羽的范围内,根本无效。 比权势,她也确实没有道理可言…… “顾二小姐,您要到前面来坐吗?”龙云双这时友好的问顾玲珑。 好像没有看见陆悠月的屈辱。 这个人,就好似不能入眼的小丑,不值当多提。 顾玲珑对龙云双的印象倒是好了一些,笑着道:“我就坐这里,多谢龙姑娘好意了。” 顾玲珑已经知道陆悠月想法。 若是还要上前为陆悠月行方便,那就代表跨出了纵容的第一步。 怕是与容心羽的关系也因此要产生隔阂! “玲珑,我去更衣!”陆悠月再也强撑不住,起身捂着脸就走。 顾玲珑不能不管:“绿蕊,好生照顾陆姐姐!” 绿蕊答应一声,连忙追着去了。 抬头看向容心羽,容心羽却是摆摆手:“希望玲珑你不要介意我刚才的话。” 顾玲珑强颜欢笑:“怎么会?羽姐姐,抱歉,是我疏忽了,我还怕你不理我了。” “只要你不是故意的,咱们照旧!”容心羽笑道。 顾玲珑如释重负,连忙摇头:“怎么可能呢?” “那过来坐!”容心羽招呼道。 顾玲珑却是有些迟疑:“等会陆姐姐还得回来……” “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回不来的,等她回来之前,你再坐回去。”容心羽说。 顾玲珑想了想,也就坐到了容心羽边上。 才过来,容心羽便凑近顾玲珑道:“我要说你这陆姐姐几句坏话:她这样都不退席,依我之见,应当是有所图。 你心里有个数,也当多个心眼子!” 顾玲珑愣了愣。 这时,龙云双也坐了过来,拿了桌上一个果子。 很自然,又很小声的:“郡主,你也当小心。 那位陆姑娘,对你的敌意不是一般大。 她身上有快玉佩,是一个隐世门派的象征。 那个门派的人,都不是简单人物!” () 第151章 你看看我 容心羽微笑着看了龙云双一眼:“多谢提醒!” 顾玲珑坐在一旁,左右看看。 总觉得这表姐妹二人的关系十分微妙! 说是表姐妹吧,当众却疏远的很。 说是有矛盾吧,遇见事情的时候,又互相帮忙! 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暂且当个听话的空气吧。 希望羽姐姐在呼吸的时候,能觉得香甜,不至于因为陆姐姐厌烦了她。 后面无话,各人又回了各自的位置。 但是许久,陆悠月也没有回来。 虽然知道她可能是情绪还没整理好。 但顾玲珑就是坐立不安,生怕陆悠月又在别的地方惹出事情来。 这个时候,场上的戏散了,舞台也空了下来。 “长公主到!”这时,有公主府的下人高喊一声。 容心羽闻声看去,就看见不远处,一大群下人簇拥着一位妇人朝这边走来。 哪怕已经年近四十,那美丽的容貌在一众人眼里,也是艳压群芳。 其气质雍容,举手投足都能彰显华贵。 这便是长公主了! 长公主今日穿的一套束腰的平袖常服。 衣裳为紫蒲色的底,乍一看好像上面有金纹流动。 仔细一看,又好像换了另一种彩纹。 竟是一件绣工精湛的隐绣作品! 不如宫装繁复,但精致又不会太张扬! 长公主发间的三尾金步摇,看似简单,实际上上面的每一条金纹都别有讲究,大方又彰显尊贵。 人还未进水榭回廊,廊内的人便都站起身来相迎。 包括对岸的男宾们,无人敢怠慢。 容心羽发现,端仪也跟在长公主身边一起。 与长公主的女儿安平郡主手挽着手,走在长公主后面。 与她眸光对上,还向她眨了眨眼睛。 长公主则是与另一个贵妇一起,稍微照个面,容心羽认出那是端仪的娘,端亲王妃。 到了近处,长公主便笑道:“诸位功臣都坐吧,不必太拘束。” 说的是客气话,谁敢造次? 纷纷行礼后,又都举止克制的坐了下来。 明显都不如之前自在随意了! 容心羽注意到,长公主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特意往自己这边扫了一眼。 主位要比旁的位置长一些,长公主一行四人,都还显宽敞。 端仪在挨着容心羽最近的左侧位置落座。 而后别过头来,笑出一口白牙:“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呀? 我之前在园子里逛了一圈,一问你与玲珑都没来。 便去找我表妹玩了!” 容心羽知道,她口里的表妹指的是安平郡主。 长公主与端亲王是亲兄妹,她俩自是亲表姐妹。 “也没有多久,还是得长公主青睐,给提前放行进来的。”容心羽小声说。 “咦,玲珑呢?她干什么去?连声招呼都不和我打!”端仪这时看着远处说。 容心羽也看见了,顾玲珑提着裙摆离了席,已经走出回廊。 便道:“她带了陆姑娘过来,陆姑娘去的太久,她可能有点担心,去找人了吧。” 陆姑娘? 端仪倒是听顾玲珑提及过,好像是个待她极好的姐姐,也就没放在心上。 继而摇着容心羽的手臂说:“你看看我,看看我,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之处。” 容心羽纳闷,仔细打量了端仪一番。 只见她明眸皓齿,笑得灿烂,面容光洁红润,仿若五月最热烈的花,明媚又惹眼。 “皮肤白了,还细腻了!”容心羽笑着道。 端仪一拍手:“是吧,逢人见我便夸,你知道为什么吗?” 容心羽道:“因为我之前送的护肤乳?” 端仪笑的更为灿烂:“就是了,果然是好姐妹,够意思。 之前我要用的时候,身边一些刁奴还劝我说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要瞎用。 我就觉得你不会让好姐妹吃亏,便不信邪,用了一段时间。 其实当天就觉得皮肤比以往顺滑了,这段时间下来,变化更是显而易见。 之前还有好些人问我,在哪里买的呢。” 容心羽含笑听着:“那还真买不到!” “可不是吗,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郡主也当宝。” 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二人说话声音本不大,便显得这声音有些突兀了。 容心羽二人侧眸,就看见顾玲珑旁边的位置上多了几个人。 不算陌生,正是镇国公府二房的几个姑娘。 开口的,便是顾家三小姐,顾琦瑶。 容心羽记得,当初去镇国公府的时候。 这位就找过自己茬,却被顾玲珑给怼走了。 “你要找茬吗?”端仪皱眉。 不免回头看了自家亲娘一眼。 却见亲娘与长公主淡淡往这边瞟了一眼。 也不知听没听见顾琦瑶的话,又好似不大想管晚辈事情的模样。 顾琦瑶道:“我又没有说错,端仪郡主是不知道吗? 之前承云郡主送的那些护肤乳,只要在她家铺子里买东西,就有赠送。” 一旁的二房姑娘闻言噗嗤一声:“赠送? 就像咱去绣庄里买布,作为搭头送的香囊那样吗? 那些东西可都是碎布头子做的,白给我都不要! 咱们府里的哪个小丫头不会绣?” 说着,几个人一阵轻笑。 端仪听得都有些生气了:“你们怎么这样说话?” 容心羽安抚住端仪:“你若是能从我的店里得一两的护肤赠品,继而扔了,本郡主也就真信你瞧不上了! 而不是穷酸却不自知,就只会装。” 顾琦瑶立时变了脸色:“你说谁穷酸?” “你没本事坐承云的位置,你倒是有本事坐个前排,不然就别嘴碎!”端仪跟着助阵。 顾琦瑶面红耳赤,羞恼道:“我们承认承云郡主财大气粗,对灾区百姓大方。 只是没有想到,对自己小姐妹是如此吝啬。 一两重的小作坊护肤乳而已,还能这样炫耀自得? 是不是因为银子都省下来,谋取公爵位了,才没有余钱维系瞧不上的姐妹情呢? 我们镇国公府二房吃的朝廷俸禄,我娘出生名门,没有商贾亲戚,自然拿不出那么多的银子赈灾。 但是买点护肤乳,这点银子还出的起的。 不就是一两吗,不到一两却也拿不出手。 你说吧,要多少银子? 我给我府里的小姐妹一人分一两。 一百两,够不够? 也让端仪郡主您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姐妹情!” 二房几个庶出的,有的不吱声,有的发出讥诮声。 端仪郡主很生气,但不想说话,只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微微一笑:“先谢过顾四小姐的财大气粗,想照顾我店铺的生意。 可是我这东西早就规定,是赠不卖的。 必须得满一定金额才行,顾四小姐是要买多少东西,想送几个小姐妹啊? 我好让丫鬟提前去通知店里备货,并备好相应的赠品。 这里就先谢过你照顾我生意了!” 顾琦瑶嗤笑:“承云郡主真会做生意,你就看看我这一桌吧。 统共三个庶妹,我家里还有个嫡姐。 当然,玲珑是我三姐,自然是不能落下。” 容心羽笑:“顾四小姐真是大方! 回头这些钱呢,我也已经想好怎么花了。 一半捐灾区,一半请小姐妹们吃吃喝喝,也维系下感情。” 顾琦瑶勾唇,自得一笑道:“你且说说,要多少——我可告诉你,别想坑我。” “这我倒是知道,郡主铺子里购物满五十两,可得一钱装的赠品。”这时,坐在远一些的白盈夏说道。 顾琦瑶先是一愣,默默算了下,继而瞪大眼:“那一两岂不是要消费五百两?!” 容心羽道:“是呢!也就五百两而已! 是不是太低了,配不上诸位的身份?体现不出顾四小姐的姐妹情?” 顾琦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有个顾家二房的庶女就忍不住道:“这不会是故意在抬价吧?” 这时,白盈夏又道:“的确是满五十两赠一钱,其中护肤精油、护肤乳、护肤精华、还有护肤霜,只能选其一。 我更早之前有幸得了郡主赠予,觉得不错。 当时还想直接买些成品,但却是没有卖的。 后来知道只有在郡主的铺子购物满金额,才会赠送! 我着人去镇西公府所有店铺问了,也都是这个规矩! 这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白盈夏说完,好几个姑娘跟着附和。 大部分都是去购物的时候,无意被附赠。 因为被那护肤品的特别香味吸引,好奇用了些。 结果肤感太好,便是欲罢不能,可惜却是买不到。 有人还趁机问道:“郡主,这么好的东西,您是从哪里得来的呀? 是您府上自己另外的铺子吗?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有人又说:“咦,龙家有胭脂水粉的铺子,难道是龙家的? 但是,我也没有在龙家看见过这款啊!” 容心羽听得这里看了一眼龙云双的方向,却发现龙云双不知何时离了坐席。 眸光一动,却是含笑道:“这是我私房研制的,只赠不售,市面上任何地方都买不到。” 继而看向顾琦瑶:“顾三小姐已经考虑好,要为几个交情好的小姐妹买单了吗? 你若是不知道买什么好,我是推荐你们去金饰店。 最近我店里又上了许多新款,一人一套,应该就够凑赠没人一两了。” 顾琦瑶:…… 【作者题外话】:注明:一钱5g,一两50g 顾玲珑:三小姐,顾琦瑶:四小姐。 (可能哪个时间段脑子抽了,写错了,一时也想不起来,这里注明一下子哈。) 搓手:要是能求些推荐票就完美了!(▽) () 第152章 代你出战 顾琦瑶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再说不出豪爽的话来。 容心羽不怕贯彻刻薄人的形象,仔细盯了顾琦瑶几眼。 道:“恕我直言,顾三小姐满面油光,痘痘长的有点多。 给自己选的话,选乳液吧。 霜太厚重了,痘和油会更严重! 而且,脸上的妆也不要打这么厚,皮肤不能放出来呼吸,也会闷逗!” 顾琦瑶觉得容心羽这是在内涵她不仅是冤大头,还不要脸! 脸都被粉给盖住了,哪里还有脸? “你不要太过分!”顾琦瑶气的眼圈都红了。 小姑娘哪有不爱俏的? 平时哪怕多长了半斤肉都怕人看出来,更别说,她最近脸上当真蹦痘厉害。 是为了今日宴会,不得已才上了厚妆。 正好就被容心羽被逮着说道了! 容心羽笑道:“过分?我也没有非逼着顾四小姐去我店铺买东西。 你直说买不起,并没有资格获赠,跟你小姐妹抱歉一下即可。 我能说什么呢?还能去你们顾家二房抢钱不成? 那可是犯法的!我不干!” “你……”顾琦瑶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跟顾琦瑶一起的二房姑娘忍不住说道。 并且看向容心羽邻桌的长公主的方向。 长公主却是好整以暇的坐着,眼睛在前方的戏台上。 仿佛被台上的歌舞吸引,并没有听见这边的动静。 但是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怎么,自己找茬,怼不过就想向大人告状吗?”容心羽轻笑。 端仪郡主帮腔:“就是,上次在国公府,我捂着她的嘴,你当是为什么? 本来今日的宴会也谈不上开心,都在为灾区的事情操心。 就你,一心想着怎么与人为恶! 我们没招你吧!非得找收拾!” 容心羽就笑,也没有再继续朝顾琦瑶输出。 顾琦瑶想说,她针对的是容心羽! 但看端仪好像比容心羽还生气,就收敛了几分。 只是,见周围很多人拿异样的眼神看自己,脸上实在挂不住。 都想遁走去找亲娘了! “这是怎么了?” 这时,镇国公府二夫人与一个妇人一道走了过来。 看见女儿红着眼,顾二夫人当即皱眉。 二夫人刚想说什么,就见长公主看了过来。 连忙朝长公主行了一礼,才坐到女儿身边,将其搂在怀里。 顾琦瑶仿佛见到救星,扑到顾二夫人怀里。 继而憋着嘴,看了一眼容心羽的方向,只落泪,不说话。 顾二夫人皱眉皱的死紧,估计女儿是被女煞星给欺负了。 便似笑非笑的道:“承云郡主,我女儿年龄小不懂事。 若有说话不妥当之处,一定不是有心的,希望你能见谅。” 容心羽只淡淡看了她一眼,道:“女不教父母之过,我一般不会跟小姑娘过不去。” 说完就别过头去。 哼,一群战五渣没点挑战性。 顾二夫人笑容一僵,这是骂她女儿没有教养吗?那就是在骂她为母不贤?! “顾二夫人,那我去那边坐了。”这时,跟顾二夫人一道过来的贵妇说。 顾二夫人忙回头,就见妇人看了顾琦瑶一眼抬步就走。 而那眼神分明有些失望! 顾二夫人脸色一变:“袁夫人,那改日再叙?” 袁夫人疏离又不失礼貌的笑道:“我后面恐怕会比较忙,再说吧!” “袁夫人!”顾二夫人大急。 只因为,她刚刚离席,便是与这位袁夫人商量儿女婚事去了。 本来双方都是有点意思的,她便按照规矩先去男女宾之间的回廊花厅,远远相看了一眼袁家公子。 大理寺卿家的儿郎,不管身份还是品貌,自是没有的挑。 这会儿,便是让对方来看自己女儿了。 自己女儿堂堂国公府嫡出小姐,太子妃的亲堂妹,身份自是不差任何人。 就对面的恶女容心羽,连她女儿脚指头都比不上! 她以为这婚事已经铁板钉钉了。 谁知道,对方突然变卦了! 顾二夫人以为,这是因为自己与容心羽呛了两句,对方忌惮容心羽,不敢与自己结亲了? 一时间,便觉怒火中烧。 而袁夫人已经走远,到了前面的第一排位置。 立即就有其他人家的主母凑了过去,竞争意思明显。 最可恨的是,袁夫人也并没有拒绝。 顾二夫人心里憋着一口气,忍不住就道:“承云郡主,不知小女如何得罪了你。 让你如此处心积虑?” 处心积虑干什么? 自然是坏了她女儿的好姻缘,只是这事情毕竟没成,说出来的话,她女儿名声也就毁了。 容心羽还没有开口,端仪就道:“顾二夫人,你可别血口喷人。 是顾琦瑶自己没有教养,挑衅嘲讽别人在先,可怪不了别人。 这么多人可都看着呢!” 容心羽这时回过头来,懒洋洋的道:“你不要以为别人是迫于我的淫威才不敢接受你女儿,自以为自己女儿多好呢! 这种罪名我可担不起! 人家也不是傻子,当是觉得你这当母亲的不问缘由就那样偏袒女儿。 真符合了你自己说的那句,女不教父母之过。 怕你女儿一样是非不分吧! 娶妻不贤祸三代呢,这谁不怕啊?” 顾二夫人气的脸色铁青:“你……承云郡主,你这样说实在过分。” 声音一时没有压住,引得许多人转过头来。 长公主也看了过来。 也终于终于开了口:“顾二家的,你跟小辈们在闹什么?” 顾二夫人委屈,当即红了眼圈:“长公主殿下,臣妇不是故意的。 只是……” 说着看了眼容心羽,一副屈辱的模样。 长公主眼眸里没有什么情绪:“小孩子打架打不过,这是要拉家长了吗?” 顾二夫人一噎,当真有苦难言。 哪里听不出长公主这话的偏袒? “长公主殿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顾二夫人说。 “本宫一直在,小孩子们胡闹了什么,本宫没有聋!”长公主不紧不慢的说道。 话很轻,其中威仪却让人生畏。 顾二夫人愕然,下意识去看脸色惨白的女儿。 这才意识到,可能真是女儿犯错了。 长公主继而又看了一眼容心羽的方向:“你姑姑在宫中为妃,与我是妯娌。 本宫也当得你的长辈,代你出战,没有问题吧?” () 第153章 那不是你哥吗? 容心羽都愣了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长公主这话。 还代她出战? 顾二夫人面上惨无血色,立即拉着眼泪未干,却已经吓傻的顾琦瑶站起来。 惊慌道:“长公主息怒!” 长公主却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我会告诉贵府的老夫人!” 顾二夫人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她的婆母,亦是她的亲姑姑,还能如何她? 顶多就是不痛不痒的训斥她几句罢了! 长公主接下来又说:“答应承云要照拂她铺子生意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 回去以后,与你府里的老夫人好好商量。” 顾二夫人一愣,没敢接这话,而是看向女儿。 顾琦瑶不可置信,长公主这是想帮容心羽强买强卖吗? “相信你们镇国公府,也不想传出二房的嫡姑娘言而无信,只会尖酸刻薄的话来!”长公主又说。 顾琦瑶忍不住哽咽道:“可是,可是那么多银子……” 顾二夫人下意识问:“多少银子?” 端仪这时兴奋的喊:“我算过了,按照顾四小姐夸下的海口,至少要在承云的店铺消费二千两吧。 这点银子对于你们应当不算难事!” “二千两?!那么多!”顾琦瑶惊呼。 想她一个月的月利银子也才五十两! 虽然吃穿用度不愁,公中都另外有份例。 但她觉得,这钱肯定得她们二房出了! 而且,最后还是便宜了容心羽这个恶女! 顾二夫人按压住女儿,才让她冷静下来。 顾二夫人是松了口气的,二千两对于他们的确不算难事。 却要摆出强颜欢笑的表情:“臣妇回去尽量凑一凑,毕竟刚刚捐了一万两,账面上有些吃紧。” “完了一千两送来公主府,一千两送去镇西公府!”长公主说。 容心羽:…… 她有理由怀疑,这长公主是为了她允诺的一半捐赠,才开口帮她说话的。 “是,臣妇回去就让人将银子送过去。” 长公主道:“本宫与承云不是在向你们打劫,这是需要银货两讫的。 你们给了银子,必要去承云的铺子选够二千两的物件的!” “这是自然的……”顾二夫人脸上笑得真诚。 被长辈代战的容心羽配合的含着微笑,没有插嘴一句。 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而来,对长公主道:“殿下,一切准备就绪,可否要开第二场?” 长公主微微颔首。 管事拍拍手,湖心舞台上就有人走到最前面接应。 随后说:“诸位,接下来有意向的才子佳人可以上场表演才艺!” 简单说了,才艺不限于琴棋书画等等…… 每个宾客会得一朵银月季,在表演结束后,可以将手里的银月季投放在区域内的花篮里。 会有人记录每个人得了多少银月季。 而这银月季来自义慈局的赞助。 义慈局是做慈善的机构,一直以来都接受各方的捐赠。 钱是有的,只是怎么花,都得有名目。 若是书画类的,有意向者还可以拍下作品,获得的银子自然作为赈灾救助穷苦百姓用。 容心羽在一旁听着,感觉这长公主是把后世那一套慈善募捐艺演什么的,简直玩的炉火纯青。 当然,才艺表演这种活动,以前就是有的。 只是以前都是打着切磋才艺的名目,实际上是为贵圈的公子千金们互相相亲。 如今项目还是那些,只理由冠冕堂皇,让人无法诟病。 宣布结束后,舞台上的伶人便相继退场,让出了场地。 长公主这时道:“有意向的,可以去西园找管事的报名,按照先后顺序来参演。 如今那边已经有十几位报名参赛者了。 接下来,那边便会陆续上场。” 此话一出,还在席间的很多人立时行动起来。 女眷起身去报名的,多为年轻的小姑娘。 从这边也能看得见男宾那边,不少青年人起身离席。 容心羽这时也看到,顾玲珑回来了。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端仪立马拉了容心羽到了顾玲珑跟前:“玲珑,你去哪儿了啊?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你听说了吗,马上要才艺表演了,你要不要报名啊?” 顾玲珑道:“我方才去找人了,跟我一道来的陆姐姐倒是报了一个古筝。 我没有什么想表演的。 这里才子佳人众多,我就不献丑了。” 端仪知道,她是无意于这种相亲。 就连她亲娘一点都不急,今日为了其他事情,居然只让顾玲珑自己来参宴了。 “你们呢?”顾玲珑稍微有了一点笑容。 端仪道:“我那琴技还是算了,有云曼月珠玉在前,我上去了也是垫底。” 顾玲珑道:“那还能全都争抢云曼月不成? 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嗯?” 说着暧昧的朝端仪眨了眨眼。 端仪脸颊微红:“瞎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还说我呢,你娘这么放心你自己来,才是有着落了吧?” 顾玲珑眸光微动:“没有呢,她就是忙。 反正宴会多,也不差这一场。 她说了,年轻小姑娘该多出来走动走动。” 继而望向容心羽:“羽姐姐,你要上去吗? 我们都好奇你音律课交的是什么作业呢,竟然十分。” 这话说的真诚,并没有质疑的意思。 容心羽笑道:“十分的不是很多吗?” 再者,我并没有什么想法。 我已经捐了十五万一千两白银了,还是把机会留给旁人吧!” 顾玲珑疑惑:“十五万一千两?” 这是什么说法? 端仪就凑近她耳边,小声嘀咕道:“刚才你那四妹妹找茬,说阿羽送咱们的护肤乳上不得台面,被阿羽给怼哭了。” 又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顾玲珑闻言皱眉,下意识看向那一桌。 发现顾琦瑶母女已经离开,只几个二房庶妹在那边坐着,一个个脸色恹恹的。 想也知道,她这位二婶是带顾琦瑶去报名才艺了。 几个庶妹暂时都没有份! 而这空隙,端仪跟容心羽解释,音律考十分的人是不少。 但是普遍都是一首曲子用到结业,练到炉火纯青。 不仅考试用,参宴的时候也会拿出来用。 其他人的,他们早就听烂了。 容心羽弹的曲子,她们却还没有听过。 容心羽恍然:“以后小宴的时候,我弹给你们听听。” 顾玲珑想,自己家这边今天状况百出。 容心羽是一副无事人的样子,未必心里也真的丝毫不介意。 不免想解释几句:“羽姐姐,不瞒你说,我娘与我这二婶一向不对付。 四妹妹也一向见不得我好,她找你茬,当是故意想针对我的。 你可千万别因此恼了我们大房啊! 我们两房对外都称是镇国公府,也没有分家,但是各住国公府东西两院。 中间一扇门,各有管事负责登记进出,与分家也没有二样了。 下回她们再无理找茬,你该收拾收拾,不必顾忌我们。” 容心羽知道,大家族讲究一荣俱荣。 顾玲珑刻意这样说,是真心待她了。 便笑着道:“她是她,你是你,我不会混为一谈的。” 心里想着,这样挺好的。 等以后她进了镇国公府,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想到这里,便问了一句:“二房的人也经常去你们大房找茬吗?” 顾玲珑心知肚明容心羽担心什么,当即笑道:“倒是不怎么敢,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端仪在一旁眼珠子直转:“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容心羽看了她一眼:“不会错过的!” 顾玲珑当容心羽想在这婚事上低调,毕竟哥哥很多爱慕者都不友好。 万一知道关于二人好事将近的谣言成真,必定要有人找容心羽麻烦的。 还是待正式走了三书六礼再说吧! 便忙转移开话题:“对了,我方才出去的时候还看见龙姑娘了,她也报了一首琴曲。” “龙姑娘?”端仪诧异,继而看向容心羽,“对哦,你表姐也来了。 上回她在你府上宴会一曲,惊艳四座,就连曼月都赞不绝口呢! 也不知今日她与曼月谁更厉害!” 顾玲珑瞪眼:“你都知道龙姑娘是羽姐姐的表姐?” 端仪奇怪道:“很多人都知道啊,我不是说了吗。 上次侯府的宴会,阿羽请了好多人道歉来着,你没有去。” 顾玲珑恍然:“那我以前和羽姐姐没有闹过矛盾。” 只能说,一切是不巧罢了。 几人闲聊的功夫,湖心台上已经有千金上阵。 第一位,表演的才艺是吹笛子。 最终反响平平,不过也得了三四朵银花。 女宾和男宾两边各有设置花篮。 有专人唱报道:“鸿胪寺卿家大小姐,银月季四朵!” 哪怕这样,小姑娘也很高兴的提着裙摆下台,沿着通往女宾水榭回廊的小桥走。 谁知,下一刻周围一阵骚动声起。 “那不是你哥吗?你哥哥怎么上去了!” 端仪指着对面水榭通往湖心舞台的小桥惊呼。 端仪喊的是顾玲珑,却是拽着容心羽的手臂直摇晃。 容心羽自然也是看见了! 顾鎏陵今日又是那一身充满禁欲仙气的盛雪白衣,怀里抱着一把瑶琴。 步履优雅的走到舞台中央,将瑶琴放下后,便撩起衣袂坐下。 而后抬眸朝前淡淡一撇,对容心羽的眸光。 容心羽眨巴眼,朝他一笑。 () 第154章 没脸见人。 顾鎏陵唇瓣微微一勾,原本淡漠俊美的容颜便仿佛临来春阳白雪,摄魂夺魄。 顿时,引得周围惊叫四起。 “啊啊啊啊——他在看我,顾二公子在对我笑!” “他明明是在看我!” “是对你们笑吗?你们就从未揽镜自照过吗?!” 鸿胪寺卿家的小姐还没有走上岸,闻声回头。 顿时惊的捧脸,差点踏空掉下水去。 容心羽被这尖叫骚的耳朵发颤,忍不住抬手揉了一下。 而远一些的人抗议道:“自以为是,怎么好意思这样说? 人家不过出于恭敬,向长公主致敬而已!” 好一会儿,周围才安静下来。 长公主笑道:“这孩子走哪儿都是焦点,只是从来没有当众这样秀过。 本宫倒是好奇,他今日怎么改了性子?” 说着朝左右看了看。 眸光扫过容心羽的脸。 容心羽心道,自己是与顾鎏陵签订了婚书,但是并未公开。 也不知道顾鎏陵那边是个什么章程,长公主这也是知道了吗? 但定都定了,她也相当坦然。 很快,湖心舞台那边传来悠扬的琴声。 “咦,这是《凤囚凰》!”安平郡主说道,继而脸颊红透。 转眸去看自己母亲长公主,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要她以为,刚刚顾鎏陵是在对她笑吧? 毕竟在场一众未婚贵女当中,还有谁的身份能比她尊贵? 刚才顾鎏陵也分明是看她这边了! 长公主看了自家女儿一眼,心里跟明镜似得。 开口道:“想来,顾二是故意借此机会想向心仪的女子表明心意吧。 也不知谁家贵女有此福分,得顾二如此用心。” 端亲王妃笑道:“可不是,以往都是一群姑娘前仆后继,却不能得他一眼。” 安平郡主羞的坐立难安,忙拿起杯子喝水掩饰。 长公主赞同:“这人啊,还得自己开窍,不然就是天仙也难入他的眼,勉强不得。 这不,自己就知道取悦未来媳妇了。” 转而看向容心羽的方向,开口道:“承云,怎么没见你去报才艺。 本宫听说,你此前月考琴棋画礼仪可都是满分。” 容心羽可以肯定长公主是知道了! 不过她也看见安平郡主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一时就有些摸不准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斟酌了一下道:“若是时间够,晚些臣女来首《白头吟》?” 果然,安平郡主脸色忒变。 猛然瞪向容心羽,那眼神轻蔑又恼恨! 没有质问出口,是出于自以为的贵族修养。 但那眼神分明在骂她:你怎么敢说这种话?简直厚颜无耻! 容心羽仿佛没有看见,只对着长公主。 顾鎏陵这种高岭之花都主动示好了,她要是不给点回应,宣誓一下主权,似乎有些不妥。 鱼或许不会自动脱钩,万一扛不住别人硬扯呢? 她可是要失大利的! 长公主笑道:“你若是真想上去,那本公主为你开特例,下面就你上台吧!” 说着,就招来人吩咐安排。 “娘?”安平郡主不可置信。 怎么母亲也帮着容心羽? 她不可能不知道《白头吟》对应《凤囚凰》的意思吧? 眼看着那人已经领命去了。 安平急的不行,尽量克制的道:“娘,您这样安排,顾二公子会不会恼了呀?” “等会你不就知道了!”长公主淡淡瞥了这女儿一眼,眼神里有两分慈爱,三分严肃。 安平郡主愣了愣,读懂母亲的意思。 反正不管顾鎏陵《凤囚凰》求的是谁,不管她怎么想,长公主都不答应! 宁愿把机会给别人也不给她! 安平郡主不服,很想问为什么,奈何场合不对。 一时只能眸光幽幽的瞪了容心羽一眼,转看向台上。 “快看,那又是谁?飞到亭子那边去了!” 这时,又有人惊喊。 所有人循声看去,就见一个女子白衣飘飘,直接掠起轻功朝舞台飞去。 那姿态轻盈,一时竟仿若仙子降临。 待落定在八角亭子的一角,稳稳落定,便拿出了一支笛子。 虽然对方戴了面纱,但是容心羽一眼就认出了人。 “那不是……之前跟顾三小姐一道的陆姑娘吗?我记得她这身裙子!”有人说。 那面纱也是轻薄如无物,很好分辩。 顾玲珑震惊又错愕:“她不是报的别的曲目,这个时候去凑什么热闹?” 下意识又去看容心羽的表情。 却见容心羽端手坐着,一副等着好戏开演的模样。 也不知是不在意,还是气过头,只能以微笑掩饰。 安平郡主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因为陆悠月已经将长笛藏于面纱之下,开始迎合顾鎏陵。 安平郡主当即道:“那个女人是哪里跑出来的? 竟是如此不知廉耻,当众就与男人迎曲?” 周围人的惊疑声更大,已然盖过她的。 “玲珑,那个是你家亲戚吗?哪一府的?”端仪下意识去问顾玲珑。 自顾玲珑第一回约容心羽去参加小宴,她觉得容心羽与顾鎏陵的事情就是迟早的。 只是碍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暂时没有公布。 这……难道是她猜错了吗? 下意识也去看容心羽。 顾玲珑黑着脸道:“不是……我只知道她是我哥哥的同门,应该是没有家人了。” 安平郡主闻言气炸了! 没有家人? 什么玩意儿? 恶劣如容心羽,人家至少有钱有颜,亲爹还有权! “怎么回事?”正在这时,亭子里的琴声却是突然停了。 水榭回廊里许多人因此发出质疑。 都能听出,这曲子是没有完就终止了。 而原本俊颜清冽,却还算平和的顾鎏陵已然面若寒霜。 也没见他有什么动作,原本平静的湖面却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而后龟裂,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周围又是一片惊哗,看出这是武功高强之人以奇诡内力所致。 亭子顶上的陆悠月也因此停了笛音,继而下了凉亭,落到琴案前方。 “陵师弟……”陆悠月小心的开口,眼神带着几分乞怜。 顾鎏陵看懂她眼底的意思,是求他给她留几分颜面。 顾鎏陵眼神更冷三分:“滚!” 陆悠月顿时视线模糊,下一刻冲出了湖心舞台。 周围也因此惊呼一片! 松口气,庆幸原来是自作多情乱入场的有之; 生气难得听盛京第一人展示才情却被打断,出言辱骂的有之。 陆悠月什么都听不见了! 此时此刻,只想离开这里,再也没脸见人。 () 第155章 还敢奏吗? 两边水榭的人见此情况,年轻贵女们无不松了口气。 甚至有人道:“这是谁啊,这么不要脸?” “就是啊,以为这样就能攀附上顾二公子,也太自以为是了!” “但凡顾二公子绅士一些,可不就要被缠上,有口说不清了?” “幸好顾大人不惯着这种奇葩!” 男宾那边却有人起哄,扬声朝这边喊:“我说顾二,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好歹给姑娘家留点面子啊,等一曲完了,委婉点拒绝不行吗?!” “也不是让你将人娶回家,就算给个妾位,估计人家姑娘也会十分高兴的。 你又何必将事情做的这样绝?” 有调侃,又幸灾乐祸,声音不少。 顾鎏陵都没搭理,曲子被打断,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只是看了一眼容心羽的方向,清冽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要诉说。 随后也只得抱着瑶琴,离开了湖心舞台。 顾玲珑这时倾身向前,凑近容心羽道:“那瑶琴是我哥哥特意带来的,平时锁在他私库里,看都不让我看!” 容心羽微笑,也看出来不同。 毕竟湖心舞台是有准备乐器的,只有顾鎏陵一人自带。 哪怕一曲未完,也有无数贵女前仆后继送了许多银月季。 统计的管事差点统计不过来! 反观男宾那边,送月季的就比较少了,也就十朵。 即便这样,也很多了! 并且担心,顾鎏陵这半场收割的太多,接下来就算有出挑的,是否还有的赠? 立时请示了长公主,长公主早有准备,便吩咐人再取些过来。 真没有想投的,便留着到最后再返还回义慈局账面上。 如此一来,倒是都有机会展示实力了。 一片热闹中,顾玲珑哪怕解释了,也自豪不起来。 很是坐立难安,毕竟陆悠月是自己带来的。 管的话,心气难平,不管的话,万一又闹出幺蛾子,自己也难辞其咎。 想了想,小声吩咐绿蕊:“你送陆姐姐先回去吧。 记得,一定将人安全送回酒楼。” 肯定是不可能再迎去镇国公府了! 这要是让人看见,哥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以为真招了个妾室回家呢! “承云郡主,《白头吟》还敢奏吗?”安平郡主这时问道。 眉眼带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容心羽微微笑道:“有什么不敢的? 他弹他的《凤囚凰》,我奏我的《白头吟》。 他要是不满意,有本事上来摔了我的乐器,大不了干一架!” 安平郡主一噎,以前就知道容心羽光棍的很,就没有想到如此水火不侵。 也没再说什么,决定还是等着看笑话! 下面这时也提到容心羽的名字,容心羽便施施然起身。 也没有走小桥,直接掠起轻功,片刻就飞至湖心舞台上。 “好!好功夫!”端仪拍手叫好。 其实这一轻功身法乍一看,与之前陆悠月的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端仪觉得,小姐妹表演,她们啦啦队一定要跟上。 而后发现,除了自己,水榭里女眷里鼓掌声一片。 端仪惊诧:“我竟是不知,阿羽现在人缘居然这般好了?!” 不仅如此,对岸的男宾那边,亦是一片叫好夸赞声。 顾玲珑心不在焉的道:“阿羽姐姐一向是好的,只是以前因为那对姐妹故意败坏她名声。 她又为了藏拙,很少与人接触。 如今正名自己,大家很难看不见她的优秀之处。” 那对姐妹自然是指容心珞姐妹! “我看未必吧,空穴不来风!”安平郡主忍不住说。 之前她从来是懒得与容心羽搭话的,只觉得与容心羽这种人有摩擦,未免有失身份。 如今是感觉自己利益被触犯的严重了,便不由自主语气有点呛。 长公主淡淡扫了她一眼,安平郡主立马瘪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端仪道:“等你与阿羽相处过了,你就知道,她是很好的人。” 她表姐妹二人原来关系也不差,其余也就没多说。 而此时,容心羽已经到了台上,在众多乐器里选了一只埙。 “原来承云郡主还会吹埙?” 泱泱大夏,乐器自是不少。 但是盛京中,吹埙的确是很少。 容心羽将白瓷的埙至于唇瓣,略显空远的乐音便缓缓溢出,仿佛在诉述绵长悠远的情愫。 初时有人觉得不错,随后有人惊觉:“这……不是《白头吟》吗?” 顿时,女宾这边就炸开了锅。 纷纷担心,容心羽这是不缠晋王,改缠顾鎏陵了? 很多人只觉得如临大敌! 毕竟容心羽以往的缠功实在惊人,晋王渣是事实,但因此成年却未娶正妃也是不争的事实。 这……以后谁还敢上镇国公府求亲? 纷纷猜测:容心羽是不是又要向以前那样了? 男宾那边所有人的眸光也一下子看向顾鎏陵。 想着这位丝毫不懂怜香惜玉的主,刚才对和曲的蒙面姑娘那般绝情。 这容心羽接着他的《凤囚凰》来这曲,顾鎏陵等会该上台抢乐器了吧! 这不给砸个粉碎,大动干戈一场,怎么符合顾鎏陵高贵冷厉的气质? 可是,顾鎏陵却只是安静的坐着。 不仅没有生气,唇瓣还勾着一个浅淡的笑意,似乎还很欣赏的模样。 这…… 众人惊疑了,想着这是气到极致都笑了? 但是碍于承云郡主身份不一般,才不得不隐忍的吧?! 反正,就没有人相信二人之间会有点什么。 等容心羽一曲罢,很多人都还没有回神。 震惊的不是容心羽音律确实不错,上个月月考分数绝对不作假。 而是顾鎏陵居然真就全程坐着一动未动。 他们以为,他至少也会隔空喊一个“滚”! 只见容心羽一曲罢,手里还拿着埙。 短暂的功夫,男女两边都有人送上银月季。 容心羽见收获的差不多了,灵动的眸光微转。 随后抬手一抛,那埙便朝男宾这边而来。 周围顿时起了一片惊哗。 众人:这是想干嘛? 众人:当众行凶,想用这埙砸死谁? 周遭男宾当即吓得四散,以为自己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这位脾气不大好的郡主。 直到看见顾鎏陵伸出手,接住了那支容心羽吹过的埙。 一个个又是震惊的瞪大了眼。 而就近的林淮释还伸着手,似乎是想接的但是迟了一步。 顾鎏陵抬眸,淡淡看了对方一眼。 林淮释俊毅的脸颊顿时泛上一抹红,略带尴尬的道:“下官以为……” 后面的话似乎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干脆收回手,坐回了一旁自己的位置上。 其他人刚刚因为躲避都让开了,略显得这边比较空旷。 对岸的女眷便能将这边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一时又炸开锅般喧闹。 没有人注意到,林夫人脸沉入锅底。 女眷们难以置信容心羽的做法。 都巴望着顾鎏陵抬手将将那埙摔的粉碎,以示对容心羽的厌恶。 可是,期待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只见顾鎏陵拿着埙端看了一眼,笑道:“承蒙承云郡主厚爱,在下便收下这份重礼了!” 说着,便毫无顾忌的将埙收进了怀里。 “啊啊啊——”顿时,女眷这边尖年轻姑娘们惊哗一片。 “怎么会这样?” “难道二人已经订亲的消息是真的?” “这么说,顾二公子那首《凤囚凰》是吹给承云郡主听的?” “怎么可能?我看是承云郡主淫威颇盛,一般人不敢拒绝吧……” “说的也是,毕竟晋王上次算计她,被她打了一顿,如今还禁足在府里呢!” “我说真的,他二人早就订亲了,你们非不信!” “绝无可能!” 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是当事的二人只远远相视一笑,其中很多事情不言而喻。 容心羽知道,顾鎏陵即将出京办事,这是心里不安,所以故意委婉的向她表个态。 毕竟,就之前二人有点谣言而已,就给她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如今容心羽的回应,便算是公开了二人的关系,不介意那些了。 不论于公于私,他都可以安心了。 等容心羽回到席位的时候,统计的喊道:“镇国公府二公子得月季一百八十五。 承云郡主共计二百一十五朵银月季!” 竟是比顾鎏陵还高! 这倒是让容心羽有些意外! 端仪凑过来,咧着嘴笑道:“我们几个的都给你了,没有人给顾二。 我刚才还特意跑了一圈,看见咱们全班八成的银月季都投给你了。 还有一些其他西院的小姐妹,很多都是支持你的。 男宾那边,问秋书院的也投了不少给你呢,差不多有一百朵。 我隔着这么远都看见了!” 这样说来,顾鎏陵的支持者基本上都是姑娘。 而她是两边一半一半! 容心羽失笑! 都被端仪给可爱到了! “你这是明目张胆给我拉票去了?” 端仪道:“才没有呢,我就看了一圈而已! 以前巴结你的那么多,这种关键时刻如果不支持你,以后也就没有必要一起玩了。 还凑上来的,指不定就是两面三刀之辈!” 容心羽恍然:“你真是个小精灵鬼!” “真是没有想到,男宾那边也给你投了那么多。” 顾玲珑也一扫阴郁笑道:“我哥哥的同性缘吗,一直就堪忧。” 容心羽就想想有些贵女痴心干等,非顾鎏陵不嫁的疯狂模样,害得好些适婚男也没人可挑,他同性缘能好就怪了! 至于男宾这边,容心羽估计,都是东院学弟们赏的脸! “快看,是云曼月上场了!”端仪这时说道。 () 第156章 也想哭出来? “以往每次,她都是拔得头筹,她这回还是古筝吧?” 与此同时,龙云双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容心羽不免侧眸看了龙云双一眼,就发现她眼圈有点红。 这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整理好了情绪,才过来的?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是否已经遭遇了太子? 而湖心舞台上,云曼月的表演已经开始。 场面此时很安静,看得出所有人都是很用心在听曲子。 毕竟是盛京第一才女,很多人都想一睹风采。 等一曲罢,献上银月季的男女都有。 “宁国公府嫡女云曼月,一百九十朵银月季!”很快,统计结果也出来了。 此结果让很多人觉得意外。 顾鎏陵一曲未结束,曲艺高超归高超,实际没有弹奏完是大忌。 但是,无脑支持者的女眷们也给他撑起了足够的场面。 “云曼月怎么差了承云郡主那么多啊?” “你没注意到吗?咱们女眷这边对于云大小姐的支持与郡主的差不多。 只是男宾那边,郡主的呼声更高一些。” “怎么会?不是说盛京很多男子说……” 后面的话不敢说。 但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人说过,娶妻当娶云曼月,远离夜叉郡主保平安! 这怎么和传言的不大一样呢? 也只问秋书院的大多知道,这来自于容心羽这段时间的口碑积攒。 她现在已是问秋书院第一人! 这边云曼月落了一段,但看起来宠辱不惊,姿容从容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有好几个相熟的小姐妹怕她难过还凑上前安慰,云曼月都只是笑笑。 并且道:“无甚好安慰的,承云郡主音律高超,我自愧弗如。” 却是没有一点阴阳怪气,很是真诚的模样。 因为离的也不远,容心羽下意识回头看了她一眼。 正好与之眸光对上,云曼月眼底的复杂一时未来得及收敛。 除此之外,容心羽仿若看见她眸底有一丝盈盈水光,比以前看过的任何时候都亮。 仿佛是……也想哭出来? 但极好的教养让云曼月没有露出一丝不妥当之处。 不得不说,盛京第一才女,不管是实力还是气度看来都当之无愧! “下一场,江南龙氏之女,龙云双!” 这时,上面高唱喊。 龙云双此时也站起身,沿着小桥往湖心舞台慢步而去。 其身着海棠色内衫,外罩浅色轻纱,步履款款,发间莲花步摇轻轻摇曳。 不说出生,这风姿比云曼月都是不差的! 所以很多人都好奇,不免就有人问了。 “江南龙氏是干什么的?没有听过啊?” “你不知道吗?那是江南首富龙家,龙姑娘与承云郡主是表姐妹!” 容心羽便听见有人打听:“那是镇西公府原主母的外家吗?” “是听我女儿说正是呢,她俩是亲表姐妹!” “那不知婚配了没?” “应当是没有的吧,你若是有意,不妨问问承云郡主!” 一群妇人在不远处嘀咕。 犹犹豫豫的,想又不大敢的样子。 端仪就凑近容心羽说:“你这表姐今天也算高调了,只是,好的赖的都吸引了不少呢。” 容心羽明白端仪的意思,龙云双今天捐钱捐物,又是才艺表演,虽然目前没有拔尖。 但的确是相当扎眼了! 不多时,便有人主动上来询问容心羽:“承云郡主!” 对方先行了一礼,满脸堆着笑。 容心羽侧眸看了一眼,不认识这个妇人。 “龙姑娘这古琴弹的真好啊!”妇人刻意套近乎。 “的确不错!”容心羽礼貌性的应道。 龙云双在台上,弹的竟还是二哥写给她的那首曲子。 听得出,龙云双是经过长久的练习,已然炉火纯青。 谁又能揭穿,说这不是她自己作曲的呢? 周围已经有人小声议论,开始拿云曼月与龙云双做比较—— 容貌上,云曼月偏清冷婉约,该是大世家想要的正妻模板。 龙云双的话,就是明艳动人,很多男人心仪的那种。 只是,很多在说,以大家族选主母的标准,大都是看不上龙云双这样的样貌与出生的。 至于也上台表演的容心羽,没有人敢提。 容心羽自是知道原因,她一个早上怼哭两个的战绩下,谁敢评价自己? 更远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这位的琴技,竟是不比云曼月差。” “此次之后,这才女的排名怕是要有一番变化了吧!”有人说。 “这名头可不仅仅是比的才艺……不然的话,岂不是谁都能来占据一席之地?”也有人有不同意见。 一群人声音都不大。 但是这种场合,又怎么可能不传入当事人耳里? 云曼月很快就知道了,下意识朝容心羽这边看来,也不知想在容心羽脸上看出什么。 容心羽面带微笑,正回应凑过来的妇人:“这位夫人若是想了解龙姑娘的情况,可以私底下找人问问当事人。” 至此无话。 妇人就以为,容心羽是瞧不上他们家,不想龙云双跟他们有瓜葛。 不然何必让龙云双这样招眼?怕是想要攀高枝吧! 自然不会想到,龙云双是自己靠另外的关系进来的。 妇人心底顿时就不大舒服了! 心底暗骂:一个商贾之女,还想飞上枝头不成? 若非有镇西公府这门亲事,就是进他们家门也是做妾的命。 面上却还客气的笑着,说了声告退。 她一走,端仪又凑了过来:“我跟你说,那是福寿爵家的夫人。 他家儿子嗜赌成性,把家都败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一个爵府,等老爵爷去了,朝廷就要收回他们家的宅子。 届时,一家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看上你表姐,怕是想让你表姐过去给他们家填窟窿!” 容心羽闻言却道:“她毕竟姓龙,这等私事我就管不着了。” 端仪愣了一下。 心里大概有了个底! 这俩看起来也没有矛盾,大概就是关系一般般吧。 那她也就不操这个心了! 与此同时,龙云双一曲罢,施施然一行礼,便回了座位。 随后没有多久,唱报道:“江南龙氏女,得银月季一百二十朵!” 龙云双还走在桥上,闻言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 但因为垂着脸,没有人发现。 龙云双心道:明明云曼月今日发挥失常,中间有错音符,竟都能得了一百九十朵。 而自己,居然才一百一十? 这差距来自哪里,她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权势地位,果然是最好的加持。 正出神,觉脚踝处突然一阵刺痛。 “啊——” () 第157章 已有婚约 龙云双身体不受控制往水中栽去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怕要完了! “小心!” 就在绝望之际,突然有东西缠住了自己的手臂。 龙云双一惊。 下一刻,身子腾空而起。 她这才看清,自容心羽的袖中射来一道银线,捆在了她的腰上。 还未反应过来,她就被拽回了岸上。 也是那一瞬间,她看见太子迎面而来,步履匆匆。 四目相对,龙云双清楚看见太子眼底的错愕。 一眼明镜:刚才自己是遭了算计! 龙云双慌忙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汹涌的恨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太子也很快回神,急忙靠近:“你可有碍?” “你不要碰我!”龙云双如避蛇蝎,惊恐的喊叫一声,跌倒在地。 容心羽这时过来,一把推开想动手扶人的太子。 自己蹲在龙云双跟前问道:“表姐,你没事吧?” 太子不防,趔趄两下没有站稳,也一下跌在地上。 “太子殿下!”立即有人上前搀扶。 一个侍卫就想拔刀发难! 但对上容心羽冷凝的眸子,立时就哑了声音。 龙云双这时忙抓住容心羽的手臂:“表妹,有人要害我!我的脚中了暗器! 若是刚才我因此落水……” 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若是她刚刚落水会如何? 全场这么多男宾看见,她的名节就全部毁了! 龙云双心知肚明,刚才自己若是真的落水,太子必定紧跟着下来救她。 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掐着这个点出现,分明是有预谋的! 太子要的人,谁敢抢? 如此有了肌肤之亲,她但凡还想立足于世,就只能委身于太子! 没有任何退路! 龙云双气得身子发抖! 她千防万防,哪怕之前在花园衣裳被故意弄了点脏,她都没去换。 也不敢去没人的地方,就怕落单遭遇算计。 公主府呈上的东西,她都没敢吃一口! 谁能想到,大庭广众之下,这个禽兽都敢动手? 前世今生,都一样恶毒至极! 容心羽自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她已经警告过龙云双,她自己非得来。 刚才出手,也不是对她有什么姐妹情。 单纯就是不想太子得逞,有更大的助力去为非作歹罢了! 容心羽看向长公主:“长公主殿下,在您的宴会上有人公然行凶,这事情兹事体大,还请严查!” 就算长公主不查,她这话出来的分量也足够让太子收敛几分。 长公主脸色十分难看,扫了一眼太子的方向。 “怎么可能?是她自己没站稳吧!”安平郡主这时却说。 她以为,这种事就算有也是不能承认的。 不然长公主府的颜面往哪里搁? 而且人又无碍,有什么好计较的? 长公主冷冷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继而道:“你们跟本宫过来!” 安平郡主顿时委屈至极,十分不能理解母亲的做法。 但也不敢拂逆母亲! 立即有两个丫鬟上来,与红绡一起扶着龙云双离开。 容心羽站着没动! 龙云双不免回头,泪眼朦胧的看向容心羽,欲言又止。 长公主这时也回头,看了眼容心羽。 “承云,你也过来。” 眸光扫过太子的方向:“太子,这里是女眷区,哪怕你贵为太子,在这边亦是不大妥当。” 说罢,转身要离去。 太子脸色僵硬,却还是恭敬的朝长公主拱手:“姑姑教训的是! 方才龙姑娘的乐曲太过动听,孤听得入神。 一时失了仪态,不知不觉就行至此处。” 这话唐突极了,实在颠覆以往对外高雅的形象。 周遭人都愣住! 而龙云双脸色瞬间惨白:“请太子慎言!民女已有婚约!” 心中直骂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果然一旦有机会便会如毒蛇般缠绕上来,真恨不能将其当场撕碎。 说她迷惑到太子失态? 这魅惑的罪名,她担待不起! 已有婚约? 太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 下意识就想质问,那人是谁。 居然敢跟他抢囊中物? 容心羽这时道:“太子殿下,臣女斗胆直言。 您身为国之储君,大庭广众失态本就不妥。 对于已有婚约的女子,承受不起您这样的夸赞!” 太子脸色僵硬,顿时看向容心羽。 忍了又忍,扯出一个笑容:“是孤失言了!” 一副礼贤下士,不耻下问,谦虚受教的模样。 容心羽淡然勾唇,没再回应。 路上,龙云双几次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却始终与她有些距离,不欲与她多谈的模样。 龙云双以为,她是恼了自己自作自受,所以在生气。 但是羽表妹还是那个羽表妹,到底不忍心她被人算计伤害的吧? 心里不禁又暖又难过,若是她能听自己的劝就好了…… 容心羽跟着一起到了公主府的一处阁楼,离水榭不算远。 长公主没有叫大夫,只叫了身边的嬷嬷检查了龙云双的脚踝。 确实发现肿起老高一块,除非暗器也不能伤成如此。 龙云双泫然欲泣,隐忍着没有哭出来:“请长公主为民女做主!” 长公主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看她。 开口道:“你可愿入太子府?” 这话很直接。 太子刚才那般,都不是傻子! 龙云双脸色顿时煞白,眼泪再也不忍:“不,绝不,民女、民女已经有婚约。 就算没有,民女也只想嫁给普通人家相夫教子,并无意入皇室!” 长公主神色没有多少变化,转而看向容心羽:“承云,这件事你如何看?” 龙云双也立即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冷静的道:“表姐的婚事自有她家中长辈做主,我一个平辈无话可说。” 长公主与龙云双皆是一愣。 长公主沉吟片刻,道:“那你便离开盛京吧! 以你龙家在江南的底蕴,想在当地找个门当户对的,并非难事! 天高路远,也能各自安好。 后面我会请圣上赐你们一块‘积善之家’的牌匾送去江南,当是对你此次赈灾捐赠的嘉奖!” 言下之意,她不会帮太子强取豪夺,也不会为今日之事大动干戈查什么真相。 什么真相?真相便是与太子为敌! 龙云双想安稳,就回江南,天高皇帝远,太子也奈何不得她! 龙云双愕然,对于这皇族霸权又气又无奈。 什么“积善之家”?她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下意识又去看容心羽。 容心羽沉默,并没有要帮她说一句话的意思。 龙云双忍不住攥紧手! 长公主将羽表妹叫来,分明是想看羽表妹的态度。 看镇西公府是不是要为她撑腰? 她以为,羽表妹之前出手,是有意想帮自己。 至少,对于合作是有了几丝妥协的。 可是现在羽表妹并不想帮她说话! 结果,都在逼她! 若她蝇营狗苟忙了这么久,依旧是这个结果,她一开始又何苦来哉? 最终龙云双没再回宴席,而是提前离开了长公主府。 容心羽送她上马车的时候,龙云双红着眼圈,冷着脸。 “多谢表小姐!”红绡尴尬的朝容心羽行礼。 容心羽抬手:“你不必谢我!” 红绡一僵,手里还扶着帘子,朝马车内看了一眼。 龙云双坐在马车内,垂着眼。 容心羽道:“今日我出手,没有指望你谢我。 只希望表姐你明白一点,我并不欠你什么。” 龙云双唇瓣动了动,眼圈又开始泛红。 容心羽并没有因此产生怜惜情绪。 继续说道:“表姐,在你口口声声为旁人好,要强加意愿的时候,不妨先问问自己。 你拿了旁人什么,又为旁人做过什么! 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龙云双闻言猛然看向容心羽,对上她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 心底一下掀起惊涛骇浪,表妹这是知道什么,才…… () 第158章 切莫当真 容心羽却已经收回眸光,又往长公主府的高门走去。 龙云双望着她背影震颤了许久,之前还理直气壮的高涨气焰荡然无存。 龙云双想到自己用过的那些方子,乐曲,还有别处一些一本万利的点子。 她以为她是邀约过羽表妹的,只是羽表妹自己不答应! 可真的是这样吗? 撇开这些,她又有多少资本与表妹谈合作? 龙云双攒紧手,脸色难看。 往往承认自己的无能,比承认卑微更难…… 她知道,羽表妹不会再管自己了! 她此后真的就是孤军奋战,哪怕用镇西公府的名头都不行。 …… “郡主,这个表小姐真的有些过分了,你真是白帮她了!”凝心跟在一旁容心羽一旁说道。 容心羽道:“以后不会了,她若是再来找,只当其他人一般,先送拜帖吧!” 凝心忙应了下来,觉得也当如此的。 比如容家二房那边,中间已经送过十几次拜帖。 还有各种邀请函,郡主看都没看。 主仆二人刚刚走近长公主府的大门,就与顾二夫人母女迎面碰上。 顾琦瑶本就绷着脸,立时脸色更是黑了两分,忍不住就瞪了过去。 顾二夫人拽了她一下,继而昂首迎了上去。 道:“承云郡主,怎么没有陪你表姐一道回去呢?! 这该回去尽早备嫁了吧! 入太子府为妾,可不算小事!” 言语里难掩讥诮。 容心羽淡扫了母女二人一眼,直接走了过去。 顾琦瑶立马就乐了,以为容心羽的表姐要做妾,她觉得脸上无光,自己总算扳回一局。 就对着容心羽的后背喊:“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太子府的呢,你与二哥哥也好事将近。 可得叮嘱好你那表姐好好帮衬伺候太子妃啊! 不管怎么说,这可都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 心里则是笑疯了,本以为容心羽与顾鎏陵要成,心里嫉恨不已。 凭什么容心羽这个盛京第一恶女能比她嫁的好? 如今她表姐却勾搭了太子,与太子妃抢男人。 回头不知道顾鎏陵会怎么找容心羽讨说法呢! 估计要有一场好戏了! 容心羽听得这里回过头,眸光轻蔑的扫过满脸得意的母女二人。 笑道:“一个被到处挑剔嫁不出去的,还有闲工夫操心旁人?” 母女二人脸色倏地难看。 顾琦瑶气道:“你好意思说我,你今年都十七了不也没嫁?” 容心羽笑道:“皇上口谕让我自己挑,我一直没有挑中而已。 你呢?” 顾琦瑶脸色涨红一片:“大话谁不会说?” “她说的是真的!”谁知这时,一道冷漠又好听的声音传来。 几人回头,发现顾鎏陵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回廊下。 “二、二哥哥……”顾琦瑶脸色一时又有些发白,眼底分明有对顾鎏陵的惧意。 “承云郡主说的没有错,是她答应了我!”顾鎏陵再次说明。 声音很冷,仿佛刀子般割在人心上。 顾二夫人这时忙拽过顾琦瑶,略显僵硬的笑道:“陵哥儿,你四妹妹年龄小不懂事……” “不懂事就不要带出门丢人现眼!”顾鎏陵冷笑道,一点面子也没给。 顾二夫人愕然,这夫家堂侄子虽说以前性子就冷淡。 但见了面好歹尊称她一声二婶,并无失礼之处。 哪里这样疾言厉色的跟自己讲过话,还是为了维护与她不对付的外人? 顾二夫人笑容再也维持不住:“陵哥儿,我好歹是你二婶!” “为老不尊,便也别想得旁人尊敬!”顾鎏陵是半分不客气。 “你——”顾二夫人捂着心口,差点气的仰倒。 顾鎏陵又说:“我身为长房嫡孙,有义务督促你们。 若是守不住公府规矩,二婶可以回去跟祖父自请分家! 以后在外遇见,别说是镇国公府的人即可!” 顾二夫人气得嘴唇发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容心羽在一旁都听得惊诧。 心道这镇国公府的大房二房关系是原来就这样差,还是在维护自己呢? 她不禁想,她和顾鎏陵接触的不多,但就几次接触,也不是个性格尖锐的人啊! 而且,顾玲珑也说过各论各的话! 这时顾鎏陵朝她看了过来,开口道:“顾家二房是二房,大房是大房,希望郡主不要将二者混为一谈。” 说话的语气明显是温和的。 容心羽下意识道:“这是自然……” 顾二夫人肺要炸了:“你怎么敢?我好歹是长辈,你如此也不怕御史台弹劾你?” 容心羽看向顾二夫人:“那你试试看呗! 明天到底是弹劾顾家大房公子的折子多; 还是弹劾顾家二房嫉妒大房公子出息,故意诋毁,企图延误赈灾要务。 又教女无方,纵女口舌挑拨是非的帖子多! 本郡主可不是你晚辈,你没资格说本郡主不尊你吧!” 顾鎏陵唇瓣微微勾起,没有说话,看着容心羽的眼眸却有些亮。 顾二夫人瞪大眼,但觉得眼前发黑。 顾琦瑶直接就吓哭了! 别说顾琦瑶的确找过她茬还吃了亏,就算她没有。 那贤妃都能因为背后说了容心羽几句闲话而被降为昭仪,她要是被弹劾上朝,那她这辈子可就完了! 尤其刚刚才因为和她的冲突没了婚事。 母女二人不敢再多说,灰溜溜的就走了。 容心羽与顾鎏陵也没有阻拦。 一回到马车上,顾二夫人就道:“你说你,今天好端端的招惹那个女煞星干什么? 这下好了,婚事黄了,还得担心她以后报复你!” 顾琦瑶哭着道:“她一个女煞星凭什么嫁的比我好? 明明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如今居然能嫁给二哥哥那样优秀的男子? 我就不服! 从她第一次进咱们府,那个时候就有她与二哥哥的谣言了。 我管她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给她留脸。 大家都姓顾,一荣俱荣,让她因此跟国公府结仇最好,最后一拍两散,谁也别想好过!” 顾二夫人闻言气道:“你是傻吗?就这段时间以来,谁在她手里讨得好了? 上回你也没有占便宜,如今还敢招惹她!” 顾琦瑶噘嘴:“上回她没张嘴,我以为她有所顾忌,谁想到她简直就是个滚刀肉。 更没想到,二哥哥都帮他,居然不给娘你留一点脸。” “你呀你,如今可长教训了?” 顾二夫人想到顾鎏陵方才的话,脸色也是不好看。 本也不觉得女儿有什么错! 都是国公府的嫡出,凭什么好处都让大房给占了? 公爵位是大房的不说,当初就连选太子妃也从大房选了顾玲琅! 那如今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顾玲琅,分明就是个捡来的野孩子! 明明当初她大女儿也不比顾玲琅差! 顾二夫人越想越心气不平! 顾琦瑶不服气:“那刚才不是娘你在大门口先挑衅的吗?” 顾二夫人一噎,没好气道:“你倒怪上娘了,娘还不是为你出气? 一开始你看娘说话她都没敢回嘴,想我是长辈,她总得顾忌几分。 那时她不也没有回我?” 顾琦瑶脸色这才好一些。 只是心有余悸道:“那现在怎么办?她不会说真的吧,那女儿可就完了!” 顾二夫人皱眉道:“什么也别说了,你听我的,后面乖顺一些…… 先回去找你祖母商量吧!” …… 公主府大门内回廊下,容心羽与顾鎏陵隔了没有多远。 其他下人都识趣的走的远了一些。 “我明日就要离京了!”顾鎏陵说道。 “嗯!”容心羽轻应,这事她当然知道。 顾鎏陵又说:“今日那位是我的同门师姐,原本是有些同门之谊。 她今日会那般唐突,我没有料到,但我会让她尽快离开盛京。 以后郡主若是听见有关我与这位师姐的谣言,也切莫当真。” () 第159章 想回来? 容心羽笑道:“你不必刻意解释,我还能为这种事情跟你吵不成? 你就安心上……那个乌州公办,平安归来!” 她要是介意的话,刚才就不会与顾鎏陵一唱一和怼顾二夫人了。 好伙伴吗,有来有往,互相帮助! 说完,容心羽就觉得顾鎏陵的眸光变得奇怪。 “怎么了?” 顾鎏陵眸光幽幽的看着她道:“无碍,郡主表姐的事情郡主有何打算?” 容心羽笑意淡了一分:“我与她谈不拢,以后只要没有利益冲突,便各自安好吧。” 顾鎏陵心里便有数了! “还有事吗?”容心羽问。 顾鎏陵眸光落在她白皙泛粉的脸颊上,定了片刻道:“我这里没了!” 容心羽忙道:“好,那你快回去吧! 你明日就要走了,应该还有很多东西要准备吧!” 顾鎏陵:…… “那我先走了!” 再看了容心羽一眼,便抬步离开。 青延远远看着,也不知二位主子说了什么。 就直觉,经过大概不太美妙。 “诶——” 顾鎏陵刚走了几步,听见身后容心羽的声音,连忙回头看向她。 容心羽斟酌了一二道:“你那里,还好吗?” 说着抬手指了一下自己肩膀位置。 顾鎏陵眸光微动:“除了没有头绪,一直并无太大不妥。” 容心羽颔首:“自己还是得注意的,我想来想去,也就是多喝清热护肝的茶水。 其他的,我再帮你打听打听。” 顾鎏陵弯唇:“那就有劳郡主了!” 等二位主子分开,上了马车。 青延又觉得,今日天清气朗,主子心情很好。 直到车夫说:“爷,后面好像是太子的车架。” 顾鎏陵掀起帘幔一角,随后道:“去前面的酒楼!” 青延抬眼看去,正好看见容心羽家的酒楼。 不免愣了下:“不去咱们自家酒楼?” 顾鎏陵淡声道:“晚些你过去,看他们离京没有!” 青延继而想到,主子这是想刻意避开陆姑娘吧! 这陆姑娘前脚不顾颜面去和曲,主子后脚便和她出现在同一个酒楼客栈,还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呢! 那《凤囚凰》是能随便和的吗? 青延道:“小姐说,今日陆姑娘找了郡主好几次麻烦。” 顾鎏陵沉眸,静静听着。 等马车停靠到酒楼,顾鎏陵要了一间厢房,太子也随后上来。 宋掌柜看着二人上楼,只当不认识。 厢房内,太子很是生气。 一关上房门就开始发难:“承云今日是怎么回事?” 顾鎏陵表情平淡的道:“承云她心思简单,当时一心救人,没有想那么多。” 太子气笑了:“好一个没想那么多,上回她也……” 话到嘴边又自己咽了回去。 上回截取信笺的事情,他不能怪承云,毕竟这件事已经明确推给了林家。 后来承云也的确报复了林家! 对着顾鎏陵,他不仅不能骂承云了,还得笑着夸赞! 而且,这么看来,承云当真就是单纯的嫉恶如仇,不针对任何人? 太子这样想,心气依旧不顺。 因为想到自己现在是几次在她手里吃亏的“恶”! “殿下放心吧,承云不会再管龙氏女。”顾鎏陵这时道。 太子诧异:“此话怎讲?” 顾鎏陵不紧不慢的道:“她本是出于一点微末的亲情,才说让长公主彻查。 毕竟大家都知道,那是她镇西公府的外家。 她要是不声不响,岂不是以为镇西公府好欺负?” “……”太子一噎,一肚子的火上不去下不来。 她镇西公府好欺负? 他敢现身说法,他这太子当的都没她一个恶女拽! 现在敢欺负她的,都是不长脑子的蠢货吧! “不过,方才我说过她了,她已经答应不会再管。 二人关系本就一般,没有必要为此与您大动干戈,她答应了!” 太子惊诧:“当真?” 顾鎏陵微颔首:“自然,我与殿下您是连襟。 今日我与郡主的关系算是过了明路,她以后会是我顾家妇。 孰轻孰重,她还分得清。” 太子想,既然容心羽确定不会管,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赈灾巡抚队明日就要启程,他得在这之前把外面的窟窿给补上才行! 太子最后走的时候是满意的。 顾鎏陵也没有立即走,顺便就在酒楼用了午膳才离开。 二两银子的饭食,给了张一百两的银票,没让找零。 宋掌柜感谢不已,点头哈腰送走人,转身跟酒楼吩咐了几句便从后门走了。 青延明明看见了,也没说什么。 这明摆着是郡主的酒楼,主子到这儿来与太子谈话就没有避着的意思。 眼见顾鎏陵已经进了马车,青延刚想上去。 就有一个小乞丐跑了过来。 青延看了一眼,便伸手进怀里。 “哥哥,哥哥,这是有人让我给你们的!”谁知小乞丐递来了一张纸条。 青延一愣,接过纸条。 小乞丐便一溜烟的跑了。 “诶,这孩子!”青延诧异着进了车厢。 “主子,刚才一个小乞丐递了张纸条来,小的念给你听?” 顾鎏陵没有反对,青延便展开了纸条,扫了一眼后。 轻咦一声:“是郡主让人送来的,说是让您今晚在黎芳糊见面。” “承云?”顾鎏陵问。 青延颔首:“绝对没错,上面还有郡主与咱们互相沟通的印记。” 顾鎏陵闻言伸出手,修长的指尖捻开信纸,果真在末尾看见一个鲜红的半边莲花纹。 这印记出自一对莲花印章,一半在他手里,一半是特意给容心羽的。 除他们之间心腹,没有外人知晓。 而莲花纹的印章是花的外轮廓,里面的细小纹路若非揣摩,是很难模仿出来的。 “郡主这是白天人多不好意思跟您说太多,想约您夜里湖上再叙?”青延纳闷,“但是怎会让一个小乞丐送来?” 顾鎏陵沉眸,信纸肯定是有问题的。 且不说容心羽没有让自己亲信的人送来,他上次夜里去她香闺外的花厅,她都没有见外。 为何大半夜约去那么远的黎芳糊? 他一点不觉得,容心羽会与花前月下几个字沾边! 至少不会将他与“花前月下”几个字放一起考虑! “主子,怎么办?要不要小的现在回头去问问郡主?”青延问道。 顾鎏陵平静道:“不急!” “主子!”这时,外面驾车的车夫喊道。 并且车速因此慢了下来。 “前面就是咱们家酒楼了,陆姑娘在门口等着。” 青延闻言直接道:“说你没有眼力劲儿了吧,爷要是想见人,还用去郡主家的酒楼用膳? 直接走吧!” 车夫没有听见顾鎏陵的声音,便依言朝前走去。 陆悠月在酒楼望眼欲穿。 她觉得,今日就算自己自作主张在先,但陵师弟也不当那般绝情。 他总该给自己一个说法! 在二楼望了许久,也未曾见人。 好不容易看见他的马车远远过来,结果她刚下楼,马车就当着她的面扬长而去。 “陵师弟——”陆悠月在后面喊。 姬珣脸色阴沉的推着轮椅过来,开口道:“师姐,不用喊了! 若是有转圜余地,他也不会让人赶咱们走了!” 赶? 一旁的酒楼掌柜闻言道:“姬公子,主子并未对不起二位!” 姬珣阴沉的看向掌柜:“你可真是你主子身边的一条好狗!” 掌柜的皱眉:“姬公子,请您慎言!” 陆悠月忙道:“珣师弟,这事情不怪你陵师兄。 他既不愿意看到咱们,那咱们就离开京城吧!” 姬珣不解:“凭什么他让咱们走咱们就走? 不是说好,去范先生那里了吗? 咱们都不住他这客栈了,他还能管的那么宽,不让咱们去友人家寄居养伤?” 陆悠月眸光微动:“我怕真闹起来,伤大家的情面。 还是……等他气消了,咱们再回来吧。” 掌柜在一旁看的门清—— 这个陆姑娘,主子在京城,就说姬公子有伤不适合上路,想尽办法留下。 如今主子要离京了,倒是不管姬公子坐下垫了几层垫子,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了! 但主子心底既然有主意,他们便也不给主子找事儿了。 想回来? 主子曾经说了,“若敢怠慢未来主母,先提头来见”,这可不是随便说的! 回去总部,可还有一百荆棘鞭的惩罚等着陆悠月。 她还不知道吧! 想回来?能活下来再说! …… 顾鎏陵一路回了镇国公府。 刚进门,房里小厮印书就迎了上来。 开口就道:“二公子,夫人在老夫人那里! 绿蕊之前回了趟府,说了长公主府发生的事情。” 不用多说,顾鎏陵便知道,绿蕊应该是得了妹妹的示意先回来通气。 以免二房那边恶人先告状! 顾鎏陵直接往白鹤苑去。 走到半路,便碰见了吕氏。 吕氏昂首挺胸,就像一只战胜的孔雀。 哪怕穿着的鱼尾裙摆华丽窄小,依旧走的步履生风,似乎差点就能飞上天。 却又不失一点优雅。 很难想象,书香世家出来的嫡女会是这副模样。 并没有半点粗俗,和温婉贤淑却也不沾边。 吕氏看见顾鎏陵,眸光一亮,小跑着过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没在宴会上多待会儿啊! 真是没想到啊,长大了,会追媳妇了啊!” () 第160章 一口答应 顾鎏陵淡淡看着她。 吕氏笑容就忙收敛了两分:“好好好,我不说了。” 怕这终于开窍的儿子被自己调侃的害羞,又退缩了。 本来能与镇西公府订亲,已经够委屈人家承云了。 男方还不积极一点,说不过去! “祖母那边可安好?”顾鎏陵问道。 吕氏道:“安好安好,气的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刚才差点把拔步床给掀起来,给你二婶头顶砸去。 你也不必去请安了,明个就要出远门公办,还是好好休整一翻。 此番出去,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顾鎏陵:…… 习以为常,面无表情。 对于这个娘的浮夸,无力言语。 知道那边没事,便也没打算再过去。 “好!”顾鎏陵道。 吕氏却没有走的意思,笑着道:“那咱何时下聘才好? 哎,镇西公府也没有个正经长辈在,这可如何是好? 我听说承云的师傅待她不错,要不我去拜访一二?” 顾鎏陵道:“你想与秦师傅走动便去。 至于下聘的事情不急,待我自乌州回来会亲自去! 总要等到镇西公回来才能拜堂成亲。 聘礼有劳娘先准备着,礼单我已经让人拧好,这两日会给娘。” “诶,行行行。”吕氏欢快的答应着。 “我这就去给秦师傅下帖子,先把感情交流上!”说着抬脚就走。 …… 另一边,容心羽回到宴席上后。 就发现舞台上歌舞暂歇,只伶人在奏着轻乐。 女眷这边成群的凑在一处,长公主也回到了坐席上,身边的安平郡主也不知在写什么。 容心羽走近几步就发现,席间的年轻姑娘们有的在画画,有的在写对子。 “诶诶,阿羽,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先离席了呢。”端仪第一个发现容心羽,立即朝她招手。 容心羽扫了一圈当下,道:“玲珑呢?” “玲珑啊,她说身子有些不适,先回去了,你没有碰上她吗?”端仪道。 “没呢,我刚才更衣,可能走岔了。”其他的也没有多问。 今日顾家二房与陆悠月、龙云双相继出事故。 前者不难想其中纠葛不浅,后面两个却还是跟着顾玲珑来的宴会。 顾玲珑估计也没心思待了。 “你画不画呀?不急的话,快来指点我一下呗!”端仪招呼道。 因为安平郡主占了长公主的桌子,花卷拖的挺长。 端仪便占了容心羽的桌子,正伏案画着一簇牡丹。 能进天字乙班的人,琴棋书画谈不上多绝,但自然都不会差。 端仪郡主笔下的牡丹也算不错了,但是还差了一点神韵。 容心羽想了想,指了几处。 “这里,这里,不要那么直。 大自然是千姿百态的,却也不会一成不变。 或许一阵风,又是另一番形态!”容心羽说。 端仪眸光一亮:“我懂了,我说哪里不对劲呢。” 说着朝容心羽竖起大拇指,赶紧凝神调整。 “嗤!”安平郡主却是发出怪声。 “晕色了!”长公主淡漠的道。 安平郡主一垂眼,当即“呀”的惊呼一声:“这这可怎么办!” 容心羽坐在端仪旁边,仗着视力好,又占着身高优势,一抬眼就看见安平郡主的作品。 也是牡丹图,只是选色与端仪的不一样。 端仪的是粉色,她的是紫色。 端仪道:“你别搭理她,非得跟我画一样的,说要跟我比一比。 这是不服气我拉外援呢! ——有本事,你也拉!” 后面一句是怼的安平郡主! 安平郡主轻嗤:“哼,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你赢了我再说!” 似乎依旧胸有成竹。 端仪笑:“可不是吗,你家办宴会,谁敢不捧你场?” 安平很得意:“你知道就好,所以,你拉谁帮忙都没用。” 说着瞪了容心羽一眼。 端亲王妃微微含笑,长公主无奈骂了句“两只皮猴”。 似乎觉得这事无伤大雅,早习以为常二人的斗嘴。 容心羽感觉得到安平的敌意,与待端仪的不同。 但也只是含笑继续趴在端仪旁边,不想为这点小事计较。 也当是给长公主这个校董加长辈留面子了! “阿羽你不画吗?对了,你不知道吧,方才乐律比你的银月季是最多的。 长公主都记在镇西公府的功勋簿上了!”端仪说道。 容心羽笑着听她说,刚想提醒她专心画作,小心不慎晕染。 就听得安平郡主的轻嗤。 “哼,有本事,画作也得个第一吧。 我听说,承云你上次月考画作可是考的十分呢!”安平郡主笑道。 言语里多少有些讥诮。 容心羽的画她自然也见过,觉得也就是合学院的分数线而已! 容心羽知道,安平郡主作为长公主的女儿,各方面自是不敢落于人后。 虽才名不如云曼月,却也是天字甲班的尖子生。 不待容心羽斟酌接话,长公主冷嗤一声。 那团扇轻碰了下安平郡主的头道:“她既然主动提这个要求,承云,你便成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吧!” 安平郡主当即噘嘴:“娘——” 真是的,怎么老帮着容心羽说话! 她不明白了,皇帝舅舅看在功臣的份上迁就她也就罢了。 怎么娘亲这个长公主,还要处处维护她? 君为臣纲,那才是正理! “这……不大好吧!”容心羽笑道。 长公主为自己女儿请愿打脸,看起来还是认真的。 拒绝了似乎不大好吧! 想了想,容心羽有些为难道:“那画画是拍卖形式?” 长公主道:“怎么,你有些为难?” 容心羽一副的确为难的表情道:“臣女的墨宝不大想随便散出去,给银子都不大想。 哪怕赈灾款不够,臣女再挤一挤,再匀个千把两出来,也是可以的。” 安平郡主当即嘲讽:“嘁,你当你画的是什么传世佳作啊? 就一定有人抢拍?还千把两?你知道起拍才五两银子吗?” 长公主想了想,道:“这样吧,最高不得超过一万两。 你若是真达到这个价格,本宫从义慈局走账一万一,给你收回来如何? 你若是达不到,那就只能随它最后流去哪里了。” 又莞尔一笑道:“当然,你自己可不能竞价哦!” “好!” 容心羽这回一口答应下来。 () 第161章 不必徒劳 旁边龙云双的位置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人占,长公主便命人将画具摆上。 端仪激动的很,都已经无心自己的画作。 容心羽笑着在她耳边低句:“长公主没说不能好朋友帮忙! 要是真没人买,你等会可要给我兜底。 回头我将银子给你,现在你先好好画。” 端仪笑道:“好,好姐妹一句话。” 继而安静下来,潜心作画。 因为容心羽夸下的海口,好些人心不免受影响开始浮躁。 不远处就有人小声对云曼月嘀咕:“她不会又拔得头筹吧?” 云曼月眸光沉静:“作好咱们自己便可!” 有的人原本不显,当对方愿意显露,轻轻松松便是超越。 那种天生势不可挡之姿,让人嫉妒都来不及生…… 明白人当自省自知,进行情绪调整,不必徒劳生怨。 否则,也只是不放过自己而已。 容心羽与龙云双这对表姐妹,看似性格都张扬优秀,其实是不一样的。 就在之前顾鎏陵接了容心羽的埙之后,云曼月想了很多,理了很多。 如今安心下来,手里的笔很是安稳。 容心羽这边也已经展开画卷。 先是娴熟的将颜料放在调色盘里,一样样的调整好,并没有立即下笔。 许多人看她的动作,便开始评价:“承云郡主这是已然成竹在胸啊!” 不然的话,怎么一开始就把需要的色彩想也不想的就调整好? “承云郡主好像自回书院便没做过无把握的事情!” “问秋书院第一人,如今可不是白叫的!” “可是,对方是天字甲班的安平郡主啊……” “承云郡主也不差啊,也就是不会背《女诫》而已,她若是背了,恐怕都不是承云郡主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其他人不知道,但是安平郡主自己已经开始心浮气躁。 “开始画了,开始画了!” 那边有人一喊,安平郡主立即抬眸,想看一眼容心羽画的什么。 这一动作,手里的一笔还没收尾,便在画上带出一笔。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在一旁看着,也未言语。 安平郡主噘嘴,心中生恼。 “你画好了吗?”长公主问道。 安平委屈的看向亲娘。 长公主道:“且不说承云能不能赢你,你已然先自乱阵脚,输给了自己。 等你画好了,去看看曼月的。” 安平一愣,看向远处的云曼月。 只见她不骄不躁,笔端的很稳,似乎领悟到一点什么。 看了一眼自己的画作,便开始想着怎么补救。 容心羽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 有的想趁机帮忙,有的想取些经,有的纯属好奇。 容心羽没让任何人插手帮忙。 颜色感知方面自己最能体会,别人帮不了。 安平郡主画的早,等她画好,将画作交给了下人处理,便先过来看了容心羽的。 只见两米长的画纸上,容心羽竟然已经画出了整个轮廓! 这才多久? 而且不待任何停顿,笔走游刃有余。 仿佛一笔一划不在世间,是在她心中。 只要她一念一行,随便一勾勒,就是一个完美世界。 安平郡主看得惊讶。 “怎么样?有何感受?”端仪站在一旁,手里的团扇轻轻给容心羽打着,一副狗腿子的模样。 安平郡主眼神复杂。 怎么样? 她不想承认,都不得不承认。 上回月考的画卷,估计容心羽也就是随便画的分数线。 但嘴上还硬撑着道:“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而后昂首挺胸去看云曼月的。 云曼月已经在收尾,画的是一副山水图,意境很悠远。 她没看出什么意思,云曼月本就比她强。 盛京第一才女,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曼月,我看还是你画的最好!”安平郡主故意说。 云曼月只是笑笑:“臣女不敢当,今日才子佳人无数,相信会有很多佳作。” 安平郡主当她委婉谦虚,其实心底肯定与她有点共鸣。 一群菁英贵女被一个原来的吊车尾打脸争辉,还被一群吹捧,谁能服气? 但看云曼月神色平静,步履款款往容心羽身边走,不免也是惊讶。 盛京第一才女的名头都已经被压的黯淡无光了! 难道,云曼月一点不嫉妒吗? 很快,容心羽这边的位置围的人越来越多。 长公主见此笑道:“诸位有兴趣的,可以先随本公主去园子,看一看其他已经出来的书法画作!” 好些妇人应是,跟着长公主走了一大片。 这长辈们一走,晚辈们就都放开了般。 不多时,容心羽便众星拱月般。 若非这边水榭挤的水泄不通,男宾那边都想过来了。 有好奇大胆的男子,已经通过两边的桥梁,经过舞台到了附近。 但是没好意思和女眷们拥挤! 一个时辰后,临近午膳点,容心羽终于画完。 端仪激动的道:“都让让让让,别离这么近,把画作给碰坏了。 阿羽好不容易画的呢,碰坏了一万两!” 后面一句成功劝退一群,空出一片位置来。 开玩笑,镇国公府捐款也都只捐了一万两。 他们能赔得出来,以后就别想混了! 安平郡主心里五味杂然,根本不用看结果。 就刚才一路观摩容心羽画画的过程,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结果会拍多少两,已经不重要! “都别挤了,挂去花园那边慢慢看吧。”安平郡主没好气道。 端仪却护住画喊:“别动,都别动,墨迹还没干呢!” 面对她护犊子似得动作,安平郡主气恼,甩袖子走了。 容心羽微微一笑,抬手一挥,一阵轻微的掌风拂过,画面上还有反光的湿润位置便干了,已经不用担心蹭碰晕染。 “哇啊,太神奇了,学姐好厉害!” “啊啊啊,学姐简直文武双绝啊!” “姐姐姐姐,我崇拜你!” 一时间,年轻小姑娘们惊呼声一片。 听得出,都是问秋书院的一群小学妹们。 容心羽抬手摸了一下最近一个小姑娘的脑袋,笑得温和又无害:“那回头好好学,有不懂的来问学姐,相信你们将来会更好。” 小姑娘十二三岁的模样,激动的不行:“谢谢表嘶……姐姐!” 容心羽愣了下。 看着脸颊红透,明明已经把“嫂”字喊出音,却急忙又改口的小姑娘。 心中恍然:原来是不知不觉发展出的亲友团成员啊! 不禁失笑,温柔又宽容! 林淮释站在远处,看见这一幕,有一瞬间的出神。 “走,咱们也去看看,这承云郡主到底画了什么,惹得这么多人观摩!”一旁有人拉着他就走。 林淮释这才回神。 “你没听见吗,夸的不仅仅是画作,还是手法。有句话叫做:‘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那还是得看看画出的是虎还是猫了!”那人不服气道。 林淮释听得这里:“画画的那么多,却全去看她画,必是有道理的。 笑话不急着看,但是想学一些东西,就并非时时都有机会了!” 那人闻言惊讶的看林淮释,听出这话的维护肯定。 “你怎么也在这儿?”这时,迎面走来一个妇人。 其他与林淮释一道的连忙朝人拱手:“婶娘。” 林淮释看向自己母亲,没吱声。 林夫人和善的跟周围几人颔首,继而道:“走,跟娘去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诗书字画。 你这段时间不是喜欢这些吗,有满意的,就挑了回去。” 话是这样说。 但母子二人心知肚明。 哪里是挑画,分明是通过画来挑人。 正常来说,拍卖画作书法,没有诟病之处。 但是,这种宴会,献艺的都是以未婚的年轻人为主。 作为未婚男女,流了这等私物去其他人手里,终是有些不妥当。 所以一直以来,不成文的规定便是,相看好的两家以这种方式委婉相亲。 不排除有的人太优秀,争抢的人太多,被财大气粗的人抢到手。 但是,一方不满意婚事的,也未必能成。 如云曼月这个盛京第一才女便是! 不过人家名气在那里,就算作为佳作被收藏倒也无伤大雅,在当世不算坏规矩。 “我没有喜欢的,你若是喜欢,你挑便是。”林淮释淡淡的道。 林夫人愣了愣。 她这个儿子喜怒一向不行于色,性格很是内敛。 因得是家中独子,由公公从小亲自教养,很是受宠爱。 但是,却没有养成别家纨绔那样的骄纵恶习。 与隔壁静侯府家的那个小霸王可不一样! 对于长辈安排的事情,不说千依百顺,但是一般都遵从守理。 比如婚姻大事这种,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上回家里商量,让他娶承云郡主的时候。 他说“但凭父亲安排”! 以前也是这样的,但凡有她这个母亲瞧上的,他也没有反对过。 最后虽然都不成,也都是她发现对方有些问题,又反悔了。 他也说,“无碍,可以再看看,母亲满意家和万事兴。” 如今这语气,怎么有点不对? 她看了一眼周围,突然就想到,儿子为何会站在这里? 而后看见被人簇拥着,去往花园的容心羽。 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 突然又想到什么—— 不,儿子怎么可能会喜欢承云那种没规没矩的姑娘? () 第162章 隐隐作痛 “你……”林夫人急火上心头,皱眉看着儿子。 林淮释俊毅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本身线条偏硬朗,便更显三分冷漠。 林夫人拉着林淮释就走:“你跟我来!” 林淮释也任由她拉着,没有抗拒。 待到了无人处,林夫人让下人把风,皱眉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你难不成真的看上承云那个没有教养的了?” 林淮释皱眉:“承云郡主教养很好!” 林夫人一噎:“你看全盛京女子,哪个如她那般……罢,咱们不争辩这些。 你是真喜欢她?” 林淮释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林夫人震惊,不可置信。 “我不同意!”林夫人声音都拔高了两分。 林淮释神色冷漠:“人家救了您儿子一命,您没说过一句感激。” 林夫人一噎:“我已经送了谢礼,她都收了,且也发了帖子,她自己不来。” 林淮释眼眸黑沉:“是,人家自始至终都没踏入过咱们家的大门,也没说我欠她什么。 是娘您一直在背后说旁人不好! 俗话说,非礼勿言,谣言止于智者。 娘,您以为呢?” “你……”被噎的面红耳赤,竟是无法反驳。 但一想到,一直听话的儿子居然因为一个将为他人妻的女子忤逆自己,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你都得给我收回来!” “儿子还能有什么心思? 如今人家已经与镇国公府定下,娘以后也请慎言。 一句不是,怕是要树敌两府!” 林淮释说完,就抬步离开。 林夫人气的仰倒,却还是不能反驳。 公主府花园内,此时支起了许多架子。 上面挂着公子姑娘们的墨宝,书法画作皆有。 敢拿出来见人的,自是都不俗。 一群人混在一起,有的在挑选,有的已经有了主,被下人收卷装了起来。 容心羽的画被挂在了最前面的位置,视野位置最佳。 如果是之前,安平郡主必是要去找长公主要说法,说她偏心。 如今看过容心羽整个画作过程,已然无话可说。 一副恹恹的样子,站在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脸上多了一丝慈和:“结果还未出,就已经泄气了?” 安平郡主道:“还用等结果吗,都是学过画的。 就算没有学过,有眼睛的也都能看出好赖了!” 长公主轻笑出声:“你不该高兴,你是前者吗? 走吧,本宫很是好奇,这承云到底画了什么! 之前人太多,实在没挤进去。” 身边几个贵妇也都跟随在后。 才没走几步,就看见一群中老年从另一头过来。 而在诗画环节之前,这些人可都不在。 如今看样子,是临时起意一道过来看热闹的吧! 小年轻们见了,立即给让开了路。 “长公主殿下!”一群中老年先是朝长公主行礼。 长公主笑道:“诸位大人怎有兴趣来看画?这可是难得!” 吕阁老道:“这里有一大半都是问秋书院的学生,老夫听说今年进步都是颇大! 借此机会,特来看看!” 长公主笑,什么“都”? 这怕是来看未来外孙媳妇的! 至于其他人,不外乎都好奇这段时间掀起波澜的容心羽,在其他方面又是如何。 “那诸位请便,能够得诸位前辈的指点,也是这群年轻人的福分。” 话不多说,大家看向画作。 新挂上去的好几幅书画,大家却是有志一同的看向容心羽的那副。 “这是……画的是问秋书院!”长公主率先发出疑问。 容心羽应道:“正是!” 几位长者也都看出来了! 容心羽画的是书院的百草园,于百色簇拥的亭子里,侧坐了一位蓝衣男子,看不见全貌,只知他在抚琴。 但是人与景色谁也没有喧宾夺主之意,浑然天成一体,成就一方斑斓世界,美不胜收! 很多人直观的感受就是,容心羽不是画画,而是将问秋书院搬到了纸上。 吕阁老这时开口念出上书的几行字:“以百色入春,万种风情不同。 人间悲喜皆各自,论得失,还待他日问秋……好好,好一个问秋!” 吕阁老在简短的几行字里,看出了小姑娘眼界的豁达宽阔。 对于这个未来的外孙媳妇是十二分满意! 高兴的同时,却又开始发愁—— 这么好的小姑娘,嫁给他那外孙,是不是太委屈了? 外孙真的能被拨乱反正吗? 若是不能呢? 一时良心不免隐隐作痛中…… 其他人并不知吕阁老所想,都在认真看画。 沈首辅道:“这画艳而不俗,广而不缭乱,不错!” 长公主笑道:“的确不错!只是,这画上之人是谁啊?” 这话一出,周围安静了一瞬,纷纷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含笑:“您猜呢?” 长公主失笑:“你这孩子,也跟本宫在这儿调皮!” 其实根本不需要问! 那抚琴的人,几乎是一眼就能从神态辨出:是顾鎏陵! 有的人神色就开始复杂,已经在心中吐槽。 这二人啊,才公开,要不要一个比一个高调秀恩爱啊? 一群年轻姑娘们一时对这位学姐又敬佩又觉得有点一言难尽! 这是维护过她们西院,为西院争光的学姐。 也是文韬武略,令众多男子都拍马不及的承云郡主! 还是立在朝堂上,皇室都送面子的镇西公嫡出独女! 渐渐的,也都和自己和解了。 “哈哈哈哈,这画应当没有人要与老夫抢吧!”吕阁老这时大笑道。 他一时没有注意,如今被提醒,心里倒是松快了一些。 毕竟女追男隔层纱吗! 他可得把这画拿下,回头送给外孙去,好好感受姑娘家的心意。 另外,吕阁老觉得,这画他也志在必得。 很多爱他那个外孙容貌的小姑娘爱而不得,肯定想抢回去睹物思人。 但是,应该是没有人好意思开口的。 至于对容心羽有想法的男子,也不会想挂个心上人的夫婿在家吧?! 再好的画,家里长辈都不会允许! 沈首辅睨着他笑着调侃:“吕老,那你是打算出多少? 出少了,可不算抬举!” 长公主也故意打趣:“正是,这说起来是承云作为我书院学生,现世的第一幅颇受好评的佳作。 对于我们问秋书院来说,也可能是最后一幅。 本公主也是有意收藏,方便以后的学子瞻仰观摩!” () 第163章 金口玉言 这话倒是不唐突。 问秋书院学生的画,画的也是问秋书院的颜值担当夫子,挂在书院礼堂都不为过! 而话里的“最后一幅”,不言而喻。 容心羽本就不小了,估计与顾鎏陵的婚期不会太远。 届时,容心羽必是要结业离开书院的! “承云郡主的画确实难得,吕阁老,不能因为您资历老,就想独占鳌头啊!不如公平竞争?”这时,林尚书开口。 此话一出,不远处的林夫人脸色忒变。 这老爷是什么意思? 拼命就朝林尚书眨眼,但是林尚书恍若未觉。 林夫人就去看林淮释,却见他也沉默着,似乎可能还有点期待? 林夫人不敢当众拂了林尚书面子,只能干着急。 吕阁老等人不免一愣,心道:这不要脸的兵痞子是想硬抢吗? 林尚书仿佛没有察觉众人神色的异样,开口:“我们林府出一千两,算是捧个场。 若是有幸得之,必定视若珍宝,高挂书阁给家中子女瞻仰。 毕竟你们也知道吗,我林家几代都是武官,就缺少了一点文气。 我一直都是很敬仰读书人的!” 内涵就是:反正没有成亲,我就是抢,抢到珍惜,抢不到我也不气! 容心羽听得这话,都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位忍者大佬! 她才砸了他家铺子没有几天吧? 听说损失惨重呢! 这是见她之前坏了太子好事,才这么高兴的? 觉得又能做朋友了? 林尚书回以和善一笑,就好像一个慈祥的长辈,二人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隔阂。 吕阁老忍不住道:“你就没别的可选了吗?” 林尚书理所当然道:“也没有旁人画书院啊,书院不是才更能显出文人灵气?” “哼哼,狡辩的漂亮,你若是真想沾染文气。 不若让你家释小子入老夫门下,我必定给你好好教。 不教出状元之才来,绝不松气!”吕阁老道。 林尚书笑容一僵,他儿子风华正茂,如今正接了皇差,前途不可限量。 这个时候去这老八股家读书? 真是老奸巨猾!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一时僵持不下。 其他人都围着看热闹,随便劝个几句,多为隔岸观火。 这时,端亲王妃笑道:“好东西人人都想要,是这个道理! 不如,我端亲王府也凑个热闹吧。 我们出一千一百两!” 此话一出,很多人惊讶不已。 但看端仪站在端亲王妃身边,心底就有数了。 以前端仪与容心羽是天生死对头,现在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未免容心羽陷入争端,所以出手帮忙。 哪怕拿不下,也会弱化容心羽与林家的瓜葛。 两个本在僵持的中老年一愣! 吕阁老一时懊悔,也意识到什么,是他情急,只顾着跟这老小子吵嘴了。 “我见这话亦是不错,我出一千二百两!”这时,又有一人开口。 很多人闻声看去,却见开口的是静侯夫人。 不免都稀奇了! 毕竟听说她那宝贝儿子之前被容心羽教训过几次,人都被整抑郁了。 以前爱玩爱闹,爱花天酒地一个人,如今都许久没敢出来见人了! 都以为,这两家梁子是结下了呢。 静侯夫人没有打上门去,也是相当出乎人的意料了。 静侯夫人看出众人的疑虑,便道:“我有幸拿下的话,便送给我家二侄儿。” 没有多余解释,大家也恍然。 这是为了娘家侄子顾鎏陵忍下了?! 谁知,又有夫人举手:“我们宁国公府出二千两!” 众人这回是震惊了! 开口的竟是云曼月的母亲。 而云曼月也站在她身边,看样子,不骄不躁,这是云曼月的意思? 这…… 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毕竟云曼月自己的画都还没卖出去! 这会儿都围在容心羽的画这边,那边甚至无人问津。 云夫人笑道:“我家曼月实在钦佩承云郡主的画技,想拿回去与兄长一道参详。 我这做母亲的,一向开明,怎能不鼓励支持孩子求学上进的精神?” 言下之意,你们不要想太多,觉得我女儿对顾鎏陵有什么想法。 而宁国公府是德妃的娘家,也是老牌的簪缨世家,底蕴深厚。 云夫人孕有一儿一女,女儿云曼月是盛京第一才女,儿子在国子监就学,是盛京四大才子之一。 没有人能质疑云夫人求贤若渴的心情,以及诟病教儿女的方式有问题! 而且,因为林尚书的介入,哪怕最后没有竞争到。 第一才女,对于超越自己的人不仅不嫉妒,还乐意帮助捧场。 谁不得赞颂几句,云家人高风亮节,名不虚传! 容心羽在一旁沉默看着。 她画了顾鎏陵,没有明说,也没有藏着掖着。 明摆着她就真没打算卖,跟端仪通气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吕阁老突然出面,他要买画,本身作为顾鎏陵的外祖父,问题自然不大。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然出乎意料。 几家大佬你来我往,很快将价格吵到了八千两! 端仪这时凑到容心羽耳边低语:“现在怎么办? 这样下去,恐怕要超过一万一,我怕是我皇姑姑都兜不住!” 容心羽想了想,凑到她耳边道:“吕阁老和静侯府便都让一让,其他的你给我压到底,多少我都兜着!” 端仪惊讶,担忧道:“你还有钱吗?你才捐了十五万两出去!” 因为容心羽是自容家二房那要回来的,公然拿出来也没有不妥之处。 据端仪所知,他们端亲王府的账面上,也只得七八万两,这还是去年一年收的账。 因为一府上百人要养,所以意思意思捐了一万两,也是克制着不敢压过太子。 容心羽这时要是能另外拿出个万把两,肯定都要怀疑出处。 “我师傅有钱,我可以先跟她借!”容心羽捂着嘴,在她耳边说。 端仪恍然:“我倒是忘记了,你师傅对你是真好。 你这一身的本事,也是她雇的十几位先生教授的吧?!” 她可听说过,秦簌是盛京第一镖局的总镖头。 也还是江湖武林盟的宗主! 她曾经还十分羡慕过! 怎么可能掏不出万把两? 而且,她觉得,顾鎏陵但凡有点担当,这银子最后也不能让容心羽出! 想到这里,便也松了口气! 容心羽含糊应了一声。 那边吕阁老已经将价格喊到八千二百两,林尚书不紧不慢的跟到八千三。 谁都看得出来,林尚书故意的明显。 仿佛是吃准了,吕阁老为了外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这画。 待林尚书不紧不慢将价格喊到九千八百两的时候。 云夫人没再跟,似乎已经尽力,表情还有些遗憾! 容心羽这时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得耽误大家欣赏其他画作。 要不晚辈喊个价吧,谁能拿下,就是谁的。 这本是一件美事,可别最后弄的诸位长辈都不愉快!” 众人这时才想起来,容心羽这正主还在。 长公主立即笑道:“承云说的在理,那依你之见,多少能让你满意? 本宫原是想说,给你一万一兜底,如今怕是有些力不从心。” 容心羽笑眯眯的举起五指:“这个数,怎么样?” “五万两?”安平郡主忍不住惊喊。 周围有人惊哗有人缄默! 吕阁老愣了愣,开始在飞快计算自己的私库私藏暂时典当了,能卖多少? 但见容心羽眸光明亮的看着自己,小丫头分明满眼都是期待。 顿时一咬牙:“老夫要了!” “啧,说起来,这不算多,但这画也的确值得……”林尚书一副为难的样子。 吕阁老立即看向他:“你待如何?没完没了了是不? 只是话都说这份上了,你要再追价,那可就不是一百两一百两的加了。 只要你说你能出个六万,老头子我也只能是有心无力了!” 林尚书自然不可能再加价! 他家去年倒是结算了十万两出头,但到四月,账面上也就只剩二三万两维持一些体面。 因得之前飘香阁被端,明年收入还得打折扣。 赈灾他也就捐了五千两! 喊价拍卖字画,只是他需要摆出的一分态度! 林尚书道:“只是,是需要现银吗?还是说,可以宽限多久? 空头票据的话,我想在场很多人也都能开得出来!” 吕阁老心里明白,这老小子想逼他出丑呢。 毕竟五万两不是小数目,拿不出来正常,拿出来怕要被质问:朝廷是不配让你尽心尽力吗? 还不如承云郡主的一副字画! 吕阁老冷哼:“老夫自然不会开空头票据!你就说,你跟不跟?” 林尚书迟疑了一下:“既然吕阁老如此爱重此画,愿意一口价五万两拿下,我便也不夺人所好了!” 于是就退到了一边,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似乎要等着看吕阁老出丑! 吕阁老这时走近容心羽,而后摘下腰间一块玉佩。 开口道:“这块玉佩是……” “值了!”容心羽说着直接接过吕阁老手里的玉佩。 众人:…… 还未反应过来中! 吕阁老怔愣片刻,回过神来:“好好,你这孩子果然识货。 那这画,老夫就让人收走了!” 林尚书反应过来,心底气结。 故意笑着打趣:“承云郡主可真是金口玉言,一句话值万两。 这真是教我等无话可说啊,哈哈哈!” () 第164章 感觉到慌了 容心羽笑:“那就要多谢诸位长辈抬爱了,这是承云的荣幸! 再者,方才林尚书也肯定了晚辈这画的文气价值。 如此算的话,一代大儒佩戴的玉佩赋有的文气,更是价值连城。 晚辈带回去,供奉起来,想必能够庇护子孙后代,将来在书海里畅通无阻了!” “好好好,说的好!” 林尚书心里纵使再不服气输了此次,却也不能否认对容心羽的赞赏。 这个小丫头,精明至极! 一句话是神,一句话是鬼! 感觉再不收敛,又要吃亏。 反正,这一老一小,算是双赢了。 一个老的拿了画维护了外孙,一个小的得了未来夫婿外祖家的认可! 无论是镇国公府的家风门第,还是顾鎏陵本人,都无可诟病。 反观一直拉长个脸的自家夫人,他们有什么优势? 林尚书至少此次是又认输了的! 容心羽与安平郡主比赛之前,长公主说过花一万一千给她兜底。 如今超出这个价值,谁也不好让容心羽把“价值”五万两的玉佩给捐出去赈灾。 那可就是刁难找事了! 一场小风波揭过。 之后,云曼月的画作是拍出了八千五百两,被林府拿走。 而安平郡主的七千两,被端仪拿走。 后者还是因为安平郡主不想太掉价,让端仪给喊的。 端仪不能帮容心羽不帮她,反正最后银子不是她出。 只是,安国公府一开始还有意拿下。 见端仪郡主一直不让,因此心生几分忌惮,便没敢再追。 差不多就到了午膳时候! 容心羽用完午膳就先告辞了。 前脚刚上了马车,后脚林夫人追着林尚书也出来了。 “老爷!” 容心羽听见声音,抬眸看了一眼。 正好就与林夫人对上,林夫人眼神阴阴的看来。 “回府!”林尚书直接进了马车就说。 林夫人一吓,急忙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随即走远,好几个丫鬟小厮跟着马车小跑。 “小姐,刚才那个林夫人眼神好奇怪!”进了马车后,凝心在一旁说。 容心羽自然看见了。 说起来这个林家,都不是简单人物。 上回她看过林贵妃一派相关资料。 知道几年前,三皇子因为以巫蛊之术诅咒太子,而被罚守皇陵。 巫蛊之术在皇室是大忌! 在这个犯法容易连坐,尤其皇权至上的时代。 儿子都下台了,林贵妃作为生母,也就被罚了三个月份例银子而已。 之后继续在宫里安稳代掌皇后之权。 林贵妃膝下还有一个八岁的九皇子,听说还特别讨夏帝喜爱。 小孩子经常进出御书房,夏帝也不恼。 林尚书执掌兵部多年,地位从未因为三皇子而被动摇。 巫蛊一事,三皇子只他自己受罚,没有连累到其他亲族。 这放在封建王朝,都是有点不可思议的! 可在太子得宠集权的当下,就是发生了。 可见林贵妃一派的厉害之处。 而当初以原主的角度去看,容心羽觉得这时局是太子集权,顶了大半个天。 但一段时间下来,感觉并不是那样的…… …… 马车内,林尚书阴沉着脸。 林夫人心里来气,当见这情况,也不免收敛了两分。 “老爷,你这是置气什么?” 林尚书冷眼看她:“谁让你买了云家的画?” 林夫人不解:“我不明白,老爷,云曼月不比那容心羽强百倍? 宁国公府底蕴深厚,不比镇西公府一个泥腿子后代捐出来的爵位强?” 林尚书冷笑:“无知,时至今日,你还敢喊容溯泥腿子? 宁国公府是德妃娘家,你是觉得,云家会因此不帮二皇子,而帮你吗?” 林夫人道:“那容心羽以前不还追着晋王跑? 如今还没定下呢,就一点不知检点,公然画男子的画像!真是不知羞! 她都那样了,咱们还要上赶着吗?” “你,妇人之见——一” 林尚书揉了揉眉心:“我与你说不通,过段时间,我会让怀意进军营历练。” 林夫人顿时瞪大眼,满脸怒意:“你是何意? 你居然要将那个外室子送去军营?你是想做什么? 我和释哥儿都还没死呢!你就如此迫不及待?” 林尚书冷睨着她:“她不是外室,是我不愿她在府里受委屈。 你若是做得好这个主母你便做,做不好,便什么也不必管! 只好好做你的林夫人,将掌家权交还母亲。 若是再坏我好事,别怪我容不得你!” 林夫人听得脸色煞白,怔怔看着林尚书,心底终于产生一丝惧意。 世人都道林府后宅干净,林尚书身边连个通房都没有,男子都道他是个惧内的。 哪个主母不羡慕她,说她受丈夫爱重? 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年她嫁的也不甚欢喜。 林尚书届时已有心仪女子,便是自小陪伴他的一个通房丫鬟,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林尚书特意将那女人送走,是怕委屈她这个林夫人吗? 不,林夫人从发现那个女人的存在后就闹过。 结果知道,林尚书是宁可休妻也绝不允许她伤那个女人一根毫毛! 后来她想着,府里也没有旁人,林尚书也每日归家,便也没有再闹。 比起那些姬妾成群的人家,她已经很好了。 十几年至今,林尚书待她都算客气。 掌家之权婆母也慢慢交到她手里,她便渐渐得意忘了形。 倒是忘记,那个外室子比自己淮哥儿还年长一岁。 如今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想捧高那个外室子回来抢家业? 还是说,想让那个外室子去勾搭容心羽? 一想到外室子有可能勾搭上容心羽水涨船高,林母就着急! 那她们母子算什么? 不,儿子自小是公公养大,对自己原本只有尊重,少有亲近。 再想起之前儿子对她的冷漠,母子二人分明已经有离心之意…… 林夫人是真的感觉到慌了。 …… 四月的晴夜,繁星漫天。 黎芳糊周边,很长一段都停放着画舫。 画舫之上灯火通明,偶尔嬉闹与乐音从有的船上传出一派歌舞升平,比白日的湖面还热闹几分。 在热闹的边缘处,一艘灯火昏暗的画舫就显得有些暗淡。 红绡站在岸上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看见远处有马车缓缓靠近,不由得紧张起来。 伸着脑袋看了几眼,认出驾车的是顾鎏陵身边的青延,脚步又踌躇不前,甚至后退了一步。 () 第165章 你大概没有退路了。 青延跳下车,看见红绡,很是意外。 “怎么是你?” 红绡眸光闪烁:“是,是表小姐让奴婢在此等候。 她,她身边的丫鬟都比较打眼,怕人看见不好。 奴婢的话,比较眼生。” 青延狐疑道:“你们小姐与承云郡主何时关系这样亲近了,这种私密的约会都让她知道?” 红绡脸颊红透了,她并不善于撒谎。 只支吾道:“请二公子上船说话……” 却是不敢抬头却看马车上下来的人。 她接触过顾二公子,觉得他很可怕,很怕一眼被发现不妥。 只是顾鎏陵经过身边的时候,她觉察余光处有异样。 一抬眸,就对上顾鎏陵银质面具下的冰冷眸子。 红绡一吓,当即垂下眼去。 “郡主在何处?”听见这冰冷的声音,确定是顾鎏陵,红绡忙将人往一旁引。 指向不远处的一艘乌篷小船道:“请随奴婢来。” 顾鎏陵看看停靠了有一段距离的画舫,并未动。 红绡赶紧解释:“未免让人看见多生口舌,画舫才没敢停靠岸边。” 顾鎏陵也没多问,轻无声息的跳上乌篷小船。 人刚站稳,船夫就撑起船桨往湖中划去,方向并非画舫。 “这是要去哪里?”顾鎏陵问。 “顾二公子!” 这时,女子的声音自舱内传来。 顾鎏陵垂眸,就见龙云双掀开帘子,露出灯火下的面容。 再倾身往里一看,再无旁人。 顾鎏陵皱眉:“你怎会在此?承云呢?” 龙云双笑道:“顾二公子,不瞒你说,是表妹她让我约的你。 有些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当面单独与您详谈!” 说话的功夫,乌篷船已经远离画舫。 以顾鎏陵的功夫想回岸也不难,只是,他看见岸上有一群人执着灯笼靠近。 若是贸然回去,这三更半夜的怕说不清楚。 于是冷眼看向龙云双:“你算计本公子!” 龙云双忙道:“顾二公子,可否听小女子一言。 难道,你不好奇,此前是谁一直给你送匿名预知信吗?” 此时心底亦是着急。 她知道顾鎏陵这个人对于不喜的人,从来不多给一丝耐心。 所以,尽量说重点。 顾鎏陵闻言,不禁迟疑:“难不成那个人是承云?” 龙云双眸光微闪:“不,瑶光居士正是小女子!” “是你?”顾鎏陵语气似乎有些意外,“你意欲何为?” 龙云双道:“不管何为,顾二公子当也不能否认,我预言之事都是准的。 而且,对你而言都有益处!” “益处?”顾鎏陵勾唇,“你且说说看,有哪些益处,我这儿并没感受到!” 龙云双一怔,眸光闪烁。 迟疑了一下道:“此前第一次的信,是劝你五月之前不要回京,否则恐沾三祸。 结果,一祸,你遇见了表妹陷入不光彩的流言,差点影响声誉。 二祸,是京中私盐案子,恐会让你与表妹更纠缠不清。 三祸,你恐难逃赐婚,与表妹定下…… 如今虽然没有圣上赐婚,但你二人的关系确实已经被摆在了明面上!” 顾鎏陵听完讥诮出声:“依你之见,这桩桩件件只有一个矛头:承云郡主是祸水?!” 龙云双垂下眸子,不敢对上顾鎏陵过于清亮的眼,脸颊亦是红透。 道:“顾二公子敢说,你对表妹情深义重,是心甘情愿娶她的?” 顾鎏陵道:“不然你以为呢?” 龙云双一噎,实在没有想到顾鎏陵会是如此回应? 她绝对不信! 或许羽表妹与顾鎏陵前世有合作之谊,但绝无儿女私情。 不然成亲两年,一个正常男人因何都未肯与妻子圆房? 羽表妹致死,身上守宫砂都还在! 顾鎏陵又说:“我倒是好奇了,你明明是借你表妹的名义约我前来,却这样评价她? 她知道吗?” 龙云双避开眸光,哪怕顾鎏陵没有露脸,只露出一双眼。 她都觉得心虚,不敢面对。 不想纠葛这个问题,因为如今顾鎏陵与容心羽的婚约已然成定局。 她今日重点也不是阻止二人,于是避开话题道:“就算顾二公子是心甘情愿,那么咱们再说另一件。 乌州天灾此事不会有假吧? 而且,这样类似的灾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发生! 顾二公子,就不想知道会在哪里发生,早做防患吗?” 顾鎏陵眸光变得凝重:“你是从何处知道这些?” 龙云双多了几分心安:“这点顾二公子就不必管了,就问你觉得这些消息价值几何? 可有资格与你谈些条件?” 顾鎏陵眸光微眯:“你想要什么?” 龙云双这才抬眸看了顾鎏陵一眼,袖子里的手捏紧,紧张到冒汗。 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道:“小女子希望能伴顾二公子身边,为顾二公子筹谋划策!” 顾鎏陵愣了下,看龙云双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陌生。 “你要伴我左右?” 龙云双觉得顾鎏陵此时的眼神有点奇怪,但并不是上次满眼杀意的模样。 不禁松了口气,以为顾鎏陵也不是那么讨厌自己。 脸颊顿时红透,继而垂下眸子道:“小女子想以陪嫁的身份随表妹一道入镇国公府!” 话说完,许久没有听见顾鎏陵的回应。 龙云双下意识抬眸,就听见对方轻笑出声:“所以,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就只是为了做镇国公府二公子的妾?” 龙云双直觉这话充满嘲讽,身上一时有些发冷。 龙云双咬唇,忍着羞愧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小女子已是无法,太子逼迫的紧。 小女子想过了,只有如此,才能逃避此劫! 想来,您也不希望小女子入太子府跟太子妃有利益之争吧? 人都是自私的,总要为自己谋划!” 顾鎏陵笑了:“真是为了逃避太子,你可以回江南! 还是说,你心仪本公子,为此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因为知道自己身份不够,所以几番利用踩贬承云郡主?想借此上位?” 龙云双脸上涨红的厉害,急忙道:“我并无贬损表妹的意思,本身表妹也并不反对您纳妾。 她说了,只要你同意,纳多少她都不干涉! 我无法,只得放下女子的颜面,亲自来找您。” 顾鎏陵眯眼:“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承云郡主愿意让你随她陪嫁? 她自己不敢说,才让你来的?” 龙云双咬咬牙:“只要顾二公子您愿意,表妹不会有意见。” “若我不愿意呢?”顾鎏陵冷嗤。 龙云双震惊抬眸:“可是天灾的事情……” 顾鎏陵道:“你若真有心,可以自己去救民于水火。 相信你有这等本事,也不愁找不到人合作。 你为何非得把功劳送给我? 让我为了你,与太子起间隙? 我不傻!” 最后一句仿佛利刃一样扎进龙云双心底,顿时血淋淋一片。 他不傻? 是她不值吧! 龙云双眼底瞬间涌上湿意:“可是,顾二公子,你大概没有退路了。” 顾鎏陵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龙云双凄凉一笑:“如今许多人都看见了咱们—— 你月下与小女子私会,太子不会再要我。 而太子想要我,无非是觊觎我龙氏财富。 所以,他不仅不会要我,还会逼你纳我进府。 就像逼你娶表妹一样! 当然,我不会与表妹争什么正妻,我也知道没有资格,只一个妾室位即可。” “你……”顾鎏陵似乎是没有料到龙云双会如此无所不用其极,气的一时说不出话。 深吸气咬牙道:“你口口声声想规避太子,却又要借我的手给他送钱?! 你可真是对我用心良苦!” 龙云双咬唇,低声道:“……希望你不要怪我,以后我会慢慢与你解释!” 而后顾鎏陵发现,乌篷船已经进入一片热闹的区域。 不远处,灯火通明,甲板上熙熙攘攘。 () 第166章 必要时候,杀无赦! 除非跳水潜走,否则不论顾鎏陵想上哪一艘船,都不可能悄无声息。 待看见不远处一艘最大的船时,龙云双整理了下情绪,从乌篷船里出来。 生怕别人看不见她似得,就是要张扬一番。 “我真是没有想到!”顾鎏陵面具后的眉眼带笑。 龙云双闻言与他对上,这眼神…… 面具下的眸子一改之前的冰冷,或者说,她之前因为光线太暗,并没有看清过他的眼神。 只大概从身形轮廓与声音判断了人,就以为是顾鎏陵。 此时此刻,这眸子昳丽多情,分明是—— “你你是……” “龙姑娘,想给在下做妾吗?”声音也在这瞬间改变。 哪里是什么顾鎏陵? 哪怕不揭下面具,龙云双也认出,这是顾珩御! “怎么会是你?”龙云双不可置信,下意识往船内退去! “船下是何人?” 正在此时,不远处的大船上有护卫呵斥。 手里的长剑反光,随时有出鞘之势。 龙云双闻言,惊慌的躲进乌篷船内。 但船太小了,只要有人下来,她根本无处躲藏。 之前是防备有人来了,顾鎏陵有地方躲避。 如今却分明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 龙云双都急哭了! 顾珩御就立在外面船头,也没有回应。 远处大船的上护卫不放心,呼和几声,立即有好几艘小船从四面围拢过来。 手里的火把一瞬间将湖面照亮,让乌篷船无处可藏。 “什么人,说话!”护卫不敢贸然靠近,只朝这边喊。 手里的长剑已经拔出,不远处大船上的弓箭手都已经进入戒备状态。 龙云双知道,附近就是太子的船。 她是有备而来,算好的! 若是这边一直不应声,那边必然不会罢休。 她自己是不可能出声暴露的,只能指望顾珩御。 龙云双见顾珩御始终站着,都急出眼泪:“御爷,求您了……” “龙姑娘也知道伤心着急怕没有脸面? 那你这样做之前,有没有想过,你的表妹也会伤心落泪?”顾珩御不紧不慢的问道。 龙云双愕然,只觉这话在啪啪啪打她的脸。 她不想顾珩御看低自己,忍不住解释道:“表妹她也并不喜欢顾二公子,我也不算害她!” 顾珩御道:“妻妾同进门,你是在打她的脸! 你还是想说张扬骄傲如承云郡主她不要脸面? 或许说,她的脸面在你这里不值一提? 不喜欢,又是她亲口告诉你的? 就你如今所作所为,怕也很难令人相信,你没有用心险恶,故意在挑拨是非!” 龙云双哑口无言,心生绝望。 她不知道顾珩御是代表的顾鎏陵,还是代表的表妹。 又是何时与二人交好的? 她突然感觉自己上辈子活的稀里糊涂,这辈子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就贸然兵行险着,才将自己逼至绝境。 “真没想到,你对顾二公子如此情深义重,不惜代价至此。”顾珩御见她不说话,似笑非笑道。 不然的话,就算让人看见他二人又如何? 他都还没说嫌弃与她被人撞见! 龙云双咬牙不说话,想着自己现在跳湖,逃生的机会有多大? 顾珩御又会不会放过自己? 这件事明显顾鎏陵从头到尾没有相信过自己! 设了这个套,是不是就没有想过给她留活路? 表妹知道吗? 表妹也想她死了? “再不说话就放箭!”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龙云双听得心惊,这声音,那般熟悉又遥远! 是顾鎏陵,他在旁边太子的船上! 是顾鎏陵设局算计她! “不至于吧,顾兄!”顾珩御这时笑道,“在下路过而已!” 龙云双心口一跳,顿时如获大赦。 这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后背都全部汗湿。 顾鎏陵沉默一瞬间,挥了挥手,周围的护卫才都收了武器退下。 顾珩御朝船夫挥了挥手:“走吧,不用等我了!” 说着,一个飞身上了画舫。 顾鎏陵没有阻止,乌篷小船得以顺利离开。 直到走出一段距离,龙云双才敢掀开帘子朝外看。 却已经看不见顾鎏陵与顾珩御的身影,一时间四肢瘫软,人颓然了三分,眼泪更是汹涌的厉害。 画舫舱外,青延站在门口守卫。 舱内,顾珩御将事情的经过跟顾鎏陵说了一遍。 望初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方才放过她,主要也是因为她口里所说的将会再有天灾! 我觉得她这个人身上有些秘密值得探一探,方才她时间安排的紧,也没有来得及多套话!”顾珩御说道。 顾鎏陵眸光冰洌无波:“天有不测风云,洪水、旱涝、地动等等…… 若是真要来,人力难抗! 咱们能够做的,无非是做好后备工作。 注意天气变化,检查各地粮仓。 南方注意雨水,检查堤坝。 北方注意开渠引流,预防旱灾。 义慈局的账上资金还算充裕,只要不是经年灾害不断,总能度过难关!” 他这意思,并不多在意龙云双有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他在各地都有人手,一直都在小心处理。 毕竟一些问题,不是一日两日导致的。 他的势力,也不是一蹴而就成的。 “也许,你纳了她,事情会更简单一些呢?”顾珩御笑道。 而后不经意看见一旁的望初眸光冷了几分,不禁一愣。 顾鎏陵面不改色道:“更简单? 哼,若她真有预知能力,之前怎不说乌州粮仓空虚,以及堤坝偷工减料之事? 只说南方有灾? 最好的时候,咱们的人在偌大的江南转圈子。 她从江南跑到盛京,全为了自己利益在谋算,想阻止我与承云的婚事。 只在最后没有办法阻止了,也才放出那偏僻处的乌州之事! 届时,已是晚矣! 她又高风亮节,捐献物资获取朝廷嘉奖,风光无限。 如今运往灾区的物资不少,必定又是为她的名声锦上添花。 可那些已经死去的无辜百姓,跟她的垫脚石有什么两样?” 顾珩御听罢,鼓掌叫好:“主子看得很是通透!” 顾鎏陵淡淡看着他,突然道:“还是你看上龙氏女,对她有些想法? 若是你能够牵制住她,不要让她添乱我并不反对。 否则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扫了一眼旁边的望初。 顾珩御忙摆手往后退了一些:“冤枉啊,属下可没有半点私心!” 又笑着说:“要是联姻的话,我觉得还是郡主这种的脾性好相处一些。” 又下意识去看望初,果不其然,就见小丫头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敌人! 同一时间,周围的桌面起霜,杯子里的水在瞬间结冰。 顾珩御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笑着对顾鎏陵:“嗨嗨嗨,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又对望初说:“还有你这小丫头,这样看我做什么?开玩笑懂不懂!” 望初不吱声,一副:不关我事,懒得听你解释的模样。 望初以为,只要不影响自家郡主,什么都好说。 否则的话,表小姐都是敌人! 维护敌人的人,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顾鎏陵修长的指尖轻敲桌面,提醒道:“这条线,你跟! 必要时候,杀无赦!” 顾珩御愣了下,下意识又去看望初。 望初面无表情! 顾珩御道:“这件事不用跟郡主商量一二吗?” 又对望初道:“小望儿,都听清楚了? 回去之后,可得一五一十都说给你主子听。 有未曾听明白的,趁着现在问我!” 望初表情淡漠:“你若是唤我,请唤望初。 你若是习惯犬吠,权当我没说。” 小望儿,小旺儿的,可不是狗吠? 顾珩御失笑:“好好好,望初儿,你回去请示一下你主子这件事! 问好了,来回个准话!” () 第167章 差点着了她的道! 望初道:“我今日出来的时候,郡主就说了,龙姑娘若是触犯了顾大人的利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再问她!” “这么无情啊!”顾珩御挑眉。 望初皱眉:“御爷如此多情,便护好你的心上人。 否则再让我知道,她做了对不起郡主的事情,休怪我心狠手辣!” 又对顾鎏陵拱手:“顾大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回去了!” 顾鎏陵道:“我晚些会过去一趟,私印透露是真,我需要与你的主子重新详谈。” 望初答应一声,抬步就走。 看都没再看顾珩御一眼! 顾珩御在后面喊:“诶,谁是我心上人啊?你别回去瞎说,给我树敌啊!” 望初已经走的没影,头也未回。 “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脾气?”顾珩御嘀咕。 顾鎏陵淡淡道:“当心自作孽!” 顾珩御满眼问号:“什么啊?我做什么了我? 我也没有怎么吧,刚才你也知道,我数落龙姑娘可也没有嘴下留情!” “你没让她自重,别没自知之明!”顾鎏陵很直白。 不介意表达:就是觉得顾珩御说话委婉了。 “呃呃……”顾珩御无法反驳,“我与她到底是旧识!” “处处留情若是坏了我的好事……”顾鎏陵眸光危险的一眯。 顾珩御大呼冤枉:“我何时处处留情了我?我比你都清白! 你都被承云郡主给看光了呢,我可是连姑娘的手都没……也就上回抱过望初儿一个! 还是事急从权!” “事急从权吗?”顾鎏陵勾唇,继而起身。 那眼神,分明不信。 顾珩御想解释什么,这时,青延在外面喊:“主子,太子来了,正集结人议事,问到您了。” 顾鎏陵便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出去。 顾珩御也收敛了神色,不好再嬉闹,但没跟出去。 虽然明面上,他是顾鎏陵的一方财务总管,但是这种会议他亦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 望初回到家里后,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给了容心羽听。 包括后来顾鎏陵与顾珩御的对话,巨无遗漏。 “简直太过分了!”容心羽还没表态,临冬就忍不住了。 “表小姐?我呸,什么表小姐。 这女人也太过分了,居然利用郡主做这种事! 真是太不要脸了!” 凝心满脸后怕:“但凡顾二公子警惕心小一些,着了道。 那龙姑娘岂不是真要跟咱们郡主陪嫁进镇国公府?!” 临冬义愤填膺:“以前郡主问她是不是喜欢顾二公子,她还不肯承认。 口口声声为郡主好,阻止郡主嫁给顾二公子。 原来是自己早就看好了,想横刀夺爱!” “还有还有,以前故意撮合郡主和舒大人。 还说什么舒大人好,那她自己怎么不要? 合着她也知道,顾二公子门第更高,自身更优秀?! 故意把次一些塞给旁人,自己留下最好的? 居然还想与郡主平起平坐!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太恶心了!” 临冬气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其她几个小丫头也都深以为然,只是都没她这么大反应。 容心羽出声安抚:“我都没有这么生气,瞧把你气的!” 临冬惊讶:“郡主你怎么能不生气呢?” 容心羽笑道:“咱们左右不了别人,但能劝自己少动肝火,以免伤身! 有时候,活得久,也才能笑得久,来喝口茶!” 说着将手边的杯子递给临冬。 临冬愣了下,火气才下去一些。 忙接过茶水:“谢郡主赏赐!” 继而一饮而下,随后又问:“郡主可是成竹在胸,决定好怎么收拾她了?” 跟着又惊道:“对了,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环节! 那女人是怎么拿到郡主您与顾二公子之间交流的私印的?” 此言一出,大家都如临大敌,不免都在屋里看了一圈。 郡主身边近身伺候的全都在这儿了,婢女:流云、景悦、凝心。 女卫:穆夏、望初、临冬、悦秋。 平时哪怕郡主不在,也都轮流当值,防备的紧。 怎么就能让人钻了空子? 七人之间算起来也都是好些年的情谊,实在不信彼此会背叛。 可是,想想以前容心羽的作为,好像底气又有些不足。 她们之间关系不错,不代表也都是一样信服如今的容心羽的! 融欢不就是心思不大纯粹,被调去了外院? 如今倒是乖顺了,只是想再回来,郡主这边也并不差人了! “你们不用怀疑来怀疑去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容心羽这时道。 龙云双是重生者,能预知,无非就是上辈子经历过,听说过,看到过。 而且,据容心羽接触了解,她与龙云双上辈子的关系应当还不错。 所以,这个挟戾气而生的表姐才没一开始就对她露出敌意。 对她的东西是能拿则拿,毫无心理负担。 按照容心羽推算,知道她那些秘方又跟她有仇的话,可能不仅仅是挪用,而会刻意利用打压她了。 但目前为止,龙云双在抢她的东西同时,还打着“共享”的旗号。 不过,也当仅止于还不错了。 私印这种东西用于互通交流,总会让人看见。 但是,龙云双对于她手里龙氏的遗产应当是丝毫不知情的。 不然的话,二人谈合作的时候,龙云双怕早就拿出来做筹码了! 临冬惊讶:“郡主,您知道是谁?” 容心羽道:“不是咱们家的!” 就目前而言,她对身边人都是信任的。 “啊?”临冬诧异,“那会是谁?” 望初皱眉:“我见那位御爷与龙云双关系不错,还处处维护,难道是他?” 临冬瞪眼:“咱们小姐妹们对郡主忠心耿耿,这私印是作为与顾二公子那边的交流用的。 咱们都没有问题,郡主亦不可能自己透露给那个女人! 那问题恐怕真就出在顾二公子那边了!” 望初道:“顾二公子那两位新来的同门对郡主也不友好!” 临冬咋呼:“何止是不友好? 那些人一点也不听顾二公子的话,各有主意,简直用尽心机手段找麻烦! 上回都被京兆府打成那样了,还不学乖! 不像我们,都以郡主马首是瞻!” 凝心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吗!” 今天她跟容心羽去的宴会里面,已然将所见所闻跟小姐妹们分享过了。 一下子,屋里小丫头们不免对顾鎏陵生出一些同仇敌忾的想法。 之前还觉得他处理事情果断,如今是打了十二分的怀疑。 容心羽见此出言安抚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件事龙云双虽然没有做成。 但现在你们这样想,以后不免与顾二公子那边的人产生隔阂,是不是也正中下怀?” 小丫头们齐齐一怔,深以为然。 临冬拍着胸口:“这女人好深的算计,差点着了她的道!” 容心羽笑着道:“也别听风是雨,你们可以听我的吩咐办事。 但应对的时候,都要有点自己的判断! 顾二公子那边,人多而杂,事情必然不少。 而人与人之间并不是都有缘分的,别人谈利益,你们谈感情,注定要输。 我与龙云双本没有深厚的感情,也没有损失。 所以,没有什么好气的。” 小丫头们心有戚戚焉! 临冬朝容心羽竖起大拇指道:“还是郡主眼界放得宽,奴婢们受益匪浅。” 容心羽微微一笑,点了下临冬。 道:“但是该做的应对还是要有,不能让你们白受气不是?” 临冬脸红:“是奴婢太冲动了!” 继而眸光一亮:“郡主,您打算怎么收拾那女人? 套麻袋打一顿,还是搞垮他们家的生意? 让她无法在盛京立足?” () 第168章 特别的熨帖。 穆夏这时拽了一下临冬的手,提醒道:“你就别起哄了,听郡主安排便是。 龙家到底是郡主的外祖家,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也不大好传出去。 郡主若是做的太直白,会遭人诟病的!” 临冬这时也恍然大悟,也想到一些利害关系,一捶拳道:“是我气糊涂了! 还是郡主提醒的好,咱们真要明目张胆的针对她的店铺。 就怕她狗急跳墙,说郡主嫉妒她与顾二公子有私情……这种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不说因由的话,恐怕都要以为郡主仗势欺人,连亲戚都不认! 天哪,想想都可怕!” “别过分自己吓自己了!”容心羽无奈。 又说:“我写一封信,让个可靠的送去江南龙家。 我会说明事情经过,让他们自己决定。 是要把人弄回去,还是断了她的经济支持,逼她回去。 若是龙家不管,那便釜底抽薪吧!” 临冬一击拳:“对呀!! 那女人敢这样嚣张,无非就是仗着龙家有钱。 若是龙家不支持她,她又能怎么办? 就算以后再进了长公主府家这样的宴会场合,她有钱出风头吗? 就靠盛京几个铺面,以及孤女的身份吗? 若是龙家支持,那也不必顾忌什么亲戚情面了,郡主您在江南打压。 这么远,就算传回来,又有几个人会信?” 容心羽轻应。 她身边的小丫头都不是笨的,反应迟钝一些的,稍微点拨一二,也都很容易开窍。 她原来世界的生活虽也不是风平浪静,但也比这里强。 无故来到这个世界,不背负什么对谁的歉疚,也无意主动与任何人为敌。 在这个身份上时,正常关系她都尽力维护着,也算对得起前人留给她用的东西了。 龙云双所作所为,不是因为手下留情对她没有造成影响。 对她没有影响,只是基于合作伙伴的谨慎,以及对她的信任! 顾鎏陵万一蠢一些,着了道,便是直接踩了礼、法与道德的三条线! 声誉难保! 她也难辞其咎,有口难辩! 而声誉这种东西,她也在努力掰正维护。 她是嚣张跋扈依旧,但也只在合理范围内踩了“礼”! 只要眼不见为净,对不找麻烦的人没有什么影响。 在这个时代,社会声望、职位升迁,哪一样不看个人声誉? 没有了的话,寸步难行! 容心羽写了封长信,主要讲了龙云双与她抢男人的经过。 又委婉透露,她拒绝太子求亲,还想不依不饶与太子为敌。 就看看,龙氏一族是有几个脑袋够为这龙云双刚的! 信写好,就让临冬送去牵云茶楼。 嘱咐孙掌柜安排个可靠的人,务必将信送达江南龙氏一族的主事人手里! 安排好这些,院子外面就收到暗号提醒,顾鎏陵来了! 容心羽出去的时候,顾鎏陵已经在花厅里等候了。 不免再次交流了一番这件事,容心羽也没有隐瞒自己的做法! 顾鎏陵听完道:“你对龙家已经仁至义尽,若是不方便出手,便我来吧!” 容心羽一愣,对上顾鎏陵的眸子。 他的眸光一向清冽,不管是笑也好,怒也好,很少有情绪波动。 只是近来相对,总觉得有些过亮,仿佛万千星子糅合着一股温情,脉脉组成一条静宜的银河,深邃又勾人。 容心羽笑着道:“这是件小事而已,我相信龙氏一族能发展至今当都不是蠢人。 没有必要让你跟着劳心劳力,你便安心办好此次灾情相关的差事吧。 若是他们以为有利可图,想得寸进尺再说。” 顾鎏陵颔首:“我离办差的地方也是顺路,若是有变故,你届时让人找我亦可。” 心里则定了主意,私底下还是得让人关注一下龙家。 龙云双一个人孤身上京,真就是孤身吗? 她之前依仗,真的只有一张嘴加镇西公府的盾牌? “关于龙氏女,郡主了解多少?”顾鎏陵不免问道。 容心羽斟酌过龙云双重生一事,这种事肯定不能直接说。 搞不好,还会引火烧身,让人怀疑自己的变化来。 所以,开口道:“我觉得她身上的事很是蹊跷! 就比如她所谓预知的那些事情:是通过什么奇人异事占扑算卦,得出的玄妙预知? 亦或是提前查到了什么?作为谈判的底牌? 以龙家的财力,也未尝不可! 我觉得,不管是哪一种,咱们必要了解的是这个人的用心。 是一心为自己不择手段,还是只是有一点私心,不会枉顾天下安危。 确定了后,是驱逐,还是怎么办,才好应对! 当然,她能安稳待在江南生活,这是最好的结果!” 上辈子再惨,这辈子自己和亲人都好好的,一个不差,还折腾什么呢? 再者如她之前所说,不能蛰伏着见机行事吗? 若是人生苦短,更应当珍惜身边的亲人了! 龙云双宁愿给顾鎏陵做妾,依附于他;也不愿意听她安排合作——这叫什么事儿? 顾鎏陵沉眸评价:“这位龙氏女,怕是个人情绪至上! 你还是要小心她,别被她几滴眼泪就骗了。” 容心羽闻言愣了下,她看起来很心软好骗吗? 不过顾鎏陵有这个觉悟也是好事,起码她不用解释的太费力,让他当心被龙云双利用。 那样的话,合作可能就不会太愉快了。 他们二人是合作关系,他要纳妾,她早说了不反对。 但现在龙云双这样的肯定不行! 想到这里,容心羽笑道:“我这儿目前挺稳。 倒是顾二公子这边,怕是想缠的莺莺燕燕太多。 以后你若是想纳妾,也当臻选好人品才行。 自己安寝的地盘,要是清净的!” 顾鎏陵眉峰微动:“我不可能有那种东西!” 本想解释什么,唇瓣动了动,最后道:“若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人,你还让她来找我说!” 容心羽闻言想起来自己忘记解释什么了:“龙云双,可不是我叫去找你的啊! 还有你那个什么陆师姐,我也不喜欢!并不想再看到!” “我知道!你就算说了,也并无错处,问题的根源本就在我身上。”顾鎏陵眉峰舒展了两分,看起来又变得温和。 容心羽微张嘴,好像并不需要多解释什么? 这个男人觉悟还是挺高的! “另外,那日冲撞郡主的姬珣与陆悠月,我已经让人送他们出城,惩罚会有的。”顾鎏陵再次表明立场。 容心羽这回真是觉得这个合作伙伴妥帖的无话可说! 不禁笑道:“顾二公子办事,我放心!” 明天放心与否再说,今日说点恭维话又不要钱不是? 顾鎏陵唇瓣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继而道:“郡主今日的画很好!” 容心羽一下笑眯眯的道:“很有眼光吗!那画现在在哪儿?” 顾鎏陵眸光微动:“外公说送去装裱了,装好就会送来国公府给我。” 容心羽颔首:“那就好!” 继而拿出之前吕阁老给的玉佩:“这个对你外公而言是不是很重要? 你拿回去还给他老人家吧!” 顾鎏陵看了眼玉佩,道:“不必了,这是老人家的心意,你留着吧。 本不值当什么,只是我外公节俭,那块玉佩戴的有些久。 如今到你手里,他很高兴! 我已经另外让人送了一盒过去,他也很满意。” 并不打算说,那算是吕家的一块镇家之宝,很具有代表意义。 容心羽听顾鎏陵这样说,看了眼玉佩:“这我也不能戴啊! 不过是老人家给咱们的心意,也莫让他失望吧,暂且就先放你那帮我收着吧!” 顾鎏陵闻言就觉得一股莫名的暖流划过心尖,特别的熨帖。 分明也没有什么甜言蜜语,公式化很明显,但这种话题却也只有未婚夫妻之间才好说。 没有人会比他们之间更亲密…… () 第169章 还不醒吗? “好!”顾鎏陵心口发烫,将玉佩收进了怀里。 随后道:“对于婚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按规矩来,照流程走。”容心羽道。 政治联姻,走个形式而已。 她觉得镇国公府会比她更要面子,她没有什么可计较操心的。 “那……等我办差回来,便着手下聘之事?”顾鎏陵征询道。 “行,不急,你先安心办公。”容心羽说。 想了想,便意思意思嘱咐道:“此途怕是凶险,你也当顾好自己。” 明明看得出她的应付,但听得这话,顾鎏陵依旧觉得耳朵很舒服。 轻轻应下:“嗯!” “对了,有一张药方,想让郡主帮忙看看!”顾鎏陵这时说,并且拿出药方。 容心羽接过一看,少许道:“这是散瘟汤,挺好的方子。 若是担心水灾之后有疫症,备一份却是不错! 你也不是懂医的吗?” 容心羽以为,能做出龟息丹,顾鎏陵自身的医术应当也是不差的。 顾鎏陵闻言,若有所思。 顿了下才道:“其实在下擅长毒术,救人的药方很少研究。” “呃……”容心羽愣了愣。 确实,侧重方向不同,平时思路方面也有点差别。 “郡主以前见过此方?”顾鎏陵不经意问道。 容心羽顿生警惕,这方子在后世不难弄到。 但在这个时空,那可不好说了。 心思一转,开口道:“没有见过,但是以我对其中药性的了解判断,这就是散瘟的方子。 若是遇见一些疫症,我也会这样配伍,这当是最广谱的一个方子。 只是治病救人,病看似一样,有时候又因个别人的体质而异。 如果病人情况特殊,大概还需要具体细化,调换配伍比例!” 这也不算撒谎,这种方子的确容易开。 难的是,她最近在对后世与当世药材的名字,以及产地。 之前已经让人准备了药材应对有可能发生的疫情,只是有些并不那么容易找寻。 顾鎏陵一直认真的看着容心羽,没有看出她神色间的任何破绽。 容心羽的说法,也没有任何问题。 对于药物的掌握,她必然是熟稔于心。 所以,对症的时候才能信手拈来。 就像她的字,她的画,她的琴,箭法等等……无不优秀,无可挑剔! 只是他心中情绪不定! 因为自乌州事发之后,他又做梦了。 梦到自己去救灾,因为前面贪官污吏作祟,处理灾情不当,死了许多人,因此爆发疫症。 梦里的她写了这个方子,交给了他…… 而这个药方,他已经拿去问过太医院医正,乃至盛京有名医馆的坐诊大夫。 都有志一同的给予很高的赞誉,却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个方子! 顾鎏陵不禁想,梦里的东西能带进现实,与现实吻合。 那究竟是梦,还是另一个世界? 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 只是,不知该如何对眼前人说。 她又会如何看待自己? 毕竟,很多事情他自己都理不清楚。 斟酌一二,顾鎏陵道:“郡主,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容心羽愣了愣,心中难免惊讶! 一下想到龙云双是重生者,而顾鎏陵拿出这个方子,难道他也…… 便试探性的笑问:“顾大人为何会问这样神奇的问题? 可是有何奇遇?” 顾鎏陵看着容心羽的眼睛,突然倾身向她。 灼热的气息裹着宜人的香气袭来,极近的距离不可避免的侵入鼻息。 容心羽一怔,下意识抬眸仰望他。 这个男人太好看了,不论是外貌还是气息,无不最大限度的冲击着人的五感。 让人不可忽视他的存在! 这一刻陡然而生的侵略感,甚至带了几分危险性。 容心羽不由得心漏跳一拍:“怎,怎么了?” 顾鎏陵眸光深邃又明亮,定定看着她,声音迷醉的道:“我想,我可能前世就认识你。” 容心羽心头一震,难免惊讶:“啊?” 电光火石之间,心里想了很多。 顾鎏陵亦是重生?还是龙云双跟他另外透露过什么? 他跟自己说这些,是在试探什么? 顾鎏陵见她的反应,却是勾唇笑问:“郡主这些日夜可曾梦到过我?” 容心羽心头一悸,顾鎏陵的声音故意带了蛊惑般,一扫往昔清冷禁欲形象,简直要人命! 这都是明撩了吧? 这男人想干什么? 不是已经合作了吗? 要人不够,开始得寸进尺攻起心了? 容心羽忙稳住心神道:“我这人向来不记梦,梦见什么,都是醒来就忘!” 心想,要是前世的自己托梦给现在的自己也好啊,也不至于太被动。 但是就目前而言,她好像还没获取这个穿越福利! 隐约记得上回秦彤死后,梦见被秦彤谋害。 还有一个同谋,正脸都没有露! 哪怕那是上辈子的事情,凶手都死了一个,再来告诉她,有毛线用? 容心羽话落,就见顾鎏陵突然抬手。 因为并没有感觉到攻击性,待顾鎏陵的手触及她鬓发的时候,才没有第一时间避开。 所幸,顾鎏陵很快后退开。 拿下她发间一朵柳絮道:“也不知何处飞来的!” 容心羽看了一眼,应了声:“嗯,应该是在外面沾的。” 容心羽对于他话里的前世今生好奇的很,但是不能直接问。 顾鎏陵开了头,却没有再提的意思。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临别事务,确定了一些新的沟通暗号,暂时弃用私印。 最后实在无话可说,时间亦是不早,次日顾鎏陵还要赶出,顾鎏陵才告辞。 临走的时候,容心羽依旧让人准备了一个大食盒,给顾鎏陵提了一食盒的吃食回去。 不知是否受顾鎏陵话的影响,当夜容心羽真就梦见了他。 她梦见在原来的世界,自己于山谷里湖边钓鱼打瞌睡,睡了很久。 顾鎏陵一身雪白的衣裳缓缓走来,一抬手,稳稳接住了她往旁点的脑袋。 那感觉,温暖又令人安心。 “阿羽,还不醒吗?”顾鎏陵叹息。 温柔醉人的声音传来,仿佛故意夹带了三分宠溺,磨着她的耳朵。 然后容心羽一下就被溺的心口发麻,惊醒了! 看看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容心羽纳闷。 才恍惚反应,有人在外面叫“郡主”! 不禁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流云在外回道:“禀郡主,是龙姑娘来了。 她站大门外不肯走,非要见您。 一大早的,许多邻居家下人出门采买,都看见了。 如今都在外面看热闹,闹的有些不大好看。” 容心羽皱眉:“她想闹什么?” “表小姐说,请您帮忙找红绡,否则的话,她便不走。” 红绡? 容心羽坐在床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人丢了,让她自己去报官! 是不认得京兆府的衙门怎么走吗?” “郡主,昨个奴婢看见,红绡被顾府的护卫带走了。” 这时,外面传来望初的声音。 容心羽愣了下! 一下想到,昨个龙云双应当是带着红绡一起出门办的事儿。 结果顾鎏陵因为顾珩御的话,放了龙云双。 但是,红绡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女,大概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容心羽梳洗整理好自己,到大门口的时候,龙云双还在那站着。 天空又飘起了细雨,落在龙云双身上,濡湿了她的鬓发。 旁边不远处只有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都顶着雨伞。 却无人过来给她撑起一片天,她就那么站在风雨中,看起来无助又可怜。 外面本来议论纷纷,都在猜测是发生了何事。 是否龙家与镇西公府发生了什么矛盾? 这时看见容心羽出来,有人立即说:“看,是承云郡主出来了!” 龙云双也连忙抬眸! 四目相对,容心羽看见她眼底的血色,她眼眶亦是浮肿,显然狠哭过一场。 此时,眼角的泪意也未曾干涸,与细雨汇聚在一起,顺着脸颊落下。 容心羽淡淡的开口:“龙姑娘的婢女不见了,可去京兆府报官。 你在我这儿耗着,我也不能帮你把婢女变出来!” 一句“龙姑娘”,便是当众划清了二人的界限。 龙云双心中震荡、愕然。 看来,昨夜的事情表妹全都知道! 那她还敢说,红绡的失踪跟她没有关系? 龙云双心中羞愤,咬牙道:“郡主真的要民女去报官吗?” 周围群众听见这话,就觉得不对劲。 这范围内,都算是宅斗圈的圈内人了,不禁议论开来—— “怎么回事?听这口气,是承云郡主监禁了人家的婢女不放?” “我也纳闷啊,昨个公主府宴会上,这龙姑娘差点栽下湖出丑。 幸好承云郡主出手相救,虽然后来不了了之,到底为龙姑娘开口要过公道。 如今怎么突然反目了?” “咱们错过了什么好戏?昨个也没有听见镇西公府有动静啊!” 容心羽闻言,又听得这些议论,只坦然道:“你若是当真在意你身边的人,你便去!” 龙云双怔然,急忙道:“郡主,你知道红绡在哪里对不对?” 临冬忍不住了,直接冲上前一步,大声道:“你还要不要脸?简直太过分了! 我们郡主不想扩充什么生意,早就拒绝你了。 你却借用郡主的名头,到处与盛京贵族拉关系! 你已经挣的不少了,我们郡主也没有说你什么,谁知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现在自己得罪人,解决不了了。 就故意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污蔑我们郡主,是想逼迫我们郡主帮你出面? 我告诉你,你做梦!” () 第170章 一个良妾足矣! 又说:“真有冤屈,有本事你就告去京兆府,甚至去告去大理寺,敲登闻鼓告御状都行! 休想让我们郡主为你背锅!” 其他几个婢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同仇敌忾站在容心羽左右,气势很足。 与龙云双的可怜无助比起来,又不免有些咄咄逼人。 但围观群众听见这话,十分惊讶! 原来竟是如此吗? 他们倒是都知道,这位龙姑娘是镇西公府的表亲,因此有人还主动与她打过交道。 容心羽改邪归正之后,很多人都想与威武侯府交好。 后来威武侯府成了镇西公府,身份更是水涨船高! 只是,帖子递了很多,却无缘请到这位郡主。 便想着借由龙云双这层关系,与镇西公府交好。 因此,花费了一些心思和银钱。 闻言就有人不淡定了:“合着这以前是打着镇西公府的名头招摇撞骗呢?!” “我们家夫人送了不少礼,还照顾了龙家胭脂水粉铺子那么多的生意呢!竟是跟郡主关系不睦?” “这算不算欺诈,可以报京兆府了吧?” 龙云双听见这些议论顿时着急了,忍不住朝容心羽喊道:“郡主,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 容心羽没有说话,临冬撸起袖子,都想打人了:“绝情?” 流云忙上来阻拦,继而对着下面道:“我们郡主与龙家原先没有不睦,就只是普通亲戚。 如今看来是好不了了! 这位龙姑娘的情况,也不肖我们多说。 诸位都是明眼人,当分得清是非曲直。 是我们郡主仗势欺人不顾亲戚情分,还是这位龙姑娘升米恩斗米仇,非要强行纠缠过来?” 流云的声音不疾不徐,字句清晰,下面听罢一片附和声。 临冬听得她的话,知道维护名誉,流云比自己会,赶紧就后退一步。 流云见场面没有太乱,又对龙云双道:“龙姑娘真的关心自己婢女,与其在这儿大闹,不如回去仔细想想。 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生意,得罪了厉害人物。 我们郡主清清白白做人,之前被容峰老爷的前妻鲁氏连累,摊上私盐官司,实在是冤枉! 但郡主从头到尾都吩咐咱们配合调查。 门槛都被京兆府的人踏烂了,郡主自己也是尽量不出门被反复审查几遍,从未拿郡主的身份压过谁。 这件事左邻右舍也当是看见的! 所以,若是龙姑娘一口咬定婢女失踪跟咱们镇西公府有关,尽管去告,镇西公府不惧审查! 但是若没有证据,其后污蔑二品郡主的罪名你可也得承担得起才是!” 言下之意,是龙云双自己做了不光彩的勾当,不关镇西公府事! 龙云双脸色惨白,看着在后面不说话的容心羽,知道这就是她的意思了! 她没有自己开口怼她,已经给她留了颜面。 一时间,打击颇大,难以接受这现实! 周围那些议论,她根本听不见。 她更在意的,是容心羽的反应! 她知道,自己今上门不对,可是为了红绡,她实在没有办法! 只是她以为,她并没有做损害表妹的事情! 为何二人偏偏走到这种境地?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也不想这样…… “太子驾到!” 正在这时,一道高喝划破人群的吵闹。 场面一度安静,众人纷纷回头,继而让开道路。 龙云双惊恐看去,就看见太子府的车架缓慢行至自己马车一旁停下。 龙云双下意识后退,一下跌坐在地上。 眼看着一双玄色锦靴踏出马车,龙云双甚至手脚并用往后挪去。 急忙朝容心羽喊:“表妹,救救我!” 容心羽皱眉:“龙姑娘请慎言!” 太子下得马车,正好听见这句,抬眼朝龙云双看来。 流云道:“太子殿下礼贤下士,特会体察民情,想来能够为龙姑娘做主!” 龙云双闻言眼底更露三分惊恐! 太子眸光在容心羽脸上看了一眼,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是发生了何事?” 周围一片安静,没有人敢说话。 太子恋慕龙云双,因为她一曲失态,昨个不到半日,整个盛京贵族大圈都知道了! 这个时候出现,是否因为听见了什么风声,来给龙云双撑腰了。 承云郡主是不是要倒霉了? 围观群众越聚越多,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容心羽少不得上前,先与一众人朝太子行礼。 太子摆摆手:“不必多礼,孤方才为陵弟践行,恰巧路过这里。 见这里人声鼎沸,便过来看看。 这究竟是怎么了,龙姑娘因何坐在地上?” 看着龙云双的眼底满是关怀! 龙云双连忙爬起来,手脚还抖着。 “民女无碍,这就告辞了!”说着就要走。 太子立即挡住她的去路:“怎么会无碍?眼睛都哭肿了!” 龙云双听得这话,脸色惨白:“请太子殿下自重!” 太子一愣,收回手,退了一步,很是克制有理的道:“龙姑娘是否对孤有些误会? 方才孤在外围,稍微听了几句议论。 你的婢女丢了,你来找承云?” 龙云双忙说:“是民女误会了承云郡主,此事已经说清楚了,民女这就走。” “诶,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太子不赞同道,“事情已经闹到这步,若是不找到人,怕是很难让人信服。 否则的话,你为何不找旁人要人? 承云,你说呢?” 后面一句是对着容心羽问的。 容心羽勾唇:“臣女问心无愧,叫京兆府的人来查吧! 活见人,死见尸体,查清楚的才好!” 太子眸光微动,终于是信了顾鎏陵的话。 先前去给顾鎏陵践行的时候,顾鎏陵就告诉他来镇西公府看热闹,会有惊喜。 他是被容心羽怼的有些余悸,所以来了后就先在后面观察了一段时间。 见容心羽当真是与龙云双闹掰了,这才出面! 本来,他看在镇西公府的份上是想给个侧妃位置安抚。 如今看来的话,侧妃的位置也不必浪费了。 一个良妾足矣! 他虽然需要纳这个女人,也只因有利可图。 几番看见对方避自己如蛇蝎,心底不免生了不悦。 但想到自己那个巨大窟窿,又不得不压着心里的反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可亲! 笑着道:“承云郡主行事向来坦荡,既然这样说了,这件事必定与她没有关系。 不过,人命关天,还是要报一下京兆府。” () 第171章 都听她摆布! 又对远处喊:“来人呐,现在立马去把京兆尹给孤叫来寻人! 好好的大活人,无端端在盛京失踪,他这京兆尹是怎么当的?” 后面一句说的就有些严厉了! 龙云双根本没有办法走! 忙说:“我没有诬告承云郡主,我只是想让她帮忙找人。” 容心羽平静的看向龙云双道:“这种小事情,本郡主就谅你心急身边人不计较了。 需要本郡主陪着去问话吗?” 龙云双只觉得视线又开始模糊,咬牙忍住道:“不必了,人是在别处丢的,谢郡主不计前嫌!” 她应该知道的,已经隔世了,她与羽表妹之间没有感情牌可打。 而羽表妹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她的确一时心急出错了招…… 此时强行冷静下来,收敛好情绪,再看太子时,眼神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龙云双小心道:“那就多谢太子殿下费心了! 红绡她虽然是奴婢,却是伴随民女一起长大,与民女的亲姐妹无二!” 说着垂下眼睫,哽咽出声。 仿佛今日来这里,真就单纯为了救婢女。 不免有人说,她处事方式的确激进了一些,对下人是真的上心。 这周围看热闹的,也多是各家下人。 原本的声讨,一下子就淡了很多。 临冬看得生气又着急——不声讨她了,可不就是她们郡主过分了? 太子这时道:“你此前为乌州灾情捐赠了五万多两白银,又捐赠了千旦粮食。 怕是惹了人眼红,若是不给你个公道,必然会让其他大夏有志之士心寒。” 最后,龙云双跟太子走了。 龙云双没有回头,容心羽也没有阻拦。 “岂有此理,我怎觉得心里如此不得劲呢?”临冬忍不住咕哝。 总有种吵架没有吵好的憋屈感! 容心羽扫了一眼阶梯下看热闹的,转身回了府。 几个小丫头连忙跟上! 临冬忍不住道:“看样子,这位是不打算离京了。 这是趁机傍上太子,水涨船高了?!” 流云拽了一下临冬的袖子,临冬自知失言,毕竟太子身份不同于普通人。 看了眼容心羽的脸色,没敢再吐槽。 只小心问道:“郡主,如今咱们该怎么办?” 容心羽淡淡道:“如今需要愁这个问题的是龙云双!” 明明最恨最想摆脱的就是太子,兜兜转转至今,结果是准备入虎穴了吗? 容心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仇,可以让人连难得来的一世都不想好好过了! 能够想到的,最严重便是全家被灭,自己不得好死。 可是,如今明明都好好的呀! 她以为暂时退出盛京,和坚持报仇并不冲突。 大概真就是人间欢喜各不相同,因为观念问题,很多无法感同身受吧! “望初,你去追一下看看,不用跟的太紧,安全为上。”容心羽吩咐道。 “是!”望初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结果没有多久,望初就回来了。 原来是红绡被送回府了! 被人打的身受重伤,四肢折断,就丢在报春胡同龙云双宅子的门口。 太子震怒,下令严查。 结果龙云双自己决定息事宁人,不打算再追究。 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追究不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太子却不肯走! 龙云双婉转落泪:“太子殿下,您是要逼死民女吗? 若您真的有一分怜惜,还请您……给民女一些时间!” 太子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果然,之前这女人强撑着不肯低头,不过是因为承云郡主撑腰吧! 如今承云撒手不管,行事果然轻松多了! 而龙云双为何一直不肯委身于他? 太子想,应当是太重情义,放不下未婚夫吧。 可以龙云双这样的野心,他觉得自己看的很透,她的未婚夫当是压不住的。 否则,怎会放任未过门的妻子自己独自在外抛头露面? 如今龙云双识时务,才是正常走向。 “你未婚夫那边……”太子试探性的问。 他可不想让人传出,他夺人未婚妻的丑闻。 龙云双眸光未动:“民女会写信给家里,让家里妥善处理这件事。” 太子很满意这答复,笑着道:“好,那你好好休息,孤……有空再来看你!” 有空再来?分明是想有空常来! 龙云双攥紧手,垂着眼,故作害羞道:“如今乌州灾情艰难,太子这样未免惹人诟病。” 太子皱眉,龙云双这时又说:“民女知道殿下难处,小女子心中也是尤为挂念灾区百姓。 那日公主府宴会离开的匆忙,有些事情还未来得及做。 这里是八千两银票,希望太子能够代为转给灾区百姓,聊表民女悲悯灾民的心意。 太子若是遇到困惑之处,可以悄悄差遣人来问。 如今,却是不大方便再直接见面……” 太子眸光一亮,就差没有直接上手了。 “这,你既是为灾区百姓考虑,我倒是不好阻拦。” 怕表现的太直接,吓退人。 “那若是有事,你派个人去太子府禀报一声,孤就来了。” 一番装模作样保证把银子送到灾区后,才接了银子,满意的走了。 人一走,龙云双眼眸冰冷。 松开手,掌心早已掐破渗血。 整个人亦是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她不明白,虽然很多事情与前世轨迹不同,但她明明占了许多先机。 可是,如今不仅没有报到一点仇,还把上辈子的许多情谊都弄没了? 她一曲惊人,公主府的宴会上,乐曲第一的还是表妹。 一曲普通的《白头吟》,却恰好与顾鎏陵互相传情。 她甚至没能压过云曼月! 她拿了奶茶方子,以为可以打开盛京市场。 结果表妹不稀罕,抬手十五万两捐出个公爵位! 她花出去的银子,也只得一个四字牌匾! 她想拉拢黑市之主顾珩御,顾珩御似乎还得受顾鎏陵牵制? 她想远离太子,最终还是与他牵扯不清! 龙云双一下子理了很多,想了很多,问自己折腾这一圈,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快明确方向:是的,自己就是喜欢顾鎏陵!她也必定要太子血债血偿! 既然羽表妹上辈子不能虏获顾鎏陵的心,自己为什么不能试一试? 她又没有肖想过正妻之位! 羽表妹也说过,纳妾没有问题,只要顾鎏陵答应即可。 她信是递给顾鎏陵的,显然现在是顾鎏陵不肯松口,大概还恼了羽表妹私印外漏,导致他差点被算计。 明确了方向,她觉得自己就好着重下手了。 另外最大的心病——太子! 她知道,太子对她并无半分情谊。 无非就是为了钱! 或许,她告诉他:杀鸡取卵,不如放长线钓鱼来的实惠……他也不会逼的太紧。 这样一想,心中豁然开朗几分。 太子未必不能利用,成为她手里的新依仗…… 这样一来,也可以趁机接近,搜集他的罪证。 将来不需要的时候,再送他下地狱! 想定之后,龙云双才去看伤重的红绡。 红绡已经睡着,诊治的大夫说,内伤并不致命,但需要好好养一样。 至于骨折的四肢,伤筋动骨一百天。 想要恢复如初,至少得好好休养个大半年才行。 龙云双听说没有性命之忧,也才松了口气。 也是近一步认识到了顾鎏陵的狠,这一条路,怕是任重道远! …… 回到府里,容心羽在回廊里打着太极。 望初见此,也上前模仿。 其他几个见着无事,也都跟着一道琢磨。 临冬气呼呼的,抱臂站在一旁。 “这都叫什么事儿?让我理一理!” “龙姑娘想给咱们未来姑爷做妾!还想拉着郡主和未来姑爷给她一起报可能灭九族的仇!”望初的动作已经能与容心羽同步,便开口说道。 “还想未来姑爷与咱们郡主维她马首是瞻,都听她摆布!” () 第172章 好乱啊 临冬道:“一针见血啊!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又拐不过弯来!” 凝心也停了动作,气红了小脸:“她怎么这么大的脸啊?” 容心羽听这小丫头们的议论,就想到那句: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不是来破坏你们的——我都是为你们好! 这个表姐,这个梁子,没法解了! 这让容心羽意识到,顾鎏陵上辈子的能力,是得到这位重生者肯定的! 给她这表妹低头不肯,却要给他做妾? 容心羽不信谁能让顾鎏陵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不免想到,才来第二天,顾鎏陵对自己施用的摄魂术! 顾鎏陵是盛京第一美男不假,各方面能力自是胜过盛京很多同龄人。 但是,比之位高权重的太子,还是差了个身份高度的。 从龙云双身上看出,顾鎏陵必定是深藏不露! 如今露的,也只是冰山一角。 而掩藏的部分,或许能够与太子平齐? 容心羽想,这个人与她大方向相同,那便尽量合作愉快,不要相悖才好! 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吐槽后,很快内部消化理顺了。 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早膳后,闲来无事,理了理账目。 底下除了药品方面没有收齐,其他东西都已经交托给白大人那边。 穆夏一早送完奶,从西慈胡同回来,汇报了一下舒家的情况。 这两天江玉颜又去过舒家,都被拒之门外。 舒靖廷今日一大早就随队伍走了,舒家自此闭门谢客。 如今舒母情况稳定,容心羽便打算晚上将她请到到卫国夫人府为她施针治疗眼疾。 等舒靖廷回来,当可以给他个满意交代了。 “真是岂有此理!” 容心羽在药房吩咐悦秋抓药,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临冬气呼呼的进来了。 容心羽见此笑道:“又谁惹你不高兴了?” 临冬忙说:“郡主,你不知道现在外面谣言可难听了!” “嗯?什么风向?”容心羽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手里描绘药株的动作却没有停。 临冬忙说:“现在外面很多人在说,那个姓陆的被镇国公府的马车送到了客栈。 猜测她是不是顾二公子养的外室? 有人就造谣,说她是因为身份不够,镇国公府不答应她进门。 二公子就只能委屈她在客栈暂住。 如今顾二公子人出京公办,害怕她在盛京受郡主您欺负,便带她一道离京了! 说等下回回来,说不定孩子都有了——我呸! 还说郡主您这是没处撒气,才迁怒了自家表姐,起了矛盾! 您听听,这分明就是有人恶意造谣,抹黑顾二公子与郡主您!” 容心羽闻言,倒是不觉得意外。 只问:“没去孙掌柜那问问?谣言传出来,总要有渠道! 就拿我与龙云双发生冲突的事情说,至今不到两个时辰。” 临冬忙说:“已经去问了,孙掌柜说半个时辰后来给郡主您一个交代!” 容心羽不慌不忙的道:“既如此,就等等看,正好无聊吗!” 临冬愣了下,继而道:“郡主,有人在故意抹黑挑拨您与未来姑爷的关系呢。 您一点不气是谁?” 容心羽眼睛看着笔下药株的纹理,细细描绘:“你觉得这谣言里,谁是最大受益者?” 临冬愣了下,随后试探性的道:“这里面,姓陆的出名了,本来谁知道她是谁啊? 哪怕她昨个宴会上故意和顾二公子的曲,后面也没有人议论多少。 反正这样被顾二公子拒绝的人不计其数! 她连名号都排不上!” 容心羽道:“出这种名,可不算好事。” 临冬说:“另外,龙姑娘被干净的摘到一边了。 她早晨和太子一道离开,没有点传闻,这谁信?” 继而恍然:“难不成是龙姑娘?” 容心羽算是默认了! 她想起,龙云双昨个在宴会上提醒她要小心陆悠月。 这是怕她想不起,拔尖出来给她看吗? 不到半个时辰,孙掌柜就带着查到的消息来了! 一道来的,还有牵云茶楼对面,顾鎏陵那家酒楼的卓掌柜! 结果不出意外,是有人使了银子,找人到处散播。 不巧,就散播到牵云茶楼,还有对面的酒楼去了。 二人是不期而遇。 卓掌柜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解释陆悠月在他那边住着的经过。 卓掌柜满头大汗:“郡主,我们主子不在,发生这样的事情,小的觉得有必要来说明一下。 那位陆姑娘,只是主子出于同门之谊的安排在客栈的。 就是怕招进府里惹人非议! 而且陆姑娘违反规矩,是被强行送回了益州,那边必有门规处置! 至于是谁造谣的,也是巧了,今个有几个醉汉在我酒楼吃东西,便被抓个正着。 小的着人套了在巷子里审问,顺着线索查到了香雪城的管事身上。” 其他的话没有再说,但香雪城是谁的产业,大家都知道! 容心羽少不得宽慰两句道:“卓掌柜有心了,你们主子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 至于后面怎么处理这件事,相信你们门内也自有安排!” 卓掌柜恭敬的应是,毕竟这件事牵扯到他们主子的声誉。 待卓掌柜走了,孙掌柜才说话。 事情的发生,与对面酒楼发生的差不多。 是有人收了银子,在茶楼内嚼舌根。 结果亦是一样的! 而且,这样的人,不止一个。 但凡圈内有名的酒楼,都被安排了人。 “知道怎么处理吗?”容心羽问道。 孙掌柜忙说:“这边收到郡主的示下,小的已经让人去办了,要不了一日,郡主便能看见结果。” 顿了下又说:“方才小的来的路上,也与卓掌柜交流了几句,大方向上应当没有冲突。” “好,孙掌柜办事我一向放心!”容心羽便没再多说。 待下午,容心羽带着凝心与临冬去金饰店的时候,就听见有路人在传新的谣言—— “诶,你听说了吗?龙氏女与一陆姓女子为顾二公子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谁跟谁?就是那个镇西公府的表小姐,和早晨传闻中的顾二公子外室?” “什么表亲,什么外室?那都是造谣!” 某间酒肆里,靠近门口的位置,两个人就着花生米,喝着小酒聊上了。 有闲来喝酒的,便伸头朝这边张望。 路人甲说:“这二人见着之前承云郡主与顾二公子被造谣好事将近,结果真的就成事儿了。 以为流言蜚语大了,顾二公子不得不负责,便也想争相相仿!” 路人乙惊讶:“这事儿我知道,一开始听说造谣来着。 至于怎么成的,还真不知道,原来顾二公子是被谣言逼的吗?” 路人甲道:“她们是这样认为的,但是自知身份够不上。 就故意诋毁顾二公子与承云郡主,拉踩二人……以为也能如此逼顾二公子就范。 至少能混个妾什么的当当! 谁知道,龙氏女收买人造谣的时候,正好被抓了个正着。 承云郡主这才与她翻脸,要赶她回江南呢! 至于那个姓陆的,更是自作多情。 在公主府的宴会主动和顾二公子的《凤囚凰》,当时就被骂哭,更早一日就被顾二公子撵走了。 另外,长公主府那日,很多人都看见了。 顾二公子《凤囚凰》没有奏完,承云郡主一曲《白头吟》回应。 之后还送了埙作为定情信物,顾二公子很珍惜的收怀里了……才子佳人,以曲定情。 哪里是什么因为流言蜚语逼迫的?” “什么什么?龙氏女想抢顾二公子?她……不是说太子心仪她吗?” “那就不知道了!” “好乱啊……” 也就在流言蜚语传出去不到半日,龙云双在盛京的铺子全部受到波及。 且不说龙云双会多么焦头烂额。 容心羽见风向稳了,大街小巷都在这样传,便放心了。 这边刚迈步进金饰店,迎面却与秦簌碰上。 “师傅?” 看向几乎挂在师傅手臂上的贵妇人,容心羽有些惊诧。 () 第173章 姓江 妇人看见容心羽,连忙撒手。 一瞬间摆正姿态,漾起一个慈爱的笑,端庄又贤淑。 秦簌愣了下,继而笑着朝容心羽介绍:“阿羽,这是镇国公府的大夫人!” 顾鎏陵亲娘?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却没有什么印象。 容心羽心底微微诧异,但已经上前一步。 行了个规矩的礼,道:“晚辈见过伯母!” 吕氏立即眉开眼笑道:“好好好孩子,礼仪规矩无可挑剔,样貌也是极好的。 秦姐姐,你可真会教孩子。” 容心羽被夸的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这过于夸张的话。 真是最近被怼多了,一下子适应不了这样的热情! 而且,顾鎏陵亲娘的身份,嗯……还是有点与众不同的! 秦簌倒是从善如流的笑道:“我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教导她,主要是这孩子自己懂事上进。” 吕氏连连颔首:“真是个好孩子!” 心里也确实觉得这未来儿媳妇没处挑,良心却是有点不安了。 所幸秦簌找容心羽说话,不至于让她太无所适从。 秦簌问道:“今天有空过来看看?” 容心羽如实道:“之前不是让人给原哥儿打了一套金锁,徒儿过来看看进度。” 秦簌颔首:“满月大概是哪一日,届时为师也去随分礼。” 到底是徒儿的干儿子,也算她半个徒孙了。 自然是要庇护的! “这月的二十一。”容心羽说。 吕氏闻言不免好奇:“原哥儿?是镇西公府的亲戚吗?” 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她也不记得,镇西公府在盛京还有要好的亲戚,需要容心羽上心,并且亲自打理礼节方面上的事情。 听语气,关系不错,竟是她疏忽了! 容心羽看向吕氏,客气有礼的道:“回伯母,原哥儿是卫国夫人的嫡子,晚辈收了他做义子。” 吕氏愣了一下,随后就想起来了。 继而眉眼浮上一抹怜惜:“原来如此!” 其他的,便也没有多说。 秦簌与容心羽师徒注意着吕氏的表情,也没有多解释什么。 关于宋青阙的事情,仿佛是一个禁忌。 帮扶等于苟同,很难不让人认为是一路人。 婚前失贞,终究有欠妥当。尤其是在一些书香门第,根本不能容忍。 吕氏作为清流世家吕阁老的女儿,没有当众甩脸子,涵养方面表现是非常好的了。 “师傅,您与伯母怎会在这里?”容心羽自己带开了话题问道。 秦簌道:“你吕伯母约我出来逛街,看见这间铺子推出新品,便要进来看看。 刚才订了一套凤冠霞帔,和几副时兴的头面,这会儿是要回去了。” 容心羽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师傅:师傅,您不是故意的吧?这是我家店铺! 不是她自夸,这吕氏来定制凤冠霞帔,必然是为她准备的了! 毕竟顾家大房这边,顾玲琅早就是太子妃。 下来就是顾鎏陵和自己的亲事了! 顾玲珑的话,还未许人家。 就算许了,那也该是男方准备! 师傅拉着她未来婆家来她家店铺定制,这…… 秦簌表情无辜:不是为师的意思! 吕氏这时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年轻姑娘喜欢什么,想着秦姐姐见多识广,比较了解,就来请她帮忙参详一二。 这间店铺是我选的,毕竟‘金枝玉叶楼’是有口皆碑的盛京流行风向标!” 她摸不准容心羽希不希望她如此热情直接,毕竟自己儿子的毛病明晃晃在那里摆着。 容心羽当是很委屈才答应的,但容心羽没有露出一丝一毫难过。 在外的场合,也给儿子撑足了场子和面子。 她自当小心照顾着她的情绪! 容心羽不知道吕氏心里想了多少,只简单以为她就是想抬举自己。 于是道:“这样啊,伯母有所不知,这间是我的店铺。 您若是真的喜欢,可以给贵宾优惠。” 吕氏立即眉开眼笑:“那倒不必了,娶妻是一辈子就一回的大事,方方面面绝不打折! 你若真有心,便让匠人上些心,加紧做出来即可!” 说着拉过容心羽的手,亲昵的不行。 这话分明是内涵容心羽,赶紧嫁进门。 容心羽微微诧异,心底默默给顾鎏陵加了分。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当然不是自卑。 而是原主以前口碑不好,她如今的行事作风也不符合大家闺秀、贤妻良母的标准。 吕氏这未来婆婆哪怕是演出来的多么重视自己,她也当是顾鎏陵做过思想工作了。 这样挺好的,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不怕人坏,就怕又蠢又怀,分不清轻重,不好沟通,还一根筋。 好比镇国公府二房那几个便是又坏又蠢的! “好!”容心羽含笑答应。 掌柜之前就跟在后面恭送大主雇,闻言也忙说:“小的这就让人将图纸设计出来,最迟明日就送到府上让吕夫人过目!” ‘金枝玉叶楼的’掌柜是孙掌柜安排新上来不久的。 但是实际上,也是以前手底下的老人了,是个人精。 外面谣言不断,自然知道各家风向。 不然的话,很容易识人不清得罪人。 如今也知道自家主子要嫁人了,所以丝毫不敢怠慢。 见容心羽没有别的吩咐,忙就下去安排了。 吕氏也没有急着走,热络的跟着容心羽一道看东西。 对着容心羽订制的一套金锁就是各种夸,当面又买了一套银锁,还有玉如意,说是送给亲戚家孩子。 容心羽也不好说给她打折,但是让人附赠了一对挂金珠的长命绳子。 吕氏十分高兴,只夸她会办事,是当家做主母的料! 容心羽:…… 纵使脸皮够厚,也有点吃不消。 吕氏趁机就道:“明日我准备带玲珑一道去城外的福云寺上香,为陵哥儿以及灾区受苦受难的百姓祈福。 阿羽啊,你可有空来? 有的话,也能跟玲珑做个伴儿。 当然,你若有别的事情要忙的话,也没有关系,咱们改日再聚。” 福云寺,容心羽倒是知道,自灵光寺被私盐案子影响暂时闭门谢客后,如今倒是成了热地。 求什么的,都爱去那里。 吕氏既然提到是给顾鎏陵祈福,她也没有事,便就答应下来:“也好,不知何时启程?” 吕氏立即眉开眼笑,说了时间和会待的天数。 见秦簌似乎有话要与容心羽说,便很有眼力劲儿的说了告辞。 目送吕氏离开,秦簌道:“去楼上说话!” 容心羽答应一声,二人来到金饰店的二楼。 让其他人都在门外把守后,关上房门。 秦簌才慎重的开口:“有些事不知你那听说了没有?是关于你们书院前不久发生的凶杀案!” 容心羽疑惑:“自从书院停课以后,只知道,杨雨薇被压在京兆府大牢,始终不肯开口交代杀人一事。 京兆尹已经用了一些刑,却是无法让她吐露一个字。 而此前她与方明柳的关系还算可以。 可以说,杨雨薇是方明柳唯一的朋友,并没有人见过二人有什么冲突。” 秦簌道:“那关于杨雨薇的背景,你知道多少?” 容心羽道:“听说她父亲在鸿胪寺当差,是个四品官员,并无什么实权。 因得她的事情,也被连累革职。 徒儿让孙掌柜查过她的亲属关系,杨家与京中权贵都并无交集点。 传言他父亲送她去问秋书院读书,本就有让她结识权贵的意思。 所以,她从来都竞做好人,谁也不敢得罪。 若非证据都指向她,没有人能够想到她敢杀人。” “她的父族是没有什么显赫亲戚,但是她母亲姓江。”秦簌神色慎重的说。 () 第174章 有很大的仇吗? “这个‘江’是有什么故事吗?”容心羽疑惑,“徒儿也让人查过,只是杨雨薇母亲江氏的母族已经没有人了!” 秦簌道:“的确是没有人了,但是我知道江氏母族一些事。” 容心羽诧异了:“听说江氏父母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能让师傅记得的,必定是有特殊之处?” 秦簌眸露赞赏之色:“江氏的母亲原是太傅夫人身边的陪嫁婢女,后来被太傅夫人许了一个江姓管事为妻。 那管事后来赎身,离开了江家去了外地,自己置办了产业。 那婢女生了江氏,没有多久就病逝了。 江氏后来被寄养在表亲家里。 关于江氏的父亲,听说是后来做生意的路上发生意外,没有了。 于是,她成了孤女,后来于表亲家里出嫁。” 容心羽听得这里也理清楚了:“简单说,杨雨薇的外祖母是太傅府的人? 也不是一点不和权贵世家沾边! 而江氏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乡下孤女,能够嫁给朝廷四品官员,这事情也并不简单。” 秦簌摇摇头:“这个太傅家不是普通权贵家,他是江淑妃的娘家,江太傅家里!” 容心羽恍然:“哦?那是太子一派! 那日我怀疑,常青伯府的人是太子安排,故意阻挠我去插手乌州灾情的事情。 竟是没有想到,双方是唱的双簧? 常青伯府那种情况自然不敢违逆太子,这倒也说得通了!” 秦簌神色凝重道:“江太傅是太子师,因为江淑妃只有一个女儿,没有什么好争抢的。 她的表兄萧都督,是今上手里的重臣,一心遵从圣意。 所以,这群人自是公认的太子一派!” 容心羽安静听着,没有觉得这有很大毛病。 师傅的意思,她也明白:这仅仅是表面意思,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别人不知道! 秦簌又说:“本来一个已经入深宫中多年的人,又没有儿子,有什么好挣的? 若非听说你让人在查相关人士,我还想不起来这号人。 这个江淑妃,她与我,还有你娘当年未嫁之时有些恩怨。 虽然我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但是我觉得,这个杨雨薇出现在书院,必非全无算计。” 容心羽听得过程中,结合接收到的讯息,一下子也分析了很多。 开口道:“师傅说的很有道理,单从杨雨薇杀人这件事来看,问题就很大。 杨雨薇故意隐藏武功,在书院里作为太子的一枚棋子,想来不会轻易出手。 那日的情况她想栽赃给我,根本不具备条件,作用最大的还是常青伯府的胡搅蛮缠。 但是,我真要走,他们也拦不住。 这一招烂的很! 作为太子一派,她应当不会这样笨。 真想栽赃嫁祸,至少也找个理由,把我带去案发现场。 但是那一日,我俩面都没有照过! 这件事看起来,更像是杨雨薇与方明柳两个人之间的恩怨。 与其说是栽赃嫁祸给我…… 还不如说是因为方明柳作为她的好友,那日受了委屈,去找她倾诉,结果撞见不能见的秘密,于是被即兴杀人灭口了!” 秦簌含笑点头:“你分析的很到位,那杨雨薇若不是太子吩咐的呢?” 容心羽知道,师傅这是有考验的成分在里头。 不疾不徐的开口道:“若她不是太子一派的人,按照表面查到的,她就是个父亲为了攀附权贵的工具。 她从来不得罪人,与什么人都能笑脸相迎,性子也还不错。 并无遭遇什么书院欺凌,不存在什么忍辱负重。 没有恩怨,没有情感纠葛,生活的不算美满,但也算平顺…… 若非在这表象之下还掩藏着什么,徒儿也想不到什么原因可以让她赔上性命去杀人。 毕竟,在书院作案风险很大。 她有武功,在其他地方暗杀影响会更小一些。 非得赶着这个时候动手,当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所以,归根究底,徒儿还是觉得—— 她有相当紧要的秘密被方明柳发现了,才必须第一时间灭口!” 秦簌听容心羽说完,眼底很是满意:“你分析的不错,这件事的重点却在这里。 你既有这样清晰的思路,我也好跟你说接下来的事情。 否则的话,恐怕你会被混淆视听。” 容心羽乖顺听着,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对于师傅秦簌的能力,她从不敢怀疑轻视。 一个普通的江湖女子,哪里能在这个时代撑起一个宗门,管得住龙氏那些富可敌国的财产? 容心羽不觉得,那些人是念着龙氏生前的好,才兢兢业业十几年。 龙氏的那些产业,多半还是秦簌在操持。 或者说,因为有她把控,才能长盛久安! 这些,都不是单凭武力值就能面面俱到的! 秦簌随后说道:“之前我说到,很久之前我与你娘,跟江淑妃有些恩怨。 你不要单纯的将她当太子一派来看! 在皇权党派争斗中,从来没有黑白之分,只有利益当道。 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个极度自私,一切以自我利益为中心的人! 从来不会放弃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为自己绸缪最有利的未来。” 容心羽听得秦簌的口气,以及她的形容,不免问道:“师傅以前与江淑妃是有很大的仇吗?” 秦簌眸光复杂:“我与她没有直接冲突,她以前一直想与你娘交好。 后来你娘发现她的本性,有意疏远。 也幸好你爹受盛宠隆恩,不然以你娘的身份,很难在盛京立足,怕是要受很多算计迫害。 她以前……” 说到这里,秦簌停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 随后才又说:“她未曾进宫之前,与你书院的周夫子周矜有过青梅竹马的情意。 曾经试图通过周夫子,探你娘的财务老底。 在你娘难产去世之前,都还在谋算。 之后,你娘的那些明面的嫁妆落在容峰夫妻手里。 朝上皇上又公开嘉奖你娘捐了大批遗产抚恤安置家属,并且赐予护国夫人谥号,江淑妃也才消停。 若非这件事,勾起师傅一些久远的记忆,师傅也不会想到她。” 容心羽听完以后,觉得信息量有点大,有个点没有衔接上。 便试探性的问道:“通过周夫子探我娘的底?周夫子与我娘是旧识?” 秦簌眸光闪烁,咬牙很不情愿道:“你秦坚师兄唤他一声爹!” “啊?”容心羽惊的睁大眼。 秦簌脸颊微红,别过脸去,不愿多提与周矜有关的话题模样。 “呃,原来如此!”容心羽恍然,意识到师傅的尴尬,没好刨根问底晚辈的情史八卦。 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听师傅提及,她还以为师傅是丧夫单亲呢。 原来是离异带娃! 看情形和师傅的表述……这其中与江淑妃也有一定的关系了! “据我所知,这些年,江淑妃都有暗中让人送信给周矜。”秦簌又说。 “本来我只当二人旧情难忘,如今既然多牵扯一个人出来……为师不得不多方面慎重考量。” 容心羽眨巴着眼睛带着天真的问道:“那师傅这些年……有通过秦坚师兄打听过江淑妃与周夫子的事情吗?” 秦簌眼眸冷了两分:“不感兴趣,他自己爱说,随便他。” 随后似乎意识到这样说不妥,又说道:“是秦坚回来说:那边的人又给他写信了,那边的人这些年一直不死心,让我小心。 旁人不知‘那边的人’是谁,我二人却是心照不宣的! 我只当周矜是江淑妃的狗腿子,故意想让你师兄带话试探我的反应。 当年你娘生意做的很大,时常南来北往,因为师傅是开镖局的,双方多有合作,又关系匪浅。 从她们的角度猜测,万一你娘还有财产留世,应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而且,这些年,我也一直帮忙照看你。 也是给他们歪打正着,猜准了! 只是,我从未回应,当他死的。” () 第175章 借刀杀人 容心羽颔首,表现出信了的模样! 跟着道:“师傅这么一说,徒儿心里就有数了。” 秦簌颔首:“嗯,你以后回书院,有机会可以注意一二。 问秋书院守备森严,一般人很难进去浑水摸鱼。 师傅只知道,周矜身边有一个书童,平时很少离开书院。” 容心羽慎重应下:“听师傅这样说的话,以问秋书院的守备,杨雨薇更不可能是个普通人。” 只是如今舒靖廷外出公办,不然的话,倒是可以通过他去查一查杨雨薇。 而今京兆府没有信得过的人,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不然把龙氏的遗产给暴露了,倒霉的是自己。 现在她应该表现的就是:我不知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我不急! 然后有机会的时候,再去周矜那边探一探。 这件事谈好,秦簌突然便露出慈爱的笑容,抚摸容心羽的鬓发。 笑着道:“你这未来婆婆人还不错,虽然身在内宅,但是性格豁达。 此前,为师也让人查过镇国公府内宅情况。 大房与二房不合,二房夫人不是个良善之辈。 但是我探过你这未来婆母口风,等你嫁过去,应当该正式分家了。 我看你未来婆婆对你十分重视,小姑子人也率真,想来你们以后相处起来不会太难。” 容心羽听得心里微暖,师傅这是到底不放心她,所以特意去查的啊! “让师傅操心了!”容心羽抱着秦簌的手臂露出几分小姑娘的娇态。 秦簌就觉得特别熨帖,那点提及往事的不愉快也一扫而空。 差不多临近午膳时候,师徒二人就近去容心羽的酒楼用了个午膳。 期间难免听见一些谣言,秦簌便随口提及龙云双一事,对于龙云双所作所为,容心羽并没有隐瞒。 秦簌听罢皱眉:“你做的没有错,虽说龙氏一族是你的母族。 但是,这件事是你那表姐有错在先。 若非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师傅也不饶她! 若是龙家不能妥善处理,以后也没有必要再往来了!” 这龙云双此前进京,还是得她镖局的人护送。 没有想到,竟是给徒儿招惹了是非! 如今就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心想,自己这边与龙氏一族也多有合作。 “快意镖局”不缺这点生意,只因行商不易,她多少也看了好闺蜜的面子。 生意忙,应接不暇的时候,也是要照顾龙氏一族这边的。 既然好闺蜜的娘家人和她的亲生女儿站在了对立面,那就没有照拂必要了! 容心羽少不得宽慰两句,人心难测,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秦簌打定主意的事情,便不仅仅是想一想。 膳后哪儿也不打算去了,准备回镖局打个招呼。 容心羽送她的路上,却遇到了骚乱。 “外面怎么回事?”秦簌掀开车帘问道。 临冬与弥萝立即下了马车,很快临冬就跑了回来。 兴奋的道:“是香雪城被人给砸了!” 秦簌一愣,回头看了眼容心羽,问道:“这么直接,不会有麻烦吧?” 容心羽立即无辜的说:“不是我啊师傅!” 临冬忙说:“才不是我们郡主呢,是有人喝了他们家的奶茶闹肚子,而且还不止一个,就近医馆的大夫都忙不过来了。 听说,有几个夫人身份还不低。 如此怎能放过她? 官府安抚受害者家属都来不及,哪里敢抓人? 而且法不责众,顶多维持下秩序罢了!” “还有还有,不远处隶属于龙氏的胭脂水粉铺子,很多人来退货。 店家忙不过来,有的人干脆直接将那些买回去的东西当众给砸的稀巴烂,糊的店里到处都是,那场面啧啧啧……怕不重新装修一遍,铺子也是没法开了!” 秦簌诧异:“闹的这么厉害?” 临冬忙说:“秦姨,您可别小瞧顾二公子那群毒粉。 之前咱们郡主与顾二公子的谣言才出来的时候,门口都被上坟用的白花堆满了! 直到后来,被顾二公子教训过,才老实。 如今靠得郡主自己争取了好人缘,也才没有人上门闹事。 就龙姑娘那样的,无德无才无能,凭什么以为自己能够幸免?” 秦簌恍然,看了眼容心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竖起了大拇指。 容心羽只是无害乖巧的微笑:“师傅过奖了!” 是的,这事情不是她直接让人干的,但后面的谣言是她反击过去的。 她本就是估算了顾鎏陵毒粉的威力,要借刀杀人的。 也好让龙云双看看,想要与顾鎏陵在一起,阻力可不止一股。 别老想着在她这儿找突破口,她可没有那么多功夫跟她周旋。 少许,弥萝也回来了。 说不远处还有两间铺子,一间在装修的茶楼,和一间绣阁,都遭了难。 不用说,肯定都是龙云双在盛京短时间内搞起来的产业。 这两间,都是新店,知道的人不多。 不得不说,这群毒粉的能力,真是不可估量啊! 而龙云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租到几家闹市区的旺铺,自也是有些能力的。 端看她这能力,到底要往哪里使。 龙云双会变本加厉,她自然也不会手软! …… 铺子遭受重创,龙云双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届时,龙云双正在给红绡喂药,闻言直接打翻了药碗。 红绡因伤势原因,面无血色。 龙云双此时的脸色更是惨白两分! “是表妹让人做的,她竟是下手如此之狠!”龙云双喃喃。 下面人说:“好像不是这样的…… 据小的所知,闹事的是一群追捧顾二公子的小姐,那群人上回还往镇西公府送过白花。 结果在郡主那里吃了亏,一直有气无处撒。 如今听见您的那些谣言,便本着针对郡主,或者对顾二公子觊觎者杀一儆百的想法,把咱们店铺都给闹黄了!” 龙云双听见这话,差点被吐血。 龙云双脸色难看,一句话说不出来,显然气的不轻。 下面报讯的,大气不敢喘。 “官府那边现在怎么说?”好一会儿,龙云双开口。 报讯的道:“奶茶店被下毒,目前还没找到凶手。 至于其他的,是可以索赔一部分银子,但是今日闹事的太多了,恐怕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有头绪。 就算收到赔偿,对于咱们的损失,也是杯水车薪! 而后期店铺想要再开起来,恐怕就难了!” 龙云双又是沉默片刻,挥退了报讯的。 她需要时间来消耗这些,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红绡这时忍不住道:“小姐,你既然已经决定离京,就不要愁这些了吧。 现在这种情况,尽早离开是最好的! 我怕那些人疯起来,会打到家里来! 毕竟,这群人上回往镇西公府门口扔白花,郡主也还得受着……” “呵呵呵!”龙云双气笑了,“你真当表妹拿他们没有办法?那是她不屑于与那些女子斗! 可是,还不是有人帮她去教训了那群疯子?” 红绡听出这话里的嫉妒之意,担忧道:“小姐,那天晚上的事情,郡主已经手下留情。 您却还要故意散播那样的谣言,不怪郡主煽动利用那群人。 您若继续与郡主作对,怕是真要恼了她,影响江南龙氏……” 龙云双愤然看向红绡:“红绡,连你也认为我不对?” 红绡哑然,对上自家小姐血红的眼,一时语塞。 龙云双眼圈发红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就是喜欢顾二公子又如何? 表妹自己都说了,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 为何我真的要求的时候,她这般待我? 我好意提醒她陆悠月不是好人,她不去对付。 我只好用这种方法,将陆悠月推到人前——我是为了帮她,哪怕怨怪了她几句,又没伤她半分皮毛。 她却反手将我苦心经营起来的这些,全部打翻! 她怎么能那么狠?” 红绡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她真不知道小姐为何会变成这样。 () 第176章 关于您生母的秘密! 红绡道:“小姐,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您说,嫁人不是女子唯一的归宿。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但扪心自问—— 就算郡主答应您陪嫁,将来您不能得顾二公子的心,看着她二人鹣鲽情深的时候,你能忍受?” “不可能的!”龙云双一口否认,“她二人不可能鹣鲽情深!” 上辈子成亲两年都没有圆房,就算鹣鲽情深,那也是假象,全都是演给别人看的! 红绡道:“小姐又是凭什么断定呢? 郡主那么优秀,应当很难有人不喜欢她吧…… 若是反过来,是郡主不喜欢顾二公子,顾二公子非得要她。 郡主也许原来对顾二公子有好感,因为您的介入,误会顾二公子其身不正呢? 哪有人要成亲了,不想一起好好过日子的啊? 丈夫是女人的依仗! 否则的话,以郡主的身份,难道还用委屈自己下嫁?” 龙云双哑然,她无法说出前世的事情。 但因为红绡的话,不禁想,两年不行,三年四年呢? 反过来,一直是顾鎏陵求而不得…… 她不愿意朝这个方向想! 龙云双下意识想反驳,但是一句合理的话都说不出来。 张了张嘴,哑着声音道:“红绡,连你也要背弃我是吗?” 红绡流着泪急道:“小姐,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奴婢只是不希望您一错再错,想想您来盛京的初衷,您不是来跳火坑的对不对?” “不!”龙云双却是一口否认。 继而咬牙攥紧手,掐痛了伤处。 她来踏刀山火海,她要报仇! 若是能拿住顾鎏陵,她想要的东西便更容易达成…… 龙云双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清醒,报仇和心上人,她都要。 谁挡她的路,就别怪她心狠! 都死过一次了,没什么好怕的! 表妹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却非与自己作对,逼自己走绝路,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红绡看着龙云双一瞬间阴狠的神色,不禁心惊。 这时有下人来敲门。 龙云双声音冰冷的道:“说!” “小姐,快意镖局那边来递话,说如果您想出盛京回江南,没有问题。 其他地方的生意,他们不会接!”外面报讯的说。 龙云双心底气急! 是的,她已经决定暂时避开风头。 既然陆悠月能够追着顾鎏陵跑,她也有更好的借口去灾区运作。 本来是雇佣了“快意镖局”的镖师护送,如今明显是秦姨知道了这些事。 决定站容心羽那边,而弃了与她们龙家多年合作的关系! 呵,以为她没有“快意镖局”的合作,就不能成行了吗? 这乌州,她是必定要去! “来人呐,给我送封信去太子府!”龙云双说。 红绡瘫在床上眉宇间尽是担忧,却也无可奈何自家小姐的执拗。 …… 西慈胡同。 傍晚的时候,有一人看见舒母被婢女扶着,径直进了卫国夫人府。 随后不到半个晚上,西慈胡同片区的人都闻见了风声。 容心羽晚一些过来的时候,巷子里徘徊的人明显就比往常多了一些。 容心羽注意到了,却当没有看见,也是径直进了府。 很快就有人来到卫国公府的后门敲门,想跟新来的底层杂役收买些消息。 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出来开门。 对方拐弯抹角了一大堆,才试探着开口:“大姐,想打听一下,这大理寺左少卿舒大人的母亲因何到访?” 婆子打量了一眼来套近乎的,又扫了一眼不远处探头探脑的路人。 只留下一句:“一人十文,明天早上北边的大榕树底下,自己带好小马扎来说话,没钱的躲远点莫挨!” 打听消息的:…… 一群等瓜群众:??? 这么简单直接的吗? 婆子才不管这群人什么想法,一副高傲的势利眼模样,砰的一声关上了后门。 这件事很快传遍巷子,倒是再也没有人来问。 纷纷期待,这卫国夫人府的下人,明日是否真的敢去大榕树底下公然卖消息。 这卫国夫人府如今得承云郡主庇护,舒靖廷最近势头正猛,与承云郡主本是不大对付。 如今舒靖廷在外出差,舒母却来了卫国夫人府。 可是有要借卫国夫人府,投诚承云郡主的意思? 听说,此次舒靖廷外出办差,负责保护她的是顾鎏陵,再联系顾鎏陵与承云郡主的关系…… 不禁都在揣度:若是这样的话,以后是不是就可以通过卫国夫人与承云郡主交好呢? 卫国夫人府,可以交好? …… 卫国夫人府内,容心羽帮舒母行针结束,吩咐人好好照应,晚些再走。 随后,就知道了巷子里如今的情况。 “郡主,看样子,事情跟你想的差不多!”临冬禀报道。 容心羽笑着看向榻上的宋青阙:“好好养身子,等你出月子,府里怕不会清闲。” 宋青阙有些踌躇,但眸光坚定道:“阿羽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容心羽道:“做你自己,若是有人有困难,想从你这儿走我后门。 你当自己分辩,什么事情能帮,什么不能搭理。” 宋青阙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容心羽的行事作风,心里便有数了! “好,若是拿不定主意的,我去问你?”宋青阙说。 容心羽莞尔一笑:“好!” 这时,有人匆忙进来。 “夫人、郡主,有个老妇人闯进府里来了。” 容心羽皱眉:“闯进来的?” 下意识想到安国公府那群人! 宋青阙也不免露出紧张之色。 “那个老妇人说要见郡主,不等门房通报,她就硬冲进来了! 后面还有好几个人追着,被挡住了。”下面人忙说。 容心羽闻言,安抚了宋青阙一句:“我出去看看,应当不是慕家的人,别怕!” 宋青阙心口微暖,轻轻应了一声。 待容心羽到了前厅,就看见已经被穆夏钳制住的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看见容心羽,当即激动的落泪:“郡主,老奴无意冒犯,实在是有重要事情要与您讲。” 容心羽看见这老妇人,觉得有点眼熟,但是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临冬忙说:“她是二夫人的奶娘李妈妈,一直在老夫人的院子伺候。” 二夫人?容心羽都快对不上号了! 老妇人这时哭诉:“郡主,求您救救我们夫人吧。 她也是逼不得已,那些事情全部都是二爷让她做的啊!” 临冬呸了一声斥道:“二爷逼她做的?合计着别人是傻子呢! 李妈妈,你当初助纣为虐,帮着二夫人欺瞒我们小姐的事情也都不少。 如今成了落水狗,倒是知道求饶了! 但是我告诉你,晚了。 你们这叫罪有应得!” 李妈妈哭着摇头:“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但是夫人罪不至死啊。 真正的罪魁祸首,分明是二老爷!” 容心羽淡漠的看着李妈妈:“你来找我,求错了人。 毕竟贩卖私盐的罪名是鲁氏她自己要背的。 而且,她现在也不是什么夫人了,容二爷不是已经将她休了吗! 趁着秋后问斩之前,自己翻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李妈妈忙说:“夫人……不,我家奶奶她是想翻供,可是她不信其他人。 现在也只有您能帮她了,若是您肯出手,她愿意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着看了一眼周围,放低声音道:“是关于您生母的秘密!” 容心羽眸光微动,没有开口,只是看李妈妈的眼神很冷。 李妈妈一吓,忙道:“老奴不敢威胁郡主,老奴也是没有办法了。 若是郡主愿意,可以去牢里见一见我们夫人。” 这时,外面有人进来道:“郡主,外面容家的人在外叫嚣,说来抓他们家的逃奴,还请您行个方便!” () 第177章 恩重如山 临冬忍不住道:“屁的容家,一个外姓人,为鸠占鹊巢改的容姓,如今居然还敢以容家自居? 等公爷回来,必得给他们出族!” 李妈妈不敢说什么,只期盼的望着容心羽。 容心羽道:“送她出去吧!” 至于去不去牢里见鲁氏,没有必要跟这老妇人说什么。 李妈妈除了期盼容心羽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也无法,只得顺从的出去。 临走之前忍不住又回头说:“郡主,老奴是趁着二爷续弦,府里繁忙的功夫逃出来的。 回去以后,怕不会有命在。 您一定去看看我们奶奶……” 容心羽闻言想起来,此前就有传言,容峰要续弦。 竟然这么急不可耐的吗? 她以为,好歹等鲁氏被咔嚓了再说。 这四月上旬都还未结束,离鲁氏顶罪到判刑,都还不到一个月! 啧啧啧! 这李妈妈这样说,意思是想说:鲁氏是真的到绝路了,不可能骗她! 不多时,送人出去的穆夏进来:“郡主,二老爷说想见您,您见是不见? 一道的还有二小姐。” 容心羽随意挥了下手。 穆夏便知道,容心羽是懒得见。 “临冬呢?”容心羽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人。 时候已经不早,她也该回府了。 穆夏无奈:“去巷子里探寻八卦去了!” 容心羽也没多问,想来临冬探听到八卦,必然会第一时间回来找自己献宝。 这个时候二房的人在门口,她亦不想见,不妨等一等。 两刻钟之后,临冬还没回来。 容心羽便上了马车,让穆夏去找人。 这边才上马车,就有人冲了出来:“大姐姐,求你救救我!” 容心羽垂眸,就看见一个少女扑跪在了马车前面。 这一声大姐姐,有点咯耳朵。 “什么人?”穆夏立即挡在容心羽身前呵斥。 “大姐姐,是我啊!”容心宝抬起脸来,在卫国夫人府的灯笼下,可见双眼红肿的厉害。 容心羽睥睨的扫了她一眼:“有事去找京兆府!” 容心宝急忙道:“大姐姐,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只要你一句话即可。” 容心羽微微勾唇:“你是死是活,关我何事?” 说罢,便进了马车。 容心宝为何求救,她并不想管。 二房的人血蛭一般,接二连三的过来,除非想要好处,还能需要她管什么? 容心宝急了:“大姐姐,以前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 求求你,救救我。 我爹逼我嫁去苏家换亲,我不要嫁,嫁了我就完了…… 凭什么姐姐能嫁给晋王表哥,却让我嫁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商贾? 我不要嫁……真的,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求你,帮我去跟我爹说句话就好!他们现在都怕你!” 容心羽闻言轻笑:“……怕我,我这该说什么好呢? 我当是多大的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我还真管不着! 你若是说,你学了你姐姐那样与人未婚苟合,要被拉去浸猪笼。 我或许还能帮你报给京兆尹,说有人要动用私刑,把你爹给送进牢里去。” 容心宝愕然瞪眼! 这时,临冬跑了过来。 直接揪起容心宝的后领,将她给扔到了路边。 容心宝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容心羽已经上了马车。 白大立即扬鞭驱赶,马车便直接从容心宝脚边驶了过去。 容心羽吓得一缩,尖叫出声。 眼看着临冬与穆夏跃上马车,容心宝实在没有胆子却用身体阻拦。 卫国夫人府的人见此,砰的一声关上大门,生怕被什么脏东西纠缠上似得。 容心宝气的咬牙切齿,却也没有办法。 勉强爬起来往回走,容心珞立即从巷子一角出来:“你怎么没有拦住她?” 容心宝立即愤怒的瞪向容心珞:“你怎么不去拦?最好睡马车前面,看她是不是真敢撞?” 容心珞一噎,有些难过的道:“宝儿,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 容心宝刚才没有反应过来,如今看见容心珞,就反应过来了。 越想越生气:“都怨你,若非你婚前与晋王表哥无媒苟合,还珠胎暗结,怎会彻底惹恼了大姐姐? 但凡大姐姐还有点希望,都还得巴结着咱们讨好晋王殿下!” 容心珞愕然:“宝儿,你怎会如此看我?咱们是亲姐妹啊?” 容心宝委屈:“还亲姐妹,亲姐妹你不帮我? 你都是晋王表哥的人了,却不能为我寻一门好婚事? 为了你自己日子好过,逼大哥娶那个商贾苏家的老女人不成,还想她当咱们后娘? 如今被逼着去苏家换亲的又不是你! 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说罢哭着跑了。 “宝儿!”容心珞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又呵斥下人:“拦着她,不要让她乱跑!” 另一边,回府的马车上,临冬已经绘声绘色的跟容心羽说起了容峰一家的事情。 “郡主您不知道,奴婢再也没有见过如此荒唐之事! “本来是说好了,给大公子娶苏姓商女。 大公子因得亲娘定罪被休,一直郁郁寡欢,如今不肯成亲,逃婚避出去了。 一家人就商量,想让容峰直接就着现成的礼堂续弦。”临冬就差手舞足蹈了。 凝心惊讶:“那女方肯?” 临冬笑得暧昧:“那也不是不肯吧,新娘子都二十了,也不是小姑娘了。 但一开始是大发雷霆,差点掀了喜堂……后来就提出,改嫁容峰也行。 要求就是,让容心宝嫁给她弟弟,换亲!” 凝心惊呼:“天哪?这叫什么事儿?姐姐嫁给爹,继女换给弟弟做媳妇?” 临冬幸灾乐祸道:“其实发生在这一家人身上也不稀奇,就是不知道这以后怎么称呼。” 凝心道:“能成吗?这也太荒唐了,刚才三小姐好像是不愿意,特意来求郡主的。” 容心羽听得这里,对穆夏道:“这几日,你多照应点这边。 看见一些无理骚扰的全部打远点,不要扰了青阙的清净。” 穆夏恭敬应下! 临冬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问道:“郡主,那刚才李妈妈说鲁氏那边有关于大夫人的秘密,需要奴婢们去查探一二吗?” 容心羽微微沉吟,关于原主生母遗产的事情,师傅也是避着几个小丫头说的。 她虽然信任他们,但这事情暂时还不想让她们知道。 便道:“得空我去牢里看看吧!” 容心羽不甚在意的模样! 容心羽是不觉得这件事跟原主生母的遗产有关,不然以那群人的尿性,不可能藏到现在。 怕早就想方设法利用她去哄骗秦簌要钱了! 至于是何秘密,可以等等看,狗急到一定程度,究竟能否吐出象牙来? …… 次日一早,西慈胡同北边巷子的大榕树下就围了许多人。 卫国夫人府的杂役婆子提了个桶过来。 扫了一眼当下,就将木桶放下:“要听的给钱,不听的走远一些。 有想趁机不给银子占便宜的,以后最好别有求老婆子我的时候!” 一副很是嚣张,有恃无恐的模样。 吃瓜群众们不禁揣度:一个卫国夫人府新来的底层下人而已,哪里来的地契这样拽? 都是冲着容心羽的名头来,钱也不多,便都觉得不值当怠慢。 婆子眼看着木桶被噼里啪啦扔了大半桶的钱,拎起来掂了掂,脸上才有了笑容。 就着榕树下的阶梯一坐:“想问什么,问吧,婆子我知无不言!” 立即就有人来问:“听说,昨个大理寺左少卿舒大人的母亲去了贵府做客?” 婆子道:“不是做客,是来向郡主求医的。 住在巷子里的应当都知道吧,这位老夫人的眼睛不大好。 所幸经过承云郡主治疗,很快也就好了!” “求医?那如此说来,舒大人岂不是欠了承云郡主一个天大的人情?” 婆子唇角上翘:“谁说不是呢?为老母亲看病,不比给自己看病更恩重如山?” () 第178章 水涨船高 “这是卫国夫人帮忙求的吗?”又有人问。 婆子道:“我们夫人心善,一想为亡夫在天之灵多积阴德,愿他来世投个好人家。 二想为小公子行善积德,希望他健康顺遂。 舒老夫人求到跟前来了,自是不忍心拒绝。 也是郡主人好,愿意体恤我们夫人一片柔善心肠。” 众人听了,无不唏嘘。 想这卫国夫人也是不容易,虽说婚前失贞不大好听。 但到底是她未婚夫! 其实,若是男人还活着,也不至于受人欺辱到如此境地。 当还在安国公府做世子夫人,享受主母待遇,被人求着巴结才对! 所幸好人有好报,得了承云郡主相助,如今又有儿子傍身,日子也不算太差。 众人便知:这卫国夫人府是彻底翻身了! 不论求不求得到她,万不能再轻视得罪。 最好也能交好一下,万一有求到的时候,也多了门路不是? 又有人说:“我听说,承云郡主与宋家的二小姐关系也不错是不是?” 然后很多人猜测,宋尚书家可能没有真和大女儿断了。 “何止,你们知道吗? 承云郡主府的丫鬟天天往这儿送牛乳。 那乳牛你们知道是谁家的吗? 一头是静侯府的,一头是镇国公府的呢! 而宋二小姐还与顾家三小姐交好……你们品品!” 众人恍然:合着也就安国公府那群蠢货,以为宋青阙无依无靠好欺负呢! 原来她后面一直有一群大佬撑腰! 保不齐,承云郡主都是请过来的…… 一时间众说纷纭,总之,卫国夫人府的门第从此是水涨船高了! …… 因为与吕氏约好,一早,容心羽便出了门。 吕氏是要在寺庙里待满三日,以示诚心。 容心羽答应帮舒母治疗眼疾,根据舒母的体质,差不多三日一针灸,时间也刚刚好。 于是用了两辆马车出行。 容心羽带着临冬、凝心坐前面一辆,望初与流云带着行李坐后面一辆。 刚刚出城门,就碰上已经等候着的镇国公府一行人。 “羽姐姐!” 容心羽听见顾玲珑的声音,掀开马车帘朝往看。 就见镇国公府的车队停在城墙边上,一行统共四辆马车,排了一长排。 顾玲珑与吕氏在最前面一辆内,正朝自己招手。 容心羽也招手回应,让人将马车并过去。 这时,最后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开,露出顾琦瑶的脸来。 顾琦瑶看见容心羽,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落了帘子。 声音不大,但就近的容心羽与顾玲珑都听见了。 未免容心羽误会,顾玲珑忙说:“羽姐姐,你不要误会,我与我娘没有再约其他外人。” 言下之意,顾琦瑶她们是自己跟上来的。 跟来后,非得缀他们马车后面跟着,她们也不好撵人,最多就是不搭理。 顾玲珑又朝容心羽招手:“羽姐姐,你过来我们这边坐吧?” 容心羽笑问:“有地方吗?” “有有有,让我这里的小丫头坐你那边马车去!”吕氏立即在后面说。 那还有什么说的? 马车靠近以后,容心羽就爽快的上了二人所在的马车。 原本在这里的两个小丫鬟,一个去了容心羽的马车,一个坐在外面待命。 “羽姐姐,这么早你用早膳了吗?”一进马车,顾玲珑就凑了过来。 “用过了啊,你们没用吗?”容心羽问。 顾玲珑已经去拿马车内矮几上的食盒,道:“我娘起不来早,又怕出门的时候与进城的拥堵,于是一梳洗妥当就出门了。 这是让厨房准备的早点,你要不要再尝点?” 吕氏闻言脸一红:“死丫头,谁起不来早了? 我、我就是昨个理账有些晚,睡迟了点而已,偶尔偶尔。” 瞪了眼顾玲珑,又尴尬的笑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差点没有忍住笑出来! 怕长辈太尴尬,便道:“春困秋乏,这天气觉本就好睡,伯母又要操持中馈,不睡足了,伤身子。” 吕氏连忙附和:“对对,还是阿羽会说话——听见没,瞧着多学学。” 顾玲珑笑出可爱的酒窝,连连应是:“知道了拉!” 几人都没有带着心眼,说话随意,氛围很是融洽! 笑声传到后面一辆的马车内,顾琦瑶嘴巴噘的能挂茶壶。 忍不住想摔东西,却无处着手。 最终只能将旁边的引枕扔到了地板上! “你要沉住气!”顾二夫人在一旁劝。 顾琦瑶想到这次出来的目的,也才冷静几分:“娘你得的消息无误吧?” “怎可能有误,你祖母亲口说的! 有意给你说的亲事,结果对方看上了玲珑那个死丫头!”顾二夫人压低声音说。 顾琦瑶闻言脸色难看:“凭什么呀?我哪点不如她?” 顾二夫人看了女儿一眼:“她是天字乙班的学生!” 顾琦瑶噘嘴:“娘,我又没有去书院……但我女红绝对比她好。” “娘又不是不知道你,你是怕别人看出来你不如她,才不敢去问秋书院。”顾二夫人很直白,说出的话直戳顾琦瑶心窝子。 顾琦瑶噎的要流泪! 顾二夫人又说:“主要还是因为你得罪了容心羽那个恶女,玲珑又恰恰与她交好。 不过,你是我女儿,我还能不为你谋划? 放心吧,娘不会让你吃亏的!” 顾琦瑶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只是提及容心羽,又是咬牙切齿。 道:“又是因为容心羽……最好能借着这次机会,毁了顾玲珑与容心羽两个人的清白! 嫡次女和未来媳妇都臭了名声,我看他们大房还怎么嘚瑟?” 顾二夫人道:“收敛一点,虽说毁了玲珑那死丫头的清白于你有好处,但到底于镇国公府名声有损。 你若没出挑之处,对方也未必答应将就! 等过几日,对方估计会来家里,届时你可得好好表现。” “到底是谁呀,这么大的排场!”顾琦瑶纳闷。 顾二夫人摇头:“你祖母没提,毕竟还没有具体定下。 怕届时对方不来,又透漏了风声,对女儿家名声不好!” …… 马蹄踢踏,很快离了主官道,驶入一条小道。 小道的两边红杉树茂盛,遮蔽了半边天。 顾玲珑探出头朝外看,见除了这一行车队,后面还另有车队跟来。 不禁道:“以前这条道也没这么热闹,现在真是不一样了。 诶,羽姐姐你看那边,那是新建的亭子,我年前跟我娘上山的时候还没有。” 容心羽放眼望去,马车正经过一段湖泊,自树杈间隐约可见,在湖心处起了一座八角亭。 亭子由长桥相连着岸边,看起来很新。 容心羽道:“这湖泊是黎芳湖的一边尽头?” “对呀对呀!你看,那边有船过来了,应当也是去往福运寺的香客!”顾玲珑说。 马车行径中,也离湖泊上岸口越来越近。 这时,后面的马车突然挨近。 容心羽先一步听见声音,忙将顾玲珑往后一拽,才避免擦碰。 吕氏忙问:“可蹭着了?” 顾玲珑吓的心脏直跳,继而生气的扑到边上对前面喊:“你们故意的是不是,赶着投胎啊?” 顾琦瑶从前面伸出头朝这边挑衅看来:“我们正常走路,碍着你了? 谁让你们在前面磨磨唧唧的跟乌龟爬似得! 不服气,来咬我呀!” 说着朝顾玲珑勾了勾食指,并且指着远处的亭子道:“把马车往那个方向行一些,我要去看看那边的新亭子。” 却是不将顾玲珑放想眼底的样子,十分嚣张。 二房的马车随后靠前缓慢停下。 待离的近了,顾二夫人就隔着车窗,勾着唇角,朝这边望来。 开口道:“大嫂,小孩子闹着玩的,您可别当真啊——” 本准备好的幸灾乐祸还未说完,谁知道大房马车刚刚经过,就突然加速窜了出去。 顾二夫人哀嚎一声,狼狈的跌进车厢内。 () 第179章 一家人 “娘!”顾琦瑶惊喊。 却见顾二夫人发间原本的一支簪子不知去向,那块鬓发凌乱歪斜。 “我的头发!”顾二夫人惊呼,下意识去摸头。 见没有少头皮,这才松了口气! 等回过神,气的胸腔起伏。 急忙掀开马车帘,要下去理论。 只是,哪里还有大房马车的影子? 一行四辆马车,很快就拐过一个转弯口不见了,只留下一片尘烟。 顾二夫人再看看亭子的方向,心中懊恼又不甘心。 “娘您没事吧?”顾琦瑶急忙来问,气的脸色发红道,“他们也太过分了!” 顾二夫人也愤愤咬牙:“不能引他们下马车,只能后面再说了!” 而前面的马车内,吕氏左手搂着容心羽,右手搂着顾玲珑,稳如泰山。 容心羽难免惊讶,刚刚就听吕氏喊了一声“坐好,银瑶”,马车就窜出去了。 估摸着,是外面的车夫或者婢女银瑶动手驱赶马匹。 只是,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内宅命妇,这未来婆婆的身形过稳啊! 容心羽最好奇的是,这顾家大房与二房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矛盾似乎不是一般大。 这种大家族,都是一荣俱荣,哪怕内里如何闹,很少会放台面上来闹。 这几次交锋可以看出,两房人是豪不遮掩,主母都不介意亲自下场了! 而且,这一路上,行人不少,肯定会传出去一些风声有损双方形象的。 等马车放缓速度,以正常速度行驶,吕氏才放开容心羽与顾玲珑。 顾玲珑小脸傲娇的昂起:“看她们还嘚瑟不!” 吕氏却是看向容心羽:“让你见笑了!” 容心羽道:“本来晚辈还担心,若是在福云寺遇见他们找茬,怕是要拂了伯母面子呢。” 吕氏高兴一笑:“真是个实诚孩子,我就喜欢你这爽利的性子!” 随后却是笑容微敛,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好奇,我大房二房人为何如此针尖对麦芒?” 气氛都到这里了,容心羽很配合的道:“是有点好奇!” 吕氏又叹了口气:“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呃! 容心羽眸光微动,很多人都知道的意思指,这不是秘密么? 那她这个未来儿媳妇是不是有点不大称职,居然一无所知? 师傅之前说大房人没甚问题,倒是没有提两房恩怨究竟为何,难道也是以为她知道? “我见你这孩子才情卓绝,想必平时都在这方面钻研了,没空跟其他人叨叨这些内宅八卦。”吕氏说。 容心羽微笑接了这台阶! 吕氏望着前方,眸光悠远,似乎回忆了一下。 才道:“我家陵哥儿还在襁褓中时不甚丢失,是到了十岁才自己拿着家族信物找回来的!” 容心羽闻言真的惊讶,这么大的事情还真秘密不了。 当真是自己疏忽了! 也没有插话,就睁着眼睛望着吕氏,听得很用心的模样。 原来十年前某一夜,今上上位不久,就发生宫廷政变,盛京城内大乱。 镇国公长子,也就是顾鎏陵父亲顾大爷,奉命守卫先皇后。 届时叛贼攻杀过来想挟持皇后,先皇后便让顾大爷带尚在襁褓中的皇太子出宫避难。 顾大爷将皇太子带回家中,交给亲弟弟,顾二爷照料保护。 自己则护驾皇后带着假襁褓往另一个方向逃窜,吸引敌人注意,为皇太子谋取生机。 等半个月后,大局定下,顾二爷将皇太子交回来。 却哭着忏悔,说为了救皇太子,蒙混追兵。 他没有办法,交出了当时同龄的大房嫡子顾鎏陵,以及自己二房的嫡次子顶替。 叛贼挟持孩子,最后坠落悬崖,尸骨无存。 吕氏说到这里,眼圈都红了。 容心羽赶紧递上帕子,轻抚她后背。 吕氏朝她扯出一个笑容道:“本是为了国家大义,心中再伤心难过,也无法说什么。 但以为孩子没了,哪个做母亲的能不伤痛? 于是我整日郁郁寡欢,一度轻生。 后来,你伯父自外面抱回了无父无母的玲琅交给我抚养,我的失子之痛才得以抚慰。 再过了几年,我有了玲珑。 虽然没有忘记陵哥儿,但是从未想过,他还活着,日子也算过的顺心。 谁知道,十年后的一日,家里突然来客,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说到这里,吕氏仿佛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喜极而泣。 容心羽看得都有些动容。 她虽然没有当过母亲,但想到慕星原,也稍微能够体会一点其中的孺慕滋味。 “他拿着家族信物,也不说话,但我知道他就是我的孩子!”吕氏说。 容心羽不置可否,心中腹诽:不是也是了,现在顾鎏陵人都那么大了! 这时,吕氏眼底浮现怨愤之色:“结果二房一口咬定陵哥儿是个骗子,信物一定是他捡来的! 又说,两个孩子同时丢了,凭什么找回来的只有陵哥儿? 说不定信物搞混了,其实回来的是他们的嫡次子安哥儿。 我说既然你们不信,那便不认,总之,这个孩子我认定了!” 说着还捶了一下坐下的垫子,发出“砰”的声响,可见心中气愤多少年也没平过。 容心羽见吕氏应当是个性格豁达的人,孩子都找回了,不至于怨愤经年难消。 从利益角度出发,长幼有序,国公位应当由大房继承。 但是大房的唯一嫡子丢了,二房虽然也丢了嫡子,但是人家嫡长子还在。 顾鎏陵没有回来之前,镇国公府差不多已是二房囊中物了! 顾鎏陵回来了,二房希望彻底落空。 吕氏应该高兴才对。 这其中怕是还发生了什么! 果然,吕氏继续道:“自从我认下陵哥儿后,二房就没消停过。 找着机会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怀疑我陵哥儿是个骗子。 说大房是傻子,捡了一个又一个野孩子,替别人养孩子养上瘾了。 直到后来,陵哥儿十六岁夺魁武状元。” “哦?二公子好生厉害!”容心羽适时露出崇拜之色看着吕氏。 吕氏微笑,又继续说:“关键还不是这个,在那场比试中,二房的慎哥儿也参加了。 只是他暗器伤人,结果被我陵哥儿打落一颗牙齿,打折八根肋骨,差点就没挺过来。 后来在榻上足足躺了四个月,才能下地! 二房的人才学乖,不敢再当面针对陵哥儿!” 容心羽知道,这慎哥儿大概就是二房嫡长子了! “再来玲琅被圣上选为东宫太子妃,二房的人嫉妒疯了。 私底下又说,陵哥儿当是他们二房的孩子。 当然,如今也就敢在私底下说,不敢对外讲。 但我也不是好惹的,能任由她们胡说八道! 然后这些年下来,也就是如今景况了!” 容心羽听罢了然,怪不得顾鎏陵年纪轻轻就胜任京郊大营都指挥使。 原来是武状元出生! 看来,看人真不能给人随便贴标签。 原主的重心全在皇庭,经常追着晋王凤锦荣跑。 她来的时日短,对于顾鎏陵的主观映像就是:有自己想法的太子一派,深不可测! 更多的时间是想着怎么经营自己当前局面,倒是还没想过去挖他的过去,进一步了解他这个人。 而就吕氏所透漏的一些讯息,容心羽觉得,好像也并不是太好挖…… 不免也产生质疑,他真的是镇国公府丢失的二公子吗? 想起来,他与陆悠月等人称师兄弟姐。 容心羽睁着好奇的眼问道:“二公子当时丢的时候还小吧,可是得高人所救?” 吕氏颔首:“嗯,是一个隐世宗门的高人路过,捡到了陵哥儿。 也是陵哥儿命大,当初与叛贼一起跌落江水,幸好被树枝给绊住了。 才能在激流中活下来,等到路人搭救。” 容心羽唏嘘:“也真是福泽深厚,老天庇佑了! 想来,二公子在外的十年也一定吃了不少苦!” 吕氏颔首叹道:“所幸苦尽甘来! 不过,我们大房虽没有什么出挑的,但行事正派,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百姓君恩。 老天有眼,才护我儿周全。 这样的家风以后后继有人,我这心里最大的石头也算落下了!” 说着拉过容心羽的手,欣慰又慈爱的看着她。 期间顾玲珑就乖巧的趴在吕氏身边,没有插一句话。 此时也是睁着莹亮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容心羽,生怕她拒绝似得。 容心羽:…… 她好像就没说什么? 这未来婆婆一番话下来,简单直白,倒是把自家里里外外全夸了! 明明也嘱咐了家训,却一点不让人反感。 看起来傻白甜的一个人,直率之处见聪慧。 容心羽微微笑道:“有句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玲珑立即眉开眼笑,直起身子坐到了容心羽身边。 抱着容心羽的手臂亲昵的道:“羽姐姐说的太好了!” 吕氏脸上还挂着笑,心底却是咯噔咯噔直跳。 还好顾玲珑打岔,她也没好意思再多说。 只是原来的好心情,因为容心羽过分信任的笑容而虚浮的晃荡,七上八下的特别不自在。 () 第180章 心事重重 马车继续前行,道路逐渐颠簸。 所幸马车内垫子厚实,也不觉硌得慌。 行径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之后,外面车夫喊道:“夫人,到地方了!” 马车帘掀开,顾玲珑先跑了出去,被婢女扶下马车。 容心羽随后,但打眼往外一看,不禁一愣。 “是到咱们的庄子了吧!”吕氏笑着说。 容心羽恍然,跟着下了马车,将手递给吕氏。 吕氏就着她的手,笑吟吟的下了地。 外面确实是一处庄园,庄园背靠山林,前景是一片辽阔的田野。 田野绵延了几百里,隐约可见远处山头,山林间露出寺庙的一角建筑。 还能清晰的看到通往山林的大道上有车马经过,不巧,正好就有二房的。 且不说二房母女气的要死,正想着追到寺庙找几人麻烦。 因为地势原因,这里看得见下面。 下面的马车就跟个巴掌大的盒子似得,看不清坡度上面。 吕氏说:“咱们不急着去寺庙,反正已经很近了。 中午就在庄子上用个午膳,晚些派去寺庙的人也打点好了,错开了高峰期,再去了也不会太拥挤。” 容心羽觉得没有问题,还觉得吕氏考虑的很周全。 虽然自己没有去过寺庙,倒是知道这种地方,很多香客为了烧头香,都是一早争相赶上山。 确实拥堵! 但是,这个想法,在片刻后吕氏让人在院子外支起烧烤架时,产生了动摇和质疑。 这处庄园并不小,里面亭台阁楼,很是风雅。 但是吕氏觉得,在大门外面,被大树环绕的一片地势空旷,一边吃烧烤,一边看山野风景更有感觉。 容心羽还能反对吗? 很快,庄子里的人抬来了各种食材:鸡肉、五花肉、羊肉、茄子、大虾、韭菜、山菌,等等…… 东西摆好后,庄子的下人过来着手清洗切片。 因得门前有一片几百平米的水塘,倒也方便。 吕氏兴冲冲带着顾玲珑,还有几个婢女串串儿。 容心羽坐在水塘边上,已经钓了好几条鱼。 据知,水塘的水自山上下来。 穿过庄园,在门前汇聚一片水塘。 又流下坡下的田地,流成许多溪道,才灌溉了一片葱郁。 临冬看得自家主子惬意钓鱼,实在耐不住,干脆拿了网兜到缺口处接漏。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来一条。 “我就不信邪了!”临冬叉腰不服。 转身去拿了叉子来,找到浅滩处,准备直接上手。 她明明都看到好多鱼在水塘里嬉戏,居然都不顺流而下的? 洗菜的婆子看见了,笑着道:“这池子里的鱼都精着呢,有时候网个一天也许能兜着几条小鱼。” 临冬跃跃欲试,却是连番失利,懊恼至极:“明明看准了呀!” 说话的功夫,容心羽又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流云惊喜的将鱼接过,拿到一旁木桶里。 “羽姐姐你好厉害啊,你怎么一钓一个准!”顾玲珑杏眸里满是崇拜。 吕氏闻言抬头看向容心羽。 就见小姑娘恬静的端坐在水塘边,身着春辰色软烟纱为底,绣金柳的平袖衣裳,腰肢束的纤秾合度。 乌云般的斜髻间是凝脂玉为花,珍珠金丝为蕊的簪子。 衬得容心羽整个人清爽干净,坐在那里,一颦一笑,动静两相宜。 就仿佛不慎落入凡间的仙子,美好而灵动。 精致漂亮的实在惹眼! 容心羽见临冬失利,便放下竿子,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里的叉子。 指着水里道:“水会折射光线,你看到的这里就是折射出来的假象,并不是鱼本身,你不能对着这里叉。 应当朝这里下去!” 话落,手里的叉子往水里一送。 再提起,便是一条一斤多重的鲤鱼。 “哇——”除了临冬,周围一片惊呼。 “郡主,你怎么什么都会?” “羽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什么光的折射,听起来好玄乎,我以前从未听过!” 一时间,小姑娘们都新奇的围了过来。 容心羽笑着道:“哦,我以前看见人操作过,便记下了。” 至于见谁操作过,那就不大记得了。 不过,这不影响活跃的气氛。 “郡主,你叉鱼这样厉害,干嘛还费时间去钓啊?”临冬不解。 容心羽笑道:“钓鱼吗,讲究的是一个情趣。” 临冬不大懂这种情趣,更喜欢快捷方便的。 也没有深究,立即拿了叉子跃跃欲试。 容心羽带的几个小丫鬟除了流云,都是有些功夫底子的,吕氏身边的银瑶亦是。 这会儿都想凑热闹,试试手气。 叉子不够分,于是都拿了竹竿过来尝试。 不到一刻钟,几个人就叉了一大桶。 一时间,欢笑声一片。 吕氏站在远处,手里的动作缓慢,却是心事重重。 她觉得小姑娘们都不错,而容心羽更是其中最明亮耀眼的那朵奇花。 最美好的年华,明明有大好的未来。 不禁踌躇:她真的要那般自私,眼睁睁让这样好的姑娘入儿子那个火坑吗? 本来是觉得委屈人姑娘,所以想着拉近一下未来婆媳关系,让容心羽提前感受一下婆婆的母爱如山,也算弥补了。 如今的话,哎…… 容心羽发现了,自从说了顾鎏陵的事情后,吕氏已经暗地里叹了好几次气了。 一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的模样! 她都要怀疑,吕氏约自己出来,是不是设了什么局? 如今正在挣扎着,要不要下手? 如此藏不住事儿,这吕氏一看就不是个为非作歹的料啊! 容心羽不动声色,见鱼已经不少,也没继续再钓。 走到烤架边上,看了一眼台面上的东西,问道:“伯母,就这些调料吗?” 吕氏忙道:“啊昂,都在这儿了? 怎么,没有合你口味的吗?” 容心羽笑着道:“都好,不过我那边有些香料粉,不如也拿来让伯母试试口味?” “好啊好啊!”吕氏心中有愧,就算容心羽现在喂毒,她都愿意吃。 吃了也就不愧疚,好让容心羽以身相许赔给自己儿子了…… 作践坏孩子,会少一些心理负担! 很快,凝心自车厢的隔层里拿了好几个竹筒过来,其中还有一罐蜂蜜。 这些东西是容心羽让给钦差队伍准备的时候,多给留的一份。 不提的话,身边的小丫鬟们原还不知作用。 () 第181章 一辈子幸福 “这些是佐料吗?我原以为是以备不时之需的毒粉!”临冬打开一个竹筒,朝里瞅了一眼,“嗯,是香料,好香啊!这鞋拔子涂上都香吧!” 一群人小姑娘听得这说法,都笑出声。 吕氏则是心口一颤,没说什么。 她相信容心羽投毒也不可能当众投! 佐料摆好以后,容心羽撸起袖子,用切好的姜片与盐分别将清理干净的鱼搓了一遍。 边搓边道:“这些都可以去腥!” 几个小丫鬟立即有样学样,跟着帮忙。 最后给处理好的鲫鱼刷上一层植物油,便上了烤架。 期间动作娴熟的翻动鲫鱼,陆续刷上蜂蜜和各种调料。 不到片刻,香气弥散开来。 吕氏惊喜道:“好香啊,比我以前烤的都香,看起来一定很好吃!” 她虽然也是资深烧烤热爱者了,但更爱的是在外面辽阔天地的野趣,口腹之欲其实并没有那么强。 毕竟身为国公府的大夫人,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 此时却是真的不由自主分泌口水,忍不住咽了下。 顾玲珑在一旁垂涎三尺,忍不住就道:“这香料都是羽姐姐你自己调的吗?” 流云接过话道:“是郡主自己调的,此前准备了很多,送给了赈灾队伍。 这是留的一份,郡主没提奴婢们都差点忘记了,竟是不知,此物有这等妙用。” 吕氏忙看向容心羽,眸光动容:“你还给陵哥儿准备了?” 顾玲珑推了一下自己娘,还用说吗? 赈灾队伍不就是给哥哥的! 但是不要这样直白吗,羽姐姐会害羞的! 容心羽浅笑:“一些小东西,不值当什么。” 吕氏心里软成一滩水,某堵摇摇欲坠的墙彻底坍塌。 是一点小东西,却从细微处,看出了心意。 想来一定不止准备了这些。 不禁问道:“还准备了什么?” 流云忙说:“除了这些,还有熏干的肉脯、果干无数,这些可以保证营养跟上。 藏着吃,也不易被人发现说嘴。 风寒、防疫等等的药粉包,直接冲水就可以喝。 防止蚊虫毒蛇叮咬,止痒消肿的各种膏药。 防水的靴子,以及防护手套。有不得不动手的,穿戴上可以起到一定保护作用……” 流云一下子说了很多,很多吕氏以前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如今听了,却都能听懂,并且感受得到容心羽的面面俱到。 她这做亲娘的,就想着儿子公办在外,可能会吃不好睡不好,只叮嘱了衣裳鞋袜和银票,竟是不如容心羽十分之一。 毕竟很多东西,就是有银子也未必买得到。 吕氏再也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这可把所有人吓住,容心羽忙问:“伯母你怎么了?” 吕氏忙笑着摇头:“我无碍,就是看你为赈灾如此尽心尽力,我心里听得感动。 你想的很周到,你是个好孩子。 先吃饭吧,吃过饭,你陪伯母去山上走一走消食。” 言下之意,有话要跟容心羽讲。 容心羽微笑着答应:“好的,伯母。” 大概是已经做了决定,吕氏没有心理负担,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试吃了容心羽做的第一串烤鱼,就馋瘾发作,嘴巴停不下来。 一连吃了五条鱼,实在吃不下了,才作罢。 但就这已经很可观,容心羽也才吃了一条,其他东西每样都尝试了一些,凑了个健康七分饱。 膳后,吕氏将顾玲珑打发走,带着容心羽单独沿着小路往山上走走消食。 顾玲珑本来也没有想跟,爬山多累啊? 但不免好奇的嘀咕:“娘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要避着我说?” 绿蕊道:“大概是关于成亲的事情吧,怕人多了,郡主害羞。” 顾玲珑觉得也是,便也没有再纠结。 容心羽手里拿着长剑,走在前面探路。 虽然这路经常有人走,但毕竟在林间,难免遇见什么蛇虫野兽。 她第一次来,觉得谨慎为上。 已经离了庄园一段距离后,吕氏停住脚步,拉过了容心羽的手。 容心羽心道:来了! 吕氏张了张嘴,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容心羽将长剑插在一旁。 含着无害而真诚的笑,回握住吕氏的手:“伯母,您可是遇见什么难处? 有的话,你便直说吧,说出来咱们才好解决问题不是?” 吕氏闻言心中更是动容,多懂事的孩子呀! 一咬牙,开口道:“阿羽,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容心羽诧异:“伯母此话怎讲?” 吕氏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与陵哥儿,或许不合适?” 容心羽眸光微动,这吕氏绕了半天,难不成就是为了“棒打鸳鸯”? 若非她开口,容心羽真的是没有想到! 容心羽知道吕氏心底有事,但在吕氏开口之前,对自己的友善完美到没有破绽。 她更多的以为,镇国公府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伯母何出此言?”容心羽没有变脸,只好脾气的问道。 吕氏眸露沉痛:“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你可知,之前那么多姑娘追着陵哥儿跑,他为何都不肯看一眼吗?” 容心羽斟酌道:“是因为……心里有个爱而不得的姑娘?” 吕氏眼圈顿时就红了:“是姑娘我都不愁了!” 容心羽愣了愣,这话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吕氏悲恸的道:“那是个男孩子……” 容心羽唇角微抽:…… 实在是吕氏的表情太过难受,容心羽极力忍住,才没有喷笑出来。 赶紧安抚:“伯母,您别激动,有话咱们好好说。” 吕氏摇头:“没法好好说!” 哭的更厉害了! 容心羽:…… “你说那么优秀的孩子,怎么就有那种癖好?”吕氏眼泪直掉。 容心羽试探性的问道:“伯母是如何发现的?” 吕氏哭哭啼啼的将自己的发现,如对自己父亲吕阁老当时说的一般,给又说了一遍。 “还有,前段时间,我无意中听见他和青延说什么南巷的飘香阁,语气还挺些惋惜……” 说到这里,又是一脸难以启齿,不敢正视容心羽的模样。 “飘香阁怎么了?”容心羽装作不知的模样。 吕氏别着脸,低声道:“那……那是专门供好男风的男子取乐的地方,日前被官府给查封了!” 容心羽:…… 好吧,这真是误会大发了! 若非顾鎏陵跟自己澄清过,也没有对自己撒谎的必要,容心羽都误会过顾鎏陵的性取向。 结合吕氏东拼西凑的前后,不误会都难! 甚至有那么一刻,容心羽都想过:是不是顾鎏陵顾及面子,不好意思跟她承认? 不过,这个不是现在的重点。 她与顾鎏陵合作的本质是什么,彼此都清楚。 无论顾鎏陵好不好男风,其实对于合作并无影响。 但是显然,吕氏当真了。 所以受不了良心的谴责,来跟她摊牌了! 容心羽向来是你近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吕氏诚心待她,她也不介意多哄一哄,让对方宽心。 于是道:“这件事,晚辈其实知道。” “啊?”吕氏猛然抬头,震惊的看向容心羽,因为太急,还打了个嗝。 “你、你说你知道?”吕氏不敢置信的再问。 “嗯!”容心羽轻应,继而深沉的叹了口气,“在晚辈答应与他订婚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 “那你还愿意与他订婚?”吕氏难以理解,“这可是关于你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啊!” 生怕容心羽不知道其中利害,急忙又说:“常言道,女儿长大了,便是泼出去的水。 若是女子嫁人后,得不到丈夫的宠爱,日子会很难过。 这小俩口的日子如人饮水,哪怕父母帮忙劝说,又能劝得多少呢? 你届时后悔想和离二嫁,也未必有好的让你挑选了啊!” () 第182章 说干就干 吕氏这话是真的在为容心羽考虑。 容心羽笑着道:“伯母,您的好意我懂。 但我答应二公子,其实是有因由的。” 吕氏一愣,下意识想,容心羽难不成以为能够感动自家那块石头? 问道:“你是有何苦衷?” 容心羽道:“晚辈可不是吃得苦的人啊! 之所以答应顾二公子,也是了解到镇国公府大房人和善。 伯府为官清廉,家风清正,后宅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才没有犹豫的。” 吕氏闻言瘪嘴,心里暖成一汪温水:“可是,陵哥儿那孩子……” 容心羽又说:“顾二公子只是不通男女情事,为人方面也是无可挑剔的。” 吕氏唇瓣微动,不知道怎么说这种事。 不通男女情事,那和嫁给女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啊! 她觉得,到底是因为没有母亲教导,容心羽不懂…… 容心羽见她纠结的难受,估计她想到什么。 便睁着眼睛说起瞎话,哄道:“顾二公子也不是只爱男人,不能接受女人。 他之前坦白过,说以前遇见的女子都让他本能排斥。 遇见晚辈以后,便萌生了娶妻的冲动。” 吕氏惊讶:“他真这么说?” 容心羽脸不红气不喘的颔首:“否则听得伯母这番话,试问谁还能如此冷静? 还有心情来哄您开心?” 吕氏观察容心羽,的确是没有看见半分意外。 若非早知道这件事,的确是不能这般冷静。 毕竟她告诉亲爹,老人家都愁眉不展了许久,至今也是耿耿于怀。 昨天晚上亲自送容心羽的画来,还跟她商量:要不干脆跟容心羽坦白,然后征求容心羽的意见,看看是否要尝试打动顾鎏陵。 “那你……”吕氏心情十分复杂。 容心羽却依旧笑着道:“以伯母对自己亲儿子的了解,觉得他是一个有责任与担当的男子吗?” 吕氏忙说:“那是自然!” 之前还给儿子贴了道貌岸然的标签,但顾鎏陵既然都没有隐瞒容心羽自己那种癖好,可见他的孩子还是不坏的。 只是,只是老天弄人。 哎……想想都心塞! 下意识又看向容心羽,吕氏又满眼的期望。 又有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孩子规规矩矩走正途? 若是有人愿意拉拔他一把,当是求之不得! 容心羽道:“所以晚辈想过了,他既有责任担当。 那么,就算没有感情,也不会对晚辈太差。 加上伯母你们的喜爱,晚辈进了国公府,也不用担心婆媳不和这种千古难题。 等将来从宗族里抱养一个孩子,老了也有所依仗。 晚辈怎么想,这辈子都该是如嫁人之前般顺顺遂遂的,无可挑剔! 再者,二公子也说了。 若是真没有缘分,将来我遇见更合适的,也能许我和离改嫁。” 吕氏听完容心羽这番话,感动的眼泪决堤,一把抱住容心羽,哭出声来。 “你是个好孩子!” 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必定待容心羽比自己亲女儿还亲。 若是真不行,遇见合适的,她也得为容心羽做主! 吕氏心结解开,心里阴霾一扫而空。 于是,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回庄园前头。 一到庄园这边,顾玲珑便迎了上来。 看见自己母亲还红肿的眼睛,不免疑惑:“娘,你们这是……” 吕氏笑得眼眸灿亮:“娘没事,只是聊到投机处,喜极而泣。” 顾玲珑惊讶,眼珠子在容心羽与吕氏脸上来回看了两遍。 确定都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午膳后稍作休憩,一行人又上了马车,前往寺庙。 车速并不快,主要吕氏想看沿途风景。 看起来大约是内宅关久了,难得出来一回,看见什么都兴奋。 能够有这样的心性,容心羽估计她当是被丈夫护的很好。 顾玲珑这个小姑娘,反而很克制。 期间提醒了吕氏好几次,让她收敛。 生怕容心羽嫌弃她娘太幼稚! 再又一次,吕氏指着外面喊道:“好肥美的兔子,烤起来一定很香! 回头我们早半日下山,再回庄园那边让人抓几只兔子烤怎么样?” 顾玲珑扯了下亲娘的手:“娘,咱们还得给哥哥祈福呢! 你这样满心口腹之欲……也不怕羽姐姐笑话。” 哪有当娘的这样没心没肺的? 不是说好了,要让羽姐姐感受一下她的母爱如山吗? 她这亲女儿都质疑了! 容心羽看着母女二人的互动,只是柔和的轻笑。 心里知道,吕氏这个未来婆婆率真之外是精明。 这是想让她最大程度的感觉到放松,并且能够自然接纳镇国公府的人。 谁不知道,她容心羽不大讲礼仪规矩和拘束,处事比较随性? 吕氏看来是摸清楚了的! 而实际上,她和母女二人相处的也的确很舒心。 气氛一路融洽! 突然,容心羽只觉余光白芒一闪。 下意识看向路边的茂盛草丛,同时喊道:“小心埋伏!” “咻”的一声破空声起,好几支利箭自两边草丛射出。 因为容心羽的提醒,临冬与望初第一时间拔剑抵挡。 容心羽堪堪抓住一支射进车厢内的利箭,反郑回草丛。 “啊”的一声惨叫! 随即三四十个蒙面人自两边的草丛里窜出,朝着马车冲杀过来。 “抓活的!”其中一个大胡子露出黑布的大汉喊道。 瞬时,马车被团团包围! 几个会武功的婢女立即下了马车,与随行的几个镇国公府的护卫,将马车护在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银瑶叱问,“光天化日,胆敢拦截京郊大营顾都指挥使家的马车!” 一句话,听得出银瑶是个聪明的。 没有说国公府,而直接把京营给搬了出来。 胡子大汉声音洪亮,大刀指着马车的方向喝道:“找的就是你们!” 显然有恃无恐! “找我们干什么?”容心羽淡淡的问道。 继而掀开车帘,慢步下了马车。 “羽姐姐,你不要下去!”顾玲珑一脸害怕。 虽然身边有护卫,好几个婢女也会武功,但是对方人多势众,来者不善。 娘说过,这种时候,漂亮姑娘是最危险的。 容心羽朝顾玲珑一笑:“无碍,伯母、玲珑,你们先在马车待着,别出来。” 胡子大汉立即喊道:“不必谦让,有一个算一个,今个来了,就没有那么容易让你们离开!” 容心羽眸光淡漠的往大汉脸上一扫:“你待如何?劫财劫色,杀人越货?” 胡子大汉眸光一闪,忙又凶恶的喊:“不然你们以为呢? 识趣的将身上财务全部交出来,还能留你们一条小命!” “大哥,不能放他们走,麻子被杀了!”这时,草丛里一人喊。 随即,两个人从草丛里拖出了一具尸体。 正是刚才被容心羽郑箭的方向! 那箭直接穿过男人的喉咙,流了好多血,人已然没气了。 胡子大汉见此脸色大变:“格老子的,居然敢杀老子的人!” 继而狠厉的瞪向容心羽:“是你干的?” “咻”的一声响。 殊荣,一道锋芒自马车内投射而出,刺中大胡子身边一人手臂。 那人不防,当即惨叫一声。 众人看向马车,只见吕氏叉腰理直气壮的喊道:“是我们干的怎么了? 拦路抢劫,哪里来的理直气壮? 别啰嗦,不服来战!” 容心羽正惊讶于吕氏的举动——这位未来婆婆竟然会武功?! 谁知吕氏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抬手就是一把暗器朝胡子大汉撒去。 胡子大汉急忙躲避加格挡,还是被一枚柳叶镖刺中肩膀。 顿时怒不可遏:“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反抗者杀无赦!” () 第183章 谁派来的 心里也觉得哔了狗了! 本来他收了银子,说好只是来劫持些钱财随便杀几个护卫震慑,并轻薄一下女眷,不要车上女眷性命。 毕竟对方身份不一般,他是有些忌惮的。 谁知道,一群女眷比他们劫道的还凶狠? 但凡忍一下,他以后都没法在道上混! 容心羽站在马车边上,也不多说了,直接上去抓胡子大汉。 “阿羽,你回来啊!”吕氏见此却是急了。 虽然知道容心羽会武功,但吕氏不觉得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厉害。 “我没事,伯母,您护好玲珑。”容心羽差点抓到那胡子大汉。 胡子大汉本受伤,下令之后就退到了后边。 随即四五个人朝容心羽冲来,另外五个企图冲向马车。 “啊,娘!”顾玲珑吓得缩回马车里。 “趴下去!银瑶,你来护着小姐!”吕氏一把按住顾玲珑的头。 容心羽刚刚徒手抢过一个刺客的大刀,砍翻两个,挥退三个。 闻言回头,就看见顾玲珑惊慌失措的抬手,袖子里三道银芒急射而出。 “啊”的一声,扑过去的第一次刺客脑门刚挨了吕氏一铁蒺藜。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顾玲珑的暗器刺中了眼睛。 吕氏一喜:“诶?那边还有,再射!” 顾玲珑眼看见刺客眼睛流血,惨叫连连,也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没没了啊,就就三发……”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 吓得几乎失去理智! 容心羽赶过来,一脚踹开那人,抬手将帘子拉了下来。 “诶,我——我下去帮你!”吕氏在里头喊,继而从前面兴冲冲的绕了出来。 容心羽没有说话,她也管不住吕氏。 打了几个来回后,对方势头减弱。 看得出,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没有多高深的功夫底子,完全是仗着人多势众。 容心羽带领一群会武的婢女,还有护卫,很快削减了对面一半的人。 对方死的死伤的伤,眼见情况不对,就要撤离。 “都给老子住手!”就在这时,远处一声大喝。 容心羽一脚踢翻一个莽汉,转眼看去。 就见之前的胡子大汉带着几个人从另一边过来,手里明晃晃挟持了几个女眷。 “救我啊大嫂!”其中妇人看见这边情况就哭着大喊。 不是早该进了寺庙的顾二夫人母女是谁? 吕氏也愣了下,手里的铁蒺藜上还往下滴着血。 胡子大汉以为震慑住容心羽等人,抬手指着容心羽道:“先将这个女人拿住!” 其他人他底下兄弟还能对抗一会儿,但这个女人,能轻易一刀砍翻他们两个! 前前后后他们来了四十五人,如今折损大半,心底愤怒难消,早已忘记买家嘱咐。 心里想着反正已经拿了不少银子,等会直接离开此地,往南方逃窜。 那边正闹灾荒,去了还不如鱼得水? 结果容心羽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抬手就将过来要钳制她的两个刺客给砍翻在地。 胡子大汉惊怒:“你敢?你还敢动?” “你看我敢不敢!”容心羽说着,踢起地上一把钢刀,拽着就朝胡子大汉的方向郑去。 “噗兹”一声,刺进一个挟持顾琦瑶的刺客脖颈大动脉,鲜血顿时如注,喷了顾琦瑶满头。 顾琦瑶早就吓傻了,感觉到头顶温热,下意识抬手一抹、一看。 “啊啊啊啊——”顿时尖叫几声吓晕了过去。 顾二夫人也尖叫不断,趁机想往前面跑:“啊啊救命!” 胡子大汉反应过来,一把扯回顾二夫人:“格老子的,你们不管你们的亲人了?” 容心羽很坦然:“又不是我的亲人!” 顾二夫人脸色大变:“啊啊啊,大嫂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因为存了见不得人的心思,顾二夫人根本就没敢带镇国公府的护卫。 大房有护卫,二房自然也有,但是统一归公爹管。 她怕自己的谋算被透露出去,所以,只带了自己房的几个婆子丫鬟,觉得已经绰绰有余。 怎么也没有料到,还有别人想对大房下手! 自己因此被连累,成了池鱼之殃! 吕氏眸光微动:“你这话说的,要我怎么救? 束手就擒吗?你也不看看他们是来干嘛的,丢了武器那不是一起完蛋吗!” 胡子大汉扯着顾二夫人挡在身前大喊:“再不放下武器,我现在就杀了她!” 顾二夫人吓得连声尖叫,吵得胡子大汉都觉得暴躁。 容心羽当没听见,抬手砍伤一个挨近的刺客,抢过他的长刀,又朝胡子大汉郑去。 胡子大汉当即将顾二夫人推出抵挡! 谁知容心羽的袖中急射而出一道银丝,正好锁住顾二夫人的腰,将她甩到旁边草丛。 动作出其不意,又干脆利落。 顾二夫人尖叫不止,接着就是一声惨嚎。 一旁国公府的护卫没有闲着,立即上前施救。 “不好,撤!”胡子大汉失了人质,见势头不对就想跑。 倏然,银丝缠上脖颈,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被朝后拖拽。 胡子大汉因得胸腔内传来的窒息感,害怕被勒断脖子,不仅不敢奔逃,还疾步跟着往后跌退。 容心羽一路将人扯到跟前,一脚将人踢翻在地。 “嘭”的一声,胡子大汉摔出巨响。 刚觉得呼吸到新鲜空气,胸上就多了一只脚,这一脚生生踏断了他一根肋骨。 顿时惨嚎出声—— “都住手!你们老大现在我们手里!”吕氏眼见着容心羽制服了匪首,立即激动的喊道。 周围刺客都是一顿。 胡子大汉疼的惨叫:“啊啊啊……别别打了,我们投降!” 也就是片刻的停顿,几个护卫与婢女立即上手,缴获刺客手上武器,将人打折胳膊腿,集中扔在了胡子大汉一旁。 有人见此想跑,望初飞身上前去追。 谁知刺客刚跑进半人高的草丛,就被打飞回来。 紧接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玄衣男子自草丛里走了出来。 容心羽等人立即戒备。 望初喊道:“什么人?” “抱歉,来晚了!”来人揭开面具,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眉眼弯弯。 望初一愣。 顾珩御? 站在容心羽身边的吕氏顿时冷脸,动了动唇瓣,下意识就去看容心羽。 容心羽注意到吕氏的情绪变化,秀眉微挑,笑着道:“御爷怎会在此?”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这人在顾鎏陵身边充当的什么角色身份。 自己误会也就罢了,连吕氏都误会他与顾鎏陵的关系。 想来,一定与顾鎏陵来往十分密切,不然的话,那么多男人,为何吕氏就怀疑顾珩御? 如今顾鎏陵外出公办,顾珩御却出现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顾珩御将几个歪倒的刺客踢到一起,引得一阵嗷嗷惨嚎,才开口道:“在下受托于顾二公子,帮忙照拂府里女眷。 之前有些事情耽误了,幸好郡主身手高强。” “你不要瞎说啊,我儿怎会托你个外男照拂我们? 且男女有别,我们府里又不是没有护卫和女卫!”吕氏当即提出质疑。 并且担忧的看向容心羽! 顾珩御看向吕氏眼底划过一抹无奈,笑着道:“婶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其实,晚辈只是碰巧找人路过。” 这话说的,好像是被迫改口似得。 “你找谁?”吕氏立即眼神戒备。 下意识就往容心羽身前挡了挡! 心道,这后生还是个会耍心机的,想趁着顾鎏陵不在,挑拨离间,搅黄婚事吗? 地上的胡子大汉见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眼珠子直转。 琢磨着,要窜起挟持吕氏的几率有多大。 谁知身子刚抬起,腿上就中了一支飞镖。 “啊——”胡子大汉一声惨叫。 “伯母小心!” 顾珩御收回手,笑着道:“您不防先问问,这群刺客是谁派来的!” 吕氏见顾珩御出手救了自己,眸光微闪,到底不好意思故意针对。 也顺势转移话题:“对哦,这青天白日的,离皇城又不远,谁这么大胆子?” 说着一脚踹上胡子大汉的膝盖:“还敢作妖想偷袭?打的不够疼是吧? 你们最好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一直以来,这京郊附近对于他们来说,都还算太平。 就算可能有地痞流氓,但一般也只敢去欺压一些普通百姓。 近年还未听说过,有贼人胆敢招惹到官府世家大族头上来的! 容心羽这时道:“他们恐怕不会老实说! 我看这样吧,不如先教训一顿。 比如说卸了四肢,打断所有肋骨。 再切点口子放点血,留口气说话就行……” 胡子大汉一听容心羽这样说,脸色大变。 尤其见她手里比划着刀子,似乎想尝试在哪儿下手。 急忙道:“我我我说我说,我没有说不招啊,贵人手下留情啊!” 不待容心羽多问一句,就和盘托出:“是差不多大半个月前,有人给了我们二万两银子,让我们找机会对镇国公府大房的人下手。 那人也不是旁人,正是国公府二房夫人身边的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看向一旁的顾二夫人。 顾二夫人惊魂未定,瘫在女儿身边又哭又抖,闻言震惊又愕然。 当即道:“你胡说八道,我何时雇佣的你?你们刚才差点把我们母女都给杀了!” 说话的时候,牙齿还有点打颤。 一方面是吓的一方面是气的! “绝不是我!” () 第184章 经不住查 “你被挟持就不是你?那可未必!”容心羽勾唇道。 吕氏立即附和:“阿羽说的没错,不排除你们见势头不好,故意和这群刺客串通,想骗我们束手就擒。 但凡我们刚刚放了武器,那就是任由人宰割了!” 顾二夫人大呼冤枉:“真的不关我们事,我瑶儿还昏迷不醒! 我怎么可能这样坑害我女儿? 再说了,你们不是没放吧!” 吕氏立即质问:“那你且说说,这大半日过去,你们本该已经在寺庙,为何又出现在这里? 敢说不是故意在这里埋伏好了等我们?” “我、我那是因为、因为我担心你们……”顾二夫人眸光微闪。 她们的确早就到了寺庙,结果问了一圈都说没看见大房的人,才知道大房的人还没有上山。 那她们上来有什么意义? 赶紧就又掉头,想看看大房的人究竟去了哪里。 既然说是来上香,总不会原路返回。 万一是贪玩,能想到的去处,便是黎芳湖附近了。 那便正好合了她的意,因为,她雇佣来收拾大房的人正在湖边一带。 是为方便收拾完人,就顺水逃离。 怎么也没有想到,另外还有人雇凶对付大房?! 也更想不到,对方会栽赃到自己头上。 她肯定是打死不能认的! “嘁,担心我们,这话你自己信吗?”吕氏一个标点都不信。 “不然你问他们,凭什么说是我们二房的?”顾二夫人着急道。 容心羽也拿刀背敲了下那胡子大汉:“对啊,你凭什么说是这位夫人?” 胡子大汉身子一抖。 他根本不认识顾二夫人,也没想到刚才挟持到的是顾家二夫人。 早知道,他也不可能挟持雇主啊! 但事已至此,自然是推出主谋保命! 急忙解释:“我不认识二夫人,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找到的我们。 对方给了二万两,还有一万两尾款未付,说事成之后去镇国公府后门拿! 我们本来也不敢得罪镇国公府,但既然雇主也是镇国公府的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对了,对方还留了暗号来着!还给我们看了信物!” 说着念了一句诗! 信物的话却是带走了! 但因为信物和大房马车上的家族徽一样,他们也才能确定目标下手。 恰巧,顾二夫人母女今日的马车上没有挂族徽的牌子。 顾二夫人不带自然是和自己雇佣的人约好的,以免对方认错人。 谁知道,阴差阳错? 忙喊道:“我怀疑对方跟镇国公府有仇,目的是害大房栽赃二房。 好一个借刀杀人一箭双雕!” 容心羽看向顾二夫人:“那二夫人觉得是谁呢?” 顾二夫人一顿,并不想回答容心羽的话。 但看见她刀上还滴着血,还有刚才朝她这边投郑武器,眼睛都不眨的模样,不免忌惮。 哪怕容心羽没有直接针对她,顾二夫人却清楚容心羽对她们母女的性命是漠视的! “这、这我哪里知道?我也是受害者啊! 不能因为别人没有证据的指认,就要我自证清白才行!”顾二夫人道。 容心羽注意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心里有鬼。 但就刺客供述,也不是完全站得住脚。 哪里有人买凶杀人,还自曝家门的? 就算是怕刺客不敢动手给点宽慰,也不在乎多冤枉一个别人吧? 容心羽凑到吕氏身边问道:“伯母,最近府上有得罪过什么厉害的人吗?” 吕氏想也不想摇头:“并没有,你伯母我为人和善。 这些年掌家中中馈,和各家夫人交际,只有结缘,从未与人结怨的。 只除了二房一直找茬,这也不是秘密了。” 容心羽:…… 这种自夸话也就吕氏能这样从善如流的讲出来! 容心羽颔首,看向顾二夫人:“那你们二房得罪过什么外人?” 顾二夫人眸光闪烁,看了眼容心羽,垂了眸子:“就一个……” 容心羽秒懂:“就我咯?” 吕氏大怒:“你们还想栽赃阿羽?” 顾二夫人忙说:“我我没有!” 容心羽没有跟顾二夫人争辩这个问题,事实上,她的确得罪过自己。 而吕氏信自己,她也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所以抬手给了胡子大汉一刀,不深,却让他见血哀嚎。 胡子大汉要哭了:“哎呦,姑奶奶饶命,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您别动不动都上手啊,您想知道什么,您倒是先问啊!” 容心羽冷冷看着他:“你记得那个丫鬟的长相吗?” 胡子大汉忙摇头:“对方蒙着面纱,大概是不想让小的认出来……方便后面抵赖?” 说后面一句的时候,转眼看向顾二夫人。 顾二夫人急了:“谁抵赖了,就不是本夫人,你休要血口喷人! 而且二万两?你们这么贵,谁雇佣得起?” 容心羽:“哦?这意思,便宜一点,你就雇佣了? 这么说,你们还是有害人的心思啊!” 顾二夫人更急了,忙看向吕氏:“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大嫂,我们大房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吕氏冷嗤:“你私库钥匙又不在我手上,我怎么可能知道?” 顾二夫人一噎:“我真没有,我对天发誓!” 容心羽看得这里,开口:“皇城外都敢杀人越货,胆子不小。 若非说没有过硬的后台撑腰,谁信? 估计这群人也不敢轻易出卖说真话! 依我看,还是送京兆府吧!” “不能送京兆府!”顾二夫人立即喊道,却是比胡子大汉这群刺客还激动。 容心羽挑眉:“顾二夫人因何如此激动?不会真是你吧?” 吕氏眯眼:“真是你?” 顾二夫人脸都急红了,连忙解释:“这种事情传出去难道光彩吗? 大嫂你就不怕影响家里姑娘的声誉? 说路遇劫匪,然后全身而退?” “噌”的一声响,却是容心羽将钢刀深深插在她面前的土地里。 带起嗡鸣声阵阵,在脑中回旋。 顾二夫人脸色煞白的看向容心羽。 却见容心羽勾唇冷笑:“有质疑的,可以来问问我手中武器!” 吕氏附和:“二弟妹,照你这样说的话,那随便请些地痞流氓拦路,便能坑死一大堆女子了!” 顾二夫人知道自己的话站不住脚,一时大急。 因为她哪怕没有雇佣这群人,却是雇佣了别的,根本经不住查! () 第185章 要撤诉 “这件事,婶娘就交给晚辈处理好了,晚辈将人送去京兆府。”顾珩御这时道。 “你?”吕氏自从怀疑顾珩御之后,对他本能的各种抗拒排斥。 只希望,离他越远越好,以免儿子苦海无边。 顾珩御笑道:“婶娘不放心的话,可以派两个人跟随。” 又指着容心羽身边道:“郡主身边的望初丫头武功不错,人也聪慧,想来婶娘不会不信郡主吧?” 被拉出来当挡箭牌的容心羽左右看了看,最后眸光落在望初身上。 望初只轻轻皱了下眉,没说话。 吕氏对于容心羽自然没甚不放心的。 只是顾珩御参合进来,她总觉得不妥。 想了想,道:“银瑶,你也跟着一道去京兆府吧!” 顾珩御闻言笑道:“银瑶是婶娘的唯一贴身女卫,方才发生意外,如今怎可轻易离开?必定是要贴身照顾才稳妥! 不如换个护卫吧!” 吕氏看向顾珩御道:“没关系,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办法再去寺里了。 我们一道回去,等进了城,再让巡城司的人帮忙。” 容心羽在一旁没有意见,她大概知道吕氏的考量。 女儿家最注重名声,顾珩御拉着一串劫匪回去,说是俘获,女眷们没事,但女眷们呢? 自然是一起押着进城让人看见,才能避免很多谣言。 至于顾二夫人,根本没有资格反对! 回去的路上,顾玲珑就有点惊悸恍惚的情况。 吕氏过了当时的杀敌兴奋,如今也忧心忡忡。 容心羽帮她看了看道:“玲珑以前没有遇见过这种事,这是受了惊吓。 等会儿我陪你们回去,给开一道安神的方子,让她好好歇息歇息。” 吕氏搂着顾玲珑,摸了摸她的头,感激的看向容心羽。 开口道:“阿羽还会医术?看见那些刺客,你也都不怕?” 顾玲珑本来恹恹的靠在吕氏怀里,闻言也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容心羽。 何止是不害怕? 砍人就跟切瓜似得! 容心羽笑道:“嗯,很多都会一些,是师傅安排的先生。 至于不害怕,那自然是习惯了! 不然的话……我师傅也不会给我安排了四个女卫!” 吕氏恍然,以为容心羽以前经常遭遇这种刺杀暗算。 想想容家二房那些人,也不是做不出来。 不免怜惜的摸了一下容心羽的鬓发:“好孩子,你受苦了。 不过以后进了咱们家,伯母绝不会让人再随意欺负你!” 后一句说的坚定有力。 容心羽听得出她这话的真心,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她是习惯了,但其实不止是原主习惯了,她自己也习惯了。 因为神医世家传人的身份,在后世备受追捧。 遇到一些病患,哪怕有时候已经尽力,还是有人不信。 她们是人又不是神,对方也不过凡人肉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尤其是一些有权有势,生命却已经到了极限的上流人士。 垂死挣扎,采取的措施就是强行抢医逼迫治疗。 于是,因为相关事件,她每年差不多要经历平均八次以上绑架。 小时候是作为人质,大了是作为救命稻草! 时间久了,便成了家常便饭。 没有人说过,以后会好。除非,她不再是神医世家的传人。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以后会好”! 虽然吕氏不知根本,但这份心意,她领了! 容心羽大概也知道,吕氏这个时候说这些,有转移顾玲珑注意力的意思。 便也配合着说了一些原主以前遭遇路匪,身边几个婢女如何御敌,将路匪打的屁滚尿流的事情。 顾玲珑听到有趣处,噗嗤笑出声,也没之前那么害怕紧绷了。 “羽姐姐,你太厉害了!” 容心羽这时便问道:“我那个时候看的多,不敢随便出手。 倒是伯母,没有想到您也会武。” 吕氏微笑,没有急着说。 顾玲珑就说:“我娘长枪暗器都耍的可厉害了,只是不怎么外露。 因为我外公不喜欢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她本来就是偷偷跟外曾祖学的。 说起来,除了大房几个亲信,原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容心羽恍然! 后面又听顾玲珑说,原来吕氏的外祖父曾是武将,难怪了! 来的时候,是因为去庄园烧烤,所以半天也没走多远。 回去就快了,因为过了城门进出的高峰期,不过一个时辰不到便回了府。 一回府,吕氏不放心京兆府那边,又派了个管事去督促尽快处理。 她虽然怀疑二房,但是以她对二房的了解,觉得顾二夫人不会带着顾琦瑶冒险。 到家的时候,顾琦瑶都还胡言乱语,吓得不轻呢,怕是要大病一场! 若是另有其人,一日不抓出来,一日是个隐患! 马车刚刚停稳,镇国公府的白嬷嬷就来传话。 “夫人,老夫人让您与二夫人安置好两位小姐便去白鹤苑说话。” “娘,我没事,你先去回祖母吧。”顾玲珑忙说。 她知道,二房惯会恶人先告状,自然不敢耽误母亲。 而且,一路上因为母亲与容心羽有意开导,她感觉已经好多了。 “我陪着玲珑,伯母您放心吧!”容心羽这时道。 吕氏欣慰的看向容心羽:“也好!” …… 等到了顾玲珑的香闺,容心羽便帮顾玲珑写了一张安神的药方。 顾玲珑不疑有他,让绿蕊安排人去抓药。 安静下来后,顾玲珑又有些心神恍惚。 总不由自主的抓着手,摩挲一下腕上的镯子。 容心羽记得这个镯子,是陆悠月送的。 “玲珑!”容心羽轻唤了一声。 顾玲珑回神:“啊?羽姐姐,你叫我?” “嗯!”容心羽轻应,看了眼她的镯子问道,“你这镯子挺厉害的,但好像只能用一次?” 顾玲珑颔首:“嗯,这是陆姐姐送我的,上次跟你说过。 之前我还打算还给她来着……” 说到这里,想起容心羽与陆悠月的恩怨,有些歉意。 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又说:“我本来已经让人还回去了,结果陆姐姐人已经离开客栈回老家了,只好又拿了回来。 早晨迷迷糊糊梳妆的时候,被下面人替我戴上了。 我后来出城才发现,我怕你误会就收了起来。 直到出现刺客,我惊慌之下想起,才又拿出来的应急。” 容心羽微笑道:“你不必紧张,我就是对镯子好奇,随便问问。” 这时,一个顾玲珑的婢女小声出来认事儿:“小姐,这镯子是奴婢帮您戴的。 前几日,不是有个算命的说,您最近可能会有血光之灾? 您是不信的,但是奴婢担心…… 便想着这东西能够防身,便自作主张给您戴上了。” 顾玲珑闻言皱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毕竟镯子的确起了作用,但底下人自作主张,终究不妥当。 只待容心羽走了,好好教导一番。 容心羽疑惑:“算命的?” 顾玲珑道:“我是不怎么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话,我娘说,这样的十之八九都是招摇撞骗的。 这些小丫鬟信!” 说起来有几分无奈。 顿了下又说:“只是没有想到,这次居然被说中了!” 容心羽闻言若有所思。 但见顾玲珑渐现精神不济。 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去了外间。 吕氏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回来,远远看着脸色就不大好看。 看见容心羽,才稍微缓和。 “耽误了你这么久,是伯母招呼不周。”吕氏歉意道。 容心羽摇头:“并没有,我方才也在玲珑外间的湘妃榻上小憩了片刻。 倒是伯母,可是事情办的不顺心?” 吕氏眉头微皱:“家里的意思是要撤诉,查,但这件事不能拿明面上来查。” () 第186章 看鲁氏 容心羽眸光微动:“伯母是怎么想的?” 吕氏咬牙:“童氏她心里明明有鬼,这件事必然与她有关系! 刚才要死要活,说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不然她家琦瑶的名声就没了。 硬咬着,琦瑶被劫匪摸过不能声张……你说有这样当娘的吗?” 容心羽知道,吕氏说的童氏应当是顾二夫人的姓氏。 容心羽道:“听起来确实很奇怪!” 大夏虽然是封建社会,但还没有到被男子抓了一下手,就清白不保的地步。 能构成名誉受损程度的,起码也是被挟持走一段时间,或者被扒了衣裳。 按照童氏的逻辑,那她们这群打了刺客的,岂不是都不清白了? 简直荒谬! 童氏再笨也不是智障,可以不在乎她们的名声,却不可能不管自己亲女儿。 除非,是有什么比亲女儿名声更重要的事情怕被揭穿! 吕氏这时拉过容心羽的手歉疚道:“这本是我的家务事,连累你了。” 容心羽摇头:“伯母这样说就见外了,就算要怪,也当怪居心叵测之人才是,你们也是受害者!” 吕氏叹道:“若是我执意要找出凶手,可能会需要你上公堂帮忙作证,你能出面吗?” 容心羽微微诧异:“伯母的意思是要追查到底了?晚辈这里是没有意见的! 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 若是不抓出幕后之人,怕是后患无穷!” 吕氏颔首:“你如此明事理,我就放心了! 府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及时处理,我便不留你了,让人先送你回去,也好好休息一番。” 容心羽估计吕氏是顶了家里的压力的。 但这件事表面看来是镇国公府内部的家事,她都还没有嫁进来,并不方便多嘴。 吕氏怎么说,她怎么配合便是。 于是,顺应告辞。 容心羽上马车的时候,望初回来了。 “怎么样了?”容心羽问道。 望初道:“御爷的意思,会把事情推给顾家二房。 虽说这件事大概跟顾家二房没有关系,但是他们实际上在湖边另有算计。 那边的人已经被御爷处理了!” 容心羽闻言道:“这是他的意思?” 望初道:“他说,这也是顾二公子全权托付给他的事情。 顾二公子说了,若是二房来招惹,就不遗余力打压,尽管往死里整! 若是您不信,可以写信问问顾二公子。” 容心羽愣了下,明显感觉到顾鎏陵这安排里对顾家二房的深恶痛绝。 估计是认祖归宗回来以后,二房对他做过很过分的事情? 这才什么家族体面都不顾了? 没有多久,镇国公府女眷遭遇刺客伏击的事情便传遍盛京。 京兆府已经受理,一时却无法公断。 只是有小道谣言:说镇国公府二房为顾琦瑶看中了一门婚事,对方却看中了顾玲珑,所以二房人才故意设计,想要坏顾玲珑名声。 幸好随行有国公府的护卫,以及承云郡主,合力缉拿了刺客,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二房的人一开始还出来澄清,大家当面都信了。 到底镇国公府大房二房还没有分家,代表的都是顾家,得罪谁都不好。 但是大房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说话,谣言一直传了七八天,甚嚣尘上。 容心羽偶尔出门晃悠,遇见一些相熟的来跟她打听。 容心羽只笑着道:“一切还待京兆府宣判!” 没有添油加醋,也不帮二房辩解。 众人见此,便都笃定:判不判不重要,事实就是镇国公府二房的人作了恶事。 哪怕结果被洗白,那也一定是迫于一些压力被包庇了! 镇国公府二房的名声一下子就臭到盛京城阴沟底,被许多人所不齿。 那个被顾琦瑶看中的婚配对象是谁,不得而知,但都知道,她嫁娶更困难了。 时间一晃又半个月,问秋书院始终没有开学。 只因杨雨薇始终不肯开口说话,哪怕被移交大理寺用了大刑,吃了很多苦头。 各大家长们害怕书院里还有刺客蛰伏,于是继续停课。 容心羽把府务处理完了,便去了一趟大理寺看鲁氏。 大理寺死牢里,鲁氏完全没了以前在威武侯府时当家时的风光模样。 蓬头垢面的瘫在墙角发呆,容心羽一时都没有认出来。 “犯妇鲁氏,有人来看你了!” 鲁氏缓慢转过头来。 因为迎着光,眯了下眼才适应光线,待看清楚牢房门口亭亭玉立的光鲜少女时。 眼睛大瞪,张了张嘴,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声音干涩。 很艰难才喊出:“羽儿啊,羽儿……” 继而激动的扑到牢房边上,想够容心羽。 容心羽离了牢房一段距离,临冬立时挡在前面:“你想干什么?退回去!” 鲁氏眼睛死死盯着容心羽的方向,生怕她走了似得。 情绪激动不已:“羽儿羽儿你来救我了对不对?” 容心羽眸光平静的落在她脸上:“听说,你想见我?” “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容峰那个负心汉,他骗了我! 羽儿,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一定会救我的对不对?” 鲁氏的状态执拗中显露几分歇斯底里。 看得出是真到绝路了! “我为何要救你呢?”容心羽不甚着急的反问。 鲁氏一怔,仿佛才清醒两分。 左右看了看,一时不说话了。 容心羽看出她的顾虑,挥手道:“你们先下去吧!” 因为一本《剖析》带来的斐然政绩,容心羽的大名不止在京兆府盛传,在大理寺也是如雷贯耳。 所以,狱卒立即都恭敬的退了下去。 临冬站远了一些把风! 鲁氏见人都走了,才神秘兮兮的道:“羽儿,我有个秘密可以告诉你,只要你能救我。” “那要看是什么秘密,够不够给你将功折罪的!”容心羽并没有直接答应。 鲁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吗,你娘她不是难产而亡,她是被人给害死的!” 容心羽心里惊诧,眉头皱起:“是谁?” 鲁氏露出一个笑容:“你想知道,就救我出去。” 容心羽沉默,似乎在考虑鲁氏的条件。 好一会儿,才开口:“我不可能让你无罪释放,但你若是有办法证明你自己没有罪,或者贩卖私盐的是旁人,我可以给你机会翻供!” 鲁氏闻言急忙道:“不,我不能翻供,否则的话,我还是要死! 晋王不会放过我的!” 容心羽笑道:“怎么可能呢,你女儿都是他的人了,你好歹算他半个岳母。” 鲁氏顿时流出泪来,委屈至极的哭诉道:“他们都骗了我! 羽儿,你当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娘嫁妆铺子那些盈利究竟是被谁给花销了。 谁最需要银子,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 根本不是我啊! 他们骗我顶罪,说会在秋后问斩之前,给我找个替身将我换出去。 结果,我左等右等,等到舒大人告诉我,容峰那个负心汉他居然要续弦?! 那个贱人,他休了我不说,居然这个时候续弦?! 我当是外面谣言,结果狱卒告诉我,大半个月前新人已经进门了!” 鲁氏一时情急激动,骂出各种脏话,全招呼在了容峰身上。 容心羽了然,这个舒靖廷真是个人才! 他显然是不信鲁氏是罪魁祸首,人在这边的时候故意给鲁氏上眼药。 人出去公办了,也还安排了人“照应”着。 且不说鲁氏口里原主生母的事情是真是假。 她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 听鲁氏一通叫骂之后,微微颔首:“这事情我知道,他们成亲那晚我正好路过,还看见你两个女儿了……” 于是,将那晚容峰那边发生的荒唐事不吝啬的分享给了鲁氏。 () 第187章 无情拒绝 鲁氏本不是那么信任容心羽,但听容心羽说到容心宝跪下求她,她身边的人上手将容心宝丢开的时候,便彻底信了。 一时气急:“你们好歹姐妹一场,你怎能……” 但对上容心羽嘲讽的眸光,话到了喉咙便哽住。 她是鸠占鹊巢久了,差点忘记了。 实际上,容峰不过是婆婆带过来容家的继子,原本都不姓容! 真正与容溯这一脉有血缘关系的,与贤妃晋王这边。 “容心宝哭的可惨了,毕竟她原来一心是想嫁给进尚书府的。 哦,她看中的那个人叫白子宁,还是问秋书院第一人是不是? 不然的话,也不会带着谢如意一道玩儿了,谢如意说她与白家是亲戚呢!” 容心羽不吝啬的又将白子宁被自己打压吐血,停学回家为姨娘守孝; 谢如意父亲卖官鬻爵被抓,就在不远处跟她作伴等候问斩的事情都说了。 鲁氏愕然的瞪着眼睛,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直到容心羽又说:“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贤妃已经不是贤妃,因为出言不逊,如今被降为昭仪!” 鲁氏不可置信:“怎么可能?她对谁出言不逊?” 容心羽笑道:“你猜猜呢?” 鲁氏不可置信:“也、也是你害的?” “怎么能说是我害的呢?”容心羽笑道,“只是她拦路让我去见她,我不肯去。 她便在背后骂了我几句,正好被皇上给撞见了。 皇上圣明,就降罪处罚了她!” 鲁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容心羽继续道:“晋王现在还在禁足,反正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一点不耽误,他利用撺掇你那个负心薄情的男人,出卖子女换取银子! 容心珞这个传话筒做的可好了!” 鲁氏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神情复杂。 晋王被禁足,她自然知道。 当初珞儿来见她,她让珞儿求晋王救命。 珞儿说是晋王不能出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才让她暂时顶罪。 说等晋王三个月期满,再操作救她出去。 三个月,离秋后也远,还来得及! 可是左等右等,不到一个月,先是等来休书,后又等来容峰另娶新人。 好在珞儿过来安慰,是传岔了,其实要娶亲的是堂儿! 她心里忐忑,就又让狱卒帮忙喊来了她的奶娘李妈妈。 告诉她,说是娶亲的是堂儿也就罢了。 若是容峰,无论如何要帮她去找容心羽救命! 谁知,居然弄出父子同喜堂替换的荒谬丑事来? 而容心羽果然来了! 这意味着,容峰真的背叛了她! 她不反对他有别的女人,但纳妾可以,娶亲绝不行! 容心羽见鲁氏眼神变换不定,一直沉默。 便开口:“你自己琢磨吧,想通了,秋后之前都有机会翻供。” 说着,转身就要走。 鲁氏见此大急,忙喊:“羽儿,你真不想知道你娘是谁害死的?报杀母之仇?” 容心羽闻言微微侧身看她:“我娘在天有灵,若是知道我为了报私仇而助纣为虐,肯定也不会答应的! 再者,能让你憋这么久,以前没有拿来利用,现在才说。 要么是你为了活命鬼扯,要么是对方背景不低,这仇应该不大好报吧。” “我没有骗你!”鲁氏连忙否认,眸光却在闪烁。 “你想清楚再说,想清楚了,就找人通知我。若是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和证据,我不会再来!”容心羽说完就走。 鲁氏急的不行,但是翻供……她一时无法决定。 容心羽并没有急着出牢房,看见狱卒之后,询问道:“可以带我去看看杨雨薇吗?” 狱卒一时为难,想了想道:“按理说,杨雨薇不肯招供,是不能随便见外人的。 但是郡主既然想见,小的可以带你见一面,只是不能太久,也不能单独说话。 我们大理卿袁大人,最近经常过来。” “那就多谢小哥了!”容心羽笑道。 凝心立马递了快银锭子,狱卒眉开眼笑:“多谢郡主赏!” 随后,狱卒带着容心羽拐了几道弯。 还未看见人,腥臭的血腥气夹杂各种古怪味道传来。 之前的死牢虽然味道也不大好,但是也不如这里冲人。 凝心与临冬立即捂着口鼻,差点吐出来。 容心羽稍微掩鼻,神色淡定。 “就是这里了!”狱卒说。 只见这里是一处刑讯室,四方的空间,中间竖立了几个十字木架,上面都是斑驳暗沉的颜色,墙的三面都是刑具。 只有一面是牢房,隐约可见,里面躺了一个人。 “那里面的就是杨雨薇!”狱卒指着人说。 里面的人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容心羽走近了一些,就见里面人白色的囚服已经成了暗色。 她头发盖了脸,周遭的气味难闻,就跟死了一样。 但是,容心羽看见她轻微起伏的胸腔,知道她还活着。 凑到牢房边上,血腥气更是浓重。 “杨雨薇。”容心羽轻唤。 对方没有回应。 “黄一托我来看你”容心羽掩嘴悄悄的说。 躺着的人手部突然颤动,但也就是一瞬间,又恢复平静。 后面容心羽又唤了几声,杨雨薇再没有回应。 “郡主,没有用的,她就是这副样子,不论怎么严刑拷打都不吱声。”狱卒道。 容心羽表情微微遗憾:“这样啊!” 之后便站起身,道:“那大理寺这边打算怎么处理她?” 狱卒摇摇头:“这还得看袁大人,小的们不清楚。” 容心羽又问:“以往对于这些死不开口的,你们最后都会怎么处理呢?” 狱卒眸光闪烁,迟疑了下。 才道:“那就得看他们能撑几时了。 一般情况,都有办法吊着一口气,不让人死。” 容心羽又看了一眼里面杨雨薇的样子,觉得她这样,或许死了更痛快。 若她真是江淑妃的人,大概率也是一枚弃子了。 从大理寺牢房出来,凝心立即道:“郡主,您刚才为何对杨雨薇说是黄一托您来的呀?” 黄一,她们倒是知道。 是问秋书院周夫子周矜身边唯一的书童,从小就伴在他身边。 “我只是猜测,随便一探。”容心羽道。 若杨雨薇真是江淑妃派来,冲着周矜去的。 那么,在一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让一个年轻姑娘去探一个男人的底,能用什么方法? 容心羽就凭着看人的直觉,不认为周矜是那种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 那么,就只剩下他身边一个书童黄一了。 临冬眸光微动:“奴婢这就让孙掌柜着人去调查黄一?” 容心羽摇头:“我之前已经跟孙掌柜打过招呼。 书院未曾开学,他随周先生住书院里这段时间都未出来,你直接去容易打草惊蛇。 如今可以继续盯着,看他后面会不会出来。” “是!” 回到家的时候,流云例行过来,报备了今日收到的帖子,以及一封信笺。 帖子容心羽没有急着看,而是接过了蜡封的信笺。 打开一看,没有称谓和落款。 大概扫了一遍内容,容心羽轻咦:是顾鎏陵寄来的。 里面大致说了他们如今在什么位置,情况如何。 有点像工作报告! 容心羽看着信上时间,估摸着顾鎏陵一行此时应当到灾区了。 容心羽将信笺收起,拿起一张烫金的帖子看了一眼。 流云道:“这是宁国公府的,过几日是云姑娘的生辰小宴,想邀您过府参宴。” 容心羽稍微一斟酌:“准备上,过几日我去看看吧!” …… 乌州,连绵大雨已经停了两日,但天气依旧阴沉,道路泥泞未干。 一处空旷地带,安札了许多营帐。 许多流离失所的难民三三两两凑在一处,状态都恹恹的。 舒靖廷身着绛色官服,经过期间,眉头紧锁。 最后大步走进一处营帐。 营帐内,顾鎏陵身着阑夜色收腰劲装,不比在盛京时华美,整个人还多了几分锐色,气质却依旧清贵无匹。 此时,正端坐案前,手里执笔在书写什么。 知道有人进来,头都未抬。 只淡淡道:“何事?” “顾都指挥使!”舒靖廷拱手朝顾鎏陵一揖。 道:“下官听闻,营外有陆姓姑娘毛遂自荐,要为修筑决堤大坝尽力,被您给拒绝了?” 顾鎏陵闻言抬眸,看向眉头紧皱,分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舒靖廷。 “那二人居心不良,我未曾应允。”顾鎏陵说。 舒靖廷一愣,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 “可是,听闻那二人是您的同门师姐弟?”舒靖廷问。 “看来舒大人已经调查过那二人了!”顾鎏陵声音清冷。 舒靖廷眸光微动,他自然是调查过了。 几乎是一出盛京,陆悠月师姐弟二人的马车就缀在队伍后面了。 之前他不放心,让人去查探过。 结果得知是顾鎏陵的同门师姐弟,但是因为顾鎏陵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随便迎入队伍。 他还道顾鎏陵大公无私,也就没说什么。 又听白大人八卦,说其中那个女子曾经在长公主府的宴会上向顾鎏陵公开示爱,却被无情拒绝了。 他想,顾鎏陵既然已经与容心羽定下,远离别的女子本是没错。 对方追来明显存了私心,但既然是可用人才,请进来修筑大坝也无可厚非。 这么多人在这里驻扎,对方一个女子还能纠缠着顾鎏陵不放不成? () 第188章 不要带来我这里! 舒靖廷便道:“顾都指挥使,如今修建巩固大坝,迫在眉睫。 听说您那位师弟擅长机关术,对于修筑堤坝也颇有心得。 还请您以大局为重放他二人进营。 您若是想避嫌,可以由在下与他二人交涉。” 舒靖廷说话的时候,顾鎏陵就一直在执笔书写。 见此,舒靖廷眉头皱的更厉害:“顾都指挥使?” “顾大人?” 顾鎏陵又写了几笔后,才将笔尖搭在笔搁上。 而后拿起桌面上的纸张递给舒靖廷:“舒大人先看看这个!” 舒靖廷疑惑,上前一步,接过纸张。 乍一看是图纸,准确说是一些器材工具的零散图纸。 舒靖廷越看越惊奇:“这是?” 顾鎏陵淡淡的道:“还需要舒大人尽快找些工匠做出来,这几样东西,应当足以应付当前情况。 若是有不足之处,再来问本官!” 舒靖廷这才舒展眉峰,没有问顾鎏陵这些工具是做什么用。 只因顾鎏陵已经标注好了每一样工具的名称和用途,还有另一张纸,是修建堤坝的章程方法。 只要不是傻子,按照这上面执行,便无甚忧愁。 脑力部分解决,需要忧愁的,就是人力对抗了。 这个是最好解决的,他们最不缺人手。 “原来顾都指挥使也精于此道!”舒靖廷恍然。 心中却想,顾鎏陵既然与陆悠月那二人是同门,会也不稀奇。 他本以为,几人同门,所学方向不同呢。 “我不擅长此道,这是郡主给的。”顾鎏陵却说。 舒靖廷闻言惊讶:“承云郡主?” 他自然知道,来之时,容心羽给准备了很多应急物资。 没有想到,顾鎏陵这里还有如今奇巧的工具图纸。 再想顾鎏陵给的这些东西相当重要,没有随便说也在情理之中。 而容心羽只告诉了顾鎏陵,想来是信任到了一定程度吧。 这二人的联系,尽是比他以为的还紧密…… “嗯!”顾鎏陵答应一声。 似乎并不在意舒靖廷的情绪波动。 又给了舒靖廷两张纸:“这是防疫的药方,也是郡主给的。 来之时,郡主已经帮忙备了一批药材。 但如今的情况摆在这里,怕是不太够。 劳烦舒大人交给白大人去打点,若有不通之处,先问军医,等本官回来再商议。” 至于什么时候给的,顾鎏陵并没有解释。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梦里容心羽陪他一道赈灾的时候给的…… 如今现实里有灾,他来了,她未曾来。 虽然至今无法解释梦见由来,但东西是有用的,他既然用了,记在她头上,也理所当然。 舒靖廷却是心中动容,心道,承云郡主本人虽然没有来。 但处处可见周到,这是真的心系灾情和百姓安康啊! 顾鎏陵肯将东西拿出来,而且不吝啬的冠上承云郡主的名,可见不负容心羽信任。 突然,舒靖廷又诧异抬头:“顾大人说等您回来,您要去哪里?” 顾鎏陵双手后背,不紧不慢的道:“先去探一探前面的路。 这里安置难民以及救灾的工作,就要劳烦舒大人多督促上心了!” 舒靖廷闻言神色变得凝重。 他们一路行来,路上遇到的都是往外逃窜的难民。 遇见的时候,第一时间差点起冲突。 不论他们怎么苦口婆心的安抚,灾民们都不肯信。 最后顾鎏陵拿出赈灾圣旨,一句:“我们奉命赈灾,有粮食,想活的就来!” 这才让一群灾民心动。 人多少都有从众心理,后来遇上,经过灾民之间的口耳相传,愿意跟随的灾民越来越多。 目前这里,是来之前,一行人商量好的最佳位置。 地势高,不容易积水,方便安营扎寨,离决堤的水坝也不算太远。 安顿好后,第一时间就是细化救助灾民,并且询问当前情况,准备近一步的救灾工作。 因为太忙了,一时忘记,还有两个很大的隐患—— 乌州卫所与知府勾结,杀了许多无辜百姓。 在难民口中,他们也核实到:确实杀了很多人,受苦受难的灾民,有的命丧黄泉,有的被逼落草成寇。 后来事情宣扬出去,知道的人越来越多,实在压不住,乌州知府才任由这些灾民四处逃窜。 如今那群朝廷的蛀虫还在乌州城内逍遥,并且紧闭城门不许进出。 而另一边的草寇,时不时出来趁火打劫城外村落。 本来未曾受灾的村子,也十有六灾,日子苦不堪言。 “顾都指挥使,你打算带多少人去?”舒靖廷问道。 他们大概知道,乌州官府这边有两千多人,流寇差不多有一千五百多人。 而他们带了五千精兵,虽然人数多一些。 但是修筑堤坝,安置灾民等等,都需要人手。 就如今,收容的灾民都已经达到二千人,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万一安抚不好,发生暴动,并不好处理。 “我带三百精兵即可!”顾鎏陵道。 又说:“林淮释留在这里,应当能够保证你们的安全。” 舒靖廷皱眉:“三百人?顾大人,这样太冒险了!” “我自有分寸!”顾鎏陵道,没有多余解释。 舒靖廷见他心意已决,心情一时有点复杂。 虽然来之前,容心羽说过顾鎏陵是盟友的话,但他其实一直不信顾鎏陵。 如今顾鎏陵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自己要冒险探路,心里不由得对他产生一丝敬意。 真是他错怪了顾鎏陵? “顾大人!”这时,有个小兵在外面喊。 “进来!” 随后,一个小兵跑了进来,一脸欣喜的道:“顾大人,营外有个商队带来了许多粮食,说是来帮助官府赈灾的,想要见您!” “哦?”舒靖廷满脸惊喜,“是哪里来的商队?快请进来!” 虽然朝廷给他们带了物资以及银两。 但是,粮食部分比较少,还需要去各地粮仓调配购买。 因为来的仓促,很多都还在路上。 如今送粮食来,可真是雪中送炭了。 “回大人,对方说是江南龙氏的商队,领头的姑娘姓龙!小的这就将人请进来!”小兵说着就要往外跑。 “慢着!”顾鎏陵却出言制止。 舒靖廷与小兵都疑惑的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眸光冰冷的道:“不要带来我这里!” () 第189章 恐难办到! 舒靖廷看出他情绪,不解的问:“龙姑娘不是郡主的表姐吗? 这会不会是郡主让她们帮忙送的粮食? 人千里迢迢的来了,你见都不见,这样是否不妥?” 舒靖廷不知道几个人闹掰了。 只是单纯觉得顾鎏陵作为容心羽的未婚夫,见一见未婚妻的亲人,并不失礼。 不见才显得对女方的不重视! 顾鎏陵看了他一眼,唇瓣微勾:“本官既不是这次皇差的负责人,便管不了这些琐事。 舒大人觉得不妥,自去招待,本官还有职责所在的公务要办!” 他容颜冰冷俊美,一副铁面无私,不讲丝毫个人情感的无情模样。 神情落入舒靖廷眼底,好似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舒靖廷却是恍然,道:“那下官去叫白大人!” 舒靖廷也还记得,当初容心羽牵扯私盐案子,顾鎏陵也是一点人情关系不讲,非得将人拦回府里。 舒靖廷想想,撇开“太子一派”的标签,在接触的公务上,顾鎏陵似乎比自己还较真。 对于顾鎏陵的负面感官不由得又缓和两分。 顾鎏陵轻应:“嗯,记得好好查一查,以免有人浑水摸鱼。 灾民区这里,如今经不起一丝变动。 否则的话,咱们怕是要前后树敌,进退两难。” 完全公式化的口吻,却让舒靖廷谨慎凝重。 “顾大人提醒的是!”舒靖廷道。 并且自动理解:“虽然龙姑娘心怀善念,但如今乌州情况复杂。 万一有其他人在粮食上动手脚,使坏激化民怨,咱们的确防不胜防!” 顾鎏陵觉得龙云双除非满门脑袋不要了,否则绝不敢在粮食上动手脚。 但他不会帮她解释! 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舒靖廷几句:“舒大人,咱们此次肩负重任。 哪怕是郡主亲自来,也当按照章程办事。” 舒靖廷觉得这话没有问题,只是下意识说道:“若真是郡主来了,当不会为难下官们什么。 想来,龙家与镇西公府是表亲,也差不到哪里去。” 顾鎏陵唇角微动,什么也没说。 命人将林淮释叫了过来,吩咐他照应好营地,便准备离营。 营地外围,龙云双坐在马车上,头上戴着烟纱斗笠,已经有些坐立难安。 一双手不停的绞着帕子,想着等会儿见到顾鎏陵会遭受怎样的冷眼。 但想,她人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该怕这些。 她本是为了做善事而来,顾鎏陵总要顾忌着些灾民。 只要走近他一步,就会有第二步,第三步…… “那马车上的是粮食吗?”这时,外面有人怯生生的问。 “是吧,我都看见有粮食从麻袋一角掉出来了!” “啊,那那这么多的吗!这一袋一百斤,一车差不多有十麻袋,这这三车呢! 看来,朝廷的人没有骗咱们,真的会有源源不断的粮食送过来救助咱们。” 随后,有个声音说:“这不是官府的粮食,是咱们江南龙氏商行特意捐赠的物资。” 此话一出,立即掀起一阵热潮。 龙云双听着外面灾民的议论好评,心中稍安。 “双儿,这么多粮食,真就要一一送出去吗?”坐在龙云双对面的龙家四子开口道。 龙四面容清俊斯文,眉宇间有忧色。 龙云双道:“四哥,你当知道‘积善之家’这个牌匾能给咱们带来什么。 这点粮食,不算什么。” 龙四却是不解:“那你为何一来就找顾大人,不应该找白大人吗? 我听说,他才是这次的钦差。 你认识那个顾大人?” 龙云双眸光微动:“嗯,认识。估计诸位大人公务繁忙,还是找熟人走的快。” 龙四恍然,只是忍不住说:“咱们来白送粮食帮助朝廷的,又不是来求帮助的。” 言下之意,这种事情不是谁听说了都得赶着来? 毕竟算起来,可是对方的政绩。 龙云双沉默不语。 “龙姑娘!”这时,马车外传来男子客气有礼的声音。 龙云双心跳顿时加速,想是营地里的人来迎自己了。 便直接掀开了马车帘,准备下去。 “双儿,你慢着点。”龙四纳闷她的急切。 待龙云双下了马车,看见面前站着的舒靖廷时,微微一愣。 下意识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正好看见一人英姿勃发的上了马,动作矜贵不失潇洒,转眼带着一队人从营地的另一边闸口往外策马离开。 虽然只是一个侧身,但龙云双一眼认出那人。 张口就道:“顾……” 话到嘴边立即就咽了回去,一时心底情绪汹涌。 顾鎏陵居然就这样走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顾大人有公务要忙。”舒靖廷在一旁说。 他也注意到龙云双的神色,心底划过一抹疑虑。 龙云双稍微收敛神色,咬牙道:“舒大人,抱歉,我可以捐粮食,但这件事我只与顾大人谈。” 舒靖廷愣了下,没有想到龙云双会这样说。 也难以理解,捐赠物资是做好事。 跟谁谈有区别?还怕他是贪官污吏昧下她的粮食做他用不成? 龙云双作为容心羽的表姐,不是更该信任自己吗? 找顾鎏陵做什么? 舒靖廷皱眉道:“不知龙姑娘此话何意?顾大人不见你,你便不打算捐了吗?” 龙云双眸光闪烁,却笑着道:“其中因由,等见了顾大人我自会与他解释!” 就差没直接说,你没资格听了。 舒靖廷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一时却是无言。 “舒大人!”这时,有人喊。 一群人回头。 就看见白大人一手提着官服衣摆,一手提着沾满泥泞的鞋子。 正赤着脚,满脸堆笑的小跑过来。 他后面还跟了一串人,都是半身的泥泞。 看样子,是刚刚去巡视堤坝回来。 因为跑的太急,差点滑倒。 幸好跟在一旁的林淮释伸手拉了他一把。 白大人一到跟前,看见营外停着的粮车,两眼直放光。 “这就是江南首富龙家捐的粮食?”白大人情绪激动,“你们龙家真当得上‘积善之家’的御赐金扁。 之前捐赠银子给朝廷赈灾,如今又来雪中送炭,本官替灾区百姓感谢你们! 你们放心,本官必定记下你们的功绩,待回头上报给朝廷。” 话落,不等龙云双说什么,就招呼手下去搬运粮食。 龙云双:…… 眼看着一群士兵过来,还有一大群灾民要伸手帮忙。 忙道:“慢着!” 所有人一顿,下意识看向龙云双。 龙云双神色严肃的道:“粮食你们还不能拿走,虽说我想尽一份心力,但是我龙家也有许多人要顾及。 东西要交到顾大人手里,我们才能放心。” 白大人皱眉:“龙姑娘,你这话是何意?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将粮食送到营地来,难不成我们这些人还能当着百姓们的面吃独食?” 龙云双知道不能得罪人,但自己也不能白跑一趟。 于是道:“请大人恕罪,民女不是那个意思。 民女带了这么多粮食,只是见一见顾大人,让民女安个心,这不难吧?” 白大人一愣,觉得这要求的确不过分。 毕竟人家千里迢迢的送粮食来,又没开口要银子。 想到顾鎏陵那张脸,似乎有点了然。 只是,顾鎏陵人刚刚走…… 不对呀,顾鎏陵与承云郡主不是定下了吗! 这位,好像是承云郡主的表姐? “这……”白大人为难的看向舒靖廷。 舒靖廷这时说:“这件事,我们恐难办到!” 龙云双下意识攥紧手:“为何?” 虽然心知肚明,应当是顾鎏陵不愿意见自己。 但龙云双早知道此地处境。 因此自信,舒靖廷还需要她的粮食,不会当众这样讲出来不给她留面子。 () 第190章 她也配姓容? 舒靖廷沉眉,语气里多了几分疏离:“这样吧,龙姑娘你这些粮食多少银子? 我们以朝廷的名义跟你以市价买下,知道龙家是生意人,也不叫你与底下的人白跑。” 顿了下又说:“若是公事上的条件,这里是由白大人做主,你与他说即可。 若是有私事想求顾大人,便自己另外找他,我等做不了他的主。” 这话一出,龙云双微微错愕。 白大人忙附和:“对对对,你看看你这里有多少粮食,我们以市价购买。” 白大人心里惋惜,虽然朝廷有拨下赈灾款项。 但是还没完全落实下来,买粮食也需要时间。 而后期重建家园任重道远,老百姓起码一年半载都不会有产出,自然是能省则省。 他比舒靖廷与顾鎏陵还长一辈,算是官场的老油条了,几句话下来,还能看不出龙云双算计? 啧啧啧…… 顾鎏陵是承云郡主的未来夫婿,舒大人是承云郡主提拔的,自己也是承云郡主推举的,他自然知道站哪边! 龙云双见舒靖廷态度强硬,心底有些急了。 她粮食都拉来了,本就说好捐赠,如今突然谈银子,不是自打脸? 但是说了半天,提的要求被无视,她怎能甘心? 思量后,龙云双道:“这粮食我不卖。” 此话一出,白大人露出不高兴的表情:“龙姑娘这是何意? 你这粮食都拉到营地门口来了,不赠又不卖? 你这是逗我们玩吗?还是你以为本官很闲,这一群受苦受难的灾民全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跟你在这儿唠嗑吗?” 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的许多灾民至此也都忍不住了! “这难道是想坐地起价不成?” “不是说好免费捐赠粮食的吗?怎么还有那么多拉拉扯扯的条件?” “就是啊,都说商人逐利,这不是已经答应给银子按照市价给,凭什么不卖?” 见百姓群情激奋,而舒靖廷一行并没有镇压遏制的意思,一旁的龙四急了。 忙拉着龙云双到一边,压低声音道:“双儿,你这是干什么? 之前你不是说要捐,现在又这样…… 若是坐地起价,朝廷追究起来也是有理有据。 届时治罪于咱们,咱们也没处说理去!” 龙云双推开龙四,沉声道:“四哥,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说着上前一步,扫了一眼当下道:“诸位稍安勿躁,我既然说了捐,那一定会捐。 不过,我想营地里的诸位大人公务繁忙,定是分身乏术,便不敢劳烦了。 晚些时候,我龙家会让人在一里外搭建粥棚,供应一日三餐。 父老乡亲们若是信任,可以前往食用,分文不取。” 这话信誓旦旦,很快安抚了灾民的情绪,没有人再闹。 只是,眼睛不免都盯着龙家车队拉来的粮食,担心一会儿人借口溜走。 舒靖廷与白大人闻言对视一眼,便没再管这边,相携一道往营帐走去。 龙云双看着两个主事的走了,心里不是不急。 但想自己如今有个合理的借口驻扎在附近,官府想赶自己,也得看饿肚子的灾民答应不答应。 想另外买粮食? 这江南一带,大部分的产业链都和龙氏一族有关系。 顺利与否,还得她说话。 她不走,总能等到顾鎏陵来见自己。 龙云双心里稍定,转身也带着人走了。 有灾民眼巴巴的跟着,她也没有让人驱赶。 “龙姑娘!” 刚上了马车,龙云双就听见有人唤自己。 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不远处一辆马车旁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与她一样,戴着烟纱斗笠。 龙云双微微诧异,陆悠月? 顿时,心思微转,朝陆悠月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原来是陆姑娘!” 营帐内,白大人踌躇的走来走去。 一抬头,见舒靖廷在伏案书写。 不免问道:“舒大人,你一点不着急吗? 你说这龙家人是什么意思?顾都指挥使又是什么意思? 龙家真的会免费赈灾吗?发了也好,不发的话,会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啊? 毕竟,是咱们拒绝了人家见顾大人! 说起来,这龙家人不是承云郡主的外祖家吗? 行事怎的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 眼底着急中又有八卦之色。 舒靖廷奋笔疾书,很快放下笔,开口道:“我也不知,待我写信问问郡主,看看她是否知道龙家这边的安排。” 白大人忙说:“是该问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这远水解不了近火,眼前该如何是好? 顾大人出去了,也不知何时能够回来。” 舒靖廷道眸光漆黑,望着手里的信纸:“顾都指挥使本是负责安全问题,这该是咱们劳心的。 总不能什么都指着别人安排好,咱们什么都不做。” …… 盛京城,镇西公府。 问秋书院依旧没有开学,正好也到了云曼月宴请的日子。 容心羽刚准备出门,流云就迎面过来。 “郡主,有乌州那边的加急信。” 容心羽微微诧异,接过信。 等看完,容心羽将信递给了望初,几个小丫头立即一起凑上去看。 临冬才看几页,就激动了:“简直岂有此理,那个姓龙的还要不要脸?! 未来姑爷不理她,居然追到乌州去了。 还以粮食威胁!” 这信是舒靖廷送来的,主要写了两件事。 一件是购粮进度缓慢,龙云双这个时候出现拿捏住了这点威胁,想见顾鎏陵。 另一件事,顺带提了一下陆悠月也去了乌州,在营地外不走。 容心羽表情平静的道:“将这信送去给我师傅。” 临冬急道:“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郡主,要不你也找个机会去乌州帮忙赈灾? 这信里说,那个姓陆的也追过去了。 这么多女人不怀好意,就算未来姑爷为人正值,也难免遭人算计啊!” 容心羽倒是不怕顾鎏陵被算计,这人比她精明多了。 只是,这件事也不能坐视不理。 容心羽道:“这个时候赈灾要紧,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师傅在那边有产业,将信给她,由她出面去跟龙家打交道比较好。” 实际上,秦簌当初给容心羽管理者印鉴她没有拿。 但后来秦簌还是送了店铺的资料过来给容心羽,让她稍微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原主生母本是来自江南,她的那些挣钱产业可是不少都在江南一代。 只是隐了姓名,交由秦簌为自己女儿打点,稍微照拂一下龙氏一族。 否则的话,龙氏这些年也不能那般顺风顺水。 这些事,几个小丫头都不知道。 容心羽此时也不欲多提。 让秦簌知道龙云双去了乌州捣乱,秦簌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望初领了命,就先出门去了。 容心羽随后照常带凝心与临冬,拎着礼物准备出门。 谁知才出门,就有一人扑到了阶梯下跪住。 容心羽垂眼一看,却是容心宝又来纠缠了。 “小姐,奴婢将她赶走!”临冬说着就要上前。 容心羽没有反对。 容心宝见临冬过来,立即撒腿就往回跑,一把就抱住了马车辕。 白大吓了一跳,赶紧驭好马,生怕惊马闹出人命。 “三小姐,请你放手。” “什么三小姐?白大你可别瞎喊让人误会!”临冬纠正道。 白大立即道:“那个……容姑娘,请你放手,否则惊了马儿别怪我们。” “我呸,她也配姓容?”临冬又说。 白大:…… 还是拽好马吧! 容心宝却摇头:“我不放,大姐姐,你真的见死不救吗? 我告诉你,你若是不帮我,我就吊死在你们府门前,做鬼也来找你麻烦。” 临冬都要气炸了:“简直岂有此理,有本事你吊,本姑娘还真不信邪了! 你要是真有鬼魂来,本姑娘就去求十八道符,打的你这恶鬼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 第191章 以此为荣 流云拦了一下临冬道:“别跟她无畏扯皮。” 一句不在重点上,怕是要惹误会。 她们郡主好不容易掰正的形象与名声,可不好肆意挥霍。 流云又对容心宝方向道:“宝姑娘,是你父亲要你嫁人,你纠缠我们郡主又有何用? 不帮你选个如意郎君,就以死相逼? 你这到哪里都不占理!” 镇西公府人不多,门口热闹却经常有。 周围邻居家早晨出门采买的下人,都习惯从这边绕路,总想看看镇西公府今日是否有瓜。 如今也都吃出经验来了! 听了几句,结合旧文,就理了个大概,纷纷对容心宝指指点点。 容心宝见威胁无用,本就红肿的眼睛又开始掉眼泪。 “你在我这闹没有用!”容心羽这时开口。 又对临冬说:“扶宝小姐上马车,送她回府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惊讶不已。 容心宝满眼惊喜:“大姐姐,你这是……” 容心羽端着手走到容心宝面前,微微弯腰。 指尖轻轻捋了下她额前的乱发,笑得尤为温柔无害:“送你回家,走吧。” 容心宝一缩,惊恐的看着容心羽。 明明刚刚求人的是自己,如今容心羽不仅不骂她,还对她比亲姐姐还温柔。 这这这…… 临冬几个面面相觑,但郡主向来有主意,便都没吱声,过来扶容心宝上马车。 “我我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容心宝下意识挣扎。 又忐忑的去看容心羽:“大姐姐你你要愿意帮我,就就……” “上车,我送你回去!”容心羽微微眯眼。 容心宝一吓,明明容心羽脸上还有笑,她却觉得脚底生寒。 临冬受不了她磨磨唧唧,直接提着人衣襟塞进了马车里。 “啊啊,你们干什么?” “真的不珍惜一下我这次愿意搭理你的机会?万一我真要帮你呢?”容心羽跟着后面进来,笑眯眯的问道。 容心宝声音戛然而止,心里却惊疑不定。 但想那么多人看着自己上了容心羽的马车,容心羽不至于当众杀人抛尸吧? 待临冬与凝心进来,虎视眈眈的看着容心宝,马车缓缓行驶。 容心羽主动开口:“听说苏家挺有钱,你嫁过去就是嫡出少奶奶,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为什么不嫁呢?” 容心宝本来战战兢兢,听容心羽开口直奔主题,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噘了噘嘴,委屈道:“我娘不就是商户出生,这些年哪怕执掌威武侯府,但是出门交际从来没有人瞧得上她。 许多人在背后骂她小门户出生,行事作风上不得台面。 我才不要跟她一样,我不要当商妇!” “那你说说看,以你的家世,你配得上什么样的?”容心羽反问。 容心宝一噎,眼巴巴的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一眼看出她所想:“你们谁也别妄想再来我镇西公府。 我不过是看你纠缠的太烦,怕你真磕死在我门前晦气,才愿意指点你两句。” 竟是一点不客气,说明自己愿意给予帮助的原因。 容心宝被这话怼的难受,但是今非昔比,一句话不敢回怼。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明明一母同胞。 为何容心珞能够称心如意嫁进皇室,你却连个小命妇都混不上,如今还被家里这样逼迫?”容心羽笑着问。 容心宝顿时委屈至极,眼泪又开始掉:“我娘不在了,她若是在,绝不会任由旁人欺辱我! 有人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一点也不假。 那个贱人刚刚进门,就撺掇我爹要卖了我!” 后面的话说的咬牙切齿! 随后突然想到什么,眼神祈求的看向容心羽:“大姐姐,你、你能不能帮帮我娘……” “我都没有答应帮你,你倒是操心上你娘了。”容心羽笑道。 容心宝知道今非昔比,绞着手垂眼挣扎。 毕竟以前也是仗着原主亲近这一家,敢与原主叫板的主儿。 如今打击太多,倒是收敛了几分。 容心羽道:“你娘做的那些事情本就有罪,当初若是我被栽赃不能自证,如今在牢里的该是我了。 我到底也不是皇亲国戚,不像晋王,犯了那么多事,还有很多人帮他顶罪。 板子都不用挨,只禁足三个月就能继续逍遥快活。” 容心宝闻言抬眸看向容心羽,好像有所顿悟。 容心羽继续道:“还有,同样是花银子换官位。 但是你看,我出了十五万两给朝廷,不仅无罪,还给我爹得了公爵位,外面人人都夸我高义。 但是谢如意一家呢? 你知道,这些说明了什么吗?” 容心宝恍然,立即道:“皇权至上?” 容心羽笑道:“你一直以为你很蠢,没想到还是蛮聪明的吗,总结的很到位!” 容心宝眸光闪烁,心底不禁有点沾沾自喜。 她不仅想到这些,她还想到同样住在西慈胡同里的宋青阙。 同样是婚前与男人有染,那宋青阙与安国公府的世子原还是正经未婚夫妻。 后来也拜堂成亲了,结果还是被赶出家门。 如果不是容心羽帮忙撑腰,母子俩早就一尸两命。 再反观自己姐姐容心珞,婚前与晋王无媒苟合,还珠胎暗结。 虽说如今是个妾,但是谁又敢欺辱她? 待以后晋王表哥继承大统,怎么不能弄个妃位? 而之前家里发生那么多事情,姐姐不是在宫里被贤妃皇姑姑护着,就是在晋王府躲着。 就是最凶的容心羽,也没有主动找过她麻烦。 反观她这边呢,全家被撵出去,受尽了屈辱。 如今还被逼嫁给商户之子! 那苏氏女已经给他爹做续弦,在家仗着有钱,很是嚣张。 但是,面对容心珞的时候,却不敢造次…… 还有还有,容心羽以前追了晋王那么多年,没有好处,她追什么? 如今据说和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定下了,虽说也不错,但还不是被容心珞与晋王给算计的? 以后见了晋王难道敢不行礼问安? 所以,谁能改变她的现状,一目了然! 容心羽没再多说,一直注意着容心宝的表情。 见她眼眸发亮,脸上甚至出现坚定的笑意。 便开口温声问道:“我还有事,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能自己走回去吧? 西慈胡同也不远了。” 容心宝连忙回神,看了一眼容心羽。 忍不住想,容心羽其实也不是多厉害,还不都是仗着出生好? 她是出生不好,但是她可以改变以后…… 而机会,离她很近! “我自己回去,多谢大姐姐……”容心宝说着下了马车。 待容心宝走后,临冬纳闷的开口:“她就这么走了?不求郡主您了?” 凝心也不大懂。 容心羽笑道:“你们没经历她经历的,一时不理解很正常。” 临冬道:“她就悟出一个皇权至上,这谁不知道啊?难不成是觉得求晋王更有用? 这倒也好,省得她再来纠缠不休。” 容心羽只是笑笑,没有多解释。 没有多久,马车抵达宁国公府门前。 容心羽刚下马车,就有宁国公府的下人迎了上来。 她来的不早不晚,门前马车不算多,刚好来了三辆。 宁国公府的人分别接待,一个也没怠慢。 “郡主!” 其中一人是白盈夏,一看见容心羽,就漾起笑容走了过来。 另一位不知哪家小姐,容心羽不熟,但是也过来一道见礼打了招呼。 容心羽都笑着应了,几人一起往府里走。 “郡主,家父自乌州写了家书回来。”一边走,白盈夏一边笑着说。 容心羽闻言笑着道:“白大人可安好?” 白盈夏感激的看着容心羽:“家父说乌州生活艰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饿的皮包骨头。 不过,幸好有郡主支持。 此前捐款之外,又给赈灾队伍准备了许多应急物资以及药物,解了很多燃眉之急。” “哼,沽名钓誉!” 这时,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轻嗤。 容心羽与几个小姑娘已经迈过门槛,闻言回头。 就看见一行好几个年轻公子随后走来。 年轻公子们衣着光鲜,身上多少都带着一些书生的文雅之气。 为首的身着烟青色绣浅色竹文交领长衫,玉色发冠,面容俊朗,眸底盛着傲气有几分凌人之势。 容心羽一看,便知刚才的话当就是这人说的。 “袁公子,你怎能这样说郡主?”白盈夏忍不住出言不平。 “郡主捐物捐款协助朝廷赈灾,这是实打实的贡献。” 容心羽拉了一下白盈夏,笑着上前一步:“我不仅沽名钓誉,我还名义双收了,然后呢?” 袁宴清微愕。 只见眼前少女笑眯眯的,眼眸明亮灵动,不带丝毫脾气,精致的小脸看起来乖巧无害。 和她所说的话相当违和。 袁宴清皱眉道:“你竟以此为荣?” 容心羽又说:“咱们圣上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我这银子又花不完,捐出去,令圣上宽心。 灾区的百姓有粮食了,生活开心。 我付出了,也得到回报了,以后遇见这样的事情更是积极。 如今很多人对我赞不绝口,我不该以此为荣?” 袁宴清被反问的愣愣,一时无言。 容心羽继续道:“还是要像你,每日锦衣玉食,会读点书,能作几篇悲春伤秋的诗词,不知人间疾苦,才有资格引以为荣?” () 第192章 就不是个好的 不止袁宴清,与袁宴清一道的年轻男子,一个个脸色都不大好看。 容心羽一个脏字没带,几句话却把他们的脸打的啪啪啪直响。 “你……”袁宴清身后一个年轻男子想说话。 容心羽看向他:“我怎么了? 还是我捐的多了,捐的太麻利挡了你们升官发财的道了? 别说不是,不然我想不到你们一群男人阴阳怪气的,找我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搭什么话? 还恶意搞挑衅?故意针对? 也别说没有! 这么多人看见的呢! 而我并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得罪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位! 你们一群大才子,有这功夫,去多写几篇赋不香吗?” 一众年轻男子面红耳赤:…… 容心羽说完转身就走。 主要想着自己现在是客人,客随主便,要给主家留点面子。 所以,随便怼几句就算了! 待走出一段距离,白盈夏就道:“郡主以前与袁公子有过恩怨?” 容心羽无辜道:“袁公子?哪家的?我都从来没有见过他!” 白盈夏诧异:“那位是大理寺卿袁大人家的嫡长子,在国子监读书,文采斐然。 在盛京,是四才子之一。” “就这,四才子之一? 谁给他评进去的? 这四才子都是只看会写文章,不看品行的吗? 那我是不是也能评个盛京才女之一当当?”容心羽啧啧。 白盈夏笑道:“郡主说这话就是妄自菲薄了,你如何当不得才女? 而且您的品行、心胸、格局,在咱们问秋书院少有人不称赞。” 其实说比过第一才女如今也不为过。 毕竟长公主府的宴会上,云曼月的画都被容心羽压了一头。 只是白盈夏也是云曼月的闺中蜜友,不便拉出云曼月来比较,以免给二人造成矛盾。 虽然说,以前大家对容心羽的印象都不好。 但是现在容心羽好了,还做了不少好事。 几个男子因为捐赠的事情找她挑衅,未免有失君子风度。 “是曼月来了!”这时,跟在一旁的另一位小姐开口。 容心羽一抬眼,果然看见云曼月与一个年轻男子一起,领着一大群人匆匆而来。 这群人有男有女,都是年轻公子与姑娘。 很快到了跟前,容心羽明显看见云曼月松了口气。 “郡主!”一行人微微福身,朝容心羽行礼。 姿态礼仪,做的都是相当标准。 容心羽愣了下,毕竟她与端仪、玲珑她们玩的多,平时都是不让见礼的。 “大家不必多礼。”容心羽道 云曼月看了一眼容心羽身后,开口道:“听闻出了一点状况,怠慢了郡主。 郡主大人大量,曼月这里跟您赔个不是!” 容心羽了然,当是刚才与那个袁宴清起口舌之后,宁国公府里的下人怕他们打起来,赶紧进去通报了。 容心羽笑着道:“你哪里有怠慢我?这歉道的我有些摸不准头脑!” 云曼月也看出来了,后面一群年轻男子,面色却是不大的样子。 想来,大门口那一回合,容心羽完胜。 云曼月这才露出一丝柔婉的笑容:“郡主宽宏大量,是我等楷模。” 继而对身旁的男子开口道:“哥哥,我与郡主先去青瓷小筑了。” 又对容心羽道:“郡主,您这边请,这边不会再有闲人打扰。” 袁宴清一群人过来,听见云曼月的话,脸色都变了。 “好啊!”容心羽答应一声,跟着云曼月往里走。 一直没有机会讲话的宁国公府大公子云斐,望着云曼月带着容心羽离开,微微轻叹。 “云斐兄,你们怎么将那个煞星给请过来了?” 袁宴清一群这时走到跟前,其中一个年轻公子皱眉道,脸上分明还有些不服气。 云斐看了一眼说话的人,眸光落在了袁宴清身上:“听闻,诸位方才与承云郡主起了冲突?” “起冲突?我们说了一句,她说了无数句,我们还嘴的机会都没有!”那年轻男子气愤道。 “不是说,今日是云姑娘的生辰小宴,只请相熟的人吗?”另一人问。 云斐看着众人道:“承云郡主与舍妹是同窗,而且才名远播,我妹妹一向喜欢与有才学的人交往,这并无不妥。 诸位看起来,对承云郡主的成见颇深?” 云斐内着白色中衣,外罩玉色绣云纹外氅,姿态清雅,声音温文,不疾不徐。 仿佛这季节的风,不骄不躁。 听了他说话的人,都不免给感染,一时都少了三分气性。 但还是有人忍不住道:“她以前那些荒唐事,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吗? 会考试,会画几幅画就了不起了? 且也不见得多好,不过都捧她臭脚罢了。” “从问秋书院吊车尾到第一人,荒谬不荒谬? 其人品怕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不知道用了多少关系,给自己糊了一张富丽堂皇的皮!” “有她的地方就有是非,云大小姐请她过来,这个生辰宴怕是过不好。” 云斐听完这些人的话,开口:“方才进门,是承云郡主先找了诸位麻烦?” 几人一噎,纷纷看向袁宴清。 袁宴清也没有躲后面,皱眉道:“是我先说的她,沽名钓誉!” 言下之意,是赞同其他人的话。 云斐疑惑:“那日公主府的宴会,承云郡主当众作画,诸位没有瞧见她的画作?” 袁宴清道:“没看见,不过都惯着她罢了。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你我皆心知肚明。” 那一日,母亲本给他约了镇国公府二房的姑娘相看。 他含糊两句,转身就走了。 长公主府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只稍微听说了一些。 关于画作拍卖,争抢的主要不就是林尚书府与吕阁老家? 原因为何,他也不是温室花朵,其中利益纠葛谁还不懂? 至于容心羽其人,皇室忌惮容溯,从小就肆无忌惮的惯着他唯一的女儿,谁又不知道? 她倒是真捐出去十五万,他也敬佩她三分。 想来不过是借江南首富龙氏的风光罢了! 听说,镇西公府此前早就让晋王给掏空了! 说她沽名钓誉,一点不错,甚至还该加上道貌岸然! 还有,当时围着容心羽的姑娘尤其多,在场其他几位公子也没有好意思挤前面看。 对于容心羽的了解,都停留在过去,以及最近各种正负掺杂的谣言里。 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学生,纷纷站在智者的角度评定了一番,最后都赞同袁宴清的看法,并且深以为然—— 这容心羽就不是个好的! () 第193章 还是不要喝了 他们是没吵过她,但那只是不屑! 云斐见一群人义愤填膺,温声劝道:“谣言止于智者。 那白子宁可是当众输给了承云郡主,这是我妹妹亲眼所见。” 提到云曼月,几个年轻男子神色稍微缓和。 袁宴清皱眉道:“区区两盘棋局! 而问秋书院的月考卷子也都是典型示众的,她书考是默书,明明白白一句整话都默不出来。 还拿什么药方凑数?简直荒谬! 其他地方的,还不知是不是抄袭来的。” 云斐知道说不通这些人,轻叹:“罢了,咱们各自活动,诸位眼不见为净如何? 诸位请随我这边来!” 几个年轻男子微愣,有人忍不住就说:“不与往常一般,在一处交流诗书心得吗?” 云斐道:“承云郡主是我妹妹的客人,诸位同窗是在下请来的。” 言下之意:人家承云郡主才是正客,为几个旁人赶走正客?没有这样的道理! 云斐话说的客气,但是作为德妃娘家宁国公府的长子嫡孙,他是有底气的。 这群人是同窗,未必不想仰仗他。 本来要为云曼月庆生,几乎有一半是怀着一些小心思来的。 如今被当头泼冷水,心里郁闷。 又不能对云斐发难,便又都给容心羽记了一笔。 …… 青瓷小筑内,风景优美,梅花开的正好。 树下曲水流觞,已经有四五个姑娘坐在小溪边的毛毯上,吟诗作对。 容心羽来的时候,正是一片笑声。 几人看见容心羽与云曼月,都稍微收敛。 随后都在毯子上起身,朝容心羽行礼。 态度都淡淡的,但都没有失礼之处。 容心羽看出来了,这几个怕是不待见自己。 不过她也不在意,她也不是金子银子,能让所有人喜爱。 大家只要井水不犯河水即可。 “郡主,不知您平时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云曼月这时主动问道。 容心羽已经观察过当下,统共不到二十人的小宴,活动主要都在梅林。 但不仅梅林里有矮几,除了酒水吃食,还置放了文房四宝与棋盘。 不远处还有连着九曲回廊的亭子,里面亦是摆放了许多乐器,方便随时取用。 再远一些,可以看见设置了投壶器具。 文武娱乐,算是都有了,当真用心。 容心羽道:“看看账本,翻翻医书吧,偶尔看看故事汇……嗯,就是话本子。” 心想,盛京内各大家族的故事汇! 也不算瞎说! 看账本,大家都理解,毕竟如今偌大的镇西公府也没个长辈,只有容心羽一个主子。 事必躬亲是自然的。 话本子,她们偶尔也会看一看。 至于医术? 云曼月好奇道:“郡主还懂医术?” 容心羽还没回答,白盈夏就忙说:“郡主应当是医术高明,上回定是一眼看出我身上中毒,才帮了我大忙。” 心底想起当时一些事,白盈夏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感激。 在场的十几个人,都是一个圈子玩了许多年的,对于白盈夏的家事很多都知道。 以往常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白盈夏没打算藏着掖着。 只因为,她那个庶长兄白子宁原来名气不小。 她母亲也没有儿子,一直拒绝将其过继到膝下撑起门楣。 因此,不少人说她母亲善妒不慈,也间接的影响了她这个嫡女的婚事。 此前新姨娘还得寸进尺,对她下绝育药…… 外面谣言纷纷,不让所有人知道白子宁这个姨娘的恶毒,她们怎么正名? “郡主能够一眼看出盈夏中毒,想来医术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有人附和赞叹。 白盈夏笑道:“必然是的,毕竟咱们谁平时没有个小病小痛的,谁能没看过大夫? 在这之前,没有一个大夫看出我的问题。 还是我拿出郡主给开的药方,大夫结合几个大夫会诊,才查出我的确中毒。” “那真是厉害了,只是可惜了郡主一身医术。” 本来大家都在附和赞扬,却有一人语气惋惜。 在场的人不免一顿,都看向说话的人。 容心羽眸光也落在说话的姑娘身上。 姑娘面容清秀,挂着浅淡的笑,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句话,并无恶意。 但在场能跟云曼月玩一起的,都不是草包。 哪里看不出她这话里的弯弯绕绕。 云曼月当即打圆场:“郡主莫怪,湘儿没有恶意。 只是感慨惋惜咱们身为女子,少了许多男子的自由罢了。 若郡主是男儿身,想必在杏林中也是佼佼者。” 许湘儿依旧笑着:“郡主宽宏大量,想必不会多想,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容心羽也微笑,要不说文化人厉害呢? 膈应人的时候都不会太锐利直接。 含沙射影说她学的东西没有用! 容心羽笑道:“我倒不觉得有甚可惋惜的,只要能学以致用,便不是白费。” 白盈夏忙帮腔:“可不,郡主可是帮了我大忙。 不然,我这一生怕是要毁了。 而且,郡主可不止医术厉害。其他方面也都厉害,并没有被埋没。” 许湘儿轻摇手中团扇,语音委婉:“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若是郡主能够专心学业,想必成就会更高。 别说问秋书院,就是国子监那些男子们都得对您刮目相看。” 这话愣谁听了都是夸赞的话! 但容心羽知道,她言下之意:说的好听,到底还是囿于后宅争斗,不如男子天地广阔,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顺便讽刺一下,她月考交白卷! 容心羽也笑眯眯的,看了眼白盈夏,淡淡道:“白小姐过奖了,你的事是举手之劳而已。 学医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还是我自己本身。” 就着旁边的茶壶,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至于唇瓣刚想喝,却又放了下去。 又说:“比如说,每日的吃食里哪一味儿调料放多了,我一闻就知道。 你们也别小看这吃食,比如苦杏仁混进了熟杏仁里不小心被误食,可是容易中毒的!” 许湘儿笑容一顿,眸光微闪,这次倒是没有反驳。 毕竟都知道容家那些倒灶事儿,想必容心羽真被下过很多次毒。 容心羽活这么大,还一直藏拙不容易。 许湘儿都有一瞬间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云曼月哪里看不出水上微澜? 再这样下去,微澜成巨浪,怕友谊的小船都要被掀翻了! 忙接过话:“难为郡主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潜心学习。 说起来,曼月今日请郡主过来,本也是有事相求。 此前有幸在长公主府的宴会上得见郡主高超的画技,不知郡主可愿赏光,指教一二?” 指教? 容心羽觉得,这一指教怕是又要引战。 云曼月出发点或许没有问题,但不影响别人对她有意见。 比如这个什么湘儿,她并不认识,为何出言针对? 原因不难想到:无非是云曼月稳坐盛京第一才女,之前公主府的画作被她压了一头。 云曼月自己没有什么,崇拜她的人却不乐意了。 这些人,跟顾鎏陵的那些毒粉有异曲同工之意。 她还真怪不到云曼月头上! 稍微一斟酌,容心羽笑道:“的确,换成普通人未必能够做到本郡主这样。 难得云大小姐有双伯乐眼,也会说话, 嗯……指教谈不上,咱们可以互相学习,督促进步。” 云曼月闻言着实松了口气。 今天请容心羽过来,她其实顶着挺大压力。 想交好是真,也早就跟小姐妹们打过招呼。 谁知道,还是有人自作主张出言不逊? 幸好容心羽没有发脾气!自信之余,又不乏智慧。 云曼月看了许湘儿一眼,给了一个不赞同的眼色,另外吩咐准备画具。 许湘儿微撇嘴,倒也没再说什么,拿起身边的茶水就要喝。 “对了!” 容心羽已经准备走,这时回过身指向许湘儿。 许湘儿一愣,警惕的看向容心羽。 却见容心羽笑眯眯的道:“这壶里的茶劝你还是不要喝了!” () 第194章 尘埃之微 “怎么了,难道茶水里有毒?”有人惊问。 许湘儿连忙看向自己的杯子。 她与容心羽坐的近,倒水倒的是一个壶。 而这壶里的水,她之前就喝过半杯了…… 顿时脸色僵硬。 “这是曼月家,怎么可能?”立即有其他姑娘否认,就差没有说容心羽故意挑事了。 容心羽笑道:“我可没说有毒,你想喝也行! 本来我应该落座就来一口的,现在的话……你可能并不想知道。” 之后朝不远处摆好颜料的矮几走去,并不解释。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许湘儿皱眉道:“我之前喝了一杯,已经有一刻钟了,至今无碍。 郡主的话未免让人误会,还以为主人家怠慢。” 云曼月拉了一下许湘儿:“无碍,大概是泡的早,时间久了,郡主不喜欢浓汤。 来人,去换一壶新茶过来,媛儿你亲自去。” 云曼月的心腹大丫鬟媛儿立即会意过来,这是要下去查问茶水。 云曼月相信,容心羽不会空穴来风。 今日来了这么多贵女,都是云曼月的好友,身份地位都不一般,可不能怠慢。 搞不好,坏的是自家小姐的声誉。 许湘儿有些不郁:“我喜欢喝浓汤啊!” 云曼月看出她有些较劲的意思,道:“那边桌上有,湘儿,你喝那壶吧,管够。” 许湘儿见云曼月眉头皱起,知道她真要生气了,倒也没有再坚持。 所幸容心羽爱理不理的,并没有回应许湘儿。 云曼月走到容心羽旁边时,容心羽已经盘腿坐在铺展开的画纸旁。 云曼月优雅的在她旁边跪坐下来,如烟如水般淑雅端庄,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容心羽觉得,云曼月虽不是那种绝世大美人,但世族贵女,大家闺秀当是如此! 名不虚传! “云大小姐想画什么?” 云曼月微微一笑:“那日见郡主作画时,笔锋如行云流水,甚是熟稔,曼月觉得有所感悟,却又有什么关键之处抓不住。 不知今日是否有幸,再观郡主作一幅相似画卷?” 容心羽樱唇微弯:“好!” 容心羽拿起笔,看了一圈园中景色,稍一斟酌,便开始下笔。 一群十几个人立即围到边上。 有未曾见过她画画,心底不服气的。 亦有与云曼月一般,存了向学之心的。 才看了一会儿,许湘儿几个脸色就变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可以说,与云曼月一道玩的久的,都有几分才情在身。 俗话说,是骡子是马儿,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 对于容心羽的画技,一下子都没有人能挑出毛病来。 容心羽笔下的画很快就出了轮廓。 “这……看着有几分眼熟啊!”白盈夏说。 容心羽画的是树下美人,树目前只有枝干,没有叶子和花朵。 美人也只是一个大概轮廓,隐约能够分辩得出几分气质。 白盈夏这样说的时候,下意识就去看一旁的云曼月。 许湘儿迟疑道:“这是曼月吧?” 脸还没出来,她们都能感觉出来这人是谁。 可见,容心羽将人的神韵气质拿捏的有多准。 “我画的应当很明显吧!”容心羽笑着肯定。 继而放下毛笔,没有再描轮廓,另外又去调色。 云曼月脸颊微微泛红,姿态不由得拘谨了两分。 此时此刻,心中的情绪尤为复杂。 眸光落在画上,眼底含着期待。 大半个时辰之后,容心羽画好了。 好几个姑娘已经忍不住夸赞,白盈夏惊奇道:“这画好像将曼月摄魂上了画似得!” 云曼月面上浮现几分羞涩:“郡主画的真好。” 容心羽笑道:“是云大小姐本身钟灵毓秀,入画才能让人觉得美不胜收。 我要随便找个人,未必有这种效果。” 云曼月被夸的脸色发红,垂眼盯着画作看。 这是一副梅下美人图,不管是配色还是神韵都调配把控的十分到位。 她看着画,就有一种照镜子的感觉。 容心羽能画出这画,让她感觉,容心羽是欣赏到了自己身上的一些被赞扬的气质。 听着容心羽说话,她感觉这样的人,哪怕比自己优秀,谁又能嫉妒得起来? 容心羽是懂她的! 此时此刻,甚至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周围都是云曼月的小姐妹,自然都是附和夸赞。 夸赞的话说出来,也都不知道是在夸谁了。 反正,没有人再有理由找茬容心羽。 就连许湘儿,都不得不佩服。 终于承认,容心羽绝对不是个草包! “郡主,曼月斗胆,您这画,能赠予我吗?”云曼月红着脸问。 容心羽笑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又是画的你,自然是要给你的。 只要你不嫌弃。” “怎会?得郡主墨宝,是曼月的荣幸。”云曼月由衷道。 然后就期待的望着容心羽。 容心羽眨巴眼,发现周围人都看着自己。 云曼月不由得问:“郡主是还未画好吗?” “画好了啊!” 而后恍然,自己并未落款盖章。 迟疑了一下,拿出随身的印鉴,占了朱砂盖在了画作的一角。 “对心,这是郡主的字?”云曼月拿着画,越看越喜欢。 容心羽笑眯眯道:“对,最近随大潮,新起的表字。” 云曼月颔首,觉得这字起的相当不错:“郡主的生辰礼的确送到了曼月的心上。 来人,将画收起来,好好装裱。” 这人真是对心! “郡主,冒昧一问,您能有这番功底,是练习了多久?”云曼月问道。 其实更想问技巧,有没有心得笔记。 但是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很多人不会将自己的技巧轻易交给别人。 她只想简单得两句指点,便心满意足了。 “的确画过不少,不过都是画了自己看一会儿就悄悄烧掉了,怕被人发现。 如今在世的完整画作,满打满算,只有三幅。”容心羽说的半真半假。 而云曼月等人立即自动脑补了很多。 悄悄烧掉? 早就听说容心羽以前是怕太出挑被容家二房的人针对,想来因由在此了。 最近现世的三幅,大家也都知道。 当是月考一副,长公主府上那一副为顾鎏陵画的,眼前这一副为云曼月画的。 云曼月眸光闪烁,的心情顿时又微妙起来。 “真是太可惜了!”云曼月道。 容心羽道:“也还好,我本来主要修的也不是画作。 不过是研究医术的时候,有了一点心得。” 云曼月眸光一亮,周围其他人也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听听。 容心羽继而指着远处:“你看见那边的梅花,你想到什么?” 云曼月看着梅花树,仔细想了想:“春色满园?” 容心羽摇头:“医书上说,蔷薇科李属木本,叶片卵形,边常小锐锯齿,灰绿色……花瓣倒卵形……白色至分红,因为水土问题多有偏差……” 容心羽一番植物科普! 一群小姑娘睁着懵懂的眼:…… 感觉听懂了,又没有听懂。 末了容心羽总结:“总结就是,万物点点滴滴在心,方能游刃把控。 你画梅树的时候,知道她像谁,但又不是谁。 没有大差不差,只有细节处做到精分,动手的时候也就简单了。” 云曼月恍然大悟:“郡主此前读的医书,便是在此学以致用了!” 容心羽笑道:“有句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各种行当看起来各不相干,但对于咱们这盛世江山,谁都不可或缺。 尘埃之微,补益山海! 但凡学过的东西,只要会用,都不会白学。” 不是学以致用,是会用! 云曼月心中震荡,一时看着容心羽,无法言喻。 不远处,几个年轻公子走到这里,听得这话也静静无言,心中波澜不定。 () 第195章 有什么问题? 少许,云曼月道:“郡主眼界之广,当真令曼月钦佩。” 说着郑重朝容心羽拱手,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其她人心中感受差不多,看着眼下云曼月委婉的承认甘拜下风,也无人置喙。 “云大小姐之胸襟格局也令我钦佩。”容心羽回以一礼。 云曼月一愣,抬眸望进容心羽灵动澄澈的眸子里。 下一刻,二人相视一笑。 周围其他小姑娘也都露出会心的笑容,气氛眼见得和谐融洽。 “是云大公子他们过来了!” 这时有人说。 容心羽侧眸,就看见几个年轻男子站在不远处。 这一侧身便与其中为首的男子对上。 男子眸光微动,似乎有些羞赧,但很快镇定下来。 带着一行人,步履优雅走近:“承云郡主,在下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容心羽记得这人,方才云曼月接自己的时候叫了他哥哥。 而宁国公府大房就一儿一女,想必这就是云曼月那个龙章凤姿的亲哥哥了。 盛京四才子之首,云斐! 容心羽看了一眼云斐身后神色尤为不自在的袁宴清,弯唇微笑:“云大公子严重了,这是云大小姐的生辰宴。 云大小姐才情并茂,想来恭贺为其庆生的必然不少,何来打扰本郡主一说? 本郡主说不让旁人来,怕要让人觉得本郡主不该小气的地方小肚鸡肠!” 言下之意,该计较的地方,她绝不客气! 云斐知道容心羽这话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看了眼袁宴清等人。 袁宴清被推出来,脸色僵硬。 迟疑了一下,才上前一步。 道:“听说云大小姐今日生辰,袁某特来相贺。” 云曼月少不得起身,微微福身回谢:“曼月多谢诸位好意。” 并没有说邀请几人落座的意思。 袁宴清心知,因是自己之前招惹了容心羽不快。 云曼月既与容心羽相谈甚欢,自然不会给自己抬举。 心中不免有几分后悔,但却不看容心羽。 顿了一下,捧上一个玉盒。 道:“云大小姐,这是我们几位一道为你准备的生辰礼,还望笑纳。” 云曼月迟疑了一下,才道:“多谢诸位的贺礼,曼月便却之不恭了。” 若是单独送礼,并不妥当。 但既然是一群人的心意,便好说了。 “媛儿,将礼物好生收起来,万不可磕碰。”云曼月吩咐。 媛儿刚刚回来,忙上前接过玉盒,并看了云曼月一眼。 云曼月便知,媛儿方才下去查那壶茶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有问题但又不大,所以没有直接宣扬。 一旁许湘儿看见主仆递眼色,很想问问那壶茶究竟怎么了。 因为容心羽一句话,她心始终吊着。 只是如今气氛正好,她也不想再提出来挑事,以免惹云曼月不快。 再者,如今对于容心羽自己已没什么不服气的。 不会背《女诫》而已,正如当初容心羽怼白子宁的。 这些男人一个个名气在外,谁背过《女诫》了? 不如容心羽的还不是一大把? 书山有路,学海无涯。 容心羽不是不会,是没背而已! 许湘儿稍微一思虑,开口道:“这看起来好似是棋盒?” 想着等几人开局,她便私底下问问情况。 云曼月只说感谢的话,没按照以往惯例,留袁宴清等人喝茶。 袁宴清正踌躇,闻言忙应道:“的确,这一盒黑白玉子,是‘星雨斋’最新出的。 我们几个觉得此棋子正适合云大小姐,便托关系弄了来。” 许湘儿道:“那可一定要看看! 今日正好都在,曼月,不如来几局试手?” 话题切入的很自然,云曼月都不好拒绝。 这时,袁宴清转向容心羽:“听闻承云郡主棋艺高超,不知能否请教一二?” 一句话,所有人都看向容心羽。 一时间,气氛又有点紧张。 容心羽看了眼袁宴清,微微弯唇:“你是真心想求教吗? 还是,仅仅想试下能否打我的脸?” 这话可不算太客气! 袁宴清眸光微动,随后拱手朝容心羽,带了两分恭敬的道:“在下并无恶意,方才听一袭话,觉得郡主见地不凡。 想来在棋艺上也有一定心得,如今确实是虚心求教棋艺。” 这话说的倒是能屈能伸,很是豁达的模样。 容心羽是不怎么信这话的! 虚心请教? 说的好听! 等会儿真输了也不丢人,赢了还能踩着她争光。 容心羽道:“可是我现在不想下棋。” 袁宴清微微错愕,没有想到容心羽会直接拒绝。 他以为,之前自己出言不逊,她会借机打压,绝不会拒绝自己。 他本想,赢了可以让云曼月刮目相看。 输了的话,白子宁也输了,他也不算太丢人…… 容心羽已经看向云曼月:“上次在长公主府对云大小姐的古筝记忆犹新,今日不知是否有幸再听一曲?” 云曼月立即欣然答应:“郡主想听,曼月自是不吝献丑了。” 继而吩咐媛儿备好乐器。 在场的小姑娘们也都面露和悦之色。 她们或许不知道袁宴清的想法,但今日是云曼月的生辰宴,当是她的主场才对。 容心羽刚刚已经出了风头,如今再下棋,输了就算了。 赢了的话,云曼月可就完全沦为陪衬了。 她们再赞服容心羽,也还记得自己是云曼月这头的小姐妹。 也幸好容心羽知情识趣,没有掐尖要强应下袁宴清的要求。 不禁对她的感官又好了几分。 袁宴清被噎的无话可说,也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有欠妥当。 下面人很快在亭子里备好古筝。 容心羽没再搭理袁宴清,与云曼月相携就往亭子那边走。 走了两步后,挨着云曼月耳语:“他配不上你。” 云曼月一愣,继而脸颊红烫,轻声说:“郡主说笑了。” 容心羽没再多说。 二人声音很轻,袁宴清却清楚听到了,顿时脸色难看至极。 但也不能发作! 因为容心羽没有指名道姓,这种事情闹开了也不好。 容心羽当众给他穿小鞋,分明就是故意报复他! 云曼月上了古筝,一群美少女分座在亭子周围。 年轻男子们没好上去,便在亭子外廊下的矮几上落座。 云曼月坐在古筝前面,看向容心羽道:“郡主,此前曼月两次听闻龙姑娘的琴技,觉得她造诣颇深。 如今借花献佛,奏一曲她所作的《静夜思》,您意下如何?” 容心羽分明听出一些别的试探,但神色不变,微微笑着。 开口道:“那一曲不当叫《静夜思》,应当叫别的。” 云曼月,以及在场的人都很是诧异。 容心羽继而缓声吟道:“乐道辞荣禄,安居桂水东。 得闲多事外,知足少年中。 药圃无凡草,松庭有素风。 朝昏吟步处,琴酒与谁同。” 待容心羽吟完,有人诧异的开口:“难道说,这首诗还有曲子是郡主所作?” 容心羽摇头,笑道:“这诗词曲子,我曾经自一本古籍中见过。 因为年代久远,原著破损厉害,具体信息已经模糊。 只知道诗词的原作者叫朱庆馀! 云大小姐可以根据这诗词臆想一下意境。” 这首诗是唐代朱庆馀的《赠陈逸人》,她其实是随便背的。 其实曲子这东西,词都是随便填的。 根据各人心境不同,意境往往都只是听曲人自己的感受。 龙云双记得的那一世,容心羽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又学了多少。 《静夜思》? 她也不知在什么情况下自己会这样套用! 大概是在这世界待久了,当时想家了吧? 龙云双既然跟她较劲上了,那么盛京城,她从自己这儿拿走的东西便得还回来了! 曲子本不是龙云双的东西,哪一日撞上,她也不怕与其对峙。 云曼月眸光微动,有些事情心里便也有数了。 微微颔首,指尖触动琴弦,顿时古朴的琴声便悠扬而出。 大家认真聆听,没有人再讲话。 至于龙云双剽窃之事,有些修养的人心知肚明之事,便不会当众多诟病什么。 稍许,容心羽跟着轻吟诗句。 旁边的小姑娘见了,也大着胆子附和。 有一人如此,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云曼月唇瓣含笑,也跟着边奏边低低的唱。 少女们声音软糯娇柔有之,清亮婉转有之…… 围绕在云曼月周身,都刻意放低,并无夺声之意。 仿佛群星拱月,给了云曼月特别的专属风光。 一曲罢,容心羽率先鼓掌,其她人跟着手都要拍红。 一群年轻公子也在廊下鼓掌。 云斐笑道:“月儿的性子淡,倒是难得如此开怀展颜。” 眸光不经意看向容心羽的方向。 那边的少女眉眼柔和,灵眸里仿佛有星光碎碎。 娇软的轻依着栏杆,姿态惬意舒和。 仿佛世间荣辱之于她,都不过云烟,只是片刻,上不了心头…… 袁宴清等人不说话,眼睛却都看着云曼月。 这场小聚,姑娘们这边算是宾主皆宜。 差不多快午膳时间,云曼月笑着说:“我去看看宴席准备的如何了,还请郡主与诸位稍等。” 许湘儿立即也站了起来:“我去更衣。” 容心羽笑着应下,什么没说,目送云曼月带着许湘儿一道下去了。 待离了梅园,到了隔壁院子。 许湘儿没有避讳的直接问道:“那茶水真有什么问题?” () 第196章 一心要把路往黑了走吗? 云曼月也一直没有机会问。 便看向媛儿:“怎么回事?” 媛儿脸色为难,斟酌了一番才道:“奴婢方才去厨房那边查问了,说是四公子去过厨房要东西。 今日大厨房里的东西都是定好,要为梅林这边准备的。 四公子发了好大的脾气,追着出来,劫了送过来的茶水……” 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许湘儿,有点不敢说。 “他趁机下毒了?”许湘儿脸色有点白。 宁国公府的四公子,并不是云曼月这一房的。 老宁国公总共三个儿子,除了云曼月父亲这边的大房,其他三房都是妾生的庶出。 这四公子便是三房的公子,平时不学无术,是个混不吝。 “没下毒。”媛儿支支吾吾的。 云曼月皱眉:“说实话。” 媛儿垂了眼:“他他拦了茶水,往里头吐了一口痰……” 顿时,许湘儿脸上血色褪尽,捂着嘴巴对着墙边就是一阵干呕。 云曼月也震惊的不行,感觉帮许湘儿拍背安抚。 又气急质问媛儿:“谁看见的?为何未曾来报?也没有另外换壶?” 媛儿惊慌道:“下面人被威胁,不敢吱声。 若非方才奴婢让人严查,说有人看见告给了承云郡主,郡主要发难,怕都不敢吱声。” 云曼月面沉如水:“将知情不报的全部拿下,让母亲发落!” 继而担忧的去看吐的不行的许湘儿:“湘儿你怎么样?我实在抱歉,是我疏忽了……” 许湘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心膈应又呕心,羞愤欲死,恨不能去砍了那个四公子。 对于容心羽,也不知该怪她堪破真相要说出来; 还是该感激她说了出来,引得云曼月追查,她才没把剩下的喝了。 权衡之后,是庆幸就喝了半杯! 但不能想,一想又要吐…… 许湘儿已然没有心情继续参宴,最后提前被扶上马车回去了。 知道小姐妹估计要膈应许久,云曼月万分抱歉,也是无法。 只好让人准备一些礼物,回头送去许家安慰。 回到席间的时候,云曼月一句没提,只说许湘儿有些不适先回了。 大家都识趣的没有追根究底,但心底都联想到那杯茶水。 容心羽只在宁国公府用了午膳,便先告辞离开。 容心羽走没有多久,小宴上的人也都陆续散了。 宁国公府大夫人领了被绑的小厮,去找府里长辈做主,向三房兴师问罪。 云曼月坐在亭子里,轻抚着瑶琴,正是之前奏给大家听的那首。 云斐慢步过来,稍微听了片刻道:“因为这件事不开心?放心吧,母亲会教训他的! 想来,许姑娘也不会多责怪于你。” 云曼月摇摇头,抬眼望向兄长,欲言又止。 “哥哥,我很难过,我该嫉妒她的,可是我完全讨厌不起来她。”云曼月说。 顿了下又道:“甚至觉得,没有人比她更配他。” 云斐一愣,继而微微轻叹。 走到云曼月身边,抬手轻触了下她的发顶:“我的妹妹也是优秀的,无需和任何人比较。 你只是还未曾遇见你的有缘人。” 云曼月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我的有缘人?” 她之前拿龙云双这首曲子出来,有刻意提及龙云双的意思。 听说龙云双觊觎顾鎏陵,因此与容心羽闹掰。 觊觎之心估计是真,但容心羽真的不能容忍吗? 结果是,的确闹掰了。 本以为容心羽随口一句“关系不亲近不大了解”便罢,结果容心羽是直接掀了对方的坏底。 云曼月曾有一刻想,她不争不夺,甘拜于容心羽下风,是不是也能挣那一丝机会? 如今清醒过来,觉得不论容心羽能不能容下她。 这都不该是她身为宁国公府嫡女该有的念头! 不管是家族颜面,还是个人尊严,都不允许她在儿女情长里陷入卑微。 她的有缘人?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了吧! “不要灰心。”云斐心底无奈,却也只能这样安慰。 情殇旁人难以撩慰,也只能靠自己看开。 …… 容心羽参加了宁国公府的小宴,次日又给干儿子慕星原主持了满月宴。 这个周岁宴来了不少左邻右舍的官夫人,虽然官阶都不算高。 但是,容心羽知道,自己之前所作有效。 等以后,卫国夫人府也会越来越好。 慢慢来,不用急! 如此过了几日,学院依旧没有开学…… 容心羽再次收到了来自乌州的信笺。 两封,一封是顾鎏陵的,没有什么喜忧,只简单平铺直述了他的境况。 所以她知道,他现在人在乌州城,与贪官污吏周旋。 其中艰难险阻,他只字不提,只说不出三日当能解决,然后再去剿匪。 容心羽看着这跟工作报告似得信笺,品了品:是否要回一封信,以示对这位名义上的男朋友的问候? 第二封,是舒靖廷的信,讲述他遇到了一些难题。 是因为龙云双! 此前龙云双求见顾鎏陵未成,至写信之日已经在难民营地外施粥赠饭四日。 看似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难民因此大批量聚集在她的附近。 本来灾区要治理重建,工作繁重复杂。 不能单靠官府,还得民众一起同心协力。 如今都有免费饭食,很多人便不愿意配合官府。 官府这边的很多工作进度被拖延,因此缓慢而艰难。 随着天气变暖,生病的人变多,情况不大乐观。 此间,舒靖廷已经去与龙云双交涉过,委婉表述顾鎏陵暂时不会回营,有事等他回来商量。 龙云双一句:我撤走没有问题,但是难民那边,你们要如何解释?可不能说是我主动要走,影响我龙家声誉。 这不就是让官府承受灾民怨愤? 那工作怕是更难完成! 而且,收购粮的工作也不大顺利,不如龙云双那边吃的饱。 之前因为这次灾情,不少百姓被逼落草为寇。 要是激化好不容易安定的民心,怕是要让贼寇有机可乘。 容心羽看着信微微皱眉! 想着这位重生者,是一心要把路往黑了走吗? 舒靖廷如今能够好好跟她说,真等顾鎏陵回来,容心羽觉得,龙云双可能没好果子吃。 只是,顾鎏陵那边情况不知如何,多久能归营。 这事情,越拖越严重。 容心羽正沉思。 这时,临冬小跑进来。 “郡主,秦姨来了。” () 第197章 差不多了! 容心羽闻言迎到门口,已经看见秦簌大步自走廊那边而来。 “师傅!”容心羽远远唤了一声,几步跳到秦簌跟前,亲昵的抱住了秦簌的手臂。 秦簌朝容心羽慈爱一笑,挼了下她的鬓发。 师徒二人在花厅落座,刚奉上茶,秦簌便遣退了其他人。 容心羽没有反对,临冬几个小丫头便都乖顺的站到了廊外。 “师傅,可是有要紧事?”容心羽问道。 秦簌颔首,继而问道:“你外祖家给你回信了吗?” 容心羽摇头,算算日子,对方早该收到信,并且采取措施,或者给一个答复了。 舒靖廷寄信来的时候正遇难题,龙家若是讲道理的,当是已经在处理路上了。 能不能牵制住龙云双是其次,态度首先是要有的。 “那你看看这封信吧!”秦簌说着拿出一封信递给容心羽,“这是你舅父寄来于我的。” 容心羽接过信,展开阅览。 待看完信,便轻嗤出声:“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信纸好几张,大致的意思就是说:对于龙云双动她未婚夫的心思表示抱歉,但这事情龙云双已经跟家里解释过了。 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绝不会再犯。 她如今在外办事,打的帮太子的旗号。 若是办得好,得到太子重用,甚至能够入东宫伴随太子。 不仅龙家得利,镇西公府也会跟着沾光。 信上说,龙云双没有坏心眼,也是为家族考虑。 将来的成就,恐怕比容心羽生母龙音还高。 毕竟龙音当初嫁给容溯时,容溯还只是个将军。 如今龙云双傍上的可是东宫太子! 龙氏一族怎能放过这次一飞冲天,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 之所以跟秦簌说,没有回信给容心羽,是怕容心羽年轻冲动,见不得表姐比自己好。 希望秦簌能够理解龙氏一族的难处,帮忙劝说容心羽一二,不要太为难龙云双。 到底是有几分血脉相连,希望容心羽珍惜这份情意。 如果能够劝说容心羽协助龙云双入东宫,就更好了! 这不就不必担心龙云双跟容心羽抢顾鎏陵了吗? 话说的很委婉,但是核心意思就这些! 见容心羽放下信纸,秦簌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云双那姑娘当真要改投太子门下? 若是如此的话,你会帮她吗?师傅是不建议你沾惹的! 她入了太子府,与你倒是没有了矛盾冲突。 但太子不是良人,她要自己跳火坑,最后必定后悔。 届时,也怨不得你。” 关于太子那边的勾当,容心羽也并没有瞒着秦簌。 包括太子有意龙云双,但是龙云双一直就很抗拒。 关于龙云双重生复仇之事,却没提。 秦簌这边才会以为龙云双一心想攀附权贵,有可能转投太子。 “帮她入太子府?”容心羽勾唇,“她上赶着于人做妾,我干预不了,但我绝无可能帮她。” 又说:“师傅,您稍等一下。” 继而去拿了舒靖廷寄来的信,让秦簌看。 秦簌片刻之后看完信。 眉头皱起:“她这是干什么?不可能是太子让她去延误治灾的吧!” 这分明还是在逼顾鎏陵! 又说:“龙家是在敷衍,要么就是云双那小丫头骗了龙家人。 不论哪一种,龙家人确实还在支持那小丫头胡来。” 这路途遥远,靠写信质问,一来一回又会耽误很多事情。 秦簌越想越坐不住,道:“不行,我得去一趟江南!” 秦簌拉过容心羽的手,柔声道:“这件事委屈你了,龙家这样做派无论如何都不妥当。 只是,也不方便直接撕破脸。 所以,为师打算去看看形式。 你且安心,师傅会妥善处理,不会让龙家人影响到你。 如今你且先沉住气。” 容心羽闻言心中一暖,笑着开口:“撕破脸? 现在龙氏一族还是江南首富,直接逼狗跳墙。 他们携款一起投诚太子,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 徒儿很淡定,师傅你且放心。 只是,江南之行,我想与你一道去。” 秦簌微微皱眉:“我倒是想你与我一道出去看看你娘的店铺,历练一番。 只是,上面人未必答应让你离开京城。 你该知道,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女儿。” 一句唯一的女儿,不必太多解释,容心羽心底就有数了。 言下之意是:自己在盛京,有点人质的意思。 容心羽微微思忖,随后道:“问题不大,我进宫一趟,去哄一哄皇上老人家,想必他也希望我去。” 秦簌满眼狐疑,但也只能试试。 …… 乌州,灾民安置营。 舒靖廷在营地内转了一圈,发现今日这边的人口又少了一些。 而不远处的龙家粥棚,又多了两口大锅。 挨着粥棚,新建了十几间半土半木质的小屋,环境看起来比他们这边要好许多。 透过被砍去树木的道路可以看到,有马车拉着粗壮的材料,还在往那边运送。 短短几日,那边的规模都快赶上官府的安置地了。 “舒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今日又有许多人不愿意下水,还要求加菜。 可是,咱们这粮食都捉襟见肘了。 去采购的人回来说,附近粮商都推三阻四的,说粮食缺货源,价格还抬高了一些。”白大人在一旁愁眉不展。 “郡主那边可有回信?” 舒靖廷双手后背,眉头紧锁,黑沉的眸子一直看着对面粥棚范围。 “差不多了!”舒靖廷说。 “什么?”白大人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舒靖廷眉峰稍微舒展了一些,开口道:“白大人叫上林大人,咱们一道过去粥棚。” “诶?舒大人想到应对办法了?”白大人一脸惊喜。 舒靖廷深沉一笑:“试试吧!” 不多时,舒靖廷带着一群人到了龙家的粥棚外。 陆悠月正在粥棚外为一个农妇包扎伤口,满脸温柔。 “大嫂,你不必担心,就好好在这里养伤。” 陆悠月这时听见动静,下意识回过头。 看见是舒靖廷一行人,便连忙站起身。 神色也立时变得局促,开口道:“舒大人,你们不要误会。 今日有几个百姓受了伤,小女子怕那边人手不够,才让人过来这边帮忙医治的。” 那妇人忙说:“舒大人,我、我没想偷懒,也没有说要离开营地,陆姑娘是个好人啊! 我可以现在就去上工,您可千万别怪她!” 说着就要起来。 最近很多百姓都赖上龙家的免费吃食,不愿意上工,妇人也知道官府那边难办。 她的男人原是一个小村长,一家人一直以来很配合安置营那边的工作。 一时摆烂吃白食,和早日安定下来,孰轻孰重,他们心底很明白。 她刚才去帮忙营地捡拾柴禾不小心被树枝划伤,正好被陆悠月碰上,好意来帮她处理伤口。 她想着营地那边人越来越少,龙家有免费药不用白不用。 等会再去上工,难不成龙家这边还能拦着不让走? 谁知道,正好被官府的给撞见了,一时还有些着急。 而立时,又有好几个灾民出言帮陆悠月说话。 “陆姑娘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不嫌苦不嫌累的帮助咱们灾民,又没有犯法,你们不能责问人家!” “对啊,陆姑娘简直是活菩萨啊,你们不能伤害她。” 陆悠月泫然欲泣,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绞着手站在那里,这时也不说话了。 周围百姓群情激昂,仿佛舒靖廷是一群不讲理的贪官污吏,在欺负人小姑娘! 白大人气的想骂人,这个姓陆的,也不是好东西! 可是喊了好几声:“大家冷静,听我说……” 结果声音都被压住,根本没有人听他卑微的呐喊。 倏然,“噌”的一声响。 站在白大人身后的林淮释长剑出窍,一下砍断了一旁一截木头。 周围百姓顿时被吓住。 这时,一个男子突然大喊:“啊杀人……” 话还未吐完整,就被林淮释快速自人群里揪了出来,一脚踢中膝盖逼跪在了地上。 “啊呦!” 林淮释冷声呵斥:“再胡说八道扰乱民心,第一个杀你!” 周围灾民见此吓得都不轻,到底都是普通百姓,一时都不敢造次。 陆悠月这时喊:“大人,请您息怒,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林淮释冷眼扫去:“你闭嘴!” 陆悠月一噎,对上林淮释充满杀气的眼,眼圈顿时发红,还欲说什么。 “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舒靖廷趁机开口,继而看向那个妇人,“这位大嫂,你既受了伤,便好生歇息吧! 若是有不妥之处,一定要及时告知军医。 这里条件艰苦,不甚感染会很麻烦。 前几日,我们一个士兵下河搬运石头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伤了小腿。 后来便是不甚感染,发了烧,昨天才退。” 舒靖廷态度平和道,并无丝毫刁难之意。 此番话一出,周围本来还有些躁动的灾民便都彻底安静下来。 那妇人连连颔首感谢,立即就顺着坡下了驴,小跑着往灾民营区那边去了。 “诸位大人,这是何故又来发难了?” 这时,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就见龙云双自一间竹屋里出来。 舒靖廷皱眉,龙云双一开口,分明就是挑事! () 第198章 您回来了! 舒靖廷沉眸,扫了一圈当下。 开口道:“本官此次过来只有一件事要说,本官不管诸位在哪里吃饭。 但凡不参与重建工作者,待重建结束后,住宅与田地,一切自理。 而愿意协助官府,以工代赈者,不仅暂时由官府负责衣食,后面论功绩优先安置!” 继而又看向龙云双:“此前官府在周边商行购置粮食遇见困难,如今顾大人已经在挨家挨户严查。 若是发现有粮食不卖或者故意私囤,恶意哄抬价格者,全部按律严惩!” 龙云双听见这含沙射影警告的话,脸色沉了下来。 尤其是见这边很多摆烂的灾民听了这话,便纷纷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灾民安置营那边。 龙云双不禁咬牙! 她已经在此处耗了有小半月,一直未曾见到顾鎏陵回营。 顾鎏陵竟是大费周章想釜底抽薪,也不愿意见自己?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龙云双觉得要是退缩,前面都是白费了! 于是攥紧手,咬牙道:“舒大人不必指桑骂槐,民女来此处,本是想为太子分忧解难。 此前太子出资,跟我龙家购置了大批粮食用于救济灾区百姓。 就算有粮食,也不是我能做主另卖的。 如今免费在这儿分发给百姓,难道不更好? 何必再另外动用百姓辛苦纳的税银多生枝节? 你们有何不满,可以去找太子询问!” “是太子让你来的?”白大人震惊! 这乌州的案子他还没查出眉目,目前在梳理的全部是顾鎏陵让人送回来的资料。 但是舒大人一直在询问他,有没有查到与太子有瓜葛之处。 原来还真没有! 如今龙云双这话,是帮太子方送人头来的吗? 一时倒是没有了主意,下意识去看舒靖廷。 舒靖廷眉头紧皱:“龙姑娘的意思是,太子让你特意来这里扰乱民心,耽误治理重建灾区进度?” 龙云双微笑道:“舒大人,民女可没有这样说。 太子是好意,无奈他自己没有办法来体察民情。 所以,才托我龙氏商行运送物资过来,救治贫苦百姓。 百姓们之前都颠沛流离,不养好身子怎么能为后期工作好好出力? 您扣的罪名,民女可承担不起。” 这话一出,好些粥棚这边的灾民深以为然,纷纷附和。 有百姓这时不禁道:“那这意思,太子后面也会负责咱们以后的安置问题吗?” 龙云双笑道:“太子礼贤下士,爱民如子,若是知道百姓有难,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你们可能不知,此前赈灾银子不够,太子一人就捐了四五万两白银!” 舒靖廷眼看着已经往安置营回的灾民听见这话又迟疑,有的干脆又坐了回去,心底忍不住恼火。 “这……”白大人急的满头大汗。 他不敢去质问龙云双,毕竟她有太子当靠山。 “舒大人,这可怎么办呀?”白大人说。 舒靖廷眸光漆黑如墨,定定落在龙云双的脸上:“龙姑娘,你不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你只说,太子是否真的向你允诺,免费发放物资又会帮助百姓另外安置? 若是的话,现在就请立下字句,给百姓们一颗定心丸!” 龙云双眸光一闪。 周围百姓闻言,纷纷附和:“对啊,舒大人说的对。” “这……民女不过是代为运粮,并免费救助灾民。 中间也不过就知道的传个话,并没有资格代太子允诺什么。”龙云双道。 心道,这个舒靖廷真是难缠。 也不愧是将来的首辅! 但是没有关系,太子的名头显然好用。 她又不在乎太子的名声,先都推给太子,等回头她再去太子那边周旋。 只要太子还想她拿钱助他,今日之事,她不解释,太子最终也会帮她圆说。 而她的这些话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因为粮食都发下来了,灾民们并不怀疑背后是否真是太子支持。 如此,又都开始犹豫。 免费的一日三餐谁不想吃呢? 至于重建家园,他们也不是不想…… 就有人在后方议论:“说白了,这官家就是要咱们回去上工。” “对对,官府既然派兵来了,天生要干这事儿。 拖拖拉拉的,他们自己其实还能够从中捞不少油水呢,何必为难咱们?” “天天搁这儿想弄走龙氏商行的人,分明是见不得咱们吃白饭不干活!” “就是,咱们自觉没偷没抢,吃白饭还给朝廷减轻负担了呢,凭什么不吃? 至于不干活不给安置的问题,反正又不是一个人。” 有人附和:“当兵的不想干活,想把脏活累活都给咱们百姓干。 拖久了,朝廷问罪,着急和受惩的都是他们,咱们急什么? 真急了,官府最后都得来求咱们!” 声音藏在几百人之间,很小,不知谁说的。 顿时又鼓动了一些想回安置营的人。 这话出来,就有无知百姓不乐意了:“捞油水? 那不就是中饱私囊?这和如今躲城里的那些贪官污吏有何区别?” “就是啊,想让咱们干活,还不让咱们吃饱饭! 咱们在龙氏商行的地方吃,还赶人商行的人走,对人家小姑娘吆五喝六的,哪有这种道理?” 林淮释眼神犀利,想找出人群里说话的人。 再这样下去,场面不可收拾。 奈何说话的人太多了,还越来越多,除非全部打杀了,否则无法遏制。 白大人满头大汗解释:“你们不要听信谗言,什么捞油水?简直瞎说八道? 哪个在后面污蔑朝廷命官,站出来讲话!” 龙云双见这情况,唇瓣微勾,但很快又一脸遗憾的表情。 朝周围人道:“大家冷静一点,想来诸位大人没有恶意。” 她这一开口,场面稍微安静一些,显然比官府有威信多了。 人声静下来的一瞬。 “咻”的一声响。 一道利箭带着破空之势从远处射来。 龙云双愕然瞪大眼睛,根本无法反应。 龙四从后面冲出来:“双儿!” 待众人定睛,就见那利箭只是擦过龙云双的鬓发射入了她身后的木屋上。 龙云双吓得跌坐在地,脸色一片惨白。 一众人纷纷看向箭羽来的方向。 只见不远处,黑衣劲装的男子,高昂于马之背上,俊美绝伦的面容一片冰寒。 睥睨的姿态,仿佛带来罪罚的九天神祗。 此时此刻,胆敢反驳者,便要承受灭顶之灾。 但凡对上他冰眸的,立即惊慌低头,两股战战。 只因,那把该是方才发难的弯弓,正在他修长的指尖! 玉手的白与衣裳的黑,形成强烈对比,刺激着人心。 仿佛生死极端对决,只要一念差错,就会被打入深渊黑狱! 顾鎏陵未曾言语一句,气场已然碾压的周围鸦雀无声。 “顾、顾都指挥使,您回来了!”白大人感动的几乎要哭。 () 第199章 兴许还能用。 顾鎏陵却是冷冷看向他:“白大人,即日起,准备为安置营内百姓登记造册,重理户籍。 待重建结束,不按劳役,而论功绩安置。 但凡不在册者,一律当流民处置!” 灾民们早就被顾鎏陵威慑住,再一听得户籍问题,很多人二话不说,撒丫子就往安置营那边跑着过去。 见此,官府团这边纷纷松了口气。 白大人高兴的都要跳起来,忙凑到顾鎏陵身边:“顾都指挥使,我们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而顾鎏陵并未搭理,微微侧身,解下马鞍旁的一个黑布袋,往前方地上一扔。 下一刻,一颗沾血的人头滚落出来,惊起尖叫无数。 “啊啊啊——我滴娘嘞!” 白大人吓得惊声尖叫,一下窜到舒靖廷身边,往他怀里扑。 “白大人!”舒靖廷好显没被这老头撞倒,忙扶了一把他肩膀。 “都肃静!” 青延跟着顾鎏陵后面吼。 顾鎏陵沉着俊颜,扫了一眼当下,勾唇道:“乌州知府贪赃枉法,无故滥杀平民百姓,这就是下场。 来人呐,将其头颅挂于营地,与大旗平齐示众! 而下一个,本官要处置的便是盘踞在山上为非作歹的流寇!” 声音并不高,甚至好听的紧,却重重的砸在在场每个灾民心头。 流寇? 百姓们听了这话脸色大变!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流寇是谁。 那不就是之前被贪官污吏逼得没有出路,落草为寇的部分百姓吗? 其中还有他们认识的…… 再想,若是不能登记入册,便当流民处置。 流民怎么处置? 无罪不至死,但是不能有自己的土地,不能入城,不受大夏朝廷庇护,只能躲进山里。 无以为生计,最后怕是只有流寇一条路…… 原还想摆烂的个别人,已然不敢往下多想,纷纷争先恐后跟着前人后头跑。 回都回了,自然也不能落后,免得占不到好铺位。 于是跑得一个比一个飞快! 于是,不到半刻钟,龙氏粥棚这边的灾民便全跑光了。 哪怕是之前受伤不良于行的,也都被家人抬着往安置营溜。 只剩下龙云双带来的一行二十几个人,以及跟风中小白花似得陆悠月。 龙云双还坐在地上,煞白着脸,仰望着顾鎏陵的方向。 然而顾鎏陵的眼神一刻也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只淡淡扫了陆悠月一眼。 “你可以永远不必再回益州!” 顾鎏陵留下这句,便策马往营地而去。 陆悠月脸色惨白,惊的追在后面喊:“陵师弟,你听我解释,我会回去的,你不要生气……” 但追到营地,就被营兵给阻拦住了。 陆悠月委屈道:“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那些百姓也都进去了!” “陆师姐,您并不是当地灾民,你有家可回。”青延跟在顾鎏陵后面说。 陆悠月一噎,但是下一刻却是眼泪吧嗒吧嗒直掉:“我有家吗?我哪里还有家?” 青延无语了,皱眉道:“没家? 陆师姐,师门养你这么多年,原来也没焐热您的心吗?” “住口!不许你这样说师姐!” 这时,姬珣自远处推着轮椅过来。 青延刚刚抬眼,就觉一道寒光朝自己射来。 下意识躲避开,并且手中长剑出鞘,急忙阻挡。 而紧接着,又是几道寒光袭来,青延被逼下马。 “咻咻咻”,携带寒芒的暗器不断,咄咄逼人。 姬珣撒出一把暗器,眼见着青延虽然躲的狼狈,但毫发无损,眼神狠戾。 下一刻,高高抬平手背。 青延看见这动作,瞳孔一缩。 “小心!” 暗道一声要完蛋,却见一道银线自侧面而来,更快的缠住了姬珣的手臂。 与此同时,一把匕首自自己身后而来。 擦过他耳鬓,带着劲气,“叮”的一声击中姬珣手背。 而那已经缠住姬珣的银线一提,便将姬珣整个人拽下轮椅,一头栽进泥泞里。 “珣师弟!”陆悠月大惊失色,急忙冲了过去。 青延惊魂未定的侧眸,继而惊讶瞪大眼:“郡主?!您怎么来了?” 只见不远处,一匹四蹄踏雪的黑马上,少女身着蒹葭色箭袖骑装,青丝与肩纱被清风扬起,清灵绝俪。 少女闻言,手中银丝一抽,带出姬珣手背袖子里藏着的暗器朝青延的方向一甩。 青延赶紧上前几步,将那杀器接在手里。 此时还有些心惊! 只因与姬珣同门,太清楚他有多深谙此道了。 这袖箭里藏了六根弩箭,速度和力量不是普通暗器可比,关键是里面的毒见血封喉! 姬珣这是想他要他命呢?! 若非主子与郡主同时出手,他怕要交代在这儿了! “你真是狠啊!”青延对着姬珣喊。 “他不是故意的!”陆悠月红着眼圈,又询问姬珣的情况,“珣师弟,你怎么样?” 姬珣被陆悠月扶着,正从泥泞里抬起头来,一张俊秀的脸已经辨不出原来模样。 但是眸底的阴鹜狠厉丝毫不掩藏,直对容心羽的方向。 容心羽却是转眸望向青延身后,微微笑问:“惊喜不惊喜?” 顾鎏陵远远迎上容心羽明亮的眸,微微一愣,眸光颤动。 眼底的冰寒仿佛在瞬间消融,继而唇瓣微勾。 而脚已经先一步,朝这边迈来。 “惊喜惊喜,太惊喜了,承云郡主,您怎么得空过来?”急着回应的确是白大人。 容心羽一愣,继而轻笑:“白大人,舒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 舒靖廷站在一旁,轻咳了一声,朝容心羽微微颔首。 抬手就将白大人拽到了一边,提醒他别挡顾鎏陵的路。 容心羽下了马,牵着往营地门口这边而来。 “珣师弟,珣师弟,你怎么样?啊……你的手指要掉了,你你流了好多血!”陆悠月哭的梨花带雨,为扶姬珣自己也是沾了半身泥泞。 一边哭喊,一边乞怜的望向顾鎏陵的方向。 “陵师弟,珣师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跟青延开玩笑。” 姬珣脸色惨白,却未吭一声。 哪怕如陆悠月所说,因为顾鎏陵刚才那一刀,差点削掉他整个小指! 虽然是没有掉,但也只连着一点皮了。 他这根小指,是彻底废了! “开玩笑?公然对朝廷的人出手,这叫开玩笑?刚才顾大人就是射杀了他也不为过!” 陆悠月连连摇头:“承云郡主我知道我得罪过你,但珣师弟这回并没招惹你!请你嘴下留情! 他已经伤痕累累,可承受不住这罪名!” 青延忍不住喊:“他都拿出封喉弩想杀我了啊,还开玩笑? 我给你开个玩笑试试?” 说着朝二人的方向举起袖弩。 “啊,不要!”陆悠月惊的急忙扑进姬珣怀里。 姬珣一把抱住她,阴鹜的瞪向青延:“你朝我来,是我动的手!不要伤害师姐!” “不——”陆悠月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已经没有办法说出整话似得。 容心羽将缰绳扔给青延。 开口道:“你这师弟这么喜欢拿命开玩笑,你若是真在乎他,可得要好好教导了! 不然就是你有九条命往他心口塞,也不够他霍霍的。” 陆悠月身子一僵,连忙要从姬珣怀里起身。 分明听出,容心羽看透了她刚才的躲避心思,所以故意出言讽刺。 “不需要你多事!”姬珣咬牙,按住了陆悠月的后背。 下一刻却是“嘶”的一声,那根连着皮的小指终于是掉了! “呦呦呦,快快快,捡起来,安上去,兴许还能用。”容心羽喊。 陆悠月猛然自姬珣怀里起来,看见姬珣的小指掉进泥泞里。 一时大哭:“啊珣师弟,你的手指。” 姬珣想杀容心羽之心甚笃,疼痛加上心中仇恨翻滚,他无处使力,下意识去够轮椅。 却是一下脱力,歪到了一旁的泥泞里。 陆悠月急忙上前搀扶,几番纠缠,两个人脏的不成样子,十分狼狈。 “陵师弟,我求求你了,帮帮珣师弟吧。 只要你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陆悠月几番去看顾鎏陵,说不出的可怜。 但凡不是铁石心肠,都有点看不下去。 容心羽此时的心就冷硬似铁,挑眉问顾鎏陵:“你求她什么了?” 顾鎏陵垂眸望着容心羽:“不必理论不相干的人,咱们进营地说话?” 容心羽微微一笑:“好!” 又对青延说:“诶,青延,别傻站着了。 叫几个人,去后面迎一迎车队,后面很多东西要搬!” 青延立即答应一声:“好的郡主,小的这就去!” 容心羽又看了眼龙云双的方向。 龙云双早就已经自地上起来。 只是,自从顾鎏陵出现,她就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待容心羽出现之后,有那么多一瞬间的无地自容。 但很快冷静下来。 此时见容心羽望来,已然收拾好情绪,回以坦然一笑。 容心羽分明看见她眼底的挑衅之意! “进去吧,这外面有些乌烟瘴气!”顾鎏陵这时开口。 龙云双与陆悠月,同频僵硬。 “也好!”容心羽答应道。 于是,龙陆二人便眼睁睁看着一双璧人,肩膀挨着肩膀,往安置营的方向走去。 龙云双忍不住喊:“表妹!” () 第200章 那你住哪里呢? 容心羽脚步一顿,将手里一个包袱塞顾鎏陵手里道:“你先进去吧,我等下就来!” 顾鎏陵看了眼手里的包袱,轻轻应了一声:“好,无需跟一些人做无畏纠缠,不喜欢的就当没看见。” 说罢就拿着包袱走了。 龙云双眸光随着顾鎏陵而动。 “别看了,人已经进去了。” 容心羽往回走了两步,站在营地入口,离龙云双五步之遥,于她前方挥了挥手,故意引她回神。 一句话,让龙云双羞恼异常。 一旁的龙四张了张嘴,脸颊跟着发红,是羞愧的。 他以前没有见过容心羽,但旁观了片刻还能不知道她身份? 龙云双微咬牙,继而笑着道:“真难为表妹了,分明金枝玉叶之躯,却要千里迢迢的跑来灾区吃苦受罪,一路上不容易吧!” 这语气,分明有些怨怪。 容心羽是听出来了,这是在怨她:明明说不干预顾鎏陵纳妾,却要来参合阻拦她?! 容心羽忍不住笑了:“是挺不容易的,一般人,脸皮一般,可比不得表姐你。 五湖四海的,在商场、在权贵圈子,都能肆意挥斥方遒。 脸被打肿了,都还能笑得出来!” 容心羽对于怀揣恶意挑衅上门的,从来都不会客气! 龙云双脸上还笑着,牙齿却咬紧。 自然没有人打她的脸,但是顾鎏陵一直没有回应的态度,比直接打她脸还羞辱人。 一般人的确早没脸见人,羞愧欲死了。 不过容心羽说的不错,她龙云双不是一般人! 龙云双沉定情绪,笑着道:“表妹,你说的不错,若我是一般姑娘,也不能凭一己之力站在这里说话。” 说的好像自己身披着荣光而来似得! 容心羽都不得不拍手给她叫好:“一己之力?那祝你站得更久一点? 可别再脚滑摔倒咯!” 这分明是在讽刺她刚才被顾鎏陵差点吓死! 也影射她嚣张不了多久了! 而提到顾鎏陵,龙云双底气稍弱。 两女挣一男,永远都是被在意的有资格恃宠而骄! 容心羽微微一笑,转身就往营地内走去。 龙云双还想说什么,陆悠月这时喊道:“龙姑娘,请你叫人帮帮我师弟吧,他伤的很厉害。” 龙云双下意识看向泥泞二人组,才发现姬珣不知何时已经疼晕了过去。 也是,毕竟之前接受这师姐弟二人进自己的安置屋时,这个姬珣后背就已经伤口溃烂,发着低烧。 期间用了她不少药材。 这才好一点,就窜出来为陆悠月出头,又遭受断指之痛,撑得住才怪! “来人呐,将姬先生抬进安置屋。”龙云双道。 再抬眼,容心羽已经走到一座营帐跟前。 之前她苦苦钻研都不能得见顾鎏陵一面,而今分明看见一双好看的修手撩起帘子,主动迎了容心羽进去。 龙云双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却也无可奈何。 “谁是这里当家的?” 这时,有人高声质问。 龙云双就看见一行官差正朝自己走来。 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之前姬珣与青延起冲突的时候,她其实就看见这行人了,应当是随顾鎏陵之后过来的。 只是一直站在边上,与白大人、舒靖廷说话,她并没有放在眼底。 如今看对方明显来者不善! 龙云双一时没有说话,看了眼身边的龙四。 龙四忙说:“几位官爷,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 据说你们在这儿扰乱民心,聚众闹事。 还涉嫌私自屯粮不配合官府治灾,妨害公务! 现在都跟我们往衙门走一趟!” 龙云双脸色微变:“这位官爷,冤枉啊,我们是奉太子之命前来免费向百姓发放物资。” “你有太子的旨意?”官差问道。 龙云双一愣,忙说:“出来的匆忙,并未携带。” 她是匆忙出京,压根就没有告诉太子。 当时因为谣言,店铺都被砸了,她正处风口浪尖。 太子要是知道了,绝不可能让她走,他怕她躲回江南再也不回盛京,从而算盘落空。 但是如今情况,她可以自己弄个救急。 毕竟上一世作为太子侧妃,做个私印还是很简单的事。 只是,需要时间去操作。 “那等你拿出来再说,现在必须跟我们走一趟!”官差强硬的说。 龙四见官差要抓龙云双,赶紧顶到前面:“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们要抓就抓我,不要为难我妹妹。” 官差一听这:“你妹妹?这里的人都要跟我们回去,何况是你妹妹! 若是假传太子旨意,你们一个别想活命——带走!” 不由分说,将龙云双一行强行带走。 龙云双咬牙切齿,看向营地的方向,心心念念的人却一个都没瞧见。 想喊,都没有处喊去。 等陆悠月听见动静出来,龙氏商行的人一个不剩了。 包括剩余的几车粮食也都一并连车拉走,作为证据。 外面只剩下自己的马车,以及一个车夫。 …… 营地内。 顾鎏陵拿了一块白布擦拭了一下营帐内的长凳。 “地方简陋,委屈郡主了。” “我这算什么委屈?” 容心羽看着顾鎏陵弯腰的动作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也就着他擦过的长凳坐了下来。 顾鎏陵随后放下帕子,撩起衣摆,坐在了容心羽侧面。 “郡主怎的来了这里?”顾鎏陵一向清冽的眸子里不经意流露出几分暖光,垂落在容心羽精致的小脸上。 容心羽道:“想来就来了呗!” “皇上,怎么肯放你出京的?”顾鎏陵轻声问。 容心羽秀眉微动,弯唇笑道:“我说,我今年十七了,好不容易觅得如意郎君。 听说还有好多人想趁机搞破坏? 若是皇姑父觉得我过了这村,可以再换个更好的,我其实可以安静在盛京待着。 然后,他就派了二十个精兵护着我出来了。” 顾鎏陵眸子流光溢动,唇瓣微勾。 随后微微垂下羽睫,拎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 将水杯往容心羽面前推了一些,道:“这里环境艰苦,郡主怕是不能适应。 所幸乌州知府已经被我处置,乌州如今竟在掌握之中,晚些郡主可以进城安置。 城内风景还是不错!” “那你住哪里呢?”容心羽像是随口一问。 顾鎏陵对上容心羽清亮而灵动的眸,心尖一颤。 () 第201章 图谋甚大 顾鎏陵想,他本打算来营地处理好龙氏女惹的乱子,再交代几句就去处理流寇的事情。 也没打算进乌州城,晚些视情况决定去哪边落脚。 大概率是摸到流寇据点,晚上就采取行动,露宿野林。 如今不免细细斟酌一番,才道:“稍后便要离营,不确定归时。” 容心羽眨巴着清亮的眼看他:“那我就待营地吧,反正你办完事最后肯定是要回营的吧!” 顾鎏陵眸光微动:“这里环境不好。” 容心羽道笑着说:“既然都来了这里,自不是为了享受。 你放心办公吧,我会安置好自己。”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郡主怕是吃不好,睡不好,会很辛苦。”顾鎏陵说。 容心羽笑:“我来的路上为了赶路都餐风露宿好几回了,这里怎么不比睡野林好? 放心吧,我没那么娇气。 对了,来看看,这是给你带的东西。” 说着将桌子上的包袱打开。 顾鎏陵心中一悸,看着容心羽拆开包袱。 放眼看去,都是一些零碎的东西。 “给我的?”顾鎏陵不禁问道。 容心羽颔首:“嗯啊,专门给你的。 你看这个,朱砂手串。 我想你们这段时间一定公务繁忙,估计吃不好睡不好。 这个开过光的朱砂,既可以辟邪也可以安神。 或许不能让你事事顺心如意,但至少啊,晚上能睡个好觉。 你看看你,都瘦了,这段时间一定累坏了!” 说着递给顾鎏陵,睁着清亮的灵眸看着他。 顾鎏陵清晰看见她眼底的自己,此时此刻,只有自己…… 顾鎏陵唇瓣微弯,接过了那串朱砂。 不经意的,发现容心羽手腕上也有一串小一些的。 不由得就想到之前她说过那句心悦他的话…… 顾鎏陵眸光深了一些,随后将手串在手腕上缠绕了两圈。 深沉的暗红,衬得他原本白皙的手腕如雪干净,很合适。 容心羽笑着道:“我就觉得适合你!” 顾鎏陵漂亮的眉眼微弯:“郡主的眼光很好!” 容心羽笑意也更深了两分,又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瓷瓶。 抬眸望着顾鎏陵平静却柔和的俊美容颜:“这个是我做的清心丸,比较适合你。 我想着,你这段时间肯定也是顾不上自己身体的,所以做了个方便携带的。 也不知你现在状况如何,还用得上吗? 要不我给你把个脉?” 顾鎏陵将那只戴了朱砂手串的修长玉手搁在桌案,往容心羽面前递了递:“有劳郡主了!” “顾大人客气了!” 容心羽笑道,继而指尖搭上顾鎏陵的手腕处。 被微凉的指尖刚一触及,顾鎏陵身子瞬间一僵,眸光幽深的看着容心羽。 此前请她把脉,她都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袖。 此时他穿的平袖,袖口外翻,再隔着衣袖便不大方便仔细了。 容心羽仿若未觉,垂着羽睫,静心为顾鎏陵摸脉。 少许之后,秀眉微皱,继而抬眸望向顾鎏陵:“你这段时间感觉身子如何?” 顾鎏陵看着她的眸子道:“比之前好了一些。” 那些有关她的梦不算频繁,却是越来越清晰。 有时候午夜梦醒,会有一瞬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不禁想,那有没有可能就是他与她的前世? 而梦里带出的那些东西,仿佛都在积极验证这种玄幻的可能。 还是说,那梦其实是预知? 只是因为他把一些东西带入现实,而更改了轨迹? 顾鎏陵无解。 只知道,他愿意相信那些事情真实存在,不再抗拒排斥的时候,背心的灼热已无痛感。 每次再梦起一些事时,温温的,很暖,很舒服…… 容心羽不知顾鎏陵此时想法,只是颦眉沉思。 少许道:“奇怪了,依旧摸不出脉象有异……” “郡主不必挂心,在下无碍。”顾鎏陵不甚着急道。 “那你的后背如何?”容心羽又问。 顾鎏陵道:“没有机会看,应当也是无碍的。” 顿了下,岔开话题:“郡主来了,有件事在下要事先与你说一下,以免穿帮。” 容心羽顺应的问:“何事?” 下意识以为,顾鎏陵于她不在的时候拿她当了什么幌子,这边需要圆谎。 顾鎏陵道:“我给了舒大人几张工具图纸,说是你给的。 这些东西如今都用在外面堤坝重建,与疏通渠道上了。 目前东西很好用,舒大人与白大人已经联名上书,要为你请赏。 本来是要写信告知你的,你既然来了,便正好对你说了。” 容心羽听此,不禁笑弯了眉眼:“这是拿了我的名义建功立业? 顾大人你这也太客气了! 虽然我待你也挺不错的,可是这种可以拿来增添政绩,立功升迁的机会,自己用才合适呀! 我镇西公府的荣华已经到最高处了,你难不成想给我请封个公主封号不成?” “有何不可呢?”顾鎏陵弯唇笑问。 容心羽一愣,对着他泛着柔光暖意的眸子,心口没来由的一颤。 这这……这,啧啧啧,谁受得了啊? 眼前男人既有绝世俊美的容颜,尊贵无匹的气质。 还洁身自好,并且鉴茶能力过硬……如今还有宠妻绝技! 正常女人应该没有几个能够抵抗得了这种诱惑吧! 容心羽怔愣了一下,而后露出羞涩的表情,垂了眸子。 似乎有些无措的道:“那个,其实顾大人不必如此。 咱们诚心合作,不辜负彼此信任即可…… 那个,里面的东西你自己看吧。 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我想出去营地看看。 你……你若有事的话,便自去处理,不用管我。 我最近都会在这里,短时间内不会离开。” 说着不待顾鎏陵说什么,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顾鎏陵望着容心羽落荒而逃的背影,唇瓣勾起一个若有所无的弧度。 再去翻看包袱里的东西,七八样大大小小的物件。 一件轻便的金属甲胄,提在手里几乎没有分量,很方便穿在外衫里面防护。 一套袖箭,顾鎏陵套在另一边手上刚好合适。 还有几个瓷瓶,上面都附带了说明。 全是治病救人,跌打损伤的良药! 和他一身上到处藏着的毒是两个极端。 还有一个可伸缩的竹爪子,像是挠背的? 还有几块黑色的皮子,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顾鎏陵看一件,觉得心底暖一分。 都是些他寻常不用的东西,但她拿来了,一定是出于关怀。 顾鎏陵唇瓣一直不由自主的上翘,看着手腕上已经有了温度的朱砂手串,抬手轻轻摩挲。 “受不了,受不了!” 这边容心羽出了营帐,暗自嘀咕。 早知道这男人想攻心,她也不介意弄点小玩意儿回应一下。 再适时的关怀一下,哄哄他,以示合作诚意。 好降低对方的防备心,未免不甚被利用致死。 但是,对方的手段似乎比自己估量的高出许多,甚至血本下的不是一般大。 金钱方面不说了。 她相信,没有一个正常男人不想步步高升。 更高权利的诱惑,往往比什么美色金钱都更让人趋之若鹜。 但是,顾鎏陵居然轻易就送给她了? 理智告诉她,对方图谋甚大! “承云郡主!” 容心羽才在营帐门口站了几息,就听见有人打招呼。 抬眼一看,舒靖廷与白大人,还有林淮释几人站在不远处。 看样子,等了有些时候。 容心羽瞬间整理好情绪,笑着道:“诸位大人有事找顾大人?那你们进去吧!” 白大人忙说:“郡主千里迢迢而来,想必累了,可以在此稍作休憩。 我们喊顾大人出来说,也是一样的。” 说话的功夫,顾鎏陵也掀了帘子出来。 容心羽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位置。 顾鎏陵看了她一眼,才正色看向舒靖廷等人。 开口道:“劳烦白大人找人拿一床新铺盖过来,将这间营帐收拾一下,为郡主安置。 咱们去隔壁的营帐说话。” 此话一出,舒靖廷、林淮释都愣了愣,一时都皱眉看顾鎏陵。 白大人比较直接:“这,这合适吗?” 全营都知道,这是顾鎏陵的营帐,而这两人还未成亲呢…… () 第202章 无福消受 顾鎏陵淡淡扫了几人一眼:“我稍后就走,还有流寇匪患需除。 里面原来的东西,等青延回来,让他送去舒大人那边吧。” “没有问题。”舒靖廷忙说。 容心羽觉得一群男人神色都有点怪怪的,不知怎么了。 只道:“诸位大人忙吧,不必劳烦营里的兄弟了,我的婢女在后面,稍后就会过来,让她们安置就好。 我也带了东西,也不必让营里准备了。” “这样也好,郡主自己带的东西,用起来当会更习惯一些。”白大人忙说。 之后,顾鎏陵与几人一道,去了舒靖廷的营帐议事。 容心羽是一个人骑马先过来的,自己的车队还没有来,便打算先在营地里转转。 正好去看一看,顾鎏陵说的农具,以免后面舒靖廷等人问及,她两眼一抹黑。 安置营内,目前人不多。 放眼望去,差不多有二三百人,都是一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年龄不等的女人。 病人们恹恹的靠在营地外头的沙袋上,期间有一些身体还算硬朗的便帮忙照拂,送些汤水。 女人们则在收拾柴火,忙着造饭。 无一例外,身上不是补丁就是破烂,个个面如菜色,神情多少带着一些萎靡。 根据自己路上的听闻,大部分的壮丁如今应当都在河堤重建。 因为容心羽的出现,这些人都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往这边瞧。 毕竟听说是盛京城里来的贵女,如他们这些人而言就好似天仙似得存在,能不好奇多看几眼吗? 这时有几个官兵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还有那边几个过来帮忙。 将这些年龄大的,还有受伤严重的,抬去那边的屋子!” 指的正是不远处,龙氏商行搭建的粥棚方向。 如今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新建没有多久的土木屋子二十间左右,以及空荡荡的粥棚。 一群灾民都愣了愣。 随即,一个老妇人拒绝了官兵的手。 期期艾艾道:“官爷,我、老婆子在这儿很好,老婆子不想去那边吃白食,老婆子我还想登入户籍!” 官兵宽慰道:“老人家你别怕,我们舒大人说了,已经征用了那边的民舍。 那边专门给身子病的厉害,和不良于行的老人家安置,你们只管放心去住。 出了事情,我们担着。” 老妇人惊讶:“已经征用了?” “是的,已经征用了!”官兵说。 老妇人立即眉开眼笑,那感情好! 周围其他人听了,也都露出笑容,赶紧配合官兵,帮忙一起往土木小屋那里搬东西。 没有人觉得于龙氏商行的人不在的时候,去住他们的屋子有什么问题。 这社会皇权至上,官府代表皇权,说以工代赈,百姓就得服从安排。 官府说,要抓壮丁,谁敢不从便能杀无赦! 官府说,要征用民房,谁敢不让? 他们本也遵循这种社会制度。 若非舒大人、白大人太温和了,也不能拖这么久。 容心羽旁观了片刻,听了一些零碎的闲言,心里便构建出了清晰脉络—— 之前,舒靖廷好像对龙云双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们提供吃食诱拐灾民延误工期,并在安置营对面建了屋子。 盖房子虽然也是干活,但肯定比冒险去筑建堤坝轻松,所以很多人愿意听龙云双的差遣。 百姓以为舒靖廷等人是脾气好。 但是面对几千个失去家园,情绪不稳,随时可能被撺掇暴动的饥饿灾民。 孰轻孰重,舒靖廷权衡的很清楚。 这不,时机成熟,顾鎏陵及时赶回。 几方通力配合,便将龙氏商行的人一锅端走,该留的东西都留下了! 她本来还担心他们工作不顺利,如今看来,自己白担心了。 容心羽微微一笑,继续往营地另一边走。 待将整个营地转一圈,再去看了一里地外的堤坝筑建情况。 才到跟前,容心羽笑容就没了。 容心羽站在堤坝上朝远处看。 不远处,青山浊水,一条衔接河道两岸的堤坝残缺不通。 上流岸这边,百姓与官兵不停的忙碌,挖掘泥沙、灌沙袋、人力扛运沙袋。 将装好泥沙的袋子试图往堤坝堆积,企图连接上对岸,彻底将缺口堵住。 下流对岸,一群人在卖力的开采一条水渠,想将主干道里的水分流出去。 虽然目前没有下雨,但主干道洪水滚滚,奔涌无情,看起来十分骇人。 期间忙碌的人,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洪流冲走。 因此,危险地带的一些人,腰上都拴着绳索。 虽然艰苦困难,但大家都很努力,而目前看起来还任重道远! “郡主!” 容心羽这时听见唤声,下意识回头。 就看见顾鎏陵与舒靖廷一行人正朝这边而来。 “郡主,这边很危险,你在这儿可得当心些脚下啊!”白大人一来就说。 容心羽笑道:“无碍,我脚底钉了牛皮,专门防滑的。” 说着还抬了一下脚展示给众人看! 容心羽脚上蹬着一双玉色的牛皮小靴,鞋底上是两片黑色带波浪纹的东西。 顾鎏陵一眼认出,总算知道容心羽的包袱里那几块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什么了! 心底立时又是一暖。 “呦,这小东西奇巧!”白大人稀罕的说。 并且朝容心羽竖起大拇指恭维:“郡主您可真不是一般能人啊! 怎么不仅读书读的好,钻研这些小东西也都有一套? 您看,得亏了您给的那些工具图纸做出来的东西。 有些险峻的地方,大家伙都免了只身下水干活的风险不说,连进度都加快了。 尤其是那个什么水车,太神奇了! 之前造好的一架,那水是哗哗的往外引流啊! 只待这两日造好的另几辆下水,加快将下游的水输送走,良田很快就能露出来了! 这要是人工挖掘引渠,得费多久的时候啊!” 水车? 容心羽一愣,下意识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唇瓣上翘,清冽的眸子里,坦然无伪。 容心羽心底惊疑,只因据她所知,这个世界好像还没有这种东西吧?! 顾鎏陵从哪里弄来的,还说是她给的? 容心羽一时想到了姬珣,又觉得不会。 若是如此,顾鎏陵怕是不敢让她冒名顶替。 她相信,姬珣要知道自己造的东西给她冒名顶替了,必然拆穿她! 哪怕她也知道构造,但是顾鎏陵不知道她会,若是真为她好,也不会将这种隐患留给她。 但显然这个问题不方便当众问。 所以,容心羽只是笑笑:“我随便提的建议,还是顾大人领悟的好,能够妙手生花。” 一时舒靖廷等人又惊奇的去看顾鎏陵。 顾鎏陵弯唇道:“那也得有郡主的奇思妙想!” 白大人道:“原来是二位一起想出来的?” 容心羽第一次觉得有点奇虎难下! 好在她始终保持礼貌的笑,滴水不漏,旁人看不出异样,只纷纷夸赞恭维。 “对了,之前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顾大人能否借一步讲话?”容心羽问道。 “好!”顾鎏陵轻应。 而后,二人远离人群。 确定不会被偷听到的距离,容心羽主动开口道:“顾大人,那什么水车,居然能够抽干淹没的良田,不需要人力?! 一定不是寻常东西吧? 你这礼是不是过大?跟造车的工匠商量过吗? 若是你身边那位姬师弟的东西,我怕是无福消受了!” () 第203章 真相就在眼前 “趁着欺君之罪被问下来之前,你最好尽快处理了。” 顾鎏陵神色不变:“这不是郡主给在下的东西吗?跟姬珣有何关系?” 容心羽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我跟你说正经的。” “在下说的是正经的,没有半句虚言!”顾鎏陵眉眼微弯,声音低磁而柔和。 容心羽闻言,不禁细看他的神色,还真看不出一丝破绽。 问道:“我何时给你的?” “梦里。” 顾鎏陵说这话时,眸光幽深,一时让人难以看透。 容心羽挑眉:“什么?” 顾鎏陵笑:“梦里,在下跟郡主说过的。 在下想,那或许是前世对我冥冥之中的指引?” 容心羽心底顿时掀起惊涛! 顾鎏陵这是什么意思,他也跟龙云双一样,是重生者? 容心羽短暂的惊疑之后,快速反应:“你……你这是什么话? 怎么跟我那个远房表姐龙云双一样奇怪! 梦里?前世?顾大人这样说,不觉得匪夷所思吗? 难不成你是要告诉我,你是做梦梦见我给了你这些图纸,你因此照着画下来的?” 顾鎏陵一直看着容心羽的表情,此时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龙氏女哪里奇怪?你是指,她之前说的预知力?” 容心羽道:“不然呢,如今你又对我说这样奇怪的话! 而且,你不是一次说。 曾经我那位表姐还问过我,若是知道嫁给你没有好结果是否还会义无反顾? 我琢磨着,我此前十几年从未与她接触过,她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比如那个私印,预知能够将东西的轮廓事无巨细,模仿的那般清楚? 前世、预知,这两个词在这里不免有异曲同工之意。” 顾鎏陵心底波澜微微:“你觉得她也记得前世,所以仿造了咱们之间沟通的私印,而没有怀疑过我?” “自然是有怀疑过,但现在不是觉得蹊跷了吗!”容心羽脸不红气不喘。 “郡主是信我的话?” 容心羽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吗,许多事当是咱们没有遇见过吧,而不能因为自己见识短就偏执的否定其存在!” 顿了下又说:“只是,顾大人,这么重大的事情,你怎敢说出来? 就不怕传出去,被当成妖怪处置了吗?” 这话容心羽是笑着说的,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 顾鎏陵垂眸看着她:“我只对你一人提及过。” 容心羽心中又是一悸。 这么重要的秘密,顾鎏陵不仅不带任何威胁,眸光甚至温柔至极,盛着对她的全然信任。 若是拼演技的话,她得亲手给他做个小金人! 这已经不是图谋甚大,不玩命都不敢下这么大的血本! 容心羽知道关于智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占据的最大优势,是她不会感情用事,始终有一份不错的理智支撑。 所谓的感情用事当是有八成以上来自色令智昏! 龙云双不是蠢人,之前不肯离京,哪里是什么仇恨蒙蔽双眼? 瞧,如今不是离了,真相就在眼前! 而眼前这个男人不是一般精明,若是被其轻易攻克,那便会落了下乘。 但气氛都烘托到这了,她要是“拒绝”,岂不是说明她之前的关怀都是骗他的? 容心羽整理思绪的时候,第一时间酝酿出几分情绪。 眼神动容的仰望顾鎏陵:“你……你就如此信任我?不怕我出去乱说? 咱们俩虽然是合作关系,但是你该知道彼此的信任度也就那么点!” 说着抬手拿捏了半指的长度。 顾鎏陵看着她纤手比的宽度,不禁失笑,这一笑仿佛阳春白雪,互相交融,迸发的光辉能迷瞎人眼! 容心羽晃眼的一瞬,顾鎏陵抬手按下她的手:“这可能是郡主对在下的感官,在下对郡主的信任几何……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容心羽刚被触及,就好似被电了一下,手背一麻,不禁一怔。 顾鎏陵的掌心干燥温暖,正好完全包裹住容心羽的纤手。 容心羽下意识抬眸,对上顾鎏陵深邃如天河星幕般的眸子。 这一瞬,仿佛有一股神奇的吸引力,在周围暧昧缠绕,想将她卷入那片星海。 容心羽忍住抽回手的冲动,稳住心神,回以一笑:“好,但愿我不会所托非人!” 并且在顾鎏陵的掌心内翻转了手,与他交握。 随后,清楚的看见顾鎏陵的眼底波澜微微,耳尖肉眼可见的发红。 容心羽发现了,一时觉得惊奇。 突然心思一转,指尖微动。 顾鎏陵忙握紧她的手,眸光又深了几分。 唇瓣勾着笑,柔声道:“郡主,不要调皮。” 语气里分明透着宠溺。 容心羽直呼心脏要超负荷,脸上适时露出几分羞涩之意,垂了羽睫,没敢再看顾鎏陵的脸。 此时此刻,不远处。 舒靖廷几人正看着这边。 “真是一对璧人!”白大人一脸姨父笑。 舒靖廷与林淮释却都眸光沉沉,脸色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 顾鎏陵与容心羽二人站在一处又聊了一段时间,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不知道二人聊了什么,但瞧着神色,一定相谈甚欢,便都识趣的没上前打扰。 直到青延接到容心羽的车队,有人来报,容心羽与顾鎏陵二人才松开手,若无其事的过来。 “去看看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容心羽笑着往营地走。 顾鎏陵与她一道,其他人走在后面,都识趣的没有往一排凑。 而安置营门口,早就炸开了锅。 “哇,这是野猪吗?” “这么多头野猪?哪里来的啊?还有野兔子、野鸡、野狼、野鸭子……我的天哪,还有野熊!好大一头野熊!” “这这这……这不会是送来给安置营加餐的吧?” “这还用说吗,这些好像是那位郡主的车队。只是,怕是给官爷们的,你就别看了!看了也没有咱的份!” “我都好久没有见过荤腥了,看看还不成吗?” 在营地的一些人和官兵都激动坏了! 只因为青延带回来了一行十辆板车的车队,每一辆板车上都堆了东西。 尤其是后头的,上面的野物尸体看起来还新鲜,有的甚至还滴着血。 有人看见这场面吓了一大跳:“这这好多狼,是刚灭了一个狼群吧!” “这何止是一个狼群,是把一个山头的狼和野猪都打了吧?!” 顾鎏陵看向容心羽:“郡主进山打的?” 容心羽笑着道:“哦,之前啊,我们赶路的时候看见一头野猪经过。 我便想,现在银子紧张,物资也不好购买,便突发奇想,上山里进了一趟货。 而后发现不止有野猪,还有野兔野熊! 回来的路上,一群野狼追着不放,便一并捎上了!” 容心羽这话说的轻松,甚至带着兴奋。 给顾鎏陵一种,老鼠进了粮仓,根本吃不过来的既视感。 当然,这形容是不配她的。 看押送车队的一行二十精兵,还有另外的护卫十五人,身上多少都挂点彩。 这货进的想来不轻松! 顾鎏陵不觉勾唇:“郡主有心了!” 容心羽道:“我看你们营地在造饭了,你是就要走了吗?不知来不来得及尝尝我带来的这些野味儿!” 她的心意他自是都想领的,只是看看天色。 顾鎏陵道:“下回吧。” 看着她精致的面容,气色还不错,甚至比在盛京的时候还红润两分。 想叮嘱几句的,但想自己又不在身边,独留她在这里,又能叮嘱什么呢? 什么都不如自己在一旁看着放心! 想到这里,顾鎏陵没有再耽误,立时召集人手带上干粮离营。 人一走,容心羽就大大的松了口气。 招呼人来搬走猎物好好处理,中午给营地上所有人加餐。 安置营里的灾民们一听这话,纷纷惊喜的不行,这是还有他们的份啊!? () 第204章 小仙女郡主 容心羽一行带来的野物不少,野猪大大小小的统共十头。 野熊一头,野狼二十六头,野兔、野鸡等等个小肉少,但加起来也有上百斤了。 剥皮处理内脏,处理好了,差不多得肉三千多斤。 但是安置营里军民加一起,都快上万人了。 够是不可能管够的! 于是吩咐人将肉处理了,剁碎一些,放粥里熬煮,可以保证每个人都能吃到。 这对于吃了一个多月野菜汤加干馍馍的灾民们而言,已然是极其难得的了。 剩下的骨头留着,晚上的时候还能再来一顿骨汤粥。 如今户籍的事情定下,灾区重建按部就班,又吃上了肉,灾区的百姓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于是,这盛京来的送肉小仙女大名容心羽,在午膳的时候,便人尽皆知。 就在安置营这边忙碌的热火朝天的时候。 临冬来说:“郡主,那个陆悠月带着他的师弟往乌州城去了。” 容心羽并没有放在心上。 顾鎏陵都不在这里了,想来陆悠月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 说不定,还可能遭遇自己欺辱呢?不跑才傻! 这个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 而后不到几日,全安置营都在传—— “你听说了吗,给咱们送肉的是顾都指挥使的未婚妻,盛京来的承云郡主。” “就那个天仙似得人儿啊!那哪能不知道呢?多亏了她,咱们这两日才吃上了肉。” “可不就是承着云降世的真天仙吗!我还听说啊,天仙郡主在第一时间捐了十五万两多给咱们灾区用于赈灾。 而前面那个假惺惺施粥的龙氏女是她表姐! 那个龙氏女就不是个好东西,想给顾都指挥使做妾。 于是存心跟咱们顾都指挥使大人作对,怂恿咱们不干活故意耽误工期! 明明朝廷有银子,却不肯卖粮给朝廷。 这不,逼不得已,承云郡主以千金之躯冒险上山打猎!差点没回来! 难为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女,以前厨房都没有下过啊,来这儿为咱们吃这种苦,可见朝廷上面心里都是记挂着咱们的……” 容心羽这天带着一群人又满载而归,拖了三头野猪,三头獐子回来时。 就听见造饭的妇人们这样议论。 也没上前打扰,只拉过身边的临冬问道:“这种话都是谁传出来的?” 临冬眸光闪了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家伙儿不瞎又不傻的。 此前龙云双在这儿周旋了半个月,军营里都在传她赖着要见咱们未来姑爷。 只是当时老百姓们不知道,如今是传开了都知道了而已。 奴婢来之前,他们就在传了! 奴婢就补充了,你捐银子和打猎的事情而已。” 容心羽看了她一眼,当信了她的话。 以顾鎏陵的性子,不会拖泥带水。 怕是也知道这件事,不怕别人说,才没有处理。 这样也好,收拾龙云双也算师出有名,毕竟她有太子护着。 就算太子想保龙云双,心里怕也会因此膈应,不会全然被龙云双摆布。 至于会不会对顾鎏陵有猜忌? 太子他那种人,又能真心信任谁? “仙女郡主,仙女郡主,你回来了啊,你又打了什么肉……猎物啊?” 主仆二人刚说几句,就有一群孩子欢快的围了上来。 一群三四十个孩子,最小的一岁,被大一些的背在背篓里。 容心羽刚来的时候,好些都面皮皲裂,她给熬了油脂分发涂抹,如今已经能看到红润。 七八岁的孩子最普遍,在这片区上蹿下跳的挖野菜,实在难干净起来,个个跟泥猴子似得。 其中最大的十岁不到,手里都拿着农具。 再大一些的,便都自主去了河堤那边帮忙掘土。 “你们瞧,都在这儿了。今天又有肉汤喝!” 她吩咐了一道来的御赐精兵去远一些的地方打猎,她自己没有去太远的地方,带了镖局的护卫只在附近打了这些。 做起来,也只够喝肉汤了。 早定了规矩,肉给干活主力分配,汤油给生病的人群和孩子。 哪怕这样,孩子们听了依旧都很高兴。 有个孩子朝着容心羽问:“小仙女郡主,今天地里的菜籽发芽了,但也长草了,我们将野草都给锄干净了,你会奖励我们故事听吗?” 孩子六岁左右,梳着个冲天小揪揪,脸上还有灰,身上更是破破烂烂的。 没有敢靠近容心羽,就扯着嗓子喊。 容心羽在这里穿的就是简单的棉布衣裳,高束着马尾,但看起来还是干净利落。 精致绝俪的小脸,让这群尘埃里挣扎的孩子都只敢仰望。 一群孩子都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得到仙人垂怜一般。 容心羽听完孩子们的诉求,伸手撸了几下那率先开口的小孩子的揪揪:“真的吗,毛蛋,带我去看看,你们应该不会把菜拔了吧?” 孩子说的地是在附近最近新开辟出来的菜地。 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些长速快的菜种。 如今师傅秦簌已经进城,在帮忙收集更多的菜种。 这不,才两三天,之前种下的小青菜就发芽了,而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也一道窜出来了。 “才不会呢,我五岁就帮我娘打理菜地了,我分得清菜和草还有五种野菜!”毛蛋说的尤为自豪。 “哇,你真厉害,都快赶上我了呢!那我可要好好检查检查。” 孩子们听得这话,很是惊讶:“小仙女郡主姐姐,你认识五种以上野菜?” 容心羽维昂下巴:“何止?我认识的草药和野菜加起来恐怕有几千种哦!” “哇哇哇……真的吗真的吗?” 这群孩子里,读书的个别,对于算数却是不大通。 其实并不知道五种和几千种到底差距是多少。 只听这样说,就觉得容心羽肯定厉害! “那是当然了!骗你们做什么?你们之前涂的那个油脂膏,里面就起码有六种草药。 还有我给你们分的那个驱蚊消肿膏,里面有八种。” 容心羽比了个八字,继续说:“还有还有,狗剩,我前天给你爹止血的伤药,里面起码有七种配药。 你们数数看,这有多少了?” 孩子们七手八脚的比划,一时也没算出来。 容心羽继续说:“这就二十一种了呢,是你们两个人的四只手全部加起来还多一根的数。” “哇哇哇,太厉害了啊!这么多根……种啊!” “不止这些,本郡主还有很多没有机会给你们展示呢!” “哇哇哇,小仙女郡主姐姐你是天上的真仙女吗,你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厉害吧,不然怎么敢应你们一声小仙女?怎么样,羡慕吗?想学吗?” “想想想……” 于是,一片激动声中,容心羽被簇拥着去营地附近的菜地巡视。 待看过后,的确如孩子们所说,容心羽不吝啬的夸赞。 “你们也都好厉害啊,不错不错,等我放下东西,这就给你们吹……说昨天的后续! 明天呢,带你们开始认识一些野菜和好用的草药,到时候给你们加菜!” “哇哇哇!” “太好了太好了!” 孩子们无有不应,又蹦又跳,兴奋的小脸都红扑扑的。 容心羽说着将手里的弓箭递给了临冬,领着一群孩子往旁边青草茂盛的山坡走。 孩子们立即争先恐后上去,占据好位置。 但都有志一同的,将最干净的地皮留着给容心羽坐。 顾鎏陵在外面不眠不休忙碌了两日,趁着流寇不备捣毁了窝点,俘虏了一百多人回来。 风尘仆仆的刚到营地,将缰绳扔给青延,第一时间往营帐走,却没有看见容心羽。 而原来自己的营帐已经不是自己的,如今在外面,人多嘴杂,倒是不方便进去。 舒靖廷等人听见顾鎏陵回来,也第一时间从堤坝赶了回来。 一个个的,提着裤腿,卷着袖子,身上沾着泥泞,看样子都没闲着。 () 第205章 谁最厉害? 看见顾鎏陵站在容心羽的营帐外,舒靖廷便道:“郡主的护卫回来了,她应当在东边的山坡那边带孩子们种菜。” 白大人立即眉开眼笑的说:“正好,我们也要找郡主请教一些事情。 顾大人您应当还不知道,您走之后,郡主又跟咱们深入探讨了水车的问题。 又给帮着改良了一下,连接了个水磨。 这水磨可真是个好东西,不用驴拉,不用人转,只要有水流,就能运作。 把那个黄豆往水磨上一放,就能磨出豆浆,我们现在能做新鲜豆腐吃了!” “听郡主说,这豆浆除了豆腐,还能做什么腐竹、干丝、豆花、等等……啧啧啧,都好吃的不得了! 吃不完的豆腐,还能沤臭豆腐,别提多香了!比肉都好吃! 我们想来问问郡主,那些东西要怎么做?” 白大人说的都要流口水! “毕竟老百姓也不一直在这里。 等以后安置妥当,分了村子。若是能够把这个装置改小了,用在农户家里。 教会大家怎么做,那可是惠民匪浅啊。” 顾鎏陵安静听着,眸光微亮。 但什么也没说,几个人相携去山坡上找容心羽。 还没看到人,就听见那边传来少女柔糯又清悦的声音——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飞身窜进客栈,将那刺客制服,咔嚓一下将他下巴拔脱臼——” 这是容心羽的生动解说,顾鎏陵与舒靖廷听到时,都觉得场面耳熟。 而顿时,一群孩子发出各种声音—— “咦……” “嘶……” “听着就好痛啊!” “呸,对待坏人就该这样,我爹在河里挖淤泥被石头割伤脚那不痛吗? 全是这些狗贼给害的!” “对对对!不要吵,继续听。后来呢,小仙女郡主,后来呢?” 容心羽笑眯眯看着一群孩子,又生动了说了一段:“后来啊,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就听了本郡主的建议。 派了白大人、顾都指挥使、舒少卿等等……过来救你们于苦难之中啦!” “哇哦——”一群孩子听得满心感动,纷纷惊叹出声。 “大人们好厉害,皇上也好英明啊!” 容心羽笑问:“那你们知道,为何皇上要派这些大人过来,而不派别的大人过来吗?” 顾鎏陵一行人已经走到近处,看见眉眼染着温柔笑意,一副循循善诱之色的容心羽。 闻言都不禁停了脚步,想听听她打算怎么忽悠这些国家的未来。 容心羽道:“比如说白大人!” 白大人一听这话,立即紧张起来。 忙将袖子放下,挺直了腰板,摆出一点长辈的端正模样。 “白大人原是朝廷户部尚书,你们大概不知道户部尚书是个什么职务。 简单说,就是他进了一家杂货铺,只看一眼,便知道所有东西的价格。 因为知道,所以不会被宰,杀起价来得心应手。 这样的话,就能花最恰当的银子建最结实的堤坝,省下的银子能给更多的人盖房子! 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好,太好了!” 白大人听着这夸赞,感觉老脸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伸长脖子本想再听几句,容心羽又说:“再说舒靖廷舒大人呢,刚正不阿,就连王爷的岳母犯法都敢关! 他啊,特别会抓贪官污吏。 有他坐镇监督,没有人敢中饱私囊,偷工减料。” 舒靖廷眉眼多了三分温和,侧眸看了顾鎏陵一眼。 “那那个特别凶,比舒大人还好看的顾大人呢?是因为很会杀贪官污吏吗? 舒大人抓了,他来杀?” 有孩子凑到容心羽身边,放低声音问。 凶? 容心羽眸光微动:“哇,你们都看出来他最好看了啊!” “嗯啊,对!我姐姐是这样说的!” “我姐姐也这样说!” “我娘和奶奶也都这样说!” 舒靖廷几个便都去看顾鎏陵,但见他双手后背,俊美的面容不改色,姿态却是一贯的清贵无双。 纷纷道一句,蓝颜祸水! 上至八十岁老太太,下至八岁娃娃,都受不了其皮相迷惑。 “你们都看出来了,怎么还能问出他杀贪官污吏最厉害这话呢?”容心羽不赞同道。 “啊,那还有什么厉害?” 容心羽神秘一笑,掩着嘴,朝孩子们招招手。 孩子们忙凑近了,怕听不清重点。 “那自然是因为长的最好看,能把小妖精们都给迷惑住。 这不,小妖精争先恐后的来给你们送免费粮食,还有免费给你们盖房子。 都不费吹灰之力! 这叫做兵不血刃,懂吗?” 不远处的顾鎏陵:…… “哇哇——” “那的确是好厉害!” “小仙女郡主,那是不是只要长的好看就行,那我将来也要长那么好看!” 容心羽挼了下吸着鼻涕异想天开的小毛孩:“想法很好,你可以试着努力一下。 但光长的好看可不行啊,不然遇见妖精等等妖魔鬼怪,就不是骗粮食,而是自己去送菜了!” 说着还抬手比了一个抹脖子咔嚓的动作,指向不远处的旗杆。 孩子们顿时后怕的直缩脖子,朝那边看了过去。 都是灾难中幸存的孩子,对于那边挂了几日的人头,并没有害怕的。 只是,谁又不怕死呢? 继而纷纷表示:“那我一定要学本事,打的害人的小妖精现出原形!” “我也要我也要,向小仙女郡主一样厉害!” “对小仙女郡主姐姐才是最厉害的,不是说,都是你推荐给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的吗?” 容心羽打了一个响指:“总结的很好,但没有抓住重点。 的确是本郡主推荐的,不过,本郡主也还不算是最厉害的。” “啊,那还有更厉害的大人吗?” “是不是您没有说的林大人?” “林大人力气也挺大的,之前我看见他一个人扛两个麻袋往堤坝上放,比我爹爹还厉害!” 终于被提到的林淮释顿时感觉站立难安,有点不自在起来。 容心羽却摇了摇手指:“林大人的确也厉害,但并不是最厉害的。” 林淮释:…… 就这? 容心羽不知这边几人心底想法,继续说:“你们忘了吗,本郡主是怎么知道这儿有灾情的?这才有了后面精彩的后续?!” “我知道,是那个送信的小哥哥!” “可是,他不就是送信的吗?还被坏人害死了。” 容心羽摇摇手指:“是啊,他只是送信的,并不是什么大官,也不是天上的神仙。 可是,送信之路艰险,他知道路上好多人要杀他。 但是信他不送,谁又会送呢,谁送不是死啊?要真没有人送又会怎样? 这天高皇帝远的,等我们知道这边有灾情,还不知你们受了多少苦难,说不定不是被饿死就是被淹死了呀! 你们说是吗?” 孩子们顿时不笑了,一个个深以为然,露出伤感的神色。 有孩子说:“大人们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饿的快不行了。” “我娘那个时候还生了病,他们都要扔了我娘。”有孩子回忆起来都后怕。 容心羽摸摸孩子的头,温声道:“他是为了灾区的所有父老乡亲牺牲的! 其他东西可以学,但是这样伟大的精神不是谁都有! 有的人,可能一个糖果都不愿意与要好的小伙伴分享呢。” 有的孩子就愧疚的低下头,想起一些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两厢一对比,真就觉得那个牺牲的送信兵太令人敬佩了。 或许幼小的孩子们还不会形容什么叫“负重前行”,只单纯知道,因为有这个先驱,他们才能活着。 容心羽这番话,让这些孩子的幼小心灵产生很大的触动。 “所以你们如今觉得,谁最厉害?”容心羽笑问。 “那个送信小兵!” 容心羽道:“那个送信小兵叫夏杰!” “那夏杰最厉害!” “夏杰最厉害!” 一时间,孩子们喊声一片。 不远处的顾鎏陵一行都缄默着。 白大人这时抹了把湿润的眼角:“承云郡主高义,说的都让我等自愧不如。 我等会就写个奏折,禀明皇上。 让皇上同意在这方圆百里的交汇处立个英雄碑。 不仅是夏杰,还有在抗灾中牺牲的很多无辜百姓。” 今天之前,夏杰是谁啊? 如今因为一个仿佛活在天上的娇女传颂,这片灾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英勇无畏。 而朝廷的一众官员,也都是皇上派来,真心为百姓谋福祉做实事的。 晚些的时候,孩子们跟大人说了,大人们口耳相传,一时间,官府赈灾队伍的口碑空前高涨。 加上容心羽带来的伙食提升,和技能教授。 因为龙氏商行恶意煽动带来的不良影响和风波,很快湮灭。 很多原来有心怠工的也都收敛。 大家有志一同,上工的时候更是积极努力了,因此很大程度的推进了建设进程。 这是后话。 这时,终于有孩子发现了顾鎏陵一行,出言提醒。 容心羽转头看向山坡另一边,发现了顾鎏陵一行。 容心羽不禁一笑,朝顾鎏陵等人挥挥手:“来找我的吗?” 这一笑,在青山绿野间灿然生辉,衣着佩饰明明都没有盛京之时鲜艳夺目,却仿佛带着奇异的暖光,照进人的心里。 三个男人站着没动。 “是的郡主,下官有事请教!”白大人立即说。 容心羽便打发了孩子们,答应晚些再教他们东西。 () 第206章 都别活了 容心羽拍拍身上的灰,小跑上前。 率先看见顾鎏陵,眸光明亮的看向他:“顾大人何时回来的?” 顾鎏陵唇瓣微翘:“方才回营。” 容心羽认真看了顾鎏陵稍许:“你怕是几天几夜没有睡吧?都有黑眼圈了!” “嗯,三天三夜。”顾鎏陵淡声道。 白大人几个立即都看向他。 想他这话说的真坦然,是想要惹郡主心疼吧? 果然,容心羽一脸惊讶:“这么久?那你还不赶紧回营休息?” 说着轻推着他手臂,要他回营。 顾鎏陵的脚动了,开口却道:“无碍,来看看你。 另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跟诸位大人交代。” 声音特别低磁好听! 这话说的就好像,出门在外的丈夫,回来一心惦念在家的妻子。 容心羽内心:……这人真是越来越从容了! 白大人一脸姨父笑! 主动帮忙将面无表情的舒靖廷与林淮释往后拦了一些,让小俩口肩并肩走前面。 舒靖廷与林淮释:…… 回到营地后,顾鎏陵并没有立即去休息,一行人去了白大人的营帐议事。 容心羽回了自己的营帐,给白大人写腐竹、干丝、豆腐乳、豆干、臭豆腐……等等豆制品的做法。 这边还没有写完,临冬就跑进了营帐:“郡主郡主,你快去看一下,那边吵起来了。” 容心羽闻言搁下笔:“怎么回事?” “舒大人与咱们未来姑爷吵起来了,白大人说的,想让你去救场!”临冬说。 容心羽一愣,起身就往外走。 当初几个重要官员的营帐安置的近,容心羽一出营帐就看见不远处的营帐帘幔掀着,白大人正伸着头对外张望。 一看见她,就朝她招手。 “顾大人将事情办成这样,只不说话,便想不了了之?” 容心羽一走到门口,就听见舒靖廷的质问。 “本官已经说了,杀乌州知府是还手。 按照舒大人的意思,本官应该伸着脖子让他砍,不该回来?”顾鎏陵反问。 “顾大人的身份在那里,你说乌州知府要杀你?呵……”后面话没说,但未尽的嘲讽,帐篷里的人都懂。 “是不是故意杀人灭口掩藏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那么以舒大人之见,本官需要隐瞒什么?”顾鎏陵说着,将一本账册扔在了桌案上。 舒靖廷看见账本二字一愣,皱眉看了眼顾鎏陵,才伸手去拿。 站在帐篷边上的白大人立即跑进来,跟着凑到了一起。 容心羽跟着小步挪进来,端手站在门边上没有吱声。 顾鎏陵一眼看见她,眸光变得柔和。 抬起修手,敲了下身边的凳子。 容心羽秒懂,小步挪到他旁边,离他一臂之遥坐着。 虽然几日没有料理自己,但顾鎏陵除了眼下发青,倒也没有太大不妥。 离得近了,居然还是那种清冽的好闻异香。 容心羽怀疑,他回来之前是不是偷偷去哪里洗了个澡,才能维持完美的形象! 容心羽没放任自己多想乱七八糟的,很快将注意力转向账册的方向。 顾鎏陵才侧眸看了她一眼…… “这是……” 舒靖廷翻了几页账册后,脸色越来越沉。 白大人也震惊至极,看看账册,又看看顾鎏陵,欲言又止。 顾鎏陵这时淡淡的说:“这是乌州知府与番邦商人交易粮食的账册,经手人是乌州知府,以及卫所周指挥使!” 白大人瞪大眼:“这这这……” 都说乌州知府为太子举荐是委婉说法,实际上他就是太子的人! 如今就差个直接证据了。 而今出了这种账册,又证明了乌州粮仓的粮食被私自售卖给了番邦? 这就差明着说,太子投敌窃国了! 这、这事情参上去,不是太子死,就是他们这些主办官员死吧! 假如一直为太子集权的皇上想保太子的话——他们这帐篷里的都别活了! 白大人只觉得后背发寒,隐隐觉得顾大人哪怕是杀人灭口,当也是为了救大家! 经常当背景板的林淮释这时问:“账册说明的是乌州粮仓内粮食的去向,但是区区一个乌州知府,谁给他这样大的胆子? 怕是他九族都扛不动这罪名!” 然而,区区一个乌州知府,如今背负的罪名已经罄竹难书。 之前种种,已然够诛灭他九族。 如今再加一条通敌叛国——谁又不知道严重性呢? 白大人拼命朝林淮释使眼色,希望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说开,就暂且当谁都不知道! 帐篷内,一时气氛凝重。 顾鎏陵相对众人,神色却是相当平静。 不疾不徐的开口道:“乌州虽然地处偏僻,但也是江南地貌,一向风调雨顺,物产算丰富。 去年底新粮入库不过几日,便被贩卖。 若非今年春雨丰沛,发生了水灾,这件事怕不会被发现。 从账册来看,他们与番邦交易的时间,已经持续有两年以上!” 顾鎏陵一开口,所有人都看着他,等他下文。 “此前,乌州知府假意迎本官入城,于宴会上欲要对本官动手。 被本官识穿以后手刃,乌州卫所原指挥使趁机带着几十部下弃城而逃。 我追捕之下,发现他与山中流寇勾结。 这几日功夫,虽然绞杀了负隅顽抗的流寇一百二十人,却俘虏了一部分被蛊惑的部分无辜百姓一百五十人。 这件事,你们看出来门道没有?” 白大人惊讶:“顾大人当时一定险象环生,毕竟那可是他们的地盘啊! 谢天谢地,幸好顾大人你武功高强,力压群雄。” 说着看了一眼舒靖廷,还在想为二人之前的龃龉打圆场。 舒靖廷自看了账本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一直默不作声的翻着每一页。 林淮释也皱着眉,陷入沉思。 只有白大人又说:“原来,流寇居然与乌州知府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祸害百姓,还蛊惑百姓与朝廷作对? 这,这是要干嘛?想造反吗?” “乌州城现在情况如何?”一直安静听着的容心羽这时问道。 顾鎏陵侧身,眸光落在她身上:“如今,已经由我带去的人接手!” 容心羽颔首,其他的没再多问,只是眼睛看向营帐内挂着的舆图。 而这时,舒靖廷也放下手里的账册,走到了舆图旁。 舒靖廷眉头深锁,从南边看到北边,又从北边划到西边…… 而后脸色凝重看向顾鎏陵开口道:“与乌州知府交易的是南业国,在江州北边。 作乱的流寇,则在西南岭一带?” () 第207章 给他暂用的! 顾鎏陵道:“西南岭几千里山脉绵延,少有人真正走完过。 若是有流寇有心藏在此地作乱,届时与南业国里应外合。 江州、乌州,乃至半个江南都会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 而本官此前上山查探几日,目前只知道遁走的流寇当有十人……” 流寇死的加跑的,统共一百三十人,而被迫落草为寇的百姓却有一百五十多人! 这意味着什么? 若是任由朝廷公信力坍塌,民心溃散,那恐怕将是上千人,上万人的大起义……大夏山河必将动荡! 舒靖廷唇瓣动了动,一时缄默,神色却越发凝重。 之前顾鎏陵来去匆忙,他们忙着安抚灾民,都未来得及问乌州知府之事。 今天好不容易一问,他却轻描淡:乌州知府不肯配合,便杀了。 流寇不肯接受招安,自当杀一儆百! 这是一句不带劝说的啊?! 他之前只觉顾鎏陵敷衍至极,分明是趁着他们灾民还未安抚好,分身乏术,便先去帮太子湮灭了罪证。 如今听了他的分析,对此再说不出质疑的话! 或许都心照不宣太子该死,但却不能在这个时候,以这样的方式死! 如今事情还没爆出来,先杀一个乌州知府平民怨,再杀流寇震慑。 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压下去,才好从长计议。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或是建议?”顾鎏陵打破沉默问道。 屋内几人都下意识看向他,眼神晦暗不明。 他们还能有何建议? 还是白大人说:“还是顾大人考虑周全,我等……无甚好说的。” 顾鎏陵道:“那本官可以稍作休息了?” 容心羽第一个起身,其他人哪里有异议? 容心羽刚想走,突然想起来。 又回眸撞进顾鎏陵的眸子:“你的东西还在我的营帐里……” 之前说是要把东西搬去舒靖廷那里,后来顾鎏陵带着人急匆匆走了。 营地里也没有人想起来这茬,临冬把她的东西拿到营帐安置的时候,她便让暂时将顾鎏陵的东西收拾好,继续放她那边了。 本来也没有多少东西,不占地方。 也担心有什么私人东西,不方便动。 容心羽说着看了一眼舒靖廷,想着二人之间如今还有点剑气未散,共处一室的话,会不会发生流血事件? 虽然武力值不对等…… “顾大人不嫌弃的话,要不,将东西搬我那边?”白大人试探性的询问。 顾鎏陵垂眸看向容心羽,淡声道:“随意,我浅眠半日便走。” 容心羽诧异:“你还要出去吗?而且这么急,才睡半日,够吗?” 就算知道年轻身体素质好,但是铁打的身体也得维护啊,三天三夜未曾入眠,肯定是不行的! 顾鎏陵看见容心羽眼底的不赞同,唇瓣微弯:“以前在盛京自是不会这般,如今是时局使然,不得不奔波。 跑了那几个流寇,我终究不放心,还得进山林子里探探。” 江州那边的边防也得去督促一二,以防南业突袭,但是这个就不必当众提了。 一群人沉默,对于顾鎏陵这份专注辛辞都无话可说。 哪怕有心,也未必有这能耐为他分担多少。 林淮释倒是想去,刚张嘴,顾鎏陵就转头对他道:“营地这边还劳林千户多上心,这几千人的营地安危重任,便暂且辛苦你一人了。” 林淮释还能说什么? 论官位,顾鎏陵比他高。 论武功,顾鎏陵是他们那一届的武状元。 论智谋,顾鎏陵这些事情做的,没有人能挑出错误来。 林淮释拱手朝顾鎏陵道:“卑职遵命!” “另外,乌州城的事情,白大人、舒大人得空的话,可以去走一趟,多收集一下相关罪证。”顾鎏陵又说。 白大人鹌鹑卑微,无有不应的。 舒靖廷眸光沉沉,他还能拒绝不成? 他与白大人两个被保护的,还得致力于灾区重建,查办贪官又本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不可能跟着顾鎏陵去钻林子追什么流寇的,去了也是拖后腿! 明明白大人是这次的主办钦差,但是顾鎏陵的官阶又是最高的。 哪怕顾鎏陵是武官,其分配处事能力,别人也没有可以置喙的。 还能为了主次跟他吵,让他把话收回去,给白大人来说? “下官知道该怎么办!”舒靖廷丢下一句,抬步就走出营帐。 林淮释看了一眼,也跟着出去了。 白大人左右看看:“这……顾大人办事能力卓越,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容心羽不禁高看了白大人一眼,她可真没有看出来,刚才几个男人有一个愉快的! “嗯!”顾鎏陵淡淡应了声。 容心羽见这情况,知道顾鎏陵肯定是要出去了。 对于此人处理公务的态度,心底是真佩服! 迟疑了一下道:“那不如,顾大人直接去原来的营帐梳洗,暂且将就休息片刻吧? 搬来搬去的,也耽误时间。 我等会不在营帐,还得去山里带孩子和妇孺们转转,认认简单的药草什么的。 我估计,城里药材也是紧张,能够利用的人力当利用起来才好。” 顾鎏陵眸光深邃的看着容心羽说完,在容心羽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 轻声道:“好!” 白大人在一旁站着,就觉得自己有点亮。 对此,觉得似乎不大妥当,毕竟没有成婚呢。 可是,事急从权,好像也没有太过分吧……毕竟安置营没有建好之前,男男女女的可都是露天挤一块的。 她俩未婚夫妻,如今就是错开用一个营帐而已! “那下官这就让人将热水送去郡主的营帐!”白大人直接借口溜走。 容心羽这时不免又问顾鎏陵:“真就这么急吗? 听了你之前言的话,我这几日也想了很多。 你说的什么前世梦,竟然那般应实。 这次,是否是因为预见了什么危机,才会如此着急?” 顾鎏陵看着她道:“未曾遇见什么,只是有种不详的预感,若是不做点什么,我寝食难安。” 容心羽微愣,觉得此时顾鎏陵的眸光有点奇怪。 “那你当注意安全!”容心羽想了想,也只能干巴的说。 这时,外面有人禀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容心羽便借口走了。 顾鎏陵看着她小跑着离开的背影,唇瓣微翘。 随后才往之前自己的,如今容心羽的营帐走去。 让青延在营帐外把手,顾鎏陵自己进了营帐内。 营帐内,稍微变了模样。 原来只有一张桌子和床铺,还有他带来的箱笼。 如今地面被铺了垫子,进门是矮几,上面还有未曾来得及收拾的笔墨纸砚。 背靠着屏风,屏风后面隐约可以冒着热气的浴桶,以及离的不远的床铺。 自己的箱笼与容心羽的一道,被归置在床尾。 他原来的铺盖被叠的整整齐齐,摆放在箱笼上,盖着防尘薄布。 顾鎏陵眸光柔和的扫了一眼,便宽衣解带,入了浴桶。 温热的水流一浸泡,紧绷了几日的神经也因此舒缓松懈下来。 不禁就思考起容心羽的问题,关于前世的梦,是否有危险预知? 他说没有! 的确是没有,梦也全都是有她的梦。 就算梦里有困难险阻,也都被弱化了存在,醒来记得的都不多。 顾鎏陵不禁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整个人靠在浴桶里。 他原来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或许到了年龄做绮梦就做吧,为何有些事情感觉越来越不受控制? 不能控制就顺其自然吧,但怎么就全是…… 顾鎏陵喟叹一声,轻阖了眸子。 …… 容心羽去造饭的地方待了一段时间,张罗了几样吃食便来找顾鎏陵。 看见青延拿了顾鎏陵的衣裳离开,而营地外流了水,估计顾鎏陵已经沐浴过了。 青延一看见容心羽便客气的道:“郡主,您过来了啊,主子在里面,您直接进去即可。 我去给主子将这身衣裳给搓了。” 容心羽诧异:“你不也睡会儿吗?这等小事找营地里的人帮忙便是!” 临冬撸起袖子,上前一步:“我来帮你吧!” 青延连忙摇头,并且护住衣裳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不用,多谢临冬姑娘,但就不劳烦了。 我们主子不喜欢陌生人、尤其是女子挨他的私人物件。” 临冬:…… 好吧! 青延又笑着说:“小的不困,此前主子自己一个人摸进的贼窝探底,因为险象环生,才没有机会睡。 我们一行人在外面放风,都轮流睡过的。” 说着就抱着衣裳离开了。 一个人打的先锋? 容心羽愣了下,随后让临冬等着,自己直接掀帘往里走。 却没有看见顾鎏陵在外面,当他在里面休息。 “睡了吗?我给你拿了一些吃食过来,你用一些再睡吧。” 没有人回应。 容心羽侧眸朝屏风那边看去,隐约可见人躺在后面。 “顾大人?你睡着了吗?” 容心羽觉得自己应该不要多管闲事,到这,东西搁下就行了。 但想他眨眼的功夫就睡了过去,这得多累? 想来这几日也没有好好吃上一口热食。 这样子,铁打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吧。 迟疑了一下,容心羽往里走了两步,歪着身子朝里张望了一眼。 就看见屏风后,自己的香榻上……对哦,这里严格来论,现在是自己的房间,只是借给他暂用的! () 第208章 不怪我啊。 于是,容心羽腰板挺直了一些。 香榻上,此时美男侧卧,颀长的身子几乎霸占了整张长榻。 他羽睫轻阖,呼吸均匀,眼下的浅青还未散去,显然是累及睡了过去。 压的还是她的床单,身上倒却没有盖东西。 “你要不要起来喝口肉汤再睡?”容心羽将声音压的很低,试探性的轻喊。 顾鎏陵是习武之人,应当感觉敏锐。 她声音不高,也不至于惊到他。 而榻上的人呼吸依旧均匀,没有回应。 容心羽见此,倒是不好执意叫他起来吃东西了。 再看了一眼顾鎏陵的睡姿,便轻手轻脚的上前,打算给他搭点被子。 这里条件艰苦,不比以前锦衣玉食,他又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万一着凉就不好了。 被子在里侧,顾鎏陵在外面。 容心羽尽量放轻手脚不惊动他,悄悄按着床榻边缘,伸手往里面够。 也就在被子盖上顾鎏陵腰腹的瞬间,本该睡着的人蓦然睁眼。 四目相对,容心羽一怔。 而顾鎏陵眼底有片刻的迷惘,下一刻突然伸手揽住容心羽的纤腰。 容心羽不防,一下往顾鎏陵的怀里跌去。 视线前所未有的亲近,二人的唇瓣只隔着一指的距离。 这还是因为,容心羽反应快,抬手抵住了顾鎏陵的胸膛。 “你……” “阿羽?” 顾鎏陵疑惑轻唤,似乎是不解容心羽为何要抵抗。 二人此时的距离极近,呼吸互错,异香交融,气氛温热而暧昧。 容心羽见他眼神迷离,长长的羽睫欲开欲阖,期间有醉人的星光若隐若现,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惑人欲色勾人心神…… 看得她心脏怦怦直跳,这这这……这人是中毒了?还是睡懵了? 容心羽就觉得脸颊发热,身上感觉奇怪又陌生。 明明该第一时间起来的。 但搂着自己的大手没有放开的意思,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料,烫得她身子也跟中毒似得有些发软。 实在受不了了!! 容心羽红着脸,抬手在顾鎏陵胸口轻轻一捶:“顾鎏陵!” “咳!”顾鎏陵一怔,眼底的迷离在瞬间散去。 待视线聚焦,看清上方的人时,连忙松开了容心羽腰上的手。 容心羽赶紧撑着他胸膛起来,顾鎏陵立时吸了一口气。 容心羽连忙缩手,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身上有伤?” 却看见顾鎏陵俊美的容颜染上一抹烟霞色,别过眼道:“未曾。” 容心羽愣了愣,看了眼他胸前。 恍然那个位置可能、也许是……什么敏感点? 噌的脸颊一路红到脖子根! 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后又一想,她本来就不是故意的吗! 突然就来了底气:“不怪我啊。” 话出口,又觉得十分不对劲。 “是我不对,抱歉……”顾鎏陵声音里分明带着一丝暗哑,更是多了几分别样的性感。 容心羽听得心头一悸,感觉有点把持不住,居然有反扑回去的冲动。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是古代封建社会,女孩子婚前还是要矜持一些的。 连忙转移话题道:“我、我刚才给你送吃的,见你睡着了,就想给你拉个被子。 那……你现在醒了,你看着吃还是睡吧! 那个,我就先出去了。” 说着就要走,才走了两步,心底情绪不定。 挣扎一刻,突然就回过身扑回榻上,倾身靠近顾鎏陵,掰过他的俊美的无暇的脸,对着一边就是“啵”的一声。 继而红着脸看他:“呐,这样就行了。 我知道你心悦我,但咱们还未成婚,其他的就不要想了。” 说着,不敢多看顾鎏陵错愕的神色,转身就跑了出去。 直到听见外面帘子落下,顾鎏陵才回过神。 修手触及过分热烫的半边脸,眸光深邃,继而轻笑出声。 …… 声音虽然不大,但容心羽走到账外还是听见了, 这是气笑了,还是给高兴坏了? 不是说,不喜欢女人碰他的私人物品,这都碰他本人了! 这般能容常人之所不能忍,容心羽在心底默默再给他打高了几分。 这样的男人,能不为敌,这辈子还是都不要为敌了吧! 容心羽掂量了一下自己心里的底线,但愿他真正的心思是正的! 中午容心羽未再回营帐,午膳是在营地和厨房的造饭婆子们一起用的。 膳后,堤坝上的工人送了几桶豆浆回来。 容心羽便召集了几个妇孺,准备先教他们做豆制品,晚些再带孩子们周边转一转认识草药。 “啾——啪!” 突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起。 容心羽闻声一愣,当即搁下手里的勺子,大步往营地外走。 “郡主,好像是堤坝那边发出的讯号!”临冬手里拎着水桶,迎上来就说。 容心羽也看见了。 因为已经有很多营里的士兵往堤坝的方向跑去。 而两里地外的堤坝方向上空,又有第二道讯号烟花炸开。 她知道,这是营地里有紧急情况的时候传递讯息用的。 “怎么回事?”营地里也已经炸开了锅。 容心羽忙道:“大家不要惊慌,几位大人都在那边坐镇。” 继而吩咐临冬:“你在这儿护着一些,我去那边看一看。” 临冬才喊了一声,容心羽已经扔下围兜朝事发地的方向跑去。 而才跑了两步,手就被人给拉住。 容心羽下意识想挣脱,一回头,就看见顾鎏陵沉着脸追了上来。 他的头发未束,腰带是匆忙系的,显然是刚刚睡醒。 “那是敌袭讯号,营地里如今都是老弱妇孺,可能需要辛苦阿羽你暂时在营地坐镇,以防调虎离山。”顾鎏陵说。 容心羽张嘴想说什么,顾鎏陵已经大步上前,翻身就上了青延牵来的马。 上马的功夫,随便以一根发带绑缚了一头墨发,就匆匆策马往事发地而去。 并丢下一句:“青延你也留下!” “你小心啊!”容心羽也只能在后面追了两步这样喊。 因为,一群老弱妇孺都满眼惊恐的朝自己围拢了过来。 这群人里还是老弱残的多一些,身强力壮的妇人也都在堤坝上干着活! 敌人杀或者抓这些人等于自找麻烦,顾鎏陵这样说,分明是不想她涉险。 但他都喊了,她要是追着去了,怕是要人心惶惶。 “郡主,咱们还是加强戒备吧。 万一流寇来抓了这些人做人质,让咱们放下武器……”青延这时还添油加醋。 () 第209章 你怎么也跟着跳了? 容心羽耽了他一眼,开口道:“我不走,召集一下营地所有人,往边上的土屋里搬。 营地还有多少兵力,都召集起来,护好百姓。” 自己也没有闲着,接过农妇手里的娃,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帮着快速往房舍转移。 万一有突袭,这营帐连支箭都挡不住。 之前龙氏商行留下的土屋子虽然不见得多牢固,总不能被一刀捅穿。 青延立即应是,赶紧就去分配人。 青延虽然只是顾鎏陵个人护卫,但是处事应变能力丝毫不差。 不到一刻钟,就按照容心羽的吩咐,组织好了营地里剩余的五百精兵。 将老弱病残以及妇孺们都集中到了小屋这边。 “郡主,咱们现在怎么办?”临冬不安的问道。 容心羽正色道:“等着,尽量不要给前面添乱。” 而很快,就有小兵跑过来传讯。 “前面怎么了?”青延第一个迎了上去。 小兵气喘吁吁的,缓了缓才道:“有几个流寇冒充灾民混在咱们里面,今日想对堤坝做手脚,被发现了。 便要刺杀几位大人,如今挟持住了舒大人。 咱们虽然人多,但是如今也很麻烦。 顾大人下令,暂时将人都调回营地,那边的工作也都暂停。” 说话的功夫,那边本该在帮忙治灾的官兵与灾民都大批量的回来。 估摸着,前面已经陷入胶着状态。 “青延,你守好这里,我去看看!” 容心羽当机立断,抢过一匹马便往堤坝奔去。 如今大部分都陆续回来了,营地这边倒也安全。 临冬追了两步,听见容心羽喊:“你在这边待着。” 青延是听见停下了,但是皇上派的精兵却都下意识跟了上去。 等容心羽抵达堤坝,就看见一大群人堵在堤坝两边。 而一个穿着短打的大汉一手勾着舒靖廷的脖颈,一手持着刀抵着他咽喉。 二人被困在堤坝当中,无路可走。 他们的前后左右各有四五个同伴护着,周围岸上的弓箭手手里的弓箭怎么都瞄不准目标,害怕误伤顾鎏陵。 堤坝旁边还有几具尸体,也不知是哪边的。 “都给老子往后退,不然我们就和这狗官同归于尽!”大汉威胁着喊。 刀刃立时在舒靖廷脖颈划出了一道血痕。 舒靖廷凝眉喊道:“不必管我,必须抓住这群贼子!决不容许他们再生事端……” 话还未说完,大汉就气急大吼:“你闭嘴!” 舒靖廷喊:“有本事你杀了本官,你们这群残害百姓,破坏大夏安定的贼子,休想让我屈服!” 继而朝顾鎏陵的方向又喊:“顾都指挥使,放箭!一个都别放过! 一个换一群,我舒靖廷,死而无憾!” 抓着舒靖廷的大汉脸色阴戾:“我让你闭嘴,闭嘴,听见没有? 你别以为老子是在吓唬你!” 说着对着舒靖廷的大腿就是一刀。 如今已经四月,衣衫单薄。 这一刀便见了血,殷红的血瞬间浸润了舒靖廷的裤腿。 舒靖廷咬牙不吭,还想往刀锋上撞。 倒是把大汉吓了一大跳! 白大人吓得不行:“啊,舒大人呐,你快别喊了,别喊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想活着从这走出去,就放了我们舒大人。” 又去看身边冷着脸,一言不发,手里拉着弓箭,随时可能松弦的顾鎏陵。 暗道,这位不会想趁机公报私仇吧! 毕竟,舒靖廷与顾鎏陵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谈不上友好。 “顾大人,您说句话啊!”白大人卑微的劝说。 顾鎏陵这时开口:“你们想怎样?” 手里的箭却依旧拉着满弦,眼神冰冷的锁着远处。 大汉听见顾鎏陵说话,眼神才一松。 仿佛知道他在这儿最有话语权,指着他斥责:“你们都不许动,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将这边的堤坝挖开!”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还未撤干净的灾民们,纷纷停下脚步。 正因为这堤坝缺漏,连接长江的长河,才一直源源不断的往低洼处的平原泄水。 他们军民一心,好不容易将堤坝一点点垒高,控制住了水势。 又用水车将下流的水引流分散出去了大半,眼看着良田露出来了。 这个时候再挖开,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是,朝廷的几位官员爱民如子,这段时间以来兢兢业业,与他们一道下水。 其努力辛辞,大家伙都是看在眼底的,说任由舒靖廷被流寇杀掉,他们也于心不忍。 而且,今天杀掉舒靖廷,明天是不是别的大人? 以后,朝廷还会派官员下来管他们老百姓的死活吗? 一时间,便都在一旁看着,进退两难。 大汉看顾鎏陵没有回应,而周围被叫退的灾民都驻足往这边看,一时紧张着急。 “快啊,听到没有?” 说着一抬手,手里的刀又要往舒靖廷大腿上割。 “叮!” “咻!” 倏然,一前一后两道异响声起。 只见大汉手里的刀掉落的同时,脖子被一箭贯穿。 大汉都未来得及惨叫出声,就瞪着眼睛跌入激流里,被大水冲走。 周围同伴看见了,连忙回身,想去抓舒靖廷。 舒靖廷煞白着脸跌坐在地,见此情况,一咬牙,纵身往激流里跳去。 “放箭——”与此同时,顾鎏陵一声令下。 箭雨急骤,堤坝上没有了依仗的流寇无处可躲,还未来得及下水,就都被射杀。 “舒大人!” “舒大人!” 容心羽射中大汉的刀刃后,便已经快一步往堤坝冲去。 第一时间手中银锁射出,却因为距离问题,终究与舒靖廷错过。 而水里的舒靖廷沉沉浮浮,眼看着被激流越冲越远。 容心羽脸色沉重,立即调转马头,跟着河水往下游策马。 才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 “顾都指挥使!” “顾大人!” “哎呀,顾大人,你怎么也跟着跳了?” 容心羽闻声回头。 就见顾鎏陵已经自马上飞纵下去,直追舒靖廷的方向。 容心羽一惊,连忙又调转马头回来。 离得近了,就见水里舒靖廷死死抱着一截横生的树干,艰难想往岸边爬。 顾鎏陵脚上踏着岸边的石头,极速靠近,已经快要接近人。 容心羽当机立断跳下马,弯腰捡起地上的绳索,往坡下冲去。 就在这时,舒靖廷抱着的脆弱枝干崩断,与顾鎏陵的手失之交臂。 “啊,舒大人……”岸上又是一阵尖叫。 容心羽刚到跟前,第一时间做出判断,想顺着河堤追人。 奈何水流太急,一时不敢随便扔出银锁。 舒靖廷只有一个脖子露上面,她怕直接把人脑袋给拉扯下来。 人在水下,锁头会有阻力,也缠不到人。 “噗通”一声响。 谁知,刚跑两步,就听见异响。 容心羽一回头,看见顾鎏陵竟直接扑向激流里! “顾鎏陵!”容心羽大惊。 也是这一扑,顾鎏陵总算抓住了舒靖廷。 容心羽愣了一瞬,赶紧抛出手里的绳索:“抓住绳子!” 顾鎏陵是习武之人,反应迅捷。 一手揪着舒靖廷的衣裳拖着人,一边想往回游。 奈何河水湍急,试了两次,都被浊水卷着,往下游流淌。 容心羽焦急的在岸边追,试着摔了五六次之后,顾鎏陵终于抓住了绳索。 因为绳索的一端多了两个成年大男人的重量,加上河水的冲击力,容心羽被带着往前划去。 河边草皮潮湿,容心羽一个打滑,砰的栽跪在地。 还未缓过来,身子整个就被贴着草皮,往河边拖拽过去。 “不要松手,抓紧了!”容心羽焦急的喊。 一时手心火辣辣的疼,手里却抓的更紧。 眼看着都要被拉下水,后面的人都还没有赶上来帮忙。 顾鎏陵沉着眉眼,快速将绳索绑在已经陷入半昏迷的舒靖廷胳膊上,一股大力将他往岸边一推:“拽他上去!” 顾鎏陵这一松手,容心羽好险的停在了岸边。 赶紧使力,将舒靖廷拖上了岸。 这时,其他人才姗姗来迟,七手八脚的将舒靖廷拖的远离水边。 “舒大人!”众人焦急的唤,赶紧给昏迷的舒靖廷按压腹腔内积压的河水。 容心羽第一时间去看顾鎏陵,但不过眨眼的功夫,人就被冲出去老远。 容心羽咬牙爬起来,想继续追,但是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旁边是一处笔直的陡坡,上面全是树。 想着顾鎏陵前一刻义无反顾下水救人的举动,这一刻容心羽觉得热血上头,不想去分辩他那样义无反顾冲出去的理由。 扯过舒靖廷身上的绳子,于狂奔中抛出银锁头,缠上前方坡上的树木。 将袖中的银线放至极致,借力就往水中荡去。 “郡主,您不能去啊,危险!” 后面的人反应过来想阻止的时候,容心羽已然如轻燕般飞射出去,直追顾鎏陵的方向。 银锁被固定住,到底距离有限。 容心羽在看见顾鎏陵的时候,急中生智估算好距离,直接朝激流中的他飞扑过去。 顾鎏陵正在浊水中沉沉浮浮,并没有太抗拒水流的冲击。 身后的情况,他不大清楚,但想来都无碍了。 此时眼睛观察周围,准备随时借由外物上岸。 蓦然,一道鲜亮的颜色闯入视野。 下一刻,直奔自己而来。 顾鎏陵一怔,上半身旋即窜出水面,张开双臂将人接近怀里。 【作者题外话】:两个人都在水里喝了一大口浊水,呛的眼睛都睁不开。 “拿着绳子,等会看见树,能摔上去吗?”容心羽刚刚缓过来一口气,就忙说。 顾鎏陵心中惊疑未定,手里就被塞入了一截绳索。 明明水里冰凉异常,可是这一刻,胸腔里异常的柔暖。 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抱紧我脖子。”顾鎏陵抱住人后,紧紧搂着她的腰。 凝眸扫着两岸地势。 容心羽一愣,下意识就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他身上,也不敢乱挣扎。 待二人又被冲出一段后,顾鎏陵道:“抱紧,要上去了!” 下一刻,容心羽感觉周身有强劲的气流波动。 “嘭”的一声响后,周身河水炸开。 顾鎏陵尽是抱着她,直接飞窜出水面。 与此同时,顾鎏陵手里的绳索扔向岸上,精准的缠住一颗树梢。 顾鎏陵借机一使力,便抱着容心羽飞身过去。 绳索也就缠了一道,勉强够借力。 也就是顾鎏陵刚刚上岸站稳,绳索自树上掉下来。 抱着自己的单臂始终稳健,容心羽勾着顾鎏陵的脖子,没有下坠半分,至此总算吐出一口气。 抬起湿哒哒的眼睫去看顾鎏陵,只见他墨发湿卷,水渍沿着俊颜下滑。 流经曲线完美的下颌,坠成晶莹的珠子,哪怕水珠黄浊,在夕阳下却格外迷眼。 此时的顾鎏陵,明明没有华丽的衣裳装饰,也无一点高高在上的卓然姿态,甚至还有些狼狈。 但此时此刻,容心羽感觉心跳有点不受控制的加速。 眼男人的魅力直线抵达巅峰,前所未有的禁忌迷人…… 顾鎏陵才刚缓过来,便垂眼看向怀里的人:“你可有碍?” 容心羽眸光微动:“我没有,你呢?” 而后想起来,自己还在人家身上挂着。 赶紧松手下地,垂下羽睫,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神。 问完却没有等到顾鎏陵的回应,容心羽疑惑抬眸。 就见顾鎏陵解了外衫,快速的裹住了她整个人,别过去的俊美容颜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容心羽一愣,脸颊也是烫的厉害,赶紧裹紧他湿哒哒的外衫:“谢谢。” 不用说也知道,春衫轻薄,她此时必定是玲珑毕现。 在古人眼底,实在是非礼勿视。 好在二人关系早就定了,也不用担心别人诟病什么名节问题。 “你与我还说谢?”顾鎏陵背对着容心羽问。 “再者,若非你方才带绳索跳下水,我也不能这么快上来。” 他能短暂破开水,但是没有借力点,暂时也只能顺水流。 上是能上来的,自是比舒靖廷那个文弱书生强。 只是,想起她一个弱女子义无反顾朝自己怀里跳下来的场景,心口鼓鼓胀胀的,被一股温热的情绪充盈。 哪怕现在浑身湿透,只着了中衣,也依旧觉得从里到外都暖烘烘的。 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忙转过身去,一把拉过容心羽的手。 “嘶——”容心羽急吸了口气。 顾鎏陵忙松手:“你还说未曾受伤?” 长眉紧锁,伸手就去怀里摸伤药,却是摸了空。 容心羽垂眼一看,哦?受伤了! 也想起来,刚刚拉绳索的时候,阻力太大,被蹭破了层皮。 后来在水里泡的有点久,麻木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感觉到痛了。 顾鎏陵看着容心羽手心上翻出来的白皮,心中堵得慌。 “一点小伤,无甚大碍。咱们先回营地吧,不然大家该担心了。”容心羽不甚在意的说。 顾鎏陵开口道:“伤药在我外衫内衬的夹层里,你拿一下。” 容心羽本来想说不必的,但看顾鎏陵眸光坚定,一副她今天不配合就不罢休的架势,只好伸手去摸药。 一摸,摸到三个小物件,挑了个熟悉的扁平圆盒出来。 顾鎏陵自她手里接过圆盒,打开盖子,剜了一指头出来。 容心羽配合的摊平双手,让他给自己抹药。 顾鎏陵的指尖修长,指腹带着青绿的药膏轻柔的抚触在容心羽的掌心。 容心羽的手一颤,顾鎏陵抬起星眸:“痛?” 容心羽忙摇头:“没,没有。” 顾鎏陵垂眼看着容心羽颤动的羽睫,眸子里的光深邃而柔和。 “好了吧,估计不到营地就结疤了。”见顾鎏陵收回手,容心羽笑着说道。 谁知下一刻,就觉得天旋地转,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容心羽愕然,本能的勾住身边人的脖颈,惊讶的抬眸看向突然打横抱起自己的顾鎏陵。 “膝盖受伤就别动,上面的树林不好上去,咱们还得绕大路回去。”顾鎏陵解释。 之前情况紧急,容心羽自己狂奔追人的时候都没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顾鎏陵那会儿还在水里,竟是知道自己身上受伤? 不过,想来也是看到了,才选择将舒靖廷先送上岸,自己及时松的手吧! 一时间,心底起了一丝微澜。 这叫默契的双向奔赴吗? 心想,哪怕各自是演戏,能演的如此合拍,她觉得彼此也是蛮配的了! 一下子,倒是坦然了。 “行叭,那就有劳顾都指挥使了。”容心羽笑道。 顾鎏陵唇瓣上翘,大步朝前走去。 山野间吹来的晚风微凉,野草缭乱。 但是相依的二人感觉到的只有临近的心跳,和天边晚霞的煦暖…… 顾鎏陵抱着容心羽,才从河边走上斜坡,上了大道,就看见一行车队从北边而来。 一下,四目对众目。 “你们……” 秦簌就在队伍前头,一眼看见容心羽小鸟依人在顾鎏陵怀里。 不能说二人衣衫不整,只能说没有人能想到二人是顺流被冲下来,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 毕竟二人脸上都带着笑,一副春光满面的模样…… “师傅?!”容心羽一脸惊讶。 秦簌看看远处的树林,又看看想从顾鎏陵身上下来,身上还裹着顾鎏陵衣裳的容心羽……眼神复杂至极! 顾鎏陵却还紧紧搂着人不放,开口道:“当心,你还伤着。” 这话入了秦簌耳里,又别有寓意。 伤着,哪里伤着?这是战况有多激烈? “青天白日的,你们……”秦簌有点生气。 但话到嘴边,一顿:“虽然切磋武功可以增进技艺,但是这个时候是否不妥? 当务之急,还是赈灾为重! 就算忍不住技痒,但不能晚些天黑了,一般人不可能看见再来吗? 免得旁人看见了,说你这都指挥使玩忽职守!” 难,是冲着顾鎏陵发的! 秦簌此话一出,身边跟着的望初、秦坚、顾珩御,镖局等等一行,立即颔首。 “是,没错!” “是是是,总镖头你说的对!” “对对对,羽师妹,我娘说的对,她总不会害你。” 顾珩御笑着道:“就是,秦宗主说的有理!” () 第210章 青天白日的 “噗通”连着“哗啦”,二人纠缠着落水。 都在水里喝了好几口浊水,呛的眼睛很艰难才睁开。 “拿着绳子,等会看见树,能摔上去吗?”容心羽刚刚缓过来一口气,就忙说。 顾鎏陵心中惊疑未定,手里就被塞入了一截绳索。 明明水里冰凉异常,可是这一刻,胸腔里异常的柔暖。 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抱紧我脖子。”顾鎏陵抱住人后,紧紧搂着她的腰。 凝眸扫着两岸地势。 容心羽一愣,下意识就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他身上,也不敢乱挣扎。 待二人又被冲出一段后,顾鎏陵道:“抱紧,要上去了!” 下一刻,容心羽感觉周身有强劲的气流波动。 “嘭”的一声响后,周身河水炸开。 顾鎏陵尽是抱着她,直接飞窜出水面。 与此同时,顾鎏陵手里的绳索扔向岸上,精准的缠住一颗树梢。 顾鎏陵借机一使力,便抱着容心羽飞身过去。 绳索也就缠了一道,勉强够借力。 也就是顾鎏陵刚刚上岸站稳,绳索自树上掉下来。 抱着自己的单臂始终稳健,容心羽勾着顾鎏陵的脖子,没有下坠半分,至此总算吐出一口气。 抬起湿哒哒的眼睫去看顾鎏陵,只见他墨发湿卷,水渍沿着俊颜下滑。 流经曲线完美的下颌,坠成晶莹的珠子,哪怕水珠黄浊,在夕阳下却格外迷眼。 此时的顾鎏陵,明明没有华丽的衣裳装饰,也无一点高高在上的卓然姿态,甚至还有些狼狈。 但此时此刻,容心羽感觉心跳有点不受控制的加速。 眼男人的魅力直线抵达巅峰,前所未有的禁忌迷人…… 顾鎏陵才刚缓过来,便垂眼看向怀里的人:“你可有碍?” 容心羽眸光微动:“我没有,你呢?” 而后想起来,自己还在人家身上挂着。 赶紧松手下地,垂下羽睫,掩饰刚才一瞬间的失神。 问完却没有等到顾鎏陵的回应,容心羽疑惑抬眸。 就见顾鎏陵解了外衫,快速的裹住了她整个人,别过去的俊美容颜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容心羽一愣,脸颊也是烫的厉害,赶紧裹紧他湿哒哒的外衫:“谢谢。” 不用说也知道,春衫轻薄,她此时必定是玲珑毕现。 在古人眼底,实在是非礼勿视。 好在二人关系早就定了,也不用担心别人诟病什么名节问题。 “你与我还说谢?”顾鎏陵背对着容心羽问。 “再者,若非你方才带绳索跳下水,我也不能这么快上来。” 他能短暂破开水,但是没有借力点,暂时也只能顺水流。 上是能上来的,自是比舒靖廷那个文弱书生强。 只是,想起她一个弱女子义无反顾朝自己怀里跳下来的场景,心口鼓鼓胀胀的,被一股温热的情绪充盈。 哪怕现在浑身湿透,只着了中衣,也依旧觉得从里到外都暖烘烘的。 随后突然想到什么,忙转过身去,一把拉过容心羽的手。 “嘶——”容心羽急吸了口气。 顾鎏陵忙松手:“你还说未曾受伤?” 长眉紧锁,伸手就去怀里摸伤药,却是摸了空。 容心羽垂眼一看,哦?受伤了! 也想起来,刚刚拉绳索的时候,阻力太大,被蹭破了层皮。 后来在水里泡的有点久,麻木了,这会儿冷静下来又感觉到痛了。 顾鎏陵看着容心羽手心上翻出来的白皮,心中堵得慌。 “一点小伤,无甚大碍。咱们先回营地吧,不然大家该担心了。”容心羽不甚在意的说。 顾鎏陵开口道:“伤药在我外衫内衬的夹层里,你拿一下。” 容心羽本来想说不必的,但看顾鎏陵眸光坚定,一副她今天不配合就不罢休的架势,只好伸手去摸药。 一摸,摸到三个小物件,挑了个熟悉的扁平圆盒出来。 顾鎏陵自她手里接过圆盒,打开盖子,剜了一指头出来。 容心羽配合的摊平双手,让他给自己抹药。 顾鎏陵的指尖修长,指腹带着青绿的药膏轻柔的抚触在容心羽的掌心。 容心羽的手一颤,顾鎏陵抬起星眸:“痛?” 容心羽忙摇头:“没,没有。” 顾鎏陵垂眼看着容心羽颤动的羽睫,眸子里的光深邃而柔和。 “好了吧,估计不到营地就结疤了。”见顾鎏陵收回手,容心羽笑着说道。 谁知下一刻,就觉得天旋地转,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容心羽愕然,本能的勾住身边人的脖颈,惊讶的抬眸看向突然打横抱起自己的顾鎏陵。 “膝盖受伤就别动,上面的树林不好上去,咱们还得绕大路回去。”顾鎏陵解释。 之前情况紧急,容心羽自己狂奔追人的时候都没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 顾鎏陵那会儿还在水里,竟是知道自己身上受伤? 不过,想来也是看到了,才选择将舒靖廷先送上岸,自己及时松的手吧! 一时间,心底起了一丝微澜。 这叫默契的双向奔赴吗? 心想,哪怕各自是演戏,能演的如此合拍,她觉得彼此也是蛮配的了! 一下子,倒是坦然了。 “行叭,那就有劳顾都指挥使了。”容心羽笑道。 顾鎏陵唇瓣上翘,大步朝前走去。 山野间吹来的晚风微凉,野草缭乱。 但是相依的二人感觉到的只有临近的心跳,和天边晚霞的煦暖…… 顾鎏陵抱着容心羽,才从河边走上斜坡,上了大道,就看见一行车队从北边而来。 一下,四目对众目。 “你们……” 秦簌就在队伍前头,一眼看见容心羽小鸟依人在顾鎏陵怀里。 不能说二人衣衫不整,只能说没有人能想到二人是顺流被冲下来,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 毕竟二人脸上都带着笑,一副春光满面的模样…… “师傅?!”容心羽一脸惊讶。 秦簌看看远处的树林,又看看想从顾鎏陵身上下来,身上还裹着顾鎏陵衣裳的容心羽……眼神复杂至极! 顾鎏陵却还紧紧搂着人不放,开口道:“当心,你还伤着。” 这话入了秦簌耳里,又别有寓意。 伤着,哪里伤着?这是战况有多激烈? “青天白日的,你们……”秦簌有点生气。 但话到嘴边,一顿:“虽然切磋武功可以增进技艺,但是这个时候是否不妥? 当务之急,还是赈灾为重! 就算忍不住技痒,但不能晚些天黑了,一般人不可能看见再来吗? 免得旁人看见了,说你这都指挥使玩忽职守!” 难,是冲着顾鎏陵发的! () 第211章 方便打扰一下吗?(加更) 千错万错,自家的白菜怎么会有错?全是猪的问题! 再好看也是猪! 秦簌此话一出,身边跟着的望初、秦坚、顾珩御,镖局等等一行,纷纷点头如捣蒜。 “是,没错!” “是是是,总镖头你说的对!” “对对对,羽师妹,我娘说的对,她总不会害你。” 顾珩御笑着道:“就是,秦宗主说的有理!” 秦簌黑着脸走上前。 虽说这好徒儿说过,可能会抵挡不了男色诱惑受用了。 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二人还未成亲,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女孩子的名誉伤害总是最大的! 而且,目前还在外面赈灾啊! 这二人是年轻气盛忍不住,又怕营地里人多嘴杂,特意跑野林子里来胡闹了吗? 容心羽一眼看出师傅想歪了! 忙说:“快放我下去,我坐师傅的板车就行。” “师傅你别误会,我们刚刚是从上流落水,好不容易在这边才爬上的岸。 我是膝盖受伤了,顾鎏陵才抱着我走的。 还有我的手也受伤了!” 为了证明清白,把手摊开给秦簌看,声音故意放软,还有几分乞怜的味道。 顾鎏陵却是紧拖着她不肯放:“我把你抱上车,不差这几步。” “膝盖受伤?”秦簌瞪大眼。 再看二人身上湿漉漉,又是水,又是泥泞的。 这这这是……滚水里去了吗? 随即摇了下头,摒除掉不该多想的内容。 捂着脸,简直没眼看自己徒弟。 容心羽瞪着无辜的眼:“不是,师傅你不要瞎想!” 再看旁边其他人,也都是看天看地,就是没眼看她与顾鎏陵! “郡主……”这时,一道略显艰难的声音传来。 众人闻声看去,就见一个浑身湿漉漉人从容心羽与顾鎏陵方才上来的位置爬了上来。 “林大人?”容心羽诧异。 愣了下赶紧道:“师傅,派个人去帮忙扶一把。” 秦簌愣了愣,才算意识到一点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 秦簌忙喊了秦坚带几个人去帮忙扶林淮释。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众人回头,就看见乌泱泱一大群人,骑快马奔来。 远远看见他们,就喊成一片。 “郡主、顾都指挥使!” “郡主!” “顾大人,你们没事吧?!” 顾鎏陵趁着众人到来之前,将容心羽抱上车,将她裹的更严实,而后朝众人迎了上去,示意他们停下。 队伍看见他,连忙放缓速度,一个个急匆匆的下马过来。 临冬第一个上前,手里拿着一个披风,红着眼睛就往容心羽跟前冲。 这里人多,秦簌一行赶的是运送物资的板车,避无可避。 临冬便直接将披风又系在了男衫外面。 “郡主,您吓死奴婢了,你怎么就跟着跳了呢? 您若是有个万一,奴婢也活不下去了。”临冬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这不没事吗?”容心羽笑着安慰。 “对了,舒大人呢?”容心羽问。 “不知道,还没死吧,奴婢就顾着您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些。 刚才要不是林大人跑的快,抢了绳子,其他人拉着奴婢,奴婢都想跟着您跳了。” 容心羽恍然,怪不得林淮释从那边上来。 估计是下水想救她与顾鎏陵,结果远远看见二人上了岸,便也跟着借用绳子上来了。 只是河水湍急,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到身后还有人。 一时看向林淮释的方向,正好对上林淮释关切的眼。 容心羽便朝他微微颔首,以示感激。 林淮释愣了下,也礼貌颔首,继而别过了头,却接下面人递来的披风。 容心羽再看不远处的顾鎏陵,所幸也披了披风。 一阵兵荒马乱后,一群人回到了营地。 容心羽被秦簌与临冬、望初护着,回了自己的营帐。 营帐里早准备好热水,容心羽二话不说,褪了衣裳就进了浴桶。 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的一瞬间,容心羽龇牙:“嘶!” 这时才发现,身上除了双手和膝盖的明显外伤,很多地方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不过容心羽很快适应下来,将整个人沉入水里,温温暖暖浸个透。 不然落水加上湿淋淋的吹着凉风回来,她怕明日得风寒。 秦簌与望初、临冬就在营帐里,与容心羽隔着一道屏风。 很快,秦簌就从临冬口里知道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奇怪的误会被解除,一时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这要是自家儿子,她倒是要夸一句英勇无畏好儿郎。 但容心羽终究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锦衣玉食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皮肉苦? 秦簌少不得开口念叨:“那么多大男人,怎么需要你下水去救?” 容心羽刚刚冒出水面,吸了口气,惬意的靠在浴桶边上。 往雪肩上鞠了把水,才道:“徒儿一开始斟酌过的,一点没冲动。 像舒大人落水,我下去了也捞不上来,不如去下游拦截。 这不是跑的最快的顾鎏陵已经下水了吗? 后来如临冬告诉您的,顾鎏陵舍身被水冲走。 他武功高强,我下水,直接救上来的机会有八成以上,这才没犹豫。 等后面那群跑过来,就来不及了。 您看,我们这不都好端端的吗!” 又说:“您看,林大人不也是积极分子? 就是速度慢了点,没有帮上忙,但人家也是有心的。” 秦簌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这时,外面有妇人喊说送了姜汤来。 临冬赶紧出去谢过,端了进来,直接就跑浴桶边上,催容心羽喝。 容心羽端着就喝了。 临冬继而看见容心羽雪白肌肤上的伤,顿时眼睛又发红。 但想秦簌在外面,就没敢吱声,悄悄到床头的柜子摸了药膏出来,准备等会给容心羽上。 “郡主,方便打扰一下吗?”这时,青延小心翼翼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望初迎了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 “怎么了?”容心羽趴在浴桶边缘问。 望初看了眼秦簌,迟疑了下,道:“青延说,顾大人的箱笼在郡主这里。 他刚刚沐浴完,需要一套干净衣裳。” () 第212章 说是您的舅家 容心羽没有多想:“哦,就在床尾那个月白色麻布底下的箱笼里。 对了,他现在住哪里,问问要不要整箱给他送过去?” 望初道:“青延是这个意思,顾大人如今正在白大人那边安置,让把箱笼给他就行。” “那你就搬给他吧,东西不重!” 隔着屏风,完全没看见秦簌黑沉了的脸。 望初小心看了一眼秦簌,快步去屏风后的床尾,朝容心羽的方向递了个眼色。 容心羽一愣,竖起脑袋仔细看了一眼屏风外面的秦簌。 虽然看不清,但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 立即往水里缩了一些身子,眼珠子转了转道:“哎,我这头好像有点酸胀。” 秦簌立时在外面紧张关切的问:“怎么回事,是受凉了吗?你这带药来没有?” “有的,大概是受凉了吧,临冬,你再给我舀点热水加里面。 我要好好泡一泡,等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可不能生病。” 秦簌听见这话,心疼的不行。 她这徒儿来这儿简直找罪受! 可是,她行走江湖多年,对于百姓疾苦,自觉比外面那些当官的还深有体会。 徒儿要尽一份心力,都已经到此,她也不能拦着。 再想,如今环境如此,只要不太过分,她还是别太叨念。 以免给徒儿增加负担! 哎,算了! “那你好好泡一泡,泡好了,就好生歇息一会儿,暂时不要操心外面了。 我们这次收来的粮食很足,你不必担心。 龙家……那边两个孩子还在牢里,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出来兴风作浪。” 秦簌安慰几句,便出去了。 容心羽松了口气! 继而催促:“搬出去快搬出去,晚了师傅又要愁坏了!” “是!”望初答应一声。 与临冬一道将顾鎏陵的箱笼,连着盖着被子的麻布一起抬了出去,交给了青延。 并催促他赶紧抬走,别在秦姨面前现眼。 青延也是个懂事的,片刻不敢停留。 容心羽又泡了稍许,这才起身出浴桶。 刚擦干净,两个小姑娘争着要帮她擦药。 “好好好,知道你们心疼我,但是不用了,给我门口守着,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容心羽好不容易将两个小丫头打发出去了。 她淤青的位置都在身前,自己都够得到。 待上好药,将头发绞的半干,已经是两刻钟以后的事情了。 随便扎了个高马尾,刚想出营帐,临冬就端着个炭盆进来了。 “郡主!”临冬眉眼带笑。 容心羽看了眼炭盆:“不至于吧,四月天了,我也没有那么冷!” 临冬道:“这是未来姑爷让人给你准备的,说是南方的夜晚湿凉,让你烤烤头发,还是干了再出去。” 容心羽看着捧到跟前的热烘烘炭盆,眉眼不由得柔和。 既然好意送来了,便也不辜负了。 待彻底弄干头发,又是一刻多钟以后了。 因为之前堤坝上发生的意外,营地周围的守卫多了好几倍。 平时也就十几个人来回巡逻,守着紧巴巴的粮仓,并没有其他特别需要防备的。 如今到处是一队队的巡逻兵。 毕竟,秦簌刚刚拉来了十车物资,是这群灾民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赖以生存的口粮。 就怕流寇再有余孽来针对作乱! “师傅!” 容心羽在粮仓附近找到了秦簌。 除此之外,还有顾鎏陵与白大人、顾珩御。 抬步往前走的时候,容心羽看了一眼顾鎏陵的方向。 顾鎏陵正好也朝她看来,彼此眸光轻轻撞上。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容心羽却觉得这人群中看他的一眼,心境已然发生了微妙变化。 很短的一瞬,二人都不动声色的挪开。 “怎么就出来了?不歇息歇息,你吃药了吗?”秦簌关切的迎上来。 “郡主有内伤?”顾鎏陵立即问道。 容心羽摆手:“没有,就有点吹风,喝了姜汤,没有大碍了,风寒药就没有必要吃了。” 继而忙转移话题:“师傅,您这次收到多少粮食啊?一路上可都顺利?” 秦簌道:“方才我与几位大人交代过了,这些粮食起码够营地的军民吃一个月。 后头的话,需要购粮,可以提前跟乌州商行下定,那边必定会全力配合。 货源问题你们不必担心! 我也会留我儿秦坚下来,负责粮食路途的安全。” 秦簌这话是对着白大人说的。 白大人听了连连颔首,感觉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 “另外,白大人此前让人订的砖头、水泥、砂石等筑建堤坝的材料,不日便会送到。” 这是早就往周边县城、府城等地衙门下过的通知。 只是那边虽然不敢违抗官府,送货却十分缓慢。 都心照不宣,之前被龙云双恶意耽搁了很多事情! “郡主,您与秦师傅当真是我们的及时雨啊。 若非你们帮忙,这进度还得拖延。”白大人感慨万千,老眼又有点泛红。 容心羽看得诧异,想这白大人真是感性的一个人。 容心羽笑着谦虚道:“就算我们不来,想诸位大人同心协力,也不是问题。 我来了,能为大家锦上添花,我也觉得欣慰。 以后,咱们当继续同心协力才是。” 这话白大人特别受用,心想多通情达理的好姑娘啊。 盛京里那群妖魔鬼怪,以前怎么能那么诟病一个小姑娘呢? 什么第一恶女,分明就是天上的小仙女! 还好自家闺女聪明,提前结识上了。 “对了,舒大人可还安好?”容心羽不免多关心一句伤患。 白大人看向顾鎏陵,只因顾鎏陵刚才沐浴过去给舒靖廷看过情况。 顾鎏陵道:“一些皮外伤已经包扎了,不碰水应当这两日就能结疤。 喝了姜汤,一个七尺男儿应当也不至于生病。” 容心羽点点头,便没再多问。 真生病也没有办法,到时候就歇着呗。 “今日来偷袭的那些流寇是你之前追丢的那些吗?”容心羽望着顾鎏陵问。 “嗯,但我怀疑,并不止这些人。”顾鎏陵道。 还有一些话—— 比如说,一般流寇无非是谋财。 正常情况下,都不会直接跟朝廷作对。 这群流寇之前煽动百姓落草为寇,当也是针对贪官污吏才是。 但据他所知,这群人更多的确是祸害不愿意同流合污的无辜百姓,甚至和卫所有勾结。 如今没有几个人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敢跑到堤坝来毁堤坝,激起民怨。 在顾鎏陵看起来,这群人更像不要命的死士,目的也很明确,因此必死也在所不惜! 只是,周围人多嘴杂,当众却不方便细说这些。 万一人群里还有流寇冒充百姓,便会透露出去。 “最好是让人排查一下营地里现有的人!”容心羽说道。 顾鎏陵颔首:“已经安排人去排查了,所有孤家寡人,或者说不清楚来处的,都要重点盘查。” 容心羽本想问,那你还走不走了。 但话到了嘴边就咽了回去,因为想到与顾鎏陵同样的问题。 “承云郡主!” 这时,有小兵走了过来,恭敬的朝容心羽拱手。 容心羽看他一副有事的样子,便问:“怎么了?” “营地外来了几个商人,说是您的舅家,想要见您。” 容心羽闻言下意识看向秦簌。 秦簌道:“龙氏商行的生意这段时间受创,加上他们家那个小丫头进了牢里,为师估摸着他们也该来了。 能找到这里,该是已经去牢里见过那小丫头了!” 又问容心羽:“你想见吗?若是不想,师傅打发了他们!” 容心羽笑道:“到底是长辈,我现在可是个知书达理的小仙女,直接拒绝了怕是不妥。” 顾鎏陵挑眉,分明看见容心羽在摩挲秀拳。 () 第213章 还能有机会出来吗? “将人迎进来吧!”容心羽说。 “为师陪你一道去见他们!”秦簌沉着眉眼说。 “当然需要师傅坐镇,不然他们以大欺小怎么办?徒儿还有点怕!”说着爱娇的挽住秦簌的胳膊。 秦簌失笑,半句没将她的话当真。 不多时,下面的小兵就将一行人迎进了容心羽的营帐。 彼时,容心羽与秦簌端坐矮几旁。 临冬掀开帘子,进来的有三人,两男一女。 为首的男人留着短须,年近四十,文质彬彬的温和叔叔模样,一身云水蓝的锦衣,银冠束发,体面又不会太张扬。 看见容心羽的时候,男人先是一脸震惊,随即红了眼圈。 “阿音……” 一声满怀孺慕之情的呼唤,中年男子就要往容心羽身边走。 秦簌皱眉:“龙当家,这是阿羽! 阿音?她早就不在了,你是糊涂了吗?” 这话一点也不友好客气。 仿佛看穿了什么似得,眸光犀利的落在龙家当家人龙跃脸上。 龙跃神色一顿,继而惊醒过来般。 十分歉意的看向容心羽:“原来是阿羽,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你长的太像你娘年轻时候了,我一时情不自禁,老糊涂了。” 秦簌道:“你的确是老糊涂了,外甥女长这么大,你居然都没见过一面!” 一句话,说得龙跃面色泛红僵硬,有点快绷不住。 容心羽在侧面桌下给秦簌悄悄竖起大拇指,接下来的话却是更扎心。 “怎么会呢?都说我眉眼其实更像我爹。 而且,此前云双表姐进京的时候,一眼认出我来。 她说,是因为在家里见过我的画像。 没有道理云双表姐看过的,这位自称是我舅舅的没看过。 师傅,您说,这真是我舅舅吗? 不会是谁贴了人皮面具假装的吧!” 此话一出,龙跃脸色微变。 秦簌脸色立时严肃,怀疑的看龙跃:“这模样是你舅舅没错,但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我们是真的!这是你亲舅舅,我是你亲舅母,怎么可能贴了什么人皮面具?” 这时,龙跃身后的中年妇女急忙说。 妇人也打扮的简单素雅,丁香色的丝绸衣裳典雅不突兀。 但是一双手指尖温润,红色丹蔻涂的鲜亮,没有一道划痕。 想来,平时日子过得十分精致。 没有足够的财力,也撑不住这样的排面。 中年妇人后面的年轻斯文公子也上前一步道:“阿羽,你当认识泽表哥吧? 咱们是见过的?” 容心羽看向说话的人,记忆里还真是有。 龙泽,龙家二公子。 每年就是这位负责回年礼给威武侯府,但是原主并不大想见。 鲁氏也不想让他们太过亲近,总说龙家人坏话。 这位就故意在容心羽必经之路偶遇,表明过身份,问过安好。 因为原主一直瞧不上外祖家的人,随便应付几句,也仅仅如此了。 “秦师傅,这是你教阿羽的吗?”不待容心羽开口,龙夫人便皱眉质问秦簌。 “没有人比你清楚,我们龙家的难处。 一直以来那鲁氏霸占威武侯府,我们想与阿羽亲近也是很难。 但你知道的,我们龙家从未因此少了对她的关切。 我婆母,还托付你多关照阿羽的。 怎么到如今,却将矛头对准了咱们?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说着说着尽是有些委屈起来,眼圈甚至泛红。 秦簌刚想说什么,容心羽朝她递了个眼色。 自己开口道:“我师傅教我的可多了,诗书礼乐仪等等……还真没有交过我如何虚与委蛇装腔作势!” 龙夫人被怼的一噎。 感觉这话可真是一点不虚与委蛇,直接就撕破了他们的脸。 她下意识就想否认。 容心羽道:“好了,说那些陈年旧历也没意思。 几位长辈的来意,我也听出来了:你们今日就是特意来表明关心,顺路问候我几句的? 那就坐下喝杯热茶吧,且当你们是亲戚,就不必多礼了。 一般人,见了本郡主可是得先行礼的! 这儿地方简陋,粗茶一杯,也希望你们也莫怪本郡主怠慢。” 几句话,说的龙氏夫妻带龙泽都有些讪讪的。 行礼? 本是有求于人,如今套近乎被落了面子,却是不愿意再落更下乘。 还想端着一些长辈的姿态,也才能拿亲戚关系说事! 这帐篷里就两个矮几,容心羽与秦簌坐了一张。 一家三口便坐到了另外一张上,与容心羽师徒斜对着。 随后,下面人客气的奉上了茶水。 龙夫人冷静下来,捧了一杯抿了一口。 下一刻,差点吐出来,但忍住了。 将眸光投向丈夫,想让他开口。 经过第一回合交锋,龙跃知道,这个外甥女的脾性当真如传言的刚直。 但在刚直之外,不乏犀利睿智,并不好糊弄。 可他到底久经商场,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冷静下来。 龙跃感伤的看着容心羽:“舅舅知道,这些年咱们都没有机会见上一面,是舅舅这个做长辈的不称职。 舅舅在这里先跟你道个歉! 不论旁人怎么说,好歹我自己都该来见一见你。” 说是自己的错,却还在含沙射影别人教坏了容心羽。 又没有指名道姓,可以是秦簌也可以是鲁氏,很方便应变。 容心羽笑道:“那舅舅你千山万水的总算找到灾民营地来了,可真不容易,我这听的还真有点感动。” 龙跃表情一噎。 就像老戏骨对上只会念台词的小仙女,感情接不上,搞得自己都要出戏! 而且,这话里满满的讽刺,让龙跃的脸有些挂不住。 能不讽刺吗?以前在盛京住了那么多年,亲舅舅没来过。 说是鲁氏挑拨,要真上门,她还敢不给进? 容心羽来乌州也没有告诉龙家,龙云双进去了,舅舅家倒是找来了。 这让他们想为龙云双求情,都有点难以启齿。 龙夫人见此,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道:“我们知道,阿羽你怨怪我们。 但是我们也是有苦衷的…… 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双儿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在外面艰难做生意。 她一个小丫头也不懂事,这不,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嚯!”容心羽惊奇,“那是挺艰难的! 都做成江南首富了还不辞辛苦,什么银子都想搂怀里。” 龙夫人被堵的肺部犯胀,呼吸都粗了两分。 龙夫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很怕自己一张口就要忍不住发难。 想她在江南为首富龙氏一族的宗妇,就是知府见了她都得礼让。 还从未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不给留半分脸面! “爹娘,还是让我来说吧!”一旁的龙泽叹了口气道。 俊朗的眉宇间满是羞愧无奈,倒是有几分真诚般。 容心羽没有阻拦,喝了口茶,淡淡看向这位在一旁一直不骄不躁的二表哥。 龙泽歉意的道:“羽表妹,说来唐突。 但你聪慧过人,想来也知道我们的根本来意,我们便也不拐弯抹角了。 这次过来,我们是想为双儿向你道歉的。” 容心羽闻言,放下杯子:“替她道歉?你们见过她了,跟她商量过吗?她答应的?” 龙泽眸光微动,怎么没有商量? 但是他那个妹妹一向很有主见,根本没有同意他们来道歉。 她原话是:“你们不必去求羽表妹,她不会放过我的。 你们真想要救我,救龙氏一族,就递信去盛京找太子殿下! 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龙泽开口却道:“她本是想自己来的,只是如今身陷囹圄无法前来。” “真心想道歉的话,那让她亲自来吧。我又不急,可以等她出狱。”容心羽不疾不徐的说。 又说:“对了,官府给她定罪了吗,她还能有机会出来吗?” () 第214章 情与理 龙氏夫妻被噎的不行,龙泽也一时语塞。 出来? 没有这边松口,龙云双怎么可能出来? 官府那边现在给定的罪名是谋逆,包括私囤粮食、恶意哄抬物价…… 这些每一条都跟他们龙氏商行名下的产业有关! 也因此,龙氏整个江南地区的连锁铺面都受到影响。 且,哪一样罪名拎出来都够他们满门抄斩的,尤其是第一条起码够诛龙氏三族! “阿羽,你这是真将咱们当仇人了吗?”龙跃叹了口气。 龙夫人适时的拿出帕子,擦着眼角,哽咽出声。 容心羽不解:“仇人,二老以为,仇人当如何相对?” 龙跃一顿,还想再拐弯抹角打点感情牌。 龙泽率先道:“阿羽表妹,你与双儿之间当是有些误会。 她此前不懂事逾越了,如今已经知道错了。 如今官府堆砌的那些罪名,她实在承受不起。 还望你大人有大量……” “停!”容心羽打断了龙泽的话,“你这话我就不懂了,‘官府堆砌’,我大人大量? 这意思,是指我耍阴谋,陷害了你们的好女儿好妹妹?” 龙夫人很想说,难道不是吗? 但她没敢吱声! 龙泽道:“羽表妹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这其中应当有些误会。” “谁误会谁?是官府误会你们有罪,没有证据就抓了无辜?还是伪造证据?”容心羽反问。 秦簌这时也道:“误会?此前官府收粮赈灾,龙氏商行有粮食不卖。 又在周围其他州府联合其他商人哄抬粮价,别说你们都不知道?” 几人闻言,一阵心虚,心底不免恼秦簌哪壶不开提哪壶。 原来他们也的确不知道! 但他们此前去牢里看过龙云双,龙云双都说了。 她为了逼顾鎏陵见自己一面,的确不肯卖粮,只作为免费施舍给灾民。 其他地区,龙云双来乌州的路上顺嘴打过招呼,让底下人跟合作的商铺通个气:灾情难解,粮食会很紧张! 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教唆,多的是奸商抢着恶意屯粮,想挣取不义之财! 就算那些奸商想要指摘他们,口头说的,有证据吗? 奸商们甚至没有见过龙云双! 这算是小事,龙云双说出来,只是为让龙跃夫妻心里有个数。 比较麻烦的是,有一家龙氏商铺的地窖被发现,找出了大批量的粮食。 你说这是准备免费送的? 那咱们就再来谈谈,你将这些灾民吸引过来。 又蓄意用银钱收买灾民,恶意诋毁朝廷,不配合办差—— 你还敢说,你不是有谋逆之心? 要命的是,这几个灾民已经被揪了出来,并且交出了赃款。 正是那日顾鎏陵回营地之前,在人群里挑拨离间,给舒靖廷捣乱的! 而龙云双也跟父母承认这件事。 只是,她个人没有出面,都是让底下人做的。 只要官府不抓着不放,他们随便找个人顶罪,问题不大。 官府为何抓着她不放? 龙云双以为,是容心羽嫉恨她想抢顾鎏陵,所以不肯放过她! 至于她为何非得找顾鎏陵? 给父母的回答是:自有分寸,你们不必多管,写信给太子说我有难便可! 龙氏夫妻与龙泽一合计,把信写了,托了个可靠的人去盛京递信了。 但是这一来一回得小半个月,期间损失,龙氏商行有点承受艰难。 若是能够哄得容心羽松口,立即放人岂不是更好? 但显然,容心羽并不好糊弄! 而且,曾经寄托了希望的秦簌明显是偏向帮容心羽跟他们作对的! 龙家三人快速交换了个眼神。 龙跃忙说:“冤枉啊,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哄抬粮价,那可是死罪,我们怎敢知法犯法?” 龙夫人又适时的抹泪:“阿羽,我们知道你在气什么。 但是,双儿已经悔过了。 咱们好歹亲戚一场,她可是你亲表姐啊……哪怕她做的再不对,但是她从未害过你性命啊。 而如今她要背负这样的罪名,别说她了,咱们满门都难逃罪责。 你真的忍心吗?” 龙泽唇瓣动了动,但感觉面对对面眸光澄澈的陌生表妹,实在是羞于启齿。 “又不是我女儿,我有何不忍心的?”容心羽无所谓的道,“真是我女儿,教不好,没学好,也怨不得旁人。 我只能说,下辈子还能投胎,就好好做人吧!” 龙夫人一噎,气急道:“我们是你亲舅家啊,你娘若是在天有灵……” 容心羽眸光一冷:“不要拿我娘说事,你们不配! 你该庆幸我娘在天不灵,不然怕得半夜找二老喝茶。 问问你们究竟还想怎么欺负她拼命生下的唯一女儿?” 龙跃心底一虚,没有吱声。 龙夫人下意识争辩:“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谁能欺负的了你?” “嗤!”容心羽嘲讽道,“你们这不也都好好的吗,人没死呢,在我这儿急着哭什么丧?” 龙夫人就觉得一口气上不来,当场就想翻脸。 龙跃拉住龙夫人,一脸痛色的望向容心羽:“阿羽,你非要置你表姐于死地吗?” 容心羽看向龙跃:“你把话说清楚明白了,谁要置谁死地?” 龙跃一顿,这话怎么敢直说? 容心羽是二品郡主,较真起来,污蔑郡主罪责也不小。 容心羽勾唇道:“怎么不说了?不知道怎么狡辩了? 那我来讲! 首先呢,讲情分吗,咱们有什么情分可讲? 十几年未相见,你们的好女儿来我威武侯府第一次,便盗用我的琴曲为自己沽名钓誉! 后面又顶着我侯府亲戚的名义,在盛京权贵之间如鱼得水的挣钱。 接着又得寸进尺,借用我的名义骗我未婚夫,想毁我未婚夫声誉! 讲道理再加上道理,我是看在亲戚的份上,看在我娘的份上,没对她如何,第一时间给你们传了信。 若是你们放在心上,加以制止,她也不会一错再错,为祸百姓,触犯律法。 既然你们未曾回信,我便当你们支持她与我抢夫婿了! 而且,她也确实从盛京抢到了这里。 我这个晚辈很想请教二老,你们龙家对我的情分在哪里?道理又在哪里? 怕是仇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关于她的罪名,是我污蔑还是事实,你们也都心知肚明!” 龙泽被说的面红耳赤,抬不起头来。 龙跃夫妻脸色僵硬难看,到底有些无地自容,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 容心羽笑着道:“无理无情,几位哪里有脸,来找我为你们自己造的孽徇私枉法? 你们脸再大,我镇西公府的人皆是奉公守法,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干这种事!” 龙夫人都气哭了,还不敢表现出怒气,尽量表现出可怜:“阿羽我知道你恨我们……” 容心羽嗤笑:“恨?我不会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浪费过多的情绪! 她不是傍上太子了吗?你们去求太子或许更有用!” 这话一点不好听,龙夫人脸色难看至极。 但是一句无法反驳,因为自己女儿做的那些事比这更不知廉耻。 他们是有点厚脸皮,却还不是泼皮无赖。 再也没有脸多待,灰溜溜的就走了。 回到马车上,三口人坐在一处,气氛沉重。 “真没想到,这个丫头如此绝情,而且一点面子也不给咱们留!”龙夫人咬牙抱怨。 “要不说有娘生没娘教呢,果然是野性子!” “你住口吧!”龙跃呵斥,“你女儿有人教,上赶着抢自己表妹未婚夫,非得要给人做妾?” 龙夫人吓了一跳,随即不满道:“你怎的这样说自己女儿? 哪个男人不是一妻多妾?你房里人还少了? 双儿她哪怕原先对阿羽的未婚夫有那些心思,但阿羽她与其便宜外人,怎么不能拉自家表姐一把?” () 第215章 直接放出来了! 龙跃怒道:“在阿羽面前我自当帮着咱们自家人说话,但咱们关起门来讲,外面男人是都死光了吗? 全盛京权贵无数,就没有其他男人可以选了? 想嫁入高门这无可厚非! 她若是一开始请阿羽牵线找太子,难道阿羽会不答应?” “再者,阿羽说,此前太子都先对她有意,她不答应。 东宫太子未来九五之尊的妾不做,非得去抢国公府一个二公子的妾当?” 龙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龙跃还没消气,刚才在容心羽那受的气,一股脑就对着龙夫人发泄出来:“结果你教的好女儿,连亲爹娘都骗! 明明就是追着阿羽的未婚夫来的这里,还说自有分寸! 我看真是平时太惯着她,才将她的主意养这么大,非得害死全家才甘心!” 龙夫人顿时委屈的眼泪哗哗的流:“那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吗? 她平时不是跟着你走南闯北比较多吗? 再说了,那些管理权都是你放给她的……又不是我长家! 你还说,太子再看重双儿,但咱们商贾身份低微,在官宦人家立足艰难。 更何况是东宫、太子府那些地方? 所以,要多放手,为她拿钱财铺路。 若是阿羽以后愿意帮衬扶持,岂不是更好? 结果算盘全都落空,还被一个晚辈打脸! 如今钱也花了,人还进去了,何苦来哉?怎么就全是我的错了?” 龙跃一噎,更气了,抬手抓起马车内的茶具就砸在地板上,吓得龙夫人惊叫出声。 “啊,你疯了吗!” 龙泽实在忍不住,开口道:“爹、娘,你们不要再吵了。 再吵也于事无补,还是想想现在该怎么办吧!” 夫妻二人这才罢休,只是气氛依旧不好。 能怎么办?如今除了依托太子,别无他法! …… 营地内,秦簌好一番安慰容心羽。 容心羽却是脸色如常,几番表示自己没放在心上,秦簌才放心。 秦簌便没有在营地久待,住了一日便走了。 龙跃夫妻今天来了一趟,对于后续物资的事情,秦簌始终有些事情不放心,觉得有必要亲自督促。 而出了流寇事件后,顾鎏陵行程改变,暂时将重心放在了营地守卫上。 容心羽随口关心了一句,他说已经安排了人去处理。 容心羽便没再多问,但知道,照了一面的顾珩御当晚就走了。 而后过了两日,秦簌送物资回来了一趟营地,说陪着去办事的望初,被顾珩御借走了。 借走了? 容心羽就是想反对,都没有机会开口! “他借望初做什么?底下没人了吗?望初愿意的?”容心羽不免问道。 秦簌道:“望初懂唇语,倒不是一般人可以替代的。 那丫头也是自愿去的,若非情况急,本是要向你汇报的。” 容心羽估摸着跟流寇有关,对于这个无法诟病。 她主要担心望初的安危,但为国出力是自愿。 她还能钻林子把人追回来不成? 只能由着去了! “另外,听说龙家的人拿出了太子的委托信函,如今案子陷入胶着。龙家那小丫头,大概会被放出来。”秦簌说了进城以后得来的消息。 容心羽道:“这个徒儿听顾大人提过,有太子印鉴的信为证,却是不好办。” 秦簌见容心羽面上还带着笑,不免担忧:“你不担心那丫头被放出,再找麻烦?” 容心羽笑道:“我怕她不拿太子当挡箭牌!” 秦簌一愣,作为一个老江湖,也混迹过宫廷,一下就懂了徒儿的用意。 本来因为乌州灾情,太子就在风口浪尖上。 如今为了龙云双,太子这是上杆子来送把柄…… 后来的几日,因为物资与粮食的不断充盈,灾民们不复受灾时的孱弱,干活更有力气了。 加上又三架水车在下游安置好! 进度立时加快,不出七日,被淹没的良田便露出水面! 至此,堤坝也已经修建了大半。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军营里来了不速之客。 “小仙女姐姐,小仙女姐姐。” 彼时,容心羽正带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在晒干不久的良田边上挖野菜,认识简单的草药。 良田虽然出来了,但是都还积水。 以前能走的道路,如今都还是泥泞,不能下脚。 不过,在边上采集一些野菜,顺便叉几条鱼,不成问题。 又几个孩子跑过来,兴奋的道:“听说营地里来了大人物,大家都说是太子殿下!” 容心羽闻言眸光微动。 算算日子,这位若是在意龙云双,也该来了。 只是,就不知道是怎么脱身出的京了。 容心羽笑眯眯的道:“太子来了?乖乖! 那可是个大人物,一般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机会见。 咱们可得去好好看看,凑凑这热闹!” 啧啧,当真来了吗! 如今的田地是之前洪水淹没的下游,如今往回走,也费了点时间。 等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两刻钟以后了。 太子微服私访,自然不能马虎。 老远的,容心羽就看见营地外面新来的好几辆马车。 营地门口也多了一层守卫,看服饰当是太子带来的护卫。 容心羽带着孩子回营的时候,还被拦住。 “什么人,报上名来!”拦人的护卫态度很高傲。 容心羽抬眸睨了对方一眼,淡淡道:“镇西公府容心羽,字对心,封号承云郡主!” 护卫愣了下,继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震惊的打量着眼前着云母色背子短裙,平袖撸到手腕,长裤沾着泥巴。 手里还挎着菜篮,一副村姑打扮的年轻少女! “她是小仙女郡主!” 旁边还有孩子帮着说。 护卫立即垂了脑袋弯腰:“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还望承云郡主见谅。” 容心羽笑道:“那本郡主现在能回营地了吗?” 护卫二话没说,其他护卫便都自觉的往后退开两步,让出路来。 后面跟着的小布点们虽然小,但都可会看脸色,立即觉得容心羽好厉害。 居然让这些令他们看见都腿脚发抖的兵叔叔们弯腰低头,太了不得了! 纷纷紧跟她的步子,昂首挺胸,颇有点跟着鸡犬升天的架势。 进营地后,容心羽将篮子递给一个小兵,笑着打发了他们去厨间帮忙。 也不用问人,一眼看见围了最多人的营帐,便走了过去。 “殿下的意思,是要力保此女了?” 容心羽刚到帐篷外,就听见顾鎏陵的声音。 “陵弟,这之间是有些误会的。”太子叹道。 “误会?此女与太子殿下说了,拿粮食要挟相见微臣的事情吗?”顾鎏陵丝毫不避讳的问道。 “顾二公子,民女此前就说过了。民女有心为善,但对此人生地不熟,不信其他人……也正是怕造成这样的误会。 因为你与我羽表妹的关系,我才非要见你不可。 谁知道,还是将事情闹成这样。”这是龙云双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无奈极了。 “至于什么煽动灾民闹事,那全是污蔑!民女赠粮食,从未让他们不干活啊。” 容心羽听得这里,在心底啧啧。 这太子身份就是不一样,这就把一个被冠了“谋逆”罪名的犯人给直接放出来了! 容心羽本想进去,这时顾鎏陵又说:“殿下,你若是执意相信此女,要将她无罪释放,微臣无话可说。 只是,将来被其连累祸害,可别怪微臣未曾提醒过你!” 这语气极冷,听得出生气了。 继而听见脚步声,随后,顾鎏陵迎面从营帐里出来。 眼见着眉眼冰冷,周身气压也都很低。 但看见容心羽的一瞬,眸子的光变得温和,身上的气场也不再迫人。 () 第216章 绝对有事! “咱们走。”顾鎏陵牵着她的手腕就大步离开。 “我不用见个太子殿下么?”容心羽一边问,一边跟着他走。 “陵弟!”太子追了出来。 就看见顾鎏陵牵着个脏兮兮的村姑,不免愕然。 “那女子是谁?” 太子这样问的时候,容心羽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并且向他招了招手。 太子震惊了! 不是因为容心羽不向她行礼,而是容心羽怎么弄成这样? 一向养尊处优的他,无法理解。 毕竟就连龙云双之前被在牢里关了一段时间,情况比这还好一点,见了他都避着脸。 “哦,那是承云郡主啊。”白大人跟着出来说道。 舒靖廷瘸着腿,被林淮释扶着。 跟着道:“郡主这段时间在这儿教百姓认识药材,还教着做了很多东西。 百姓们学了,待将来家园重建后,谋生的路子便也更多几条。 整日山上河里的来去,自是不能穿的如盛京时华丽。” 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最后出来的龙云双。 龙云双心底正悲戚,只因顾鎏陵刚才在帐篷里正眼都没瞧过她,几次说她都是以“此女”称谓。 此女? 想她汲汲营取,顾鎏陵竟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 还是说,不屑于提一个龙姓? 这时,又听见舒靖廷的话,忍不住攥紧华丽广袖里的手。 舒靖廷这分明是故意捧容心羽,有意反衬踩贬自己! 龙云双心底没有愧疚,只有羞恼。 表妹口口声声说什么不介意顾鎏陵纳妾,为何放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跑这里来吃这种苦? 还不是为了得顾鎏陵欢心? 怕别人截胡? 要说左右逢源,沽名钓誉,招惹一众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的怜惜——这等本事,她还真是甘拜下风! 咬咬牙,忍住情绪,龙云双露出怜惜的神色。 道:“表妹这是何苦,不能将方子拿出来,交给别人做吗? 她从小到大千娇万宠着长大,何曾吃过这种苦? 这要是累坏了有个万一……” 太子也不理解,颔首:“承云也是,想要惠民,未必要亲力亲为。 父皇不是给安排了护卫保她周全,她尽管使唤便是。 简单把方子写出来,交给底下人去安排,何必吃这种苦? 这要是父皇知道了,怕是要心疼。” 倒不是听出龙云双内涵容心羽,怕被抢去功劳。 而是觉得,真没有必要这样! 因为,他底下人平时就是这样帮他做事的,也从来没有人敢跟他抢功劳。 就像龙云双哄他,说是以他的名义免费赠粮惠民,他还是很受用的。 至于说什么冲着顾鎏陵去的? 太子想起来,是有点膈应。 只是,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啊这……”白大人有点蒙圈,明明容心羽做的是好事啊。 龙云双嫉妒,他懂。 但是太子殿下,堂堂国储,怎么是这种责怪的口吻? 他又不知如何为承云郡主说话,怕说不好,得罪这位。 “若非亲力亲为,怎知百姓疾苦?”舒靖廷这时却说。 太子立时看向舒靖廷,心底一沉,下意识就觉得这话在内涵自己。 舒靖廷继续道:“承云郡主由圣上精兵护卫,自不是代表自己来的。 若是没有点表率作用,别人恐怕会当她是来游山玩水,不知人间疾苦的捣乱,耽误顾都指挥使公办的。 这要一营地正在受苦的百姓如何看待?” 太子与龙云双脸色立时都更不好看了! 那不做表率的,不就是他俩吗? 因为容心羽是代表夏帝,还没法诟病。 太子便在心里狠狠给舒靖廷记了一笔! 白大人看出机锋,这时忙出言打圆场:“这,太子殿下,微臣看那边的营帐备妥了,您这一路舟车劳顿,可要现在去安置?” 太子有些事情正想找龙云双说,便顺着坡下了:“也好!” 又看向龙云双道:“双儿,你且随孤来一下,孤有话对你说。” 龙云双眸光一闪,一脸为难的道:“殿下,这……” 太子见她犹豫,心里有点不悦。 他都千里迢迢为她来了这等苦地,她却还这般骄矜避让。 何况,他本也没有打算做什么。 太子想着龙云双的价值,忍下了,只温和的道:“孤知道你累了,但这里是白大人的帐篷,不好一直占着。 你来,孤与你说几句话。 等你的帐篷建好了,你便回你的帐篷休息。” 龙云双顿时松了口气,但还是道:“单独为民女做帐篷,这太麻烦了。 本来物资就紧张,要不,民女就与表妹挤一挤吧?” 太子下意识就反对:“你愿意将就,但是承云未必答应。 一个帐篷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另外,若是龙云双跟容心羽住一个帐篷,他后面想找她交流感情,要东西什么的,不还得过容心羽的眼? 想想他就不愿意! “可以先问一问表妹,万一她答应呢?”龙云双坚持。 太子也不好太强势,便着了人去问。 龙云双这才跟着太子往他的营帐走。 没有注意到,舒靖廷、白大人几个神色也都不大愉快。 什么叫龙云双愿意将就? 她凭什么占上风与承云郡主比?这还没入东宫呢! “这真是有点荒唐!”白大人嘀咕,但是也只敢说这些了。 舒靖廷与林淮释没有说话,却是深以为然这话。 …… 容心羽与顾鎏陵刚进自己的帐篷不久。 听得下面的询问,就笑了:“她真心想和我住? 我是没有问题,这营帐里目前也就住着我与临冬。 我师傅偶尔来一趟,的确宽敞。 但是让她考虑好了,别回头住的不习惯,又要换新。 传出去,旁人以为我欺负了她!” 顾鎏陵在一旁皱眉:“事到如今,你何必还给她脸?” 容心羽打发走了传话的,压低声音,往前凑近一些。 拿手掩着嘴道:“这是好事啊! 她越是委屈,太子岂不是要越怜惜? 这人一色令智昏,就容易犯错! 送上门的机会,你不想要?” 心想,要是太子真被龙云双给坑了。 对于龙云双自己而言,是另类的报了仇。得偿所愿后,她的戾气当会消减一二,也能少干些连累无辜的事情。 对于天下百姓而言,也未必不是幸事,她为什么要阻止呢? 顾鎏陵既是以天下安定,百姓安康为己任,应该是喜欢这个结果的。 顾鎏陵却是心头一震,冷不丁的看进容心羽眼底。 容心羽被他这一瞬认真中带了两分犀利的眼神看得一愣。 “怎么了?”容心羽不免问道,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顾鎏陵俊颜很快恢复正常,看了眼营帐门口的方向。 才道:“这种话以后要小心说。” 虽然语气如故温柔,但容心羽看得到他眸光里的清冽认真。 谈不上疏离吧,但给她的感觉已是不如刚才牵自己回营帐时亲近了。 容心羽只觉得,这几日萦绕上心头的那几分旖旎在一下散了许多,大脑瞬间清明三分。 顾鎏陵心底绝对有事! 但他既不想说,她也当没有发现般。 笑看着他道:“我知道,这里人多嘴杂,可不敢对谁都这样说。 在外不会随便开口,你不必担心!” 顾鎏陵知道自己方才失态,本想说什么,但看了眼容心羽,最终什么也没说。 …… 太子营帐内,帘子一落下,太子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龙云双跟在后面,还未察觉道。 “你们都出去!”太子说。 龙云双顿时心底紧张,但想这里是营帐,外面都是人。 虽说眼前人不是善人,行事还是要点脸的,不会太荒唐。 () 第217章 隔了一层什么 “双儿,刚才在外面,有些话孤不方便问你,这里如今没有旁人,孤想听听你的心里话。”太子认真的看着龙云双的眼。 龙云双心底顿生警惕,却是装作无知的模样:“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双儿有不妥之处?” “你是否心悦过陵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心动?”太子直言不讳的问道。 太子本来觉得,陵弟是一直备受女子追捧,自信过头,有些想多了。 但如今可不止顾鎏陵一个人这样想。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别的男人,哪怕这个女人只是个妾室都不行。 何况,他不是普通男人,他是未来的九五之尊! 龙云双心里一紧,随即就眼眶发红:“太子殿下,难道你也信外面的小人之言?” 这是真委屈,因为想到自己心心念念却不能得顾鎏陵一个眼神,如今却还得承受仇人责问。 太子一愣,见龙云双情绪激动,忙说:“双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你也知道,你毕竟是未嫁之身,这种谣言对你并不好。” 龙云双这才好一些,继而想着陆悠月做作的样子,沉淀了下,开始绞袖子。 委屈道:“其实我知道,这是谁传出去的。” “你知道?”太子诧异。 “殿下,您没看出来我与我表妹关系不和吗?明明我被冤枉入狱,就在旁边,她却不救我……说到底,顾都指挥使是怕她误会!”龙云双说。 “你做了什么让她误会?”太子不免问道。 龙云双泪盈于睫:“民女什么都没有做啊,但是民女却知道她大概为何误会。” “哦?” 龙云双垂了眼睫:“表妹和晋王殿下的事情,满盛京皆知。 结果没有想到,被容家二房的姑娘背着捷足先登。 表妹大概是被这种事情弄怕了,才会捕风捉影。 所以,自民女来盛京,她就很是排斥民女。 民女主动与她交好,想一起做生意,都被拒绝。 如今还诋毁造谣,毁了我在盛京的生意……” 太子很惊讶,但在他的角度,又觉得这话合情合理。 就容心羽那个性子,不是一向如此,刁钻又小心眼? 不然的话,那个容心珞也不会偷偷背着她勾搭老六。 直接娥皇女英,不是刚刚好! “还有,听说,顾都指挥使有个师姐,才来盛京第一日就与表妹发生冲突。 被送进了京兆府,此后还被顾大人送出盛京。 前段时间,那位师姐也到附近帮忙赈灾,谁知表妹突然过来恐吓,那位师姐当天又挪了地方。” 太子想了想:“你是说陆姑娘?” “对,便是她了!” 太子颔首:“陵弟为了哄承云,处处依着她是应当的。 期间连同门之情都不念,更别说,你只是承云的亲戚。 承云自己都不念姐妹情分,陵弟又怎会给你脸面? 自是承云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龙云双听得这话,也终于松了口气。 知道在太子这里,自己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那么另一件事,就得趁热打铁了。 于是苦着脸道:“本来表妹针对我也就罢了,这段时间官府三天两头找龙氏商行的麻烦,商行的生意因此受到影响。 此前民女本来还准备了五万两,想以殿下的名义去帮助困苦的百姓,如今怕是不能了……” 太子一听这,就急了:“影响这般大?” 龙云双道:“这点还只是因为店铺关门影响的小部分。 如今我们龙氏商行的纺织作坊还被迫停产,若是下个季度的丝绸订单交不上,损失会更惨! 不仅收不回货款,还得双倍赔付。” 这还得了? 太子急的在帐内来回踱步:“这要如何是好?” 龙云双一脸的无助,眼圈泛红。 太子一时心疼坏了! 少不得安慰几句。 努力想了想道:“之前的粮食还有多少? 我看,还是不要再捐了,就说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就按照市价卖给朝廷,走正常程序,说不定能挽回一些损失。” 龙云双心里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这是打着为他们挽回损失的旗子,实际上想拿银子进自己腰包吧。 前世今生,这人就是根子上的自私自利! 龙云双表面顺从的答应:“那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外面有人通报。 “进来!” 来人继而转达了容心羽的意思,原话不动。 龙云双听了很是意外:“郡主竟是答应我与她一个帐篷?没有附带条件?” 来人答道:“就这些,没有别的了。” 龙云双心里顿时不安,她以为,如今二人关系剑拔弩张,以容心羽的性子必定会直接将她怼走,不留丝毫情面。 这样的话,她就又能在太子这里得一波怜惜谅解,应和她上面的搪塞理由。 可如今居然答应了? 但斟酌她其他的话,也不对劲。 这意思是她后面就算被欺负了,也必定是装腔作势? …… 容心羽的营帐内,顾鎏陵并没有走。 容心羽也没有再出去,于案上铺展开笔墨纸砚,画着一株植物。 这是她今日出门带孩子们采摘的草药,如今画出来,写上功效,好方便他们温故知新。 顾鎏陵在斜对的矮几旁端坐着看书,书没有看进去几页,眸光短时间内已经往容心羽这边看了好几次。 只见对面的人儿眉心宽和,精致绝俪的笑脸满是认真。 哪怕没有锦衣华服,她身上那种恬静又豁朗的气质也让人无法忽视其美好。 明明此时她情绪看起来并无任何波澜。 但顾鎏陵觉得,二人之间的氛围和前几日不大一样了。 就好像突然隔了一层什么…… “郡主!”这时,临冬在外面喊。 “怎么了?进来!”容心羽稍微抬眸,就看见顾鎏陵在看自己。 不禁愣了一下。 临冬在外面道:“龙姑娘说,她不过来打扰郡主了。 那边又搭了两间帐篷,龙家其他人要来。 龙姑娘大概会与龙夫人一间!” “知道了!”容心羽应道,表情惋惜的看了顾鎏陵一眼。 “看来,是不敢来了,怕我真欺负她呢。” 顾鎏陵觉得容心羽此时的表情生动,那点隐约的隔阂仿佛因此散去。 唇瓣不禁微翘,起身走到容心羽身边,看了眼她的画。 只见上面的植物纤毫毕现,颜色配比精绝。 乍一看,还以为是将实物摄魂于纸上。 对于她的画技,他是见识过的。 如今一对比,竟是让人觉得,她之前为自己画的那副有些草率了。 而这看起来,分明就是一株路边常见的蒲公英罢了。 “你是要做医书册子吗?”顾鎏陵问道。 容心羽轻应:“嗯,写下功能主治,对着实物给孩子们巩固一下。 等过段时间,我便要回去了,不能再教他们。” 顾鎏陵一愣,而后想想,她出来的确有段时间了。 来此本也不是她的公务,是该回去了。 压下心底那份失落,顾鎏陵道:“回头我与白大人商量一下,等周边村子恢复,便在村子里合理设置村学。 由朝廷出资,雇佣当地的秀才,当是问题不大。” 容心羽抬眸望向他:“你这个想法是好的,不过,得提醒白大人,考虑一些现实问题。” 顾鎏陵微微疑惑:“阿羽的意思是?” 这声阿羽叫的特别顺口,就像那日午后…… 容心羽微垂眼,继续作画。 同时开口道:“在农家,孩子六岁便算了一份劳动力。 农人地里刨食,就算读书不要钱,很多人却未必买得起笔墨纸砚。 而匠人重私人传承,也通常怕一个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应招官府教授别人? 那起码获利要高于他自己辛苦打拼!” 说完抬眸,就见顾鎏陵星眸灿灿,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仿佛有些失神。 见她抬眸,顾鎏陵才回神开口:“阿羽此前深居盛京,居然如此懂人间疾苦,这些都是我未曾想到的。” () 第218章 要气炸了 容心羽坦然的迎着他的眸光,眉眼弯弯:“以前不知道,现在可以问啊。 一年地里收成多少,粮价多少,税率多少,笔墨纸砚几何…… 外面那么多人,只要长嘴就能问。 当然,不是说你没嘴哦,你们都有另外公务要忙,当是没有顾得过来。 我这不是闲来无事,就顺便问了。” 顾鎏陵就静静看着容心羽颤动的粉嫩唇瓣,觉得她没有说实话。 但是,她既然不说,他也不问。 唇瓣始终带着笑意:“你没有闲来无事,这样说,有些妄自菲薄了。” 容心羽一笑,觉得这男人真是精明! 有些事也豁然两分,彼此彼此吧。 “郡主,龙家的人过来了。”这时,临冬在外面说。 “过来就过来呗!”容心羽随口一句,并没有打算出去相见。 临冬就不说什么了。 只是看着趾高气昂故意从他们营帐前面过去的一行人,心里就觉得不得劲。 从营地正门口去太子营帐,走这儿又不顺路,这是来炫耀什么呢? 还以为龙云双傍上太子,她们郡主会出去巴结他们? 想屁吃呢! 见龙夫人朝这边看来,唇瓣勾着得意的笑。 临冬直接翻了个白眼,抱着剑,看向别处。 龙夫人表情一顿,心底顿时不舒服了。 “一个奴婢而已,居然敢如此目中无人!” 就想上去教训一番! 却被龙泽劝住:“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毕竟是二品郡主的婢女,她们不过商贾身份,有什么资格去理论教训? 娘这是有点飘过头了! 龙四说:“娘,算了,妹妹还没嫁进太子府呢。” 龙夫人却想,太子肯为她家双儿千里迢迢而来,定是将她家双儿看的极重。 不说正妃,侧妃应当是轻而易举。 君为臣纲,以后有容心羽求他们的时候。 还想说什么。 这时,龙跃道:“别生事,先去见过太子。” 丈夫都这样说,龙夫人这才收敛一些,想着来日方长, 届时,她再狠狠打容心羽的脸。 一家四口,便随着营卫往太子营帐而去。 容心羽一心画药草,并没有打算出去的意思。 只是,这龙家的麻烦却是不断。 不过半个时辰后,青延急匆匆跑来:“主子,那边舒大人与龙家人起了争执,惊动了太子,看样子,舒大人要吃亏。” 容心羽与顾鎏陵对视一眼,都放下手里的事,往外走去。 “怎么回事?”顾鎏陵问道。 青延道:“是龙家人要在营地安置,舒大人不答应,让他们这些闲杂人等在营外自己解决。 龙家人不仅非要在内营安置,还要挨着太子营帐……于是就吵起来了。” “太子怎么说?” 几人一边走,一边说。 青延道:“太子站龙家人,毕竟人是他弄来的。 觉得一个帐篷不是大事,但是舒大人拿制度军规说话,气的太子要拿他问罪。” 几边营帐本就离的近,也就拐个弯的几步路。 说话间,就听见了争执。 “舒靖廷,你好大的胆子,你敢违抗孤的命令?”太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舒靖廷扶着拐杖,站的笔直,态度不卑不亢:“微臣奉陛下旨意来此监督赈灾,当以营地军民安危为上。 太子殿下若是执意留下这些罪民,便请立下军令状,向圣上请旨担责。 微臣便不敢阻拦!” “你——”太子气的面红耳赤。 白大人等人大气不敢喘,就在旁边心惊胆战的看着。 龙家人气的要死,龙夫人最先忍不住。 道:“罪民?这位舒大人,你凭什么空口白牙这样说我们?” 舒靖廷冷眼看向龙夫人:“罪证确凿入了牢狱的人虽然放出来了,但是罪名可未曾洗清。 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说没有就没有做过的。” 这话跟直接说太子徇私枉法没有两样了! 太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舒靖廷,你以为孤不敢对你如何?” 舒靖廷道:“微臣怎敢低估太子殿下的权威? 太子殿下若是觉得微臣说的不对,哪怕是砍了微臣,微臣也绝不反抗!” 太子肺都要气炸! 舒靖廷是臣,他是君。 舒靖廷敢这样当众拂自己面子,他砍了他都不为过。 但是他能吗? 他之前屁股还没擦干净,如今再砍了赈灾监军,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次来之前,递上去的折子内,都是赈灾顺利进展的好消息。 他也是跟父皇下了保证,要好好为百姓办些事的。 结果他因为这些小事把人砍了?回头必然有弹劾的折子传回盛京! “太子殿下息怒,这事情都怨我们。”龙云双这时开口。 太子立即顺了阶梯握住她的手:“这怎么能怨你们?” 龙云双浑身一僵,好不容易忍住厌恶,露出羞涩的表情抽回手。 太子自知失态,眸光闪了闪,掩饰般的道:“你此前一片善意,在这儿建粥棚赈济百姓。 这里没有一个人念着你的好不说,还将你关进大牢里。 简直一个个是非不分,狼心狗肺!” 最后一句恨恨的。 扫了一眼当下,正好看见不知何时过来,站在不远处安静看热闹的容心羽。 太子立时皱眉:“承云,你来的正好!” 容心羽这才上前一步,朝太子福身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有何吩咐?” 太子直接道:“龙氏是你的舅家,如今来了此处帮忙,你觉得当如何安置才好?” 这是要把锅甩给她? 强调舅家,以为她一定会顾忌什么? 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向容心羽。 “太子殿下这话似乎问错了人!”容心羽道。 太子皱眉,当即明白容心羽是不想给他面子。 “你难道不念亲戚情分,要任由他们被人污蔑欺辱?这可是你亲舅舅!”太子质问。 容心羽无辜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们要是真做错事,臣女可不敢徇私枉法。 再者,臣女又不是此地主事,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利越俎代庖。” “殿下,算了吧!”龙云双此时一脸的哀伤。 “我知道羽表妹也不信民女,民女也无意给大家添麻烦,徒增事端。 这样吧,民女一家去对面的木屋安置吧。 那边本是我龙氏商行建造,又在外营边缘,当是没有问题吧?” 说这话时,扫了一眼周围,底气很足的样子。 其实她来之前就看见,那边的几十间房舍都已经被官府征用。 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是舒靖廷办的这事儿。 当时她就觉得心气不顺! 合着,一直都在算计自己? 她此时这话出来,也有点打舒靖廷脸的意思。 舒靖廷皱眉不语,更让龙云双觉得自己踩在了他的痛处上! 容心羽却道:“这样说来也没有毛病!” 继而看向舒靖廷的方向,给了个眼色。 舒靖廷见她似乎胸有成竹,便没有说话。 白大人却道:“这,那边已经被官府征用。 住的都是一些贫苦百姓,他们白天干活,晚上回来囫囵就睡了,都没有好好打理过…… 这如今环境不大好,龙姑娘一家不嫌弃么?” 这话说的委婉又客气。 但是谁都听得出来其中内涵:里面现在住的都是忙人,你们一群闲人好意思抢吗? 作为大夏子民,受朝廷庇护。 协助官府办案,纳税、服役,本是天经地义! 口口声声赈济百姓的龙家人,这还戴着罪,张口就想要回,哪里来的理直气壮? 而龙家夫妇是什么出生?倒是真不介意这话! 龙夫人就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既然大营住不得,我们住自己的也理所当然。 我们带了人,自会收拾清理。 还请诸位大人下个令,让那些之前寄居的搬出来吧! 别让我们去赶人,届时又栽赃一个罪名。” 容心羽看向舒靖廷:“舒大人,去下令吧,还是别让主人家催了。” 龙夫人立即露出得胜的笑容,微昂了下巴看容心羽。 自以为,太子对自家女儿的袒护震慑住了容心羽。 容心羽这是势弱,想故意讨好呢! () 第219章 禽兽吗? 舒靖廷冷着个脸,直接扔了拐杖,一瘸一拐的出了大营。 龙家四口人,三个男人都不吱声。 龙夫人趾高气昂,龙云双则是姿态端庄,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 就这么一行人,跟着太子,鸡犬升天般,浩浩荡荡的往木屋那边走去。 很快就跃过腿脚不好的舒靖廷,到了木屋外等候。 “舒大人不急!”容心羽走在舒靖廷身后,走的比他还慢。 林淮释白大人一群也都自然的走在舒靖廷旁边。 就连个子最高,腿最长的顾鎏陵,也是慢悠悠的,不疾不徐。 “等会儿,你切莫与他们起冲突。”这时,顾鎏陵开口。 舒靖廷立时皱眉看向顾鎏陵,知道他这话是对着与他并肩而行的容心羽说的。 这是什么意思? 要容心羽吃亏,忍气吞声? 哪怕他感激顾鎏陵上回救了他一命,但也不能理解他自己不作为,也还阻止容心羽的态度。 容心羽闻言侧身抬眸望着顾鎏陵。 顾鎏陵道:“到底是你舅家,你直接冲突,总会对你有些不利影响。 交给我处理吧!” 容心羽微微一笑:“行,听你的!” 一双璧人,相视而笑,氛围在外人看来溺死人的美好。 舒靖廷、林淮释、白大人:…… 就觉得,硬是被掐着脖子喂了一嘴的狗粮! 等这一行到营地外面的时候,木屋那边已经发生了争执。 “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赶我们走?” “我们是龙氏商行的人,这是我们龙氏商行盖的房子,如今物归原主不过分吧!” 龙夫人说着,便吩咐跟来的下人进屋。 “你们几个,进屋帮他们一把,将东西腾出来!” 此时,龙夫人面对的是一对花甲老人。 “但这屋子不是已经被官府征用了吗?是官府分配给我们的!”屋内,佝偻着背的老人,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稳。 他身后还躲了一个孩子,和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妪。 “征用也得讲道理,我们自己都没处落脚了!如今太子殿下做主还我们屋子,合情合理。”龙夫人理直气壮。 “劝二位赶紧出来,我也不欺负你们,底下人会帮你们搬东西。 若是挡着这里不走,等会不小心碰上,可别怪我们底下人莽撞。” “太子殿下?” 因为一行人的到来,周围其他屋子都有人探出头来。 听见这话,纷纷看向人群里衣着最是鲜亮的那位——大夏朝,太子殿下! 一时,百姓的表情都很怪异。 太子未察,龙云双却注意到了一点,占据这些房舍的百姓,全部都是老弱病残。 老的老到走不动路,残的只能爬到门口往外看。 就龙夫人驱赶的这间,屋里还有一个吊着胳膊腿的男人。 这样一反衬,倒是显得他们龙氏商行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了。 她一下子就知道,被容心羽给摆了一道。 下意识看向远处,就看见容心羽面容带笑,胸有成竹的模样。 龙云双暗自咬牙! 她大意了! 以容心羽的性格,怎可能轻易服软?那么痛快就答应挪屋子?还帮忙劝舒靖廷? 她要是这种情况还执意拿回房子入住,龙家与太子的名声都臭了。 她不信,舒靖廷那群人不会找机会弹劾他们! 龙云双咬牙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龙夫人猛然回头:“双儿?” 龙云双扫了一眼当下:“看得出如今住这里的都有难处,我龙氏商行也不是为富不仁之辈。 我们另外再想办法吧!” 摆出一副通情达理,悲天悯人的模样。 龙夫人倒也明白了女儿的意思,立即说道:“怎么想办法? 这都快天黑了,难不成,让我们今夜露宿野外? 我们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家,非得让人搬。 这随便挤出两间空房,还给我们,让我们凑合一下今晚也不能吗?” 说着一脸委屈。 周围都是一些普通百姓,也不是泼皮无赖。 如今的确住着龙氏商行的房子,听得这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哪里来的脸?因是商贾出生,家传如此,才能这般理直气壮吗?” 这时,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 众人都是一怔,下意识朝说话的人看去。 却见容心羽与顾鎏陵站在一起,但话显然不是一贯直来直去,喜欢鸣不平的容心羽说的。 开口的是男人,是顾鎏陵! 龙云双愕然,心底闪过一抹伤痛。 太子诧异:“陵弟,你此话怎讲?” 他倒是听出来,顾鎏陵这是要针对龙云双一家。 顾鎏陵俊美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清冽的眸子不带温度,只淡漠的道:“这地谁批给的龙氏商行私用? 还是建了房子以后,报备给了朝廷,纳了赋税?” 龙云双一怔,感觉不妙。 舒靖廷道:“下官与白大人负责此地,并无收到什么申请文书。” 龙云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无话可说。 而顾鎏陵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已然预见到了。 一时攥紧手心,郁结堵心。 顾鎏陵又问:“这片房屋又是谁出力,出材料盖的?” 这话出来,屋内的个孩子喊道:“这是我爹和村里叔叔们去山上砍的树,又去河边挖泥盖的! 我爹就是上山的时候,被大树给砸伤的。 还是舒大人好心,将咱们一家安排在的这里。” 周围本来还不好意思的百姓闻言也一下子恍然大悟。 “那这房子是大刘家自己盖的啊,怎么就是龙氏商行的了?” “就是啊,人家唯一的劳动力因为盖房子落了伤残,你们却来抢房子,是否不地道?” “这是想仗势欺人吗?” 一时间,周围议论声一片。 龙夫人立即看向龙云双,眼神焦急的询问:“怎么回事?” 龙云双能说什么? 是她出的粮食,将人引来这里,美其名曰免费赈灾。 但是那么多人过来住哪里? 龙氏商行人手就那几个,肯定不可能她出人给他们盖房子。 盖也盖不过来! 所以,这些房子还真是灾民们动手盖起来的。 这周边山林多,草木丰茂,动手盖几间屋子而已。 不比去河里挖泥扛麻袋怼堤坝,轻松安全? 所以,很多人都愿意动这手! 她又不能说,吃了她的粮食盖的房子就是她的了,那还叫免费吗? 岂不是自打嘴巴? 之前百姓们因为户籍问题匆忙回了安置营,加上后来房子也分配给了需要的人,都还未想到这层。 如今被顾鎏陵这样一分析,周围百姓一个个恍然大悟。 一时间,都是对于龙氏商行的质疑。 龙夫人着急,她本来以为要开口的是容心羽。 当众场合,就算吵不赢,也得让人知道容心羽目无尊长,品行不端! 如今换成顾鎏陵,她就像被扼住脖子的老鹅,没法说道。 下意识拽龙云双的袖子,毕竟这边房子的事情,她最清楚。 龙云双攥着手,去看太子。 太子皱眉道:“陵弟,你这是干什么?” 顾鎏陵不疾不徐的道:“太子殿下,您觉得,舒大人这驱逐令要如何下才能安抚人心?” 也没说百姓不搬,只问太子怎么个搬法。 太子就觉得一口气堵心口,十分难受。 他能怎么说? 这周围的百姓,除了老的小的,就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没有一个完整人! 将他们赶出自己建造的房子,从而霸占,这是想当众做禽兽吗? () 第220章 醍醐灌顶 他一世贤明还要不要了? 龙云双母女是觉得,一开口就承认自己已经输了。 龙云双想着如今让顾鎏陵与太子针锋相对也好,便都没再吱声。 看在银子的份上,太子总要安置他们一家的! 周围一时安静的不行,越僵持越尴尬。 “那依顾都指挥使之见,怎样才能让大家都满意?” 太子气的没了脾气般,但却称呼了顾鎏陵的职位。 “大家都满意?”顾鎏陵唇瓣勾起一抹嘲讽,扫了龙跃一群人一眼。 “微臣等人在此,主要责任便是赈灾、负责军民与诸位大人的安危。 君为臣纲,殿下身为太子,安危问题自然是重中之重。 其他闲杂人等,营地兵力有限,怕是难以顾及。” 就是也坚持不让龙家人进营地安置了! 舒靖廷忙说:“还请太子殿下以自身安危为重!” 白大人等人看情况,也忙跟着出声:“请太子殿下以自身安危为重!” 一人附和,两人响应,随即是一片声的赞同。 没有一个说太子不是,听起来好像太子不顾自身安危以身犯险,弄的大家很关心着急似得。 太子:…… 最后瞪了眼顾鎏陵:“陵弟,你与我来。” 说罢,甩袖,背手,大步往营地走去。 “诶,太子殿下?”龙夫人有点着急,却被龙云双拦住。 太子一走,便无人再为龙家人做主。 容心羽只淡淡看了眼龙云双,便抬步往营帐走去! 龙云双盯着她的背影,暗自咬牙。 太子气冲冲的回了营帐。 看见顾鎏陵跟进来,当场就发难:“陵弟,你今日是存心帮着舒靖廷与孤作对不成?” 顾鎏陵神色平静,朝太子拱手道:“殿下难道不知微臣苦心?” 太子微愣,满肚子的火气一滞。 “殿下确定,要选龙氏女,而弃了承云郡主,不要镇西公府的支持了吗?” 顾鎏陵语音低磁,不疾不徐。 俊美无俦的面容没有波澜,冷静到让太子觉得,顾鎏陵这个人毫无感情可言。 哪怕是容心羽为他纡尊降贵,从高门贵女在此地沦为村姑,吃尽苦头? 在此话题里,也没有惊起他一丝怜惜而产生的偏移。 仿佛单纯的就是为他这个储君! 太子皱眉:“你此前在外面处处护着承云郡主,孤以为,你是为了她故意打压双儿,要极力与孤作对。” 顾鎏陵淡声道:“打压龙氏女是真,但龙氏女却不配与殿下相提并论。” 太子思绪微转,居然不觉得生气。 区区商贾之女,若非她身后有龙氏商行,掌握雄厚的财力,他的确是不必与其虚与委蛇的。 顾鎏陵又说:“虏获承云郡主的芳心,不是殿下的意思吗? 如今不论对错,郡主既然与龙氏女不对付。 微臣不顺着她来,又如何让她看见微臣的在意,从而顺服?” 太子一直看着顾鎏陵,不仅找不出这话里的漏洞,还有点赞同。 女人吗,自是要哄着顺着的。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殿下是觉得,龙氏女跟了你便当水涨船高,承云郡主看见她就该对他们一家卑躬屈膝?” 顾鎏陵这话一下问在太子心中。 对对,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本该如此吗! 顾鎏陵却又说:“那么太子殿下是想捧龙氏女为太子侧妃,还是其他? 毕竟,太子侧妃也才从三品。” 太子刚刚觉得理所当然的想法立即一颤,太子府按规制,有品阶的只有正妃超一品。 这分明是在质疑:他是不是想废太子妃给龙云双做? 否则的话,怎会给龙云双那么大的脸,针对好不容易哄过来的容心羽? 容心羽可是二品郡主! 太子感觉急着解释:“我并没有那个意思,陵弟,你可不要多想。 我对你姐姐的心意独一无二,你当是知道的。 其她女子,不过都是用来安抚下属的!” 顾鎏陵道:“我自然相信殿下! 只是,有些人不识好歹,还未进太子府,便仗着殿下仁慈,有些恃宠而骄了。 以后的话,还不知会如何得寸进尺。” 太子眉头皱的死紧,想龙云双怎敢如此? 就连贤妃出言不逊都被父皇贬为昭仪,那还是因为看的容溯有可能会保贤妃。 父皇还在呢,他都不敢跟容心羽撕破脸,龙云双有什么资格? 太子恍然悟到什么:“你的意思是,我被那龙氏女牵着鼻子走了?” 顾鎏陵却问:“龙氏女,是不是给殿下许了什么承诺?” 太子眸光一闪,可不是,之前给了几万两。 还给画了一个十万两白银的巨饼…… “殿下英明,有些事情当已经想到了。”顾鎏陵适时的说。 太子沉吟,在营帐里走来走去。 好一会儿才道:“你觉着,龙氏女与承云郡主有可能和解吗?” 顾鎏陵似乎思虑了片刻,才道:“这样吧—— 承云郡主这段时间,为了帮微臣稳固民心,早出晚归,带着营地里的孩子上山认识草药。 殿下可让龙氏女放下身段,为郡主提一日篮子,仅一日便可。 当然,您不要说是一日。 若是她肯,便当她知事,能为太子忍耐。 若是她不肯,便是不将尊卑礼制放在眼底。 太子府美人不少,虽然身份不如郡主,但多为忠臣良将之后。 将来龙氏女入府的话,太子殿下当能以此预知推断到一些后患!” 太子神色凝重。 顾鎏陵又说:“另外,若非这次太子殿下出面,龙氏商行还不知会遭受怎样的重创。 但是殿下您来了,就算他们允诺什么,也该是他们求着您。 若是您不承认龙氏女是代表的您,那么龙氏一门死罪难逃!” 太子顿时如醍醐灌顶,脑中敞亮明了! 真是,差点本末倒置。 他为什么要给龙云双脸啊?明明一直是他在给龙云双帮助! 若是被抄家灭门,他不信江南首富之家抄不出几十万两。 只是,他宽厚,不想杀鸡取卵罢了! “你说的对,幸好陵弟你提醒了孤!” 太子拍着顾鎏陵的肩膀庆幸。 太子此时眼神明亮,自觉大脑也无比清明。 没有在兵权、民心,与龙云双之间做出无脑选择。 “来人,将龙姑娘叫来!” 顾鎏陵听得这话,便先行告退。 太子道:“你去吧,好好安抚承云,孤不会好赖不分。” …… 晚些时候,容心羽在自己营帐与临冬同桌吃饭。 一个野蒜炒肉片,几个白面馒头,和两碗疙瘩汤。 临冬揪着馒头,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吃的食不知味。 容心羽喝了一口疙瘩汤,抬眸看她:“没有胃口?” 临冬噘嘴:“奴婢没有郡主这么好的气量,知道外面还有一群臭虫转悠,实在是没有胃口。” 容心羽失笑。 这时,青延在外面道:“郡主,您得空吗? 得空的话,小的跟您说件事,是我们主子让小的来的。” 临冬立即跑到门边,掀开帘子:“是不是有信儿了?” 青延朝她眨巴了下眼,给了个肯定。 继而道:“太子殿下有令,让龙氏商行的人在营外安置,包括龙姑娘。 没有他的传唤,龙家人也不得随意进出咱们营地。” 临冬立时以拳击掌,总算吐出一口浊气:“该,幸好太子殿下还不是太……”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赶紧自己捂住了嘴巴。 青延又道:“另外还有一件事,主子让小的给郡主您提个醒。” 于是,简单说了,顾鎏陵要太子安排龙云双给容心羽提篮子的事情。 容心羽听罢笑道:“哦?她答应了?” 青延颔首:“答应了,但是小的之前在外面偷偷观察了。 那位龙姑娘从太子营帐出来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 想来气的不轻!” () 第221章 心底焦急 “该!”临冬兴奋的不行。 容心羽诧异:“龙姑娘晚上也住外营了?不仅仅是龙家人?” 青延道:“正是!” 容心羽心想,这太子的转变有没有三百六十度? 不由得在心中给顾鎏陵竖起大拇指! 次日一早,容心羽照常起早。 穿上轻便的衣裳,梳着简单的高马尾,就出了营帐。 一群孩子立即围了上来,纷纷询问今天去哪边活动。 容心羽笑着道:“不急,咱们接个大姐姐,一会儿再去。” “哪个姐姐啊?”有孩子好奇的问。 “就是昨个那个龙姑娘,你们以前应当是见过的吧!”容心羽随口一说。 “我知道,是那个坏姐姐!”有孩子喊,“我们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她不是好人!” 容心羽诧异:“哦?你们看见她做坏事了?” 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忙说:“她之前被官府抓走之前,我爹带我住在那边木屋。 有天晚上,她找人叫了我爹过去。 然后给了我爹十两银子,让我爹跟别人说官老爷们的坏话,我爹照做了……后来我爹就被抓进去了。 当时为这事情,我爷爷还骂了我爹,我都听见了。” 说到这里,神色有些黯淡。 有些忐忑的看向容心羽:“小仙女姐姐,他们说,我爹犯了罪,是要杀头的。 他,他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容心羽摸摸他的头:“我记得,你家里是还有一个爷爷?” 孩子红着眼睛道:“对,我爷爷就住在前面的木屋里。 之前逃难的时候受伤,后来就瘫了不能动了。 还是您给开的药方,营地里的官爷给抓的药,现在才好了很多。 而之前那个坏姐姐的人说,我爷爷情况严重,药钱很贵……我爹也是为了给我爷爷换药钱才做了坏事。 我爹他其实不是个坏人!” 容心羽帮他擦了下泪:“放心吧,你爹会回来的。” 倒不是她要徇私枉法。 龙云双都能随处溜达,没事人似得,其他人自然不会太严重。 顶多就是几个月监禁。 而今坐牢无非就是做苦役,可不会任由犯罪的在牢里吃闲饭,那么在官府指定的范围内问题不大。 倒是可以问问舒靖廷,看看是否帮忙将人调到堤坝来上工。 孩子立即开心不已! 容心羽随后就带着孩子们往营地外走。 龙家人的营帐很好找,就挨在大营门口不远处,贴着山林边。 统共三间,连在一起。 容心羽走到近前,期间一间帐篷门口站着的一个丫鬟立即迎了过来。 先是朝容心羽福身行了一礼:“奴婢见过表小姐。” 表小姐? 容心羽也没有吱声,淡淡看着这丫鬟。 丫鬟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妥,继续道:“我家大小姐今日略感风寒,如今还起不来身,大概是不能陪您去山上采药了。” 闻言,容心羽是一点也不意外。 对于丫鬟这平视的态度,也并不生气。 只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丫鬟一愣,迟疑道:“您……您不是镇西公府的……” 到这里,后面话不敢说了。 “是什么?”容心羽淡声问。 丫鬟一吓,看见容心羽身后,随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继而带着哭腔道:“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心冒犯郡主。 这也不关我家大小姐的事情,郡主要罚就罚奴婢吧!” “怎么回事?” 容心羽闻声回头,就看见太子带着护卫走了过来。 那丫鬟就是嘤嘤的哭:“是奴婢该死,不关承云郡主的事情。” 太子不禁皱眉,下意识看向容心羽,眉宇间浮现不悦。 容心羽先是朝太子福身行礼,才道:“回禀太子殿下,这个奴婢尊卑不分。 见了臣女直呼什么表小姐,还说她家大小姐身体抱恙不能陪臣女上山采药了。” 太子一愣,生病了? 顿时心就往下沉! 本来也不是非要龙云双去,只是顾鎏陵提意见,对龙云双的试探。 昨天答应的好好的,今日却不去了。 真生病,假生病,不用旁人嚼舌根,太子都心知肚明。 那么,就算容心羽生气,他也可以理解了。 “我家大小姐是真的生病了,并不是故意拿乔,还请太子明鉴。” 小丫鬟哭的梨花带雨,仰着头看太子。 太子又是一愣,看看小丫鬟,又看看一旁站着,表情甚是无害的容心羽。 忍不住问:“你罚她们什么了?”哭的这么惨? 这语气是询问,而不是责问! 容心羽耸肩:“就在她叫臣女表小姐的时候,问了句:知道我是谁? 接着,殿下您就来了,然后她就跪下了。 臣女有没有罚他,殿下应当听得见她那些话了。” 太子闻言皱眉看向地上的小丫鬟。 他后院女子一堆,这点女人之间争风吃醋互相陷害的伎俩,一看就懂。 “放肆!”太子立即呵斥。 小丫鬟一吓,对上太子冷凝的眼神,心神一凛。 这,这不是该对容心羽发难吗? 她明明按照夫人的安排去做,怎么太子要对自己发难? “将这个不懂事的贱婢拖下去,杖刑二十!”太子立即下令。 真是岂有此理,龙云双竟是如此不懂事! 不但故意违逆他的意思,还敢让一个贱婢算计承云,想拿他当枪使? 简直岂有此理! 立即就来了两个护卫,将小丫鬟给拖走。 “太子殿下,麻烦拉远一些,别吓着孩子们。”容心羽小声提醒,脾气态度前所未有的和善。 太子闻言看了眼容心羽,突然觉得,这承云郡主也没有外面说的那样刁钻跋扈。 不论之前如何,至少在这件事上,容心羽的姿态是摆的很平和的。 正想着迟迟不肯出面的龙云双,这时,帘幔被从里面掀开。 龙云双被龙夫人扶着,白着脸出来。 急急道:“太子殿下,听说您要惩戒民女的婢女,不知她犯了何罪?” 容心羽在一旁道:“龙姑娘,你应当先行礼的。 毕竟你如今身份不同一般,代表的还有太子殿下的脸面,身边丫鬟没有读过书不懂礼节。 您才名满盛京,当是知书达理不比盛京贵女差,可莫要忘了尊卑哦!” 龙云双闻言猛然看向容心羽,眼底的愤恨这瞬间没藏住。 容心羽惊的往后一退:“呀,龙姑娘,你这是什么眼神? 难道本郡主说的不对吗? 太子殿下,是不是臣女说错话,惹龙姑娘不高兴了呀? 臣女真不是故意的!” 太子:…… 听着这熟悉的口吻,唇瓣抽了抽。 但想龙云双的态度,就觉得心气非常不顺。 龙云双这时忙收敛情绪,朝太子行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民女并非有意,只是一时情急失态,民女也不敢不高兴。 只因琴儿是陪着奴婢一起长大的,奴婢与她情谊非同一般,这才失了仪态。 还请殿下恕罪!” 容心羽道:“不敢不高兴?一道长大的?那主仆关系一定深厚吧,说情同姐妹也不为过了。 这般着急也是可以理解的,殿下您说是吧?” 继而看向太子的方向。 这话说起来在体谅龙云双。 但是太子觉着,容心羽看自己的眼神就是一副:“您是智者,您懂的”意思! ——我就是在内涵龙云双跟她的婢女穿一条裤子,她主仆就是故意对您阳奉阴违,想挑事! 太子十分受用这种赞同的眼神,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觉得这承云越发懂事了,陵弟果然没有骗自己。 现在不必顾鎏陵来跟他解释因由,他自己就看出来了:这个龙云双太过心高气傲! 否则,也不敢一开始就拒绝自己堂堂国储的示好! 让小丫鬟表小姐表小姐的叫,这不就是想借着姐姐的身份,蹬鼻子踩承云的脸吗? 容心羽这个被捧惯的能给她好脸色才怪! 还敢编那些瞎话骗他! 想到这里,太子又沉了脸。 龙云双见太子脸色越发难看,心底焦急,再啰嗦,棍子可都该打完了! () 第222章 威胁? “太子殿下!” 龙云双都要跪下了! 龙夫人气急:“阿羽,你非得火上浇油吗?” 容心羽满眼无辜:“龙夫人此话怎讲?” 龙夫人咬牙,没法说她在内涵什么。 但是,大家都懂。 容心羽道:“算了,没得为一个小丫鬟让人误以为我心狠手辣呢! 太子殿下,臣女斗胆,想为那婢女求个情。 不知,行不行?” 所有人都是一愣。 太子虽然想小惩大诫,但是容心羽既然不计较,这自然是最好的。 所以没有犹豫半分,让人去阻止施刑。 但是,人是被拖着回来的。 二十板子,已然打了十二板子。 小丫鬟作为富贵人家的一等丫鬟,身子与小姐的娇贵程度也差不了多少。 哪里承受得住这些? 此时头发汗湿,奄奄一息的,哭都没有了力气。 “琴儿!” 龙云双母女赶紧带着其他丫鬟上前接人,一时都哭成泪人。 容心羽这时道:“太子殿下,既然龙姑娘身子不适,再喊她上山也是不妥了,没得以为咱们凌虐人呢。 臣女还赶时间,这便告退了!” 容心羽这话挑不出错来,以她的性子能够好好说话,太子自没有不应的。 太子看着龙云双道:“孤还记得,当初在长公主府,承云为了护双儿你,还推了孤一把。 孤一直不明白,为何你二人就走到这境地?” 龙云双被问的心中发虚。 曲着羸弱的身子,脸色苍白的朝太子行礼:“殿下……” 结果话还未说话,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双儿!”龙夫人大惊失色。 太子急忙上前,一把将龙云双搂进怀里。 龙夫人心底一喜,赶紧往后退出位置。 而龙云双心中俱震,却不能起来推开太子,最后被太子抱回营帐。 容心羽闻声回头,明显看见龙云双的手动了一下,但并未说破。 看了一眼在营帐门口,并不打算跟进去看女儿的龙夫人。 唇瓣勾起一个淡淡的笑,转身就走。 “承云郡主!”龙夫人喊。 容心羽侧眸,就看见龙夫人一副扳回一局的得意模样。 “你确定要不认我们这舅家了吗?你可要想清楚再说!”龙夫人问。 这语气! 容心羽也不恼,反而笑道:“人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算是见识到了。 你们龙家人,可真是一脉相承的心高气傲。 就不知,支撑的底气是什么? 是勉强蹭在这山野边上建起来的帐篷吗?” 龙夫人被噎的瞪眼:“你……” 容心羽已经转身带着孩子们离去。 后面还跟着一串十个皇帝派的护卫,龙夫人嫉妒的眼红,却无可奈何。 容心羽带着孩子们上山,一直转到中午才回。 回来的时候,每个人提的篮子大大小小,都有不少东西。 有野菜,有能用的药草,还有一些野果子等等。 还没到营地门口,远远就看见一行拉着建筑材料的队伍。 容心羽忙将篮子递给一个护卫,小跑着迎了上去。 远远就朝为首的秦簌招手:“师傅!” 一个快冲下坡到了秦簌跟前。 秦簌连忙伸手接住:“哎呦,你这孩子,真跟个孩子似得。” 容心羽当然没有不知轻重的撞她怀里,扶着秦簌的手臂,又看了看她身后:“师傅,进货都还顺利吗?” 秦簌道:“挺顺利的,起码能够保证堤坝的完成,放心吧!” 容心羽还挂念望初,不过她跟顾珩御出去处理的任务不一般,打算稍后回营再问。 容心羽便跟着车队一道往堤坝的方向去送材料,路上师徒二人有说有笑。 龙夫人听见动静出来,看到车队,眉头不禁皱起。 继而掀开帘子,进了营帐。 “这可真是老虎不在山,老鼠称大王!”龙夫人咕哝。 龙云双还躺在榻上,脸色苍白:“怎么了,羽表妹又刁难你了?” 龙夫人摇头:“那个秦簌,也不知哪里那么大面子,不仅乌州商行给她面子。 官府要什么,配合送什么货。 就连咱们陵州那边的商户,也都给她卖面子!” 龙云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陵州商会那边怎么说,娘是如何看出来的?” 只因龙跃是陵州那边商会的会长,此前已经打过招呼……陵州有商户居然敢不给龙家面子? 龙夫人道:“此前咱们都算过了,乌州这边的商户根本吃不下官府这么大的订单。 他们想不延误工期,只能往陵州那边调货。 今日运送的货物里,就有那边商铺的标志。 还是咱们龙家的世交!” 货自然不敢不给,而是稍微拖延一二。 为的是想以此增加筹码,让官府不敢太刁难龙云双。 显然,对方没有给龙跃面子! “爹呢?”龙云双问。 龙夫人道:“此前州府的官员都来了,正陪着太子殿下巡视堤坝,你爹与你两个哥哥都去了。” 龙云双沉着脸道:“快意镖局的生意,虽然大江南北的都接,但主要来往在盛京与陵州之间。 想来,那些人看的都是与秦姨这些年的情面。 但是,他们在陵州,终究要看龙氏商行的面子吃饭。 此时若是有别的更好的镖局能选呢?” 龙夫人恍然,继而兴奋道:“说的没错,以咱们龙氏的财力,弄一个镖局出来还不是轻而易举?!” …… 容心羽与秦簌一道到了堤坝,太子那边提前收到消息,带着一众官员迎过来。 看见车队,太子满脸笑容。 毕竟,周围能够调配到物资,早日把这边的事情结束,他头上才不会被悬上刀。 听说秦簌是容心羽的师傅,少不得夸赞两句容心羽。 又看看跟在一旁的顾鎏陵,连连颔首:“你们做的不错! 待回到盛京,我必定要向父皇为你们请赏。” 这种事情白大人早就已经在捷报里夸赞过多少回了! 但是,没有人这个时候反驳太子,全部都在恭维。 “这……不是全掌柜吗!” 这时本来坠在一众官员后面的龙跃立时激动的开口。 一下子,所有人都看向龙跃。 只见龙跃从队伍里走到前头,满脸堆笑的向车队里的一个中年男子打招呼。 被称全掌柜的看了一眼秦簌,继而朝龙跃拱手:“原来是龙大当家。” 龙跃眸光微动,暗骂这老小儿不识抬举。 以前在陵州见了面,谁不称呼一声龙会长? 太子这时问:“你们认识?” 龙跃忙说:“启禀太子殿下,草民不才,是陵州商会的会长。 全掌柜是咱们陵州城这行的老商户了,自然是好多年的老交情了。” 继而又对全掌柜说:“全掌柜一路来,辛苦了吧。” “嗤!”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一群人闻声看去,就见容心羽脸上嘲讽的表情还未散去。 龙跃皱眉:“阿羽,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这位龙爷是以什么身份说这种话,是出于老友的关怀?还是上位者对底下人的慰问?”容心羽问。 龙跃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大人在这儿,就算关系再好的老友,他本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口叙旧。 他本是要让太子以为,全掌柜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及时送来这么多材料。 他自然不敢自称上位者,只是如今,女儿与太子的暧昧关系,无人不知。 除非太子自己,一般不会有人敢拂他面子,揭露这点。 倒是忘记容心羽,这个刺头犀利的很。 太子这时开口:“陵州来的商人,是熟人,招呼几句也无妨。” 但看了眼顾鎏陵与容心羽站的极近,就想到顾鎏陵之前的提醒。 便问:“此前听说,这边的建材货源紧张,想来,龙氏商行从中出了不少力?” 不然的话,龙跃不该这个时候出现。 太子之前为自己开口,龙跃还以为找了台阶。 突然又被这样一问,顿时脸色一僵。 但很快恢复,朝全掌柜看去,眼神下意识一眯。 全掌柜看见了,哪里不懂他的威胁? () 第223章 舍不得我走吗? 作为陵州商会会长,表面上,龙跃的确有这个资格威胁自己,让他们家的商铺关门歇业。 但也仅仅是表面上而已! 全掌柜权当没有看见,朝太子拱手:“启禀太子殿下,草民此前收到秦镖头盛京来的书信,知道灾区情况,便准备上了。 所以,在秦镖头带着官爷们找来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有供应上货物。 至于龙会长? 草民也十分诧异……本来以为,他看见草民,不会给好脸色。” 此话一出,龙跃脸色大变。 忙说:“全掌柜,你说话注意措辞,你我无冤无仇的,我为何不给你好脸色?” “一个月前,贵府的下人跟我全家订购了一批建材,说要建别院。 当时,在下回你是建材不够。”全掌柜说道。 再没有解释别的! 容心羽这时道:“一个月前筹备建新别院? 是要挂圣上御赐的‘积善之家’的牌匾吗?” 龙跃脸色煞白,急忙去看太子:“殿下,您别听他们瞎说。 我这个外甥女如今对我有成见,一定是与人串通好了,这样污蔑我龙家声誉。 届时乌州大灾,到处缺物资……” “是呀,到处缺物资!”容心羽抢过话。 “官府冲着龙氏‘积善之家’的名声,第一时间联系进货,结果回复是都缺货。 没有想到,原是自家攒起来要建别院。 就不知道这是要建多大的别院,自家商行的不够,还去商会同行家订? 毕竟,听说被你们龙氏商行打过招呼的不止一家。 总不可能,全陵州商会的人都联合起来对付你这个声望极高的会长吧? 还是你觉得,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千里迢迢去陵州专门给你使绊子?” 太子脸色此时已经相当难看! 他是坏,却不傻! 赈灾的节骨眼上自家大兴别院,皇帝都不敢这样。 龙云双还跟她说,家里之前捐了很多银子出去,已经没有多少了。 这件事起码说明,在龙云双入狱之前,龙家都很风光! 而今,也未必都说了实话。 “你跟孤来!”太子冷斥一声,气冲冲的往营地走去。 太子也怕,他不敢让容心羽再说下去。 这个龙跃自己不尽力办事,还想抢容心羽师傅的功劳,实在该死! 但是,他还不能不保他! 所以,有些事情只能关起门来说。 容心羽没在这儿继续待,与秦簌一道回了营帐。 一回到营帐,秦簌就道:“以后遇见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出头了。 那到底是你舅舅,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你也别说,自己名声以前就不好。 不值当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去做。” 容心羽笑道:“我知道了师傅,这不最后一次了吗。” 秦簌诧异:“什么意思?” 容心羽道:“刚才明面上话都说成那样了,除非太子执意包庇,不然不可能再让龙家人在营地待着现眼。 哪怕不能查办龙家,起码也会让他们避人耳目。 这些人整日在这儿,我个人没有什么,就担心他们影响建设。” 秦簌颔首,有些感慨的看着自己这个徒弟。 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在家国大义面前,无畏个人得失,她又怎能打击她? …… 而半个时辰之后,如容心羽所说,龙家那边的人开始收拾东西。 龙氏商行带来的人本就不少,等容心羽忙完手里的事情出去看的时候,车队已经离开了。 龙家的人是灰溜溜的走的! 而隔了两日,太子也离开了营地。 被一群官员与精兵护着,方向是乌州。 听说,是去江南巡视了。 容心羽估计,这一趟,不给龙氏羊拔掉一层皮,太子应当不会回京吧! 而随着赈灾进度,容心羽觉得,自己也该回去了。 于是,这日跟顾鎏陵提及这件事。 “太子不会空手而归,但是银子他拿到手能不能花上,还未可知。”顾鎏陵这样说。 容心羽便明了,顾鎏陵是已经有了安排。 至于是怎么花不上,她也没有多问。 如今越是肯定一点:顾鎏陵在意大夏安康,百姓安危。顾鎏陵也是真的在暗地里跟太子使绊子,不让他好过。 本来,身为太子的亲小舅子,未来的国舅,身份自然不会低。 再等太子妃生下嫡子,他扶持外甥,镇国公府的荣耀起码能够往后延续两代以上。 可是,顾鎏陵明显是不想太子上位。 若非有更好的选择,正常人怎会如此? 但究竟为何,容心羽估计他不会说实话。 于是,只试探性的问道:“以后,我在朝中需要避讳什么人吗?” 顾鎏陵坐在容心羽的侧面,闻言垂眸看她。 顿了下才道:“你以前如何,以后继续如何,不必顾忌什么。” 容心羽微微诧异,这是在宠她,还是他能给她撑腰? 想想朝中的几位皇子,除了晋王那个老六经常蹦跶的欢,其他的都很低调。 而今晋王都还在府里幽禁着,出来也自是不敢再与自己作对。 容心羽想,顾鎏陵哪怕投靠了哪位夺储,对方如此隐忍不显,当不会莫名其妙找自己麻烦吧! “好,我知道了。”容心羽颔首,“那后日我便回去了……来时与皇上说过,只是在这边看看,待几日就回的!” 如今可近一个月了! 顾鎏陵一愣,眸光一时仔细落在容心羽脸上。 记得她来时还是肩纱飞扬的小仙女,绝俪出尘。 在这儿这段时间,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做的事情比普通村妇还多。 气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瘦了一些。 能不瘦吗? 镇西公府哪怕是厨房烧火丫头,吃的都比这边强。 顾鎏陵心中动容,垂下凤眸的时候,看见容心羽搭上桌上的纤手。 本来白玉一般的手,打人重点都会发红。 如今上面却落了不少细小的灰痕,这些是被草叶不甚割伤的…… 顾鎏陵眸光微颤,下意识就抬手,修长的大手将容心羽的小手完全包裹住。 这瞬间,仿佛一股电流自相触的双手引发,刺激的双方都是一愣。 容心羽睁着清灵的眸光看着顾鎏陵,倒也没有缩回。 顾鎏陵抬起羽睫,眸光深邃的犹如九天星幕,仿佛有碎星在流淌。 “至多半个月,这边应当会竣工,届时诸多事务会交接给当地州府,我们也该启程回京了。”顾鎏陵语音低柔的说。 容心羽感觉到,他本来干燥温暖的大掌逐渐出汗。 顿时便起了调戏的心思,便身子微微前倾,凑近顾鎏陵问道:“你这是……舍不得我走吗?” 就见顾鎏陵眸光微颤,垂眸定定的望进她灵动的眸里。 容心羽坦然大胆的迎着他的眸光,没有退缩。 本来吗,如此美色在前,多欣赏一眼就当是赚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 谁知,顾鎏陵俊美无俦的面容突然靠近。 容心羽瞪大的眼,在顾鎏陵温热的气息逼近时下意识一眯。 而后,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睫上。 容心羽身子一震,紧接着,手被拽着往前一拉,被动扑进了顾鎏陵温暖的怀抱里。 随后,顾鎏陵的另一只大手移到她的后腰,将她箍在了怀里。 容心羽脸颊贴着顾鎏陵精壮的胸膛,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异香,听着他稳健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加速了两分。 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小心翼翼。 被异性拥抱,前世今生这还是头一遭,不紧张刺激是不可能的! 容心羽觉得有点口干舌燥,想开口说点什么。 () 第224章 舍不得 想了想,将另一手回搂住了顾鎏陵的腰。 倒是宽窄适度,紧实有力的很。 只是,明显感觉到顾鎏陵的身子一震。 容心羽知道他激动了,但就不知道是高兴紧张的,还是排斥的。 正在这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靠近。 容心羽忙推了下顾鎏陵的胸膛:“有人来了。” 容心羽自己直起身子,发现顾鎏陵稳如泰山,眸光晶亮的看着自己。 容心羽微愣。 “主子!”青延的声音自外间传来。 “说!”顾鎏陵声音微沉。 “到时间巡视周边了,林千户问您,何时可以出发?”青延说。 容心羽知道,良田已经露出来,经过几日的太阳,不少地方已经干涸。露出大片的土地。 所以,顾鎏陵要带着官兵先去查探情况,确定能安全落脚,再安排附近的百姓归家。 而林淮释的话,主要负责营地安危。 这样问,估计是有事情要与顾鎏陵谈吧。 容心羽便道:“那你先去忙吧!” 面对第一美男如此盛世俊颜,还被他漂亮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仿佛多舍不得她似得……让人不由得想犯规。 “好。”顾鎏陵应了一声,这才起身。 容心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这人虽然身着立领束腰劲装,但是步子依旧是不疾不徐,那种天生的尊贵优雅,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就连当朝太子与他站一处时,都被比下去几分。 容心羽不禁想,就算不论外在,论个人处事能力,顾鎏陵也绝对有自负的资本。 那么,谁能让他甘愿俯首臣称呢? 容心羽将朝堂上其他几位皇子都想了一遍,都给了否定。 而后想到顾鎏陵曾经与林家的合作……贵妃一派? 那么是三皇子?还是三皇子的弟弟九皇子? 她觉得,如果是她站在顾鎏陵的立场,当是年幼的九皇子更好掌控一些吧…… 一时想不透,容心羽便暂且将事情放下。 将之前画好的药株装订成册子,还自谦的写了一些章程与建议送去给白大人。 白大人中午才回来,与舒靖廷端着饭碗急匆匆的吃着,身上的泥泞都顾不上清理。 听见下面人的话,感动的几乎落泪。 毕竟是白送到手里的政绩啊! 与舒靖廷二人囫囵吃了饭,就来见容心羽。 白大人眼圈红红的看着容心羽:“听说郡主要走了?何时启程啊?” 脸上是满满的不舍,就像亲爹给女儿送嫁似得。 容心羽被他这模样弄的哭笑不得,但到底没有笑出来。 安慰了两句,白大人也恢复过来。 舒靖廷在旁边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憋出一句:“郡主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容心羽笑道:“放心吧,皇上给派了那么多精英护卫,真遇上事情,逃命还不简单吗?不会有什么事的!” 随后,问了之前受龙云双收买散播谣言,被收监作证指认龙云双的那几个罪犯的情况。 舒靖廷道:“龙氏女那个案子现在被太子压下去了,这些人也算立了功。 所以州府那边判了他们服役,这两日就会押过来,安排在堤坝服役,郡主放心吧! 若是表现好,可以将他们和家人安排在一处。” 容心羽颔首,少许又笑眯眯的问:“你们还有什么事情要与我交代的吗?” 白大人与舒大人都愣了下,一致觉得,容心羽这样子,好像是她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的似得。 舒靖廷便也直接问了:“郡主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容心羽觉得失策,跟这位讲话还得直白的来。 于是便直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嘉奖,或者歌功颂德的折子需要往盛京递? 有的话,可以给我带上,回头也省得你们转驿站了!” 白大人与舒靖廷皆是一愣。 白大人眼珠子微动,随后忙道:“哦哦哦,有有有,怎么没有? 我这就去给郡主收拾,晚些劳烦郡主带回京给圣上审阅。” 舒靖廷:…… “好的,我不急,你可以多写一些。”容心羽真的不急的样子。 舒靖廷:…… 白大人:“呵呵呵,之前已经写了好几本折子了。” 他都是拿折子当日志写的,哪篇叫苦,没有他们这群人,夸承云郡主的? 小姑娘做了那么多,不要钱不要东西的,只是要几本折子,这还不简单吗? 于是,待容心羽准备回京的这日,白大人送了半箱笼的折子。 这撂御案上,也是相当的有分量的! 容心羽觉得这个白大人相处下来是尤为上道,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再给他送些政绩! 很快,便到了回京的日子。 容心羽一早收拾好行囊,本来也没有想惊动多少人。 但是,车马准备好,出了营地时,便有许多妇孺还有大大小小的孩子提着东西等在了道路边上。 其中许多小孩子都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容心羽就怕这种场面了,虽说早提过要回家了,却没有提今日走。 就连带的护卫,也是低调的先去前面林子等着了。 “小仙女姐姐,您要回天上了吗?”一个梳着小揪揪的孩子怯怯的在边上问。 容心羽走到跟前,摸了摸他的小揪揪:“姐姐也有自己的家,该回家了。” “那……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到您吗?” 容心羽想了想:“你们若是特别想见到姐姐,以后有机会就来盛京。” 这世道车马慢,容心羽心底其实知道,这一别,怕是这辈子都很难再有机会相见。 只是对于孩子们期盼的眼神,不禁动容。 “我听他们说盛京很远很远,像天上一样远。”又有孩子怯怯的说。 “那倒不至于,我知道怎么去!”一个大些的孩子说,“我听我爹说,只要好好读书,将来考了秀才,中了举人,就能去盛京参加春闱。 我要好好读书,将来可以去盛京看仙女姐姐。” 容心羽看向说话的小少年,当即竖起大拇指:“好志气,等你来了盛京,一定要到镇西公府找我哦。” “是镇国公府!”这时,站在边上的顾鎏陵出言提醒。 容心羽一愣,下意识看向他,对上他深邃的星眸。 大人们当即会意,纷纷捂嘴笑。 容心羽想,可不是吗,这说话的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哪怕他明年就下场,下次春闱也得三年之后了。 那个时候,她应当已经嫁入镇国公府了。 这一打岔,气氛就少了初时的伤感。 顾鎏陵这时道:“未必只有读书是唯一的出路,真有心挂念你们仙女姐姐,能读书的便好好读书。 能学手艺的,和干苦力的,只要有心进取,就不怕没有机会走的更高。 比如说,江南鱼米之乡,多的是商船前往盛京。 农闲的时候,去码头跟个船,便也能顺水而去了。” 说到这里,看了眼舒靖廷的方向,道:“另外,盛京城外有个知秋书院。 若是有家境贫寒,但是愿意求学的,可以通过申考进去。 在里面求学期间,食宿皆免。 白大人与舒大人此前商量过了,会给这次受灾的百姓开个特例。 有此意向的,好好读书,明年只要能过了童生,便可以安排去往知秋书院。” 知秋书院? 在场的妇孺孩子们都觉得陌生,但听说食宿全免还是有些动容。 这时,舒靖廷跟着颔首:“本官原本家住北方一个偏远小村,家境贫寒。 家里只有老母亲与我二人,种着半亩薄田。 后来考去的知秋书院。 再来得书院资助,才能有机会入仕为官。” 听了顾鎏陵的话,大小孩子们情绪高涨,但对于书院都还有些懵懂。 舒靖廷的现身说法,他们就懂了。 那就是,努力的话,有机会成为舒靖廷等人一样的官老爷! 顿时都充满了对盛京的向往,表示要好好努力生活。 容心羽在一旁没有说话,不管将来如何,这群孩子此时都有一腔对明日美好的热情期待。 重灾之后,这种情绪是有必要的。 而后,一群人,送着容心羽。 一直到离了营地几里地外,都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容心羽的车队走远,才陆续回去。 “哎!”马车内,临冬抱着一篮子的窝窝头,唉声叹气。 她倒是知道,这是百姓们待容心羽的好意。 毕竟,平时在营地,就是窝窝头也是扣着发的。 结果,这群人硬是凑了一篮子给她们。 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营地生活以后,她知道粮食不宜。 可是,眼看着要回京了,她还想着顺路打些野味换换口味呢。 这猎不能不打,粮食也不可能扔。 “奴婢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盛情难却了!”临冬感叹。 容心羽掀开布扫了一眼,笑道:“还好,也不是很多,咱们人多,一人分摊一点,耽误不了你吃肉。” “什么人?” 这时,护卫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容心羽主仆一顿,临冬忙掀开车帘。 循着急促的马蹄声往后看去,便看见策马靠近的顾鎏陵。 “是未来姑爷!”临冬惊喜的道,继而望向容心羽,“估计是舍不得郡主您,想来个十八里相送!” () 第225章 没有讨厌 容心羽轻点了下她的脑袋:“不要嘴贫!” “顾都指挥使!”随行的护卫看见顾鎏陵来,态度也瞬间恭顺了很多。 容心羽趴在马车窗边含笑看向顾鎏陵:“怎么了?可是有何事忘记交代?” 顾鎏陵看着她道,微笑:“窝窝头给我!” 容心羽一愣,继而失笑:“你这么急着追过来,不会就为了要窝窝头?” 临冬一听这话,赶紧找出干净的方布,就将一篮子窝窝头往里面打包。 “诶,姑爷。”将打包好的窝窝头往外面一递,满眼的感激。 等喊出口,才觉得失礼。 顾鎏陵满意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包袱。 但是,顾鎏陵接过包袱后,将包袱系在马鞍旁,并没有掉头的意思。 容心羽便在车窗跟前看着他,以为他还有话要说。 这要是没有旁人,她少不得调戏几句,问他是否对她依依不舍。 “我再送你一程!”顾鎏陵起码走在马车平齐,朝前抬手。 前面的车夫便领命,继续往前行驶。 容心羽看了眼来时路:“你这打算送我到哪里?” 顾鎏陵看着容心羽,没有应声。 临冬眼珠子转了转,连忙从马车里出去:“要不奴婢到外边驾车,姑爷您进马车来与郡主交代重要事情?” 理由都给二人想好了,顾鎏陵自然顺坡道:“也好!” 容心羽眨了眨眼,不由得觉得,顾鎏陵这是真的有事。 知道他有勾自己的心,但是她也没有打算跑,不然不至于这样勾勾缠缠,好像真的舍不得她似得。 很快,顾鎏陵进到马车内,落下帘子。 临冬接过赶马车的活儿,在外面一脸的姨母笑。 马车内,容心羽与顾鎏陵相对而坐。 容心羽疑惑的看着他:“可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交代?” “你此次回京,不要走原来的路,到下一个县城的码头,改走水路吧。”顾鎏陵直接道。 容心羽诧异,不免问道:“怎么,路上不太平?” “可以这么说!” 顾鎏陵说罢,突然倾身向前。 容心羽眼看着顾鎏陵的俊颜逼近,灵眸微瞪,这是要亲自己? 高冷男神这黏糊劲儿,她怎么觉得有点承受不住呢? 谁知,顾鎏陵只是凑到了她的耳边,将热气呼在她的耳边,轻声吐气:“乌州知府没死,会从陆路被押送回京,负责的是林家人。” 容心羽震惊的侧眸,唇瓣不巧擦过顾鎏陵温热的唇角。 二人都是一愣,容心羽只觉一股热气窜上脸,赶紧后退一些:“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却见顾鎏陵眸光深邃的看着她,里面有暗流隐隐,看起来神秘又危险。 空气中的氛围顿时暧昧又诡异。 明明不该这样的,这谈正事呢! 容心羽觉得该说点什么调节一下气氛:“我这是太惊讶了!” 顾鎏陵唇瓣微翘,俊美的容颜居然带了一丝邪意:“就算阿羽是故意的,我也不会说什么。” 容心羽眼珠子转了转:“咳,知道你心意了……但现在还是谈正事吧!正事要紧!” 顾鎏陵坐得离容心羽不远,却有些迟疑的道:“隔墙有耳。” 容心羽一愣,想了想,便凑了回去,将耳朵递给他:“你继续说。” 顾鎏陵看着近在咫尺的粉嫩耳垂,眸光幽幽。 继而凑近,倾吐气息道:“万一遇见了,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林家人!” 容心羽轻轻颔首:“嗯!” 之前被林尚书那个老匹夫算计过,虽然不算吃亏,还因此长了一波人气和声望。 但是贵妃一派的贼心,却是不能忽略小觑的。 在皇权斗争中,只有利益立场,难有什么交情可言。 却在这时,脸颊处一热。 容心羽诧异侧眸,再次擦上顾鎏陵的唇瓣。 赶忙后退:“你是故意的唔……” 话还未说完,温热的吻又落在唇上。 只如蜻蜓点水,很快就后退开,却成功的堵回了容心羽的话。 顾鎏陵眸光深邃的看着她,唇瓣微翘:“那阿羽讨厌我这般故意吗?” 容心羽惊讶的看着这个越来越会撩人的俊美男人,脸颊滚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忍住捶心的动作,羞怯的道:“没有讨厌……” 她想,虽说一开始是说好合作联姻。 但按照这男人撩人的架势,是想将来一成亲就直接走正常夫妻成亲的程序,会跟她洞房的吧? 不由得就想到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容心羽顿时面红耳赤。 有点刺激,好像也并不排斥…… “那咱们年底之前成亲,你意下如何?待我回京以后,便开始走三书六礼。”顾鎏陵柔声问道。 修长的大手轻触她的鬓发,声音里带着几分蛊惑。 就差没有直说,他等不及了…… 容心羽眸光微动:“婚书都签了,你觉得合适那就走流程吧,不要我操心就成,我不懂这些。” 气氛正好。 突然,一阵破空声起。 二人双双色变。 “小心!”顾鎏陵急喊一声,将容心羽扑倒在马车内。 “噔噔噔……” 一阵脆响过后,二人抬眸,就见三四支弩箭刺破车篷,直插车壁。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几声惨叫,还有兵器交戈之声。 容心羽惊诧:“难道又是流寇?” 顾鎏陵面沉如水,按着容心羽道:“你在这里待着,先不要出来。 这里树林密集,对方有弩箭,咱们防不胜防。” 说着起身,快速窜出车厢。 随即,临冬被推了进来。 容心羽刚刚起身,就被动抱住了临冬。 “照顾好你们郡主!” 容心羽赶紧将临冬推到一边:“你先躲里面别出来。” 临冬忙说:“可是姑爷说了,让你也待着诶郡主——” 说话的功夫,容心羽打开车内的暗格,抓了一个方寸大的圆盾出来,快速跟着顾鎏陵后面出了车厢。 她武功或许不如顾鎏陵,但还不至于躲他后面让他保护。 待容心羽出来,外面证杀的激烈。 弩箭是停了,但是自己这边二十几个大内高手,已经不慎躺了五个。 剩余的十几人与顾鎏陵一道,分散在四处与窜出的黑衣刺客缠斗。 期间不少都有负伤,但还是殊死搏斗。 容心羽正好看见一个刺客趁乱抬起手臂。当即袖中银索头急射而出,缠住了对方的手。 与之对抗的几方高手立即反应过来,一刀劈掉了对方半个脑袋,顿时血液脑浆溢出。 “哇……”临冬刚刚出马车,正好看见这一幕,当即忍不住吐了出来。 容心羽皱眉:“临冬,回去!” () 第226章 你还死不了 临冬确实是吓着了! 哪怕她会武,也跟着容心羽杀过土匪。 但是,如此惨烈的屠杀式过招,她还是第一次见。 倒也知趣的没有敢动,只小心翼翼的趴在边上缓劲儿。 顾鎏陵发现容心羽出来了,抬手砍了一人,立即退到她身边:“这些人身手不比大内高手差,你且当心。” 说着却是一刀横向切出,直接腰斩了两个冲上来的刺客。 刺客热血喷洒,一滴溅上顾鎏陵的眼尾,妖异绝伦,顾鎏陵却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容心羽:!!! 顾鎏陵此前不是质疑她会不会拖后腿,而是怕她被吓着吧?! 若非是见过世面的,还真是有点被这狠辣吓到。 容心羽没空多想,不狠辣,死的就是自己这边人了! 银索缠过来一把刀,很快加入战圈。 但是,刺客源源不断,还时不时的有躲在林子里的暗箭偷袭。 顾鎏陵护在容心羽身边,叫了几个去林子里抓人。 很快,容心羽发现了一个点。 来的刺客与顾鎏陵等人缠斗的时候都没有留手,唯独对她,采用暗器偷袭的方式更多,而且打的也都不是要害。 比如刚刚砍伤护卫的手臂,转向她的时候,就是抬手发射暗器。 想重伤活捉她的企图,不要太明显! 这时,临冬在马车那边喊道:“郡主、姑爷,你们当心,这弩箭上有毒!” 临冬也稍微缓过来,顶着压力摸到受伤的护卫身边帮忙查探。 容心羽连忙退到了护卫跟前,却见护卫睁着眼,瘫在地上。 “小的觉得浑身无力,内力已经使不出来了,郡主您且当心自己,不必管小的。”那护卫立即说了自身的情况。 眼底尽是赴死的决心。 容心羽快速摸清楚了护卫的脉搏,而后对临冬道:“去将车上那个矮胖青花瓷瓶拿出来,受弩箭伤的一人喂一粒。” “阿羽!” “郡主,小心!” 容心羽已然听见弩箭极近的破空声,下意识一侧脸,一柄弩箭擦过她耳鬓。 同时一抬手,以圆盾抵挡住了那弩箭。 险险救了那护卫一命! 顾鎏陵刚挡掉七八只弩箭,回头的时候,惊魂未定。 想到方才若是容心羽反应慢一些,怕是半边脸都要毁了,顿时浑身冰冷。 容心羽感觉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冷了好几度。 下意识回头,就看见顾鎏陵挡在自己前面,一手长刀横向郑出,直接削了两个人的脑袋。 右手的长剑下一刻挽出数几百道残影,在对方惊觉不对劲的时候,迸发而出。 “快躲——” “啊啊——” 顿时,惨叫声一片! 前方涌出的数十人,顿时支离破碎,血肉四处飞溅。 期间有些刺客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便到处都是…… 哪怕是在身后,容心羽也感觉被强劲的气流刮疼了脸颊,所幸顾鎏陵身后一片都是安全的。 场面凝滞了一瞬,所有人不分敌我都被惊住。 随后,还是刺客一方率先反应过来。 有人大喊一声:“先撤!” 还先撤? 容心羽关注到了这句,大概意思,这群人还没完了? “有暗器!” 突然,有人惊喊一声。 容心羽也正好看见,一个本想遁走的刺客突然回头施放暗器。 “顾鎏陵,小心!” 而一人猛的扑向那弩箭,挡在顾鎏陵面前。 只听“噗兹”一声,弩箭入肉。 容心羽诧异的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林淮释。 顾鎏陵也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林淮释扑过来的做法太匪夷所思。 顾鎏陵后一步剑气挥出,直接砍了那个欲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的刺客。 确定刺客全部走掉,顾鎏陵看了眼林淮释,便往容心羽身边走。 他手里的长剑,甚至没有染血。 就是原本有,估计也跟着剑气被甩出去了。 只是,俊美容颜上还沾染了一些。 拖着剑一步步走来的时候,浑身的煞气都还未散,就是自己这边的护卫们都不由得紧张几分。 容心羽却明明看见他星眸里的小心翼翼。 容心羽忙站了起来迎上前:“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并且去抓他握剑的手。 顾鎏陵一怔,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 定定的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在容心羽的眸中看见恐惧,才摇头:“我无碍,你呢?” 容心羽眉眼微弯:“你护的那么严实,我能有什么事? 只是,其他人可能有点不太好。 你若是没事,就坐这儿休息下,我给他们看下伤。” 看了眼瘫坐在地上,正望着他们这边的林淮释。 又说:“你去看下林大人吧,他为你受了伤。 不过应该不重,我先看严重的。” 顾鎏:…… 林淮释道:“卑职无碍,郡主与顾都指挥使先看别人吧。” 容心羽看了眼二人,总觉得气氛有点微妙。 便开口道:“临冬,把我医箱拿下来。” 这场战斗比较惨烈,容心羽将各个受伤的都初步看了一遍,最后紧着严重的先喂药。 但所幸己方没有人死亡,一行二十个护卫,轻伤四人,重伤三人。 走是走不了了,只能原地急救。 “老铁,我应该是回不去了,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小梅。” 容心羽手上带着特质的羊肠手套,正给一个肚皮划伤,肠子都露出来一些的护卫整理皮层。 条件有限,也没有更好办的环境了。 这个护卫靠在另一个护卫身上,奄奄一息的说。 并且从腰上拿出一个荷包,递给老铁。 “云纪你说什么胡话?郡主这不是在为你诊治吗,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叫老铁的虽然这样安慰,但是眼圈发红,神色隐忍。 他们都知道,一般腹部挨了一刀,便是很难活命的,何况都看见肠子了。 而云纪笑道:“你别安慰我了,郡主在给我缝针,我一点都不觉得痛……若非要死了,怎能如此安逸? 你别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我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 老铁含泪点头,没再打岔。 “把这个还给小梅,就说这辈子是我负了她……让她不要伤心,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姐妹,孤身一人,除了她,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我还有点私房钱,你帮我给她,就当我这兄长……给她的嫁妆。 呵呵,本来是想给她做聘礼的……当然,这句别说。” 说到这里,叫云纪的护卫已经泪流满面。 容心羽本来专心致志的缝合伤口,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他不服麻药。 肚皮都划拉成这样,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 真是条硬汉,也不愧是夏帝派遣的精英护卫! 待他要说出藏私房钱的地方之前,赶紧开口:“有本郡主在,你还死不了,还是有机会将那些私房钱当聘礼的! 但你再说下去,就算你不死,也未必有钱娶你心爱的女子了。” 云纪与老铁愕然,随后又觉得不可置信。 老铁忙问:“郡主,我兄弟真的没事?” 容心羽刚缝完内里的三层皮,继续整理外一层内皮。 头都没有抬一下:“这里这么多受伤的兄弟等着救,本郡主不去,还不是他情况最严重? 他若是真没救,本郡主也就不浪费时间了。 等会人死了,收殓的时候帮忙整理下遗容便是。 何必浪费这么多药材? 你们也跟着本郡主在灾区待了不少时日了,不会不知道药材紧缺。” 听完这话,二人顿时喜极而泣。 而周围其他护卫听了,也都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这弩箭上的毒,要紧吗?” 这时,有人问。 容心羽没有抬头,但听得出是林淮释的声音。 临冬替她回了:“毒早就解了啊,林大人您刚来的那会儿,奴婢喂的就是。” 林淮释愣了愣,继而垂眼看了眼自己已经止血,但是疼的厉害的伤口。 他来的时候,看见容心羽身上有血。 也不确定是她自己受伤,还是别人的。 如今是确定,不论她有没有受伤,那些毒都伤不了她…… () 第227章 伤害了她 容心羽的优秀,是他低估了…… “哎呦……”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惨叫。 是一个护卫被顾鎏陵正了骨,叫的脸色都变了。 顾鎏陵皱眉:“这点伤就叫得如此凄惨?那个肚皮都扯开了,也没有喊一句疼!” 论治病救人的精细技艺他是不如容心羽,缝补伤口他不成,杀人倒是能更快一些。 但是,稍微帮一些轻伤的护卫处理一下简单的跌打损伤,还是没有问题的。 没有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事,叫的容心羽都转头看过来。 这还以为他心狠手辣,或者笨手笨脚吧! 不然一群精壮小伙子,杀敌受伤的时候不叫,被他正了下骨叫成这样? “这小子太弱了!”顾鎏陵解释。 那护卫也不敢辩解,对比这位都指挥使,他们的确都是弱鸡。 若非顾鎏陵今日突然追来问郡主要窝窝头,来赖马车里舍不得走。 说不定,他们不仅护不住承云郡主,恐怕还得将性命都交代在这儿。 待顾鎏陵要去给另一个内伤吐血的看情况时,那护卫忙摆手:“不敢劳烦顾都指挥使,郡主说,云纪情况最严重,才帮他先医治。 想来,小的们的情况都不碍事。 小的们等一等郡主即可。” 顾鎏陵勾唇一笑,冷睨着护卫:“等一等郡主即可?” 护卫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小的嘴笨,是是等一等军医!” 容心羽在远处笑道:“你也别吓唬他们了,你去帮林大人拔身上的弩箭吧,我箱子里有药。” 林淮释身子一抖,明明中毒没有多少力气,身子竟是往后挪了半寸。 顾鎏陵看向他,眼眸清冽如常,只是唇瓣那弧度似笑非笑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 晚些时候,青延带着几百官兵过来,帮忙将伤员往营地抬。 容心羽让人加垫了褥子,将那个肚皮受伤严重的放进去安置。 叮嘱马车慢行,尽量减少颠簸。 虽说她来时带了紧急药物,也有一定的把握,对方身体素质也过硬,问题不会太大。 但是,也怕有个万一的。 回去的路上,顾鎏陵与容心羽也没有骑马。 因为距离不远,也就一道步行跟着队伍往回走。 顾鎏陵这时开口:“我递封信回京向圣上汇报一下这次的情况,你暂且还是别走了。 不出半个月,这边的工作也当结束,赈灾队伍也当陆续回程了。 届时,你与我们一道走比较安全。” 很显然,不用多讨论,就知道这群刺客是冲着容心羽来的。 容心羽觉得,顾鎏陵是知道这件事的。 来要窝窝头、包括交代后面的事情,都只是托词。 不然二人在营地的时候,又不是没有独处的时候,怎么那时不说? 至于顾鎏陵何时知道的,为何不提前知会,暂且不得而知。 容心羽颔首:“嗯!” 周围都是人,她还搀着腿软的临冬,其余的便没有多问。 容心羽重新回到营地的时候,大家都很意外。 但知道她遇刺的事情,没有人高兴得起来,营地顿时又加强了戒备。 待安置好伤员,顾鎏陵将自己的营帐挪到了容心羽的隔壁。 对此,没有人有异议。 几个伤重的,除了一个肚子破了需要立即手术的。 剩余的两个,一个断了右手臂,容心羽回到营地就立即给安排了手术。 固定断骨的材料,她有间作坊在造,只是这里没有。 只简单的做了手术连上筋肉,用木板撑在外面固定住,保证骨头不长歪,肢体不会萎缩坏死。 等将来回京,还得拆开皮肉,重新钉接骨架。 另一个,伤在内腑,肋骨断了两根。 看起来是重,但是比较好操作,吃了伤药,算是三个里面最轻的了。 其余的轻伤四人加上林淮释,吃了容心羽的解毒药,便都交给了顾鎏陵与军医。 容心羽经历了两场高难度手术,忙了两个时辰,回到营帐时已经筋疲力尽。 简单梳洗了一番,沾床就睡了过去。 “郡主!” 临冬手里端着吃食进来,叫了声没有人应。 绕过屏风一看,就见容心羽趴在榻上睡的正香。 一时心疼坏了。 容心羽因此被惊醒,稍微往里翻滚了一些,调整成了侧卧的姿势。 眼睛都没有睁开,便问道:“嗯?可是谁术后有不良反应?” 实在是眼皮打架!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这么累过。 哪怕从锦衣玉食到了乡野,每日正常劳作,她身体底子好,并没有觉得不能适应。 只是缝合皮层组织,还有筋膜等等这种精细手术,需要高度集中精力。 她已经太久没有做,一时有些不适应了。 临冬眼圈顿时就红了:“没有,奴婢端了肉汤过来给您。 姑爷来看你了,人就在外面。 您要见吗?” “嗯?”容心羽稍微睁眼,透过屏风便看见了外间站着的顾鎏陵。 “都来了,你进来说吧。”容心羽懒洋洋的自榻上坐起来,脑袋还有点耷拉。 这话是对顾鎏陵说的。 临冬很想问: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现在说? 郡主都累成这样了! 又不是刺客来了,非得催命似得。 姑爷这就有点不懂事了! 于是,小声嘀咕道:“这……是否不大合适?” 到底二人未曾成亲,这样传出去对女子不好。 容心羽道:“这里没有盛京那么多规矩。” 她脑子虽然有点累,但也不是完全不清醒。 她给别的男人肚皮都缝了,跟顾鎏陵之间还得计较男女有别吗? 临冬见容心羽这样说,也只好退到了一边。 顾鎏陵这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临冬拿来的托盘。 正好看见容心羽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临冬看见顾鎏陵手里的托盘,情绪倒是收敛了一些。 看来,是她错怪姑爷了。 姑爷还是心疼她们郡主的。 想了想,便主动退到了营帐外头把守。 “你半日未曾吃东西了,先喝点汤,胃会舒服一些。” 顾鎏陵说着走到床边,在一旁的矮几上坐了下来。 矮几与床榻平齐,二人相对着。 东西都递到嘴边了,容心羽是累,倒是没有觉得饿。 但是已经忙了大半天,不吃东西的确伤身子。 于是二话不说,接过就喝了。 温度刚刚好,一碗汤水下肚,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 “再喝点粥,肉包子想吃就吃,吃不下就放着。有想吃的东西,告诉我,我让人去准备。”顾鎏陵又柔声诱哄。 容心羽对上顾鎏陵的星眸,不由得又清醒了两分。 看了眼托盘里的粥和包子,便笑着端起粥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包子。 此时,已经没有了多少睡意。 顾鎏陵唇瓣微弯,也没有急于说什么。 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容心羽吃东西。 待容心羽放下了粥碗,主动问道:“你是有事要与我讲?” 顾鎏陵道:“阿羽当猜到,今日我并非偶然去找你。” 容心羽轻轻颔首,并没有多问,一副耐心等听的模样。 “因为,林淮释此前跟我说过,若是能够留住你,最好不要让你单独回京。”顾鎏陵道。 说完,便定定的望着容心羽。 容心羽见他没有话要说,波澜不惊的笑道:“你其实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反正我也没事。 你如今说出来,是想让我问点什么吗? 你觉得方便的便说,不方便,不说也无碍。” 顾鎏陵只觉心口没来由的一阵刺痛。 明明眼前的少女眼眸清灵,面容带笑,一如既往带着暖阳春晖般。 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伤害了她! () 第228章 回京 他这段时间,与林淮释私底下都有秘密运作一些事。 比如偷换乌州知府,并且押送京城。 这件事,是三派之间的角逐。 虽然他与林家此时在合作,但是从未真正信任。 林淮释跟他透这口风的时候,他心知容心羽回程不会太安全。 所以,才让她改走水路。 林淮释透露的讯息并不多,顾鎏陵权衡过利弊。 本以为算无遗漏,不会让她有事…… 如今想起当时她差点毁容的惊险,便不由得质问自己:只要多一份谨慎,是否能够更缜密,做得更好? 顾鎏陵斟酌过后开口:“我从未想将你摆在诱饵的位置。” 容心羽看得见顾鎏陵眼底的愧意,问道:“你事先明确知道,那些人会在哪里动手?” 顾鎏陵否认:“我想过,谁会想对你动手,与流寇有关,还是林家势力? 若是流寇盘踞在此,当不会出这方圆三十里地。 等我将你送上船,便当安全了。” 容心羽想了想码头的距离,过去至少得半个时辰。 这一路上,顾鎏陵自己也是深陷在未知的威胁当中。 而且,当时遇刺,他也是第一时间护着自己。 他既然说出来,便是诚心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疏忽能是什么错?大家都是人,又不是神! 容心羽道:“这件事,你说与不说,我回京的时日,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便拖延的。 所以,你此前处理的方法并无不妥。 从咱们最初合作的原因来看,其实我死了,让大家都没的挣才最稳妥。 但是你却选择浪费那么多精力,来护我! 要处处照顾另一个人,除了身边的人事安全,还有这个人的情绪,都并不轻松。 尤其是后者! 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说这话时,容心羽表现的很豁达的样子。 顾鎏陵却觉得心口就跟被锥子刺了一下似得。 杀了她才最稳妥? 两个多月前,在城门口,她与晋王起冲突之时,他本就是那个打算。 当初一时的恍惚,到至今因她产生的一系列心神错乱……确实付出了很多心力。 但此时此刻,他心底只有庆幸,没有一丝后悔。 对着她清澈的眸子,顾鎏陵情绪复杂。 长臂一伸,将人揽进了怀里。 容心羽被顾鎏陵拢在怀里,眼神却无比清明。 自己刚才的话不仅没有让他的愧疚缓解,反而是又下了一剂猛药。 听着顾鎏陵沉稳的心跳,容心羽想,这是真的对自己动情了? 不问深情几许,但她感觉得到,是真有的! 不禁想,这个本该清冷禁欲的男人,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他自己给攻略了? 是的,容心羽觉得是他自己。 哪怕她有刻意哄他的时候,但其实,多是为自己铺路。 “照你刚才说的,这件事大概与流寇有关,却是林淮释透露给你的?” 容心羽推了下顾鎏陵的胸膛,善解人意的想要转移话题般。 顾鎏陵这才松开容心羽,眸光深邃的看着她:“阿羽,切莫低估一些人的底线。 咱们想要的海晏河清,与一些人想要谋取的江山,不一样!” 容心羽心头微颤,在此时顾鎏陵的眼底看见了大义。 顾鎏陵没有多余解释,但她懂他的意思—— 有人想要天下太平,而有的人考虑的,只是自己能在这盘肉上最大利益的分割去多少。 林淮释一句话很简单,但透露的讯息很多:林家与流寇有关系,林淮释才能知道对方动向。 林贵妃一派勾结或者制造了流寇匪患,逼乱了乌州知府,给了太子一击。 但不可否认的,也给此前灾情雪上加霜。 顾鎏陵派顾珩御去查什么?容心羽能想到的就是如今边界的安稳! 虽不知林家人为何要抓自己,但肯定没好事! 三皇子虽然斗败被幽禁皇陵,这一派未必就比太子好多少。 目前这几方有势力的,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容心羽想想顾鎏陵这边忽悠着坑太子,那边绞杀林家势力……万一玩脱了,会不会死的很惨? 若是为了大夏百姓安危,容心羽倒真要夸他一句民族英雄了! 但是,显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过,对于那些明面上都不愿意做人的派系,容心羽自然是站在顾鎏陵这边! …… 另一处帐篷里,林淮释靠在榻上,望着帐顶发呆。 “林千户!” 听见底下小兵的声音,林淮释眸光微动。 道:“进来!” 随后,一个小兵端了冒气的药碗进来,走到了榻边。 小兵道:“这是您的伤药,承云郡主吩咐了,让您趁热喝。” 林淮释立时眸光犀利的看向小兵。 小兵迎上他的眸光,眼底有些嘲讽。 林淮释忙自榻上坐起来,虽然一边手臂吊着,却不影响行动。 一时望着小兵方正普通的脸,没有说话。 “林千户知道也不可能是吧?顾都指挥使此时在承云郡主的账中,光天化日之下,二人你侬我侬,又怎有时间关心您?” 小兵唇瓣勾着嘲笑。 林淮释皱眉:“你想作甚?” 小兵眸光冷漠的道:“殿下很不高兴,本次计划本来很周密。 只要能够生擒承云郡主,再给你制造机会去营救,必让她退了镇国公府,心甘情愿入林府的门。 结果,为何顾鎏陵会在马车上,还杀了殿下精心培养的精卫三十有余?” 林淮释道:“你以为,是我透漏出去的?” 小兵眼底竟是怀疑:“林千户难道是想说,顾鎏陵是自己儿女情长,舍不得承云郡主,才依依不舍,想送别三十里? 你说别人倒有可能,说顾鎏陵?呵!” 林淮释刚毅英俊的面容上,剑眉紧皱:“不能是顾都指挥使自己深谋远虑,想到的? 毕竟,此前山上上百人便是前车之鉴!” 小兵眼神一利,似是无法反驳。 紧紧盯了林淮释片刻,问道:“真不是你?” 林淮释道:“我告诉顾都指挥使,我要算计他未婚妻? 岂不是要将顾都指挥使推向别的阵营? 这于我林家有何好处?可别忘了,当初是你们求着顾都指挥使合作的! 如今你们自己处事不谨慎,差点也让我遭受质疑。 我这才以身犯险,为顾大人挡了一箭!” 小兵若有所思,少许道:“但愿不是你,否则被殿下查到,哪怕你是他的舅家独子,也定要严惩不贷!” 随后朝后退了一些,拱手道:“还请林千户趁热用药,小的告退。” 待人走后,林淮释望着桌上的药碗,迟疑片刻,一饮而尽。 …… 半个月后,堤坝修建结束,周边良田彻底晒干恢复。 赈灾官员将一些琐碎事情交接给了当地新任的知府,以及一众官员,便也打道回京。 又历时七日,回到盛京。 “郡主郡主,到了,咱们到盛京城门口了!” 容心羽正靠在马车内打瞌睡,被这兴奋的喊声惊醒。 临冬已经掀开帘子,指着不远处。 容心羽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顾鎏陵策马到了车窗外,披着光,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阿羽,等会你先回府里修整,我带人回宫复命。”顾鎏陵温声说道。 顾鎏陵等人是出门公办的,自然要进宫述职,她却不是。 容心羽颔首:“好!” 想着那个应该早就秘密进京的乌州知府,估计朝堂上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不免叮嘱道:“你自己小心!” 顾鎏陵清冽的眸子里近来碎光柔醉,看着容心羽,轻轻的应了声:“好,你好生休息,估计最迟明日,宫里应当会有晚宴。” 一道出行的官兵已经都在京郊归营,如今这行车队,主要都是负责官员和百户长以上的军官。 到城门口的时候,守卫立即给开了特别通道,让行了进去。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内,姜岳阳一眼看见顾鎏陵,刚想招手。 继而眼神一瞥,看见马车内的容心羽。 () 第229章 请封县主? 姜岳阳吓得赶紧缩回马车内:“快,快回庄子,不进城了……先先不回府了!” “啊?怎么了世子爷,小的看见二表公子了,不正好打个招呼,蹭个免检直行?”车夫不解。 “你瞎啊,没有看见那个女罗刹也在?” 坐在车边上的免英道:“阳世子不必惊慌,承云郡主没你想的那么可怕。” 他被安排在姜岳阳这个小祖宗身边照应,有段时间没有见着主子了,还怪想青延的。 然而车夫反应忒快,赶紧调转马头。 离开了好不容易排到的位置,赶着马车就往京郊走。 免英差点没有坐稳,被甩下马车。 “她没那么可怕,改明儿让她也找人给你屁/眼上抹点辣椒和浆糊试试?”姜岳阳至今还心有余悸。 免英:…… 那他好好的郡主也不会随便这样戏弄人吧,青延说郡主这人是很讲道理的。 至于姜岳阳…… 守城巡检的卫兵,看见突然离开例行安检队伍的马车还楞了下。 但见是静侯府的马车,倒也没有多问。 容心羽回到镇西公府的一路,畅通无阻! “郡主!” 马车刚刚在府门前停稳,融欢就带着下人第一个迎了上来。 “郡主,您可算回来了。” 容心羽刚下马车,融欢便红着眼圈来搀扶。 容心羽笑道:“怎么,本郡主不在的日子,有人欺负你们了?” 融欢连忙摇头,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没有,只是郡主出门有些久,奴婢们都很担心。 能够看见您安然回来,奴婢们便放心了。” 毕竟,容心羽当初走的时候交代,至多不会超过一个月。 而这一去,何止一个月? 盛京里也因此有不少风言风语! 她当初做的不好,被郡主罚到了外院。 如今一段时间待下来,协助管家处理了不少府务,才觉得不是被罚了而是被借机提拔了。 如今对容心羽也是心悦诚服,真的担忧改邪归正的主子。 但是,容心羽还未进门,有些话她不敢说来扫兴。 “郡主,您回来了!” 容心羽刚进大门没有多久,流云也带着一众仆人迎来。 房里几个小丫头,凝心、锦悦、悦秋,除了穆夏估计在宋青阙那里,都来了。 一个个神情激动,走近了以后,又不约而同的红了眼眶。 “郡主,您都瘦了。”流云哽咽。 “还晒黑了一些!”凝心擦着眼泪,“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奴婢应该跟着一起去伺候您的。” “奴婢去给郡主准备香汤沐浴……一定要把郡主养回来!”锦悦抽泣。 她们郡主千娇玉贵,何时吃过这种苦? 就是以前追着晋王的时候,也没有受过这种罪啊! 悦秋说:“奴婢给调个安神除疲的药包,给郡主解解乏。” 几个小丫头围着容心羽七嘴八舌的关心,容心羽心底暖洋洋的。 笑着宽慰道:“都不要苦着脸,本郡主回来,都给本郡主笑。” 说着捏了下凝心的脸颊。 “别光想着给郡主养皮肤啊,其实也没有晒黑多少,咱们郡主天生丽质。 主要是没有吃好、睡好。 流云姐姐,你赶紧让人准备一桌好吃的才是正经。”临冬在一旁说。 容心羽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子:“是你嘴馋想吃吧!” 一时间,笑声一片。 等容心羽洗去一身风尘仆仆,一桌子的佳肴也已经在青芜苑内的水榭备妥。 如今时至六月,风都带了躁意。 但是在植被茂盛,生态健康没有污染的古代,实际上没有前世的夏季那么热。 容心羽在水榭里坐了片刻,定了神,便也挺适应。 如今是正午,容心羽也没有拘着几个小丫鬟,让都跟自己一桌用了膳。 这一桌东西比以往她在家的时候还多,自己根本吃不完。 虽如此,小丫鬟们也都很恪守本分。 都是容心羽吃过的菜,不怎么碰了,她们才会去动。 膳后,锦悦站在一旁给容心羽打扇。 容心羽不免问起这段时间,盛京发生的事情。 “这段时间可有大事发生?” 吩咐人收走了桌上的东西,流云将旁边的一个箱子放在了桌上。 “郡主,这些是孙掌柜让人送来的,估摸着您这段时间要回来。有几件大事,还有公爷的家书也都在里头了。”流云说。 家书? 容心羽恍然,哦,自己那个便宜爹,至今还未打过交道。 她倒是记得,师傅曾经就盛京的事情给那个便宜爹写过信。 算算现在的时间,这个爹不到几个月便该回京了。 容心羽率先从一箱子的物件里拿出了容溯的信。 容溯农户出生,从小没有读过书。 大约是后来跟人学的一些皮毛,所以字写的歪七八钮,但看得出是出自真心的亲笔信! 内容大概就是:欺负我女儿的当都打出府去,爹支持你。 另外,顾家儿郎相当优秀,赶紧嫁,不要等爹回去,那时候怕要被人抢跑。 爹已经书信于你师傅,让你师傅帮忙主持。你风姨已经代爹爹回城,为我儿准备嫁妆。 容心羽看完信,有点无语。 这便宜爹,是害怕她嫁不出去吗? 看看写信的落款,算算日子,估计原主生母龙音的另一位闺蜜风若非,该在这几日回京了。 反正嫁不嫁的,也不是容溯着急就能决定的事情。 容心羽将信撂在了一边,拿起箱子里的其他东西。 流云这时道:“郡主,您离京没有多久,杨雨薇便死了。” “哦?”容心羽诧异,也已经翻开了资料。 上面写的就是杨雨薇的事情,那个黄一中间去看过杨雨薇。 但是,一如自己去的时候般,杨雨薇并未搭理,就跟死了一样。 而后没有两天,杨雨薇便在牢里自刭了。 “是因为刑罚加重,受不了去的吗?”容心羽问。 但看资料上的内容,其实很多刑都用了,杨雨薇都不曾开口。 再重的,怕弄死了人不好交代,已经停了。 在容心羽眼里,答案已经很明确了,是因为黄一的出现,杨雨薇慌了。 杨雨薇害怕有谁通过黄一联想,或者查到什么。 而在杨雨薇死后,她的父亲便辞官回乡了。 这条线,看似是断了。 却没有想到容心羽因此确定她的身份:八九不离十,这杨雨薇便是江淑妃派来的细作! “如今也没有其他新进展,杨雨薇又死了,大理寺那边便以畏罪自杀结案了。”流云说。 “不过,那边派了人盯着杨父。” 容心羽颔首,没再多问。 翻到下一章,微微扬眉:“太子为龙云双请封县主?” “什么?”临冬当即忍不住惊喊出声,“凭什么啊,她还是戴罪之身?!” 流云赶紧安抚:“你别急,只是太子请封,她并未如愿。” 容心羽很快看了手里的资料,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龙云双一家与太子离开乌州后,一道回了陵州。 此后,龙家被薅了十万两,以帮助灾后重建的因由,交给太子带回盛京。 结果,银子半道被劫,太子带着龙云双狼狈空手回京。 其中曲折跌宕暂时不论,皇帝不仅没有夸一句。 还将舒靖廷弹劾太子色令智昏,包庇龙氏女的折子,砸在了太子的脸上,并且下令卸了龙家“积善之家”的牌匾。 没有将龙云双入罪,是因为太子说龙云双已经是他的女人。 腹中可能已经有了太子的骨肉! () 第230章 夏帝的试探 皇帝看在太子这一脉子嗣单薄的份上,才没有继续追究龙云双以及龙家。 容心羽看到这里,相当意外:“龙云双已经进太子府了?” 说话的时候,顺手将资料递给身后脖子伸的老长的临冬。 流云道:“还未曾,龙姑娘如今还住在原来的地方。 因为灾情的事情还在风口浪尖上,为保太子声誉,不方便这个时候纳新。 但这件事如今人尽皆知,龙姑娘进太子府,只是迟早的事情。” “人尽皆知,却还未进府?”容心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问的漫不经心。 流云道:“不是咱们的人,是别的人故意宣扬的。” 容心羽顿时想到了顾鎏陵。 不用问,也知道这件事和被劫持的银子必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容心羽不禁又想到龙云双,这位重生复仇者,仇究竟报到哪个阶段了? 就如今来看,好像自己才是她的仇人了? 容心羽想了想:“最近她有出门走动吗?” 流云道:“前段时间参加了黎芳湖的端午龙舟节,但是败兴而归。 听说,是她当初在咱们府里弹奏的那首曲子。 她在当时拿出来弹奏取悦帝妃,结果被人当众指出剽窃,因此颜面扫地。 之后至今四五日,便一直未曾出过门。” 凝心跟着补充:“郡主你大概想不到,那个当众不给她脸的人是谁。” 容心羽想到那样的场合,龙云双一个商女想要出尽风头,大概要打不少人的脸。 但她背后又有太子撑腰,敢这样拂她面子的,身份自然不会太低,几乎呼之欲出。 但还是笑着问道:“哦?谁啊?本郡主当认识吧!” 凝心忙说:“郡主您不仅认识,此前那人还找过您茬呢,就是大理寺卿家的公子,袁宴清啊! 龙姑娘还死不承认,接着好几个贵女出面指认,说您亲口说的。 还当场问了龙姑娘几个问题,她一个答不出来。 还有人提议让她即兴来一段,自己会作曲的人不至于一句都作不出来。 可是,她真就做不出来。 当时那么多人,您不知道那场面啧啧啧,太子都兜不住场子了,最后装晕退场……” 临冬以拳击掌:“这个坏女人也就会这一招了吗?又装晕!” 容心羽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场面,对此只能道:“每个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努力或者代价。” 临冬附和:“对,自己不努力,去剽窃别人的,可不就要付出代价。” “还有一件事,也是大快人心!”凝心激动的说。 “什么呀什么呀?又是哪个恶人遭报应了?”临冬忙问。 容心羽已经拿了下面的资料,开口道:“容心宝进了晋王府?” 临冬纳闷:“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去也不奇怪吧。” 顿了下又说:“不对,难道是说——” 继而惊讶的瞪大眼。 凝心道:“容心宝爬了晋王的床。” 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羞涩又兴奋。 临冬惊呼:“天哪,这俩姐妹没有来一场生死决斗?” 流云解释:“一开始是吵过的,后来被人劝了。 毕竟容心珞已经不能再生养,与其便宜外人,倒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如此也接受了姐妹共事一夫。 等着容心宝生下一儿半女,以后姐妹二人下半生在晋王府都不会太艰难。” “谁劝的呀,苏氏那边肯依?”临冬好奇不已。 流云道:“苏氏已经嫁给那边的二爷,已成定局。 而且,这事情就是苏氏劝的!” 临冬听得啧啧称奇:“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容心羽也看完了资料,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原本容峰这边倒是已经答应了,要将容心宝许给苏家,并且已经在走议亲流程。 谁知道,容心宝来了这么一出。 真是,不负她一场教诲啊! 临冬随即也恍然想起那日,容心宝来找自家郡主的事情。 大悟:“原来,这就是皇权至上啊!” 再看自家郡主的眼神便是更钦佩了。 至于挑拨容心宝这件事,她一点不觉得自家郡主有错。 不可能恶狗撕咬着不放,却不能教他们狗咬狗? 膳后没有多久,镇国公府就派人送来了好些东西。 多是燕窝、花胶、当归、红参等等,有益于女子滋补的好东西。 虽然镇西公府不缺,但这是未来婆家的心意。 容心羽让人备了份回礼以示感谢。 这个下午,容心羽哪里也没有去。 由几个小丫头轮流伺候着,躺在自家水榭的藤椅上,看了盛京这近两个月的奇闻轶事。 虽未出门,却过的精彩又跌宕起伏。 期间,临冬滔滔不绝的跟小姐妹们分享在灾区的所见所闻,以及经历的事情,直把自家郡主夸上天。 只是,刻意隐去了容心羽为护卫缝补腹部伤口的事情。 到底是社会大背景在这里,姑爷虽然没表现出介意,却下令禁言。 临冬也知道,这事情传出去对自家郡主的名声无益。 …… 而御书房里,重臣汇聚,吵了一个下午。 主要是都是乌州那边灾情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一为,龙云双威胁逼见顾鎏陵,在乌州做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二为,乌州知府通敌叛国,私卖粮仓储粮之事。 而且,经查,不仅乌州,邻近南业的几个州府粮仓都有空虚的情况。 而这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太子。 夏帝雷霆震怒! 太子哭的声泪俱下否认,当场就撞了御书房的柱子以证清白。 一时间,宫里人仰马翻。 所幸抢救的及时,还有一口气吊着。 这些事便暂时搁置下来! 遣退重臣后,夏帝独留了顾鎏陵下来说话。 待旁边只剩下许公公的时候,夏帝开口道:“牛行那个狗官如今在朕这儿,你可知?” 牛行,便是本该被顾鎏陵斩杀的乌州知府了! 顾鎏陵迎上夏帝审视的眸光,拱手道:“回陛下,微臣知晓。 因为人是微臣拿下,让人送回盛京的。” “但是朕把人藏起来了,任由堂堂国储做戏躲了过去……只字未提,你知道因何吗?”夏帝又问。 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绝世无双的年轻人,夏帝眸光深沉复杂。 顾鎏陵神色从容,回道:“据微臣所知,那些售卖的银钱,加上太子从各处所得的财物,可达百万两。 太子并不是奢靡之人,那这些钱花在了哪里? 微臣斗胆推测,这么多银子,不是还藏着,便是已经被作了他用。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乐观。 若是现在将人拿出来指认,怕是要打草惊蛇。” 藏着且不说,若被作他用,又能用在何处? 君臣二人没有直言,但都心照不宣:一个乌州几千灾民都吃不完三十万两,太子怕是养了成千上万的私兵,才能有这般大的花销吧! 夏帝许久未曾开口,直直的看着顾鎏陵。 “你可知,你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若是传出去,对你镇国公府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夏帝许久才问。 谋逆是死罪,罪诛九族。 哪怕是太子,能幸免的只有皇族人,镇国公府作为太子妃母族; 顾鎏陵自己作为太子外人眼底,太子身边的重臣,可一个都跑不掉! 顾鎏陵眸色沉静的迎着夏帝道:“微臣身为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只知道倾巢之下无完卵! 如今废储是小,一个镇国公府更是微不足道,国之安定才为最大! 陛下圣明,当自有圣裁!” 夏帝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又是沉默良久。 才问:“那么你觉得,将这件事交给谁去查证比较稳妥?” 顾鎏陵道:“相信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合适人选!” 夏帝沉眉,终是叹了口气,道:“晚些,让舒靖廷来见朕。” 后面的话,是对许公公说的。 “杂家遵旨!”许公公恭敬领命。 夏帝顿了顿,看向顾鎏陵,布满皱纹的眉眼平和了很多,仿佛风雨已经过去。 开口道:“朕听说,这次在乌州,承云跟着吃了很多苦,还差点命丧流寇之手?” 顾鎏陵眉眼平静的道:“是的,郡主为百姓做了很多事情,幸好有她从中调和,重建工作才能如期完成。 想来,是因此遭了一些人的眼红,才要对她下手。” 夏帝颔首:“朕都听白爱卿与舒爱卿说了。 没有想到,这小丫头懂的东西不少。 琴棋诗画、奇门机关术等样样精通、武功不俗,居然还懂得治病救人。 听说,她这医术还十分了得,还帮朕的亲卫缝了露出肠子的肚皮,把另一人的断臂都接上了?! 这简直闻所未闻,肠子都出来了,居然还能活命? 啧啧,疼都该疼死了吧!” 夏帝侃侃夸赞,似惊叹,似惊奇。 但顾鎏陵听出了这语气里的试探。 () 第231章 怎么不理人呢? 顾鎏陵拱手道:“郡主懂得的确多,这也得益于其师傅的教诲。 听说,这些师傅曾经都给请过。 表面上都被郡主给气走,谁知郡主早就学会,却为了生存而藏拙。 关于医术,此前事急从权。 郡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有想到,尽是将人救了回来。” 夏帝看了顾鎏陵片刻,想从这张年轻俊美,让无数女子着迷的容颜上看出几分情绪。 可是,顾鎏陵静静立在那里,尊贵从容,优秀到发光,却悲喜不露。 夏帝所幸直言不讳道:“你可会因此嫌弃承云?” 世道如此,男女有别。 女子落个水被救,就得该男子对其负责。 容心羽给人衣裳扒开,这都算是肌肤相亲了! 夏帝觉得,大部分男子,没有几个受得了。 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更是在乎面子与尊严。 “你若是对如今的婚事存了迟疑……” “怎会?”顾鎏陵不待夏帝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便开口打断。 “阿羽她博学多才,其见地能耐胜过无数男子。 不能获得等同男子的恩赏已经委屈,怎能因为她救活了一个人,反而责怪? 得妻若此,是微臣之幸。 微臣以她为荣!” 最后一句说的无比郑重。 阿羽? 夏帝愣了愣,看着顾鎏陵,也是此刻才在他眼底看见一丝着急。 随即一笑:“你能这样想,很好。 明日接风宴,朕犒劳功臣,同时为你二人圣旨赐婚,你觉得如何?” 顾鎏陵立即朝夏帝一揖:“臣谢主隆恩!” 夏帝随后又收敛笑容:“只是,医术这件事就不要往外传了。 朕也会下令封口,但凡对外胡言乱语者,杀无赦!” 顾鎏陵知道夏帝有意维护,自然是诚心谢主隆恩! …… 次日接风宴的旨意,是当日下午传到的镇西公府。 所以,次日一早,容心羽就起身开始准备了。 到宫门前的时候,天色还早。 修整了一夜,容心羽自我感觉状态还不错,不过靠在马车内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估摸着这会儿进宫的人很多,便等着排队到自己。 “阿羽,阿羽,你在里面吧?”这时,一道清悦的声音传来。 容心羽闻声掀开帘子,朝后一看,便看见从马车里探出头的端仪郡主。 便朝她挥了挥手:“在呢!” 端仪郡主转身对端亲王妃道:“娘,我过去找阿羽!” 端亲王妃还没说话,端仪已经跳下了马车,提着裙摆就往前跑。 端亲王妃无奈:“你慢着点儿啊,又没说不让你去,这孩子。” 两辆马车离的不远,几步就到了。 脚蹬才放下,端仪便急着往镇西公府的马车上爬,容心羽笑着出来拉了她一把。 今日进宫,容心羽带的流云与悦秋。 端仪进来后,二人便让到了边上。 “昨个就听说赈灾钦差回程了,我就想去看看你了。 但想你刚刚到家,估计累的够呛,就没有敢去打扰。”端仪一进来就说。 而后将容心羽上下打量一番:“你这都瘦了,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嗯,我看看,气色还不错! 这小脸还跟以前一样嫩滑,啧啧啧,果然天生丽质,不施粉黛都是极美的。” 天气逐渐炎热,容心羽里面穿的丝绸内衫,外罩松花色的金丝软烟纱。 头上发髻简单,缀着金镶玉的东珠步摇。 粉面细若凝脂,的确未施粉黛,便绝丽又灵动惹眼。 端仪摸了把容心羽的脸,又扑在容心羽身上,抱着她胳膊撒娇:“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 没有你的日子,我们在盛京有多无聊。 你不在,遇见挑衅吵架的,我们都没了什么斗志。 就算吵赢了,也都觉得缺了点什么。” 容心羽一句没有来得及说,端仪便话痨似得,缠着她说了一大堆。 容心羽不免失笑:“我感受到你的心意了,我这不回来了吗。 说不定,今晚就有机会一起大杀四方!” 端仪立即龇牙笑得兴奋,抬手点着容心羽奸笑:“我知道,你那个表姐。 她今晚肯定会来,你是不是要撕她?” 容心羽想了想:“昨个太子受伤,估计是不能来的。 她如今在风口浪尖,作为个人,应当也没有资格进宫参宴吧。” 毕竟今日是接风洗尘,算庆功宴,可不是批斗大会。 端仪惊讶:“何时的事?” 容心羽昨个接旨的时候,听许公公说的。 晚上的时候,青延又来递了讯息。 便道:“估计你昨个睡的早,没听说吧,如今满朝野都该知道了。 我记得,你们家的坐席以往都是挨着太子那边吧。” 端仪连连颔首,可不是吗。 她父王是亲王,位分可不低。 虽然不是今上的亲兄弟,但当年从龙有功,位置仅次于太子。 其他王爷皇子的,都得往后排。 但是,这话不好直说。 随后又猛然想起:“我说呢,早晨起来梳妆的时候,我眼睛都没睁开。 我娘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什么太子,原来是这事儿。” “郡主,宫门前到了。” 这时,白大在外提醒。 到宫门前,所有人员按规矩下马、下轿子,当步行进宫了。 容心羽与端仪相携下了马车。 看见端亲王妃带着世子走了过来,容心羽少不得上前福身行礼:“臣女见过端亲王妃,玉世子!” 端亲王妃笑着道:“免礼。” 端亲王妃身边的世子凤徽玉,生的俊面如玉,姿态清雅。 闻言朝容心羽淡淡颔首,克制有礼道:“承云郡主客气了!” 之后便站在端亲王妃身后,不再说话。 “大姐姐,真是好久不见!”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容心羽回眸看去,身后一对男女锦衣华服,正被几个下人簇拥着过来。 能叫她大姐姐的,也就是容心珞了! 而她身边的,自然是晋王凤锦荣。 容心珞本来长的清秀可人,如今瘦的有些脱相,厚重的粉底压在脸上,哪怕唇瓣带着得意,那脸上的“苦”字也掩饰不住。 容心羽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别过头去。 与端仪一道,走在端亲王妃后面,准备往宫门内进。 容心珞的笑容一僵,暗骂一声贱人,却还得主动开口:“大姐姐,你怎么不理人呢? 好歹,你也该向咱们晋王殿下见个礼。” 容心羽却是头都没再回! 容心珞恼怒,下意识去看凤锦荣。 却见凤锦荣看着容心羽的方向愣神,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样。 容心珞脸色微变,忙提高声音喊道:“殿下!” 凤锦荣一吓,垂眼去看容心珞。 对上她满含怨气的削瘦脸庞,顿时皱了眉。 心道,怎么又是这副死样子? () 第232章 你别去找父皇! 凤锦荣又忍不住往前看去,那边容心羽已经与端仪手挽手走远。 但还能看见那精致无暇的侧颜,鲜亮如三月的桃花瓣儿娇嫩动人。 她的眸里仿佛有星光,亮晶晶的,胜过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所有星辰。 那个人,是容心羽吗? 明明认识的,又觉得陌生。 “殿下,你没有听见妾身的话吗?”容心珞见凤锦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眼圈泛红。 声音也尖锐了两分。 凤锦荣只觉一股郁气上头,斥道:“你又想闹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尤其看容心珞一脸苦相,似乎要哭了。 而周围很多人在往这边看,虽然没有人敢大声议论什么,但凤锦荣觉得那眼神分明都是瞧不起他! 只觉一股无名火直往胸腔窜。 全是她! 自从他和容心珞的事情公开以后,就颜面扫地,没有一件事顺利。 将她迎进门后,更是境况一日比一日差。 看来,他是惯坏容心珞了,才让她如此蹬鼻子上脸,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今日就不该答应带她来! 于是恼火道:“在府里闹也就算了,如今在外面还哭哭啼啼的,你有完没完? 不想参宴,就滚回去!” 说罢,就大步往前走去,不再管容心珞。 容心珞被吼的惊住,随后发现周围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立即提着华丽的裙摆,朝凤锦荣追了上去。 好不容易追到凤锦荣身边。 就听凤锦荣对前面喊:“羽儿!” 容心珞一听他这刻意放温软的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到底不敢再惹恼凤锦荣。 便阴阳怪气道:“殿下,大姐姐似乎并不将你放在眼底,理头都不回一下。” 的确,容心羽在前面与端仪挨着低声说话,就跟没有听见二人的话似得。 凤锦荣又不瞎,忍不住低斥:“你闭嘴!” 这话是在说他无足轻重,没有用,才让容心羽正眼都不瞧自己吗? 容心珞愕然,眼泪这回是真的绷不住了:“殿下,目无尊卑的又不是我,你怎的朝我发火?” 凤锦荣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容心珞:“你一个妾室质疑二品郡主,你看见她先行礼了吗? 给旁边的亲王妃郡主们问安吗,上来就大姐姐。 谁是你姐姐?你爹跟镇西公府都不是一个娘生的!” 这声音不算低,又是引得许多人注意。 端仪凑在容心羽耳边道:“这个晋王是关了几个月,长了点脑子了?” 容心羽还没说话,端亲王妃回头瞪了她一眼。 端仪立马住嘴。 容心羽淡声道:“不必搭理,让他们狗咬狗。” 端仪很以为然! 于是不由得都加快步子,一行人很快将凤锦荣与容心珞落下老远。 接风宴设在了怡和殿内,由德妃协理林贵妃主持。 如今夏帝还在与众臣早朝,怡和殿外场地上,多为女眷,和不必早朝的少部分公子、皇子们。 容心羽与端亲王妃一家一起,先去殿内拜见了林贵妃等众妃嫔。 一进大殿,容心羽就感觉无数的眸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见过礼之后,林贵妃就朝容心羽招手:“承云,过来让本宫瞧瞧!” 容心羽抬眸看了眼林贵妃,对上她和善的表情。 便往前走了半步,端着手,不卑不亢的。 期间不经意的看了一眼附近,却没有看见三妃之一的淑妃。 林贵妃眼底的温和一顿,笑着道:“你有些日子没来宫里了吧,真是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说着看了眼远处坐着的容昭仪的方向。 曾经的贤妃,如今的容昭仪眸底不由得露出嫉恨之意。 只因为,上次办宫宴,除开淑妃一向不理事,还是她与德妃一起协理贵妃。 身为贤妃,她尊荣自是除贵妃之外无上。 如今自己降为昭仪,被排挤到了末梢,连容心羽的礼都受不到。 另外,夏帝的后妃本就不多,也就几个老人位分高。 年轻点的,还是先皇后在世之时为夏帝选的几个,最多不过嫔位。 她如今是昭仪,位置却还在这些人后面。 最尴尬的是,她年龄还是最显老的一个! 容昭仪觉得这次所谓的接风宴,简直是对自己的公开处刑,而她怎么就到了如今境地? 眸光不由得落在容心羽身上,却也只能看见她背影。 “贵妃娘娘谬赞了。”容心羽不失礼节的回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话。 无人不知她这承云郡主颇得帝宠,也没有人敢诟病什么。 毕竟,上一个惹了她而遭殃的,就在坐旁边呢。 旁边坐着的容昭仪,经过天人交战之后。 腆着脸皮开口:“羽儿,快到姑姑这儿来,让姑姑好好看看你。” 容心羽闻言侧身看了容昭仪一眼,站着没动。 容昭仪神色一僵,又自顾自的道:“听说,你自灾区刚回来。 灾区百姓生活困苦,想来,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容心羽看了一眼大殿的方向,淡淡笑道:“昭仪娘娘,您瞧臣女这红润的气色,哪里敢卖惨跟‘苦’字沾边儿? 明眼人应当都看得出来,臣女这日子比令儿媳在盛京晋王府的日子还好无数倍。 您不如关心关心她,怎么就黑着眼圈进来了呢?” 容昭仪听容心羽前半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 直觉她是在当众翻旧账,讽刺他们鱼目当珍珠。 但听她最后一句,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看向大殿门口。 就见凤锦荣与容心珞先后进来。 容心珞眼圈的湿意都将眼妆给晕花了,弄的就跟熊猫眼似得,竟是这样就进来丢人现眼了! “简直,简直成何体统!”容昭仪当场就忍不住发难。 凤锦荣一愣,但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不对,好像重点在自己身后。 下意识回头,就看见容心珞的样子。 顿时黑了脸:“你哭给谁看?” 容昭仪急的站了起来:“来人呐,还不将她带去偏殿整理,简直不像话!” 殿前失仪,可大可小,就想趁着众人没有想起来发难之前把容心珞给弄走。 容心羽则趁机跟林贵妃告退,不待林贵妃说什么,就与端仪先出了大殿。 留着乌七八糟的氛围,给恶人自己互相磨。 谁知,才走出大殿没有多久,凤锦荣就从后面追了上来。 “羽儿表妹,你且等等,我有话与你说。” 怡和殿外,风景优美,百花争艳。 虽然不到宴会的时候,很多名门贵女不少,正分散在各处活动。 凤锦荣这声音不小,一下吸引了很多人看来。 容心羽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晋王殿下有何指教?” 凤锦荣看了眼周围,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容心羽勾唇:“晋王殿下,您但凡还要点脸,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凤锦荣脸色一变:“羽儿,你……” “我怎么了?晋王殿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吗?大庭广众之下,你张口就约一个有婚约的女子私聊,至礼义廉耻于何处?” 凤锦荣很想反驳,当初你追着本王后面跑的时候,可不认识什么礼义廉耻。 但想如今母妃的处境,只得死死压下心中怒火。 “羽儿,你一定要这样刺人吗?”凤锦荣痛苦道,“咱们好歹是表兄妹一场,本王,本王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哦,既然如此,那便在这儿说吧!”容心羽突然就很好说话的样子。 “反正你我堂堂正正的,何必要避开人?” 凤锦荣被噎的不行。 只得皱眉去看端仪,意思想让她识趣点,自己走远点。 端仪在旁边一句话没有说,就紧紧抱着容心羽的手臂。 她可还记得以前容心羽对凤锦荣的痴缠,就怕她一时恋爱脑,吃了回头草。 虽说顾家二公子只是侯爵家的公子,但论个人能力,全盛京上至皇子,下至平民,她敢说没有一个比得上。 那容貌也是无人能及! 更何况,顾鎏陵自己是都指挥使,手里的权利可比凤锦荣这个皇帝亲子还大一些。 见端仪防贼似得盯着自己,凤锦荣硬着头皮道:“端仪妹妹,能不能请你……” “她不能,因为我不让!”不待端仪回答,容心羽直接帮她回绝了。 “晋王殿下没事的话,臣女就告退了!”容心羽拽着端仪就要走。 “那我明日去你府上看你!”凤锦荣不死心,在后面追着问。 见容心羽回过头来,一咬牙道:“关于上回在庄子上的一些误会,我想与你澄清一番。” 说这话时,眼神里分明有几分威胁。 凤锦荣自以为,上回在庄子上的事情,外人都以为容心羽有惊无险,没有损失什么。 但他若是添油加醋,说当时容心羽已经被另一个男子欺辱。 顾鎏陵去的时候,容心羽衣不蔽体——她还想嫁给顾鎏陵? 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当以死明志了! 若是容心羽肯回心转意,他便给她一次机会! 容心羽一眼看穿凤锦荣的想法,要不是骂他狗改不了吃屎会冒犯夏帝,她都要脱口而出。 勾唇道:“臣女府里如今就臣女在家,等晚宴的时候,臣女会请示陛下,问他晋王殿下提的这个不情之请可不可以。” 凤锦荣脸色立即就变了:“你别去找父皇!” () 第233章 恶毒至极 打从当初禁足自己开始,父皇就下令,让没事别再去招惹容心羽。 他才放出来没有几天,怎么敢违抗圣命? 凤锦荣怎么也想不到,被禁足了几个月,出来以后简直翻天了! 容心羽拿着从她这儿坑的银子,以赈灾为民将威武侯府晋升为镇西公府? 容心羽从第一恶女翻身成盛京第一人,不仅名利双收,还跟顾鎏陵定下了婚约? 容心羽与顾鎏陵鹣鲽情深,干里迢迢去灾区为他排忧解难,加快了建设进度?今日要得大赏! 这些哪一样听来都可歌可颂,但凤锦荣却始终难以将这些与容心羽贴合在一起。 禁足的时间,他也想通过以前的幕僚做些什么。 可是自从母妃被降为昭仪,禁卫军看守更严,他根本没有机会见他的幕僚。 他只能通过容心珞得知外面的消息,而容心珞除了跟他哭诉鲁氏的事情,让他帮忙救鲁氏,就是哭诉二房的困境。 他为了让容心珞为自己办事,少不得还得哄着。 结果,一样事情没有办成。 前段时间,因为和容心宝的事情闹的,又被父皇斥责了一顿…… 他终于意识到,容心羽对自己母子二人的重要性。 他要银子,他还要镇西公府兵权的支持! 所以,无论如何,他这回必须得咬死容心羽不放,不论用什么手段! 若是得不到,那就毁了她! 容心羽与端仪一起站在那里,看着凤锦荣将阴阳谋都写脸上的蠢样。 对视了一眼,便牵着手,转身就走。 眼看着容心羽走远,凤锦荣是真的着急了。 “羽儿表妹!” 而后看见不远处的一行人,眸光一闪,急忙就往前冲去。 “羽儿表妹,你听我解释……”说着就去要伸手去硬拽容心羽。 想着趁机将她拉拽过来,最后来个“不慎”力道过重,将人拉怀里…… 而不远处,吕氏带着顾玲珑看见了容心羽,正想过来打招呼。 听见凤锦荣拔高的嚷嚷声,都愣了下。 下一刻,就见容心羽突然往旁边挪步,凤锦荣就跟着扑,容心羽拽着端仪再一个避让。 便是“噗通”一声巨响—— “啊——” “啊,有人落水了!” “啊,是晋王殿下落水了!” “快来人呐,救人啊!” 一时间,御花园内惊呼一片,一下子围了很多人过来。 好几个太监过来想要下水捞人,容心羽就站在岸上,扬声喊道:“你们下去救人?瞧不起谁呢? 让晋王殿下站起来看看,水没过膝盖没有!” 小太监们一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一众主子们,一个个干娇玉贵的,自然不可能下水扶人。 而实际上,本来就是等着看好戏的多。 凤锦荣自己费力的从水池里爬起来,呛咳了好几声。 才指着容心羽的方向愤愤的骂:“容心羽,你这个毒妇! 你简直一点都没变,还跟以前一样蛇蝎心肠! 你、你蓄意谋害皇子,我要向父皇告你!” 容心羽好笑道:“晋王殿下,你这辱骂和污蔑可真是毫无道理。 你自己掉水里,不怪自己腿软,还以这样的言语攻击一个柔弱女子,这是什么道理? 身为男子,你才恶毒至极!” 容心羽柔弱? 围观群众听了:就静静吃个瓜! 凤锦荣气急败坏的喊:“你方才明明看见了,你就是故意躲开,你不躲开我怎会落水?” “晋王殿下说臣女看见什么了?”容心羽笑着反问。 凤锦荣一噎,暗骂自己真是口无遮拦了,差点着了这毒妇的道。 端仪这时却道:“晋王殿下,是你失礼在先,非得往我们这边扑。 阿羽若是晚让一步,你光天化日如此,是想做什么?” 凤锦荣随后急忙否认:“你们血口喷人,谁扑你们了? 本殿下只是想叫住羽儿而已,刚才,刚才是脚滑。” “晋王殿下,臣妇方才也看见了。是你自己扑进池塘的,我们阿羽可没有碰着您一根头发丝!” 这时,吕氏气愤的走了过来。 容心羽愣了下,看向吕氏。 吕氏给了个让她安心的眼神,就将容心羽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凤锦荣愕然,他知道自己行为不妥。 但到底他是皇子,不比普通人。 等将来自己登上宝座,眼前所有人还不都在自己脚下? 如今只想造成容心羽与自己纠缠不清的假象,让她嫁不成别人。 他没有想到,吕氏居然会护着容心羽! “六弟,你这样当众想拉扯别人家的女眷,确实不妥。”这时,一个皇子开口。 作为皇子,这样说,算是给事情的偏向定了性。 容心羽朝说话的人看了眼,见是个面目俊朗,身着月白色锦衣的年轻男子。 宫里的几位皇子原主都不陌生,容心羽因而知道,这位是二皇子,凤锦温,德妃所出。 而云斐、云曼月兄妹,与几位公主也都与凤锦温站在一处。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位公主皇子也都在列。 其中八岁的九皇子道:“六哥,我们也都看见了。羽姐姐都不理你,你非得追着喊着要抓人。 怨不得羽姐姐生气,她一向脾气急,你又不是不知,捉弄你——” 话还未说完,就被人一把捂住嘴。 而捂住他嘴的是淑妃所出的清平公主,清平公主歉意的看了眼容心羽:“小孩子口没遮拦,不会说话。” 容心羽看了几人一眼,笑得克制有礼貌,并没有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清平公主见此倒是有些意外。 “我的儿!”正在这时,容昭仪带着人匆匆而来。 看见浑身泥污,狼狈站在荷花浅池里,却没有人管的凤锦荣,顿时怒火中烧。 “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群狗奴才,就没有一个人去扶晋王殿下上来?” 宫人们这才着急忙慌的下去扶人。 凤锦荣却是愤怒的甩开过来的人:“本王会走,等你们这群狗奴才来,本王怕早就要淹死了!” 说话的时候,狠狠的瞪着容心羽的方向。 但见她眉眼带笑,分明在嘲笑自己。 当即失去理智,指着她就喊道:“容心羽,你以为你自己还是什么——” “我还是什么?晋王殿下,我劝你想清楚再说!” 容心羽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直接就打断他的话。 () 第234章 自惭形秽 凤锦荣对上她眼底的冷意,不禁一怔,气势顿时就弱了。 心想,这个愚蠢暴躁的女人,何时有的这般威慑迫人的凌厉? 凤锦荣迟疑的功夫,容心羽又道:“这么多娘娘、皇子公主,以及内命妇们可都看着的。 你身为皇子,一言一行都当是表率。 若是胡言乱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或许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他们可也都是证人! 届时到了圣上面前,臣女也不怕与你分说。 上次咱俩打架的事情闹到殿前本就不应该,但臣女记得,圣上当时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可也还记得?” 凤锦荣被容心羽清澈的眸子看得心底一阵发虚。 最后一点底气都泄光了! 他真是犯蠢了,怎么会以为那件事能让容心羽倒霉? 除非他一口咬定,是自己把人送进去的,堵着门,见证了全过程。 实际上并无这件事存在,若是有,他又要怎么圆说自己眼睁睁看着容心羽被人欺辱?却等到顾鎏陵去救? 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还有上回,他俩打架? 分明就是容心羽单方面殴打他们一群,结果父皇问都不问就惩治了他…… 想起过往,凤锦荣更冷静三分。 惊觉自己今日冲动了,哪里敢再有他想? “晋王殿下,殿下,您怎么这样了?” 正在这时,容心珞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 看见凤锦荣的样子,又看看高高在上,昂着下巴的容心羽。 当即找到凶手:“是你,容心羽,一定是你这个毒妇。 你怎能这样对殿下?” 端仪忍不住道:“你别张口一个毒妇闭口一个毒妇,要说毒,全盛京也少有你们容家二房姐妹花毒! 又毒还又白眼狼!” 容心珞这段时间听够了这些话,以前凤锦荣没有出来,她还缩着脖子做人。 如今凤锦荣就在旁边,她自以为有了靠山。 不顾身份的回顶道:“妾身自知身份卑微,但是妾身与晋王殿下相爱又有何错? 如今我已是晋王的人,而大姐姐你也已经与顾二公子定下婚约,为何还苦苦纠缠晋王殿下不放?” “我真是大开眼界!”端仪惊讶的瞪大眼,都不知道怎么跟这种颠倒黑白的人较劲。 所有人也都看傻子似得看着容心珞! 容心珞泪水朦胧了眼,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虽说这几个月她与凤锦荣争吵不断,她以为俩口子过日子磕磕碰碰太正常不过。 就是别人瞧不起她,也羡慕不来她的身份,不敢当面找她麻烦。 也就一个容心羽例外,例外的刺眼。 容心珞越想越恨,若非容心羽当初大闹,她也不至于嫁的那么丢人。 就算不是正妃,起码也能弄个侧妃的身份。 此时还以为自己占据了上风,跑到凤锦荣跟前喊道:“你难不成以为,这样就能令晋王殿下回心转意?” 凤锦荣听见这话眸光闪了闪,倒是没有阻止。 谁知,下一刻,容心珞喊道:“你们都觉得我不要脸?但容心羽你别忘记了,你也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当初在庄子上,你与顾二公子早就暗度陈仓——” “你住口!” 凤锦荣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眼见着周围一片哗然,事情要朝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 想也不想,就甩了容心珞一个巴掌。 “你个贱人,胡说八道什么?”凤锦荣大怒。 尤其他看见,容心羽没有一丝恼意,还含笑看着二人。 就觉得,这毒妇必定憋了什么坏招! “此事当真?”这时,一道威胁的声音传来。 众人下意识看去,却见夏帝带着众臣,不知何时过来。 就站在不远处,眉眼带着寒霜,眸光如刀子般落在凤锦荣与容心珞身上。 周围人立时都围过来,朝夏帝行礼。 容心珞脸色顿时煞白,连忙双膝跪地,不敢说一句话。 “其他人都起来,你们三个,先跪着——你方才说什么?” 夏帝说话的时候,轻挥了挥手,又指向容心珞的方向。 至于哪三个先跪着? 随着众人站起来的容昭仪,看了一眼不远处也已经站起来的容心羽。 刚想说什么,紧接着发现:自己、凤锦荣、容心珞三人被其他人孤立在一处,特别显眼突兀。 容昭仪大惊失色,赶紧又跪回地上:“陛下,您请息怒。” “没问你话,你闭嘴!”夏帝呵斥一声,吓得容昭仪脸色惨白。 凤锦荣一身狼狈也顾不上御前失仪了,膝行向前几步哭诉:“父皇,您不要听这个妒妇胡说八道。” 容心珞震惊的看向凤锦荣,下意识就争辩道:“殿下,妾身并没有。当时,您也看见……” “住口!”凤锦荣呵斥,警告的怒瞪容心珞。 又赶紧向夏帝解释:“父皇,是、是这个妒妇失心疯了,自己嫉妒儿臣与羽儿表妹关系好。” “晋王殿下,请您慎言!”这时,一道清冷低磁的声音打断了凤锦荣的话。 凤锦荣这才注意到,站在夏帝身后的顾鎏陵。 顾鎏陵身着雪色圆领广袖绣金色云纹边长袍,一手端着,压着金丝流苏的腰带銙,身姿清贵无双。 凤锦荣对上顾鎏陵清冽的眸光时,有一瞬间觉得,仿佛于初夏天看见阳春白雪披光照人。 冷不丁一个哆嗦,竟是生出自惭形秽之感,不敢与其对视。 顾鎏陵却没有打算放过他:“微臣斗胆,想要问问晋王殿下。 您与您的这位妾室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遗余力的要将脏水往微臣未婚妻与微臣身上泼,究竟意欲何为? 还是说,二位掌握了什么绝对性的证据,才想要为谁伸张正义? 或者说,单纯就是看微臣与承云郡主不顺眼。 今日势必要让我二人名声扫地,无颜面见人?” 容心羽适时的到了近处,朝夏帝福身行礼、 开口助攻道:“陛下圣明,晋王殿下贵为皇子,且男女有别。 刚才还辱骂臣女蛇蝎心肠,污蔑臣女故意害他落水,何来关系好一说? 他不想要名声,臣女还想要。 再者,当初在庄子上臣女差点遇害。 本来因为没有大碍,已经不计较。 谁知道,还有人拿出来翻旧账,想给臣女泼脏水。 臣女想请陛下做主,好好彻查那日的事情,还臣女一个公道!” 顾鎏陵也跟着附和:“请陛下圣裁!” 夏帝沉着脸,开口道:“你们俩稍安勿躁。” 这话却还算和善。 继而瞪向容心珞:“你来继续说!” 声音一瞬间就严厉带刀。 容心珞就算再蠢,也意识到夏帝明显的偏颇。 一开始的热血上头终于冷下来,一时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其他的,已经无法思考。 容心羽催促:“容心珞,你倒是说啊。 当初你是如何以姐妹之名骗我只身前去庄子,又趁我不防备,给我酒水里放了下作药想要害我? 而在顾都指挥使及时喂了解药,救了我之后。 晋王殿下又是如何越俎代庖,把我庄子上所有知情下人打杀发卖的? 紧接着,与一群护卫追着我一人,喊打喊杀到了城门口。 若非当时顾都指挥使再次出手相救,我怕是早就身首异处,死了做鬼都没脸见鬼!” 容心珞愕然瞪大眼看向容心羽,嘴唇颤抖,想反驳,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能反驳什么? 否认自己下药,那容心羽怎么会与顾鎏陵衣衫不整在一起? 她既然说容心羽纠缠凤锦荣不放,那容心羽就绝无可能在正常情况下去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说是容心羽自己?那证人呢? 满盛京都知道,鲁氏利用代管之便,偷了威武侯府四十万两白银。 府里内外产业,全部都是他们二房的人! 鲁氏甚至利用侯府的产业,贩卖私盐。 如今人在大理寺死牢,离秋后问斩都没有多久了。 【作者题外话】:抱个歉呢,昨天提到龙云双兄妹,实际上是云斐、云曼月兄妹与二皇子凤锦温站在一处,已经纠正。 () 第235章 领旨谢恩 容心珞求救的去看凤锦荣,凤锦荣却是抬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这个毒妇,你究竟想胡闹到什么时候? 还未进宫门前,你就风言风语找茬羽……承云郡主。 如今还出言污蔑,你简直该死!” “的确该死!”夏帝冷声说。 凤锦荣闻言大惊,却是不知如何开口。 还是容昭仪反应过来,赶紧道:“陛下息怒,这个丫头自从小产后,是有些失心疯,却是身不由己。 还请陛下看在她是臣妾娘家侄女的份上,绕她一命吧。” 虽然她现在也恨死容心珞,若非容心珞,是不是凤锦荣早就乖乖娶了容心羽,哪里会有他们今日的落魄狼狈? 可谁让她是自己侄女?是自己娘家人? 她要是不护,脸也没处搁了。 夏帝脸色阴沉的在几人脸上扫过:“来人呐,将此女拖下去,廷杖五十,叫她清醒!” 容心珞顿时吓得面无人色,凤锦荣赶紧跪下谢恩:“谢父皇不杀之恩!” 容心珞在不可置信中被拖了下去,等想求饶时,已经被堵了嘴。 “还有你!”夏帝这时又将矛头指向凤锦荣。“明知他失心疯,却还将人带到这种场合,你责无旁贷! 如今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 凤锦荣听见罚三个月的时候,心里一咯噔,以为是又要禁足。 在听到只是罚俸禄的时候,顿时松了口气。 谁知,夏帝下一句又说:“另外,晋王德行有亏,实不配亲王之位,即时起贬为明德郡王。 若再有下次,你连郡王都别当了!” “父皇?”凤锦荣脸上血色在瞬间褪尽,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夏帝。 不,不会的,一定是听错了。 父皇怎会因为一句“德行有亏”,就将他降为郡王? 为什么? 就因为他落水? 不,不是落水,是因为他当众攀扯了容心羽! 凤锦荣目眦欲裂,有那么一瞬间很想问:是不是容心羽才是父皇您的亲生女儿?我是捡来的? “陛下开恩啊,皇儿他并没有犯什么大错。” 容昭仪傻了片刻后,反应过来,顿时哭的声嘶力竭。 “没犯大错?”夏帝冷嗤。 容昭仪一怔,随即道:“不不,是臣妾,是臣妾教子无方,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 夏帝揉着太阳穴:“你的确教子无方,朕还没罚到你!” 容昭仪的哭喊戛然而止,就像突然被扼住脖子的老鹅般滑稽。 夏帝一点不客气你,紧接着又说:“容昭仪德行有亏,现禁足寝宫,三月不得出!” 不待凤锦荣与容昭仪哭喊求饶,夏帝直接挥手让人将母子二人拖走。 已然极度厌烦的模样! 夏帝揉了揉太阳穴,脸色一点也没有缓和。 紧接着,落在了顾鎏陵与容心羽二人身上。 在众人察言观色,想着夏帝会不会因为皇家颜面尽失,要迁怒这二人的时候。 夏帝道:“虽说朕知道你二人清白,但是流言蜚语伤人三月寒。 你们自己也当不喜欢有人老拿一些过去的事情出来说道吧?” 夏帝分明话里有话。 容心羽与顾鎏陵对视了一眼,继而异口同声道:“陛下说的极是!” 夏帝颔首:“你们如此懂事便好!” 其他人:…… 怎么就看出来懂事了? 虽说凤锦荣是恶劣无耻了一些,但那到底是皇子。 夏帝说罚就罚了,而对于容、顾二人,是不是也太和善了些? 夏帝不管别人怎么想,跟着道:“那朕如今便为你二人赐婚,令顾、容二姓永久同姓之好,你二人可有异议?” 夏帝话音话落。 顾鎏陵便立即拱手道:“微臣领旨谢恩!” 速度之快,让众人不免侧眸。 分明从这个一向从容的顾都指挥使眼底看到了两分急切,是眼花吗? 不应该是容心羽更担心名声问题,立即答应吗? 容心羽见顾鎏陵爽快答应,二人本就已经定下婚约,如今有夏帝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 于是也连忙跟着一起谢恩领旨:“臣女谢陛下恩典!” “很好!”夏帝摸着胡子,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们也别拖了,朕希望,你们能在两个月之内将婚事给办了。” 容心羽愣了下,怎么感觉夏帝比他们还着急的样子? 不禁看向顾鎏陵,顾鎏陵也正好看来。 只见顾鎏陵唇瓣微微上翘,明明该是禁欲高冷的一个人,这一笑暖如烈阳。 容心羽就觉得心头被灼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他说过的,无需她操心,那她便不操心了。 而不远处,好几个人将二人这眉目传情的一幕看进眼底,一时心思各异。 不是说,顾鎏陵是被逼负责的吗? 就刚才顾鎏陵看容心羽的那一眼,但凡看见的,谁敢说他对容心羽无情! 这时,吕氏眉开眼笑的道:“启禀陛下,聘礼已经备妥,就等着走礼了。 原本是想等镇西公回来商谈,既然有陛下您这句话,臣妇明日就派人开始走流程,好趁早将阿羽这么好的儿媳妇娶回家。” 夏帝皱眉:“容家这边可还有能做主的长辈了?” 吕氏忙说:“有,有的啊,不正是阿羽的师傅秦簌吗? 阿羽的一身本事可都是这位师傅教的,秦师傅完全有资格为阿羽支持做主。 说起来,这次赈灾,秦师傅帮忙四处联系商贾帮忙朝廷买粮食,也是立了功的!” 夏帝颔首,十分满意道:“那你便去找她商谈吧! 有功之人也该赏赐,许公公,你给朕记上!” 许公公连忙应声,找了小太监记录在案。 夏帝又看了眼顾鎏陵,说道:“顾家是否也该递交世孙的请封书了?” 容心羽是郡主,镇西公府嫡女。 顾鎏陵也当是镇国公府继承人,这才更般配吗! 人群里的老国公立即站了出来,恭敬的道:“老臣也正有此意,圣上英明!” 镇国公府二房的顾二夫人等都傻眼,还是顾二爷拉着她出列谢恩,她才红着眼圈带着儿女一起上前叩谢。 于是,镇国公府大房,顾鎏陵晋升世孙,又得圣旨赐婚,双喜临门。 围观了这一大喜的一众人,纷纷跟着山呼“圣上英明”! 期间许湘儿看了眼身边的龙云双,见她神色淡淡的,不禁叹了口气。 圣上赐婚,容心羽与顾鎏陵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了! 而且,分明都从吕氏的态度里看出了顾家对这门亲事的在意与重视。 若非十分上心,不会早就了解到容心羽家的情况,并积极应对。 若非了解,也不能当夏帝问的时候,从善如流的接下圣恩。 夏帝一高兴,也不等晚宴了,当即又宣布了几件事。 那就是白大人赈灾有功,官复尚书原职。 舒靖廷也得到嘉奖,但因为资历尚浅,并未再升迁,只是得了赏赐的大宅子与金银玉器无数。 顾鎏陵剿匪有功,除了赐婚加封世孙之外,也赏赐无数。 林淮释也提了指挥使一职务。 而容心羽,在灾区做的贡献被提出来后,夏帝大赞,表示会在圣旨里加上一条。 待她出嫁之后,便直接封一品诰命身份。 很多人听了后,暗暗咂舌。 想着夏帝待容溯之女当真龙恩浩荡! 毕竟顾鎏陵的官阶也才正二品! 待说完要说的,夏帝带着众臣去逛御花园,让大家各自活动,稍后午宴再去怡和殿不迟。 很多人便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议论这件事。 “诶,你们刚才看见了吗,顾都指挥使看承云郡主的那个眼神?” 清平公主手里轻晃着团扇,似是不经意提了一句。 眼睛望着斜对面不远处,坐在回廊边的云曼月身上。 云曼月投喂锦鲤的动作一顿。 () 第236章 怎么就让她盯上了? 许湘儿也下意识看了眼云曼月,说道:“一个眼神而已,臣女倒没在意。” 另一个贵女也忙说:“我也看见了! 当时陛下说让顾都指挥使两个月内娶承云郡主的时候,多少人眼睛都瞪圆了,想看看他的反应。 原因吗,你们都懂的。” 贵女说到这里掩唇,一副避讳的模样。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很多人都相信,顾鎏陵答应娶容心羽主要是之前晋王搞的那些流言蜚语闹的。 顾鎏陵一日不娶,很多待字闺中的少女便能自欺欺人的期盼,还会有变数。 谁知道,顾鎏陵竟然表现出了期待?! 至今想起当时顾鎏陵看容心羽的眼神,许多人都还沉浸在梦碎的疼痛里,心口隐隐不郁。 分明那样清冷的一个人,怎么能有那般温暖的表情? 还是因为别的女子? 不乏有人因此开口:“说起来,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太邪乎了吗? 要说顾都指挥使娶妻生子并不稀奇,这毕竟是人之常情。 但是,承云郡主是不是也太能耐了些? 不仅能让顾都指挥使答应娶她,还将人迷的神魂颠倒的。” 这话就差直说,容心羽是不是用了什么邪乎的非正常手段。 许湘儿皱眉,忙说:“这种话可不好随便说。” 云曼月放下手里盛放鱼食的盘子,道:“的确不好随便说,不知道的,怕要以为李小姐要指摘承云郡主。” 被称李小姐的脸色微变,下意识看了眼清平公主的方向。 这位起了头就不说话了,她还以为,这位想牵什么头呢。 此时清平郡主只是微笑看着这边,一副事外人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云曼月又语音优柔的道:“承云郡主以前无奈藏拙,如今的优秀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文能斗魁首,武能剿流寇。 为了习画顺手看的医书学会的医术,都能惠民,救死扶伤无数。 若是如此品德的女子,都不能入顾都指挥使的眼,那依诸位之见谁又能配得上顾都指挥使?” 在场几个贵女闻言都不由得露出郝然之色。 感觉云曼月这话分明是在打他们的脸! 是啊,容心羽再如何,不论家世还是能力,还真没有人能比得上。 她们能够诟病的,无非是容心羽的过去…… 但扯这个话题的皇子后妃等等,这不才被拖走处置了三个? 李小姐不由得又看了眼清平公主……之前有人传了口令来。 说有贵人让她见机配合着质疑容心羽,捧一捧云曼月。 云曼月却说这种话,她没法接啊! 因为云曼月这个盛京才女,既不会医术,也不会武功。 盛名十几年,也没有建功立业过。 顶多才艺展示的好,得过帝后的一些赏赐。 “承云郡主的确优秀的耀眼,嫌少有人能比得上。”清平公主这时道。 “但是谁又能说温婉贤惠,居于后宅,为夫君打理好一切,令他没有后顾之忧不好呢?” 云曼月微微颦眉,对上清平公主的眸光。 她也没有说容心羽内宅不行…… 清平公主没有私心的道:“所以说啊,诸位也别太妄自菲薄了,大家都很好。 只是呢,也不要懈怠,当以如今的承云郡主为学习女子楷模,督促自身。” 这番话说完,在场的贵女们各有心思,但大部分都赞清平郡主说的是。 “在聊我呢?” 正在这时,一道软糯好听的声音问。 众女回头,就看见容心羽正款步走了过来。 随即,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有的立即正襟危坐,有的下意识去理衣裳、鬓发,扶一扶头钗。 只因为,容心羽不是自己来的,她身后还跟了个默不作声的顾鎏陵。 顾鎏陵站在容心羽后面,明明都没有朝亭子里看。 容心羽这时微微侧身对他道:“我进去跟小姐妹们聊会儿天。” 顾鎏陵便垂眸看着她,轻轻应了一声:“好,晚些我叫你一道进殿参宴。” 众贵女:…… 就感觉被硬掐着脖子,喂了一嘴的狗粮。 部分好像还泡了醋! 不免想问,这二人是怎么来的? “做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眼看着顾鎏陵走远,很多人还没有回神。 容心羽的话打断了众贵女的视线,众贵女纷纷不自在的移开眸光。 真不好说:刚才都不是在看你…… 容心羽问话的时候,眸光落在清平公主脸上。 并走上前一步,微微福身:“承云见过清平公主。” 清平公主脸上本噙着淡淡的笑,闻言一愣。 随后忙道:“免礼,承云,你这样便是见外了。” 可不是吗,除了见到夏帝和后妃,容心羽以往在宫内行走的时候向哪个皇子公主行过礼? 如今居然向她行礼? 容心羽笑道:“尊卑有别,这是身为臣女应该遵循的规矩。” 说着也直起了身子,径直走到云曼月旁边的石桌旁坐下。 见着桌案上有茶,便也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许湘儿眼睛直直盯着容心羽的动作看,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她自来了宫里没敢喝一口水,已经渴了一个上午了。 清平公主看着容心羽,眸光微闪,笑着道:“几个月不见,承云郡主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容心羽回道:“臣女当清平公主是在夸臣女了!” 清平公主笑道:“承云郡主如今风光无限,可没有人敢说你的不是,自然是夸赞都来不及。” 语气是有点打趣的意味。 李小姐跟着附和:“可不是吗,我们都在好奇承云郡主怎能如此厉害。 年纪轻轻,比一些人几十年所学还多。 这我们多长几个脑袋,怕都够不上。” 许湘儿看见容心羽到了嘴边的茶水一顿,顿时皱眉。 忍不住道:“又不是九头蛇,要那么多脑袋做什么?堂堂正正做人便可!” 李小姐一愣,不免多看了眼许湘儿,怎么觉得她在内涵自己立身不正? 容心羽放下杯子,笑眯眯的道:“的确,脑袋这种东西但凡多一个那便是怪物了! 而有些事情,光靠长脑子也不行,自然还得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而诸位方才不是在背后诟病我,便是证明,我这努力没有白费。” “清平公主,您说是吧?”容心羽又看向清平公主。 清平郡主眸光微动,感觉到容心羽今日的针对。 心道容心羽应当没来多久……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怎么就让她盯上了? 她一直谨遵的母妃的教诲,很低调的在做人。 而容心羽也并没有对她说过激的话,只是专找着她聊天似得。 清平公主斟酌一二,依旧客气的道:“承云郡主说笑了,本公主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这里也没有旁人敢!” 立即就有好几个贵女出言附和清平公主。 容心羽道:“臣女这不是担心吗,毕竟那个江扬山因为臣女的见义勇为,死的可不算光彩。” 在场的贵女们不禁面面相觑:江扬山是谁? 但是,没有人敢问出来。 因为已经有人注意到,清平公主笑容有些僵硬了。 随后反应过来,江扬山姓“江”,那当是江淑妃娘家的什么亲戚了! “什么江扬山,承云郡主这话,本公主有点听不懂。”清平公主很快反应过来,似乎真不懂容心羽在说什么。 “还有什么死不死的,听起来怪吓人的。” 就好像她方才的短暂失态便是被吓着了! 容心羽看着清平公主滴水不漏的表情,笑着道:“便是京郊大营,萧都督麾下的一个凌辱民女的百户。 听说,还唤萧都督一声表叔呢,是江氏族里人。” 其他贵女恍然,终于记起来是哪件事。 那不就是容心羽阉掉,又被顾鎏陵斩杀的那个恶徒吗? () 第237章 怎么能说是嫁祸呢? 当时那事儿闹的沸沸扬扬,只知道容心羽可能得罪了太子一派。 倒是忘记,这个人实际上是江淑妃娘家那边的亲戚! 有聪明的,顿时想到什么,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说话。 场面一度安静。 清平郡主捏团扇手柄的力道不由得变重,很艰难才维持住笑容。 而后不甚在意的道:“本公主道是谁……原来是这事儿。 承云郡主这话严重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别说只是江氏一个旁系的族人,就是直系的,真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当按律惩处。 本公主是皇家公主,虽不过问朝堂之事,却也明白孰是孰非!” 清平公主这话说的坦然无比,但是内心却一点不痛快。 因为她不清楚,容心羽是为了其他事情在试探她; 还是单纯心眼小,忌恨着江扬山的事情,所以给她找点不自在? 但是江扬山都死了,恨也该江家人恨容心羽吧? 容心羽听罢笑道:“是臣女小人之心了,希望清平公主不要往心里去。” 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 众贵女有聪明的就在想:容心羽这些话,是直率又委婉的道明了自己与江淑妃母女可能有的恩怨。 这分明是在告诫众人:万一清平公主于容心羽不在的时候,说了容心羽坏话,那一定是出于私人恩怨。可都注意着点,别被清平公主当枪使了! 而清平现在就想回去找江淑妃商量此事! 她的确是准备了坑,谁知没见着鱼儿上钩,倒是先吃了容心羽的软刀子。 但是,现在走就太明显了! 少不得继续虚与委蛇几句,装着大度。 “承云你严重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还不知道?本宫知道你没有恶意!” 容心羽也没有扯着这个话题不放,端起杯子饮了一口水。 许湘儿赶紧跟着倒了一杯,急匆匆喝了一口。 “咳咳咳……”因为太急,不免呛住。 云曼月忙给她递了帕子:“你当心些!” 容心羽不免也看了过去,就见许湘儿面红耳赤的,避开了自己的眼神。 容心羽突然福至心灵,微微笑道:“这宫里的茶水就是不一样,连点心都有种独特的香味。 我早晨没用早膳,刚才就差点咬到舌头。 许小姐,你也要当心点哦。” 这一句话,排解了许湘儿的尴尬。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这样失态。 尤其看见容心羽说了这话后,将手边的玫瑰酥、马奶糕、桂花糕、等等三四样都掰了点下来品尝。 许湘儿心底甚至生出几分感激! “多谢承云郡主关心。”许湘儿不好意思道。 见容心羽掰过的没有再动,而是拿起一整块五仁月饼吃了起来。 许湘儿不免好奇的问:“郡主,你爱吃月饼吗?” 不然还有那么多御膳房出的精品糕点,怎么就吃这个? 容心羽道:“这玩意儿硬邦邦的,比较抵饿!” 许湘儿愕然! “噗!”云曼月忍不住轻笑,“郡主当真风趣,不过说的不错。 等会宫宴开场,应当也没机会吃什么。” 这声音不高,只就近的几个小姐妹听得清楚。 白盈夏道:“还是郡主英明,那我也得来半个。” 容心羽笑着将手里的掰了一半个递过去,白盈夏感激的接过。 许湘儿与云曼月也一起分了一块。 有些事情,不用多说,大家都心照不宣。 在贵族宴会上,吃多了喝多了怕跑茅厕,吃少了饿得慌。 尤其是在宫宴这种地方,上面嫡妃和重臣,各家男宾们都看着,真没有几个放得下矜持张开嘴多吃几口的。 就怕落个贪嘴的名声,或者失了仪态。 亭子里还有其他贵女,有离的不远的听见了,不免也觉得有道理。 纷纷开始吃起亭子里的糕点。 专挑不容易克化,又抵饱的吃。 容心羽看见了,便开口:“你们若是有肠胃本就不好的,还是少吃那些不好克化的东西。 不然的话,伤了肠胃,怕不是频繁更衣那般简单了。” 众贵女知道,容心羽说的更衣,是指上茅厕。 有的贵女便放下了难以下咽的五仁月饼,改拿了桃酥。 “诶,郡主,顾都指挥使是来接你去宫宴了吗?”白盈夏这时说。 一句话,引起所有人注意。 容心羽闻声看去,就看见顾鎏陵果然在不远处,与这边隔着几丈宽的花圃。 倒是不止他一人,同行的还有舒靖廷、林淮释、云斐、袁宴清等人。 都是一些青年才俊,文武偏向都有。 容心羽一眼看去,正好与顾鎏陵的视线对上。 就看见他唇瓣上翘,容心羽还没给出反应,便听见周围一片惊气。 “顾顾都指挥使朝这边笑了!”有个贵女定力不足,立即红了脸。 有人忙扯了她一把:“别犯花痴了,都知道是看承云郡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众贵女这也才冷静下来,虽然脸还红着,却不敢再说什么。 容心羽当没有听见,只对白盈夏道:“不是,我们之前过来的时候,陛下去后殿休憩,应该不会这么快开宴。” 关于夏帝为何大白天的去休息,这是个敏感话题,没有人敢问。 但都知道,夏帝的身子骨一直不大好,以前很多国事都是交给太子协理。 如今太子据说还在东宫躺着,夏帝一早又被晋王给气了一场,显然身心俱疲。 而且,也看出来,顾鎏陵几个就是闲逛到附近。 白盈夏想了想,打趣道:“我这瞧着,怎么觉得顾都指挥使选了对面位置,是故意冲着郡主您来的。 怪不得顾都指挥使,要急着娶你进门。” 容心羽笑笑,道:“是的,我本以为要明年,他说要今年。 没有想到,最后就剩两个月时间了。 哎,想想以后,怕是少有空出门找小姐妹们喝茶了。” 众人一愣,随后又很坦然的接受了容心羽的这种说话方式。 白盈夏更是从善如流的打趣道:“郡主,你就放过我们这些还未定亲的吧。 我们可不信,镇国公府的茶能比咱们家的还好喝。” 周围就有贵女适宜的捂嘴轻笑。 许湘儿揪着五仁月饼,忍不住看了云曼月好几眼。 却见云曼月表情一直还算正常,甚至跟着笑,这才松了口气。 眸光微转,开口道:“承云郡主,有些事,我们一直很好奇。 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容心羽看向她:“不要问我怎么得的顾都指挥使的青睐……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 许湘儿一愣,下意识问:“是不方便吗?不方便的话,便算了!” 容心羽道:“倒没有不方便的,因为我真不知道。” “你自己的事情还有不知道的?”有一会儿未曾开口的清平公主忍不住问。 “别是舍不得告诉咱们!你放心吧,圣旨赐婚,就是旁人知道也 抢不走你的好郎君!” 清平公主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又仿佛是在打趣。 容心羽看向她,笑容平和:“公主如此说,我便不好什么也不说了。” 众贵女闻言纷纷竖起耳朵,精神立时振奋了五分! 就听容心羽道:“当初我与顾鎏陵的流言刚起的时候,你们也知道。 后来顾鎏陵说,事已至此,便要对我负责。” 许湘儿惊讶:“不是他救的你吗?” 容心羽道:“对呀,我说我是受害者,你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外面的流言蜚语是恶人造的谣,不必当真。 我怎么能恩将仇报,嫁祸于你呢? 不如这样,你给我推荐个合适的青年才俊吧。 我早日嫁出去便好了!” 许湘儿连忙颔首:“郡主说的极是!” 而后觉得自己这样说好像不妥当,连忙又道:“我的意思是说,道理这样讲没有错。 但是郡主能看上的人,是那个人的福气,怎么能说是嫁祸呢?” () 第238章 敢欺负她选中的男人!? 白盈夏跟着附和:“可不是吗!” 许湘儿又问:“……那后来呢?” 容心羽无奈:“后来我等了一段时间,他说已经帮我问了一圈。 结果没有一个人答应娶我,将我打击的不行。” 众贵女闻言,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再后来就是你们看到的样子啦,顾都指挥使可真是个好人啊!”容心羽说。 众贵女:…… “所以,这叫我怎么说?庆幸自己以前名声不好,因得有此好运,让人避之不及,才能得此佳婿? 呐,你们看,运气这种东西,我说了不好讲吧!” 众贵女:…… 都觉得难以置信! “承云你的要求是否太高了些?”清平公主摇着扇子,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 心里想当然的,也这样认为的。 虽然她心底里也没有多瞧得上以前的容心羽,但是容心羽的背景,可是块肥肉! 而亭子对面,也有人这样问顾鎏陵:“承云郡主的要求当是极高的吧?所以顾都指挥使问不着合适的人!” 问这话的是袁宴清。 旁边人却都古怪的看袁宴清,顾鎏陵是好人? 在这个圈子里,好人是蠢人的委婉说法。 呵呵:亭子里的人精们没有人敢这样“侮辱”顾鎏陵。 都心知:顾鎏陵自己不愿意,容心羽也是强迫不了的。 想想双方的身份,也知道是利益之谋,各取所需罢了! 谈什么谁愿意谁勉强的? 聪明人都当容心羽在讲笑话逗小姐妹们的趣,根本不会去与顾鎏陵掰扯这个话题。 这个袁宴清,最近怎么有点变蠢了? 顾鎏陵淡淡看了眼袁宴清,没有看出他的嘲讽,倒是看出几分同情。 袁宴清同情他? 顾鎏陵唇瓣微勾:“袁公子好像对本官的未婚妻有些成见?” 袁宴清一愣,这是自然的。 容心羽那样的女子,再优秀,却没有丝毫女子该有的温婉贤良,正常男子有几个会喜欢? 娶了她,跟娶个母老虎有何区别? 但他分明也是在抬举顾鎏陵,对顾鎏陵本人可没有什么恶意。 这样的话,不也方便他将来驭妻吗! 让容心羽少在外面出风头,挡别人的路,毕竟都订亲的人了。 “顾都指挥使,在下觉得,以你的条件,放眼整个盛京,尚公主都是没有问题的。”袁宴清自以为还算客气的道。 一旁的舒靖廷、林淮释、云斐,还有几个家世不低的,听见这话纷纷皱眉。 云斐张了张嘴,顾鎏陵已然轻嗤出声:“你觉得?这么说,袁公子是在同情本官?” 袁宴清当即听出顾鎏陵不高兴了! 忙道:“在下对顾都指挥使没有恶意。” “是吗?阿羽——” 正说着话,顾鎏陵突然朝对面喊了一声。 袁宴清一吓,慌忙看了对面一眼,就看见那边好几个贵女都朝这边看来,其中就有云曼月。 他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个在背后嚼女人舌根的人。 “顾都指挥使,您这是何意?” 顾鎏陵没有回答他! 而对面,容心羽正想怎么回答清平公主的问题,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郡主,是顾都指挥使在叫您!”白盈夏提醒。 容心羽自然也分辩出来他格外好听的声线了。 下意识朝对面的凉亭看去,就见顾鎏陵以及一众青年才俊正都往这边看。 “下一盘棋吗?”顾鎏陵遥遥朝这边问。 声音不高不低,两边却都听得清楚。 容心羽听着这话,想想自己刚才说话的音调,估摸着以他的耳力是全听见了。 眸光不禁微闪,笑着道:“行啊,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也就岔开了这个话题! 顾鎏陵看向袁宴清:“袁公子,敢与承云郡主比试一番吗?” 袁宴清一愣,反而不慌了。 顾鎏陵随后站起身,其他青年才俊见此,也都跟着出了亭子。 袁宴清连忙也跟了上去。 只是云斐故意落后了一步,拉了他一下,朝他不赞同的摇头:“袁兄,你不该如此唐突! 就算论私仇,承云郡主也并没有主动得罪过你。” 这话上回在宁国公府的时候,云斐便说过。 但是,显然袁宴清并没有放在心上。 云斐只是好意提醒,说罢,抬步往前去追一行人的脚步。 袁宴清皱眉,还有些不大服气。 心道:你妹妹第一才女的盛名都被压的没有了光彩,你这做哥哥或许碍于家族颜面不方便出面,还不许旁人帮忙? 但这种苦衷,他没法说。 男宾这边一行人,沿着鲜花夹道的鹅卵石小径,片刻就到了女眷这边的亭子。 才俊们虽不如顾鎏陵拔尖,但各有干秋,缓步而来的时候,共同成一道养眼的风景线。 当然,还是最前面的顾鎏陵最为夺目。 有的贵女已经羞红了脸,下意识往后挪了位置。 但是,很多人眼底明明有些隐忍的期待。 还没有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待顾鎏陵一行进亭子的时候,很多贵女主动让到了一处,空出了一半的位置给这一行男子。 期间环佩玎珰,香风盈盈。 有的年轻男子一进这个环境,也都微红了脸。 不经意朝亭子内望去,于姹紫嫣红中,第一眼看见的竟然都是容心羽。 少女衣着并非最华丽的,但她容颜绝丽,粉嫩的脸颊没有脂粉的苍白,亦没有胭脂的晕染。 瓷白的肌肤中透着淡淡的粉,微弯的樱唇盈润健康。 在一群多多少少淡扫蛾眉的年轻女子中,那股子干净灵动,是肉眼分辩得出来的特别。 男子们都是一怔,这一刻,恍然明白,何为食色性也。 外面说什么顾鎏陵不贪恋女色,才拒绝美人无数。 就这一刻,没有人敢说,容心羽不是顾鎏陵于万花丛中精挑细选出来最姝丽的那一株! 尤其容心羽微微一笑,轻启朱唇道:“谁要和我下呀?” 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从容自信在这刻绽放成她身上的光,格外的耀眼。 有人不禁想,容心羽选夫的时候,顾鎏陵真的帮容心羽问过旁人吗? 反正,是没有问到自己的…… 等后来有人私底下口耳相传,更是确定:顾鎏陵从未帮容心羽问过旁人! 这时已经有小太监拿棋子棋盘过来,放在了容心羽面前的桌子上。 顾鎏陵眉眼带着笑意,柔声道:“是袁公子想向你挑战。” 容心羽微微诧异,之前袁宴清刻意压低了声音,她一心在小姐妹们身上,并没有注意到那边亭子发生了什么。 闻言不禁看了眼队伍最后面的袁宴清。 又仰着头迎上顾鎏陵的眸光,有点摸不透他想做什么! 挑战? 这字眼,很具有攻击性啊! “阿羽有难处吗?”顾鎏陵问道。 容心羽微笑,继而爽快答应道:“难得今个大家都高兴,我拒绝的话,便也太扫兴了,成吧。” 同时以眼神询问:要什么程度的? 二人眸光交汇,容心羽好像在顾鎏陵眼底看见了一丝委屈? 很淡,很快,一闪即逝。 容心羽分明感觉到他在告状? 容心羽一瞬间懂了,这个袁宴清,敢欺负她选中的男人!? 上回在宁国公府就想找自己挑战,她不想主人家难做,拒绝掉了。 既然这回非得自己撞枪口,那就别怪她下手太狠了。 棋盘已经摆好,答应了,容心羽便也没有扭捏。 在一边落座后,开口道:“袁公子随意选子吧!” 这随意的态度听得袁宴清皱眉,不禁道:“承云郡主先请。” 态度尽量表现的绅士。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今日要好压一压容心羽的威风,让她以后收敛一二。 期间不经意的看向不远处的云曼月,云曼月正好也瞥了他一眼,只是神色很冷淡。 袁宴清不禁一愣。 () 第239章 蛛丝马迹。 “袁公子,你选好了吗?”容心羽的声音传来,袁宴清才回神。 只是想起云曼月的态度,有些心神不宁。 不免想,云曼月因何而恼?是因为他向容心羽挑战吗? 手却选了黑子。 容心羽看了他一眼:“袁公子选定了黑子便先行吧。” 袁宴清一愣,随后忙将黑子推向容心羽的方向:“郡主先请!” 容心羽指尖轻轻一动,将棋盘推还了回去:“不必客气,本郡主自己会拿。” 言下之意,不要你这个假绅士! 袁宴清脸色一僵,倒也没有强求。 迟疑片刻,自棋盒里捻出一子,落在了棋盘之上。 “袁公子,请用心一点,不然等会不小心输了,可不好拿没有认真当借口哦!”容心羽这时出言,跟着落下一粒白子。 袁宴清皱眉,心里暗恼容心羽发现他走神了,不敢再怠慢。 他虽然不喜面前这位性子掐尖的郡主,但是经历宁国公府那次,对于她的学识底蕴倒是不敢轻视。 此时亭子里,男女各有十几人,也无心别的,都不远不近的朝这边看。 云斐这时走到顾鎏陵身侧,小声开口:“顾都指挥使与承云郡主对弈过吗?” 顾鎏陵眸光望着容心羽的侧颜,勾唇道:“上学期的那次月考,棋艺考是本官监的考!” 此言一出,周围听见的都是了然。 顾鎏陵虽然走的武举,但是不代表他其他地方不行。 跟他接触过的人知道,假如他那年走科举,金榜上未必没有他的名。 而且坊间有传,顾鎏陵在未曾认祖归宗之前,于其他县得过童生第一名。 至于后来回了镇国公府,为何反其道而行走了武举。 有人以为,是因为老国公已经入了内阁。 而国公府的一些基业到底是马背上打下的,需要有人继承。 不管是文是武,顾鎏陵的优秀,同一辈的,有目共睹。 那么,他自然知道容心羽棋艺的深浅。 总不能是为了让未婚妻丢脸吧? 不由得,都为袁宴清捏了一把汗。 而那边,袁宴清与容心羽走了十几个回合后,真的已经在出汗。 一枚棋子捏在手里,迟迟未落。 容心羽面色如常的等着,也未催促。 周围观棋的,不知不觉已经将二人围拢,男女两边分界明显,左右两边就差了一步的距离。 但凡懂棋的,哪怕看不懂此时该怎样走子,也看出来袁宴清的踌躇不前。 “啪嗒”,袁宴清艰难落下一子,而后就有些紧张的看向容心羽落子的手。 只见她的玉手与她的脸一样的白,本是养尊处优的身份,当是娇嫩如青葱。 但实际上,她指腹之间有不少细小的痕迹。 虽然护理过,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此前经历过磨砺。 袁宴清不禁愣了下,微微晃神。 不知怎么就想到,容心羽此前去灾区的事情。 他父亲是大理寺卿,受此影响,他对于查案验伤等等,也是有些阅历的。 所以,容心羽一双手此前做过什么,他几乎一眼就能分辩出来…… “啪嗒”一声脆响,容心羽的白子几乎没有考虑就落了下来。 清脆的声响,仿佛将一座沉重的山压在了他心口。 袁宴清被这一子惊的回神,再端看棋盘,眉头又深深皱起。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容心羽轻念。 顾鎏陵闻言微微勾唇,他家阿羽还是仁慈了一点。 袁宴清愣了愣,不由得想到这话的下一句: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再看自己的棋局,突然就觉得眼前一片豁朗。 这次没有考虑太久便落了子。 是他太紧张了,因为过于患得患失,所以踌躇不前,才落了下乘。 想到这里,不禁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容心羽。 他知道,这局自己输了。 只是,因为这句提点,大概会输的好看一点。 其他人则似懂非懂,只大概知道,容心羽大概是放了水。 但这水放的高明,悟性差的未必听得明白她在说什么。 还当她恃才傲物,嘲讽落后的袁宴清呢! 容心羽不管别人怎么想,只微微含笑,跟着落子。 后面二人你来我往,进度快了不少。 半刻钟后,袁宴清将一粒棋子放回棋盒里,心服口服道:“在下输了!” 容心羽笑问:“要不要再来一局?万一能扳回一成呢?” 袁宴清眸光闪烁,神色有些颓败的道:“不必了,在下愿赌服输。” 是真的愿赌服输! “袁公子现在还同情本官吗?”顾鎏陵这时凉凉的问。 袁宴清脸色一僵,都不敢去看容心羽。 容心羽挑眉:“袁公子同情你?顾大人这话不是开玩笑吧!” 袁宴清眼神闪烁,有些无地自容。 尤其在承了容心羽的手下留情之后认识到,她的性格或许不能用尖锐来抨击。 而该以坚韧不屈来形容才恰当! 他此前骂容心羽沽名钓誉,她引以为荣,让他不耻。 后来听说她追着顾鎏陵去灾区,只觉得此女胡闹任性。 但在方才,看见她手上的伤痕薄茧,却是被震撼到了。 容心羽一个娇滴滴的贵女,是真的以身犯险去跟着一群男人斗流寇,亲身教授贫苦百姓生存之道了…… 还为如蝼蚁般的兵卒列碑! 若是尽心尽力如此还得背负那等骂名,那天下事还有谁敢去出力? 不知她将来是否能够成为顾鎏陵的贤妻,但是事业上,她绝对当得上顾鎏陵一大助力!不比任何男儿差! 都说怕女子太张扬,但是问问全盛京,能给他挣爵位的张扬女儿要不要? 再问问,能为自己加官进爵的媳妇,要不要? 而顾鎏陵丝毫没有觉得妻子太出挑张扬,会抢自己的风头,或者丢人现眼。 借着下棋,让他自己发现容心羽身上的蛛丝马迹。 是的,他觉得顾鎏陵将自己的情况了解的很透,才有了这一局棋。 如此智谋、胸襟对比,袁宴清心里只剩下自惭形秽。 他输的哪里是一局棋? 容心羽见袁宴清灰败的模样,惊讶的看向顾鎏陵:“他真的同情你? 同情你武功高强,还是同情你年纪轻轻官职吊打许多同龄人? 还是同情你长的全盛京第一?” “咳……”云斐忍不住轻咳一声,别过了头去。 他觉得此时气氛是紧张的,他这样有点不合时宜,但不知怎的就破防了。 大概是容心羽说话的语气吧,就觉得挺有意思。 已经顾不上袁宴清有多狼狈了,那是他自找的。 顾鎏陵淡淡看了云斐一眼,开口道:“我也不知,所以把我有的都拿出来比一比,让他开开眼,看看到底哪里值得旁人同情!” 容心羽恍然大悟般,清灵的眸子瞪的有点圆了:“他同情你说了我这门亲事?” 继而望向面红耳赤的袁宴清:“我说的没错吧?!” 顾鎏陵跟着问:“袁公子,上回媒人给你介绍的亲事,不知可及郡主十分之一? 本官倒是听说,盛京官媒里的媒人都是行内二十几年以上的人精了。 什么人配什么亲才叫门当户对,在他们心里都有一杆秤,很少评估出错。 顶多也就是双方不满意,谈不拢。” 袁宴清简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一点自尊心被打击的所剩无几。 介绍的什么人? 可不就是你镇国公府二房的姑娘吗! 说的好听是镇国公府二房,但其名声之差,也幸好是有镇国公上面祖荫蔽佑了。 他在外人眼底,竟是与那些人划了等号? 袁宴清心情复杂,硬着头皮道:“是在下此前浅薄了,还望承云郡主与顾都指挥使大人不记小人过,待改日,必定登门谢罪!” 顾鎏陵唇瓣勾起一弯讥讽的弧度,没有一丝心软的意思。 () 第240章 不得不防 容心羽看了顾鎏陵一眼,知道他还没消气,而场面因此凝滞。 便开口道:“顾都指挥使是个很大度的人,若真心要收拾你,直接跟你来场比武,你几个月也都别想下榻了。 毕竟,此前上百个流寇围攻,他可都是兵不血刃的!” “今日之羞辱,任何一个大度的男人都受不了!”顾鎏陵这话是对着容心羽说的。 容心羽一愣。 他的意思是说:他受不了袁宴清针对她的评价? 顾鎏陵又看向脸色清白交错的袁宴清:“是因为本官觉得,对于一些文人墨客而言,扇脸比动刀子往往更能羞辱人。 摧毁他最引以为傲的,才叫诛心!” 而且,还是让他最瞧不起的人摧毁的! 袁宴清身子一晃,几乎站不住。 容心羽:…… 亭子里一时间噤若寒蝉,青年才俊这边没有人劝。 因为袁宴清确实嘴欠,当着人家面诟病人家未婚妻。 今日顾鎏陵要是算了,那么在容心羽那边就交代不过去。 哪怕容心羽这边表面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 女眷这边也没有劝的,虽然她们也质疑容心羽配不配得上顾鎏陵,但是没人敢说出来。 这件事本身就太失礼了! 谁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得罪顾鎏陵与容心羽二人,招惹麻烦上身。 “那顾都指挥使如何才能消气?”袁宴清自知理亏,无比艰涩的开口。 顾鎏陵看了眼容心羽,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本来以本官自己之见,这事情是没法过去的。 但阿羽既然送你这句话,也是劝慰其他人,我不好不看她情面。 而若是有人觉得本官今日所作所为过分,不如问问自己,遇见这样的事情,又该如何大度。” 场面一阵安静,这时云斐道:“想来袁兄也是真心知道错了。” 清平公主也附和:“云大公子说的是,那不如让袁公子斟茶向二位道歉吧。 今日既是二位定亲,亦是封赏晋升,本是个好日子。” 李小姐也立即附和,而后喊道:“这里茶水没有了,你们听见清平公主的话没有?赶紧沏一壶来!” 实际上已经有宫人端了茶水过来,并且急匆匆道:“来了来了!” 路口的人便忙移开位置。 容心羽随着众人,就看向宫人的方向。 突然看见那宫人脚下一崴,便觉不妙。 “小心茶水!”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容心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宽大的广袖遮挡护住。 异香拂面,雪白的广袖几乎将她整个盖住,隔绝了对外的视线。 “哗啦——” “啊——” 也不知是谁的惊呼,随即是好几声惊叫。 “曼月,你怎么样?” “奴才该死!” “顾都指挥使,你的衣裳……” 容心羽就听见一片混乱声。 “没烫到你吧?” 直到头顶传来顾鎏陵的声音,雪袖也落下。 容心羽才看清当前情况。 只见端茶的宫人匍匐在地上,一口一个“奴才该死”。 茶水刚才是直线朝她们的方向飞出来的,如今碎在旁边。 她丝毫无损,但是顾鎏陵的衣袖沾了一些水渍。 “我没事。”容心羽轻声道。 而大概因为顾鎏陵拂开了飞来茶壶,茶水砸在旁边地上,碎屑与茶叶沫子飞溅,沾到了一旁云曼月的裙摆。 “你这奴才,怎的如此不小心?”清平公主呵斥。 容心羽轻推了一下顾鎏陵,走到云曼月身边。 低声问道:“云大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云曼月摇头:“多谢承云郡主关心,我无碍,不过是一些茶水罢了。” 容心羽稍微放心。 清平公主开口说:“还是赶紧下去换身干净的吧,等会要开宴了,殿前失仪便不好了。 二位有带衣裳进宫吗?” 指的自然是顾鎏陵、云曼月。 云曼月迟疑了一下,回:“臣女带了衣裳。” 但却又看向容心羽:“不知能否请承云郡主陪臣女去换身衣裳?” 容心羽张口答应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回头看了顾鎏陵一眼,二人交换了个眼色,便与云曼月相携离开。 许湘儿不放心,忙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我、我也需要换一下衣裳,我与你们一道吧!”李小姐小声说。 容心羽看了眼李小姐,正好捕捉到她自清平公主脸上移开的视线。 容心羽感觉事情有蹊跷,但不动声色。 之后,一行人去偏殿换衣裳。 宫里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而后殿前失仪,都有准备相应的殿宇伺候。 男宾与女眷,分别在怡和殿的左右两边。 所以,一行人从亭子出来,容心羽带着云曼月等人与顾鎏陵走了相反的方向。 待人走后,云斐道:“方才,顾都指挥使可真是护承云郡主护得紧啊!” “顾都指挥使可是有洁癖的人,若非十分在意,一杯茶水而已,也不必如方才那般紧张了。”有人附和。 这些话分明都是说给袁宴清听的。 袁宴清没有说话,脸色狼狈。 舒靖廷道:“顾都指挥使与承云郡主二位的感情本来就挺好,当初在灾区,油水少。 顾都指挥使都是把自己的肉省下来,给承云郡主吃,还不让告知,怕郡主心疼。” 又看了眼林淮释:“林指挥使,这事情你也是知道的。” 林淮释淡淡应了声:“嗯!” 清平公主问道:“灾区物资如此紧张,尽是连肉都要让?” 那样的生活,她难以想象。 舒靖廷拱手应道:“却是如此,当初就连粮食都不好进购,百姓们经常饿肚子。” 清平公主眸光微动:“难怪,承云郡主毕竟锦衣玉食的长大,没有吃过苦。 去到那种环境,顾都指挥使多照应着些是应该的。” 这话乍一听,没有毛病。 但是,在场就有人神色不大一样了。 不禁想:这资源本来就紧张,容心羽是跟着去抢吃的,添麻烦的吧? 还让顾都指挥这个忙于公务的大男人让肉,也太不懂事了些! 舒靖廷眸光微深,开口道:“承云郡主此前在灾区光吃苦了。 还未到难民营,就一路带着陛下安排的亲卫进山打猎抓野熊。 成车的野物拉回来,几干上万斤的肉。 自己一口不吃,叫全让给壮劳力们和干活的百姓吃。 郡主还带着那些受灾百姓的孩子挖野菜,教授他们药草知识,挖到好的东西,也都是紧着营地里的大人们。 说是大人们劳苦功高,应当进补。” 清平公主眸光闪烁,笑容不变:“那承云郡主当真了不起!” 云斐这时又开口:“郡主今日所得荣誉,都是实至名归,我等七尺男儿都有些自愧弗如。” 袁宴清神色不自在的道:“是在下愚钝浅薄了,在下也瞧出来了。 方才下棋的时候,承云郡主手上都是未曾恢复的伤痕。 应当是植物等等割伤的,应了她教灾区孩子认识草药一说……” 没有人质疑袁宴清为何盯着承云郡主的手瞧,说这实在不妥。 因为都知道,二人刚刚对弈。 清平公主见所有人都帮着容心羽,只微微笑着,没再说话。 另一边。 到了侧殿以后,容心羽去殿内看了一圈,而后对云曼月道:“这儿没有后门,你们放心在这儿换衣裳吧,我在这外面守着。 注意着点天窗,以防万一。” 这时,在另外客厅的云家婢女也闻讯拿了干净衣裳过来。 云曼月眸露感激之色。 她本来就有请容心羽帮忙的意思。 容心羽会武功,一般人不敢触她眉头。 而宴会上故意弄脏客人衣裳,趁机算计点什么的伎俩,她们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所以,不得不防! “诶,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先去更衣。” 李小姐这时说道,并且提着裙摆要往殿外跑。 许湘儿见此,担忧道:“不会是刚才在亭子里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李小姐头也未回:“我也不清楚,我、我去去就来。” 许湘儿见她的婢女跟着,倒也没有再问。 却是回头问容心羽:“郡主,你瞧着她还好吧?” 容心羽收回视线,淡声道:“肚子没有什么问题,其他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又对云曼月道:“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就叫一声,我们就在门口。” 云曼月感激的答应一声。 待从殿内出来,殿门关上,许湘儿忍不住问:“承云郡主,您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李小姐有什么问题吗?那咱们要不要叫人去看看?” 容心羽看了一眼这偏殿外面。 偏殿不算大,周围鲜花着锦,与外面的大花园隔了围墙。 看起来,这里平时应该是作为温室摆放名贵植株的地方。 此时,只有两个宫人守在拱门处,与这儿有段距离。 “她自己走出去的,咱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等云大小姐换好衣裳,咱们就直接回怡和殿。”容心羽说道。 许湘儿诧异:“咱们不等她吗?毕竟是一道来的啊!万一,万一是误会呢?” 容心羽看了许湘儿一眼,就见她神色无伪,居然是真的在担心李小姐。 许湘儿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忙说:“那郡主你觉得怎样合适就怎样吧。” () 第241章 趁机诬赖 她想自己是傻了,容心羽已经指出李小姐有问题。 既然说出来不等、先走,那就是她顶在前面了。 她一个臣女照办就是了吗,还问那么多,简直有点不识好歹了! “什么人?” 突然,殿内传来一声惊呼。 是云曼月的婢女媛儿的。 许湘儿脸色一变! 容心羽已经推开门,冲进了殿内。 同时,听见一阵踏瓦的声响。 云曼月已经换好衣裳,只是脸色惨白,被媛儿护在身后。 容心羽转脚就往外跑! “怎么回事?”许湘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媛儿指着天窗道:“那里方才有个白影一闪而过!” 许湘儿脸色也跟着变了! 而容心羽已经追出殿外,随即一个纵身上了屋顶。 只见不远处,一个白影几个飞纵,消失在了宫宇之间。 眼看着走远,是追不上了。 “啊,有淫贼!”却在这时,远处又有人惊喊。 听声音,是李小姐的。 容心羽赶紧下了屋顶,进屋以后,迎上云曼月等人。 “郡主,怎么样?人抓到没有?”许湘儿焦急的问。 容心羽沉着脸道:“什么人?不要瞎说,咱们刚才在这儿,什么人都没看见。” 许湘儿愕然看着容心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云曼月稍微整理好情绪,道:“郡主说的没有错。” 许湘儿后知后觉,张了张嘴:“我、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媛儿立即道:“奴婢方才看见了好大的一只老鼠,被吓着了,才惊着郡主。” 而这时,拱门处的宫人也听见动静跑了过来。 “承云郡主,发生了何事?”其中一个宫人紧张的问。 容心羽冷冷看了那宫女一眼,道:“你们这殿宇没有打扫干净,又是老鼠,又是蟑螂的,把云大小姐吓得不轻。” 媛儿立即道:“可不是吗,好大一只,真是吓死我了。 小姐,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太吓人了。” 宫女白了脸,赶紧道:“承云郡主,云大小姐息怒,是奴婢们办事不利。 这就让人过来,仔细抓捕。” 容心羽挥挥手:“好了好了,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下次注意一点。 这件事,我便不告诉陛下了。” 宫女闻言顿时对容心羽感恩戴德,连连应是。 “来人呐,有登徒子!” 这时,李小姐的喊声又在外面传来。 宫女听得这话,脸色大变,哪里敢怠慢? 急忙就跑了出去看情况! 容心羽扫了云曼月几人一眼:“等会都记得怎么说了吧?不知道怎么应对,就少开口说话!” 许湘儿连忙捂住嘴,不敢吱声。 云曼月努力稳住情绪,让自己不发抖。 她知道,容心羽是在帮自己。 淫贼已经跑了,还不知道是谁。 只有说没有看见,才能保住她的清白。 除非淫贼自己跑出来,宁愿自寻死路,也要毁她清白! 后者她不是不怕,但是现在不是乱的时候。 李小姐已经哭着跑到了殿门口。 容心羽几人出来,就看见她发钗歪斜,衣衫不整的样子。 她的婢女跟着后头,脸都跑红了。 “李小姐这是怎么了?什么登徒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容心羽开口提醒。 李小姐眼圈泛红,脸色也涨红:“我亲眼看见了,我方才刚要更衣,那登徒子就从我头顶飞了过去。” 容心羽皱眉:“李小姐,此话当真,那你岂不是被对方看光了? 那得赶紧上报,将人抓出来给你负责才是!” 李小姐声音戛然而止,而后慌忙道:“承云郡主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让那种登徒子负责?” 容心羽就不说话了。 李小姐还发现,云曼月、许湘儿,以及几人的婢女也都神色古怪的看着自己。 跟着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急忙就道:“我我没有,没有被看光,我就是刚才准备出来的时候发现了他。 他他好像是从这边屋顶飞过去的,想、想问问你们,有没有遇见。” “我们没有看见,刚才听见你在那边喊叫,这才跑出来看看。”许湘儿连忙说。 容心羽这时眸光一动,道:“有很多人过来了!” 云曼月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对上容心羽镇定的眼神,心里稍定。 她知道,容心羽是想护她的。 而自从容心羽“改邪归正”以来,好像还没有吃过谁的亏。 很快,清平公主带着一群男男女女急匆匆过来。 “你们都还好吧?我刚才听下面宫人说,这里进了什么登徒子?”清平公主一来就问。 李小姐立即哭着冲上前:“的确是进了登徒子,公主殿下请您一定要为臣女做主啊。” 容心羽往李小姐身上瞄了一眼。 开口道:“我们都没有看见,公主不防听听李小姐自己怎么说。 刚才,她自己一个人带着丫鬟去西侧的茅房更衣。 我与云大小姐,许小姐,还有我们的丫鬟都在这边的寝殿,未曾远离过。” “竟有这等事?赶紧去查!” 清平公主立即命令跟来的内廷卫去巡视。 李小姐哭哭啼啼的道:“是个雪白衣裳的男子,看身形,武功相当不错。” 容心羽眸光微深,她可记得,今日见过的一众男子里,穿白衣裳的只有顾鎏陵一个人! 这个人在盛京的时候惯常穿雪白的衣裳,因为太出众,倒让很多男子避讳了过白的颜色。 而后,果然有人小声说:“雪衣?今日来的年轻男子里……好像就顾都指挥使一人穿的雪衣。” 容心羽立马看向那男子:“这位公子,你是想说,顾都指挥使是那个登徒子吗?” 李小姐一怔:“是……是顾都指挥使?” 那男子忙道:“在下没有恶意,就是,就是随口一提。” 许湘儿气道:“这种事情能够随口一提吗? 还有,顾都指挥使能偷看你?你可不要趁机诬赖!” 就差没有说,让李小姐撒泡尿自己照照了! 又下意识紧张的去看云曼月。 不禁想,难不成真的是顾鎏陵? 却见云曼月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许湘儿心里一阵咯噔。 心道,自己这闺蜜虽然话不多,但痴恋顾鎏陵多年,爱而不得,几乎贵圈都知道。 不会因此走歪路吧? 容心羽一开始就跟她们说,李小姐有问题。 虽然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这明显是个算计她们的局啊。 顾鎏陵若是被落实这个罪名,一世清誉便也毁了! 许湘儿又去看容心羽,心里急的不行。 容心羽却是轻嗤出声,似乎被气笑了? () 第242章 还是云大小姐聪明 清平公主道:“承云郡主,你切莫紧张,顾都指挥使是什么人,我们还不清楚吗? 而且,刚才我们都知道,顾都指挥使为了护着你,被茶水染脏了衣裳,去另一边的偏殿换了。 想来如今也不会继续穿原来的衣裳了。 所以万一是有人穿了顾都指挥使换下来的衣裳,想要栽赃陷害,这个可能也是非常大的。” “就算是换下来的衣裳,也绝不可能到什么登徒子手里!”容心羽直接否定了这个说法。 想赖顾鎏陵管理不当,借机攀责任吗? 正好找不到罪魁祸首,于情于理,顾鎏陵都该负责是吧? 娶妻是不可能了,但是可以纳妾呀。 这算盘响的令容心羽震耳发聩! “承云郡主何以如此笃定?”清平公主不解的问。 又一副好意的道:“说了,你不必太紧张。 宫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务必会查个水落石出,给诸位一个交代。” “四公主殿下!” 这时,内廷卫回来了,递上一物。 “在西北角的屋檐下,找到了这个!”内廷卫说。 容心羽看向那递到清平公主手里的玉佩,眼神冰冷。 “这是什么?可是那贼子留下的?”李小姐紧张的问。 至今也一句不再解释,自己是更衣出来差点撞上的。 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清平公主将那半月形状的玉佩拿起来看了看,随后递给了旁边的云斐。 “云大公子,您见多识广,您给看看吧。” 说这话时,眼神复杂的看了容心羽一眼,眸子里仿佛隐含同情。 就像是她发现了什么,不忍心直说似得。 云斐将东西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很快发现了问题。 随后道:“这是一枚私印?应当是经常用的!” 容心羽也看见了,那半圆的玉玦,中间的位置有些微凸起。 云斐轻轻哈气,对着自己的掌侧位置轻轻一压,出现两个小字。 “鎏陵?”清平公主似是不经意的轻念。 李小姐惊喊:“真是顾都指挥使的名字?这是顾都指挥使的私印!难道,刚刚,刚刚真是他!” 一时间脸色发红发胀,兴奋溢于言表。 容心羽眼神淡淡,扫了眼激动的快晕过去的李小姐。 凉凉的笑道:“瞧你激动的,是以为明日就能入镇国公府的门,为顾鎏陵的妾了吗?” 这话丝毫不客气,李小姐神色一僵。 只眼神闪躲,也不哭喊什么登徒子了。 清平公主惊讶道:“都先别急……有话好好说,承云,你也别生气。 就算真到了那一步……男人吗,一妻多妾也是正常,你也要能理解。” 容心羽冷笑:“清平公主这是已经给顾鎏陵盖章定论,定了无耻淫/贼的罪名了吗?” 清平公主一噎,眼神闪烁:“本公主不是那个意思。” 容心羽道:“既不是那个意思,就请公主不要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了。 别当人傻子似得,都听不懂呢。” 这话用来对公主,算是不客气了。 再没有之前在亭子里时间清平公主的礼遇。 谁都看得出来,容心羽是生气了。 一时间一个个噤若寒蝉,眼神落在李小姐身上,却没有看好的。 很多都在想:给顾鎏陵做妾是想的美,但上面压着承云郡主这么个主母,那就不知有没有福分享这美梦了! 云曼月这时道:“顾都指挥使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清平公主眼神一闪,意味不明的看了眼云曼月。 李小姐立即道:“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人了?对了,方才我听见你们也在叫了登徒子了。 你们也看见人了对不对?” 随后恍然大悟般:“我懂了,不会是承云郡主你,你……” 后面的话好像在容心羽的冷眼下吓住,不敢再说。 但在场的都懂了:确实是顾鎏陵,但容心羽为了维护顾鎏陵,以及自己未来正妻的体面,所以故意帮顾鎏陵隐瞒真相。 “你休要胡说八道,谁喊登徒子了?”许湘儿惊道。 云曼月的丫鬟媛儿也忙争辩:“方才我们这边是有只老鼠将奴婢吓了一跳,奴婢才叫承云郡主的。 不信你们问外面的宫女,她们可曾听见我们喊了什么登徒子? 李小姐,你这样说,奴婢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想败坏我们大小姐名声,侮辱宁国公府声誉!” 李小姐闻言不免一慌! 容心羽勾唇看着李小姐,也没打算放过她:“你懂了?你懂这件事若是今日不能栽赃在顾鎏陵身上,自己会如何吗?” 李小姐一怔,下意识去看清平公主。 容心羽道:“姑娘,事关你自己一生。 不要说一句就去看清平公主的脸色,自己动动脑子好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主子,会为你后半生荣辱负责呢。” 清平公主与李小姐脸色同时一变。 清平公主道:“承云,你要慎言!” 容心羽笑问:“难道臣女说的不对,君为臣纲,你是皇家公主,本也算得上个小主子。” 清平公主唇瓣动了动,李小姐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容心羽朝云斐道:“云大公子,能将玉佩给我看一下吗?” 云斐看了眼容心羽,将玉佩递了过去。 “承云郡主,以你与顾都指挥使的关系……这是否不妥?”清平公主忍不住道。 容心羽看了她眼:“难不成公主觉得我会当众毁了此物? 那不是落实了顾鎏陵的罪名?对一些心怀痴梦的人来说,说不定还是好事!” 清平公主倒不好反对了,只故作公正的道:“你明白就好!” 容心羽勾唇:“臣女明白的很,公主你说的没错,男人纳妾正常。 只要顾鎏陵喜欢,别说纳一个,纳十七八个都没有问题,咱们又不是养不起。 但是男人若耽于女色,因而坏名声了,阻碍了仕途。 跟着她的女人,谁又能讨得了好? 尤其是一些别有用心的!” 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看向李小姐。 李小姐当即被一盆冷水泼醒,顿时从头冷到脚。 是呀,她若因此进了顾府,顾家人能饶她? 李小姐又去看清平公主,想要她说点什么,给颗定心丸。 “不要一直看本公主,免得又让人误会!”清平公主淡淡瞥李小姐一些。 李小姐一吓,心里七上八下的。 容心羽却没再看她,接过玉佩之后,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块。 “你……”云斐诧异。 清平公主一看,忍不住勾唇:“这瞧着……捡的这块有名字的,居然与郡主手里的是一对!” 云斐眼神复杂的看着容心羽,一时不知说什么。 “一对?”容心羽轻嗤。 而后双手各自举着半块玉玦,当着众人对合,却是没有合上。 中间正好被“鎏陵”二字那快凸起给顶住了。 虽然乍一看,颜色水头都是一样的。 但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很明显的,容心羽手里的大一些。 “看地上有什么字没?”容心羽问。 其他人闻言看向地面,随后就见玉佩迎着光,在大理石砖面上影射出水波潋滟。 容心羽的那半边隐约有“百年”二字,在波光中显现。 而那快疑似顾鎏陵的玉佩,什么字也没有。 “百年?”云斐轻喃。 “这是何意?”云曼月问道。 又问容心羽:“承云郡主,顾大人可是真有一块差不多的玉佩,与您手里的是一对的。 但显然,这块是仿造的? 有人想借此诬陷顾都指挥使!” 容心羽颔首:“还是云大小姐聪明,没错!” 继而将玉佩又递给了云斐。 “何以见得?”清平公主不解,“因为合不上?” 容心羽看向清平公主的身后:“顾大人,你来的正好。 刚才你应该也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不如把你的那块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所有人回头,就看见顾鎏陵与许公公正站在拱门那边。 看样子,是站了有一会儿了。 这边刚才气氛太紧张,居然都没有人注意到。 此时顾鎏陵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款式与之前的差不多,只是是夜阑色的,微露出的内衬看得出是红色。 除非是有人眼坏了,才能将他和那个偷窥的人给弄错。 顾鎏陵在盛京很少穿这种颜色的衣裳。 此时他眸光冰冽,眉宇间银色额链缀着的朱玉,为他原本清冷高华的气质增添了一抹冶丽之色。 整个人的气势被这深沉的颜色,衬托得比平时多出三分威凛慑人! 在他经过时,清平公主等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寒意,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顾鎏陵走到容心羽面前,身上的气势才有所缓和。 云曼月本来站在容心羽身后,注意到顾鎏陵眉宇间冷芒的收敛。 那感觉,就好像漫天冰雪遇见人间六月,冰雪于瞬间消融于无形。 云曼月觉得心中震颤,下意识也往后避了一步。 仿佛近一些,便会惊扰这二人之间的美好般。 而心里的感觉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庆幸…… 隔着一步的距离,顾鎏陵自腰间拿出一块玉佩递给了容心羽。 所有人都看得见,顾鎏陵拿出的那快半圆玉佩与内廷卫刚刚捡的几乎一模一样。 () 第243章 其精髓 两块玉佩不放在一处比,还看不明显大小的区别。 容心羽接过玉佩后,当着众人的面,再次举起对合。 这次,一对玉佩没有缝隙的契合成一个圆。 而顾鎏陵那块玉佩上凸起的印章部位,因为用过,带着一丝朱砂红。 玉佩的水头很好,一眼看出因为合适所以才能嵌合了进去。 “你们看地上!”云曼月说。 而后所有人看见,玉佩的光影落在地上。 一半是“百年”,一半是“好合”! 容心羽道:“看见没,这才是一对。 我想,应该没有正常人会一样的私印做两个。 还一起揣怀里,就等着掉一个,让人误会吧?” 顾鎏陵道:“这玉佩只有一对,是本官亲手雕琢打磨的。” 亲手? 在场所有人感觉:这口狗粮真是让人食不知味! 云斐看看手里的赃物,又看看容心羽手里的两块玉佩。 不免好奇的问:“郡主手里的一对玉佩不对着光影射,竟是看不出‘百年好合’四字。 不知这是何原理?” 容心羽道:“这个学问就大了! 今日这件事明显就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而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对方大概只是无意中看见了顾大人手里的玉佩,就来囫囵模仿。 竟不知这玉佩除了唯一性,还有特殊性,其精髓常人难以窥见。 至于是怎么回事,在这个凶手没有得到惩戒之前,就无可奉告了。” 容心羽此时心底有庆幸。 当初龙云双以重生之便利伪造她与顾鎏陵之间的通讯私印,她就与顾鎏陵商量,将原本所有的私印全部换了。 说换也不全换,如此时这般保留原来的部分模样。 待赝品出现,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恶意的仿造,而非因为遗失弃用掉了。 这个龙云双,其心险恶! 就算人不能来,也要缝插针的搅风搅雨,不让他们好过。 “顾都指挥使亲手所作,当真用心精诚! 可见啊,这做人还得心思纯良,立身才能正,防得住小人!” 这时,一直未曾开口的许公公笑眯眯的说道。 许公公是皇帝的嘴替,这是默认的。 所以,没有人敢质疑这话。 “那……那个登徒子又会是谁呢?”清平公主似乎是不经意的问及。 “不找出来的话,李小姐可就……” 李小姐早就脸色灰败,几乎要跪倒在地,显然受的打击很大。 她感觉自己要完了! 容心羽嗤笑:“清平公主问的奇怪,这不该是内廷卫的责任吗?” 清平公主眸光微动,故意打量了顾鎏陵一眼,没有说话。 容心羽知道她想拿顾鎏陵换下来的衣裳做文章,今日不让她死心,必然还会有人拿此事诟病。 便指着清平公主身后的方向,对顾鎏陵道:“这个人叫什么? 方才都说偷看了李小姐更衣的是个雪衣男子。 你此前没来的时候,这个人说全场就只有你穿了雪衣。 顾大人,你那套衣服不会正好不甚丢失了吧?” 顾鎏陵看向那个被指到的公子,眸光冰冷的道:“那个啊,是江扬山的替补。” “替补”二字,让年轻公子面红耳赤。 他竟是连个名字都不配有? 容心羽恍然:“听说江扬山死后,江赞这一支就绝后了。 没有想到,竟是又过继来了个这么大的儿子继承香火!” 没有指摘这个人话语有什么问题。 但这个身份一提出来,不由得让人多想:这江扬山的替补是不是针对顾鎏陵! 因为,是顾鎏陵杀了江扬山! 许公公说:“咱们方才来的时候,杂家亲眼看见,顾都指挥使将换下的衣裳给了他的护卫青延。” “青延呢?”容心羽问。 “方才在门口听着的功夫,已经让人去叫了。”许公公忙说。 而这时,有个内廷卫的匆匆而来。 内廷卫到了跟前后,拱手朝许公公道:“许公公,我们的人在前面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疑似刺客。 而听说,你们这边在抓登徒子,所以凤都知让小的来告知一声。 如今,人就在中园的亭子那边。” 容心羽发现,这个内廷卫是个熟人。 正是之前她去灾区的时候,夏帝指派了保护她的精卫之一。 她记得,其他人都习惯叫他老铁。 与此同时,青延也抱着个包袱快步过来。 许公公道:“呦,都齐活了,那便去看看?” 这话是询问的顾鎏陵! 于是,一行人没有异议,抬步往院外走。 容心羽与顾鎏陵并肩而行,多提了一句:“这个凤都知……” “端亲王府世子。”顾鎏陵低声道。 容心羽便安心了两分。 京中多权贵子弟,很多都赋职在身,一个六品的殿前司都知,不高。 但是能够在宫内行走,直接效命于夏帝,也不是谁都能有的殊荣。 而此前,她与顾鎏陵一道去花园之前,刚与吕氏等人分别。 走开的原因是,知道了端亲王妃想为顾玲珑保媒。 虽然不知保的谁,但想来两府的关系,不仅仅在于顾玲珑与端仪的姐妹情谊。 容心羽、顾鎏陵一行人出了拱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亭子,里里外外站了不少的内廷卫。 凤徽玉与之前花园里的舒靖廷等人都在。 看样子,是因为这内殿是女眷更衣之处。 这些男子作为无关的外人,便都礼节性的站在外面。 顾玲珑与端仪郡主也在,看见容心羽,便都担忧的迎了上来。 容心羽朝二人安抚一笑。 随后,远远看见一个雪衣男子蹲在亭子一角。 那男子面向地面,看不清到底是谁。 容心羽这时开口:“李小姐,赶紧上前去看看,这是不是你苦苦寻找的未来夫婿。” 李小姐是被丫鬟扶着的,旁边还有一个男子离的近,许是家里的兄长什么的。 听见容心羽这话,就觉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下意识的,又去看清平公主,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清平公主却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分明有着警告。 一行人进了亭子,便能更直观的看见,那身衣裳虽然与顾鎏陵此前的颜色相同,但款式和纹路还是有差别的。 凤徽玉道:“此人在西北角的偏殿鬼鬼祟祟的,本世子见他眼神闪烁。 就问了他几句话,他支支吾吾的。 随后就听说这边出了什么登徒子事件,就将他带了过来。” () 第244章 绝不能认 那人明显也是无能鼠辈,才始终蹲着,不敢抬头。 “你是何人,抬起头来!”许公公道。 那人不敢回应,老铁便上前一步,直接将人揪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抓我,我什么也没有干啊!”那男子惊慌的道。 老铁呵斥:“你没有干什么,你慌什么慌? 问你话还不答!” 男子支支吾吾的道:“我我我第一天进宫,我吓的。” 说着却是要哭了的模样。 容心羽看见那男人的脸,不禁诧异。 竟还是个熟人! 但她叫不出名字,只记得姓周。 只因此人以前是和谢如意容心宝他们经常玩在一起的公子哥,上回在自家酒楼,还和舒靖廷发生过矛盾。 “怎么是你?!”李小姐近乎崩溃的喊。 她此前已经得罪了容心羽与顾鎏陵两尊,她知道自己怕是婚姻困难。 可是,她到底也是宗正寺三品大员家的嫡女! 今日因为贵人吩咐遭难,贵人还能不管她? 但眼前这个人,因得以前经常往容心宝等人跟前凑,又因为容心羽狐假虎威,曾经在书院一直挺嚣张。 所以她认识,知道他叫周谣,其父不过是个七品小官! 且毫无背景可言! 李小姐只觉得天都塌了,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许公公都没有往李小姐那边看一眼。 不客气的质问那嫌疑犯:“方才有一个登徒子逃去了西北角,你可曾看见?” 周谣急忙否定:“我、小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也没有看见。” 许公公皱眉,也没有问第二句:“不说行,送去殿前司监牢,打到他招!” 周谣脸色大变,急忙道:“不不要送小的去牢里,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 是有人,有人指使小的,去偷看……” “偷看李小姐更衣吗?你怎么知道李小姐会去更衣?”容心羽不待周谣话说完,就咄咄逼人的问。 她身后的云曼月则是脸色僵硬,紧张的攥着袖子。 清平公主咬唇,忍住没有出言:事已至此,她若是再多说,怕难逃包庇之嫌。 容心羽又接连几问:“而且,还故意丢下顾都指挥使的玉佩栽赃陷害? 污蔑国公府世孙兼二品都指挥使,你好大的胆子,可知罪责多重? 你那仿造的玉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今日江扬山的替补说穿雪衣的只有顾都指挥使,你怎么成了漏网之鱼,没有让人发现的? 一一从实招来,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 始终没有名字的江扬山替补:…… 一声不敢吱! 容心羽身为顾鎏陵的未婚妻子,这样着急,并没有人觉得有问题。 何况,她平时不怼人也就算了。 如今没被怼到的,都已经习惯性的避讳她的锋芒。 也不等周谣回答,容心羽指着李小姐那边道:“那边那个,可是三品大员家的嫡女,也是有头有脸的。 先前指认被你看了更衣,如今清白不在。 你若是不负责,她怕也活不成了。 诶,你们李家的也别闲着,掐醒李小姐,对峙!” 周谣一脑子浆糊,完全不会思考了。 开始被一吓,就本能要说出有人让他偷看云曼月的事情。 但一听说什么污蔑国公府世孙罪重,又看见顾鎏陵眼底的杀意,顿时吓得瑟缩。 云曼月可也是国公府的嫡女! 身份重压在上,卑微如他—— 不,这种事不能承认,绝不能认! 再随着容心羽气势嚣张的指引到什么三品大员的嫡女,说被他看了……要他负责?! 他迟钝的脑子总算活了一点。 云曼月躲在容心羽身后,容心羽气势汹汹的,他哪里敢指过去? 而今李小姐已经指摘他,人尽皆知。 他还能不负责?! “还不老实交代!”容心羽又加大声音呵斥,凶的不行。 周谣以前跟着谢如意巴结容心宝的时候,见识多了容心羽的淫威。 当即道:“小的,小的也是被逼的啊。 那那玉佩是有人硬塞给小的,让小的带着玉佩去去……去偷看李小姐,看完丢下就跑。 衣裳也是那人给的,小的也没有办法,为了小命只能照做。 小的都不知道那玉佩会影响到谁,污蔑顾都指挥使? 借小的十条命小的也不敢啊!” 说着声泪俱下,好不可怜。 “谁逼的你?”容心羽质问,直接打断李家公子那边要出口的质疑。 周谣道:“是是一个太监,他嘴巴说他是东宫的人,武功又比小的高。 要小的不听话,当即就要捏断小的脖子,小的不敢不从。 毕竟小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内廷卫啊,才当值不久……” “大胆,你竟敢污蔑太子殿下!”许公公怒斥。 周谣忙说:“小的不敢,小的没有,小的只是实话实说…… 是那个指使的小太监这样威胁的,小都没有见到太子殿下。” 顾鎏陵这时道:“公公切勿着急,必是那个威胁的人故意污蔑的太子殿下。 此人不过一个小廷卫,胆小如鼠,又愚蠢至极,一听殿下威名怕就下破了胆子,哪里敢考证?” 许公公道:“顾都指挥使说的有理!” 又问周谣:“你可还记得那人是谁?” 周谣连忙颔首:“认识认识,小的认识,小的可以将人的模样大致画下来。 对了,小的还记得,那太监脖子上长了一颗痣。” 这时,李小姐也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听见周谣说话。 再看眼前情况,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即又要晕。 “别晕了,再晕也还是能把你掐醒!”容心羽凉凉的道。 李小姐一吓,惊恐的看向容心羽。 此时此刻,只觉她的声音犹如魔音。 容心羽道:“这个人已经承认偷看你了。 虽然是被迫,但只要活着,相信会对你负责的,你们周家看看要怎么办吧!”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劈的李小姐差点再次晕过去。 但大概是晕多了,这会儿有点耐抗了。 一时除了大哭,没有任何办法。 一旁几个李家亲属脸色都不大好看,但无话可说。 毕竟,之前登徒子疑似顾鎏陵的时候,李小姐可没有一句否认。 不能因为现在换了人,说没有被看到吧? 真那样的话,顾鎏陵肯定不会绕过李家! 容心羽扫了一眼周围人,开口:“事情到此时,应当只是李小姐与周家的事情了吧? 如今摆在面前的这些事实,能为本郡主与顾都指挥使洗清污名了吗?” 许公公惊诧道:“这件事自然不关顾都指挥使的事情,更不可能怪承云郡主您啊,您何出此言?” 容心羽看向平公主的方向道:“有的人心里不说,方才却都觉得是顾都指挥使干了丰龊事。 本郡主帮助辩护,很多人心里肯定都觉着本郡主是在故意包庇呢。” 许公公顺着容心羽的眸光看去。 清平公主心里一个咯噔,许公公可是人精。 除此之外,还是父皇面前的红人。 清平公主迅速回忆了一遍自己此前说过的每一句话。 自以为并没有特别过分的地方,过分突出的部分不过是容心羽的欲加之罪。 这个时候怕越描越黑,被许公公看出什么,干脆就装无辜到底了。 “这件事,杂家会禀报给圣上。”许公公说。 那周谣面无人色,想解释什么,又不知该解释什么,最终被拖了下去。 时间差不多了,一众人也都各自三三两两的往怡和殿方向而去。 路上,云曼月几番欲言又止。 容心羽悄悄给她做了个手势,云曼月便咽下了所有的话。 至此,云曼月知道,自己的劫难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哪怕周谣稍后再招供出什么,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运作起来就轻松了。 一众人进了怡和殿便不如外面自在,大家都谨言慎行,找到自己的位置,规矩的等待夏帝过来。 () 第245章 不要说傻话 镇西公府与镇国公府的位置挨在一起,镇西公府这边就容心羽一个人。 两家前排的主位,分别是镇国公与容心羽。 府内其他人,都安排在了后一排。 “承云郡主这边显得空荡了些。” 这时,林贵妃含笑说道,语气带着打趣。 一下子,大殿内所有人都看向容心羽。 林贵妃又说:“若是与镇国公府并一并,想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吧。” “贵妃娘娘说的是!”一时,就有好几个宫妃以及官员家的附和。 容心羽一眼看去,大概都是所知林贵妃一派的。 这些人面含笑意,仿佛都带着撮合的善意。 更多的人都没有说话,只坐壁上观。 人精一下听出来:善意?这话说的,容心羽一点不懂事似得。 还得别人提出来! 容心羽笑道:“倒是臣女占多了位置……” “都说你这小丫头博学多才,老夫怎么见你算数不大行。”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就被镇国公打断。 此言一出,所有人一愣,场面也是一静。 不禁想,这林贵妃的话分明容易让心眼小的人多想,认为容心羽不识大体,不知道礼让未来婆家。 而镇国公这话,是因此被误导,恼了容心羽吗? 容心羽也侧眸看向身边满头白发,却挺拔硬朗的老镇国公,眸光微动。 镇国公一双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些严肃。 继而瞪着容心羽道:“这桌子的尺寸在这儿摆着,你坐不坐,都占这么大位置,怎么能说是你占多了位置? 明明就是桌子占的!” 容心羽莞尔笑道:“公爷教训的是,回去以后,晚辈必定好好温习这门功课。” 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而林贵妃的笑容却有些挂不住,她不过是打趣,是非善恶由听者自己细品。 但镇国公这话就有点指桑骂槐了。 林贵妃的表情不过一瞬,便冷静笑道:“这却是本妃的不是了,准备的时候没有考虑周到。” “这哪里能怪贵妃娘娘?”镇国公睨了林贵妃一眼。 又说:“毕竟抬桌子布置位置的事情,是下面人的差事。 贵妃娘娘代掌凤印,宫务繁忙,哪里能够兼顾得到这些细枝末节? 若是什么都需要主子事必躬亲,还养这么多宫人做什么?” 林贵妃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真是护犊子。 容心羽人还未进镇国公府的门,就护的紧,真是一点空子不让别人钻! 这哪里是体谅她忙,分明是说她代掌凤印,所以全后宫都该是她的责任! 这是她这个贵妃失职! 林贵妃却还得表面笑眯眯的:“镇国公说得是……这边是谁负责的?” 镇国公却摆手打断道:“罢罢罢,我们也不是计较的人,大喜的日子,贵妃娘娘也不必大动干戈了。” 林贵妃:…… 心中暗骂:好话歹话都给你个老匹夫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开口道:“还是镇国公您老仁慈!” 镇国公满意颔首,又看向容心羽:“老夫给承云你做个主,让我家玲珑坐过去陪着你,也省得你一个人寂寞了,你看呢? 这话是老夫提的,你答应了,别人也赖不了你脸皮厚,还未嫁人,就上赶着巴结倒贴婆家。” 容心羽笑道:“公爷您严重了,晚辈与玲珑交好,求之不得!” 待顾玲珑坐到了容心羽边上,后面的顾二人夫人脸色十分不郁。 见镇国公至此没说别的,忍不住开口:“公爹,要不我让明珠……” “先回去?行,不想待着,你们等会就带她先告退吧。”镇国公直接说道。 顾二夫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哪里是要说先回去? “你安生点!”一旁的顾老夫人皱眉提醒,声音夹带了一丝严厉。 顾二夫人这才隐忍下来,低低应了声是。 容心羽背对顾二夫人,都要笑死。 不免看了眼旁边的镇国公,老人家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半分不妥。 容心羽又见顾玲珑憋笑的厉害,便剥了个葡萄递给她:“玲珑,这葡萄不错,你尝尝。” “好,谢谢羽姐姐。”顾玲珑张嘴啊呜一口,笑得又甜又真。 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觉得,她是在嘲笑二婶了! 镇国公将两个小姑娘的互动看在眼底,唇瓣不禁上翘,侧身看了一眼身后最优秀的那个嫡孙。 却见顾鎏陵眸光落在容心羽身上,眉眼是难得的温和,不禁觉得心中特别熨贴。 看来,这个孙媳妇是选对了! 众人差不多坐了将近一刻钟,夏帝过来了。 但是神色恹恹的,看起来比之前还不济。 此前园子里发生的登徒子事件,谁也没有提。 夏帝说了几句场面话,点了几个功臣,坐了不到片刻便走了。 剩下的宴会也没有什么好进行的了,午宴后,自然散场。 所有人陆续出宫。 容心羽是与镇国公府的人一道走的。 期间,镇国公带着家中男丁走在前头。 女眷在后头,容心羽被顾玲珑挽着手,跟在吕氏身侧。 吕氏少不得拉过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心疼的不行。 “你这孩子,吃苦了。”吕氏叹道。 容心羽刚想说话。 走在前面的镇国公回过头来道:“不要说傻话,什么叫吃苦? 那是为家国为自己争光,很多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这能耐。” 又对容心羽说:“你这丫头是个有能耐的,以后也不可懈怠了!” 容心羽知道,镇国公是在抬举自己。 此前刚刚回府的时候,府里小丫鬟们告诉她,外面难免有些针对她的流言蜚语。 说什么,她以前追了晋王好些年没有追着。 如今大龄未嫁,好不容易傍上顾鎏陵,还不得死死抓住? 为此不顾矜持,干里迢迢追去江南灾区,生怕顾鎏陵被别人勾了去似得。 实在是不懂事,没有体面,耽误男人干大事儿。 娶了这样的女子,顾鎏陵婚后生活怕是要鸡飞狗跳。 而镇国公这话分明是在给容心羽喂定心丸,告诉她,婆家的态度! 容心羽是很懂礼尚往来的,不免对这位长者心生感激。 便福身应道:“晚辈谢公爷教诲,万不敢懈怠。” 镇国公颔首,而后纳闷的看着容心羽。 啧啧道:“挺乖巧懂事的一个娃娃啊,外面人怎么那么坏,竟在背地里说你坏话。” 容心羽眨巴眨巴眼:“额……” 就不知道怎么解释这话了! 顾鎏陵此时道:“谣言止于智者,祖父您是智者,外面那些小人怎可与您相提并论?” 镇国公摸着雪白的胡子,眸露精光,微微颔首:“嗯,是这个理儿。” 顾二夫人带着二房的庶子庶女们走在最后,脸上强压的平静一寸寸龟裂。 等上了马车,直接就一巴掌拍在车中的坐垫上,神色愤愤。 跟着上来的顾二爷皱眉:“你又摆着脸给谁看?谁又惹你了?” 顾二夫人瞪大眼:“你还问我?那陵哥儿都封世孙了啊!” 顾二爷急忙捂住她的嘴,紧张的看了眼车窗,压低声音呵斥:“你疯了吗,在这儿胡咧咧。 这周围还有其他人家的人,也不怕人听见了笑话! 大哥是嫡长子,陵哥儿是他唯一的嫡子,承袭爵位不是应当的吗? 这是迟早的事情,你有什么好闹的? 再闹,惹怒了大嫂,再揪出上回路匪的事儿,我看你怎么办?” 顾二夫人自知声音大了,但听得这话,眼泪委屈的直掉。 一把推开顾二爷的手,小声抽泣:“我有什么好闹的? 难道你不是嫡子吗?都是一个娘胎生的,凭什么所有好处都大房给得了? 当初选太子妃是,加官进爵是,如今圣旨赐婚贵女是,请封世孙还是!” 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抱怨,顾二爷听了八百回了! 不禁皱眉揉着太阳穴:“说一干道一万,那都是大房的孩子自己挣的脸。 你自己不会教孩子,怪谁?” () 第246章 自然是打的 顾二夫人愤怒瞪眼,几乎崩溃:“怎么就是我不会教孩子? 那不是你孩子? 再说了,除了一个信物,自始至终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够证明,陵哥儿真是当初那个唔——” 话还未说完,就被顾二爷一把捂住嘴。 顾二爷眼神突然凶狠,贴在她耳边警告:“这种话再让我听见一次,我便休了你!” 顾二夫人大惊,她还从未见过自家男人这种眼神。 二人本是表兄妹,她年轻时候也是家里干娇万宠的,她性子本就有些骄纵。 哪怕婆婆是她亲姑姑,关系很亲,原也是不同意她嫁给二表哥的。 后来还是二表哥坚持,姑姑也就妥协了。 成亲后,二表哥对自己也算干依百顺。 尤其是次子丢了后,觉得对她有愧,更是骄纵着她。 像今日这种话,她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二十多年了,他却是第一次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顾二夫人又怕又气,到底是娇惯多年,最终气恼占据了上风,一把拂开顾二爷的手。 喊道:“你再说一遍!” 声音之高,传得前后马车都听见了。 引得路人纷纷朝这边侧目。 顾二爷也被惊到,赶紧又要去捂顾二夫人的嘴。 却被顾二夫人推开:“我就说,我说的有什么错? 我就说,万一是咱们的儿啊……” 顾二夫人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一巴掌打断。 “啪”的一声脆响,引得路人忍不住惊呼。 顾二夫人被打的跌到窗口,一时间眼冒金星。 还未缓神,就被扯回马车内。 顾二爷眼神凶狠里透着慌乱:“我警告你,这样的话是最后一次。 若是再让我听见,我也不会休了你。 我会让慎哥儿准备回家丁忧!” 顾二夫人仿佛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愕然惊恐的瞪着顾二爷。 她知道,此时此刻,二爷这话绝对不是开玩笑。 “你听清楚了没有?”顾二爷压抑着呵斥。 顾二夫人一吓,一脸惊恐的捂住脸。 “二爷,老夫人让你们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这时,马车外有人传话。 顾二爷眼神里已经带了杀意,原来一个惯常笑眯眯,老好人的模样,让顾二夫人觉得十分陌生。 连连颔首,不敢吱声。 忙说:“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了!” 外面便没了声音。 顾二爷这也才放开顾二夫人,不顾她泪流满面,独自愤愤的坐在一边。 想着顾二夫人方才的话,拳头不由得攥紧。 陵哥儿真是越发的优秀,优秀的这辈族中子弟没有一个人比得上。 不,优秀的整个盛京同龄人都少有比得上的。 若真如自家婆娘说的,他不是大房的孩子,那么…… 顾二爷连忙否定这个可能:“不,他就是大哥的孩子,绝无其他可能!” 再次警告的瞪向嘤嘤哭泣的顾二夫人:“我警告你,背地里不许做什么。 给我安安分分,若是再给大房找麻烦,我定不饶你!” 顾二夫人委屈至极,这时也只能含泪点头。 镇西公府这边的马车还在镇国公府后面。 悦秋伸着脑袋在边上听了好一会儿,才道:“前面没再闹了,奴婢瞧着顾二夫人脸上的伤,分明是被打的。 好显眼的五指印,里面只有顾二爷,想是夫妻闹了矛盾。” “自然是打的!”容心羽笑,那么响亮的巴掌声! “这顾家二房自己也不安生。”流云脸上有些担忧。 有人说,看人要看家风。 她不免担心大房表面待自家郡主好,背地里又是另一幅模样。 万一未来姑爷也会家暴,那将来郡主应当是打不过的吧? 容心羽不知道流云担心的有多远,只淡声道:“兄弟阋墙,自古有之。 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咱们先顾好自己即可。” 流云想想也是,原先府里的二房不也闹腾吗? …… 宫内,宴会虽散,但是风波未平。 清平公主来到淑妃所在的青华宫,才到宫门口就闻见一阵浓郁的药味。 清平公主眸露担忧之色,看见端着药碗出来的宫人。 询问道:“母妃如何?” 宫人福身一礼,恭敬的道:“禀四公主,娘娘刚醒,才用了药。” 清平公主颔首,让了宫人出去,自己则往内殿走。 进了内殿后,药味儿更浓郁了,除此之外,店内还有安神香味叠加。 一来便知宫殿的主人身体欠安。 “咳咳……” 清平公主听见咳嗽声,加快了几步,绕过精美的紫檀木屏风,来到床榻前。 “母妃!” 软烟罗的拔步床内,妇人面相温婉,眉眼纤细,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年龄。 正依靠着引枕,朝清平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清平,你来了,过来母妃身边坐。”淑妃朝清平公主招手。 身边的宫婢立即让开了位置,让母女二人亲近。 淑妃就好像一个极致温柔的普通母亲,将女儿温柔的拉到了身边。 清平满脸担忧:“母妃,你感觉如何?” 淑妃笑道:“老毛病了,等这个月末立了秋,自然便好了。” 清平公主也知道自己母妃生自己时伤了身,除了不能再生产,每到六月,便是这般苦夏。 这时,有宫人进来。 “娘娘,是皇上派了周公公来传话。” 淑妃忙坐正了一些身子,面上露出几分喜意,就好像怀春的少女。 开口道:“快请周公公进来!” 随后,一个年轻太监走了进来。 先是朝淑妃行礼,而后带着笑,恭敬的道:“淑妃娘娘,陛下让奴才来问一下娘娘,清平公主今日可选着了佳婿?” 淑妃娘娘闻言顿时笑了,便看向清平公主。 今日虽然是接风宴,但是能够参加的可不止是论功行赏的官员。 朝中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家眷,都有参宴资格。 清平公主今年已经过了十五,也该选婿了。 清平公主眸光微动,羞怯的开口:“我我还待想想……” 淑妃闻言眸光一亮,笑道:“可是看中了谁?说出来,让母妃与父皇为你参详参详。” 清平公主脸颊泛红,正要开口。 周公公道:“皇上给奴才带了花名册过来,让娘娘与公主参详。” 清平公主脸色顿时一僵。 淑妃娘娘眸光微动,继而笑道:“陛下身子不适,还挂念清平的婚事,当是将清平疼到骨子里。 能得陛下的眼,当是极好的。 快拿来给本宫看看!” 清平公主没有说话,任由淑妃宫里的人将花名册拿了过来。 周公公道:“陛下说不急,让娘娘您慢慢参详。 陛下还说了,娘娘苦夏,便好生休养。 等选好了人,可以将名字递上去,陛下会让人筹办的。” 之后,便告了退。 淑妃一直端着的笑在人走后,淡了下去。 也不急着看花名册,看向清平公主问道:“今日在宴会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清平公主咬牙,冷着脸将今日发生的所有经过都说了一遍。 淑妃听完,细眉不展:“你倒是不算过分,只是咱们小瞧了这承云。” 清平公主委屈:“那现在怎么办? 父皇偏宠那承云胜过咱们这些亲女儿,容溯一个边关守将而已,真就那般可怕吗? 本来说是让我选婿,而今就差没有直说,让我多少时间内出嫁了!” 淑妃已经拿起花名册子来看,看完后,眉头就没有舒展开。 清平公主见此,连忙接过册子。 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这上面不乏勋贵公候世家,还有看着好看的一二品大员等。 但是细究起来,就没有一个手里有实际权力的,最好的也只是承蒙祖荫庇护。 看的上一辈的面子,才能在殿前走动。 都是表面光鲜,钱和能力一样没有。 嫁进这些人家,清平公主一眼就能望得到头。 不禁眼圈泛红,将册子的书页都捏的变形。 “你先别急,这事儿还未定下。”淑妃安抚道。 清平公主希翼的看向淑妃娘娘:“母妃,那女儿如今该如何是好? 父皇他,他为何要这样待女儿?” 淑妃道:“应当不是因为承云,你放心吧。 今日之事,就是承云那边,应该也只是以为咱们为的江扬山的事情与她起冲突。 而这件事,在外人来看,也是承云与太子一派的恩怨。 你父皇疼爱你太子哥哥,人尽皆知。 你外公又是你太子哥哥的老师…… 可能是你太子哥哥最近行事不妥,你父皇气狠了。 这不是要针对你,而是想要打压他。 害怕你太子哥哥恃宠而骄,完全忘了形。 毕竟,你太子哥哥是国储。” 清平公主尤为不服气:“那现在怎么办?现在倒霉的是儿臣啊! 儿臣已经想好了,本想提云斐……” “云斐?”淑妃皱眉,“你若是能够笼络他的心,倒也不错。 只是,你父皇恐怕不会答应。” 清平公主皱眉:“为何?” 淑妃道:“如今但凡有助于你太子哥哥的事,你父皇大概率都不会同意。” 说着看了一眼花名册,稍微一思虑,问道:“你觉得舒靖廷如何?听说,你父皇最近几个月召见了他几次。” 清平公主愣了下,仔细回想一番:“他吗,样貌上,比之顾鎏陵与云斐都不差多少。 气度能耐也是不错的,但家世是不是太低了?” () 第247章 是许给我的心意? 淑妃叹道:“傻孩子,论家世,全朝野又有谁比得上你皇室公主的出身? 而后宫公主不止你一人,从来也不是用于拉拢重臣的。 舒靖廷,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 能从寒门出身到如今地位的,纵观熙合前十年,能有几人如此优秀? 他现在四品少卿的身份是低了点,但若不现在,待他真正鱼跃龙门,你却是想抢都抢不到了! 母妃可听说,你父皇如今有意提拔他。” 清平公主便不说话了。 淑妃怕她想不开,又听她以及顾鎏陵。 便又说:“知道你们姑娘家不仅爱俏,也更喜欢云斐顾鎏陵那样家世背景的。 可是,以他们一个太子妃妻弟的身份。 一个二皇子舅家表兄的身份,便都不可能尚公主。” 清平公主知道这个道理。 自古帝王家,最怕外戚当政。 顾鎏陵本身已经够优秀,再娶一个皇家公主……皇帝不怕,太子都怕。 云斐的话,估计太子也不放心,怕他们倒戈二皇兄吧…… 清平公主道:“儿臣才不跟青嬛一样只看皮相,儿臣知道顾鎏陵不好相处。” 那样的男人,她自知把控不住! 只是云斐那般如云温柔的男子……想想还是有点惋惜。 但突然又想起容心羽理所当然伸手跟顾鎏陵要玉佩,顾鎏陵处处迁就维护她的模样……心气又相当不顺! 凭什么她不敢沾惹的男人,会听容心羽的? 就因为容心羽够霸道吗? “你知道便好!”淑妃说。 清平公主见母妃神色,一时又冷静下来,开口:“那父皇能答应吗?” 淑妃眸光微深:“你且放心,只要你明白母妃的苦心,这件事母妃会为你促成。” 清平公主也没有迟疑多久,颔首道:“儿臣但凭母妃做主。” 淑妃顿时笑了,慈爱的摸了摸她的鬓发:“乖孩子,母妃不会让你吃亏的。 一切委屈,都只是暂时的,你要放长远的看。” 清平公主颔首。 随后又不放心的说:“那今日偏殿发生的事……” “放心吧,是东宫的人去办的,不会查到咱们。”淑妃不甚在意的说道。 清平公主道:“可惜了,难得这么好的机会,那云曼月不上钩……” 淑妃道:“无碍,一点细枝末节无伤大雅。 如今你父皇已经圣旨赐婚,顾容两家的婚事无可更改。 暂且,先这样吧。” 淑妃身子骨是不好的,所以清平公主不能久待。 母女二人又说了急句,清平公主便退下了。 清平公主刚走,就有个小太监走了进来。 淑妃收敛了所有的温柔,脸上表情淡淡的:“宫外有消息吗?” 小太监忙道:“禀娘娘,自从杨家姑娘死后,再无消息递来。 此前关于您生病的消息也传出去了,没有回应……” 后面的声音很小。 淑妃闻言眸光变得飘远,看着窗口透进的天光。 喃喃道:“二十年了,就是石头做的心也当焐热了。 他尽是这般狠心,只字不回。” 小太监不敢说话,头几乎垂到地上,尽量放低存在感。 好在,淑妃很快挥手:“行了,你退下吧。” …… 月上枝头,夏夜蝉鸣阵阵。 容心羽一早梳洗过,一身清爽的在水榭里等着了。 也没有等多久,顾鎏陵便也来了。 “用过晚膳了吗?” 顾鎏陵方撩起衣袂坐下,容心羽就问道。 “嗯,用过了。”顾鎏陵轻应,垂眸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却见一盘果子往前推了推,笑着道:“宁国公府送来的新鲜荔枝,挺甜的。” 顾鎏陵却是没有管荔枝,只眸光深深的看着她。 不禁就问道:“若是真有一日有人要给我塞妾,阿羽当真会如白日里说的那般,欣然同意?” 容心羽挑眉,拿起一粒荔枝剥了起来。 弯唇道:“怎么突然问这个,这事情,以前咱们不是约法三章过?” 顾鎏陵眸光落在她脸上,只见她眸光灵澈,笑容无伪。 怎么会忘? 约法其中一条便是,她允许他纳妾,但是不能影响她正妻的体面。 他当时便说过,他不会纳妾,她倒也没有反驳。 容心羽见顾鎏陵不说话,疑惑道:“怎么了? 难不成今天我耽误你事情了? 你原来是想冒着名誉受损的风险,纳了云曼月这个宁国公府的嫡女为贵妾的?” “不要胡说!”顾鎏陵垂眸睨着容心羽道。 容心羽微微仰头,笑道:“那今日我帮你洗清罪名,还极力维护云曼月的名声将她隐在后面,应当没有问题吧! 你这话问的我不大懂,还以为你正妻还未进门,就已经物色好了爱妾,想探一探我的口风呢! 毕竟,你这个时候想与我退亲另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起码也得咱们成亲之后,找个性格不合的理由和……” 话还未说完,手就被被抓住,下一刻,便撞进了顾鎏陵温热的怀抱。 青延、临冬等人都在水榭外头,见此情况连忙都背过身去。 青延压低声音道:“别掩耳盗铃了,赶紧都撤吧。” 说着率先扯住最近的临冬手臂就跑。 临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跑出老远。 其他人都愣了下。 回头悄悄看了眼,见容心羽并没有推开顾鎏陵,于是忙落下水榭门口的帘子,红着脸退下了。 容心羽听见身后的动静也没有回头。 含笑靠着顾鎏陵的胸膛,伸手回揽住他的腰。 这时,头顶传来顾鎏陵的声音:“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这辈子我只娶一妻。 所以,为我纳妾的话,希望你只是拿来糊弄别人的。” 顾鎏陵不知别人如何想,他以为有些亲密的事情只可与一人相互。 除开这人,无可替代,也不能替代。 因此,希望心心念念的这个人,也一样是心无旁骛的。 除非,她心里不是那么在意自己! 想到容心羽今日那般坦然的说要给他养十七八个妾,这是怕他太闲,从而缠着他吗? 顾鎏陵忍不住收紧了双臂,将下巴埋进容心羽的脖颈里! 容心羽被勒的胸口有点涨,情绪也莫名有些乱。 很想说一句:大哥你这种态度,我都要以为你情根深种,对我不能自拔了。 在当世环境,许这么重的情。 万一她当真,他将来食言,她岂不是要难受死? 当然,这种煞风景的话是不好说的! 容心羽俏脸在顾鎏陵的胸膛蹭了蹭,轻嗅了一口他身上好闻的异香。 声音带了一丝软的道:“你这些话,是许给我的心意? 意思是成亲以后会与我做真夫妻,还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种?” () 第248章 会有一件好事 话音方落,就发现顾鎏陵的大手松了些。 顾鎏陵扶着容心羽的胳膊,盛满碎星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容心羽绝俪的小脸。 “难道阿羽觉得,我是个很随便的人?” 说着倾身靠近容心羽,抵着她的额头,将热气轻轻呼在容心羽的脸颊上。 “这般待一个女子,却不想娶她为妻,那我成什么人了?” 说着,一个温烫的吻落在容心羽的眉心。 容心羽一愣,红着脸说:“有你这话,那我做事便更放心了!” 做事?顾鎏陵微微疑惑。 下一刻,容心羽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往下轻轻一拉,就迎上他微张的唇。 顾鎏陵星眸微睁,身子一震,仿佛触电。 容心羽这时微微退离,红着脸,抬起纤指轻戳他俊美无暇的脸颊。 轻轻对着他吐气道:“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你的里里外外,除了我,别的女人都不许碰,知道吗?” 就见顾鎏陵唇瓣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星眸极亮,唇瓣直接朝她压来。 二人气息交融,心跳加速。 不同于前几次的浅尝辄止,顾鎏陵试探性的撬开了容心羽的唇瓣,这一吻分明带了攻略性。 揽着自己腰腹的手心滚烫颤动……容心羽感觉得到顾鎏陵的些微失控。 虽然大脑好像有点缺氧,身子还有些莫名的发软,但是容心羽也没有推开他。 反而很配合的将指尖插入他的墨发间,而这个动作显然刺激到了顾鎏陵。 下一刻,容心羽就觉得身子一轻,便被顾鎏陵提到了腿上坐着。 唇瓣分离,顾鎏陵刚要再凑上来。 “啊,什么硌到我……”容心羽惊呼一声。 话还未说完,就自己意识到什么。 迷离含水的眼眸嗔看了顾鎏陵一眼。 只见他俊美的容颜也是一片陀红,原本清冽的眸子里此时仿佛有躁动的幽火在烧灼,那火紧紧的锁着她,仿佛要将她吞噬燎燃。 容心羽忙推了下他,声音软软的道:“你放我下去……” 顾鎏陵本因为身体反应被发现而羞赧,但见容心羽这模样,眸光又深了两分。 硬是将人按在腿上不放,埋在容心羽雪嫩的脖颈努力平复着深重的呼吸。 少许,声音有些暗哑的道:“阿羽,我不做什么,让我再抱一会儿。” 可是夏日衣着单薄,温香软玉在怀,感觉尤为热烈。 顾鎏陵感觉根本没法平静,好像越抱越冲动,心里就像有只爪子在挠似得,令人躁动难安。 到底主动松了手,放开了人。 容心羽红着脸,赶紧自他腿上站起来,挪到了旁边的凳子上。 一时也不敢往顾鎏陵的方向看,这种事情真是太刺激了……为了掩饰心中的紧张,容心羽忙伸手去倒水。 自己喝了杯后,为了排解暧昧紧张的气氛,便问:“你喝不喝?” 顾鎏陵也没好到哪里去,俊颜上的红一直不退,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道:“我这还有。” 凤眸瞄向容心羽的方向,就觉得灯火朦胧,月下的人儿仿佛拢了温柔的暖光,唇瓣嫩嫩的,分外诱人。 心里不禁想,婚期还有两个月,他还是忍一忍别再晚上过来了。 他怕把持不住,做出过分出格的事情来,传出去对她名声有碍。 想到这里,顾鎏陵道:“下午我娘回府之后便向秦府递了拜帖,大概过几便会找秦师傅商谈婚事。 七月不宜嫁娶,初步会定在八月初二。” 容心羽道:“可是,我师傅还未回京呢。” 此前盛京赈灾钦差团是回京了,但是后续工作还未完全。 为防止龙氏这边再出幺蛾子,她师傅便留在了江南那边。 那些受灾的多为普通农户,靠天吃饭。 江南那边通常一季稻谷,一季麦子。 上季度的农作物全都淹掉了,靠的朝廷出银子四处筹粮食。 而今周围粮仓空虚,其实已经有些艰难。 为了保证百姓能够安然过冬,接下来的冬麦种植尤为重要。 秦簌得帮忙保证稻种的货源! 顾鎏陵道:“秦师傅三日之内应当能回盛京。” 容心羽诧异:“你怎么知道的?” 顾鎏陵含笑:“顾珩御来信,说他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已经在协助秦师傅处理江南后续之事。 按照上次寄信的时间,估计他们会一道回来。” 容心羽了然:“我家望初也该回来了!” 我家? 顾鎏陵听着这两个字挑眉,倒也没有说什么。 而后聊起正事! 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针对性很明显,主要是冲着顾鎏陵与云曼月去的。 龙云双人没在,却必然参与其中。 二人复盘了一遍后,心中的情潮也冷静下来。 顾鎏陵道:“太子伤的不轻,如今自顾不暇。 而且,他也没有道理算计我与云家嫡女。” 容心羽不反对这个说法,毕竟云曼月不似以前的“自己”。 看起来又蠢又没有脑子,比较好“掌控”。 云曼月背后有庞大的云氏一族,云氏一族作为德妃的母族,当然得帮着德妃与二皇子凤锦温。 凤锦温这个礼亲王虽然不出挑,但明显比凤锦荣那个老六看着正常。 太子真想得云家势力,还不如自己直接娶了来的作用更大! “那这是淑妃母女自己的意思?并且是背着太子干的?”容心羽道,“可她们母女二人折腾什么?” 顾鎏陵道:“至少从今日之事来看,清平公主脱不了干系。 至于是帮谁,我已经让人在查。” 容心羽也陷入沉思,不禁喃喃:“淑妃没有儿子自然夺不了嫡。 就算让她知道我有大笔的钱,跟她们又有什么关系? 她要是有个儿子,能把我算计回家当大当小,都还说得过去! 但她没有! 就她的身份,背靠太子才是最稳妥的。 可她却想将云曼月塞咱们之间来离间,分明要针对太子一派似得。 哪里是太子一派的表现?” 又去看顾鎏陵:“她害得若非咱们这种正派人,我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也有一颗伸张正义,想为民请命的心?” 顾鎏陵唇瓣一勾,失笑出声。 容心羽纳闷:“怎么了?” 顾鎏陵抬起如玉的修手,轻抚上她柔软的鬓发。 态度亲昵中带着一丝不必言喻的宠溺。 容心羽睨着他:“为什么我说咱们是正派人,你要笑?” 顾鎏陵笑道:“阿羽说的对,我这是……会心一笑。” 容心羽狐疑的看他,心知肚明这男人觉得她把他囊括在正派人之列,很好笑吧。 这男人倒是有点自知之明,但这个不是此时重点! “我以前倒是没有发现淑妃这些问题,后宫这些事情,你知道多少?”容心羽言归正传。 顾鎏陵温声道:“这个人一直很低调,伺候陛下十几年,不争不夺。 旁人说她是太子一派,其实她并没有为太子做过什么。 在后宫中,从不争权夺势,经常吃斋念佛,倒像是与世无争随波逐流的事外人。 若非阿羽你给我分享的秦师傅所说的那些,一开始我倒是未曾注意到她。” 容心羽颔首:“我也没有想到,以往我虽然经常进宫,但见她的次数不多。 但是狐狸终究会露出尾巴来!这不就露了吗? 我能想到的便是,她要么支持了别的皇子,要不就是想封个太后当当,方便她自己将来临朝称制?” 容心羽暂时想不到别的了。 “你说什么?”顾鎏陵突然问。 容心羽疑惑看向他:“啊?我声音太低了?你没听清?” “临朝称制……”顾鎏陵却自己低喃。 容心羽一愣,想起来,这个时代的历史背景可以追溯到的王朝,并没有太典型的这种例子。 容心羽结合自己那个时空一些历史,开口道:“淑妃若是真有那等野心,那她肯定不会帮太子。” 毕竟,太子已经成年,人脉、金钱、权利,他什么都不差。 若是顺利登基,便是名正言顺的九五之尊,而淑妃顶多一个太妃而已。 怎么可能让太妃骑他头上? 顾鎏陵颔首:“这件事,我会仔细查查。” 容心羽根据知道的,又提了几个点,顾鎏陵一一记下。 “再说龙云双,这就要提到什么前世今生,重生这种玄乎的事情了。”容心羽道。 继而一手托着下巴,好奇的仰望顾鎏陵:“你说你也会做有关前世的梦,最近有新梦吗?” 顾鎏陵对上少女灵澈的眸子,就想起前一刻的情动,心里不禁又有些心猿意马…… 的确有新梦,但依旧都是有关眼前人的,多数是诸如此类,难以诉之于口的情事。 那个世界与眼前的世界,存在的人都是一样的,却经历着不同的事情。 也不知哪个点变了,一些人的人生际遇发生了改变。 那个断断续续的梦里,他与容心羽此时应当是还未成亲的。 很多事情本也该在明年发生,却在今年提前发生。 顾鎏陵斟酌一二道:“只有梦里你给我写在纸上的东西我记得,很多事情醒来后便没了印象。 最近的话,会有一件好事,但我记不起来了。” 容心羽有些遗憾:“这样看来,还是龙云双的梦厉害一些啊。 毕竟,能够把你不离身的私印模仿的那般相似。 这样的话,以后咱们当更加小心了。” 提及龙云双,顾鎏陵的眼底顿时浮现杀意! () 第249章 姐妹俩来比较 这个女子用心恶毒,总是想破坏他与阿羽的关系,将他拽入泥泞。 加上其此前在灾区做的那些事情,干刀万剐也不为过! 容心羽看着顾鎏陵道:“你想杀龙云双?” 顾鎏陵对上容心羽的眸子:“我不会贸然出手,这段时间她与咱们冲突明显。 直接弄死她太扎眼,会惹太子不快。 而太子,也不是动的时候。 起码也得将那些粮食与银子找出来。” 就算找不出来,也得让他想办法把窟窿给填补上。 而龙家是最好的棋子! 容心羽觉得是这个道理:“最大的问题还是粮食,之前能够调用的都调用了,秋收还早。 哪怕咱们不缺,那么多粮食在敌人手上,对咱们而言也是个极大隐患。” 杀一个龙云双,很简单。 若是因此影响家国大事,便不值当了。 顾鎏陵颔首:“龙氏女既然懂预知,不防利用上。 想个办法,让她从太子那将粮食给逼出来!” 二人一拍即合,打算暂时当不知道龙云双参合进来了。 只是对立关系已经形成,那么回敬一点“礼”,膈应一下龙云双,自是必要的。 关于夏帝的心思,还待舒靖廷查出后续。 这个话题暂且聊到这里。 容心羽不免问及顾鎏陵家事:“对了,今日你二婶在车上闹的挺凶。 我记得我离京的时候,京里还为劫匪的事情闹腾,那件事查出来没有?” 顾鎏陵道:“知道他们找了劫匪想毁玲珑清誉,为此,二房的那位被罚了一个月禁闭,并且割了不少财务赔偿,也是这两日才放出来。 至于后来的路匪,确定跟他们无关,是栽赃陷害。” “咦,那是谁?”容心羽诧异。 顾鎏陵道:“路匪们没有看见真容,说不出来。 这些人本就是流窜作案,一般倒也不敢惹城中权贵。 之所以接这单,也是被银子迷花了眼。 一时倒也不好查。” 容心羽闻言不免担忧:“凶手未明,那府中女眷出门当要小心了。” 顾鎏陵道:“已经安排了暗卫,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容心羽没有问,为何以前没有暗卫。 因为都知道,盛京城以前就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而且,顾珩御之前跟着他们出城,想来顾鎏陵还是有防备的。 只是没有想到,两波不同的歹人同一日作案,一方阴差阳错耽搁了顾珩御。 不过,好在吕氏会武功,她当时也在,没有吃亏。 …… 镇西公府这边花前月下人月和谐,晋王府这边却是一片愁云密布。 凤锦荣接风宴没有参加,就被夏帝叫人拖出去看着容心珞受刑。 后来也没脸再去,听说夏帝身体抱恙,也不敢去触霉头,找个借口就出宫了。 一回府,就召集了自己以前的幕僚,商量挽救对策。 谁知道,以前养的二三十人,如今只叫来个,还都是从来碌碌无为的。 凤锦荣气的不行,纡尊降贵跑出去运作了一天,无功而返。 看着空荡寒酸的正厅,想撒气,却砸无可砸。 随便一脚踹上身边的椅子,便是一声痛呼。 “啊——” “王爷,您怎么样?”容心宝正好进来,看见这一幕,急忙迎了上去。 凤锦荣被小太监扶着在一旁椅子坐下,抬头就对容心宝吼道:“你又想来闹?” 他现在简直看见姓容的就青筋直跳! 容心宝一脸委屈:“王爷,宝儿知道你心情不好。 您辛苦跑了一日,想是没有吃东西,所以让厨房备了热食来看看你。” 凤锦荣心情这才有所缓和:“谁还吃得下,如今我王位都被你们姐妹闹没了,你们满意了?” 容心宝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是因为宝儿……” 今日就听说凤锦荣被削了王位,只是姐姐受伤昏迷,她找不到人问。 而后就想起对凤锦荣下/药的事,是不是因此损了凤锦荣私德? “还不是你姐,走路好好的,非得去找容心羽那个刺头的麻烦。 是之前被打的轻了吗,怎么就敢去找她的晦气?”凤锦荣一肚子的火气一股脑的就朝容心宝发作。 只字不提,自己当时也想算计威胁容心羽的事。 容心宝震惊的瞪大眼:“什么,我姐姐又去找大姐姐的麻烦了? 她也太不懂事了,她怎么敢?不是说好,要与大姐姐求和的吗!” 凤锦荣一愣,见容心宝没有哭,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心气稍顺。 跟着冷哼一声:“她就是敢了,还当众抖出此前在庄子上的丑事,这不,砸了自己的脚!” 容心宝惊呼:“我姐姐疯了吗?那事情自己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居然还旧事重提,这是害怕别人忘记当时的不光彩吗?” 她都不知道一向聪明的姐姐怎么了,被全庄子的男丁看光了,光彩吗? 幸好是凤锦荣不嫌弃,还纳了她进府。 怎么敢再提? 就没想到,容心珞是想单独针对容心羽与顾鎏陵。 凤锦荣一愣,不禁多看了容心宝一眼。 不免就拿这容家二房的姐妹俩来比较,以前容心珞最是善解人意,才尤为得他的心。 而容心宝与容心羽差不多了,甚至比过去的容心羽还咋咋呼呼的,粗鄙的很。 他是一点瞧不上的! 如今的话,容心珞整日顶着张憔悴的怨妇脸,出口的话从来只有抱怨。 连床笫之间,都要碎碎念。 还有今日惹来的祸端……真是自从容心珞进门,他日子就没有顺过。 凤锦荣此时是真的后悔,当初脑子被驴踢了才鱼目当珍珠。 再看眼前的容心宝,小脸虽然不是特别出色,但少女年龄正好,珠圆玉润的,一副为他义愤填膺的模样,就特别熨烫。 尤其容心宝说:“不行,我得好好去说说我姐姐,让她去跟大姐姐道歉。” 凤锦荣顿时心思一转:“你愿意去跟你大姐姐赔不是吗?” 容心宝忙说:“为着王爷的王位,别说是赔不是,就是给大姐姐跪下磕头,宝儿也是愿意的。” 就算凤锦荣不当皇帝,那晋王也比郡王位分高不知道多少了啊。 她又不傻! 一家子都已经被斗败成落无毛的鹌鹑,还看不清现实吗? 而且,容心宝这段时间也算彻底明白了,亲姐姐亲爹都靠不住。 还得识时务,抱紧容心羽的大腿。 毕竟,父母姐妹都没给她带来什么利益。 她吃的用的好东西,前面十几年都是威武侯府的。 如今也是大姐姐一句点拨,让她得以进府,摆脱商人妇的身份。 “但是我得先去找姐姐,免得她拖后腿坏事。” () 第250章 还是有点嫩 凤锦荣乐见其成,本来也是想让容心珞姐妹二人帮着打感情牌的。 谁知道容心珞那个不长脑子的,尽给惹是生非。 如今见容心宝态度积极,便道:“难得宝儿你如今懂事了,那你先好好劝说珞儿。” 容心宝好脾气的道:“女子当以夫为天,谁让王爷您是宝儿的夫婿呢。 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您赶紧去用膳,宝儿这就去找姐姐理论。” 凤锦荣更觉得心里熨帖了,微微颔首:“好,晚些本王去你房里。” 容心宝脸颊一红,羞涩道:“还是王爷身体要紧……宝儿先告退。” 说着便走了。 凤锦荣越发觉得容心宝懂事,心里想着,这几日可以多去她房里走动。 容心宝到了容心珞房里,容心珞也才醒没有多久。 容心宝看见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到底是于心不忍。 但是想着如今的处境,又觉得气上心头。 “我搞不懂你,姐姐,你为何非得跟大姐姐作对,难道吃的亏还少吗?”容心宝站在床头,无奈的说。 容心珞身心俱疲,感觉自己快死了。 看见容心宝进来,本也无力应付。 听见这话,就觉得一股郁气上心头,掀起眼皮瞪向她。 容心珞有气无力道:“你这是要为容心羽那个毒妇来教训你亲姐姐?” 本来因为容心宝爬了凤锦荣床的事情,姐妹俩之间就已经有了隔阂。 她愿意接受姐妹共事一夫,不代表心无芥蒂。 在她看来,接受,也不过是借腹生子,借别人不如借自己妹妹的,而她容心珞才该是凤锦荣的挚爱原配! 容心宝柳眉竖起:“我是为大姐姐教训你吗? 你也不想想咱们现在的处境。 娘还在牢里,不到半个月就要问斩了啊! 好不容易等到晋王表哥出来,说好了一起先哄着大姐姐,你看你现在干的好事!” 容心珞一愕,这才想起在牢里的亲娘。 “姐姐,你太自私了,你就想到你自己。以前是,现在也是!”容心宝气道。 容心珞一听这话,顿时怒上心头:“你怎么有脸说我? 你不自私,你早嫁去了苏家,得苏家钱财相助,找到人帮忙救娘……” “姐姐,你怎么这么傻?”容心宝惊讶的看容心珞,“我以前觉得你很聪明的,你不知道,这世道皇权至上?还是你明知道,就是故意装傻?” 容心珞一噎,心底不禁有些发虚。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还跟以前一样,就喜欢跟大姐姐别苗头。 以为有晋王表哥撑腰,就了不起了,总想要压大姐姐一头。 可是你凭什么啊? 晋王表哥都斗不过,若是找茬大姐姐有用,咱们至于现在这样? 你又不是头一回吃亏了!” 不得不说,容心宝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容心珞的痛处上。 容心珞也的确后悔了,但她现在根本不想听这些话,她已经受够凤锦荣的指责了。 奈何现在身子不适,也只得有气无力的喊:“我不要你管,你滚出去……” 容心宝气急:“我也不想管你,你这个心里只有的自己的自私鬼。 我只是来告诉你,别再自不量力的找大姐姐茬,拖后腿了。 若是因此耽误了救娘,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容心珞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的脸色通红,头一垂晕了过去。 屋内婢女吓得不轻,赶紧又去给找大夫。 …… 次日,容心羽睡到日晒三竿才起。 算起来,这是两三个月以来难得睡的一个好觉。 这边才有动静,锦悦的声音就在外面传来。 “郡主,您起吗?” “起!”容心羽答应一声,几个小丫鬟便推门进来,服侍她洗漱。 凝心为容心羽递上毛巾,说道:“郡主,宝小姐一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说要见您。 奴婢见她脸颊红肿的厉害,言语中透露,好像是姐妹之间发生了矛盾。” 容心羽闻言轻咦:“哦?容心珞打的?” 凝心道:“应当是吧!” 容心羽微笑,从台面上拿了一盒药膏给凝心。 开口道:“给她送去,就说这是看在姐妹一场,给她的最后情面了。 她娘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官府罪证确凿,非要查办,除非是喊我去冒名顶罪,替她娘去死。 这可能吗? 所以,让她以后别再来了。” 临冬在门口听见这话,忍不住道:“她们姐妹俩狗咬狗,打的越凶越好呢,这么好的药膏倒是便宜她了!” 容心羽却是淡淡一笑:“便宜不便宜,得看长远价值。” 心道,容心珞打容心宝? 容心珞现在能拿得起筷子,她都要敬她是条女坚强! 临冬不解,不是说让容心宝不要再来了吗? 容心宝一向也不聪明,能有什么用? 倒也爽快的拿了东西出去了! 镇西公府外,容心宝等的腿都麻了。 在听了临冬的话后,不无失望。 但当临冬给了药膏之后,容心宝眸光亮了。 “麻烦临冬姐姐帮我谢谢大姐姐,我一定谨记她的教诲。”容心宝感恩戴德般,捧着药就走了,没做任何纠缠。 “居然还叫我姐姐?!”临冬见她没有闹,十分纳闷。 容心宝上了马车后,手里拿着药膏,心里其实大松了口气。 她想问题很简单,就自己家对容心羽做的那些事情,换她她是不可能原谅的。 跌落尘埃以后,容心宝自以为长大了很多。 如今容心羽还关心自己,可见容心羽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而事情归根究底,也还在晋王身上! 容心宝看着手里的药膏,又想起躺在床上发烧不退的姐姐,还有牢里的亲娘,一时间思考了很多…… “请问,里面可是容家二房的宝儿小姐?” 这时,马车外有人问。 容心宝掀开车帘,就看见一个小丫头站在不远处。 看衣着,便不似一般小门小户出来的。 不禁问道:“你是谁?” 小丫头恭敬的朝容心宝福身,笑着道:“听说宝小姐遇见了难处,我家主子可为宝小姐排忧解难。” 容心宝立即警惕的看向小丫头:“你家主子是谁,为何要帮我?” 小丫头道:“宝小姐若是信得过,便与奴婢来。 不远,就是西慈胡同对街的报春胡同。” 容心宝立时警惕起来:“信你?我又不认识你,你当我傻啊! 我才不去! 你若真心想帮我,那你们怎么不来晋王府?” 容心宝想,晋王殿下身为皇子都没办法。 大姐姐比皇子还厉害,也帮不了自己娘。 这小丫头说她主子能帮自己,那至少得比晋王殿下厉害吧,怎么可能藏在小巷子里? 西慈胡同几品官住多大规制的房子,她以前不清楚,如今门清。 报春胡同的房子才多大? 所以不待小丫头说什么,容心宝就落下帘子,直接让车夫走人。 “诶,宝小姐……”任由小丫头在后面追喊,容心宝也没有搭理。 小丫头悻悻离开。 临冬将这一切看在眼底,转身就从街角回了府。 容心羽已经打完一套太极,坐在水榭里用早膳。 流云张罗着,将这段时间的一些重要邀请帖,还有账册都搬进了水榭来。 临冬小跑过来,开口道:“郡主,您料事如神,果然有人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 宝小姐才出这条街没有多久,就遇上事儿了。” 于是简单说了经过。 又道:“那个找宝小姐小丫头奴婢虽然不认识,但报春胡同还能有谁记挂着咱们? 也就那位姓龙的了!” 容心羽闻言道:“容心宝倒是长进了,不过,容心宝还是有点嫩,很容易被人绕进去,让孙掌柜派人盯着一点。” 临冬答应一声,立即就去了。 流云随后道:“郡主,宁国公府云大小姐方才让人送来了帖子,还有一封信。” 容心羽接过信来拆看:是云曼月想找个时间与她小聚,没有外人。 容心羽估计,多半还是因为昨日宫里发生的事情。 昨日宁国公府礼貌性的送了水果过来感激,今日的话,当是已经商量过了。 怕是有什么决策性的事情要跟她谈! 如今朝中是多事之秋,她有点好奇,云家如今的态度倾向。 容心羽道:“若是云大小姐方便,我明日登门拜访。” 随后又问及穆夏,这段时间宋青阙和她干儿子那边的情况。 知道那边近来都好,此前也问过几回容心羽,便打算抽空去看一看母子二人。 “郡主郡主!” 正在这时,才出去没有多久的临冬又惊慌的跑了回来。 容心羽疑惑:“怎么了?” 临冬一进来就说:“刚才秦府来人,说秦姨昨天就回来了,但是人受了伤。” 容心羽立即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伤的如何了,怎么现在才来说?” 临冬急忙道:“人还没走,就在外头。 应当是不重的,不然也不能现在才来。” 容心羽闻言也稍微冷静一些,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她此前在安置营,师傅是知道她的医术的。 若是很严重,不应该瞒着自己,而请别的大夫。 不过,师傅这当是为了自己协助朝廷办事,才在外面耽搁那么久,并且出事。 容心羽自然把责任揽自己身上,立即就叫人备马车,准备去秦府看看。 “悦秋,你带上药箱跟我一道走。” () 第251章 看见就知道了 路上又从来报讯的口里得知,秦簌胳膊中了箭,问题不大。 倒是秦坚,伤了好几处,情况严重一些。 不过,也并无性命之忧。 至于怎么伤的,报讯的还不清楚。 容心羽到了镖局以后轻车熟路,也没有人阻拦她。 进门穿过广场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与她打招呼。 不少是之前跟着一起去灾区的的师兄弟,待容心羽的态度特别好。 “羽师妹来了啊!” “郡主过来看咱们宗主吗?” “秦姨在房里,应当还未起,你直接进去就行。” 容心羽一路笑眯眯的跟众人打招呼,听这话,也就直接朝后院去了。 才上午时间,烈阳高照, 镖局和秦府是一体,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 途经的庭院只是一些矮灌木,就算有风,带起的也是日晒下的微微热浪。 容心羽一路扇着顺手带的金丝雀鸟团扇,快步到了秦簌所在的庭院。 一进院子,就远远看见了端着盥洗用品的弥萝从院子的另一面过来,刚到门口。 容心羽便小跑过去:“弥萝师姐!” 弥萝眸光一动,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忙提高声音说:“郡主,您过来了。” 容心羽看见了,脸上笑容收敛:“师傅怎么样?” 直觉的是秦簌情况很严重,但是她来的匆忙,里面可能没有来得及掩饰。 容心羽想到这里,便直接去推门。 “郡主,你不能进去!”弥萝赶紧来阻止。 容心羽皱眉:“我师傅待我如亲女,她房间我有何进不得? 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是不是师傅伤的严重,你们想瞒着我? 我都来了,你们瞒也瞒不住!” 说着不顾弥萝的阻拦,强行推开了房门。 房门推开的瞬间,就听得里面一阵兵荒马乱。 容心羽刚刚进门,想要往内卧去。 隔着一道屏风,便看见一人被从榻上踢了下来。 “砰”的好大一声响。 “唔,簌儿?”那痛呼。 竟是男子的声音! 容心羽紧急刹住步子,一眼不敢多看。 脚跟一转,以团扇遮住脸,急急道:“抱歉,抱歉,走错房间了。” 说着逃也似得跑出了房间。 对上面色通红的弥萝,不禁道:“你怎么不早说?” 弥萝尴尬的道:“这让我怎么说,说秦姨屋里有男子……刚才都说了别进!” “啊?”容心羽愕然,眼睛瞪的溜圆。 是她听见的那样吗? 她还以为,她走错房间了! 再一想也是,这是秦簌的院子。 秦府地方大的很,什么样的客人能睡秦簌主卧的床榻? 那么,真是有个男人睡在师傅榻上?! 见弥萝将房门合上,容心羽将她拉到边上:“我师傅这是去了一趟江南,给我捡了个师爹回来吗?” 弥萝眸光闪烁,看了眼容心羽身后一道跟着,眼睛一样瞪的溜圆的悦秋。 不自在的道:“不是在江南捡的!” “不是在江南?那是在哪里?”容心羽好奇的不行。 弥萝看了眼房门的方向,道:“郡主可以去前面的亭子稍后……其他的,等会你看见就知道了!” 这口气,是熟人啊! 容心羽也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觉得也是。 大约半刻钟后,秦簌的房门吱呀一声,自里面被人拉开。 容心羽坐在亭子里,正对着房门。 当看见从师傅房间里出来的人时,感觉竟是又惊讶,又有几分了然。 她还真是看见就知道了! 这不就是师傅之前那位,她书院的音律老师,周矜吗! 周矜推开门后,便直接走了过来。 容心羽站起身,不禁仔细打量了这位“师爹”几眼。 说起来,师傅今年也就三十出头。 作为习武之人实际上的状态不比二十出头的差,只是平时嫌少打扮自己。 而周矜也不老,大概大了师傅二三岁左右,是男人正当年的时候。 他的长相斯文俊朗,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让他酝如沉香般的典雅。 他走来的模样,沉稳有度,看起来就是个可靠温和的长辈。 谁能想到,他刚刚才被师傅秦簌踹下榻? “周先生!”容心羽斟酌过后,这样称呼。 周先生眸光温和里透着三分慈爱,落在容心羽脸上。 笑道:“你师傅她受了伤,夜里发烧,我不放心,便在一旁守了她一夜。 如今她烧退了,你进去看看她吧。” 守夜守人床榻上了,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的……容心羽腹诽。 却摆出一副信以为真的模样,感激的道:“有劳周先生了,那我去看我师傅了。” “嗯,我去看看你秦师兄。” 容心羽比了个请的手势,给周矜让了路。 待周矜走了过去,这才小跑着往秦簌的房间去。 到了门口,容心羽小心翼翼的朝里探进半个身子。 试探性的开口:“师傅,徒儿现在能进来了吗?” 只见秦簌端坐在正对玄关的桌子旁,身上着的白色中衣,头发被一根银簪简单的盘在一边,其余头发还散在肩头。 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少了两分凌厉,多了几分女子因有的娇态,成熟又有韵味。 所谓御姐,大约如是! 秦簌正望着容心羽,对上徒儿过于清澈的眸光,不自在的垂眸拿起杯子。 这才慢声道:“都来了还见外?” 容心羽这才踏进房门,走到桌案前,期期艾艾的道:“师傅,我真不是故意的……那个,你伤还好吧?” 秦簌轻咳了一声,掩饰的喝了口水:“没甚大碍,一些皮肉伤而已。” “我还是给你把把脉吧,不然我不放心。”容心羽坐在秦簌对面,担忧的说。 秦簌也没有拒绝,直接伸出手。 只是,耳根处有些发红,明显还在尴尬。 看着容心羽,似乎欲言又止。 不知如何向容心羽解释,她与周矜之前的事情。 容心羽好像没有在意,指尖搭在秦簌手腕。 探了片刻后收回,微微颔首。 “师傅的确很健康,若是想再给徒儿生个师弟师妹,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容心羽一本正经的说。 秦簌脸一红,抬手就要去敲容心羽的脑袋。 容心羽赶紧抬手去挡:“师傅莫打,徒儿知道错了。” 秦簌也没真的打下去,着恼的瞪了她一眼:“竟敢开师傅的玩笑!” () 第252章 我都懂 容心羽笑嘻嘻道:“师傅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徒儿不会笑你的。” 秦簌眸光复杂,嘴唇微动,依旧有几分羞愧。 毕竟,之前自己还教徒儿要防备周矜。 容心羽见此道:“徒儿懂,受用不代表被利用吗。 周先生还能得师傅的眼,是他的福分。 只要他能把师傅伺候好的,徒儿便当他半个师爹也无妨。 徒儿都懂!” 秦簌抚额,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别懂了……你记住师傅以前的话就行,什么都没变。”秦簌说。 其他的,感觉解释无用。 “好,徒儿懂!”容心羽点头如捣蒜。 就如她对师傅说过,她大约会抵挡不了顾鎏陵的美色诱惑而后受用。 但是,原则问题不变,该有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哪怕她对顾鎏陵是有些心动了,但是该有的清醒也当有。 秦簌手握龙音那么庞大的资产,却从未起过私心,人品自是无话可说。 感情方面,相信师傅这个老江湖比自己懂,不然的话,她当早嫁给周矜了。 毕竟,两人儿子都那么大了。 所以,对于师傅秦簌,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秦簌欲言又止,再三斟酌后,最终咬牙道:“师傅与周矜私底下断也未断,这十多年,偶有见面。” 容心羽颔首:“我懂,师傅您真的不用仔细解释的。 不论你做什么,徒儿都信您。” 秦簌:…… 忍不住就道:“你到底懂什么呀?” 容心羽以团扇掩着嘴,笑弯了眉眼。 朝秦簌挤眉弄眼道:“徒儿说出来不好,知道他在师傅这儿得用,却并不影响大局。 徒儿是真懂!” 秦簌一愣,突然就不尴尬了,反而眸色认真的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眨巴眼:“师傅怎么这样看徒儿?” 秦簌眯眼:“你懂的还挺多! 那你来说说,怎么个得用法? 又是谁教你这些东西的,你懂了多少?” 容心羽:“额……” 就有种,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秦簌神色严肃的道。“是不是姓顾的那个臭小子已经对你做了什么? 你们可还未成亲,你是公府嫡女,以后是大宗族的宗妇。 不似师傅,我们江湖儿女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若是婚前传出对你不好的流言,以后在婆家怕也要让人看不起。 青阙那孩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吃了多少苦,你也是知道的!” 容心羽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师傅你想的那么严重。 没有成亲之前,徒儿绝不做逾越的事情。” 秦簌瞪眼:“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 声音都不免拔高了两个腔调! 容心羽以扇子遮住全脸:“是我不好啦,没有忍住,主动上去亲了人家两口……没有别的了! 好了好了,师傅,咱们换个话题吧。” 秦簌听见容心羽说,是她主动的,分外惊讶:“你?就两口?” 那种要找人算账的气势顿时就弱了! “额,可能是三口?反正肯定不超过五口……真的真的!” 容心羽笑道:“师傅,您别急眼吗,婚期应该在八月初二,我有分寸的。 咱眼前还是先说说您受伤的事情吧! 听说秦师兄伤的更重? 昨夜你们也不叫我! 还有望初呢,她跟你们一起回来了吗? 这段时间,事情都还顺利吗?这究竟都是怎么回事? 徒儿见着你这伤,也不像旧伤。” 秦簌闻言,知道孰轻孰重,便顺着容心羽的话转移了话题。 师徒二人,谁也不为难谁。 秦簌道:“我们并无大碍,这件事说来还有点蹊跷。” “哦?”容心羽诧异。 接着,秦簌简单说了事情经过。 此前,秦簌一行在乌州帮忙筹备粮种。 所幸一直顺风顺水,担心的流寇也没有再出现。 后来事情办完,秦簌想着容心羽的婚事,便日夜兼程,提前往回赶。 一行人于昨夜抵达京郊,人困马乏。 便想着,在容心羽的庄子上过一夜,次日一早回城。 谁知道,就在半夜突然来了一批刺客偷袭。 人数有五六十人,个个武功高强。 “看得出训练有素,不是一般高手。 若只是为师镖局一行,怕真要着了道。 幸好顾公子身手不凡,以一挡十,为咱们争取了生机。 只是,他因此与望初不慎落进黎芳湖……” “什么?”容心羽听得这里就有些坐不住了。 秦簌忙说:“人已经上岸了,是昨夜顾家二郎找到,当时让人连夜回的话。 如今望初应该在他们那边,没有大碍。 你师兄又让人叫了周矜过来为我们看伤,时候太晚了,便没让人惊动你。 又怕你从其他人嘴里听的不清不楚的,会着急。 这才吩咐人,让今早去给你知会一声。” 说到这里,秦簌忍不住去问门口的弥萝:“早晨是谁传的讯?” 传的不清不楚的! 若非如此,她这好徒儿也不会急匆匆的就往她屋里闯,撞见那么尴尬的事情。 弥萝眼神闪烁:“这个……得去问一问。” 秦簌柳眉倒竖,倒也没有多咄咄逼人。 大概自知理亏。 容心羽假装不知道师傅又尴尬了,一本正经的道:“顾鎏陵都知道了?看来昨夜就我睡了个好觉!” 秦簌眸光柔和两分,心疼的摸了下容心羽的鬓发:“算那小子懂事! 你此前一路奔波回来,本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而且就算叫了你也没有用,当时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了。 剩下的,就是调查刺客的来源。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 容心羽心知这些人关心疼爱自己,担忧的道:“师傅一点不知对方是何人吗?” “初步来看,应该和上次在乌州刺杀你的是一批人。 这次原也不为了刺杀,明显是冲着师傅来的,生擒师傅的用意明显。”秦簌说道。 容心羽闻言皱眉:“难不成是因为我娘嫁妆的事情?” 秦簌正色道:“不管是因为你娘的嫁妆,还是你爹的兵权。 这朝中关系错综复杂,逐利者不息。 怕是很多人都将你视为囊中物。 若是真有一日,有人拿师傅性命要挟,你也当以大局为重!” 容心羽闻言神色凝重,并没有立即答应秦簌。 “羽儿,你记住师傅的话。”秦簌将手搭在容心羽的肩膀上。 容心羽望向秦簌的的眼,郑重的道:“师傅,我会慎重权衡你的话。 但是,现在这个不是重点。 没有道理敌人都杀上门了,咱们还坐以待毙,考虑面对危险时的取舍!” 秦簌赞赏的看着容心羽:“你现在看待事情越来越稳妥,放心吧,师傅已经着人调查。 顾家二郎那边也没有闲着,似乎已经有了些眉目。” “哦?怎么说?”容心羽立时问道。 秦簌道:“他没有直说,但看样子,心底应当是有数的。” 容心羽想,顾鎏陵能有什么数? 上回的人,八成跟林贵妃一派有关。 这次难道还是他们? 不是说,那群流寇只会在乌州一带活动? 容心羽不解,决定找顾鎏陵问问。 若真是这样,那么她得问问顾鎏陵,是否要重新审视与林贵妃一派的合作关系了! 这一派一边合作着,一边明里暗里的针对,算什么? 赌她软柿子,还是赌顾鎏陵不敢翻脸? 师徒二人又说了片刻话,容心羽提及宫里发生的有关清平公主之事。 秦簌听罢若有所思。 这时,外面来人禀报,说是吕氏过来了。 “快请!”秦簌立即来了精神,让弥萝帮自己整理仪容。 一刻钟后,秦簌带着容心羽在秦府的内院花厅接待了吕氏。 花厅里刻意摆了好些冰盆降温,以示重视。 吕氏带笑进门,看见容心羽,眼见的眉眼柔善慈祥了三分。 “阿羽是来探望你师傅的吧!” 容心羽颔首,朝吕氏微微福身:“晚辈见过吕伯母。” 吕氏忙上前一步,扶着容心羽一道落座:“跟伯母这还见外?” 几乎客套话后,吕氏简单说明了来意。 一是因为听说秦簌受伤,所以特意探望问候; 二是和秦簌确定一下,何时方便谈论容心羽与顾鎏陵的婚事。 秦簌当即表示自己无碍,将容心羽打发下去,要与吕氏详谈。 容心羽知道,这时代谈论婚事,姑娘家是不方便在场的。 虽然她自己不介意,但还是听从了长辈的安排。 吕氏在秦府待了小半日,敲定了所有流程的日期,才喜滋滋的离开。 秦簌本是要留饭的,但是吕氏急匆匆要走,片刻也没有多留。 一副生怕迟了,婚事就要泡汤的模样。 秦簌不免纳闷的对容心羽说:“你这未来婆婆对你倒是上心,看得出来,是真心急着迎你入门。” 容心羽笑道:“徒儿我人见人爱,除了那些个心怀不轨的坏婶婶,应当很难有不喜欢徒儿的吧。” 秦簌瞪她一眼:“瞧你这臭美劲儿,这话也就能在为师面前说,知道吗?” “那肯定的,徒儿冰雪聪明,又怎么可能跟外人说这个。”容心羽笑眯眯的摇着手中团扇,给秦簌扇着风。 秦簌轻推了下她,故作认真的道:“少跟我打马虎眼! 我看你这婆婆啊,要不是过分精明,知道你的好。 要不是有什么短处压在心里,没让咱们知道。 但人品的话应当是没有问题的,你以后与她相处,还当注意着些。” () 第253章 解读 圣旨已经赐婚,想退婚是不可能的。 而且,秦簌也实在挑不出镇国公府这一房的毛病,不可能一点顾虑就说让容心羽不嫁。 原本也都各自知道,这场婚姻是合作关系,而非什么两情相悦的结合。 容心羽暗道一声:师傅好眼力! 吕氏可不就是心里压着事儿,一直以为顾鎏陵双向恋呢! 容心羽笑道:“徒儿谨遵师傅教诲!” 秦簌又叮嘱了几句,让容心羽尽量在府里待着。 这几日,六礼会陆续的走,她也会经常去镇西公府盯着。 容心羽在秦府用了午膳,探望了一下秦坚,便也回府了。 刚到府里,就收到了一封书信。 容心羽看着空白的信封,不免问道:“谁送来的?” 流云道:“是青延送来的,说是让郡主您亲启。” “青延?”容心羽拆开信封,同时问道,“他来有没有说望初的事情?” 流云忙说:“说了,望初受了点轻伤,如今在御爷那边养着。” 容心羽拆信的动作一顿:“在顾珩御那边养着?为什么要在他那边养着! 这都已经回京了,大白天的,还不让人回家。” 分明也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流云弯唇:“这个……可能需要郡主亲自问一问了。” 有些话没有直说,但是屋里几个丫鬟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 分明都心照不宣:望初这丫头大约是与顾珩御有点某方面的苗头! 容心羽却是皱眉:“顾珩御住哪里?派个人去问问,今天将人接回来。” 不是她想棒打鸳鸯! 若是顾珩御对望初有意思,望初自己也愿意,她自然不会反对。 但是未曾成亲之前,就这样在男方家里不回来,实在不妥当。 容心羽觉得,自家望初不是个笨姑娘,怕是顾珩御那边行事霸道拦着人。 她身为主子,自然不能不由得别人想怎样就怎样。 是纳是娶,都得有个合理的说法,不能任由人随意轻贱了去! “是,奴婢这就去问问!”临冬答应一声,就出去了。 容心羽这才继续看信,拆开外层信封一看,里面还套了个小信封。 信封上却是青阙二字,封口处还有火漆印。 这一看,就是一封不普通的私密信笺。 容心羽忙将信又装回了信封内,微微思索。 顿了下道:“备马,我去看看原哥儿。” …… 半个时辰后,容心羽带着府里厨子做的糕点来到西慈胡同。 宋青阙听到下人的传话,便抱着原哥儿出来相迎。 “你可算回来了!” 宋青阙一见面就将容心羽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眼底的关心真切。 容心羽上前接过原哥儿,笑着道:“我家在这里,我可不要回来吗?” 这一抱,不禁道:“呦,重了有三斤吧?” 印象里还是原哥儿微皱泛红的模样,如今却长成了雪白的糯米团子。 要容心羽形容,就是充气了似得,明显大了两圈。 原哥儿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看着容心羽,不哭也不闹。 见容心羽对他笑,便也裂开无牙的小嘴,笑出一嘴的口水,逗得容心羽咯咯直笑。 “我们原哥儿认识干娘啊,还知道对我笑。” 胡嬷嬷在一旁笑道:“这孩子虽然小,但都有种灵性,哪怕不认识人,知道谁待他好,自然就能对你笑。 郡主真心实意疼原哥儿,原哥儿也懂。” 容心羽含笑看了宋青阙一眼:“咱们进屋聊吧,外面热浪大。” 胡嬷嬷忙说:“对对,屋里有郡主着人送来的冰,凉快一些。” 宋青阙却是眸光微动,将原哥儿交给胡嬷嬷。 拉着容心羽往正屋走:“咱们说说话,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不少人上门拜访。” 胡嬷嬷闻言,便识趣的带孩子去了别的屋。 待其下人都退下,容心羽拿出信递给宋青阙:“其他先不急,你看看这个。” 宋青阙满眼疑惑的接过信封。 谁知,才看见信封上的字迹,脸色就变了。 容心羽忙问:“怎么了?” 宋青阙眼圈立时红了,几乎是颤抖着手拆的信。 容心羽在一旁看着,见她如此不免担忧,却也避讳着,没有去窥探她手里的信。 宋青阙只看了一眼,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得,直往下落。 容心羽就有些着急了,忙递上帕子:“怎么回事?这是谁的信,有话好好说,你别哭啊!” 宋青阙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容心羽不禁有些懵,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青阙,咱有话说出来,别憋心里。”容心羽柔声劝道。 宋青阙笑道:“阿羽,我……我太谢谢你了!” 容心羽一愣,这要不是宋青阙表情正常,她都要以为是反话。 “我知道的啊,不是说了大恩不言谢,今天怎么又提这一茬?”容心羽眸光不免落在那封信上。 宋青阙见容心羽这样,也是疑惑:“你不知道这信是谁给我的?” 容心羽倒也没有瞒着:“是顾家二公子让人送来的。” 其他的没有多解释,但宋青阙一下就听懂了。 宋青阙稍微整理了下情绪,看了眼外面。 还是觉得不放心,便将容心羽拉进内室,将信递给了她:“你看。” 容心羽一垂眼就看到了。 信纸一张,上书“安好,秘”,加上封面,统共就五个字。 容心羽结合宋青阙的境况,突然灵光一闪:“这是原哥儿的爹……” 声音压的极低,只有二人听得见。 宋青阙一边擦泪,一边笑着颔首:“没错,是他的笔迹。 他说,他还活着,只是因为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暂时不能回来。 所以,写了这封信让我安心。 还说,你与顾二公子,都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容心羽听罢:!!! 五个字,解读出这么多东西,真不负宋青阙才女之名! 容心羽了然之后,跟着笑道:“那这是大喜事啊!” “嗯嗯!”宋青阙连连颔首,一时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激动的在屋内踌躇片刻,突然走到烛台旁边点燃了蜡烛。 而后迟疑着,将信纸递到火舌跟前,依依不舍的将信纸给点燃,丢进了一旁的香炉里。 宋青阙一直看着信纸烧成灰烬,才移开眸光。 容心羽就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止。 “阿羽谢谢你,但这件事,从未发生过。”宋青阙抬眸看向容心羽。 眼神里的坚毅未变,但分明多了一些曾经没有的明亮。 () 第254章 我哪天不防备? 容心羽感觉到,宋青阙人生里的某些东西,又活了。 容心羽微微笑道:“日子照常过,还跟以前一样。” 二人相视一笑,无需太多解释。 容心羽在卫国夫人府待到下午,见出去办事的临冬过来,才准备打道回府。 上了马车后,容心羽便问:“望初回府了?” 临冬皱眉道:“这个死丫头,见色忘义不肯回来。” 容心羽诧异:“她怎么说的?” 临冬气呼呼的:“奴婢去问的青延,青延说,望初还有点事儿要办,暂时回不了。 奴婢就纳闷,什么事儿能比主子的召唤还重要? 奴婢非得亲自问问望初不可! 是不是忘了,谁才是她的主子?” 容心羽闻言微微疑惑:“后来你见着她人了?” 昨个说轻伤,今个说有事要办。 容心羽倒是知道望初有过人之处,只是顾鎏陵身边没人了,还是顾珩御身边都是废物? 就算望初特别优秀,好歹给自己这主子一句交代! 望初无父无母,她到底算是望初娘家人吧! 一提这,临冬更是生气的道:“奴婢去了镇国公府客院,正好撞见那位御爷自房里出来。 其衣衫不整的,脖子上还有挠痕,分明是女子抓的! 望初在屋里支支吾吾的说,她暂时不回,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再回来给主子您一个交代。 这奴婢还能说什么? 想也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容心羽皱眉:“那你从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她面?” 临冬道:“没有呢,当时外面还有镇国公府的下人在,奴婢想跟她理论也不好说。 万一真是有事儿呢? 但是大白天的……”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容心羽明白。 临冬是觉得望初大白天的与顾珩御暧昧不清的不妥当。 想质问望初究竟是真有要事,还是为了男人乐不思蜀? 但容心羽还未进镇国公府,两个女卫在别人家吵起来,确实不妥当。 “那位御爷确实长的不错,望初被迷了心智倒也能理解。 但是,她一个姑娘家,这样跟人家不清不楚的,必定会吃亏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也不说仔细,真是气死人了!”临冬又急又气。 容心羽也是想不通! 顾珩御称顾鎏陵为主,但顾珩御明显不是一般的跟班跑腿。 没有在朝中谋职,当不是能力不够,而可能是顾鎏陵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将来怕是成就不低! 这样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奴婢去玩弄太简单了。 望初几个在她身边称奴婢,实际上都不是奴籍。 虽然她没有想过跟身边这些小丫头平起平坐,但是绝对不想看见她们于人为妾。 曾经想的是:待她们寻得良配,便为她们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让她们以义结金兰姐妹的名义,自府里风光出嫁。 这一切是她的想法,并不能杜绝这种权贵圈子的人将望初看轻。 她觉得,她有必要亲自跟望初谈谈! 容心羽没有犹豫多久,开口道:“去镇国公府!” 马车正行走着,却突然慢了下来。 “前面是何人?” 紧接着,外面传来白大的声音。 “请等一下!”一个少女随之说。 临冬掀开帘子朝外看了一眼,当即皱眉进来:“郡主,就是今天早晨拦宝小姐的那个龙家婢女。 奴婢问问她想做什么?” 见容心羽没有反对,临冬便下了马车。 “你做什么?”临冬问。 小丫头十分恭敬的朝临冬福身行礼,才道:“奴婢红叶,斗胆为我家小姐传个话。 我家小姐有件性命攸关的事情要与郡主详谈,还望郡主赏个脸。” 临冬皱眉:“什么性命攸关的事情? 是你们家又有哪个奴婢丢了吗,想冤枉我们郡主要人? 告诉你们,我们可不吃你们这套!” 红叶忙说:“并不是这样的,还请郡主赏个脸,不敢耽误郡主太久。” 容心羽这时掀开帘子,开口道:“你们小姐人呢?” 红叶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忙说:“若是郡主允许,我们小姐这就过来,或者郡主肯移尊驾进府一叙也可。” 容心羽看了一眼前面的巷子,自然记得龙云双就住在城南这边的报春胡同。 这个奴婢当是早在这儿等着自己了。 “让她来吧!”容心羽说着便落下了帘子。 红叶闻言,立即小跑回胡同。 没有多久,戴着面纱的龙云双过来了。 镇西公府的马车停靠在了巷子边上,临冬看见人,便掀开帘子,冷着脸道:“龙姑娘,我们郡主让你上车说话。” 龙云双感觉到临冬态度的轻慢,但并没有说什么。 淡淡应了声是,便踩着脚踏上了马车。 马车内,红茶香淡淡。 龙云双一抬眼,就看见容心羽一袭淡紫罗蓝色,姿态优雅端庄。 纤白的手正捏着茶杯,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月余未见,重新换回绫罗软烟,珠翠华贵装扮的人,仿佛比之前更为灼眼。 龙云双微垂了眼,弓着身子在马车内,微微行礼:“见过承云郡主。” 容心羽从龙云双一进来,便打量起她的神色。 倒是比以前少了不少锐气,也不知是学乖了,还是懂得收敛锋芒了。 “坐吧,我还有事,长话短说!”容心羽道。 龙云双眸光微动,知道二人之间已经没有什么情面可讲。 便直接开口:“最近江南龙氏的生意出了一点状况,我知道,这应该是顾都指挥使的手笔。” 容心羽睨向龙云双,并没有否认。 实际上龙氏一族能做江南首富,主要有龙音留的那些遗产的帮衬。 龙氏是首富,主要经营的却是商铺,走的外销和海外舶来物品交换。 江南盛产茶叶蚕丝等等,最关键的还是桑田、茶园,而这部分恰恰在龙音手里。 还有那些舶来外商主要合作方并不是龙家,目前只有龙音以前手下的能人异士,能与他们正常交流沟通。 这会儿也没有刻意打压龙氏,只是师傅此前下了令,改与其他人合作。 等于是将龙氏釜底抽薪! 哪怕江南还有其他蚕丝商人,但是人家做生意这么多年,都是有固定合作伙伴的。 想从中分一杯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人家当也会考量,为何多年的商户会与龙氏闹掰? 江南富庶,想挣钱的商户遍地都是,不是非龙氏不可! 龙氏一族的生意,便眼见着不行了。 而前不久,龙氏又才被抢走了不少银子。 龙云双这是急了! 想来,是求不到顾鎏陵,只能退而求其次来找自己。 容心羽淡淡的道:“那你应该去找顾鎏陵,找我谈什么?” 龙云双神色一僵,若是顾鎏陵肯听她“瑶光居士”的一句话,递一级台阶下来,她根本不会去与容心羽谈合作。 当初谈奶茶生意,带着容心羽一起挣钱,她觉得算是给容心羽前世的回报了。 可是,奈何顾鎏陵根本从未将她放在眼底…… 想到这里,龙云双心底一阵刺痛。 勉强压住情绪,道:“我也不是不可以去找顾都指挥使。 只是,事关郡主身边人的安危,我以为郡主更在意一些。” 容心羽眸光落在龙云双身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龙云双以为她会着急,见她这样,继续道:“郡主就一点不在意,身边这群人,谁会与你生离死别吗?” 容心羽不紧不慢的道:“这是你的预知,还是威胁呢?” 龙云双一愣,听得这话就知道,顾珩御把自己当初在船上所说都告诉了顾鎏陵。 而顾鎏陵,也是毫无保留的全部说给了容心羽听! 这是有多亲密,才能这样毫无芥蒂的交流讯息? 龙云双捏紧袖子,努力保持冷静:“民女一个普通的商贾,怎敢威胁郡主? 郡主您既然把话说这份上了,我便也不怕承认了。 我身边确有奇人异事,懂那么一点玄学之术,能够预知一些未来可能发生之事。” “哦?”容心羽勾唇笑问,“那也没给预知一下,你龙氏今日之劫难?” 一句话,差点让龙云双噎死。 容心羽又说:“然后,预知了我身边的人事,拿着来跟我交换,让我帮你解除危机? 我这脑子怎么有点转不过来弯啊! 我浅显的来说一句感受啊:这意思是说,人算天算,不如自己能够撑得住算?” 龙云双咬牙,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鄙视。 而实际上,她只是知道前世一些轨迹! 但是现实中,如今很多事情都不在原来轨迹上。 她只能祈祷自己所知能够与之擦边,拿出来利用一二。 能利用到是最好,不能的话,她也没有损失。 哪只容心羽是真不好糊弄,反而显出她的拙劣。 龙云双咬牙道:“郡主这意思是没得谈了?” 容心羽道:“你若是能够说帮我避免,也不是没有的谈。 但若只是危言耸听,或者还得我自己出力,那也没有什么意思。 本身你不说,我也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算计我,我哪天不防备? 就比如说你,难道不想我去死?” “我从未想过让你去死……” 龙云双皱眉,顿时就显得气势软了不少。 因为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帮容心羽解决危机,甚至,不确定事情会不会发生,又会如何发生? () 第255章 故意避着 容心羽见龙云双沉默,试探性的又说:“比如说,我身边的望初,我已经几个月没有看见她人了。 你现在要告诉我,出事的就是她,那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龙云双一愕,望初几个月没有出现? 难不成,她来迟了吗! 是的,上辈子,望初早早亡故。 望初这个人,龙云双都是从后来临冬等人的口里听说过的。 这一世她虽然见过,但也没有多放在心上。 只因为,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宋青阙也早该死在生产之时。 她知道,慕长亭会立功回来,最后还会迎娶宋青鸢,由宋青鸢抚养宋青阙的儿子。 所以,她之前才努力想结识宋青鸢。 结果,宋青阙没有死,被容心羽救了,而且还受容心羽庇佑,活的比上辈子风光无数倍。 最近镇西公府也没有死了谁的消息传出,一个小小的望初,龙云双早就忘记了。 她是因为龙家遭难,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想利用容心宝不成,才突然想到望初的事。 “怎么?” 容心羽见龙云双眼神闪烁不定,心里已经有底。 龙云双看向她,心底斟酌:利用容心羽也没有见到望初这点,说帮忙解困,可行性有多少? 这个念头才浮起,龙云双就自己打消了。 容心羽从来不好糊弄! 龙云双看着容心羽道:“既然郡主觉得价值不对等,不谈也罢。 有句话,当我送给羽表妹后面的新婚礼物。 也是我最后对你说的真心话! 你不信,便当我恶毒吧。” 龙云双说到这里,顿了顿。 容心羽没有打断她,静静的对着龙云双的眼。 龙云双继而道:“恭喜你坚持下来的婚姻美满如意,可惜会让你三年之内不得好死!” 容心羽眸光微动,分明看见龙云双眼底此时闪过的快意。 这话的确够毒的! 一旁的临冬立时愤怒了,就要上马车来跟龙云双理论。 临冬大骂:“你这个毒妇,胆敢这样诅咒我们郡主! 我们郡主哪里对不起你,你们这群白眼狼!” 容心羽抬手阻止临冬冲动,微微笑着对龙云双道:“这也是你那位高人的预知?” 临冬这才住口,只是眼睛狠狠瞪着龙云双。 龙云双见容心羽也不恼,估计她是不信自己的话。 知道多说无益,她本来也不需要容心羽相信自己。 勾着唇,有些无所谓的笑道:“随你怎么想!” 容心羽颔首:“这么说,我活着的时候应当都是相当如意的。 虽然昙花一现,但该有的我都拥有过了。 就是死,当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龙云双眼底闪过一抹错愕,对上容心羽灵澈的眸子,实在不能理解她此时的豁朗。 人生美好,花样的年华,谁想早早去死?舍得去死? 她觉得,自己上辈子活的比容心羽久,当是胜她几分的。 但提到遗憾,想想那活着的过往,一时心口又堵又痛。 龙云双没再说什么,悻悻然离去。 人一走,临冬气愤道:“这个女人简直恶毒至极,郡主,不给她点教训吗?” 容心羽道:“已经交代给孙掌柜了,龙云双盛京的生意想重启不可能了。 先不说这个了,去镇国公府找望初。” “哦哦!”临冬连忙答应。 虽然龙云双没有说容心羽身边到底谁会出事,但她刚才听见主子问了望初。 如今放了人走,想必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一时间,不免着急,真怕望初有点什么。 马车直往镇国公府驶去。 龙云双回到府里,就阴沉了脸。 开口道:“将那印章和作假的账册送去晋王府,记得做的隐蔽一些。 既然给容心宝白送证据救母她不要,便不靠她了,去找容心珞!” 红绡站在一旁,担忧的道:“可是小姐,此前宫里的假印章已经被戳破。 如今的话,也未必能够将私盐的案子栽赃在郡主身上。 万一追查到咱们,怕是……” 龙云双直接打断红绡的话:“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栽赃她,而是要晋王与二房多一些资本与镇西公府闹。 最好闹的她应接不暇,她便也没有空搭理我了。 我这里也才好放手去做别的!” 红绡欲言又止,龙云双却是不肯听任何,直接派了人去办。 …… 镇国公府。 听说容心羽来了,吕氏亲自带了顾玲珑来迎接。 同时让人去报给顾鎏陵一声。 容心羽就在顾家大房的花厅里等,谁知回来的人说,顾鎏陵不在。 吕氏诧异:“不在?他不是中午就回来了吗,没有听说他出门了啊!” 来回话的是顾鎏陵房里的小厮印书。 印书道:“就一刻钟之前,营里有急事。 小的听着是和昨夜的行刺有关,公子爷便急匆匆出了门。” 吕氏恍然,继而对容心羽道:“这孩子,平日里经常忙于公务。 一天进进出出的,也不是每次都有交代,我还以为他在家呢。” 容心羽若有所思:“他不在也无碍,我是来接我府里的女卫回去的。 我家这个女卫之前去协助二公子手底下的人办案,如今事情应该了了。 我这边也有事情要吩咐她去办,所以来接一下。 麻烦伯母叫人将她唤出来即可。” 她儿借了镇西公府的女卫去办案?吕氏听出了几分不寻常! 那办完了人自己回去便是,怎么让容心羽亲自来接? 对于容心羽与顾鎏陵的婚事,吕氏本就心怀忐忑。 如今难免又脑补出一些复杂的剧情,但也不敢多说。 对印书道:“是哪位姑娘,快去叫来!” 印书忙说:“郡主说的是望初姑娘吧,她人已经不在公府了。 方才下午的时候,跟御爷一道走了。” 容心羽不禁皱眉,与其说望初走了,她更相信是故意找的借口! 而顾鎏陵分明是在故意避着自己! 容心羽的心不免提起,直觉认为望初已经出事,但实在不明白这因由。 除非顾鎏陵永远不见自己,否则能瞒她多久? 这也不像顾鎏陵做事的风格! 吕氏一听提到顾珩御,心里就咯噔一下。 下意识就想,顾珩御是不是故意挟持着容心羽的女卫,想作梗她儿与容心羽的婚事? () 第256章 她能够守口如瓶吗? 觉察到事情不对劲,吕氏忙道:“那个,呵呵,想必是因为昨夜刺客之事。 毕竟秦师傅母子受伤严重,不找出罪魁祸首来,我们都不安心。 阿羽,你不要多想啊。” 又说:“咱们后天就要往镇西公府下聘了,陵哥儿是一定会去的。 今早他还问我要了聘礼单子,看了后觉得不够,说还得添置几间铺面进去。 我估摸着,他也得为这事儿奔波一二。” 聘礼送自家铺面,那就有点进门就分儿媳掌家权的意思了。 在这时代背景下,可见男方对女方的重视。 容心羽觉得,顾鎏陵可能根本没有提过这事情。 吕氏是为了安她心,才又下血本,表诚意。 容心羽对吕氏笑了下,当做信了的模样,问印书:“那请问一下,御爷住在何处? 我去他那边问一问。 他们去办事,也当有个方向吧。 刺客这件事,我也是一直放心不下!” 吕氏一惊,以为容心羽这是要打上男三的门去。 这可不妙! 本来婚期在即,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连未来乖孙的名字都在起草了! 如今要是闹出乱子来,怕是要影响以后小俩口的感情! “阿羽,你冷静一些,你切莫冲动。”吕氏赶忙说。 容心羽见她的样子,估计她误会了什么。 但这个时候,她也无心多哄吕氏。 只简单道:“伯母,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找人打架,我的确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到我的女卫。” 吕氏见容心羽并没有生气,而且神色间却有几分着急,便信了她的话。 她知道,这个未来儿媳妇性子豁朗,不是小气的人。 否则的话,也不能在知道顾鎏陵有其他性取向的情况下,还愿意下嫁。 于是去斥责印书:“还不快告诉郡主那小子住在哪里!” 印书愣了下,有些为难的开口:“小的不知道啊,小的没有去过御爷家。 他不是经常客居咱们府吗?” 吕氏一慌,恨不能上去捂住印书的嘴。 心惊胆战的对容心羽道:“你不要听这嘴笨的瞎说,那臭小子并没有经常客居我们家。 客院本来就是备给客人的,有时候也会招待陵哥儿其他的同僚什么的。” 容心羽却是已经站起身:“晚辈懂,晚辈不知能否去客院御爷的住处看看。” “啊?”吕氏讶异,想阻拦容心羽进内宅。 虽说,顾珩御已经很久不来府里住。 她此前也嘱咐过,顾鎏陵也答应的好。 但是昨夜顾珩御带伤,又带着个浑身湿淋淋的小姑娘回来,她便没好多说什么。 如今的话,怕是物件都还在里头。 这要是让容心羽看见,顾珩御住的离顾鎏陵不远,还不知道要怎么想…… “伯母,不方便让晚辈进客院看看吗?”容心羽也没有说自己不信人出去了,只问吕氏。 “啊这,也不是不方便。” 让那个身份存疑的男子进自家客院,未来儿媳妇却不能? 吕氏觉得自己办不出这种事儿! 于是,只好带着容心羽往客院去。 只是忍不住嘀咕:“这也真是的,小姑娘昨个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了,还有伤。 也不叫人休息一下,就派出去办事。” 容心羽跟在吕氏身边,闻言诧异:“伯母看见我家望初了?” 我家? 吕氏听得容心羽这个用词,就知道容心羽对那个女卫的重视。 便也带了两分慎重的:“我是没有瞧见脸,但你们说是望初,那应该就是她了吧。” 容心羽又问:“那望初当时如何?” 吕氏想了想,说:“被从头捂到脚,御小子护的紧……看着倒是挺精神的,还踢人呢!” 迟疑了下,看看容心羽的神色,斟酌道:“我瞧着,倒有些像是打情骂俏,小丫头一直说能自己走。 那御小子不让,似乎是想借机吃豆腐似得。 我这也不是他亲娘,不好管这事儿不是?” 她知道这样说可能容易让人误会,以为顾珩御故意轻薄望初。 但是,她当时看见的分明就是这样的情况! 她只是实话实说! 而且比起望初的清誉,她更不希望容心羽误会顾珩御与顾鎏陵有什么。 两个俊美卓越的大小伙子,各自娶妻生子,岂不完美? 一行人很快来到客院,却是没有见到想见的人。 吕氏招来负责客院的小厮询问:“今早望初姑娘与御小子是怎么走的?” 小厮一脸惶惑:“手、手牵着手走的……” 吕氏顿时就唇瓣上翘,突然就想到有没有另一种可能? 御小子是真开窍了,强取豪夺小丫鬟不肯未能如愿,也不想还人? 而后觉得这样对小姑娘不好,忙又绷着脸。 对容心羽说:“你看这,这御小子太不像话了! 就算对望初姑娘有意,也该知会你这当主子的一声才是,这也太唐突了!” 容心羽一直看着说话的小厮,随后在屋内扫视一圈陈设。 笑着对吕氏道:“叨扰伯母了,既然人出去办事了,晚辈便也告辞了。 兴许办完事,望初会直接回家。” 又对印书道:“麻烦告知你们公子爷,让望初今晚回来。” 话说的温和,但态度是不容拒绝的。 吕氏觉得这不是问题,也因此松了口气:“你放心,回头我也会督促一句。” 看了眼外面天色,又说道:“这时候也不早了,阿羽你也别走了,留下来用个晚膳吧。 兴许等会陵哥儿也回来了,到时候你便带着望初一道回去!” “不了伯母,我府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改日吧。”容心羽客气婉拒。 容心羽确定,望初来过镇国公府。 刚才那间屋子,有打斗的痕迹,有的本来应该摆放物件的位置空荡荡的。 看样子,似是原来放的东西被打坏,未曾来得及添置。 但是她不确定人还在不在这里,她得去趟黑市。 找不到人,晚些便直接翻墙去顾鎏陵卧室要人! 今天看不见望初,她绝不罢休! 吕氏也没多留,直将人送到大门口上了马车。 小厮印书也一直跟着,直到容心羽的马车走远,才往顾鎏陵所在的“寻玉阁”而去。 进院子的时候,叮嘱着各处仔细办事,便匆匆进了顾鎏陵的书房。 一推开门,看见坐在书案前处理公务的顾鎏陵。 印书小心道:“禀公子爷,郡主已经走了。” 又看看另一边,却是不该在这里的顾珩御! 顾珩御坐在一旁的矮榻上,眼睛落在身边的望初身上,神色复杂。 望初端坐在那里,则是神色木然,好像眼前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顾鎏陵听得印书的话,不免也看了眼望初,若有所思。 随后沉着脸道:“你最好看好她,在我完婚之前,我不想节外生枝! 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眼底杀意森寒,没有半丝容情。 顾珩御知道,顾鎏陵一向说到做到。 神色慎重道:“属下明白!” 继而看向望初,眼神无奈:“你听话,你与郡主都不会有事。” 望初淡淡看了眼顾珩御,眼神冷漠无温,什么话都没说。 顾珩御唇瓣动了动,此时是无比后悔。 昨夜明明已经回城,这丫头说想回镇西公府,他让她回去便是。 若非出于私心,强留她在镇国公府。 后面也不会让她撞见不该撞见的秘密…… 这丫头性子看起来淡,实际上烈的很,怕是不会老实听从安排。 顾珩御知道指望望初自己听话不可能,便只能自己上心。 想了想道:“属下带她回黑市,不会让您为难。” 顾鎏陵眸光冰洌,落在顾珩御脸上,淡声道:“那师姐弟二人又回了盛京,在你那边!” 顾珩御说:“是,那边的机关出了一些问题,需要维护。 所以益州安排了人过来,却是陆师姐与姬珣师弟。 二人在益州分摊了一百荆棘鞭,差点没有挺过来。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如今倒是乖顺了很多,没生任何事端。 若非确定弃用,倒是不好驱赶。 若是主子实在厌恶,待修好机关,便再让他二人回去。” 顾鎏陵没再说什么。 顾珩御又看向望初:“咱们去黑市,你听话些。” 印书这时支支吾吾的道:“郡主方才说……让望初姑娘今日回去,看样子今日不见到望初姑娘,怕是不会罢休。” 顾珩御闻言立时有些紧张的看向顾鎏陵,果然看见顾鎏陵神色冰冷。 指尖轻扣在桌面,面带杀意的看向望初。 仿佛只要一念,便能当场取了望初性命。 顾鎏陵淡声道:“阿羽既然发现异样,今日不见到人便不会罢休。” 顾珩御脸色大变:“主子,请您饶过望初。 您也当看得出来,郡主对望初的重视。 若是望初有个万一,怕难以向她交代。” 话未说完,就感觉到周围威压加身。 顾珩御知道,顾鎏陵这是动真格的了,下意识就往望初身前挡了下。 顾鎏陵眸子里仿佛盛满不化的冰雪,冷声道:“放她一人不难,但是她能够守口如瓶吗? 此后会造成的后果,你可承受得起? 是死一人,还是死你一族,你想清楚了再说!” 顾珩御眼神震颤,身侧的拳头紧紧握着,却是不敢直视顾鎏陵的眼。 顾鎏陵站起身道:“我是需要向阿羽交代的,所以,我不会亲自动手。” () 第257章 你猜 说罢,便朝书房门口走去。 印书赶紧上前一步,为顾鎏陵掀开帘子。 而后,屋内便只剩下了顾珩御与望初两人。 顾珩御的眸光落在望初脸上,望初抬眼望向他:“我本可以什么都不知道,是你将我逼入此境,如今何必作这副样子看我? 以为我会感激你为我求情?还是哭求你放过我?” 顾珩御在望初身边坐下,垂着头,不复以往的玩世不恭。 许久才道:“你能……不说出去吗?” 望初道:“你我都知事情重大,我若是隐瞒,便是对郡主的背叛。” 顾珩御一双桃花眼里蓄着湿意,抬手想去碰触她倔强的小脸。 举到一半,见望初躲开,便握成拳头,收了回来。 顾珩御声音艰难的道:“你昨夜对你说的话都是真心的……你对我呢? 有没有过一丝动心?” 望初唇瓣翘起一个清浅的弧度,眸里露出一丝哀伤:“有又如何? 你全族与我之间该如何选,你很清楚。 你若真是为了我,而不顾全族安危,我才会瞧不起你! 会觉得你禽兽不如!” 说着,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顾珩御只觉这话比直接骂他,还让他难受。 看着望初视死如归的表情,顾珩御长臂一伸,将人揽进了怀里。 望初身子一颤,没有动。 “对不起……”顾珩御在望初耳边轻喃。 不待望初给出回应,便一掌劈在她后颈。 “唔。”望初闷哼一声,不省人事。 顾珩御微微松开怀抱,看着臂弯里少女苍白的小脸,轻轻叹了口气。 转头看向书案上已经燃了一半的香,盯了好一会儿。 直到那香燃烬,才轻声唤道:“初儿?” 连着唤了好几声,人都没有回应。 书房的门帘这时被掀开。 顾鎏陵去而复返,进来时,手里的珠玉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带了一丝丝悦耳的空灵之感。 顾珩御没有说话,将人抱到了一旁的椅子里坐靠住。 随后,蹲在望初身边,抬手轻捋开她鬓前的发丝。 柔声低唤:“望初?” 望初的眼皮轻轻颤动。 这时,顾鎏陵缓步到望初的旁边,将珠玉举到望初的耳边,轻轻撞击出玉响。 一声又一声,节奏分明。 顾珩御连喊了四声之后,望初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顾鎏陵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轻启朱唇:“昨夜你落了水,被顾珩御带到镇国公府,回来之后便睡了。” 顾珩御也在一旁轻哄:“望初,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昨夜你回屋便睡了。 睡了一个很沉的好觉,直至次日。” 望初轻应:“睡了一觉,直至次日……” “次日下午,你与临冬吵完架便与顾珩御出门办事,直至夜间才归……” 顾鎏陵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眼神睥睨,犹如下达指令的神祗。 顾珩御的则轻柔一些,仿佛劝哄诱人的魅,引人放低戒心。 望初一一答应,听话的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睡醒了,你便起来回家。若是有人问及昨夜,你怎么回答?” “睡了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一旁的顾珩御听得这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时,顾鎏陵又说:“见过主人你便回来,说要帮御爷办事! 你喜欢顾珩御,希望主人可以成全你这点私心!” 顾珩御闻言握住了望初的手,这回却没有开口。 一条条指令下去,望初无有不应。 而屋外的日头渐渐落下,半边月儿上了西边云端。 镇国公府廊下的灯笼逐渐亮起光,照得期间巡逻的护卫影影绰绰。 夜色逐渐深浓的时候,一行三人,从书房出来。 顾珩御行至一半回头,看向跟着身后的望初。 望初迎上他的眸子,微微疑惑:“你看什么?” 顾珩御眸光微动,继而漾起一个冶丽的笑:“看你啊!” 望初眸光一闪,别开了眼,低低斥了句:“无聊!” 顾珩御便轻笑出声,稍微落后一步,手心轻擦了一下她的手背。 望初手一颤,背到了身后,羞恼的压低声音:“你不要太过分!” 走在最前面的顾鎏陵脚步微顿,侧身看了二人一眼。 清冽的眸子深邃如渊,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望初才与他对视一眼,便瑟缩了一下,明显有些忌惮顾鎏陵。 顾鎏陵深深看了她一眼,望向顾珩御:“若是真心的,或去求郡主,或是带聘礼请官媒上门求娶。 否则的话,注意一些你的言行。” 顾珩御眸光微闪,看向望初:“初儿,我能去吗?” 却见望初白皙的脸颊染上粉红,垂着眼道:“奴婢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御爷。” 顾珩御顿了顿,微笑道:“那我蹲下来便就比你矮了!” 望初脸颊更红,一把推开挡路的顾珩御,羞涩道:“我……我得回府了。” 说着越过了顾鎏陵,直奔寻玉阁外。 那背影逃也似得,仿佛有猛兽在身后追赶。 慢一步,就要被叼走。 顾珩御站在原处,桃花眼弯的极为漂亮,一直看着望初绕过拱门不见。 “你以为,你在救她?” 冷不丁的,顾鎏陵冰冷的声音传来。 顾珩御一愣,似乎不解顾鎏陵所说,偏头看向他:“主子。” 却见顾鎏陵眼底的冰雪冻澈心魂,浑身的气场也是迫人,让他不由得脚底生寒。 “我答应过你,给她施摄魂术,令她忘记那段留她一命。”顾鎏陵淡淡的说,不紧不慢。 顾珩御却觉得,隐约有一柄沉重的刀,正缓缓自头顶悬下。 顾鎏陵勾唇,冷峻的眉眼没有一丝温度:“阿羽医术卓绝,精通制作各种解毒药丸,我的催眠术对她无效。 她那般在意这些身边人,又对我多有防备。 你猜,出门在外,她会不会也给她的人备上? 正好针对眼下这种境况!” 顾珩御俊颜上血色褪尽,抬腿就往外追去。 “御爷!”青延从外面进来,扬声喊。 顾珩御脚步一顿,还是咬牙追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拱门处。 顾鎏陵站在原地,双手后背,抬步行至拱门处。 青延神色复杂:“主子,真的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今天的事情咱们做的不算漂亮。 郡主那般精明,万一被她知道真相……” () 第258章 不赌活着 顾鎏陵直接将手里的珠玉碾成粉末,淡声道:“他倒是看中这个小丫头,为此愚蠢的不成样!” 起码搜个身,将东西拿走。 顾鎏陵脸色冰寒的往外走去。 青延知道,主子是想放过望初的,但是顾珩御的疏漏当是让他很失望。 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这烂摊子怎么收场。 狠狠哎了声,连忙跟上。 盛京街头,蝉鸣阵阵,与夜市中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交错。 镇国公府斜对面的巷子里,光线昏暗。 容心羽双手环胸,斜靠在阴影内,无人发现。 她思前想后权衡了很多,觉得望初一定是遇见了事情。 顾鎏陵的避而不见,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二人虽说没有完全交心,但是时至今日能够交互的秘密都没有隐瞒彼此。 甚至,顾鎏陵能够梦见前世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敢告诉她。 看得出,是有几分真心的! 望初是她的人,多少代表了一部分她的意志。 若是顾鎏陵不能容望初,怕是触碰了连她都不能碰触的东西。 想到这里,容心羽心情越发凝重。 如若这般,她要怎样才能保住望初? 等会若是翻墙进去,又会面临怎样的交戈? “郡主,是望初……” 这时,隐在更里面的临冬突然出声。 容心羽立即站直身子。 因为她也看见了,望初正自镇国公府大门内走出。 她一袭平袖黑衣,外罩朱砂色洒金软烟。 一根小辫儿自英气的眉心处弯成一个弧度,绕上右鬓后,右鬓后又两根小辫儿垂落身侧。 发间一片红珊瑚珠子点缀着,衬得她肤白貌美,清丽动人。 与望初平时简单的高马尾大相径庭,看得出她这段时间应该过的很好。 望初手里执剑,步履匆匆。 镇国公府的门边各站着小厮,也并没有阻拦她。 容心羽仔细分辩了两眼,确定是望初无疑。 “望初!”容心羽扬声喊,并自暗处走出。 望初闻言抬眸,看见是容心羽,眼底满是欣喜。 “郡主!” 快走两步,便朝容心羽小跑过来。 容心羽分明看见了她眼底的急切,便也迎了上去。 “初儿!” 这时,有人大喊。 容心羽一眼看见从府内追出来的顾珩御,微微诧异。 只见望初跑的更快了,并且朝她道:“郡主,快走!” 容心羽一愣,就见顾珩御满脸焦急,迈开长腿追的更快了。 容心羽有点摸不准这两人是什么情况,但还是迎了上去。 倏然—— “咻”的一声。 容心羽一震,只见暗处一道银光闪现,带着破空之势,直逼望初。 几乎是没有考虑,容心羽急速迎上,一把拉住望初。 没有迟疑的功夫,下意识一侧身,以肩膀迎上弩箭。 “噗”的一声响。 容心羽痛苦皱眉,袖中银锁飞出,却没有放开望初。 望初大惊:“郡主!” “阿羽!” 顾鎏陵刚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弩箭刺进容心羽的身体,只觉心神震颤。 而暗处的弩箭再次发射而出! 电光石闪之间,顾鎏陵身形快成一道闪电。 在顾珩御打落几支弩箭后,冲到容心羽身边。 一抬袖,卷住几支弩箭甩飞出去,而后抓住容心羽想将她拉过来。 容心羽却是紧紧抱着望初不放,只抬眸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后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顾鎏陵惊愕不已,这才发现,一根银锁将容心羽与望初缠在一起。 望初想走都走不掉,被容心羽护的严严实实。 “阿羽!”顾鎏陵急忙上前,一把抱过容心羽。 “郡主,你怎么样?”望初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急急扯下身上的银锁,想要掏解毒丸。 但是顾鎏陵更快一步,惊慌的从怀里摸出药瓶。 顾珩御也到了跟前,看顾鎏陵手在颤抖,便匆忙接过药瓶,倒出一粒递了过去。 顾鎏陵不敢耽搁,直接掰开容心羽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 “阿羽,吞下去,快!” 容心羽却咬紧牙关,以往灵澈的眸子酝着水雾,深深锁在顾鎏陵满是惊慌的脸上。 “阿羽,求你!” 顾鎏陵声音嘶哑颤抖,脸色比容心羽的还白。 容心羽张嘴,声音虚弱的道:“我应该拖你后腿了吧…… 若这世间没有我,很多抉择于你而言,是否能简单许多?” 说罢,将药丸给吐了出去。 “郡主,不要啊。” 望初与临冬在一旁哭的声嘶力竭。 而顾鎏陵却觉得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阿羽——” 还想再喂药,容心羽却是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容心羽忍着五脏六腑传来的剧痛,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启唇:“其实,我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庄子那一夜,我来这个世界的第一眼认识你……如今正好你来送我。 现在,我大概是要回去了……所以,不要难过……” 说到最后,只余气音。 容心羽长睫轻颤,仿佛想最后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不,阿羽,你不会有事的。” 却见顾鎏陵一把夺过顾珩御手里的药瓶,往嘴里一倒,继而抱过她的头,直接朝她唇瓣压下。 容心羽感觉牙关被霸道的撬开,下一刻便不省人事…… …… 热,一浪又一浪。 风卷着沙,将空气都舞的变形,迷的人睁不开眼。 容心羽感觉汗流浃背,一阵又一阵。 因为极度脱水,大脑都变得混沌不清。 容心羽知道,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她想醒。 意识却仿佛被困在这具身体里不得法,只能无力的靠在城楼下的栏杆旁,不能自主。 “阿羽,粮草已尽,我们怕是撑不住了。不用敌军打进来,咱们两日之内便都会饿死在这里!” 容心羽侧眸,看见坐在一旁的秦坚。 他原本俊朗的脸上发黑起皮,黑色的部分翻卷,半掉不掉。 粉色的部分是新长出的肉,还带着血迹。 他嘴唇龟裂,头发干枯,身上蒙着一层黄沙。 容心羽唇瓣才动了一下就裂开,发现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城里面的人听着,只要承云郡主放下武器出城投降,我们便饶其他人不死!” 这时,有人喊。 容心羽闻言转身,朝城楼下看去。 “是秦彤,她居然躲去了西辽! 还有陆姑娘,陆姑娘不是负责给咱们运送粮草的吗?”秦坚震惊的喊。 只见远处黄沙中,外敌兵临城下,黑色的旗帜在敌方首领的身后舞的肆意张扬。 旗下,是一方简易的遮阳方帐,轻纱飞扬间,看得到期间坐着的一男两女。 容心羽想要看清那些人是谁。 睁了睁眼,下一刻,仿佛天地都在自己脚下。 她身在云端,俯瞰众生,看清了那帐中的三人。 那外邦打扮的男子她不认识。 两个女子,一个分明是害死师傅,她们一直在追杀的秦彤。 而另一个,不是此次负责运送粮草的陆悠月吗? 才这样想,她看见那个自己带着人出了城门。 束手就擒吗? 容心羽觉得绝无可能! 犯我疆土者不容姑息,叛国投敌者杀无赦! 果然,几句话不到,两方直接开战。 容心羽信念所致,那个自己鲜衣怒马,于骑行中,一弓四箭,先是引开敌人注意。 再出其不意,一箭刺穿秦彤的眉心! 陆悠月惊慌中,避在了兵卒后头。 那个自己想再追,却被成百上干的敌军围住。 哪怕她拼尽全力,片刻斩杀数百成干人。 奈何体力不支,敌军却源源不断。 那个外邦男子急了,在帐内大喊:“承云,你这是何苦? 我也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答应跟我去西辽! 我能给你的,绝不比顾鎏陵少!” “我去,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顾鎏陵带着我的骨灰踏破你山河,以你西辽整个皇室血祭!” 容心羽看着那个自己拼死奋战,分明是拿了自己的命去赌。 不赌活着,赌多一分力,杀一个敌,护身后这城池多一人安康。 赌有人会为她成狂,而后血洗出另一片干净的天地。 从此,大夏之境,海晏河清…… 而她,不过是个匆匆外来者……于这世界,或许很快便是雁过无痕。 “阿羽——” 在无数利器刺入那个自己身体的时,容心羽感觉视野猛然往后倒退。 在最后,她看见熟悉的身影直奔那万箭穿心的女子。 耳边是惊惶不定的疯狂嘶吼,震的容心羽心魂颤抖。 她知道,她赌赢了! 但此刻又不免想……这对他,是否太残忍? “阿羽,若有来世,便都忘了吧。 永远不要想起这种痛……” 不知道是谁的呢喃,带着隔世的温柔传进耳里。 容心羽豁然惊醒,一时望着头顶陌生的纱帐,只觉惊心动魄,无法回神。 微微侧身,就对上顾鎏陵泛着红血丝的眼。 看样子,应该一直在她身边守着。 刚才是他喊她了? “阿羽,抱歉,吵醒你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鎏陵声音嘶哑,问的小心翼翼,期间紧紧握住容心羽的一只手。 他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容溯中毒,容心羽为了防止兵权外落,接旨上了战场,可结果却并不好…… 他干辛万苦赶到,却还是迟了一步。 梦里亲眼见她惨死的那种痛,穿透梦境直击背心处,令他失控惊喊出声。 方才,怕是吓着她了。 容心羽微摇头,抬起另一只手,轻触了下顾鎏陵泛青的眼下。 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 第259章 希望她闹 “一夜,将将日出,卯时。”顾鎏陵轻声说。 容心羽下意识看向房内,眼神找寻。 顾鎏陵忙说:“这是我的卧房,你身边那几个都在隔壁,完好无损。” 这话说的艰涩,又带着小心。 容心羽淡淡一笑:“那叫她们一下,我想回家。” 说着就要起身。 没有责问,没有吵闹,她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顾鎏陵却觉得心口一阵阵刺痛,连忙上前扶起容心羽,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枕。 并将她压回榻里:“你先躺着!” 他是希望她闹的,但又矛盾的不希望她伤心难过……一时间眸光复杂的锁在容心羽苍白的小脸上。 很多话两人没有挑明了说,但是都不是愚笨的人。 只从各自昨日的表现,有些事便都心照不宣。 容心羽没有为望初问一句明白,求一句情。 她以护望初的举动告诉他,她的态度。 以自己性命为注,标明望初可能还有她身边其他几个小丫头在她心里的分量。 顾鎏陵轻叹,好声说道:“毒入的有些深,如今虽然解了,但是你伤着了内腑,并不宜大动。 你再睡会儿吧,等用了早膳……我送你回镇西公府!” 容心羽也没有坚持,轻轻应了声,便乖顺的靠着。 她确实觉得虚弱,那弩箭的毒炙烈,哪怕解毒及时,其中痛苦难免。 此时五脏内服就跟被烧灼过一般,带走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顾鎏陵唇瓣微动,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容心羽看着他道:“现在大概都不冷静,等你考虑清楚了改日再与我说。 如今的话,你不该在这儿浪费时间。” 顾鎏陵一愕:“浪费时间?阿羽我……” 容心羽勾唇,抬手轻点他的唇瓣。 顾鎏陵知道她现在没有多少力气,便由着她开口。 “现在,你该去找林老贼算账,前夜的刺杀加上昨夜的,一起去跟他们要个说法! 不给的话,就跟陛下闹大!” 顾鎏陵对上容心羽过分冷静的表情,无法言语。 这是明明知道昨夜是他所为,却要他栽赃给林贵妃一派? 还是这种时候? 许久,顾鎏陵才道:“好,我知道了。” 容心羽似乎这才放心,眼睛微阖,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顾鎏陵抬手轻触她的鬓发,指尖堪堪碰到,容心羽便微微一颤。 顾鎏陵忙缩了手,小心道:“我出去叫你的丫鬟进来照顾你。” 说罢,再深深看了榻上人儿一眼,顾鎏陵才起身往外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辆马车驶进镇国公府内宅。 顾鎏陵小心的将容心羽抱上马车,放在垫了几层的棉垫之上。 “我来照看便好!”秦簌沉着脸道。 吕氏在旁边红着眼圈,一脸担忧:“对,陵哥儿你下来,让秦师傅上去,你们男人笨手笨脚的。” 顾鎏陵没有说什么,安置好人,便让出位置,下了马车跟在外面。 马车驶的很慢,容心羽身边的四个女卫,以及十几个镇国公府的护卫都跟在一旁,将马车护的严严实实的。 承云郡主遭遇歹人刺杀,昨夜已经有风声传出。 听说,夏帝一大早雷霆震怒,下令要捉拿凶手。 镇国公府到镇西公府其实也就三条街不到,如今这等阵仗出行,等于宣告世人,承云郡主的确遭遇刺杀。 而且,这件事不会善了! 马车到镇西公府的时候,又是顾鎏陵将人抱了下来,秦簌倒是没有阻止。 将人安置回青芜苑后,顾鎏陵没有立即走。 看着容心羽,和声道:“我留些侍卫在府里照看?” 容心羽轻应:“留吧,这样才真!” 毕竟她是遭遇旁人刺杀,镇国公府作为她未来夫家,要是没点表示,实在说不过去。 秦簌带着一群小丫鬟就站在床边上,一个个神色紧张,却没有听懂容心羽二人在说什么。 望初只道因为自己的原因,顾鎏陵要限制容心羽人身自由,不免沉着脸。 “嗯!”顾鎏陵应了声,坐在榻边看着容心羽许久不动。 就好像一眼不看,容心羽就会消失似得。 秦簌见他痴痴的样子,实在看不下去。 开口道:“顾二公子,你先回去吧,我这段时间会留在这里照顾阿羽,你放心。 回头我也会派几个镖局的人过来,加强镇西公府的守护。” 后面一句话分明咬重了语气! 顾鎏陵又看了眼容心羽,这才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一屋子人便望着顾鎏陵离开。 不多时,临冬从门边进来道:“未来姑爷已经走远了!” 秦簌这才道:“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心羽看向秦簌,微笑道:“一场小意外,师傅不必挂心。 接下来,若是顾鎏陵那边需要处理什么人事,您正常帮忙作证即可。” 秦簌沉着脸:“也不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了,还想着他那边事情处理的顺利不顺利? 你此前还说,让师傅不要当真。 我瞧你还没有过门,就急着当贤妻良母,让为师如何放心?” 容心羽眸光微动,看了一眼旁边的望初。 估摸着,望初什么都没有对秦簌说。 另外几个小丫头,大概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容心羽软声说:“师傅,我这不是担心凶手没有找到,再来找麻烦吗。 怎么就是想着他啦……师傅,你对顾鎏陵的怨气有点大啊!” 说着虚弱的靠在引枕里,呼吸也急了几分。 秦簌立即满脸紧张,凑到床边,给容心羽扇风:“你别急,师傅没想找他毛病。 这不是因为你在他家大门外受伤,师傅觉得他难免失察…… 算了算了,师傅也不叨念了,你困不困,要不要再睡会儿? 先养好身子,再想别的!” 容心羽轻应:“嗯,感觉累。” 秦簌也不敢再多话,打发了所有小丫头跟自己一起出去。 望初要求留下,秦簌倒也没有反对。 待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望初便跪趴在了容心羽的床边,眼泪再也憋不出。 啪嗒啪嗒直往下掉:“郡主,是我连累了你!” 容心羽抬手递给她一条帕子,柔声道:“自己擦吧,我没有力气。 要论责,若是不为了帮我办事,你也不会被卷入这样是非中。 好了……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 第260章 权谋较量 望初拭去眼泪,整理了下情绪。 才开口:“前夜遭遇刺杀之后,奴婢挨了刺客毒箭,不慎落水,是御爷救了奴婢。 后来,他将奴婢带回镇国公府……” 望初陷入回忆—— 那夜,顾珩御为她处理伤口后,她用了药便睡下了。 也不知是哪个婢女在外面说话,将她吵醒。 她本以为又有事,结果问了两声,却没有人回应。 醒来后,便失眠了。 这段时间,她与顾珩御在外餐风露宿,朝夕相处。 顾珩御期间总时不时的逗弄她的情绪,每次遇见危险又第一时间护她。 那夜,更是向她表明了心意。 望初想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回应,心底却十分彷徨。 怕自己真的不小心陷进去,却不得善果。 见四下无人,便打算偷偷回镇西公府。 镇国公府她不熟,却知道镇西公府在哪个方位。 就想着小心点,抄个近路翻墙过。 就是碰见镇国公府巡逻的护卫,只要不是顾珩御,想来也不会阻拦她。 毕竟,她此前经常来往两府之间,为容心羽传递消息,大家都算半个熟人了。 谁知,才摸黑看见亮光,却是一处水榭外头。 隔着轻纱,看见顾鎏陵与顾珩御在亭子里站着。 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她没敢多探,就怕顾珩御看见自己,又勾勾缠缠不让自己回家。 于是转身要走,结果这二人何其敏锐,立时发现她的存在。 顾珩御一下就抓住了她,待看见她的时候,脸都白了。 而顾鎏陵,面寒如冰,看她的眼神像看死人。 “你为何会在这里?”顾珩御沉声问,“你听到了什么?” 望初顿感事情不妙,但极力保持镇定。 后退一步道:“我什么也没听见,我刚准备经过这里回府。” 顾珩御忙看向顾鎏陵。 望初看不见顾珩御的表情,但知道气氛不太好。 “守在这里的人呢?”顾鎏陵声音冰冷。 随后,一个人急匆匆而来,当即单膝跪地:“属下该死,刚刚……刚刚去小解,没有注意到望初姑娘过来。” “去了多久?” “就就片刻!” “多久?” “属下吃坏了肚子,去、去了三趟。” 顾鎏陵没再多言,立即就有人上前来,要拉走那人。 望初听着这对话,感觉自己已身在断头台。 那人情急之下喊道:“殿下饶命!” 殿下? 望初听见这话,猛然看向顾鎏陵。 直觉窥见了了不得的秘密,惊的脸色发白,后退一步。 但是,她没有退出去,顾鎏陵直接就要对她动手。 顾珩御连忙抬手阻拦:“求主子放过望初,她不会说出去的!” 顾鎏陵冷眼睨向望初,淡声道:“你敢拿顾氏九族的性命赌她不会说出去?” 顾珩御立即看向望初,望初无法回答…… “再后来,便是奴婢被限制自由。临冬来的时候,奴婢不敢说实话,怕她也陷入其中。” 又说了顾鎏陵对她施用摄魂术,她想蒙混逃出的经过。 “后来的事情,郡主便都看见了。” 容心羽全程听着,没有说话。 但是,心里已经理清楚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昨夜的刺杀毋庸置疑,是顾鎏陵安排的,针对的是望初。 否则的话,不会在他飞奔而来后,刺杀终止。 而且,他还能立即拿出解药喂她。 至于原因,便是这“殿下”二字! 以前理不顺的很多问题,突然就豁然开朗。 她曾想,顾鎏陵那样卓越的人能甘心对谁俯首称臣? 原来,一切的一切,全为自己谋划! 至于顾鎏陵是哪位殿下? 答案呼之欲出! 当年先皇后将太子交给顾家大爷,顾家大爷又将太子托付给顾二爷。 此后,顾家为护太子,失了两子。 十年后,大房嫡子顾鎏陵寻亲认祖,认的是大房。 顾氏九族? 顾鎏陵这样质问顾珩御,自然问的是顾珩御在意的东西。 顾氏九族对于顾珩御才是致命弱点! 当年顾家丢了两个孩子,顾鎏陵若是“殿下”,那顾珩御应当就是真正的镇国公府二公子。 出于人的私心,顾二爷当不可能拿大房的儿子去冒充太子,而丢了自己的儿子。 那么,上面那个当今太子,毋庸置疑是假的了。 他真正的身份,当是二房丢失的那个孩子! 顾二爷看起来不挣不夺的一个老实人,却偷天换日,将亲儿子换成太子。 又谋害亲侄子,想自己儿子继承镇国公府。 且不说其野心滔天,就这秘密当真惊世! 容心羽想清楚其中关系后,大概知道顾鎏陵所作所为因由了。 顾鎏陵知道自己的身世,当初为何没有认祖归宗,显而易见皇族并不好认。 就如今的情况而言,顾鎏陵若是正名失败,他自己乃至身后的镇国公府,顾氏一族,必定要被扣上谋逆之罪! 九族难保! 顾鎏陵若是成功,上面的那位假太子与顾家二房便不会有好下场。 这后者,当也是顾鎏陵不顾所谓的家族颜面,要与二房闹掰的原因吧! 顾鎏陵要借由顾二公子的身份争权夺势,也需要顾珩御协助。 私底下,二人应当是有君臣协议的,比如说,将来事成之后保镇国公府大房。 而今假太子被夏帝骄纵的势大,后面这条路并不好走…… 一不小心,便会被陷害成第一种结局。 顾鎏陵此前多年努力与种种隐忍,全部白费。 且实际上,顾鎏陵的敌人不止假太子一人。 若是林贵妃一派得知,又岂能什么都不做? 最好的方法便是与假太子合作杀了顾鎏陵,再反咬假太子一口,来个一箭双雕。 所以,顾鎏陵不敢留望初性命。 或者说,顾鎏陵不确定她这边的态度。 容心羽此前只当是简单争权夺势,那么与身为国公府世孙的顾鎏陵政治联姻,问题不大。 一旦望初告诉她真相,她是否还愿意嫁给他,与他蹚这浑水? 将镇西公府乃至身边所有人都拉至顾鎏陵这边的阵营,为他冒险? 容心羽抬手揉了揉眉心,轻吐出一口气。 “郡主……”望初满眼担忧的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转眸看她,开口道:“望初,你宁死不肯背叛我,我知道你待我的忠心。 有些话我便也与你直言了!” 望初望着容心羽,眼神坚定。 容心羽道:“此前乌州之行,你当看见外面如今的情况了。 而后你应当又陪着顾珩御,去了南业那边确定边境安危吧? 大夏被那个假太子蛀咬的不成样子! 这样的人若是登基为帝,这山河便也亡了。 倾巢之下无完卵,届时,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幸免。” 望初神色怔怔的,恍然明白自己与主子的眼界方向。 主子这也是让她明白其意愿,以后再遇见相同的事情便知如何取舍了吗?! “所以如今的情况,咱们沿着原路走,便是最好的方向。”容心羽说。 “不要想太多,原来如何,以后还如何。” 望初唇瓣微动,知道容心羽在宽她的心。 顾鎏陵的身份立场在那,所作所为,从理智上其实评不出错。 从个人恩怨上,郡主待她承受了本该她承受的伤痛。 郡主既然另有打算,她便不再纠葛。 “奴婢知道怎么做了!”望初说。 见容心羽闭上眼睛,一副疲惫的样子,望初便告退出去。 在门外的守着的临冬立即迎了上来,担忧的问:“望初,究竟怎么回事?” 望初看了眼临冬,开口道:“你们等郡主示下吧!” 既然容心羽方才没有留别人,便没想多一个人知道顾鎏陵身份的意思,她便当守口如瓶。 临冬也不好再问,其她几个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都安静待命。 屋内,容心羽闭着眼睛,已经在思考以后的路。 经此一事,利益向是不变的。 但她知道,其他方面却是未必了。 毕竟,顾鎏陵当是可能要做皇帝的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谁敢信呵? 虐恋情深这种路,她走不了。 权谋较量,才是正经! 想到这里,容心羽对外道:“回个帖子给宁国公府说明情况,告诉云大小姐改日再约。” …… 顾鎏陵心情沉重的出了青芜苑。 行至苑门口,便看见了站在银杏树下的顾珩御。 二人视线对上,顾珩御又愧疚的移开。 而后抱拳朝顾鎏陵道:“属下甘愿承受任何惩处!” “任何?”顾鎏陵冷睨着他低垂的眉眼。 “是!”顾珩御沉声应道。 “那让你去给许公公当个徒弟,你可愿意?”顾鎏陵问。 顾珩御闻言愕然抬眸,眼底是不可置信,脸色顿时煞白。 却见顾鎏陵唇瓣微勾,眼神讥诮又冰冷。 顾珩御咬牙,垂眸道:“若是主子有需要指派的话……” 在一旁的青延同情的看了眼顾珩御,而后加紧双腿,一句情不敢求。 心知主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毕竟郡主昨个差点可就没了! 顾珩御失职之罪推脱不掉! “哼!”顾鎏陵冷嗤一声。 顾珩御这会儿觉得昨夜那把刀换了地方悬着,比悬头顶还让人觉得煎熬。 “这里若是再有闪失,你便自己去找许公公求职吧!” 顾鎏陵最后丢下这句,甩袖离去。 顾珩御面露喜色:“属下必定护好郡主!” 心底也着实松了口气! () 第261章 很刻意 但顾珩御心知,这件事没有揭过去。 顾鎏陵没有实际惩罚他,并不是放过了他,而是妥协于承云郡主! 或许哪日郡主失了主子的心,便也是与他清算的时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如今随望初归了容心羽这边。 这也等于告诉底下的人,顾鎏陵对承云郡主的不一般看重! …… 顾鎏陵才回到府里,吕氏便迎了上来。 “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吕氏不无担忧的问。 顾鎏陵垂眸看向这个娘,开口道:“已经在查了,如今留了护卫在镇西公府。秦师傅也在镇西公府守着,娘不必挂怀。” 吕氏皱峰不展:“那如今这样子,明日下聘的事要如何办?” 顾鎏陵眸光微动,道:“一切照常。” 虽说有些事情还未摊开来说,顾鎏陵以为敏锐如阿羽,这会儿当已经从望初的口里知道了始未。 他对她,是不可能放手的。 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感情……哪怕后者容心羽不会相信了。 待安抚了吕氏,回到书房,顾鎏陵便问青延:“前夜之事可查清楚了?” 青延一直小心翼翼的,闻言忙说:“那个半夜惊扰望初姑娘的婢女,是厨房的烧火丫头。 那会儿是听了吩咐来给御爷送水的,但是来了后没有叫应人,便退下了。 至于是谁吩咐的,她不知道。 只是在厨房打瞌睡的时候,听见人叫了一嗓子。 已经确定,她并没有撒谎。” 前夜,客院的小厮与丫鬟都知道顾珩御留了望初,二人关系暧昧不明。 要说半夜情难自禁发生点什么,叫个水清洁,并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但是,事发之后再来追问,便知很多事情的蹊跷。 望初的出现,分明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局! 而布局者能够如此了解,当是对望初与顾珩御之间的事情知道不少。 青延又说:“至于重七,他是跟了主子您许多年的老人了。 按理说,不该犯那样低级的错,当众叫出您殿下。 而他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八岁起便在楼里接受训练。 除了主子您,并没有其他人可以依托。 平时与他亲近的也都查过了,都说不出他的异常之处。 他自己甚至不留银子,这些年的月利都是经常拿去接济其他兄弟。 而那夜,他说吃坏肚子,确实离开好几次。 这中间几次去做了什么,因为作为您的亲信,自然没有人一直盯着。 期间可操作的空间的确很大。 审问过后,他是咬死只有一句‘冤枉’!” 顾鎏陵听得这里:“那晚当值的都不在一处用膳?只有他一人坏了肚子?” 青延道:“是在一处用的,其他人都没有事。 但是,他晚膳之前从黑市带消息回来。 这中间有没有吃了别的东西,他说没有。 黑市那边已经在查他去黑市之后接触过的人。” 顾鎏陵便没再多问。 这时外面有人禀报。 “公子爷,三小姐找您。” 顾鎏陵闻言,以为顾玲珑是担心容心羽。 便道:“让她进来。” 很快,印书掀开帘子,将顾玲珑让了进来。 “哥哥,没有打扰到你公办吧,我来说几句话就走。”顾玲珑一进来就说,眼睛还有些肿。 顾鎏陵知道,昨夜容心羽受伤中毒,吕氏与顾玲珑都担心的哭红了眼。 顾鎏陵眉宇间的冷意稍微收敛了两分,语气平和的问道:“是有何事?” 顾玲珑将一封信递给顾鎏陵道:“哥哥你与羽姐姐此前去灾区之后,陆姐姐给我寄过信,问我安好。 我本来觉得没有什么,以往她长期在益州也不是没有联系。 待我想回信的时候,构思着内容,我便越想越不对劲。” 顾鎏陵微微诧异,抬手接过了信。 拆开翻阅之后发现,就是普通的问候信。 信中提到送顾玲珑的镯子,说要当心着佩戴,哪个部分还不完美。 姬珣在做更好的,下回给顾玲珑再带一只。 姬珣作为他“无声楼”里的暗器师,做的机关暗器无数。 这银镯便是其中一样,里面藏了毒针,却不止送给顾玲珑。 此前初代的银镯能藏一枚毒针,一直有在楼里的兵器铺子售卖。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顾鎏陵拿着信,若有所思的问。 顾玲珑想了想道:“我就觉得陆姐姐提这件事很刻意,加上之前城郊那次刺杀一直没有找到凶手。 而今羽姐姐又遭遇刺杀,我心里直犯嘀咕。 可是,也理不出头绪来。 所以便将信拿给哥哥你看看,能否发现不同寻常之处。” 顾鎏陵听出来了,顾玲珑不知昨夜刺杀始未,只单纯的联系到了上回她们去寺庙遇上的刺杀事件。 把两件事合并在了一起! 顾玲珑想不明白的部分,大概是觉得陆悠月不会那么狠毒。 顾鎏陵微微颔首,声音温和了两分:“你做的很好,以后有不明白的,记得都跟哥哥说。 至于这件事,我会调查。” 顾玲珑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面上也露出两分喜色:“那哥哥你先忙吧,尽早查出凶手,还羽姐姐一个公道。” 这话顾鎏陵听得就有些心虚了,只含糊应了一声。 待顾玲珑走后,顾鎏陵道:“去查一查,陆悠月与姬珣来京以后的行程。 不仅他二人,还有与他们关系亲近的人。” 青延不敢怠慢,答应一声,立即就去办了。 顾鎏陵看着手里的信纸,眉眼极冷。 …… 这日一早,镇西公府门口便热闹非凡。 只因镇国公府顾大爷以及大夫人携子顾鎏陵上门提亲。 从镇国公府至镇西公府之间不过三条街,期间的聘礼陆陆续续搬了十八台,看热了一路围观人的眼。 镇西公府的承云郡主前一日遭遇刺杀,圣上雷霆震怒,下令严查的同时,还派了上百精兵把守在公府外。 这份荣宠加身的威仪,配上未来婆家的重视。 羡慕红了一众爱慕顾鎏陵的盛京贵女们的眼。 容心羽伤势未愈,作为准新娘,未曾露面。 秦簌作为长辈,亲自出门来迎接。 看见外面的聘礼队伍时,沉郁了一天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虽然她家阿羽不差钱,但是婆家的态度是要有的。 几个长辈愉快的去正厅谈事,顾鎏陵没有坐片刻,就说要去看容心羽。 正常情况这是不合规矩的! 但是容心羽此前受伤,都已经在镇国公府顾鎏陵的卧室睡了一休。 秦簌看顾鎏陵的模样,估计不让他去,他大概率会趁机翻墙,若是给人看见更不好。 “你看会儿便出来吧,阿羽这次毒伤很重,不宜多废心神。”秦簌叮嘱。 () 第262章 立场之难 顾鎏陵心口一滞,颀长的身形朝前弯曲,朝秦簌行了一个规矩的晚辈礼。 恭敬的应道:“是!” 他一身雪衣披华,仿佛尊贵不自知。 看得秦簌都愣了下,感觉到他的谨小慎微,不免想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 “大胆,你们竟敢阻拦本王?” 却在这时,一道怒斥自正对前厅的公府大门处传来。 一行人回头,却见是凤锦荣带着人在门口与内廷卫发生了争执了。 “陛下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镇西公府,还请明德郡王不要为难小人。”负责这次皇差的内廷卫领头云纪说道。 凤锦荣被这郡王一喊,不禁愣了下。 对了,他已经被贬为郡王。 只是这几日在府里,府里人都还是惯常叫他王爷。 凤锦荣一时屈辱难当,愤怒道:“本郡王怎么就是闲杂人等了? 承云郡主是本郡王的亲表妹,身为表兄过来探病是人之常情,你别不识好歹!” 云纪不卑不亢道:“承云郡主说了,但凡三月之后跟她起过冲突的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她现在身子不适,请明德郡王见谅。” 凤锦荣一噎,三月以后跟她起过冲突的? 那不就正指自己?! 顿时气的不行! “郡王息怒,大姐姐如今当是身子不适,并不是故意针对您的,咱们正事要紧。”容心宝在一旁劝说。 凤锦荣一经提醒,倒也冷静下来。 想着如今手里的把柄,凤锦荣道:“你现在进去通传,就说本郡王来了,还带了重礼过来。 她要是今日不见,可别后悔!” 随后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云纪:“你将这封信交给她!” 云纪愣了下,皱眉看着那信,迟疑着要不要接。 这凤锦荣与承云郡主过往的爱恨情仇谁没听说过呢? 如今镇国公府的聘礼才抬进门,人还在大厅坐着。 这凤锦荣来这么一出,分明是给承云郡主在婆家面前难堪。 他今日要接了这信,对承云郡主可是大麻烦。 “将信给微臣吧!”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 云纪下意识回头,就看见顾鎏陵自大门内走出。 顿时如获大赦,恭敬的唤了声:“顾都指挥使!” 顾鎏陵很自然的走到凤锦荣面前,抬手去接信。 凤锦荣眸光一闪,任由顾鎏陵将信给抽走。 嘴上却说:“顾都指挥使,这是给我羽儿表妹的信,还请你尊重些,不要偷看。” 心里却道:我又没有封严实,你可一定要看。看了后最好与容心羽大吵一架,而后下聘不成。就算一时不能退婚,也不能成。 顾鎏陵淡瞥了凤锦荣一眼,弯唇道:“阿羽的事情一向不瞒着我,微臣看与不看,区别不大。 但是明德郡王放心好了,在下不会偷看。 明德郡王不介意的话,便等着吧。” 说罢便转身进了府。 凤锦荣分明听出顾鎏陵宣示主权的意思,望着他颀长优雅的背影,心底暗恨,却又满是嘲讽。 等着吧,一会儿有他难受的时候! 顾鎏陵手里捏着信,抬步就往青芜苑而去。 青延跟在后头,一直盯着那信:“主子,您真不好奇看看啊?” 顾鎏陵一言不发,径直到了青芜苑。 凝心进去通报了一声,便来将他请了进去。 锦悦在门边掀开帘子,让了顾鎏陵进去,便与凝心一道退到了走廊外面。 青延没有跟进去,和几个小丫头在外留守。 顾鎏陵走近内室,便闻见一阵清甜的果香。 一抬眼,便看见斜对玄关处的人儿。 临窗下,天光明亮,照得湘妃榻上的人仿佛被拢了光。 少女娇软的靠在那里,身上蒹葭色软烟纱如雾,墨发如丝,轻软的散在引枕上。 美到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羽化在光里。 顾鎏陵见此,莫名觉得心慌。 长腿迈快了两步,到了湘妃榻前。 抬手放下了窗上的烟纱,遮了一些光。 容心羽眨巴眼看着他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怎么了?”容心羽以签子插了一块矮几上的蜜瓜,一边咀嚼,一边看着顾鎏陵。 顾鎏陵垂眸,这才看清楚她的脸色。 容心羽的皮肤虽然本就瓷白干净,但到底因为毒素伤了身子,少了原本的鲜嫩血色。 唇瓣上也是,粉到偏白。 但看她胃口不错的样子,顾鎏陵也稍稍安心。 “感觉如何,好些没有?”顾鎏陵在榻边的凳子上坐下,柔声问道。 容心羽弯唇道:“能吃能睡,虽然胃口小了些,但在家待着想要什么都方便。 又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大家都恨不能抬着我走,你不必挂心。” 顾鎏陵听得这话又觉得心口一震发紧。 又才意识到,这几个月以来,她活的好像并不轻松。 想起她那夜说的话,她来自另一个世界,不免有些慌。 “阿羽!”顾鎏陵开口轻唤,很多话又不知从何说起。 明明她此时的情绪与平时无二,他却觉得百感交集。 “嗯,你想从哪件事先谈起?还是今日不谈公事,改日再说?”容心羽问道,一副怎样都配合的好脾气模样。 公事? 顾鎏陵当即道:“阿羽是觉得,我一直在利用你吗?” 哪怕有些事情隐瞒了她,但他将她视作另一半,二人之间不该用这样生疏的字眼。 容心羽对着他深邃的眸光,笑着道:“怎么这样问? 咱俩始于合作,追求的是共赢。 一直以来,不都挺愉快的吗? 如今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所幸也没有大的损失,你不用这样苦大仇深的模样。” 委婉之下的意思是:互相利用而已,纠葛这个就矫情了。 顾鎏陵一听这话,就知道,容心羽也察觉到了,这次事件的蹊跷。 “是我失察,如今也已经在严查!”顾鎏陵主动认下过错。 只是又说:“阿羽,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或者哪一日利用完了,就将你舍弃。” 容心羽颔首:“我并没有不信你。” 顾鎏陵深深锁着容心羽灵澈的眸子,几乎信了她的话。 而后,眸光变得深远。 缓声开口:“我自小便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一开始我母亲便未曾打算让我回朝。” 容心羽微微一怔。 她知道顾鎏陵肯定要与她摊开来谈他的身世,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初始。 “你的意思是说,先皇后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顾鎏陵轻应:“嗯,十年前我母亲生弟弟之时难产。 师傅带我回了一趟皇宫,安排我们见了最后一面。” 顾鎏陵仿佛陷入回忆,情绪露出几分怅然。 温声道:“我母亲原是江湖人,因缘际会认识我父亲。 后来二人相知相爱,又协助我父亲荣登大宝。 原本说好的一双一世人,后来成了坐看各宫新人笑。 当初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之所以会遭遇宫变,与这些争斗脱不了干系。” 顾鎏陵这话说的轻巧,容心羽却感觉到他话里的几分哀伤。 虽然当时的艰难险阻他没有细说,但容心羽大概能够猜到事情始末,自动脑补了一出宫廷虐恋大戏。 从如今假太子的嚣张看得出,夏帝对先皇后未必没有真心。 但是,再情深似海都抵不住皇权路上种种变故。 容心羽不禁伸出手,搭在顾鎏陵的手背上,给予无言的安慰。 顾鎏陵眸光微动,翻转大手,将容心羽的小手全部握在掌心里。 朝容心羽微微一笑,说起被掉包的始末。 “其实,孩子交到我母亲手里,第一眼她就知道不是我。 可笑顾元赫以为孩子长的快,月余不见,已经难以分辩,顺利的蒙混了过去。 哪知我母亲只是觉得,天家无情,比起那无上的权利,她更希望我能够好好活着。 届时,母亲的同门师兄,也就是我的师傅。 早已顺水推舟接走我与顾珩御,将我们带回了师门。 后来,若非一次无意下山历练,看见山下疾苦。 我大概一辈子都会在师门生老病死,不知世态炎凉。” 容心羽听得这里,心中不无触动。 实际上顾鎏陵在灾区做的那些事,没有一样不是为天下百姓考虑。 而哪怕是做戏,上面那个假太子都是不屑一顾的。 顾鎏陵或许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从格局来看,他想要顾全的天下大局是不允许因小失大的。 容心羽想,这样的人其实很适合当皇帝! 开口却问:“听说,你以前还考过童生?” 顾鎏陵轻应,望着她道:“十岁那年,背着我师门悄悄去的。 我师傅知道后,才决定带我回朝看看……我母亲致死,都反对我回宫。 只因为,她的死也不是偶然。 她是为了假太子挡过许多暗算,积劳成疾,加上产期病弱,没有熬过去……” 顾鎏陵说到这里,便是许久的沉默。 容心羽也没有说话,却在这沉默里品出了许多辛酸苦辣。 也不知经历什么,让十岁的顾鎏陵就有了读书入仕的想法。 而先皇后在世那些年,想必也是殚精竭虑到最后…… 顾鎏陵最终违背母亲的意愿,走了眼下艰难的路,说是为皇权,却当也不是为了自己。 心中不由得慨然为人立场之难,不知说些什么合适。 () 第263章 赢的当真漂亮。 这时,顾鎏陵抬手轻触容心羽的鬓发:“今日我的话有些多,阿羽一定累了吧。” 容心羽虽然不如以往精神,倒也谈不上累。 于是摇头:“还好,你让我起来耍套拳法,我没力气。 就单纯躺这里,话也没说几句,并不觉得累。” 顾鎏陵微笑:“那便好,我再多待片刻。等秦师傅来撵我,我再走。 你还有何不解的,都可以直接问我。” 这算是敞开所有,不打算隐瞒的意思了。 容心羽浅浅一笑,想了想,余光瞄到湘妃榻边上。 “咦,这信是怎么回事?” 刚才见顾鎏陵随手放那边,她以为不重要,如今也是随口一问。 顾鎏陵瞥了那信一眼,道:“差点忘记了,是明德郡王让递进来的,如今他人应该还在大门口等着。” 容心羽挑眉,倒也没有说什么。 拿过信拆开看了看,继而勾唇笑了。 顾鎏陵看着她:“怎么了?” 容心羽将信递了过去:“一封情诗,上面盖着我的旧印。” 顾鎏陵就扫了一眼旧印,根本懒得看内容。 他记得容心羽那夜说的话,所以以前写的跟眼前人绝对没有关系。 现在写的吗:“这是咱们之前用的旧印!” 容心羽自然也认得,道:“这龙云双跟八爪鱼似得,到处伸触手。 不用说,肯定是想用这私印盖点假冒伪劣的东西拿捏我。 无非就是私盐案子,还有以前那点破事了。” “你不必费神,这些事交给我处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病,什么都不必管。”顾鎏陵沉着眉眼说。 容心羽想了想道:“云曼月说,明日来看我。” 顾鎏陵微微皱眉:“有些事,我需与你说下。 昨夜萧都督醉酒坠马受伤,我因此提了职务。 如今任职京营副都督,代管所有营务。 这两日会过去一趟整顿军营,但是当日去,当日便会归,不会耽搁婚事。 你有事,让人来通传一声,我都在府里。” 容心羽诧异:“坠马受伤?怕不是意外吧!” 果然,顾鎏陵笑道:“萧都督的事情,是我给江淑妃的回敬。 没有萧都督,她也起不了风浪。 林尚书想趁机安插自己人,而那个人于昨夜暴毙了。 因为在花楼,死相十分难看,陛下今日发了好大一通火。 同时提及此前你遇刺之事,责问这些人是否因为这些人玩忽职守,才给了恶徒机会钻空子? 后来,便牵扯出林贵妃一派好些人骄奢淫逸的恶行。 跟着卸了好几个人的职务,对林贵妃一派打击颇重。” 容心羽听得这里,朝顾鎏陵竖起大拇指,并将手边的果汁递给了顾鎏陵。 顾鎏陵顺势接过,眼神温柔。 也不问她是否用过这杯子,就着饮了一口。 容心羽笑道:“顾副都督这一局,赢的当真漂亮。” 关于盛京城的防守,殿前司、巡城司、京郊大营、以及兵部分摊着责任。 各家一直都有关系户在里头互相较劲、争夺权力。 万一要夺储,这些兵权至关重要。 殿前司在夏帝手里! 京郊大营与巡城司,暗地里一直受萧都督把控,如今京郊大营十万兵权落到顾鎏陵手里。 林贵妃一派,若是还想与顾鎏陵继续合作,就不敢与顾鎏陵撕破脸。 加上之前他们几番背刺,理亏在先,如今再面对顾鎏陵,不得不暂时退让。 容心羽不由道:“你这又是忙了一夜没有合眼吗?” 顾鎏陵微笑:“那倒没有,底下有人好办事,只要吩咐下去即可。 我虽然起步晚,但到底也在盛京待了十年。” 言下之意,他的根基也不浅。 说这些既是为了让容心羽安心,也是有坦诚的意思。 顾鎏陵跟着又道:“如今林贵妃一派势弱,德妃那边却是有点上窜的苗头。 太子如今缠绵病榻还得接受审查,而我却步步高升。 所以,我便从太子一派成了保皇派。 因此,如今很多人想要拉拢我。 前段时间,二房之所以想对玲珑动手,是因为礼亲王想来做客挑正妃。 他们挑中的是玲珑! 但是,玲珑已经与凤徽玉议亲,他们希望落空。 德妃便把压力给了宁国公府,要么让云斐想办法破坏这婚事,娶到玲珑; 要么把云曼月塞给我! 云曼月急着找你,当是跟这件事有关。” 容心羽就安静看着顾鎏陵,什么话也没说。 二人眸光相对,哪怕不开口,顾鎏陵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抬手轻触容心羽的如玉小脸,眼神无比认真的道:“阿羽,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哪怕你不信我能始终如一,但是,聪明女人都不该主动往自己男人身边送女人。 若是感情束缚不住一个男人的心,该你拿住的权利,当寸土不让才是。” 容心羽微微发怔,男人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掌心温烫,但是他眼底的光更炽烈。 此时此刻,她感觉到男人对自己的情意比任何时候都真挚。 没有直言爱,但她感受到了。 容心羽心底微微一叹,笑着道:“我倒是真想问问你,一能安礼亲王的心。 二能趁机拉拢宁国公府,若是云曼月愿意纡尊降贵做小——”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面前俊美无暇的脸突然逼近。 下一刻,灼热的气息袭来,唇瓣被狠狠压住。 “唔……” 容心羽顿时浑身发软,脸颊滚烫。 想推人,对方却是纹丝不动。 挣扎了两下,便就随了他…… 顾鎏陵惩罚性的辗转许久,直到感觉压着的人儿呼吸有点不对,才放开人。 只是,手臂还撑在引枕两边,将人困在眼下。 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微急:“还说那样的话吗?” 容心羽眼底酝着迷离的水雾,原本苍白的小脸此时一片殷红,呼吸也比顾鎏陵的还急。 有些嗔恼的瞪着他道:“不要就不要吗,我就问问而已。” 但见眼前男人眼神幽幽,仿佛一头美兽,下一刻就要将她吞了似得。 美兽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脸颊上,烫的容心羽整个人都开始发烧。 容心羽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忙说:“好好好,我的不是。 那我换个说法,若是云曼月提出这样的要求,我当如何说? 你有安排吗?” () 第264章 卖惨、美男计 顾鎏陵对上容心羽迷蒙的眼,声音低磁的道:“阿羽,你是上天派来的仙子吗? 无怨无欲,什么都为别人谋算!” 就好似没有心! 不,也不是没有心。 她的心里装着太多的人,有家人、有师傅、有身边的女卫婢女,也当是有他的。 可是顾鎏陵觉得,自己在她心里和这些人并无不同之处。 她真诚待身边的人,回应自己能给的,对于别人却不强作要求。 若是朋友之间,这当是最好的状态。 但是,他们之间不是朋友! 他想要的更多! 容心羽眸光微动,知道顾鎏陵不是想探问她的过去。 只是这时有些事,说起来时机也差不多。 纤手轻点他的胸口,弯唇笑问:“那陵哥哥,我若是天上仙来历劫,待我要走的时候,便带上你。 带你一起超脱人间疾苦,你可愿意?” 顾鎏陵被这声陵哥哥叫的心尖一颤。 跟着失笑,一把握住她的小手。 道:“我跟你走,但我不愿脱离人间疾苦。 咱们做对神仙眷侣,当比白头偕老更长久。” 人间情苦亦是苦,但他甘之如饴。 容心羽心中一悸,笑弯了眉眼:“可惜我不是天上仙,我来的地方叫华夏。 从舆图来看,当和大夏差不多。 但我不知怎么来的,一觉睡醒世界就变了。 前世我生长的家族世代行医,以济世救人为本。 我自小受家族教诲,若不出这意外,当是下一代接班人。” 顾鎏陵眸光深邃,定定望着容心羽:“世代医者吗?在什么地方?” “邙山一带。”容心羽说。 顾鎏陵微微一怔,随后道:“好,我记住了。” 容心羽不解:“你记住什么,难道想着我要是跑了,去那儿找我不成?” 时空距离,容心羽无法跟顾鎏陵解释。 想劝他别异想天开,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若是此身死,身后事大约也与她无关了。 他对她此时情深,却未必能到那个时候。 顾鎏陵柔声道:“我希望没有那种机会,此生你是要与我白头的。” 容心羽搜肠刮肚,寻摸了一遍看过的情话。 跟着道:“你若不弃,我便不离。 天灾人祸,我便不敢于你保证了。” 哪怕这话说的不满。 但顾鎏陵闻言眸光灿亮,双臂一收,将人圈进怀里。 害怕压着她,同时翻了个身,侧躺在了她身边。 期间小心避开她肩膀受过弩箭伤的位置。 “只要我活着,便不会有弃你的一日。”顾鎏陵的声音低沉有力,在容心羽的耳边,仿佛宣誓。 容心羽当信了这话,乖顺的埋首在他心跳沉稳的胸膛。 二人一时无话,此时好像说什么都有点煞风景。 但很快,容心羽发现,孤男寡女躺一起什么也不说会危险。 抱着抱着,他就在她头顶心蹭。 这还好,容心羽感觉自己像一只毛绒小动物,顾鎏陵可能跟大部分人一样,有点嗜茸。 也不知他在外清心寡欲一副高冷模样,对她却如此腻歪,切换起来怎能如此轻松的? 然后,就开始蹭到她脸上,细细嗅吻着她的耳垂。 搂着她纤腰的手,分明也在小心探寻。 容心羽连忙推了下他的胸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忙说:“对了,正事还没说完,问你呢。” “嗯?”顾鎏陵声音低低的,带着醉音。 但看他一身雪衣尊贵无匹,斜靠在咫尺,却也找不出俊美容颜上有任何瑕疵。 这样的美男子,眼里揉着星辰碎光看你。 一贯禁欲色浓重,束的仔细的领口,此时微微敞着。 曲线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实在引人犯罪。 容心羽有些羞恼:“顾副都督,咱还是起来说话吧! 我可还是病人,半边肩膀不能大动……你这样我身心都遭不住。” 顾鎏陵勾唇一笑,就好像阳春白雪之间,有无数星光和着梨花簌簌落在你心尖,挠的人心酥痒。 妥妥的卖惨结束,又开始故意用美男计! “阿羽,我这两夜都未曾睡好,腰有些难受。你说,我听着,别的不做。”顾鎏陵道。 容心羽在一旁坐了起来,盘着腿一手撑在矮几上。 叹道:“行叭,那你躺着听。 我躺的有些久了,腰也难受,等会儿打算去院子里走走,活动一下筋骨。” 顾鎏陵看容心羽精气神还不错,脸色比他进来之前鲜亮了一些,心底的沉郁也散去不少。 只是,还是跟着坐了起来,将她揽进怀里,给她以支撑。 顾鎏陵道:“阿羽方才想说什么?” 容心羽半边肩膀不适,见他还算规矩,便没有推开他。 这样的姿势,看不见他的脸,感觉还能正经一些。 于是稍微正了些神色道:“不就问你宁国公府这边吗!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 便是那个陆悠月,在你麾下当什么职务,是否很重要?” 顾鎏陵笑容也微微收敛,想到容心羽中毒那日他做的惊魂噩梦…… “宁国公府这边,晚些我去会一会云斐。 至于陆师姐,她没有实际职务,只是懂点医术。 一直在我麾下的‘无声楼’里协助姬珣师弟绘图做机关,绘图这件事谁都可以替代。 留她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她有一些关键人物的罪证,是一个活证人。 这些罪证,事关十几年前军官冒充山匪劫杀平头百姓一案。” 容心羽一愣,感觉这句话里透露了好些讯息。 微微思忖后道:“十几年前? 那些军官若是还活着,如今怕都是位高权重者吧!” 顾鎏陵赞赏的看着容心羽,抬手轻理了一下她耳鬓有些揉乱的发丝:“其中一人便是萧都督! 他如今虽然养伤在家,但是营里头很多老将都是他的心腹。 其中不乏参与当年罪行者,这些人在营里权重!” 容心羽颔首,知道这件事兹事体大:“这个女子心系于你,你当谨慎指派。 当心有一日她因爱生恨,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好,她最近回了盛京,我正在查她。”顾鎏陵轻轻应声,没有多余解释。 必要时候,活证,活着能开口即可。 不在乎有没有手脚,或者其他什么。 但是,这种事就不用说出来让阿羽知道了。 免得她觉得自己心狠手辣,减了印象分。 “你方才说,无声楼,那是你的?!”容心羽诧异的问,“我在你楼里买了消息,你知道吗?” 顾鎏陵握住容心羽一只手,柔声道:“嗯,我知道阿羽是真的上心我的身子。 不过,南疆那边一直未曾有回复,便也没有与你多提。” 上心他的身子? 这话听得怎么充满歧义呢? 容心羽微微皱眉:“那你身上那些红色的东西如何了?” 顾鎏陵眸光微动,修长的指节触及自己领口:“因得无甚妨碍,我并未在意,阿羽要看看吗?” 容心羽眸光一闪,心脏怦怦直跳。 觉得这个男人今日格外犯规,是怕她因得什么事情退婚吗? 咋看着恨不得立即洞房似得! 后者显然是她想多了,起身这会儿虽然二人挺亲近,但是顾鎏陵一直又避着自己的伤口。 但美色在前,看还是不看呢? 这样纠结的时候,就见顾鎏陵唇瓣越发上翘,指尖搭上衣襟。 “主子、郡主,听说明德郡王在外面闹的厉害。” 正在这时,青延的声音在外面传开。 顾鎏陵闻言皱眉,眼神一下子冷了两个度。 容心羽也想起来,这是她闺房,如今屋外廊下估计站着许多人呢。 连忙道:“告诉他,想进我镇西公府的大门,让他自己进宫请旨。 若是陛下让他进,我少不得拖着病体去前厅相迎。” “诶,好咧!”青延在外面答应。 容心羽忙对顾鎏陵说:“你若未曾觉得不适,那我便不看了,给你把脉也把不出来结果。 你还是继续喝清心降火茶吧!” 又问:“说这么久话,你渴不渴,我这就让人上些茶进来。” 顾鎏陵也没勉强,笑道:“好,依你。” 顾鎏陵在容心羽这边一直待到正午,前院叫了用膳才走。 容心羽没有去前面,不过知道凤锦荣是气急败坏着走的。 对此,容心羽并未放在心上。 外面其他事,虽没有管,却传话给孙掌柜,让注意着些。 后面的日子,就是纯养病。 大概是顾鎏陵已经见过云斐,云曼月次日并未上门。 理由是,怕耽误她养病,改日还是想来看看她。 一连几日,宫里和各家补品以及问候不断的往镇西公府送,太医也奉旨天天来给容心羽问平安脉。 当时那毒猛烈,容心羽一直在屋里清闲了五日,才感觉彻底活了过来。 书院没有等到开学,如今在暑期。 容心羽估摸着自己八月出嫁,以后也没有机会再回书院了。 一时闲着,便让府里发了帖子出去,准备安排一个小宴。 镇西公府没有当家长辈,她又是未嫁之身。 所以,邀请的是这段时间问候过她的小姐妹们,其中大部门都是书院的同窗。 还有一些有意交好,以女儿名义送过问候的干金。 这日早早,镇西公府的花园水榭里便布置妥当。 大盆的冰块分置在各处,每个席面上除了新鲜的水果,还有扎了丝绸彩带的礼盒。 各府干金陆续上门,到了水榭便都眼睛一亮。 期间顾玲珑与端仪是最先到的。 二人一进水榭,顾不上去看其他,先就到了容心羽跟前。 彼时容心羽端坐在亭子里看话本,凝心在旁边打着扇子。 看见二人,容心羽笑着放下东西。 端仪将容心羽好一番打量,才松口气:“这几日担心死我了,但那天下午过来,听说你睡了就没敢打扰。 所幸人没事,见你如今这样,我便放心了。” () 第265章 怎就给人做了妾? 说着眼圈还有点发红。 “我那天晚上才被我哥哥吓死了呢!”顾玲珑也说。 端仪疑惑看她:“受伤中毒的是阿羽,又不是你哥哥,怎么被他吓死了?” 顾玲珑道:“当时羽姐姐昏迷不醒,我哥哥抱着他回府,那模样就跟要疯了似得。 我都以为羽姐姐没……呸呸呸,这话不能瞎说!” 亭子里此时正好来了一波干金,听见这话,纷纷竖起耳朵看向顾玲珑。 “可不是,不吉利。”端仪附和。 又好奇问:“当时什么情况啊?我这几日也都是听说,没敢来打扰阿羽。” 顾玲珑道:“我也不知道啊,哥哥早出晚归,我也问不到。 就记得哥哥当时都吓哭了!” 端仪满眼震惊,随后又暧昧的看了容心羽一眼。 打趣道:“你哥哥被吓哭? 确定是因为阿羽受伤着急的,还是他自己也受伤疼哭的?” 容心羽闻言也愣了愣,她还不知道顾鎏陵哭过。 一时也是稀罕的不行,同时又有点心虚。 她当然不是真心寻死,当时中毒后,也大概知道自己身体情况。 哪怕顾鎏陵不救她,她自己回头也能疼醒一次,身上有差不多类型的解毒药呢! 这时,正好看见云曼月、白盈夏、许湘儿等人来了。 容心羽忙说:“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 这话题就揭过吧,今天咱们主要喝茶谈心,只说开心的。” 继而招呼云曼月等人落座。 一群人很快聊到一处,有问容心羽灾区所见所闻的。 有跟容心羽说这段时间京中发生的稀罕事的。 “说来,有郡主在的宴会,就是格外生动有趣。”白盈夏说。 端仪第一个就出声附和:“阿羽牵起的话题总能让人耳目一新,觉得稀奇。” 容心羽谦虚笑笑,主要觉得还是这些小姑娘鲜少出盛京城。 大部分时候也都在一个固定的舒适圈活动,没有机会见外面的天地。 才会对于她口中一些寻常所见觉得好奇。 倒也满足她们,将以往看过的野史小说什么的,杜撰修饰成路上听来的传说讲给她们听。 小姑娘们听的津津有味,都有些乐不思蜀。 快散席的时候,拿着容心羽给备的人手一份的礼盒,也是心满意足。 “哎,阿羽,你说你怎的不是男子呢?如此懂我们姑娘家最想要什么!” 端仪捧着容心羽给的礼盒,当面就翻开了。 里面装的是如今在她们姐妹圈子里盛行的护肤品,就是当初容心羽送的小样。 如今都是根据各人的反馈,送的精装大件,起码够当事人用三个月的。 在外面,是有钱都买不着的圈中稀罕物。 能显著改善肤质,如今圈中贵女没有不爱的。 “我是男子又如何,你还想嫁我不成?”容心羽笑着打趣。 “那我也要嫁!”端仪还没说话,顾玲珑就先表了忠心。 端仪笑道:“那也得排我后面,你只能是小。” 白盈夏笑着说:“你们这话敢在顾副都督跟前说吗? 你们这是想让他做孤家寡人啊!” 一时间,亭子里笑声一片。 稍许,端仪说道:“阿羽,你身子才见好,我们也不叨扰了。 今个儿就先回了,等改日再请你喝茶。” “没有问题!”容心羽笑着答应。 端仪都这样说了,并且先带着顾玲珑告辞,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留。 继而纷纷告辞,结伴离开。 云曼月此时说去更衣,便让许湘儿等人先走。 待云曼月出来,亭子里只剩下了容心羽这个主人。 容心羽微笑看着云曼月:“大家都走了,云大小姐要再坐会儿吗?” “会叨扰郡主吗?”云曼月问的真心。 “无碍,也就是在这儿多坐坐。哪怕你不在,我这会儿也不想回屋。”容心羽笑道。 云曼月不由得道:“和郡主相处就是舒适,你总是会先替人把顾虑都排解。” 容心羽笑道:“能有云大小姐这样慧眼的,也并非比比皆是。” 言下之意,看她不顺眼的小人不少,那些人未必就觉得与她相处愉快了。 云曼月微微浅笑,继而道:“此来,第一件事主要是感谢郡主的。 只是,那件事情况特殊,不敢名言。 郡主对我的大恩,我没齿难忘。” 容心羽道:“举手之劳罢了,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帮我自己。 这件事的初衷,或许是我不想顾鎏陵纳一个高门贵妾呢?” 云曼月眸光微动,对上容心羽含笑的灵眸:“一群宵小之辈企图毁我清誉的妄想罢了,实际上,没有人能跟郡主您争。” 容心羽接话道:“那是,应该没有几个敢的。 我以前恶名在外,如今也没有变得温顺。 将来也不会是心慈手软的主母。” 云曼月笑道:“郡主说笑了,你最近在府里养伤,大概不知道。 那周谣受了六十廷杖,还被卸去职务。 听说,就是命保住,腿也废了。 接着李小姐便反口,说并没有被看到。 承认她当时是想栽赃顾副都督,而这件事到那种局面已经轮不到她说什么。 因为她的事情,李家姑娘品德遭受质疑。 已经订亲的族里姐妹因此被退亲,李家没有办法,只能去与周家议亲。 周家这次却拿了乔……最后是一顶小轿子,将人抬去了周家为良妾。” 李小姐不会有好结果,容心羽不意外。 但这种结果,却是令人疑惑。 不禁问道:“那李小姐好歹是三品大员的女儿,怎就给人做了妾? 周家的家世,并不高啊!” 云曼月道:“那是以前,在李小姐入周家前一日,李大人便被以收受贿赂的罪名查处革职了。 周谣父亲官虽小,如今比起来,反倒是比李家清白的人家了。” 容心羽恍然,这要说收受贿赂,应当盛京城权贵官员里鲜少有不占的。 只是在于多少,权衡罪责轻重。 最高是死刑,最轻的便是李家这种情况了吧。 不用说,李家小姐都敢公然承认陷害顾鎏陵,顾鎏陵还能饶过? 想做妾,便成全她做了周家的妾。 “每个人都当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容心羽轻喃道。 云曼月真诚的看着容心羽:“这内宅后宫算计不断,这次若非郡主护着。 曼月或许不会被逼嫁,但必定逃不过身败名裂。” 从云端跌落深渊,云曼月她不敢想。 () 第266章 绣嫁衣 “所幸有惊无险。”容心羽说。 云曼月听得出,对于话头,容心羽没有主动的意思。 也不拐弯抹角,便道:“是啊,不过家里人还是很担心我。 怕有些人贼心不死,便考虑为我议亲。” 容心羽便顺着问道:“哦?那云大小姐可已有中意人选?” 云曼月垂了眼,脸颊微红。 “若是不方便说的话……” 容心羽话还未说完,云曼月就抬眸道:“不,没有不方便的。 这也是曼月想请教郡主的第二件事。” “哦?” 容心羽摇着手里的金丝团扇,想着自己刚才话应该说的比较明白了。 她不接受顾鎏陵纳妾! 这态度第一次摆这么正,想来顾鎏陵也没法跟自己闹脾气。 云曼月当也不是有那种想法吧? 云曼月红着脸道:“我哥哥说,舒靖廷舒大人不错。” 容心羽十分诧异:“舒靖廷?” 下意识想,云斐说的?怕不是顾鎏陵推销的吧! “嗯。”云曼月有些不安的绞着帕子,“我哥哥已经于舒大人的同窗处打听过,都说他人品不错。 只是,曼月觉得男子的眼光与女子的不同。 此前郡主去往灾区协助赈灾,算是与舒大人共事过。 所以不知道郡主对舒大人是何感官?” 容心羽闻言却是一脸为难:“舒大人确实是个好官,但是你要问我其他,这还真不好评。” 云曼月疑惑:“难不成是舒大人有不妥之处?” 容心羽忙说:“那倒是没有。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舒大人为官清正严明,有情有义,又克制有礼。 虽然有时候刻板了一点,不够世故圆滑。 但是,毕竟他也就才真正入仕几个月而已,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或许正是因为这点对于本心的坚持,才能得了圣上的眼,如今备受重用。 至于其他的……” 容心羽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郡主有话直说便是,曼月既然来虚心请教,什么结果都能接受。”云曼月诚心道。 容心羽斟酌一番道:“要评一个男子人品,我私以为还得看他各方面的责任心。 撇开感情不谈,有这份责任心在,他娶了你,便会尽到做一个丈夫的责任。 只是两个人若是过一辈子,又不好撇开感情不谈。 很多人是多面的,在外面一个样子,在家人和妻子面前又是另一个模样。 这点,外人是很难看见的。 要是能评出来,那你便得想想这个人身边是不是有很多个红颜知己了。” 云曼月听得这些话,下意识就跟着颔首,显见得十分赞同。 只是微微思忖,没有立即说什么。 容心羽等她自己考虑,轻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温白开。 好一会儿,云曼月道:“能否冒昧的问一下,顾副都督与郡主私底下相处的时候,是否与外人面前大相径庭?” 容心羽对上云曼月的眼,云曼月眸光微闪,而后羞囧的垂了眸子。 容心羽笑道:“是有些不同,私底下他性子温顺很多。” 温顺? 云曼月不可置信。 想想平时看到的顾鎏陵,就如长在广寒宫外的琼枝玉树。 清冷到无温乃至冰冷,怎能用温顺来形容? 她倒是记得上回在御花园,顾鎏陵看容心羽的眼神温柔。 但温顺?她难以想象那个样子! 她以为容心羽饱读诗书,才情少有人能及,当是不会用错字眼的。 云曼月不敢多问了。 不可否认,她一直对那个天人般的男子念念不忘。 但是,该有的分寸她一直谨记于心。 只是单纯好奇,那样一个男子倾心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若是有人能令他展颜,她内心亦是祝福的。 于是,笑着道:“若是有十成划分,想必顾副都督是拿了十二分的心意来待承云郡主的。” 容心羽微笑,很和善的道:“大约是吧。” 云曼月说:“郡主当得起!” 又道:“女子婚嫁不易,曼月不求以后夫妻有多恩爱,但愿相敬如宾,生活顺遂。” “云大小姐冰雪聪慧,当能得偿所愿。”容心羽由衷道。 云曼月感激的看着容心羽:“承郡主吉言,曼月另外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郡主若是觉得不妥,那便当曼月没提。” 容心羽也没立即答应,只道:“云大小姐请讲。” 云曼月道:“不是曼月自视甚高,只是宁国公府门第对于舒家而言,却是有些让人不敢开口。 曼月怕是舒大人就算有心娶亲,也绝不会考虑到宁国公府。 所以,能否请郡主帮忙问一问舒老夫人的意思,是否有意结亲? 若是不能的话,我便不让哥哥去提了。” 容心羽听完云曼月的请求,在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是让她当媒人啊! 而这媒人在她看来是最不好做的,毕竟事关别人终身幸福。 就她接触来看,舒夫人性格不错,想来十分喜欢云曼月这样的儿媳妇。 舒靖廷是适婚年龄,当娘的一定是着急他终身大事的。 但是舒靖廷的私人感情…… 万一她去给舒夫人透底,舒夫人愿意。 舒靖廷自己却还想着前头的白月光,恐怕会弄巧成拙。 “郡主是有不方便之处吗?”云曼月问,“若是不便,那当曼月未曾提过。” 容心羽道:“云大小姐不再多了解一下舒靖廷这个人吗? 有没有想过,让云大公子约着舒大人聊聊天,请教一些学问。 旁敲侧击一下他择偶意向,不提你,只先探探他的口风呢?” 云曼月不是笨人,一下就明白了容心羽的意思。 “郡主的意思是,舒大人还不想成亲?” 容心羽觉得和聪明人沟通就是轻松,便道:“三月底的时候,顾副都督给舒大人做过媒。 当时舒大人拒绝的理由是暂时没有成亲打算。 如今过去了几个月,有没有改变想法,便不得而知了。 毕竟人这岁数一直都在长吗! 舒夫人的话,想必是很着急的。” 云曼月闻言不无诧异,看着容心羽心平气和的模样,突然就想到什么。 之前容心羽在御花园跟他们说,顾鎏陵是因为找不到愿意娶容心羽的人,才自己要负责。 想想时间线,顾鎏陵此前不会是想介绍舒靖廷,而后舒靖廷拒绝了容心羽吧?! 而且当时关于舒靖廷与容心羽,也小小的传过流言,彼此好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矛盾。 云曼月忍不住问道:“舒大人为何拒绝呢?” 容心羽道:“他说,他出身低微,高攀不上女方。 实际如何,不得而知。” 云曼月沉思,她是听出来了:舒靖廷并不是那种一心想攀附权贵的人,对婚事上比较有自己的想法。 幸好容心羽提醒了她,万一舒靖廷也拒绝自己,对于宁国公府确实有些下面子。 容心羽提的方法就很好! 云曼月感激的看向容心羽:“多谢郡主提点,曼月知道该怎么做了。” 容心羽笑道:“云大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云曼月道:“郡主自己不在意,但这份恩情曼月是要记的。” 本想说,容心羽或许不知自己的举手之劳,可能救的是她人的一生。 这种话过于煽情,云曼月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开口。 云曼月本来还好奇—— 当初是舒靖廷拒绝容心羽,而非容心羽一口拒绝舒靖廷,是否因为对舒靖廷另眼相看? 但是容心羽如今与顾鎏陵已经定下婚期,这话实在不合适再提。 云曼月没再多叨扰,随后便也告辞。 上了马车后,婢女媛儿忍不住道:“大小姐,这婚事还没定下,您怎的与承云郡主说那么多。 万一,奴婢是担心万一。 若是不成,又传出去,怕是影响您的名誉。” 云曼月皱眉:“媛儿,你跟了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我一般重要事情只带你在身侧,你当明白为何。” 媛儿忙说:“奴婢知道承云郡主自不会乱说,就怕隔墙有耳。” 毕竟,刚才说话的时候,容心羽身边还有府里婢女。 云曼月道:“放宽心吧,事情未曾发生,不必自扰,我相信郡主的御下能力。” 万一?那除非是容心羽想对付她了! 如今听哥哥带回来的意思是:镇国公府与镇西公府为一体,是愿意拉拔一下宁国公府的。 媛儿便不好再说,只不解道:“婚姻大事当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小姐为何执意问郡主呢?” 云曼月眸光微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心羽可没有! 云曼月叹道:“因为郡主的处境比我艰难干百倍,她却走的游刃有余。 既然不如人,多需心求教总是没错的。 我想交郡主这个朋友!” 媛儿想,刚才承云郡主给的指点确实挑不出错来。 便道:“那大小姐以后要多与承云郡主走动,才能增进情谊。” 云曼月笑道:“那是自然的!” …… 送走所有人后,容心羽回到内室,想小休片刻。 看见景悦与融欢一道,抱了好些白色的布过来。 不免问道:“你们拿这么多白布来做什么?” 仔细摸了下,都是极好的料子,跟她亵衣的料子一样。 景悦解释道:“郡主,您出嫁,原本是该亲自绣嫁衣的。 但是您不会,所以在嫁衣完工之前添个几针意思一下即可。 只是,您如今手臂受伤,怕是短时间内也没有办法拿绣针。” 容心羽眨巴眼:“是这个道理,然后呢?” 这规矩她倒是知道的,这时代,女子普遍要为自己绣嫁衣。 () 第267章 危在旦夕 锦悦羞怯道:“所以秦姨让拿了这些布料过来。 说等您手伤好了以后,让您好歹为未来姑爷做几件贴身衣裳。 亵衣简单,应当也来得及。” 还有这讲究? 容心羽觉得好像听说过! 看了眼那雪白的布,便道:“那给我画个图纸,等得空的时候我研究下吧。” 缝衣裳吗,应该跟缝人皮差不多吧,针脚细密些,就不容易散开。 再请教一下锦悦这专业绣娘,问题不大。 容心羽还想,晚些时候要不要摸下顾鎏陵的尺寸? 之前也没有好意思仔细摸,如今却是有些必要了。 “是!”锦悦答应一声,几个小丫头都在笑。 容心羽看了一眼这群小丫头,脸上都带着隐晦的羞涩,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 一时倒想起另外一些问题。 便开口道:“让流云,还有我房里以往伺候过的都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说。” 融化答应一声,立即去通传。 很快,四卫,以及四个小丫头都到齐了。 如今容心羽房里伺候的主要就是锦悦和凝心,流云与融欢忙碌于后宅、公中之间。 容心羽开门见山的道:“我叫你们来,是有事想问问你们。 你们也都知道,八月我便要出嫁。 以后,便不算这府里的主人了。” 一听这话,几个小丫头脸色一正。 四卫里,穆夏第一个作为代表表态道:“奴婢们四人肯定是要跟着郡主的。” 本来他们也不是镇西公府的下人,只是受命于秦簌来保护容心羽,认容心羽为主。 若是容心羽哪天不需要她们了,她们也当回秦姨那边的。 容心羽颔首:“你们若是有想嫁人的,可以与我说。” 一屋子人的视线刷的都朝望初看去,望初闹了个大红脸。 这几日,顾珩御一直隐在暗处作为暗卫监督镇西公府的安全。 轮值换班后,少不了找望初。 哪怕望初如今爱答不理,但二人之间那点事情大家都看在眼底。 估计也都是迟早的。 容心羽见望初没有吱声,便又对其她几个道:“穆夏四个严格来说不是府里的人,都是自由身。 我主要是想问问你们几个,流云、融欢、凝心、锦悦。 你们也跟了我许多年了,如今都到了嫁人的年龄,可有什么想法? 我原则上会带四个丫鬟陪嫁。 你们若是有合适的人家,我可以为你们做主安排,并且为你们添一份嫁妆。 待嫁人后,是想回我身边做小管事,还是想去铺子里帮忙都可以。 我这边的话,会另外新添丫鬟带着。” 融欢第一个说道:“郡主,奴婢还不想嫁人…… 如今的话,就想当好差,只要郡主不赶奴婢走。 您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 锦悦眼圈微红:“奴婢也就能为郡主做些衣裳,打理一下闺房。 若是郡主不带着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在府里还能做些什么。” 只字不提嫁人的事,便是没有了。 凝心接着说,“奴婢自知不聪明,但奴婢想跟着郡主,奴婢还不想嫁人。” 流云见都说完了,才开口:“郡主,奴婢想跟着您。” 容心羽见小丫头们眼里都充满希翼,一副担心被她丢下的模样。 便道:“那既然都还不想嫁人,这事情就暂时揭过吧。 不过,有些话我要说在前头。 我是没有打算给你们未来姑爷抬妾的想法,镇国公府的情况比镇西公府复杂。 我也不希望,我身边的人有要给哪位老爷或者公子做妾的想法。 若是有的话,趁早与我说,我给你们另外安排。 不要等到哪日犯了我的忌讳,别怪我不容情。 你们可明白?” 几个小丫头立时神色郑重,纷纷表示没有那样的想法。 容心羽便也没有再多训诫。 她知道,这世界一妻多妾。 很多大家族里,主母惯常拿身边的陪嫁去固宠。 她无法诟病别人这种做法,但是她身边不容这样的事情发生。 人都是有私心的,这于主仆感情、信任无益。 说完该说的,便让大家各司其职,独留了望初下来。 “望初,你是有什么顾虑吗?”只剩下二人后,容心羽关切的问道。 望初唇瓣微动,惯常没有表情的脸上一抹嫣红。 迟疑了一下才道:“奴婢暂时没有成亲的想法,若是御爷找您,您也干万别同意。 等奴婢有这想法了,必定亲自请郡主做主。” 容心羽听得她最后一句话,稍微放心。 还知道用她这层关系,说明这小丫头还不算太古板。 这样的话,在顾珩御面前也不会太吃亏。 在她看来,顾珩御与望初身份悬殊。 其实顾珩御现在想娶,望初嫁过去,是最简单的。 以后的话……以后难料,容心羽也不敢确定好赖,倒也不好劝说什么。 感情这种事情,还在于当事人自己。 “郡主,秦姨过来了。”这时,凝心在外面说。 容心羽便让望初去忙别的。 随后,秦簌锁着眉头进来了。 容心羽看她这样子,诧异的问道:“师傅这是怎么了?是谁惹您了?” 秦簌让其她小丫鬟都出去,才忧愁的道:“你风姨已经回来了。” 容心羽一愣,随后想起来。 风若非,原主生母龙音的另一个闺蜜,掌握着龙音另一部分遗产的人。 此前一直在边关,帮忙打理这部分生意,给容溯军事物资上的协助。 容溯此前来信说,会让她先行回京,与秦簌一道负责她的婚事。 按上回信的内容,其实早该到了。 如今来看,是晚了许久的。 “是风姨遇见什么麻烦了吗?”容心羽问道。 秦簌道:“是挺大的麻烦,她带了一个孩子回京。 那个孩子,得了天花,如今危在旦夕。” 容心羽脸色立时凝重:“他们人在哪里?发几日了?” 秦簌愁眉不展:“她们没敢进城,在城外我的庄子上专门隔离起来了。 如今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已经请周矜去看了。 但是天花不比别的病,这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 说着深深叹了口气。 容心羽皱眉道:“带我去,我有办法!” 秦簌诧异看她:“你有办法?羽儿,你可知道天花是什么? 你不要以为懂点医术,就什么病都能试试。 天花会传染,你如今身子骨也没有好利索,还是老实在府里待着。 我只是帮你风姨转达几句话! 她怕过了毒来,所以不能为你送嫁了。 让我将你爹,还有她给你的添妆交给你。 你娘那部分的,她等过了这阵子再亲自交给你。” () 第268章 江淑妃其人 容心羽听罢道:“我不会得天花的,师傅,您放心吧。 您还记得此前去灾区的路上,咱们路遇一家农户,遇见的那头病牛吗?” 秦簌立时想了起来,当时那牛生了天花,村里人准备烧死牛深埋。 容心羽阻拦住,并且说什么种牛痘能防止人得天花。 当地人将信将疑,不敢尝试。 后来还是容心羽道出身份,又自己带头试毒。 才有一小半村民信了她的话,跟着一起种了牛痘。 秦簌当时分路去各处筹备粮食,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所幸容心羽无事,种牛痘的村民也没有出现大问题。 后来就是辗转忙碌于灾区的事情,将这茬给忘记了。 如今提及那个村子,秦簌若有所思。 “师傅,那是风姨的孩子吗?你带我去看看吧,想必风姨十分着急。”容心羽说。 秦簌道:“你风姨又没成亲,哪里来的孩子? 虽然我不认识那孩子,但你风姨自小无父无母,当是新收养的。 你风姨与我一道,这些年收养了不少无父无母的孤儿。” 又认真看着容心羽道:“可再怎么在意,都比不得你在咱们心里的位置。 所以,你就不要想着去看了。 真有办法,你写下方子,我让周矜去医治。” 说什么也不肯让容心羽去! 容心羽想了想,只好暂时写了方子给秦簌:“师傅,若是情况不好,您一定叫我。” 虽然容心羽对自己的药方有信心,但是孩子年幼。 她没有具体看过情况,不知会不会有别的并发症,少不得叮嘱一句。 秦簌拿着方子,却让弥萝给了容心羽一个锦盒。 “这个你拿着,看看对近况有没有帮助。” 容心羽纳闷:“这是什么?” 秦簌眸光微闪,沉着脸道:“是周矜给的。 你自己研究研究,不明白的就问弥萝。 若是信得过顾家那二郎,也可以给他看。” 说罢急匆匆走了。 容心羽闻言想到点什么,便独留了弥萝,遣退了其他人,这才打开锦盒。 锦盒里是一摞书信,随便拨弄了一下,可以看得出新旧不一。 信封上都没有署名,只在封口处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梅花型蜡印。 都已经被拆开过,所以梅花从中间横裂开。 容心羽拿出最上面的一封,拆开后,看见几瓣风干的白色梅花瓣儿。 信纸一张,带着梅花的浅香,看得出写信之人的用心,以及风雅之处。 信的内容很简短:见字如面,望安好! 署名是“念”。 容心羽又拿出最底下一封信,这封已经发黄陈旧的十分厉害。 里面同样有梅花瓣,但是已经黑的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内容是:世情无奈,望安好,勿念! “不会是周先生的老相好写给他的吧?”容心羽问道。 弥萝眸光微动:“郡主英明,您拿的第一封,应该是江淑妃进宫之前给周先生的信。 在此前,两家比邻而居,自小青梅竹马,还有婚约在身。 后来江家主动退婚,将江淑妃送进了宫里为妃。 江淑妃的闺名是江念儿。” 容心羽了然:“那这江淑妃年轻时候就够茶的啊!” 弥萝不解:“茶?” 容心羽点着信纸说:“信里说:我也不想进宫的,但是外因强迫,我也没有办法。 所以你要保重自己,不要再想我了。” 弥萝愣了愣,察觉到这话的前后矛盾。 容心羽继续看第二封:再见如故,又若隔世。 容心羽又说:“再次看见你,感觉还跟以前一样。 又感慨,仿佛已经隔了一生未见。 看纸张新旧,与前面那封差不了几年。 你品,这浓浓的痴缠和无助啊!” 弥萝道:“这应该是周先生考进太医院后,彼时,江淑妃还是江美人。” 容心羽啧啧啧:“这是一个已婚妇人该对前未婚夫说的话吗?” 弥萝摇头:“的确是不大想守妇道的样子。” 容心羽跟着一边看,一边跟弥萝聊。 “这里都是江淑妃给周先生的,周先生回过信吗?”容心羽问。 弥萝道:“虽然碍于身份没有回过,但听说是给过不少帮助。” 随后,容心羽跟着时间线与弥萝将这些信都捋了一遍。 大概清楚了师傅秦簌与周矜、还有江淑妃三人的爱恨情仇过往—— 二十多年前,周矜进宫时,对于江淑妃还是有情意的。 不可否认,进宫的其中一个理由是因为放不下,想再看看旧人过的可好。 尤其几次出诊为江淑妃看病,知道江淑妃在宫里的处境并不好,不禁又怜又痛。 但是,碍于身份有别,倒也坚守本分。 后来战事吃紧,军中缺医少药。 圣上下令,自太医院调派了十名御医出去帮忙。 周矜为避免自己沦陷太深,便自动请命,跟着去了。 彼时,龙音与容溯成亲没有多久,跟着战区、商场之间忙前忙后。 秦簌是镖师,帮忙护送各种物资。 于一次送药材时来到军营,对周矜一见钟情,继而穷追不舍。 温文尔雅的年轻御医,遇见热情似火,不拘小节的江湖姑娘。 水与火的碰撞,却是撞的秦簌伤痕累累,几乎熄灭。 后来,战事结束,一行人回了盛京。 恰逢宫内政变,时局依旧不稳。 刚出生不久的皇太子差点被害,刚刚生产没有多久的皇后缠绵病榻。 宫里人心惶惶! 具体的,弥萝也不知道。 只知道,于一次宫宴中,有人举报宫妃与人私通。 等到了地方,抓到的却是周矜与秦簌。 哪怕当事人不是宫内人,但秽乱后宫,其罪当诛。 后来是容溯求情,龙音帮忙查出二人被陷害的证据,才保了二人性命。 周矜身为太医,还着这种道,圣上震怒,将其驱逐出宫。 但给容溯面子,让他自请卸职,也保全了周家世代为医的体面。 “秦姨说,当时这事情是有人想算计德妃。”弥萝说。 “若是栽赃成功,周先生与身怀六甲的德妃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并且连累全族! 周先生说,他知道是被江淑妃利用陷害,但是又没有证据直接指向她。 这件事,后来便不了了之。” 容心羽颔首,也能大概猜到当时惊险。 不禁道:“在后宫之中又是健全男人,又经常出入妃嫔宫中的,除了皇帝,当时也就是太医了。 江淑妃怕是用计深远!” 估计经过就是:江淑妃利用周矜对她的信任,给他下了药,又将他骗入德妃宫中。 而后秦簌挺身而出,冒着自己名节不要,救了他一命。 “此后,周家去秦家提过亲,被秦姨拒绝了。”弥萝说。 “再来秦姨离开盛京,过了两年回来,带回秦坚师兄。 届时,对外宣称是已婚生子,但是不幸丧夫。” “后来周先生时常会来找秦姨,秦姨高兴就见,不高兴就不见。 大家都道周先生痴情,以为是对秦姨一往情深,才不介意她嫁过人还带个儿子。 没有几个知道,秦坚师兄是周先生的亲生子。” “周先生虽然与江淑妃再无瓜葛,但是江淑妃却每年主动联系周先生。 这最上面的一封,便是郡主您宫宴那日,着人送来的。 周先生说,江淑妃有苦夏的毛病。 每年都选这个时候送一封信给他问候。” 容心羽听得这里,再次啧道:“给周先生问候? 这是提醒周先生,不要忘记思念担心她么!” 弥萝知道江淑妃不是个好东西,经容心羽一些分析,更是觉得其用心险恶。 幸好周先生还有点脑子,没有继续与之纠缠。 不然的话,怕早就尸骨无存了吧! 颔首赞同,继续说道:“周家人虽然世代行医,但是这些年,已经没有人再考进宫里。 按理来说,对于江淑妃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容心羽想着这期间发生的事情,不禁想到顾鎏陵的生世。 一个宫妃都能作出这么多妖来,后宫佳丽没有三干也得有三百了。 难怪先皇后不敢顾鎏陵回宫认祖归宗! 容心羽道:“周先生是看起来没有什么用,但他不是和师傅藕断丝连吗。” 江淑妃虽然不能出宫,但是此前不是安排了杨雨薇吗? “周先生这些年看起来就是任由秦姨撒气,秦姨心里放不下,却也防备着。”弥萝说。 容心羽颔首:“我懂!” 就觉得,这情况跟他和顾鎏陵有那么一点像——喜欢又防备! 但是容心羽觉得,顾鎏陵要是那么蠢的被其他女人玩弄于股掌,她铁定不会去救他! 限于生长时代不同,上一辈的爱恨情仇,她无法诟病。 就如今这盒信,至少说明周矜对师傅还是有几分坦诚的。 因为这东西要让有心人知道,江淑妃和周矜都得完! 容心羽暂时没得到新讯息,但可以肯定一点—— 江淑妃其人,够阴狠,够隐忍。 一个有耐心钓鱼二十年而不收竿的人,其野心不能小觑! 如今虽然夺了萧都督一部分的权利,实际上对于江淑妃还没有实质性的回敬。 “郡主!” 这时,望初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容心羽将信纸装进盒子里,问道:“何事?” “舒大人与京兆府的张仵作一道,说有公务上的事情想请教郡主您,想问问您方便与否。” () 第269章 倒是很放松? 公务上请教她? 容心羽微微诧异! 张仵作,张小吉她是知道的。 但是,舒靖廷人应该在办理夏帝指派的太子亏空粮仓一案才是。 容心羽随后来到前厅,舒靖廷与张小吉看见她都立即站了起来问候。 “二位请坐,不必多礼。”容心羽在主位坐下。 张小吉接着说明了来意,正儿八经是验尸遇见了困难。 容心羽稍微提点几句,张小吉立即就懂了。 简短的几句,便没话了,随后就去看舒靖廷。 容心羽便看得出,张小吉并不是真有问题,而当是陪着舒靖廷来的。 便开口道:“舒大人是有何指教吗?” 舒靖廷恭敬道:“不敢,下官此前遇见疑惑,想请教郡主。” 容心羽道:“舒大人请讲。” 舒靖廷似乎斟酌了一番措辞,才开口:“此前下官路经河滩,看见一只丑蛤蟆独行在泥泞里。” 此言一出,张小吉立时惊讶的看向舒靖廷。 容心羽也微微诧异,但是并没有打断舒靖廷。 “而后,又一只天鹅路过此地,在水上栖息。 丑蛤蟆并没有招惹天鹅。 却有路人说,丑蛤蟆在此地是早有阴谋,癞蛤蟆惯常想吃天鹅肉。 天鹅也深以为然! 于是,为了惩戒丑蛤蟆,天鹅想将蛤蟆叼上天去。” 舒靖廷说到这里,望着容心羽:“以郡主之见,丑蛤蟆能否妥协? 天鹅是只想吓唬一二,还是想将其自高处扔下,令其粉身碎骨?” 张小吉眼睛瞪的更大,忍不住去扯舒靖廷的衣袂。 小声说道:“舒大人,你不是来开玩笑的吧! 你特意拉着我一道来,说是有要事。 但郡主如今已经订亲,你只身前来怕影响不好。 结果,结果就这?” 容心羽听得轻笑,这时开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关丑蛤蟆什么事? 丑蛤蟆既然不愿意,不防叫来癞蛤蟆,相信都会感激你!” 张小吉听得不解:“那天鹅岂不是要遭殃?怎么会感激?” 容心羽笑道:“天鹅不是能飞?她的天地广阔,哪只蛤蟆能轻易触到她? 天大地大,非得缠这里不放,不是自己上杆子要送别人嘴边吗! 还敢说不乐意?” 张小吉恍然大悟:“听郡主说话,总是让人受益匪浅。” 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舒靖廷应该是遇见什么难题,不好直说了。 而舒靖廷听完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好一会儿,朝容心羽拱手:“多谢郡主指点,下官知道该怎么做了。” 容心羽道:“蛤蟆虽丑,肉不少,身上的毒也可为药。 估计那群看热闹的,也不乏惦记者。 若是不能自保,当找个可以谈的盟友。” 舒靖廷愣了愣,深深看了容心羽一眼:“下官知道了!” 随后便与张小吉一道告辞离开。 二人才走,容心羽笑容就敛了下去。 “望初,把顾珩御叫来。”容心羽说。 很快,顾珩御就来了正厅。 “郡主有何吩咐?”顾珩御恭敬问道。 顾珩御一身黑衣劲装,墨发以玉簪竖起,一改往日宽袍的形象,整个人收拾的很利落。 但是身上那种不拘一格的散漫劲儿,还是没有收住。 容心羽看了他眼,将秦簌给的锦盒递给了他:“给顾鎏陵送去,另外告诉他,清平公主看中舒靖廷了,大概想将他招为驸马。” 顾珩御桃花眼微转,想着自己好像哪儿也没有去,容心羽也没有出府啊。 刚才舒靖廷的话他倒是在外面听见了…… 不禁问:“郡主是怎么知道清平公主看上舒靖廷了?” 容心羽道:“他自己说的!” 顾珩御回味了一下刚才几人交谈的字面信息:天鹅?蛤蟆? 天鹅高高在上,对比在泥水里挣扎的蛤蟆,自是尊贵。 形容公主,不为过。 而舒靖廷拿丑蛤蟆形容自己的处境,也的确贴切…… 顾珩御一下又想道:舒靖廷来问容心羽这个,是来寻求意见? 婚姻大事,他来问容心羽? 而容心羽好像也告诉了他,另外也有人惦记上他了! 顾珩御顿时觉得嗅到了一点什么,也没敢多问,拿了锦盒就下去了。 出门看见望初,本想说句什么,望初却是别过了头。 顾珩御轻叹一声,继而几个飞纵上了镇西公府的墙头,眨眼就不见了。 一旁的临冬碰了望初一下:“诶,你怎么不理御爷呀? 这么多天过去了,一直看你避着他?是吵架了吗?” 望初垂了眼,她不知道怎么说。 顾珩御当时不惜违背顾鎏陵的意愿,不顾族人安危,也要放走她。 但她开心不起来,她觉得,顾珩御不该这样做…… 理智上,该搜了她的身,给她施摄魂术,就能杜绝很多事情发生。 而说放她?帮她? 望初觉得,自己并没那么重的分量,他一定藏了别的私心! 这个总是笑吟吟的漂亮男人,他敢在虎口博弈,他比她看到的危险! 郡主说,能在黑市混到一席之地的男人,绝不简单。 这样的男人,她也不敢沾! …… 月朗星稀,盛京的街头又是一派热闹景象。 舒靖廷却无心流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 “爷,您回来了。”小厮小计提着灯笼就迎了上来。 “母亲可就寝了?”舒靖廷问道。 小计忙说:“原是想等您回来才安心,红儿劝着就寝了,您不必挂念。” 舒靖廷颔首,吩咐道:“其他人呢,叫个人来侍奉林指挥使梳洗。” 舒家之前院子小,如今赏赐了三进的大宅子。 怕招呼不过来,便又添置了一些人手。 默不作声跟在后头的林淮释这时开口:“舒大人不必客气,我自己去厨房吧。 等会我也不叫您,就在隔壁就寝。 你有事就叫一声。” “也好!”舒靖廷没有跟林淮释客气。 如今他奉旨查办太子的案子,夏帝派了林淮释负责他安危。 所以,林淮释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他到处走。 也就白日里进郡主府,他没有跟进去。 打过招呼后,舒靖廷径直穿过前厅,回了卧房。 房里漆黑一片。 舒靖廷根据习惯,摸到火折子,“擦”的一声点燃。 赫然,撇见一人,顿时吓了一跳。 “谁?” 舒靖廷下意识后退,惊慌的去摸门边挂着的长剑。 与此同时,也看清了来人。 只见烛光下,男子身着红色圆领鱼鳞纹锦衣。 袖口扎紧,凸显得支着下颌的手格外修长玉白。 踏着黑靴的脚一边在地面,一边在椅子档上,姿态惬意、尊贵无匹。 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清冽的眸光淡淡落在自己身上。 明明充满审视! 顾鎏陵?! 舒靖廷看清楚来人后,着实松了口气。 顾鎏陵勾唇道:“舒大人看见本官,倒是很放松?” () 第270章 谁黑谁白 舒靖廷自烛台旁的茶盘里翻正一支水杯,倒了一杯水行至顾鎏陵身边。 递向前道:“顾副都督若是想对下官如何,下官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顾鎏陵微笑,接过杯子,指尖轻轻摩挲。 开口道:“也许,是以前杀你的时机未到呢?” 舒靖廷一顿,眸光微动:“顾副都督此话何意?” 顾鎏陵道:“此前若是你在灾区出事,肯定都要怀疑是本官为维护太子做的手脚。 现在都觉得本官是保皇派,而舒大人你在查太子的案子。 你现在出事,舒大人觉得,大家会怀疑谁?” 舒靖廷一怔,一下明白这话中机关。 顾鎏陵不介意太子背锅! 舒靖廷不解道:“下官不懂,顾副都督既是保皇派,当更希望我查明真相才是。 你若是太子一派,更没有理由这个时候对下官动手,让太子处境更难。”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与舒靖廷对着,不疾不徐道:“那就得先问问你自己,是哪一派了。” 舒靖廷皱眉:“下官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问心无愧,不知顾副都督此话怎讲?” “你今日去找了承云讨教,还是说,想找她庇护?”顾鎏陵问。 舒靖廷眸光一闪,顿了片刻才道:“下官知道顾副都督与承云郡主大婚在即,也知道避嫌,自问也没有逾越之处。” 至于其他的,舒靖廷以为,若朝中分派系,容心羽算保皇。 这保皇之中,又可以细分成明和暗。 而他便是那愿意听从容心羽调遣的暗。 是在容心羽答应为他母亲医治眼睛的时候,就约定好的。 若是顾鎏陵与容心羽双方交心,就不该还来问他这个问题。 舒靖廷又说:“下官以为,顾副都督当不是这等心胸狭窄,莫名拈酸吃醋的人。” 顾鎏陵勾唇:“吃醋?本官感谢舒大人都来不及! 若非舒大人当初拒绝的干脆,可能也轮不到本官如今抱得美人归。” 舒靖廷分明听出顾鎏陵这话里的炫耀! 舒靖廷没有觉得生气,就觉得心口一阵发闷。 开口道:“顾副都督有话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顾鎏陵这时站起身:“最近,舒大人皇差办的还顺利吗?” 舒靖廷皱眉! 顾鎏陵不待他开口,又说:“诸事不顺,还有贵女层出不穷的烦扰,分去好些心力吧!” 舒靖廷没有否认,因为顾鎏陵的话没错。 这些年来,求亲者断断续续。 他只觉厌烦,一心就想好好读书。 接着是做好本职工作,励精图治想要往上走。 就这些,都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再没有半分心力分给儿女私情。 唯有月前那么一次动摇……舒靖廷连忙摇掉不该多想的,正对顾鎏陵的视线。 道:“公事圣上都没催。 至于私事……是下官未婚配影响到顾副都督了吗? 所以才想对下官下杀手?” 顾鎏陵敲了敲桌面,笑着道:“对,你给承云添麻烦了,我会心疼!” 舒靖廷愕然,随之有些羞愧。 脱口而出道:“抱歉,我知道承云郡主受伤,此前一直没敢打扰。 今日还是听说她得空宴客,才叨扰片刻。” 顾鎏陵道:“你是叨扰片刻,但是遗留的问题却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去处理。 这段时间,我什么事情都不想她操心。 你我都知道,她才从灾区回来没有多久便受伤,没睡过几个安稳觉。 如今宴客,也是情非得已的人情往来。 若是在我府里,我当替了她的。 她以前干娇玉贵的养在深闺,哪里吃过这些苦头?” 舒靖廷听得这些话,一时觉得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顾鎏陵并没有因此客气,又说:“这些对外的事务,如今都是我在处理,你为何不直接来找我?” 虽然顾鎏陵笑着,但这话分明有怨怼。 舒靖廷被问住……那自然是信不过他! 他觉得容心羽会出谋划策,给予他恰当意见。 但顾鎏陵,肯定是让他权衡利弊。 若是利益大于私情,必定是要逼他献身的! 说来说去,舒靖廷不可否认,自己存了一点私心。 “咱们再来说说,你整日忙于公务,自上回宫宴之后,便再没进过宫。 你是如何得知,清平公主想要招你为驸马的?”顾鎏陵又问。 舒靖廷听出来,顾鎏陵这话意有所指。 但既然他都问上门,出于对容心羽的信任,舒靖廷便不打算隐瞒。 开口道:“是林指挥使告知,说是林贵妃那边得来的消息,让我早做打算。” 顾鎏陵笑:“早做打算? 还是早做决定,娶了林氏族里的女儿,杜绝清平公主的惦记?” 舒靖廷坦然的看着顾鎏陵:“我拒绝了!” “拒绝了,就算了吗?”顾鎏陵问,“如今林淮释在你这儿当差,明日林家小姐关怀堂兄来送点吃食。 后日兄长落下东西,帮忙来送……” 后面的话,顾鎏陵没有说,舒靖廷眉头已然皱起。 因为实际上,今日林家小姐的确是往大理寺给林淮释送了吃食。 大理寺里很多同僚因此夸赞林家姑娘温柔可人…… 不待舒靖廷回答,顾鎏陵继续道:“他们如此好心,就没有告诉你,更没将乌州知府交给你,配合你办案?” 舒靖廷猛然看向顾鎏陵:“你说什么?” “本官说什么?窗户外面的都听见了,舒大人还能耳背不成?”顾鎏陵问。 继而朝外面道:“林指挥使既然来了,不进屋说话?” 舒靖廷惊诧的看向门口。 门没有关,就见林淮释从拐角走了进来。 舒靖廷又惊疑的去看顾鎏陵:他是一点也不防备林淮释吗? 林淮释进来后,朝顾鎏陵拱手:“见过顾副都督!”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落在他身上,开口道:“就算如今打压太子不是时候,你们也不告知一声舒大人,乌州知府之事? 这是要将人逼入绝境,不得不抓你们林家的橄榄枝?” 林淮释眸光微闪,没敢去看舒靖廷满是震惊的眼。 舒靖廷不可置信的问:“乌州知府? 顾副都督根本没有杀乌州知府,而是用了金蝉脱壳之法,将人换了! 人在你们手里?” 林淮释没有否认,等于默认。 俊逸的面容上露出几分不自在。 “也不必太为难林指挥使,人家立场天生。 这个时候没有选择继续欺骗你,已是艰难。”顾鎏陵唇瓣微翘。 舒靖廷俊脸黑沉,一时心中觉得有惊涛骇浪拍打,无法冷静。 都说顾鎏陵是太子一派,他把这样的活口给林贵妃一派,这不是要置太子于死地? 此时此刻,顾鎏陵为保皇一派的说法,他终于是信了一大半。 因为就单纯论顾鎏陵的身份,太子倒台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从太子一派转头林贵妃一派? 舒靖廷觉得,为权利计,顾鎏陵绝不会舍近求远故意走弯路。 否则此时也不会当面戳穿林贵妃一派隐瞒乌州知府一事了!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好一会儿,舒靖廷质问林淮释。 林淮释眸光微动,眼睫下垂,没有吱声。 “本官也想问问,你们林家三番两次对本官的未婚妻动手,如今可想清楚用什么理由来搪塞本官了?”顾鎏陵也问。 舒靖廷瞳孔一震:“林指挥使,是你们刺杀了承云郡主?” 林淮释忙说:“这次不是!” 舒靖廷惊疑:“这次不是?” 顾鎏陵在一旁说:“上回在乌州迫使承云折返的是,前段时间在城郊对秦簌师傅动手的也是,是这意思吧?” 舒靖廷身子俱震! 他不是不知自己身处的圈子波谲云诡,时时刻刻生死难料。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比他所看见的还复杂危险。 他如履薄冰,冰下早就旋涡狂卷,各路鬼怪厮杀成一片。 而顾鎏陵不来点破,他还浑然未觉! “回去告诉林尚书,这件事没完。”顾鎏陵说。 林淮释皱眉:“顾副都督,京营的事情,家父未曾与你争。” 顾鎏陵讥诮道:“未与我挣,还是未争得过?” 林淮释一噎,无言以对。 “希望林指挥使这段时间恪尽职守,保护好舒大人安危,不要再打歪主意。”顾鎏陵警告。 “本官还有些事情要与舒大人交代,你可以走了。” 林淮释:…… 深深看了眼顾鎏陵,继而转身离去。 林淮释走后,舒靖廷许久无法言语。 看着顾鎏陵,竟觉得自己眼盲心瞎,此时此刻,都还是分不清到底谁黑谁白。 顾鎏陵这时道:“舒大人,此次过来,除了告诫。 另外还有一件受人所托之事,想问问你。” 舒靖廷怀疑的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道:“宁国公府有嫡女待嫁,不知你可有意向! 你应当也不陌生,便是有第一才女盛名的云大小姐。” 舒靖廷:…… 就一言难尽的看着顾鎏陵,好一会儿才道:“顾副都督可以提一个在下无法拒绝的理由!” 顾鎏陵弯唇,道:“舒大人还未出生之时,父亲便抛妻弃子……” 顾鎏陵才说了一句话,舒靖廷瞳孔便是一缩。 但是,他没有阻止顾鎏陵。 () 第271章 你的罪证 顾鎏陵继续道:“你母亲艰难生下你,却遭遇追杀。 一个孤女,迫不得已背井离乡。 期间为躲避仇家追杀,四处逃亡,颠沛流离……含辛茹苦将你生下又养大。 后来,你也不负所望,刻苦读书。 十二岁考中童生,十六岁中了秀才。 本以为从此路途顺遂,却遭当地知府逼婚…… 胁迫不成,污蔑你名誉,让你一度不能参考……后来,是三皇子出游路过当地,救了你。 为你洗清冤屈,安排了先生照拂。” 顾鎏陵声音娓娓,说的每一个字却重重叩在舒靖廷心扉。 让他钝痛之余,又阵阵心惊。 他以为,这段过往鲜少有人知道。 顾鎏陵既然能说出这么多,必然是已经查过他的。 “再来,你怎么被推举进的知秋书院,后来顺利参考,三元及第。 就不用本官再多说了吧!”顾鎏陵说。 舒靖廷默不作声,还能是谁? 依旧是三皇子! 届时,他还未曾获罪被判去守皇陵。 “若是揭开这层过往,舒大人还能继续做你的清流,独善其身。 那么,本官也不再插手你的事情。 至于郡主对你的看法是否会有转变,本官也不会干预。” 舒靖廷唇瓣微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首辅此前找到本官……”顾鎏陵说到这里顿了下,就见舒靖廷脸上闪过一抹慌乱。 “想让本官帮忙牵线做媒,他想将嫡女嫁给你。” “这不可能!”舒靖廷不待顾鎏陵说完,就激动的呵斥。 顾鎏陵却是仿佛感觉不到他的愤怒情绪,不紧不慢的道:“他说有意提拔,护你一护。 当然,看你自己自愿。 但是这沈家小姐已经起了心思,怕不会轻易放过你。” 舒靖廷:“这简直荒谬,她一个深闺女子,想如何不罢休?” 顾鎏陵淡声道:“沈家养了不少打手,想演个美人救英雄,想来十分简单。 哪怕舒大人不会上当,但不知道会耽搁多少事情? 另外……听说你最近查太子案,经常去刘府。 刘家私底下商量了,想以联姻拉拢你。 估计你下回去,会在茅厕偶遇刘府小姐,怕是要不得不负责吧……” 舒靖廷听得这里,脸色涨红,感觉气的已经没有脾气。 不免想到在灾区的时候,容心羽说的那个神话故事。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唐三藏! 一群妖魔鬼怪都想咬自己一口! 顾鎏陵又说:“听说,二皇子有意与宁国府亲上加亲。 但是宁国公府虽是德妃娘家,但一直是清流世家,并无结党营私的想法。 所以才想让本官问一问,你这位清正廉明的御前新贵可有意结盟? 你若是无意,他们便另外物色人选了。 他们的时间不多!” 说完这些,顾鎏陵拿起桌上的杯子轻抿了一口凉掉的茶水。 说道:“这些理由,舒大人可以自己慢慢斟酌。 你一面高风亮节不想趋炎附势,拒绝众多权臣贵女。 一面让郡主殚精竭虑的为你收拾善后,你心可安?” 说罢,也不等舒靖廷回答,便抬步走出了房门。 舒靖廷望着敞开的门口,久久无法挪步。 外面黑洞洞一片,已经没有顾鎏陵的身影。 想着顾鎏陵的话,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就仿佛这门外的天地,豁了一个不见底的空洞。 他不禁问自己,在坚持什么呢? 一直踽踽独行,想凭自己的能力达到所求。 知道能力有限,所以不敢牵扯任何人下深渊。 可是,到底还是让容心羽为他劳心劳力。 如此的话,当初她向自己求亲时,他又何必一口拒绝? 舒靖廷不禁握紧拳头,心底五味杂陈…… “舒大人!”这时,林淮释的声音传来。 舒靖廷抬眸,看见林淮释站在廊下阴影处。 林淮释道:“顾副都督如今的地位身份,不会将时间浪费在无用之人身上。 他若是想害你,你防不住。 肯给你的建议,你最好仔细考虑! 三日后,宁国公府会办一个斗魁会。 届时,很多才子佳人都会到场。 其意,便是给云家嫡公子与嫡小姐选亲。” 说罢,便抬步回了隔壁。 舒靖廷皱眉,十分纳闷林淮释的言行。 按理说,他不该支持自己堂妹吗? …… 这日,宁国公府对外开办斗魁会。 邀请了不少人家的公子干金过府。 这种宴会宁国公府不是第一次办,容心羽却是第一次接到邀请函。 闲来无事,便一早梳妆打扮,准备去看看热闹。 心里也大约摸到几分宁国公府的意思。 想了想,对凝心道:“给我拿点纱布来,把我这胳膊绑上。” 凝心立即紧张的看向容心羽:“郡主,您怎么了? 伤口不是早就已经结疤了吗?” 容心羽正色道:“是结疤了,但是还有点点疼。 我怕那边人多,等会有不长眼的冲撞了本郡主。 你们给本郡主在手臂上绑个板子,弄的明显一些。 但凡长眼的,届时都当避讳着一些本郡主。” 凝心深以为然,立即就去拿了纱布过来。 流云想了想道:“郡主今日是不想参与文斗,挡了云大小姐的光芒吧。” 容心羽笑道:“什么名利都要挣,不给别人留些余地,迟早会撑死。” 又忙了一刻钟,才不慌不忙的出门。 “羽儿表妹!” 容心羽刚准备上马车,就听见一道令人生厌的声音。 便当没有听见,径直要上马车。 “羽儿,你等等!” 进不得府,好不容易蹲守到容心羽的凤锦荣见此急了。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想拉人。 容心羽感觉到了,猛然转身。 “啊——” 下一刻,凤锦荣惨叫一声,捂着手急忙后退。 容心羽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竹板,睨着脸色发白的凤锦荣。 勾唇道:“明德郡王,您是记吃不记打吗?” 凤锦荣看了眼自己被竹板边缘划伤的手背,那里已然沁红一片,伤的不浅。 顿时恼羞成怒的瞪着容心羽:“你至于这样狠吗?” 容心羽挑眉:“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又不是我主动拿竹板去捅你的。 你若是不服气,咱们现在就进宫找陛下评评理?” “你——”凤锦荣一慌,继而有些气急败坏道,“我本是想好好跟你说话,谁知你如此不识好歹。 你既然如此绝情,就别怪我直接将你的罪证交去大理寺了!” () 第272章 你原来姓慕吗? “罪证?”容心羽笑。 而后指向大门口的方向道:“云纪!” 云纪正在招呼人手,准备随行马车,护送容心羽去宁国公府。 闻言大声应道:“诶,小的在!郡主您有何吩咐?” 容心羽扬声道:“去,把你们的马借一匹给明德郡王,让他赶紧去大理寺。 举报违法犯罪,大夏子民,人人有责!” 云纪:“好咧!明德郡王,您想要哪一匹?” 说罢带着俩人过来,人手一匹。 凤锦荣愕然瞪眼! 气的一口气上不来,不可置信瞪着容心羽:“你、你真的不怕?” 容心羽已经上了马车,笑着道:“我行的端做得正,我怕什么? 只是,不知道明德郡王您这郡王爵位还能给你兜几回底?” 说罢,便进了马车,落下帘子。 徒留脸色铁青的凤锦荣在原地急的几乎跳脚! “容心羽,你可别后悔!” 容心羽端坐在马车里,听见当没听见。 随行的流云担忧道:“郡主,任由明德郡王去大理寺,真的不要紧吗?” 容心羽道:“不必管他。” 对于早就该扔进臭水沟的人,要不是突然拦路,她都懒得多说一句。 流云见容心羽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言。 几大公府都在皇城内城区,一路宽畅。 马车正行着,外面突然有人问—— “请问,承云郡主可在马车内?” 闻言,边上的望初掀开了帘子一角,朝外看了一眼。 随后对容心羽道:“郡主,旁边是静侯府的马车,是静侯夫人。” 容心羽听得这里,便抬了下手里的团扇。 望初连忙将车帘拉开,让容心羽得以看见外面。 只见并行的马车内,静侯夫人珠光宝气的模样,含笑挨在窗边。 见容心羽看来,主动招呼道:“承云郡主,近来可好?” 静侯夫人话音未落,就看见容心羽搭在窗边上的手,不禁一顿。 容心羽今日外着沉香色软烟罗洒金罩纱。 这个颜色一般小姑娘并不敢穿,一不小心就会显得老气。 但是容心羽配的缠金丝凝脂玉簪花,动作间,流苏步摇轻曳。 衬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显鲜亮娇嫩,端的是绝俪灵动,又多三分端庄。 但是,更突出的是她手臂上绑的那块油黄的竹板。 “挺好的,多谢静侯夫人挂念!”容心羽语气平和的道。 静侯夫人又多看了眼容心羽的手臂,笑容就有些牵强。 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娘,到底走不走啊?” 这时,后面一辆马车内传来不耐烦的催促。 容心羽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却见那边帘子惊慌的合上。 虽然没有看见人,但除了姜岳阳该也没有旁人了。 静侯夫人尴尬的朝后看了眼,开口道:“小孩子不懂事…… 呵呵,承云郡主知书达理,此前我家阳儿有得罪之处,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容心羽笑笑:“静侯夫人严重了,我又没有吃亏。”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岳阳如今见了自己跟老鼠见了猫似得。 看样子,心里阴影有点大。 静侯夫人脸上笑容几乎挂不住,最后干笑两声,落下帘子,吩咐马车快走。 帘子一落下,笑容就收敛,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一旁的婢女连忙为她扇风:“夫人您消消火!” 静候夫人烦躁道:“小兔崽子一天不给我惹事儿,我这就能心如止水!” 继而扯过扇子,自己一阵猛扇。 又说:“本来想让承云看在陵哥儿的份上,等会在宁国公府照应着点这孩子。 不至于太出挑,但也别太丢人吧……哎! 一个不省油的,一个糟心的!” 这素无往来,小崽子惹的恩怨还未消,她也拉不下脸去求。 算了算了! 容心羽这边,流云说道:“这静侯夫人看着似乎有事。” 容心羽道:“既然没有开口,就当不知道吧。” 心知,若非因为镇国公府这层关系,静侯夫人大概是与镇西公府老死不相往来的。 儿子养成那样的人家,能不交集就不交集。 等必须要敷衍的时候再说吧! 不多时,马车到了宁国公府门前。 宁国公府门前的车马排成长龙,容心羽看了一眼,让白大去按秩序排队。 也才刚停稳,便有宁国公府的下人寻了来。 表明了身份,就要带容心羽插队。 容心羽趴在窗口,看着说话的媛儿,问道:“这样合适吗?” 媛儿忙说:“怎么会不合适呢? 郡主伤势未愈,还能赏脸来参宴,是给云家面子。 我们小姐说了,您若是来了,便立即请您进去,不能怠慢。 相信就是其他人讲理的看见了,都不会说什么。” 此言一出,前后马车内就有人出来附和。 “这话说的是,承云郡主您伤势未愈,还是仔细着点,别在车里又受了暑气。” “是这个理儿,车夫,将咱们家的车往旁边挪一点,给郡主让让路。” 容心羽一看,说话的都算是熟人,便也便不客气的下了马车,跟着媛儿往府们处走。 媛儿一眼看见她手上的夹板,不禁愣了下。 但是碍于人多,没方便多问。 这不是容心羽第一次来宁国公府,场地还是上回的花园。 只是,梅花已落,无甚可欣赏。 场地设在梅花亭子另一边的圆环水榭里。 水榭的构造与公主府上回的场地相似。 不同的是,不分男女席位。 每府由当家主母领着子女,分别落座。 镇西公府的位置在主家亭子内,仅次于镇国公府。 这个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 还未开宴,便根据亲疏,分在了各处闲聊诗词歌赋,或者旁的。 有眼尖的看见容心羽,立时就有好几个凑上来问候。 云曼月也得到消息,从别处过来。 看见容心羽就担忧的问:“郡主这是何故又受伤了?” 容心羽将绑着竹板的手放桌案上,生怕别人看不见似得。 笑着道:“还是旧伤,前几日晨练崩了一下伤口。 未免再大动,于是绑了这个。” 云曼月歉意道:“邀请郡主您来,倒是叨扰您养伤了。” 容心羽摇着团扇道:“我这手虽然不能大动,但我人是好的。 整日在府里待着也是无趣,好在你有心,邀请我来凑热闹。 不然的话,我还不好意思来。” 云曼月听容心羽这样说,才稍稍放心。 容心羽道:“今日你是东道主,自去忙你的,不必管我。” 云曼月知道,容心羽说的是正理。 又寒暄了几句,便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期间陆续有小姐妹来找容心羽打招呼,但看见她的手臂,也都不好多叨扰她。 毕竟今日主题心照不宣:斗文,相亲! 难得一群少男少女在一起互动,自然都想好好把握这难得表现的机会。 容心羽与他们不同,毕竟是已经定了亲的。 不参合进来,才是为她们好。 “承云郡主。” 容心羽正嗑着瓜子,听见有人叫自己,便微微侧身。 却看见临桌一个四十多岁的贵妇人,面容带笑的看着自己。 瞧着有些眼熟,却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 流云凑在她耳边低语:“郡主,这是安国公府的大夫人。” 容心羽恍然,宋青阙的亲婆婆! 慕大夫人听见了流云的低语,脸上的笑容便微微一顿。 “大嫂,郡主贵人事忙,不认识原哥儿的亲祖母也当正常。”一旁的慕二夫人笑着说。 容心羽是忙,不认识的多了去了。 但是慕二夫人这个时候把她干儿子拉出来说事情,就有点挑事儿的意味了。 收了人孙子当干儿子,却不认识人家亲祖母。 是奚落慕大夫人不称职,还是想说她容心羽目中无人呢? 容心羽看向她,淡淡一笑:“的确挺忙的,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慕二夫人这般又闲又现眼,让人见之难忘。” “你……”慕二夫人噎的不行,下意识想斥责她目无尊长。 但想起上回吃的亏,生生憋住。 这时余光一闪,咬牙扯出一个笑容:“承云郡主,虽说咱两府无甚关系,但是我到底也年长你几岁吧! 你这样说话,是否不太客气? 如此伶牙俐齿,不知对未来婆家的长辈是否也这样。” “可惜你福分太浅,无缘知道!” 这话不是容心羽说的。 容心羽闻言回头,就看见吕氏手执团扇,步履轻盈又端庄的走了过来。 顾鎏陵跟在她的身侧,二人一眼对上。 顾鎏陵唇瓣微弯,容心羽也回以一笑。 慕二夫人却是脸色微变,刚想解释一句。 吕氏睨着她道:“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 有的人自己心里有数,自己没福气娶到贤妻良母。 便也见不得旁人好,总爱将别人家搅合的鸡犬不宁。 当心将手里原有的也作没了,最后不得好报!” 慕二夫人脸色难看:“顾夫人,你此话何意? 我并没有得罪你,也无意与你挣口舌之利。” 分明听出,吕氏这是在内涵她找宋青阙麻烦的事情。 一旁的慕大夫人或许是碍于什么,没有吱声,但是脸上露出几分畅快之意。 跟在吕氏后面的顾二夫人压低声音道:“大嫂,你这样说慕二夫人不大好吧。” 吕氏当即回过头睨向她:“我倒不知道,二弟妹你原来姓慕吗?” () 第273章 羞辱人吗! 顾二夫人噎的不行:“大嫂我……” “那你就不要坐在镇国公府后面了,本来宁国公府也没有请你们,是你自己硬跟我后面来的。 这会儿咱们把话说清楚,可不是我带你来的。 等会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大房不担责。”吕氏说。 顾二夫人立时变了脸色。 的确,宁国公府这次发帖子,只发给了大房。 大房的一对儿女明明都已经定下亲事! 二房她的琦瑶,以及好几个庶子庶女都还没有着落。 宁国公府分明就是看不起顾家二房! 而且不仅是宁国公府,自打顾鎏陵册封世孙的折子批下来后,很多家来送帖子都只往大房送。 根本也不说是送给镇国公府的。 她急的不行,以往小宴也就算了。 今日宁国公府的宴会不比寻常,来的不是权贵就是有能力青年才俊的,将来都不容小觑。 她这才腆着脸,一路紧跟着吕氏进门。 吕氏没有搭理她,倒也没有驱赶。 参宴带人来,这是人之常情。 吕氏已经朝宁国公府的下人招呼:“我镇国公府大房受邀,今日只来了本夫人与犬子。 其他席位,不要算在我们头上的人情往来才好。” 这一喊,一下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简直是将顾二夫人的脸往地下踩。 顾二夫人这会儿是真恨自己嘴欠! 以往跟吕氏针锋相对惯了,嘴巴一时没把门,本能的遇见事儿就想踩贬吕氏一句。 顾二夫人很艰难扯出一个笑:“大嫂,你何必如此较真,我不过……不过开句句玩笑……” “开玩笑?呵呵,我可不是开玩笑!”吕氏睨着她,已经坐到位置上。 “宁国公府若是说不发请帖不给进是开玩笑,让你们留下,我当然也是没话说的。” 顾二夫人气的要死! 这下全都知道她是蹭了大房的帖子进来的,她就算留下也是没脸。 但要是中途退场,更是惹人注目。 一时间,进退两难,站在那里尴尬的要死。 二房的嫡出庶出们一个个垂着眉眼,全都抬不起头来。 宁国公府的下人也不敢请人入席,也不敢撤桌。 抱歉道:“还请顾二夫人稍等,小的们需要请示一下主母。”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顾二夫人脸色涨红,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容心羽这时接过流云倒的水,贴心的递给了吕氏。 手里的团扇也轻轻的为吕氏扇着微风。 吕氏很是受用的道:“还是阿羽贴心又伶俐,眼光也好,应下我们顾家大房的婚事。 不像有的傻姑娘,识人不清,一失足嫁错人,抱憾终身!” 一旁的慕二夫人早都不吱声了,也不知道吕氏又在怼谁,也不敢问。 她算是看明白了,容心羽与吕氏这对准婆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指名道姓怼她就行了,她又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但是吕氏并没有因此就算了,这时直直看向她。 开口道:“我道慕二夫人与顾家二房都占一个二字,颇有些志同道合惺惺相惜之意,这才守望相助出言帮忙。 怎么也不见慕二夫人出面,请我这热心肠的二弟妹一道入座呢?” 容心羽都笑了,背着人给吕氏竖起一个大拇指。 吕氏眉开眼笑,回了一个对指。 顾鎏陵站在二人身后,将二人小动作看在眼底,不禁勾唇。 被甩锅的慕二夫人张着嘴,看看自己的位置,又看看还无助站着,没有好意思落座的顾二夫人一群。 天地可鉴,她并没想直接得罪镇国公府啊! 镇国公府顾姓两房之间的恩怨,素来都不藏着掖着,吵起来从不分场合地点,完全不顾家族颜面。 只要兴头来了,任何地方都可能成为她们的战场。 不似他们,大房与二房也不合,但是从不会当众闹。 她此时拉顾二夫人过来,岂不是公然与顾家大房作对? 以后如何还能跟顾家大房交好? 虽然镇国公府与安国公府两边都是公府。 慕家大房没了儿子,公府迟早是他们二房的,但是自家公公老不中用了。 此前慕长亭战死,自家儿子并没有能力接上他的军务,安国公府眼见着没落。 而镇国公府这边,哪怕两房闹的这样难看。 但是顾鎏陵的能力势不可挡,多少人想巴结巴结不上。 她家里有几个庶女,她存着一些心思……这才冒险故意挑容心羽事儿,想让她给婆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以后想送个庶女去做妾,也顺理成章…… 哪里敢招呼顾二夫人? 一番绞尽脑汁后,慕二夫人道:“顾大夫人说笑了,长嫂说教弟媳天经地义。 这是顾府家务事,我们外人就不多嘴了。” 说着别过脸,看都不敢多看顾二夫人一眼。 顾二夫人气的咬牙,虽然她本意是膈应吕氏,难道不是为慕二夫人出头? 云大夫人很快闻讯赶来。 见着这场面,从善如流道歉:“是我疏忽,忘记给顾二夫人发帖子了,还请顾二夫人不要见怪。” 顾二夫人绷着的脸终于有所缓和。 是不是忘记,她再蠢也有数。 自然是顺着台阶就下,忙道:“云大夫人严重了。” 云大夫人客气几句,又沉着脸呵斥下面人:“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领顾二夫人去席位?” 一群下人立即领命,给顾二夫人引路。 “顾二夫人这边请,您的席面在这里,是早就准备好的。” 刚刚准备落座的顾二夫人愕然,看着宁国公府小厮指的位置,又看看当下的。 镇国公府两房人,并没有分家。 以往若是参宴,分前席和后席。 通常大房在前,他们二房在后。 如今空着后席,要将他们领去别处,是什么意思?羞辱人吗! “呦,大嫂二嫂,你们都已经到了呀!” 正在这时,静侯夫人拽着姜岳阳过来。 不待两位嫂子回应,反手将姜岳阳按在了后席上。 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老实待着!” 这才看向众人,无知无觉的朝众人礼貌微笑。 先是朝云大夫人问了好,而后发现顾鎏陵,诧异道:“陵哥儿,你今个也来参宴了?” 丝毫没有看到顾二夫人难看的脸色,以及众人怪异的眼神般。 顾鎏陵淡淡看了眼静侯夫人,温声道:“嗯,小姑来了!” () 第274章 我有个怀疑 难得见这二侄子对自己和颜悦色,静侯夫人顿感受宠若惊。 当即推了姜岳阳一下,眉开眼笑道:“你这孩子,痴傻了? 怎不给你舅妈还有表哥问好?” 姜岳阳又听话的站起来,拱手朝吕氏的方向一揖:“侄儿见过两位舅母,见过二表哥。” 最后一声表哥是叫的又清晰又恭敬。 只是起身时看见容心羽,惊的一缩脖子。 容心羽微微笑着,当没有看见。 明明在侧面,根本没有受到礼的顾二夫人:…… 侯府在公府之后,这无可厚非。 顾二夫人没法跟人理论,说镇国公府大房二房还没有分家,不该这样分。 但真要掰扯起来,今日原本就没她顾家二房的位置,能给她加已经是给留了颜面了。 顾二夫人强撑着笑,带着一众人准备走。 “娘,我们能跟姑姑坐这儿吗?” 却在这时,顾琦瑶小声问道,手里还拉着庶妹顾明珠。 容心羽看了顾琦瑶一眼,就见她眼神只往姜岳阳身上瞄。 顾二夫人心思一转,扯出一个笑道:“要不……” 姜岳阳不待她话出口,便不解的问:“你们没有位置吗?为什么要和我们挤?” 顾琦瑶一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身边的顾明珠头几乎要垂地上,还不敢挣脱顾琦瑶,说不关自己事情。 顾二夫人脸色难看,下意识看向静侯夫人。 她没法跟姜岳阳说理,人人都知道这小霸王被家里干娇万宠着长大,也不是好惹的。 这座位是按照身份高低安置,旁边就是宁国公府的主位。 云家嫡子云斐,龙章凤姿,誉满盛京。 紧紧挨着的另一边下首位,不是王孙贵族,就是一品大员。 她女儿若是能够留下,至少能有露脸的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她并不想错过,只能寄希望于静侯夫人。 静侯夫人却为难道:“等会我弟妹带着两个孩子要来,大约要和我们挤。 不知大嫂这边可空,要不带我家阳儿挤一挤?” 没有直接拒绝,言下之意却是:我们自己还得求人,哪里还有位置匀给二嫂你们? 吕氏笑着说:“三妹你这样问就见外了,阳儿想过来便过来呗。 不过这俩孩子块头不小,挤一处倒也不显宽松……阿羽,你那边还有旁人吗? 介意我家陵哥儿过去拼个桌吗?” 容心羽笑道:“就晚辈自己。” 顾鎏陵什么也没说,就直接站起身。 很自然的走到容心羽这边席面,在侧面撩起衣袍坐下。 二人本是未婚夫妻,旁边有长辈在,如此凑一桌,倒也无伤大雅。 静侯夫人赶紧推了姜岳阳一把,姜岳阳忙就到了顾鎏陵原来的位置。 他娘话不算什么,只二表哥位置都让出来了,他不敢不坐…… 顾二夫人黑沉着脸,当即斥道:“还愣着做什么? 要嫌挤,回家去好了,撺掇你嫡姐在这儿丢人现眼,一起惹人嫌弃!” 说罢拉着顾琦瑶就走,撇下了一脸懵逼的顾明珠。 顾明珠强忍着泪水,急匆匆跟了上去。 吕氏笑着道:“总算耳根子清净了!” 旁边其他人都不好接这话,保持着礼貌不失尴尬的微笑。 云大夫人稍稍松口气,说了两句歉意的话,又去招呼旁人了。 “怎么回事?” 顾鎏陵眸光落在容心羽绑着板子的手臂上,场面安静了,这才得空挡问。 他昨日正式上门为婚礼请期,二人还见过,她还好好的。 容心羽眉眼微弯,用竹板将面前的果盘往他的方向顶了一下。 压低声音道:“无碍!” 顾鎏陵长睫微垂,立时就懂了,唇瓣不禁勾起。 却道:“你手不方便,便尽量不要大动。” 说着倒了杯桌上的茶水,推到容心羽方便的手边。 又说:“茶水还烫,得放一会儿。” 说着又拿起桌上一个橘子,开始剥了起来。 容心羽瞥了眼他的手腕,暗红的朱砂串在他夜阑色的衣袖下若隐若现。 衬得他腕骨与大手十分好看……是她送的那串。 顾鎏陵很随意的一个举动,一句话,却让周围席间的人纷纷侧眸。 吕氏笑眯了眼,以团扇挡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慕家席间,慕二夫人眼神不停闪烁,此时心底已经暗暗后悔当时多嘴。 这就算二人成亲,丈夫对妻子怕都少有这样体贴的。 至少,她是从未见过。 这顾家二郎是将容心羽放进心里了呀! 想着此前镇国公府给镇西公府送过牛,支持容心羽帮扶宋青阙的行为。 慕二夫人心里直打鼓…… 慕大夫人这时道:“以前道顾家二郎性子清冷,没有想到是个会疼认的。” 语气和善,明显有交好之意。 慕二夫人看了自己大嫂一眼,暗自咬牙,这回什么话都没敢说。 吕氏笑道:“我以前还怕这孩子木讷,这辈子怕要打光棍呢。” 静侯夫人适时的开口:“怎么会呢?如陵哥儿这般优秀的儿郎,以前只是没有遇见合心意的。 要是对谁家姑娘都关怀备至,那不成浪荡子了吗?” 慕二夫人假装喝茶,掩饰脸上的尴尬。 总觉得,这浪荡子影射的是自己家那个不成器的……但是敢怒不敢言。 吕氏说:“是这个理儿。” 几个夫人说着打趣的话,明着夸顾鎏陵会疼认,话题走向是赞容心羽优秀。 当事人顾鎏陵神色寻常。 容心羽以团扇掩面,故作羞涩,当应景场合了。 姜岳阳往嘴里塞着葡萄,瞪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左边是那个笑得恬静,几个月不见,便才名动盛京的前女恶霸。 右边那个是他不苟言笑,清心寡欲,可能有厌女症的天人般的二表哥。 他看见,表哥推水杯的时候,明明碰着女恶霸的手指头了…… 姜岳阳想,是自己许久不出门错过了什么重要环节。 还是早晨起猛了,走错了世界? 姜岳阳绞尽脑汁结合以往看过的各类野路子话本子,什么鬼附身啊,借尸还魂啊……等等可能都琢磨了一遍。 觉得不可能,又觉得很合理! 这边容心羽并不知姜岳阳在想什么。 容心羽小声问顾鎏陵:“怎么没见玲珑?” 顾鎏陵道:“最近在府里温习针线,后面要跟着绣娘一起绣嫁衣。” 容心羽微愣,倒是知道,顾家这边正在为顾玲珑与凤徽玉议亲。 顾玲珑亲自绣嫁衣的吗? 就想起来,自己那亵衣还没开始研究呢。 不禁眸光闪烁,觑了顾鎏陵一眼。 但见他神色平静,并没有露出一丝不悦。 容心羽小声说:“咳,最近忙吗?” 顾鎏陵垂眸对上容心羽灵澈的眸子,道:“嗯,午膳后就得回营,这次要走几日……我离开一下。” 容心羽一愣,随即轻轻颔首。 知道顾鎏陵如今刚上任没有多久,要排除异己安排自己人上位,一定很忙。 这是晚上没空过来,让他到园子里其他地方说话的意思。 容心羽不动声色,待顾鎏陵离开了片刻,便也借口更衣离了席位。 “哎呀,这边真无聊,娘,我去前面转转啊。” 容心羽一走,姜岳阳也跟着站起来,却是往亭子中间走。 今天的规矩,有意斗魁的,当场作诗画画。 完工后,可送去中间的亭子里挂上,供人评鉴。 最后选出最优的,给以魁首荣誉。 如今前面的亭子里已经挂了不少东西,姜岳阳说去看,静侯夫人也没有理由拦着。 只在后面叮嘱:“你可别又去找你的那些个狐朋狗友!” 话还未说完,姜岳阳就一溜烟没了影儿。 静侯夫人轻叱:“这糟心的孩子。” …… 容心羽从亭子出来,到了相对安静的林荫小道。 有个婢女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容心羽后。 凑过来小声道:“郡主,顾二公子在西园那边。 您顺着这边的回廊,穿过一个小花园就到了。” 容心羽轻应一声,就带着流云与望初顺着小厮指引的方向走。 姜岳阳远远跟着,也听不见这边的话,只当容心羽不认识路在问路。 “诶,你看啥呢?” 突然,肩膀被人一拍。 姜岳阳差点跳起来! 回头一看,发现是张小吉,当即挥舞着拳头要砸回去。 “兔崽子,你做什么吓唬人?”姜岳阳气恼道。 二人自小玩在一处,曾经都是盛京出了名的纨绔。 后来,张家长辈眼见着姜岳阳越来越能闹腾,便将张小吉抓了回去,投入京营。 谁知道,张小吉去的第一日便晕血昏厥,一时成了京营笑柄。 其父兵部侍郎,怒其不争。 一气之下,就将人扔去了京兆府的验尸房当学徒。 此后,张小吉就很少与姜岳阳玩在一处了。 这还是几个月以来,难得碰上的一回。 张小吉下意识抬手去挡,大呼冤枉:“诶诶诶我哪里吓唬你了,倒是你,偷看谁偷看的这么入神? 是瞧上哪家姑娘了吗? 我先前在后面叫了你好几声,你都不搭理。 这会儿还在这儿恶人先告状!” 说到这里,暧昧的朝姜岳阳挑了挑眉。 姜岳阳眸光一闪,见近处无人,便忙将人拉着走:“你跟我来。” 张小吉满眼好奇:“跟你去哪儿?” “我有个怀疑,我得验证一下。”姜岳阳神秘兮兮的说。 张小吉立眼眸一亮:“你想验证什么? 你可别乱来,我现在可不敢陪你疯。” 话这样说,脚却紧跟着姜岳阳往前走,也不问去哪儿。 () 第275章 若是栽赃点什么 姜岳阳嗤笑:“嗤,你不敢? 你个整日跟死尸打交道的,走夜路都不怕,大白天的你还怕撞见鬼不成?” 张小吉道:“你不知,尸体才是最安分的。 最可怕的,从来都是活人。” 说话间,二人到了一处拱门边。 姜岳阳对宁国公府的地形不熟,怕跟丢了,连忙拉着张小吉快走几步。 边说道:“好了好了,别在这儿给我装老成,你小声点…… 快,我回……躲。” 谁知刚刚探出半个脑袋,立即就惊的往回一窜。 张小吉惊讶,他什么都没看见呢。 真是好奇死他了! 便想探头去看,姜岳阳却是死死捂住他的嘴,拽着他不让去。 “郡主,静侯世子一直在跟着咱们。”才走出拱门没有多久。 望初说道。 容心羽也看见了,只淡声道:“不必管他。” “也不知道这静侯世子想做什么,见着郡主您一副耗子见着猫的模样,却还敢跟着。”流云不解。 容心羽弯唇道:“要不然说,好奇心害死猫呢? 猫当真不知道危险吗?” 席间,她当时的方向正对镇国公府的位置,倒是几次发现姜岳阳不可思议的看她。 或者说,不可思议的看她跟顾鎏陵。 那眼珠子几次要掉地上似得! 估计是不明白,为何她跟顾鎏陵的关系如今那般亲近。 害怕和好奇之间,姜岳阳选择了大胆冒险探一探。 “啊!” “啊啊——” 正走着,突然有人轻喊。 紧接着便是受惊的尖叫。 容心羽都被吓了一跳! 一抬眼,发现是个婢女从侧面的走廊拐过来,差点与流云撞上。 轻喊的是流云,尖叫是婢女以及她身后的人。 “怎么回事?”望初上前一步询问,下意识就将容心羽护在了身后。 容心羽微侧身,就看见拐角走廊处,许湘儿脸色惨白的站在那里,眼底难掩惊慌。 容心羽微微诧异:“原来是许小姐。” “是、是承云郡主,您您怎么在这里?”许湘儿努力保持着镇定,声音却是忍不住的发颤。 其惊惶不定的模样,分明是有事。 容心羽稍微打量了她一眼,道:“许小姐,你的耳铛是不是落下了?” 许湘儿眸光一颤,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耳垂。 原本的一对翡翠耳铛,果然还剩下了一支,顿时脸色骇然。 容心羽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见了难处,需不需要帮忙?” 许湘儿对上容心羽满脸关切的模样,顿时眼圈就红了:“郡主,我我可能遇见麻烦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容心羽眸光微动,继而抬起一根纤指至于唇瓣。 许湘儿一愣,忙止住了话。 容心羽回头看了眼四周。 见这里环境幽静,除了躲在拱门后鬼鬼祟祟的姜岳阳与张小吉,并无其他人。 “望初!”容心羽轻唤一声。 望初立即往回走了几步,让刚刚想探头的姜岳阳吓得直接往回跑。 容心羽这才小声问:“许小姐遇见什么麻烦了?” 许湘儿都快哭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 一旁的婢女忙说:“不关我们小姐的事,是奴婢打伤了那个登徒子。 是他故意偷看我们小姐在先,奴婢原本也不想的。” 婢女情绪也不大好,眼圈都是红的,整个人也在发抖。 容心羽皱眉:“人怎么样了?”。 许湘儿摇头:“我们也不知道,打晕他,我、我们就连忙跑出来了。 郡主,我该怎么办? 等他醒过来,也不知会不会拿到我的耳铛…… 若是栽赃点什么,我的名声就完了。” 容心羽皱眉:“那个人你们认识吗?” 许湘儿的婢女忙说:“是宁国公府的四公子,上回还在茶水里吐痰。 郡主,这件事,还是您发现的。 后来被证实,云四公子挨了宁国公府家法,躺了一个月才下榻。 我们已经不计较,他却怀恨在心。 今天使了计谋,想对我家小姐不轨。” 婢女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容心羽神色凝重,突然扬了声音道:“本郡主也没说要怪罪你撞我,你哭什么? 不知道的,还当我欺负人呢。” 主仆二人不防容心羽突然发难,不禁怔愣住。 容心羽上前一步,为许湘儿稍微整理了下衣裳,摘下了她那支耳铛扔给望初。 不待许湘儿反应过来,流云解下随身的荷包。 而后自里面选了一对翡翠耳铛,成色与许湘儿之前的差不多。 继而上前一步,为许湘儿戴了上去。 流云熟练的为许湘儿整理了一下鬓发,又从腰上另一个荷包里拿出一块粉饼,利落的为许湘儿整理妆容。 “不要慌,等会儿你沿着原路回前面,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实在压不住情绪,旁人问起来…… 你就说差点撞了我手臂,心里太愧疚了才哭的。”容心羽在一旁温声提醒。 许湘儿本来很紧张,如今听着容心羽的话,就觉得她声音温软。 听在耳里特别抚慰人,不由得放松了很多。 “好、好的,谢谢您……”许湘儿由衷的道。 “等会若是遇见不长眼的拦路,不必太客气。” 这话许湘儿就有些不大懂了。 今日这样的场合,就算有登徒子也当是偷偷摸摸的来,如云四公子那般。 谁会不要脸的直接拦路? 但还是一一答应下来。 容心羽没再多说,等许湘儿整理好仪容便让她往回走。 许湘儿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 见容心羽已经往她方才来的方向去了,心中迟疑。 最后到底是听话的跨过拱门,往水榭方向走去。 “我就说她本性难改吧,你看她又欺负人,把人都气红了眼圈。 也就会在我表哥面前装乖! 你说我表哥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就能上这种当?” 姜岳阳看见许湘儿过来,义愤填膺的说。 张小吉纳闷:“我觉得郡主喊的那声没有错啊,她没有欺负人啊。 也就不小心撞上,郡主都没急,她们怎么就那么大反应? 你看你,不就误会郡主欺负人了!” 姜岳阳别噎的肝疼,忍不住道:“那人家能不怕?你忘记她以前恶名比咱还盛!” 眼见着许湘儿到了跟前,便迎了出去:“诶,你等下!” “啊——” 姜岳阳忽然出现,惊的许湘儿心脏要跳出嗓子眼。 () 第276章 好戏要来了。 “啊啊?你别叫啊,我没有怎样你!”姜岳阳也被吓了一大跳。 张小吉眼见吸引了旁人的注意,连忙帮着安抚:“这位小姐,你别喊啊,我们没有恶意。 就只是路过的而已!” 许湘儿这时也看清楚了二人,顿时气红了脸:“姜岳阳,是你?!” 他们问秋书院东院,第一小霸王! “额,是我啊!”姜岳阳下意识答。 许湘儿恼羞成怒:“你拦着我做什么?” 之前藏了一肚子的委屈、害怕,顿时找到宣泄口,一股脑的全怼姜岳阳身上。 姜岳阳大睁着眼睛,一脸无辜:“我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被容心羽那个恶女给欺……” “你才是恶女,你全家都是恶女! 郡主好的很呢,你以为都似你,欺善怕恶,整日就会到处惹是生非? 哼,简直不知所谓!” 许湘儿说罢,带着婢女气冲冲的走了。 姜岳阳被怼的一脸懵逼。 “我就说吧,你冤枉人家承云郡主了。”张小吉一脸幸灾乐祸。 姜岳阳当即给了他肩膀一拳:“是不是冤枉的,你等着瞧!” 说着就往拱门那边走。 张小吉捂着被打中的肩膀一脸不解:“瞧什么呀? 你这是跟郡主有仇吗? 郡主人挺好的呀,不过厉害也是当真厉害。 兄弟一场,我劝你别自讨苦吃。” 京兆府公务繁忙,张小吉这段时间一心钻研容心羽所著《剖析》。 还不知道姜岳阳在容心羽手里吃的亏,只当这小子又是没事找事。 反正,这样的事情以前一起耍的时候,大家都经常干。 容心羽拐过回廊,没有走多远,就到了小花园。 这时,顾珩御从另一处回廊跳了下来。 容心羽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跟来了?” 虽说顾珩御如今是她的暗卫,但这毕竟是别人府邸。 这样堂而皇之的进来,一点不怕人发现吗? 顾珩御道:“郡主放心好了,没有人发现小的。 就算发现也没有什么,主子事先与云家人打过招呼了。 为了您的安危,他们不敢拒绝。” 容心羽一听顾鎏陵交涉过了,倒也不说什么了。 “郡主,您看。”顾珩御这时展开手心。 容心羽垂眼一看,却是许湘儿丢失的那一只耳铛。 便问道:“那云四公子如何了?” 顾珩御道:“小的过来时人还活着,晚些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郡主放心好了,没有影响许小姐或者咱们的证据留下。” 容心羽分明听出这话的内涵。 却只道:“给望初吧。” 望初上前一步自顾珩御手心拿走那只耳铛,期间垂着眼,看都没看顾珩御的脸。 顾珩御眉眼间露出一丝落寞,但什么都没说。 转身几个起落,就不见了。 “走吧!”容心羽说。 随后径直穿过花园,往顾鎏陵所在的西园走去。 没有走多久,就看见青延在一处拱门处探头探脑的。 “郡主,您来了。”青延一看见容心羽,就咧嘴迎了上来。 “我们主子在里面,您赶紧进去,小的给你们把风。” 说着让出了门口,态度恭敬。 “你们也在这边守着。”容心羽吩咐了望初与流云一句,便迈过了门槛。 一进门,入目便是一片青葱的竹林。 行在之间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顿感一片凉意随微风袭来。 周围翠竹掩映,望不到更远,只有眼前一条小路。 但稍许,便到了尽头。 容心羽一抬眼,就看见不远处,青竹下石桌旁的俊美男子。 顾鎏陵也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彼此微微一笑,好像周遭世界都因此灿亮两分。 顾鎏陵起身迎了过来。 容心羽道:“方才遇上一些事情。” 顾鎏陵轻应:“嗯,不要担心,会有人处理。” 容心羽看着他平静的神色,不禁问道:“你们好像不是才知道的样子?” 顾鎏陵弯唇,道:“瞒不过阿羽你的眼。 早先已经有人打了主意,想趁着今日,利用云家四公子,要了许家小姐的清白与性命。 而后,挑拨宁国公府与许家决裂。” 容心羽诧异,清白与性命? 这对于女子而言,可真是毒了! 容心羽想到许湘儿的身份,长禄侯府的嫡女。 长禄侯,原与容溯是一批的武将功臣。 后来天下大定,便逐渐退了下来。 如今是国子监骑射博士,有不少得意门生。 其门生有的在京营,有的进了翰林院,人脉关系不少。 之所以与云家走的近,因为以前跟过宁国公麾下。 简单总结,是宁国公府亲近一派。 想到这里,容心羽道:“有人想削宁国公府的势?” 顾鎏陵不疾不徐的道:“主要意图还是逼宁国公府倾靠,今日削一个许家当做震慑。” 容心羽皱眉:“这些宁国公府知道吧?” 虽然这样问,但她觉得应该是知道的。 不然的话,宁国公府当也不会给他们的暗卫开通行证。 世家大族,谁家不养几个精卫打手什么的,守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密辛? 哪里能够轻易让外人来去自如? 果然,顾鎏陵弯唇,语音低磁的道:“今日有好几出大戏可看,阿羽届时可坐壁上观。” 容心羽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不多问了。 拒绝听剧透,等会过程当是更精彩才是! “对了,阿羽原先有话要与我说?”顾鎏陵问道。 容心羽眉眼微弯,手里团扇轻挥,带起他鬓前发丝。 开口道:“也无甚大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顾鎏陵眉眼顿时柔和,眸子里流光溢彩,便想拉过她安好的那只左手。 容心羽顺势往他怀里一靠,脸贴着他的胸膛。 手里的扇子一丢,便伸向他的后腰轻轻搭着。 顾鎏陵身子一震,下意识揽住了怀里娇软的人儿。 虽然平时都有互动,都不乏比这亲密的。 但其实一直是他先故意撩,容心羽都处于不拒绝,或者被动回应的一方。 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主动与自己亲近。 一时就觉得胸腔鼓胀,暖煦煦的。 容心羽将另一只绑着竹板的手并用,环住了顾鎏陵的后腰。 不禁在心中啧啧:够紧实,果然习武的身材都不会差。 忍不住就多摸了两下。 顿时就感觉到靠着的伟岸身子一颤,头顶传来顾鎏陵低磁的声音:“阿羽?” 容心羽一阵心虚,开口却是无辜的问:“怎么啦?” 手也不敢再造次。 虽然小摸了两把,但是腰围尺寸已经大概掌握了。 顾鎏陵眸光幽幽的盯着容心羽的发顶,最终只是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毕竟这是在别人家的宅子,青天白日的,等会阿羽还得出去见人。 弄乱了仪容,怕让人看见说她闲话。 “想跟你说声,最近军务繁忙,这三日我大约会很晚回城,也有可能不回。”顾鎏陵说。 “若是遇见突发事件,你可以吩咐顾珩御去办。” 这意思,顾珩御是信得过了。 而提到顾珩御,容心羽不禁想道一些事。 便问道:“对了,当初我与伯母他们去寺庙,拦截咱们的路匪查到了吗? 还有望初那件事。” 顾鎏陵星眸微沉:“初步来看,与姬珣有关。 我四月便已经另外安排了人,在一点点接过他手里的事务,届时才合适处理。” 容心羽闻言问道:“他此前手里的事务都很重要?” 顾鎏陵颔首:“姬珣虽不良于行,但是于机关一道颇有天赋,又有常人难有的刻苦。 不仅我楼里很多机关是他设计,就连师门的一些东西都离不得他。” 顾鎏陵并没说的很具体,但容心羽知道,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独特的门道,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而上回顾鎏陵没有提,估计是此间遇到了一些新麻烦,他并不想自己担心。 容心羽疑惑的问:“听你这话,他不是一般优秀。 可是,他这么做的理由呢? 你们同门师兄弟多年,对他了解如何?” 顾鎏陵看着容心羽道:“他做的,与陆师姐做的没有分别,他可以替陆师姐去死。” 容心羽了然! 说了半天,事情不是陆悠月干的,当也是她唆使的。 只是,其价值低微到可以不提。 如今要解决的,就是姬珣的变数带来的后患。 容心羽知道,有些技术性的东西很难被替代,亘古如此。 就有点后世国内芯片技术被外国卡脖子的意思在里头。 “那当要万分小心了!” 这样蛰伏在身边的毒蛇,不杀,是定时炸弹,杀了毒液四溅又会伤到自己人。 这样提醒的时候,容心羽也在想应对之法。 想了想道:“他负责的东西,等得空了,能与我详细说说吗?” 顾鎏陵轻蹭了下容心羽的额头:“等你伤彻底好了。” 容心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关心自己身体。 但她以为,二人作为事业合作型伴侣,她并不适合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而他若是不想她过于渗入他身边,也算是给了她警醒。 分寸该如何拿捏,她也当有数。 于是便开口道:“我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如今也闲着无事。” 说着将那只竹板去了下来,当着顾鎏陵的面活动了下右手指关节,行动自如,与正常时候无二。 顾鎏陵含笑将她纤白的手握进掌心,温声道:“若是阿羽你感兴趣的话,晚些我让顾珩御将图纸你拿来。” 忽然,“啪”的一声异响传来。 二人同时抬头,就看见竹林间,顾珩御朝顾鎏陵递了个眼色,继而快速隐没不见。 顾鎏陵眸光微动:“好戏要来了。” () 第277章 谁有冤屈? 此时,西园门口。 以礼亲王与清平公主为首,来了一大群公子小姐。 青延忙上前一步,朝为首的两位皇子公主行礼。 “小的见过礼亲王、见过清平公主。” 礼亲王温和的看向青延,问道:“你不是顾副都督的护卫吗,因何一个人在此?” 青延恭敬的道:“回礼亲王的话,我家主子与郡主在里面下棋。 故让小的在此看守,以免被叨扰。” 清平公主笑道:“顾副都督与承云郡主在此处下棋?这……”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想内涵的意思,后面一大群人都懂。 虽说二人是未婚夫妻,但到底还未成亲。 如今跑到别人家园子单独相处,像什么样子? 客气的赞一句二人鹣鲽情深,令人艳羡。 挑礼的,怕是要说女方不知羞耻,男方过于孟浪了。 孤男寡女的下棋?谁信啊!怕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吧! 清平公主引了一个头,本来以为后面一群人总有出来挑刺的嘀咕两句。 毕竟,容心羽以前得罪的人不少,顾鎏陵又是爱慕者众,肯定不会错失一个诋毁容心羽的机会。 但是,并没有一人开口。 清平郡主本有探容心羽底的意思,见此若有所思:难不成容心羽真的这么短的时候,修复了很多人际关系? 作为主家方的云斐这时道:“这件事顾副都督打过招呼,他本就喜欢清静。 受在下邀请,才来做今日的鉴证官。 承云郡主此前受伤,也不适合在纷乱的环境待太久。 故而我云家准备了这处园子。 如今魁斗还未正式开始,二人有下人陪同来此静修也在情理之中。” 清平公主笑着道:“那既然到了此处,不知方便不方便去问问二位可见到云四公子?” 青延疑惑:“云四公子? 小的在这里守了有半个时辰了,并没有看见云四公子到访。” 清平公主看了眼许湘儿,又问:“可是,有人说,看见许小姐与云四公子从这儿经过。” 许小姐忙说:“请清平公主慎言,臣女并没有见着云四公子,又怎么可能与他从此处经过? 镇国公府的护卫不也说了,他也没有见过云四公子。” 青延诧异,看了眼人群。 那边许湘儿脸色苍白,倚着云曼月站立。 青延道:“小的倒是看见许小姐,但只记得她当时与一个婢女一道,确实未曾见过云四公子。” 许湘儿看向青延,眸光闪烁,心底却着实松了口气。 她觉得,当是容心羽在帮自己,提前跟青延打过招呼。 只要没有人看见她与云四公子同时出现过,对方就不能轻易辱了她名声。 清平公主还想说什么,礼亲王先一步道:“没有见过就没有见过吧,你们去别处找找。 难得遇上顾副都督,本王倒也有些技痒,想看看自己棋艺精进没有。” 说着,就大步往拱门内走去。 “礼亲王殿下。”青延一慌,但还是急忙上前面引路。 清平公主立时也往里面走。 并且开口:“本公主也是好奇,顾副都督与承云郡主谁更厉害一些。 上回在御花园,承云郡主可是轻易就赢了袁大公子。” 也不提云四公子的事情了,好像这个人无足轻重。 “那我家公子怎么办啊?” 这时,却有个小厮在后面喊:“他明明是来了西园这边。” 云曼月皱眉看了那小厮一眼:“你若是没有亲眼所见他过来,就当谨言慎行。” 小厮眸光闪烁,咬牙道:“那小的确实看见我家四公子往这边来了。 他说要找许小姐道歉,让小的不要跟着打扰到他们……” “放肆!”云曼月呵斥。“休要胡言乱语!” 许湘儿脸色煞白,什么叫不要打扰他们? 这让旁人怎么看她? 一时是气的嘴唇颤抖:“我根本没有见过他!” 云斐一向温雅的面容也露出薄怒,开口道:“来人,将这口没遮拦的拉下去!” 那小厮惊退一大步,急急道:“小的说的是实话啊,我们四公子也不可能去别的地方。 大公子,您不能因为不喜四公子,就故意帮外人隐瞒拖延时间。 我们四公子迟迟不出现,怕不是遇见了什么危险等着施救。 就算是国公爷来了,小的也是这原话。” 声音之大,分明是故意想将事情闹大的意思。 云斐没有多说,已经有人上前去抓那小厮。 小厮吓得往西院内跑:“礼亲王殿下,请您做主,救救小人吧。” 礼亲王皱眉,脚步不禁一顿。 小厮赶紧窜他前面,往竹林内跑。 抓人的两个害怕撞到礼亲王,因此慢了一步。 但最后还是在出口处,抓住了那小厮。 小厮不服气:“大公子,外人都道你光风霁月,风采卓然。 小的有冤屈,你却不让小的宣之于口! 你分明就是故意排挤宁国公府其他庶房!” 云斐与云曼月几人脸色十分不好看,想阻止却见那小厮口齿伶俐。 抓住堵嘴的最佳时机,因为礼亲王在前面堵着,挡了一下,错过了。 一时间,很多人看云家兄妹的脸色怪异。 虽然碍于情面,此时没有人说什么。 但怀疑的种子都在心里种下:莫非云四公子真与许湘儿有点什么,因此受到迫害? 云曼月与许湘儿关系一向很好,因得世交,如此维护也说的过去。 “谁有冤屈?” 眼见着场面不可收拾,突然一道声音高喊。 众人下意识回头。 就看见不远处的石桌旁,顾鎏陵正与人对弈,与他对弈的人贴了满脸的纸条,模样十分滑稽。 而容心羽站在顾鎏陵身边观棋,手里的团扇轻摇,正诧异的眼看向这边。 话不是她们三个喊的,也不是侍奉在一旁的望初和流云喊的。 而是正朝这边走来的张小吉! 对于张小吉,这些人也不陌生。 知道他如今是京兆府的仵作。 对于“冤屈”二字敏感,也并无不对。 只是一行人十分诧异看见的场面。 “原来不止顾副都督与承云郡主二人在这儿。”有人说。 清平公主眼神复杂一闪:本来以为,闹进来,会看见顾鎏陵与容心羽衣衫不整的样子。 今日之后,必定名声扫地。 但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 第278章 等着他争辩 那个满脸纸条的人,显然在顾鎏陵手里输的很惨。 足以证明,这几个人在这儿对弈有段时间了。 并不是只有顾鎏陵、容心羽二人孤男寡女独处。 “谁呀?会不会说话,小爷不是人吗?搁这儿内涵谁呢?” 姜岳阳说着巴拉开挡着视线的纸条,一脸的不高兴。 但看见礼亲王一行,忙又规矩的站起来。 顾鎏陵也站起身,几人一道,朝礼亲王与清平公主行礼。 礼毕,张小吉恭敬的道:“殿下,微臣方才听见有人喊冤?” 礼亲王看了眼旁边已经被堵上嘴的小厮,又有些为难的看向云斐。 好像这件事他不是不想管,但碍于云斐,有些左右为难。 “做什么堵着人嘴不让说话啊?” 容心羽上前一步,好奇的问道。 一下子,所有人看向容心羽。 都心照不宣,容心羽开口,便是要管这事了。 有人想,或许此时也只有容心羽敢管这闲事,而不怕得罪任何人。 也有人开始害怕,容心羽手伸的太长……云家兄妹居然也不阻止? 清平公主眸光微闪,率先道:“承云你有所不知,这个小厮满嘴胡话。 一会儿污蔑长禄侯府许小姐清誉,一会儿以下犯上质疑云家嫡子公允…… 这才不得已将其堵上嘴。” 这话分明是将许湘儿与云斐连带着身份,又推上风口浪尖。 许湘儿脸色发白,却是气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毕竟对方身份是公主! 云斐皱眉,也没有说什么。 容心羽笑着道:“话也不是随便说的,什么都要讲证据。 怎能任由他上下嘴皮一碰,就要污了主子清白?” “主子”二字,分明是对某些人的嘲讽。 若非有人刻意牵头,以许湘儿与云斐的身份,何至于被个小厮逼至此? 清平公主与礼亲王眸光都是一闪,没有说话。 张小吉连忙在一旁附和:“承云郡主说的在理! 我们京兆府办案,从来都是讲究证据。” 说话的时候,昂胸站在容心羽身边,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在张小吉看来,承云郡主如今就是京兆府编外正义代言人! 礼亲王凤锦温微微沉吟,随后道:“承云的意思,是让这小厮继续说?” 容心羽颔首:“这堵不如疏,当趁着人多,事情没有闹大之前查清楚,再及时妥当处理才是。 既要问责,便要有理有据。 殿下以为呢?” 凤锦温微微颔首,却是又为难的去看云斐。 云斐道:“郡主说的在理!” 一挥手,底下人便上前拿走了那小厮塞嘴的布。 一旁的许湘儿顿时紧张的抓着云曼月的手,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上前一步,主动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对此,没有人质疑。 顾鎏陵站在她身后,虽沉默,守护姿态毋庸置疑。 见这未婚夫妻的架势,也没人敢质疑。 那小厮眸光一闪,开口道:“小的叫晓亮,是宁国公府三房四公子身边的小厮。 今日我家四公子自从说去找许小姐之后,就再没有见着人影。” 许湘儿忙说:“我根本没有见着他家公子!” 容心羽颔首,又问晓亮:“那你看见你家四公子与许小姐碰头了? 在什么地方,几时几刻,除了你之外,可还有旁人作证?” 晓亮眸光闪烁,避开容心羽仿佛能够洞悉人心的眼,迟疑了。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需要大刑伺候你吗?”张小吉在一旁喊。 晓亮急忙开口:“小的,小的只知道四公子来了这边的园子。 不知……有没有其他人看见我们四公子。” 这回答明显在避重就轻。 “到底哪个园子,说具体的!”容心羽眸光落在晓亮脸上,并不着急。 晓亮左右看,就是不敢看容心羽:“在,在萃阁。” 云曼月顿时斥道:“萃阁是特意准备,今日给女宾休憩整理的地方。 就算是没有客人过去,也有下人严格值守。 四哥怎会逾越去那边找人道歉? 而且,萃阁在南面,西园的对面! 你方才为何不说清楚,却引着我们来这边西园找人?” 晓亮支支吾吾的说:“小的一时急糊涂了,也不是小的要来西园的啊…… 而且,而且四公子或许不方便……对,不方便去去萃阁。 于是将许小姐叫来此处,也说不定?” 云曼月沉着脸,倒是无法反驳。 容心羽疑惑的问:“也就是说,你家四公子进了哪个园子都是你猜测的! 从头到尾,只你这小厮凭空以为,就敢四处嚷嚷咬定四公子失踪与许小姐有关? 还敢辱骂宁国公府世孙!” 一下子,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晓亮,等着他争辩。 晓亮再没了之前的嚣张,身子甚至开始发抖:“真的是四公子听说许小姐身子不适去了萃阁,所以想到萃阁外边碰碰运气……” “不要别人怎么说,就你自己说! 你方才说,你根本没看见你家四公子与许小姐碰头? 是也不是?”容心羽咬住重点。 晓亮头几乎低到地上:“是是的……” 云斐听得这里,皱眉压低声音下令:“去将萃阁的下人都叫来!” 有个小厮领命,立即就小跑着离开。 晓亮听见了,顿时慌了起来。 这个空档,清平公主笑着说道:“承云当真聪慧过人,我们都没有想到的问题,还是你拎得清重点。 想来,人很快就能找到了。” 容心羽勾唇冷笑。 这话分明一语双关:一来捧的她高高,真是怕她身处的位置太低,摔不死。 二来已经为这事情定性:云四公子的确逾越去萃阁见了许湘儿,甚至如今还逗留在那边,马上就能从萃阁叫来人了! “清平公主谬赞了。”顾鎏陵这时先容心羽一步开口。 扫了一眼众人,又道:“相信今日到宴的没有笨人,只是阿羽为人率真惯了。 希望云大公子不要怪她多管闲事才好。” 云斐道:“顾副都督严重了,承云郡主仗义执言,云斐感激都来不及。” “承云这份赤子之心的确难得,不怪父皇都经常夸。”清平公主笑容不变的附和,心底却是一阵咬牙。 这是在说其他人:遇事缩头乌龟,完了还嫉恨别人出头吗? 而这其他人里,自然也包括了她! 其他人都在一旁默不作声,纷纷觑一眼清平公主,又隐晦的移开眸子。 他们不是容心羽,就算殴打皇子都无碍。 哪怕有心巴结云斐与顾鎏陵,这时也不敢挑皇室公主的刺儿。 容心羽笑道:“云大公子这样说,那我就放心多管闲事了。” 云斐拱手朝容心羽道:“在下身份使然,如今说多了怕有人觉得在下徇私。 郡主向来公允,又经常协助京兆府办案,想来断案经验丰富。 您愿意仗义执言,是我等幸事,在下感激不尽。” “云大公子客气了……有你这话,本郡主今日势必要将这事情弄个明白!”容心羽微笑颔首。 继而言归正传道:“话说回来,大家不应该在前面忙斗魁会,怎会突然到这儿来找起云四公子了? 云四公子也不是三岁孩子,怕离开大人视线片刻会有危险隐患。” 一句话,问住好些人。 凤锦温忙说:“方才,这小厮突然到前面嚷嚷说他们四公子不见了。 本王是怕闹出什么误会,影响宁国公府的声誉,让外人瞧了笑话,所以跟过来看看。” 宁国公府是凤锦温母族,他身份立场在这里,说这话没有毛病。 这样说,好似他是为了帮忙过来控场,还宁国公府清白似得。 但是实际上,容心羽将凤锦温在竹林小径上的表现看得清楚。 凤锦温并没有什么作为! 等外面不知情的问起,凤锦温再来一个吞吞吐吐……想来宁国公府的名声也完了! 容心羽不禁重新审视了一番这位一向低调,性格据说温和无争的礼亲王。 削宁国公府的势,逼云家嫁女儿,也有他的份了…… 容心羽笑道:“原来如此,那云四公子走丢多久了呢?” 一下就都看向那个晓亮,晓亮艰难的道:“大概,大概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小半个时辰?”容心羽笑,“是我们外人不知情,这云四公子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儿吗?” 云曼月说:“四堂哥四肢健全,没有任何毛病。” 晓亮神色越发的不安,容心羽也没有等他回答又问:“你可曾去别处找过人?” 晓亮忙说:“小的从三房那边过来,那边是没有的……” “哦,你没再去别的地方找过,直接就去斗魁大会上开闹了?”容心羽这措辞,问得人心口惊跳。 话不该这样糙,但确实是这个理儿! 晓亮张张嘴,后背冷汗一阵阵的,回答不上来。 而这时,萃阁的下人被叫了过来。 一番询问,没有一人见过云四公子。 并且都口径一致,早晨至今只许湘儿一人因为弄脏衣裳,只逗留了片刻。 晓亮见没有人指认自己,顿时松了口气! 随后又觉得不对劲! 那这样说,脏水泼不到许湘儿还有大房身上? 连忙就说:“不对啊,你们怎么可能没有见过我们四公子?” 萃阁的人都看向晓亮,没有接他的话。 容心羽问:“怎么,你觉得你们四公子去萃阁逾越了才正常? 既如此,话说回来,你带人来西园又是何故?” () 第279章 清平公主不要紧张 晓亮又被问住。 容心羽追问:“怎么不回答?我看你这个小厮很可疑啊!” 晓亮自始至终都不敢再抬头去看容心羽的脸,头几乎垂到地上。 因为容心羽的问题太细太直,每次他觉得能够糊弄过去的时候,她总能又拐回来直击重点。 如今听到她开口,就觉得犹如魔音入耳。 那余音狠狠叩击着人的心魂,让人不由自主萌发生死难安的恐惧来。 “不不是的……小的冤枉啊,真不是小的带来的西园!” 容心羽冷嗤:“你没有带,但你有嘴却没有阻止,这有区别? 本郡主冤枉你什么了? 不是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张嘴在冤枉旁人吗? 既然这个问题编不出来…… 那本郡主再问你个简单的,你最后一次见你家四公子是在何处?” 晓亮后背汗湿一片,脑子里一团乱。 想编个出来应付,便努力回想这段时间自己在哪儿做过什么……有没有可能被谁撞见? 从而当场戳破? 如此三番两次的被问到沉默,便更显得可疑。 “这都回答不上来?”容心羽问。 晓亮更急了,张了几次嘴没有说出来。 事情至此,虽然还不知道云四公子去了哪里,但已经可以撇清许湘儿以及云斐。 这小厮绝对有问题,完全能带下去私刑审问了! 清平公主这时却开了口:“本公主看这小厮估计是太着急主子了,承云,你也别逼的太紧了。 缓一缓,给点时间,让他仔细想想。 虽说四公子是个庶出,但到底也是宁国公府半个小主子。 小厮害怕照看不力,受惩戒,因此乱了方寸也情有可原。” 语气轻缓,仿佛她本性温柔和善,倒反衬得容心羽有些咄咄逼人似得。 也因此,将事情弄的复杂,影响了找人。 容心羽睨了清平公主一眼:“清平公主倒是会怜惜下人,臣女没有看出他情急主子,却是看出公主您好像有点不识数。” 清平公主脸色微变:“承云,你此话何意?” 容心羽笑道:“抱歉,臣女心直口快惯了。 但是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 等臣女说完,你若是觉得臣女不敬,可以自去陛下面前状告!” 清平公主心里一个咯噔,觉得容心羽接下来的话不会有好。 “承云,本公主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多想。”清平公主想阻止。 容心羽道:“多想? 云四公子的安危、许小姐的清白、云大公子的名誉——这些问题都迫在眉睫。 明明臣女问的问题都是显而易见,只要自己经历过,没有突然失忆便都能回答出来。 这个小厮吞吞吐吐,分明有所隐瞒,眼看着编不出戏词,要露出尾巴了。 公主却要臣女给他时间缓一缓? 臣女有理由怀疑公主您的用心! 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关……还有刚才,不会是你将人带来西园的吧? 臣女又好奇了,你们来西园想做什么呢?” 一连串的质问,完全不给清平公主插话的机会。 所有人都看向清平公主,眼神质疑。 清平公主一下消化不及,有些急道:“承云,你不要血口喷人。 本公主身在深宫,几个月也才出这一次门。 今日之事,你如何能诬赖到本宫身上? 简直荒谬!” 容心羽却是惊诧的说:“咦,怎么都看向公主,真是公主引人来的?” 清平公主心里有些慌,但又强自镇定。 因为敢肯定,一众人没有人敢指摘她。 这时,许湘儿道:“才那小厮说四公子来了小花园这边,我们一进小花园,公主率先看见西园门口的青延护卫,便要来这边问问。 而那小厮并没有及时阻止,或者解释一句!” 清平公主冷眼看向许湘儿:“本公主那是正好看见了人!” 许湘儿虽然敬畏公主,但容心羽在帮自己。 她若是一言不发,岂不是让人心寒? 于是鼓起勇气又说:“可是,臣女没有看到。 请问在场诸位,当时还有谁眼尖,看见了青延护卫?” 凤锦温扫了一眼当下,有些迟疑的开口:“这……” 却是没了下文。 其他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出来说话。 清平公主脸色难看—— 关于云四公子的事情,是今日的第一环。 原本应该是小厮到梅园嚷嚷找人,而后引众人去萃阁。 继而发现被凌辱致死的许湘儿,以及还在行不轨的云四公子。 这等丑闻,必定令长禄侯府与宁国公府决裂。 而云家四公子干出这等事情,宁国公府必定也是名声扫地。 其以往关系,怕都要因此出现们隙。 最终目的,是逼云曼月嫁给凤锦温。 只要云家明确站队,为着利益考虑,还不蜂拥过来巴结宁国公府? 这是她们母女为了投诚凤锦温,想出的计谋! 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许湘儿安然无恙,云四公子却不见了。 她怀疑,云四公子可能遭遇不测。 显而易见,许湘儿必定脱不了干系! 于是,便随机应变,跟着凤锦温一唱一和,顺水推舟来了这边。 至于顾鎏陵与容心羽在这边私会,是安插在府里的人上报的。 小花园来都来了,她便想趁机撞破二人,给二人添点难堪。 谁知道,居然被容心羽逼迫至识破。 但是,她怎么可能承认? 反正容心羽也没有证据! 凤锦温本该帮她说一句话,只要他说也看见了,她便不会如此艰难。 但显然她的表现没有让凤锦温满意,凤锦温并不想这个时候进一步得罪母族! 青延这时还说:“这儿离小花园也不近呐,小的一直靠门边上,公主真的一进花园就看见小的了?” 一句话,又狠狠往清平公主脸上打! 清平公主气的不行,只能牵强道:“许是本公主眼花,没有想到歪打正着。 承云你此前话说的好,不能上下一张嘴,就说是本公主安排了今日的事情吧?” 容心羽不疾不徐的笑:“清平公主不要紧张,臣女不过是问问。 臣女没有证据,若有证据绝不藏着掖着。” 言下之意,有证据必定按死你! 周围虽然没有人敢附和,但都钦佩的看容心羽。 清平公主勉强端着笑:“本公主关心宁国公府这等元老功臣府的声誉过度,情急之下说错话……承云你继续问吧。” () 第280章 听你哥哥们的话 容心羽笑得尤为无害:“是吗? 他方才喊冤喊的厉害,作为一个庶房公子身边的小厮,当着公主与亲王的面,都敢公然跟府里嫡公子叫嚣。 而这会儿给说话的机会,说的却都是毫无顾忌的猜测。 想来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公主不再帮他狡辩一二?” 又忙说:“哦抱歉,口误,不是狡辩,是分辩!” 清平公主噎的不行,很想说,那还不是你太厉害?! 但容心羽一没打二没骂,一点无法诟病。 能诟病的,就是她太多管闲事! 清平公主神色僵硬,正没法接这话。 而晓亮这时急忙喊:“小的,小的想起来了! 是是小半个时辰之前,在前面的梅园最后一次看见的我家公子。 小的,小的亲眼看见他往小花园走的。” 容心羽颔首,摇着团扇道:“嗯,很会把握机会。 呵呵,但归根究底,你还是没有亲眼看见你们公子进萃阁。 更别说,在萃阁见了谁。” 晓亮急的额头布满汗珠,吞吞吐吐的道:“是是的,可是我家公子说……” 容心羽没有让他继续说车轱辘话,打断道:“不是你说,就是你家公子说。 你甚至找不出第二个证人。” 转而看向云斐:“云大公子,话你都听见了。 你们家庶房这个小厮,怕不是别家安插在这儿,专门想毁你们云家声誉的细作吧? 背后主子是谁,可得好好查一查了! 就他这作为,今日怕也难安好了。 除非死士,谁能干出这等自掘坟墓的事情来?” 谁能? 这话就差没有指着清平公主的脸说“就是你”了! 清平公主心底气的不行,却是一声不敢再吭,甚至努力摆出若无其事的笑。 此时,不由担心起,这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多谢郡主帮忙澄清,在下一定仔细审问清楚!”云斐感激道。 云曼月与许湘儿也同时朝容心羽行礼:“多谢郡主仗义执言,帮忙主持公道。” 这时,有下人来提醒,前面参加斗魁大会的作品都已经完成。 云斐便下令道:“既然说不出有用的,便堵了嘴吧,以免再惊扰到其他贵客。 让几个得用的去找一找四公子,切莫再到前面大呼小叫。 影响接下来的魁斗!” 一行人心知肚明:许湘儿与云斐名声无碍了。 至于四公子怎样丢的,如今并不重要。 就算是人死了,也不能这个时候拿出来当众说,再牵扯其他人进去背锅! 晓亮顿感不妙,想开口说什么,却已经没有机会。 没挣扎两下,就被拖走了。 清平公主沉眸看着,没有吱声。 “清平公主,您莫不是在担心这小厮?”这时,容心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清平公主一吓,不知容心羽何时到了近处,紧挨着自己手臂。 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后又气恼自己的势弱。 急忙开口掩饰情绪道:“承云说笑了,本公主只是好奇,那云四公子究竟去了哪里。” 容心羽道:“清平公主可真是关心云四公子啊!” 清平公主眸光闪烁:“他到底也算是二皇兄的表弟,沾点亲缘关系。” 凤锦温扯了个笑容:“小四惯常喜欢玩闹,许是到哪儿躲清闲去了。 他也不小了,又是在自己府里,当不会有碍。” 这语气,倒是真与云四公子很熟的样子,算是给了清平公主台阶下, 一行人没再纠葛,便要往梅园走。 清平公主才走了两步,却是身子一晃。 “公主殿下!”身旁的宫婢连忙扶住了她。 一行人也顿时紧张的看来。 凤锦温忙问:“清平,你怎么了?” 清平公主抚着额道:“大概是没有睡好,有些犯困。 昨夜父皇答应我出宫,我便兴奋了大半宿,今日也是早早就起来准备了。” 凤锦温失笑:“你呀,还跟个孩子似得。 既如此,那你是要回宫……” 不等他话说完,清平公主忙说:“我才不回宫,好不容易才出来凑一次热闹。” 难得露出几分小女孩的娇态来。 “也好,等为兄走的时候叫你。”凤锦温说。 云曼月不得不道:“那曼月这就着人给公主您安排院子。” 清平公主道:“不必太麻烦,你此前不是说,对面的萃阁本就是为女眷准备的吗? 本公主去那边即可。 想来,也待不了多久便回宫了。” 容心羽这时开口:“这云四公子人好端端的据说去萃阁不见了……公主您不担心吗?还是换个院子吧!” 清平公主心里顿时一阵警醒,就觉得容心羽不会对她安好心。 于是道:“刚才不是说了,没有人见过云四公子去萃阁。 本公主信得过云府,就不麻烦了。” 说着便带着自己的宫婢,往萃阁方向走去。 “诶?”容心羽才张口,清平公主的步子就加快了两分。 容心羽微微一笑,并没有阻拦。 顾鎏陵眸光柔和的落在容心羽脸上,开口道:“阿羽,你先去前面,我随后就来。” 容心羽颔首:“好。” 也没有人问顾鎏陵留下还有何事,一行人便要离开西园。 “姜岳阳,你留一下。”顾鎏陵却说。 已经迈出步子的姜岳阳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抓住最近的张小吉。 张小吉一甩手:“那个……顾副都督既没有叫我,我就先走一步了哈。” 说着脚底抹油,走的飞快。 姜岳阳咬牙:“你个不讲义气的!” 眼睁睁看着一群人走远,只剩下自己与顾鎏陵,姜岳阳紧张不已。 无奈转头,俊秀的脸上满是赔笑:“呵呵呵……表哥,你还有何吩咐?” 刚才他与张小吉一起跟踪容心羽。 随后看见容心羽与顾珩御说话,远远的虽然听不清,但觉得事情蹊跷。 便悄悄从东边翻墙过来。 谁知道,才露头,就看见他这位向来清心寡欲的表哥,居然将容心羽那个女恶霸搂进了怀里! 那女色胚手都残了,还要摸他表哥屁股且不说……他表哥居然主动亲了回去?! 姜岳阳至今想来都觉不可思议……随后就见顾珩御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不知被谁一脚从墙头踢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被迫配合演戏…… “呵呵呵,小表弟我刚才演的还行吧?呵呵呵……”姜岳阳干笑着主动排解尴尬。 但是,顾鎏陵只眸光冰洌的看了他一眼。 继而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姜岳阳以为要挨打呢,下意识往后一躲。 待发现是误会的时候,就看见顾珩御又走了出来。 除此之外,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人。 姜岳阳惊讶的指着那人:“你……云四,你怎么在这儿?都找你找疯了!” 云四公子身着湖水绿的丝绸衣,看起来花里胡哨的。 长的不丑,但是面相油粉,分明是学女子涂了东西。 哪怕如此,也遮不住他眼下浮肿,反倒显得他眼白处血丝明显。 看得出,是个酒色之徒。 “他这是怎么了?” 姜岳阳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云四公子的回应,才发现不对劲。 云四以前也与他们一起玩过,但是纨绔与纨绔之间也是有本质区别的。 姜岳阳他们几个玩的好的,主要就是吃喝玩乐,却不敢包括酒色与赌博。 而这云四公子吃喝嫖赌样样来不说,还经常调戏良家女子,跟他们不是一路的。 久而久之,就不一起玩了。 此时,云四却是眼神空洞,仿佛痴傻了似得。 姜岳阳将手往他眼前晃了晃,云四依旧没给任何回应。 这时,顾鎏陵开口:“去萃阁,找清平公主,她在那里等你。” 声音清冷无温,分明没有波澜。 却让姜岳阳在这六月天,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而云四公子表情无甚变化,却听话的往前走去。 姜岳阳眼看着人走远,心里越发打鼓。 “好奇吗?”顾鎏陵看着姜岳阳。 姜岳阳勉强扯出笑容,眼神闪烁:“不不,一点都不好奇了。” 压根不敢去看顾鎏陵俊美无温的脸! 顾鎏陵却并没打算放过他:“知道意图谋害皇家公主是什么罪吗?” 姜岳阳心中骇然,感觉无法出声…… “你现在去举报,便不算同谋。”顾鎏陵说。 姜岳阳就觉得腿脚一阵发软,一下子跌坐一旁的石凳上。 奈何根本坐不住,滑落在地上勉强抱着才能不瘫地上。 顾鎏陵睥睨的看了眼他惨白的脸,便抬步离去。 姜岳阳见此连忙扑上前,一把抱住顾鎏陵的大腿:“表哥,我是你亲表弟啊。 你不能杀我灭口呀!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呐……” 顾鎏陵眸光冰冷的扫了眼顾珩御,顾珩御赶紧上前一步。 一手就将姜岳阳拎了起来:“你是想将所有人都闹来吗?瞧你这点出息! 不过还知道一损俱损,也不算蠢到无可救药!” 姜岳立即改抱住顾珩御的腰,压抑着大哭的冲动。 只敢小声哽咽:“御哥,你是我亲哥,你帮我劝劝我表哥。” “行了行了,别把鼻涕糊我身上。 就你这,还敢多管闲事,这回长没长记性?”顾珩御斥道。 一把将人扯远一些,悬空提着他后颈。 “咳咳咳……不敢了咳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错了,两位亲哥……我是你们亲弟弟啊……”姜岳阳扯着自己衣襟求饶。 “既知道,就好好听你哥哥们的话,懂吗?”顾珩御笑道。 姜岳阳顿时如获大赦,点头如捣蒜。 () 第281章 尚公主,当驸马 萃阁内,清平公主手撑着头,斜靠在贵妃榻上,俏脸上一片阴郁。 这会儿回转过来,不禁想:云四人不见了,是不是跟顾鎏陵还有容心羽有关? 又想,这宁国公府虽然低调,但从来也不是吃素的。 她能渗入进来,是因为凤锦温在这里安插了人手。 就今天的事情,还是动用凤锦温埋了好几年的暗线,本该是万无一失的。 若真是顾鎏陵与容心羽干预……难不成二人已经与云家结盟? 这可不妙! 清平公主想着如今时局变化,便有些坐不住。 这时,一个宫婢走了进来。 “单桑呢?”清平公主问。 单桑是她的心腹暗卫,她要确定今日变故因由,才好进行下一局。 这一局是听说舒靖廷会来,特意安排的。 这事关她终身。 她嫌少有机会出宫,若是错过这次……不,决不允许再错! 宫婢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道:“公主,未见单桑大人……是云四公子求见。” 清平公主顿时眼神一利:“谁让他来的?” 宫婢不敢与清平公主的眼神对视,胆战心惊的道:“奴婢也不知,他已经到萃阁了。 萃阁的下人没有阻拦住。” 清平公主皱眉,原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她是不该见的。 若是传出去,对她不利。 但是这里是女眷休憩场所,居然没有人拦他? 清平公主迟疑了一下道:“他来做什么?” “禀公主,他只说了‘害人’两个字。” 清平公主脸色一变,分明觉得云四这是在威胁她! 按理说,是她安排单桑与凤锦温的人接头,设计了第一场局。 在云四那边,当以为是凤锦温才对。 如今单桑不见踪影,计划脱离掌控,云四却跑来威胁她……这让她越发的不安。 原本串通云四侮辱许湘儿,许诺他的是:联姻拉拢长禄侯,帮云四谋夺宁国公府。 实际上,许湘儿在这一环是要死的。 如今事情没有办成,是云四已经知道,他们在骗他了? 左右权衡过后,清平公主冷声道:“让他进来!” 她倒要看看,一个宁国公府的庶房公子哪里来的底气威胁她! 很快,云四眼神空洞的走了进来。 清平公主见此皱眉。 宫婢在一旁呵斥:“大胆刁民,见了公主居然不行礼?” 公主二字一出,云四一个机灵,猛然看向正前方的清平公主,眼神蓦的狂热。 “你……”清平公主被吓了一跳,“大胆,你这是什么眼神?” 云四呵呵两声,大步朝清平公主走去:“尚公主,当驸马,戴红花,呵呵呵……” 好像痴了般,不管不顾就扑向跌坐在湘妃榻上的清平公主。 “公主小心!” …… “等一下,你们等一下!” 容心羽一行刚刚走出小花园,到了回廊,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叫喊。 一行人便纷纷回过头去。 却见姜岳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还边跑边朝这边招手。 “姜世子这是怎么了?”有人诧异的说。 又不是不认识路,怎敢让他们等? 凤锦温这个礼亲王还在呢! 姜岳阳很快跑到跟前,指着来的方向道:“云四,云四去萃阁了,我刚才看见他了。” 容心羽诧异:“姜岳阳,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姜岳阳眼神避讳开容心羽,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没,是真的。 虽然我叫他,他没理我,但真的是他。 我想拉他过来,他还推了我一把,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眼看着他进了萃阁,我只好来叫你们。” 容心羽诧异:“公主还在萃阁,要不去看看?” 凤锦温沉着脸,已经率先往回大步走去。 云四的事情,他心知肚明。 这公然去找清平,还被人撞见,他不能不管。 一行人也无心管什么斗魁大会了,都跟着凤锦温往小花园走。 “我给你们带路!”姜岳阳说着就往前面跑。 背过身去的时候,下意识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内心却着实松了口气。 “顾副都督呢?”凤锦温边走边问。 姜岳阳忙说:“我叫过了,是二表哥让我来通报的。 萃阁毕竟是女眷待的地方,他一个外男也不方便进去找云四。 如今的话,应该在萃阁门口守着吧。” 凤锦温无话可说,毕竟清平公主身边是有人伺候的,萃阁也有云府下人。 一个云四闯进去不足为惧,而且,云四还是小半个主子。 顾鎏陵一个外男,确实不合适跟进去。 一群人行色匆匆,很快来到萃阁。 果然看见顾鎏陵带着青延站在门口。 “怎么回事?”凤锦温一来就问,“听说云四进去了?” 顾鎏陵轻应:“是的,才微臣问过了。 说是清平公主请进去的,微臣也不好多问。” 凤锦温温和的面容都有些龟裂:“清平请进去的?” “啊,你放肆!放手……你再不放手,本公主灭你满门!” “来人呐,救驾!” 却在这时,阁内传来清平公主的尖叫,以及婢女的呼救。 凤锦温脸色顿时又是一变,大步往里走去。 其他人立马跟了上去。 “我便不进去了。”顾鎏陵站在入口没动。 容心羽挑眉看了他一眼,缀在最后进去。 待一行人走近厢房,就看见地上躺了好几个云府下人,皆是瘫软在地,不能行动。 “这是怎么了,都躺在地上不动,怎么看着像中毒的样子?!”跟在后面的容心羽惊讶。 刚准备进门的凤锦温脚步便是一顿,分明迟疑了。 他不是没有看见,他当是有刺客袭击了这些人。 原来是中毒? “谁在外面,救救本公主!” 也就是迟疑的功夫,清平公主从屋内冲了出来。 门口的一众人愕然瞪大眼,云斐几个男子连忙背过身去,赶紧退出一些。 只因清平公主只剩了肚兜和亵裤,衣不蔽体的,实在不像样子。 清平公主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像是受了极大刺激,此时害怕至极,并没有意识到。 看见凤锦温,顿时眼泪就出来了。 一把抓住凤锦温的手惊怕的喊:“二皇兄救我,云四他疯了。 他要侮辱本公主!” () 第282章 是容心羽你。 “啊,救救奴婢……” 清平公主话还未说完,屋内就传来宫婢的尖叫。 “来人,进屋看看!”云斐当即下令。 两个小厮连忙冲进屋内。 凤锦温刚想褪个外衫为清平公主披上,但想起这大夏天,他穿的也单薄。 随即斥道:“为公主拿件衣裳来!” 云曼月这才上前一步:“公主请跟臣女来,隔壁房间就有干净衣裳。” 于是带着婢女护着清平公主往隔壁的房间去了。 “你们放开我,谁给你们的胆子抓本驸马?” “公主,你在哪儿?” “哦,我懂了,这些是你叫来助兴的是不是? 会玩啊公主,够刺激哈哈哈哈…… 小人真是爱死你这味儿了,我的小清平……” 隔着门,云四放肆的调笑,还不知大祸临头。 屋外一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凤锦温脸色难看至极,斥道:“将人带出来!” 容心羽忙说:“这怕也是衣衫不整,咱们也回避一下吧。” 说着就率先往旁边另一间房间行去。 也就是容心羽与一行女眷刚进屋,云四就被带了出来。 云斐转过头,就见云四只剩一件上身亵衣,荒唐之处毫无遮掩。 顿时脸色凝重的呵斥:“都是死人吗,还不给四公子将亵裤拿来! 这个样子出来,成何体统?” 凤锦温眼神阴鹜,也不知是同意,还是气的无话可说。 这下就算眼瞎的,也都知道,云四是光着腚与清平公主共处一室过了。 要说没有发生点什么,没有人信。 而被云斐一吼,云四公子不禁一怔,恍然意识到什么般。 急忙喊道:“王爷饶命啊,是公主,是公主叫小人来的。 小人本也是不情愿的,公主威胁小人……” 凤锦温微变,赶紧呵斥:“将他的嘴给本王堵上!” 随即,周围安静下来。 但是在场的都心照不宣,这后面……怕是不大好收拾。 “这云四会怎么样?”隔壁房间内,许湘儿白着脸问。 这会儿发生的事情,她看在眼里。 心知若非容心羽帮自己,或许这会儿被抓奸当场的就是自己与云四了。 不,不是这会儿! 是先前小厮去前头故意宣扬云四不见的时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容心羽摇着团扇,不紧不慢的道:“要么尚公主,要么就是死。” 许湘儿神色惊惶,知道容心羽说的是事实。 这世道于女子不公,遇见这样的事情,哪怕是皇族公主也得咬牙出嫁。 皇家颜面在上,不嫁,公主或许不会死,但以后姻缘也难了。 许湘儿想,若是这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绝不可能嫁给那种人,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 “云四可不是个东西,清平公主怎会看上他?”有人压低声音说。 容心羽微笑着添油加醋:“也许是臭味相投呢? 青天白日在别人的地盘这样玩,一般人有心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这不,有心人碰上能撑腰的,事情不就成了!” 这话也就容心羽敢说,其他人眼神闪烁。 但都觉得有几分道理,刚才云四喊的话她们可都听见了…… “可是,外面那些中毒的又是怎么回事呢?”有人实在好奇的问。 容心羽隐晦的扫了众人一眼,开口道:“清平公主身为皇家公主,身边是有护卫的。 宁国公府亦是守卫森严。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中毒,轻易让一个云四冒犯到公主…… 咱们这些人,也没看见经过,多说多错。 不如静观其变,等结果吧。” 容心羽虽然没明确说孰是孰非,但刚才很多人指认,是清平公主自己叫人进来的。 一时间,便都更倾向于:公主自己玩“情趣”! …… 云府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很快惊动了云夫人。 云夫人作为宁国公府长媳,匆匆而来,一道来的还有长公主。 事关清平公主声誉,这回没敢惊动宾客。 除了皇室之人,萃阁内其余人等大部分被遣去了隔壁房间。 只留了顾鎏陵、云斐,还有懂医术的容心羽。 “皇姑姑,我是被人设计陷害的,你要为我做主啊。” 清平公主已经整理好仪容,扑在长公主怀里哭的伤心。 云大夫人在一旁脸色凝重。 事关公主清白,处理不好,宁国公府难逃罪责。 长公主脸色也不好看,轻轻拍着清平公主的后背,安抚了两句。 继而叱问:“那欺辱清平公主的登徒子清醒了没有?” 凤锦温忙道:“侄儿见他情绪激动,让人看着的。” 长公主闻言皱眉。 心知肚明,现在叫人来的话,云四的供词怕对清平公主不利。 但这事情根本又逃避不得…… 这时,长公主带来的护卫在容心羽的协作下,也查明经过。 便来禀明经过—— “长公主殿下,据核查,云四公子是自己进的萃阁。 进来后便求见清平公主,公主放行了,萃阁的人便没有阻拦。” 长公主便看向清平公主。 清平公主当即听出措辞问题……明明是萃阁的人没有阻拦在先! 她以为周围云四都打点好了,才让人进来的! 不然云四怎么敢堂而皇之的闯进来? 急忙就说:“皇姑姑您明鉴! 清平此前是听说,云四公子与长禄侯嫡女有些不清不楚。 一群人遍寻不到人。 结果寻他的众人刚走,他就突然出现。 清平便想着问问他是否有何冤屈。 谁知道,谁知道会发生那等事…… 若非皇兄及时带人赶到,清平便要被轻薄了去,呜呜呜呜……” 说着惊惶哭泣,一副好心办坏事的天真可怜模样。 倒是没有忘记强调,她与云四并没有肌肤之亲。 但当时发生的事情,于这世下,不过自欺欺人而已。 长公主皱眉:“也就是说,人的确是你自己放进来的?” “我……”清平公主就有点百口莫辩的憋屈感。 有些事情,没法放明面上来讲。 这若是在她的地方,都是自己人当然知道怎么说。 可是,这里还有云府的人。 显然她是被设计了! 她想撒谎,萃阁的下人也能立即推翻她的说法。 长公主也没有逼她,只对护卫道:“你继续说。” 护卫开口:“萃阁的婢女说,本想去前面通报,毕竟都在找云四公子。 但是,她们见了云四公子没多久就觉得身体不适。 待云四公子被清平公主请进所在寝室,没有多久,她们便中毒倒地。 继而在后面听见公主呼救的时候,才不能及时上前施救。” 说到这里,护卫迟疑了一下。 长公主就知道,后面的话不大好听。 护卫斟酌了一下才又说:“而据查验,云四公子身上带的香囊内有毒粉残留。 由郡主帮忙核实,正是婢女和清平公主门外护卫身上所中那种毒。” 清平公主听得这里,立即道:“皇姑姑,您也听见了,这云四公子身带毒药,他本就不安好心!” 护卫看了长公主一眼,道:“云四方才说,毒粉是长公主让她带的。 主因是是为了避免他人打扰……之所以呼救,是为了……” “行了!”长公主及时呵止住后面的话。 虽然有点欲盖弥彰,但是“助兴”二字,在场许多人当时可都听见了的。 清平公主脸色骤变:“你胡说八道!” 那护卫忙说:“这不是微臣说的。” “这是云四公子自己说的,还有余毒作证。”容心羽在一旁帮忙解释。 清平公主猛然看向容心羽,眼神里的恨意有一瞬间掩藏不住。 虽然她没有证据,但她敢肯定是容心羽与顾鎏陵合谋害了她! “我没有,我没有让他带毒!”清平公主苍白的否认。 容心羽学着清平公主之前挑事时的模样,为难道:“恕臣女直言,若是云四公子自作主张。 那么他将此毒用在清平公主身上,公主根本没有反抗余地。 而从一开始到现在,公主不似中毒的模样。 清平公主光说自己没有,那是否有证据自证呢?” 清平公主愤恨瞪向容心羽:“你……” 随后,猛然想到什么。 脱口就道:“我知道了,是容心羽你。 一定是你害我,皇姑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容心羽诧异道:“清平公主这污蔑从何论起?不会就因为我懂医术吧!” 长公主也皱眉:“清平,你不要心急失了方寸,这关承云何事?” 清平公主哭道:“她之前碰过我,一定是她在我身上动过手脚。” 容心羽一脸惊骇的往后退了一步,顾鎏陵适时揽了下她,以防她摔倒:“当心。” 容心羽紧紧挨着顾鎏陵,双手做出防护姿势:“公主,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啊。 臣女何时碰过你,臣女可没那等嗜好。 臣女是个正常女子,臣女下下个月可就要嫁人了!” 一连串的争辩出口,气得清平公主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几乎吐血。 清平公主咬牙切齿:“你此前在西园,撞过我手臂。 你肯定是那个时候,对我动了手脚! 还有之前,你、顾鎏陵。 你们几个在对面的西园逗留那么久,想做什么太容易了! 我们因为信任,甚至都没有进园内厢房找人。 说不定,那个时候云四就受你们钳制,人在屋里! 保不齐是受了你们胁迫,这才敢污蔑本公主! 以为轻薄了本公主,就能做驸马!” 一番话说出来,清平公主觉得这就是事实! () 第283章 有惊无险 凤锦温这时也说:“本王也有些疑问…… 顾副都督,方才你不肯进萃阁,是因为早知道什么吗?” 顾鎏陵神色坦然道:“公主自己招了外男进去,微臣能闯进去阻止? 微臣是已经定下婚约的人,怕如此要让人误会! 不知守在外面等王爷您这个兄长来处理,哪里不妥?” 凤锦温皱眉,还真无法反驳。 容心羽也直呼冤枉,跟着说:“照清平公主这说法,你们没有进过的园子,岂不是都有可能藏人? 碰你手臂,那你不妨数一数,从早晨起来碰过你手臂的统共有多少人。 有就都拉来,臣女自当极力配合审查。 臣女问心无愧! 只是清平公主您,是否能扪心自问:不是因为此前臣女质问您包庇可疑小厮,你怀恨在心,借机想污蔑报复!” 清平公主气的脸色发青,指着容心羽:“你、你就是在狡辩,你身上肯定有问题。 来人呐,给我搜她的身!” 顾鎏陵这时上前一步,将容心羽挡在了身后。 眼神冰冷的看向清平公主:“长公主殿下明鉴,如今德行有亏的是清平公主。 云四公子也是自己长腿走进来,清平公主允许的。 阿羽此前什么都没有做,她身上甚至还带着伤。 因为担心公主,才帮忙验毒。 若是因为帮忙验毒,因为会医术,就被连累栽赃。 那么,因为她此前所著《剖析》而断出结果的案子,是否都要一并被质疑推翻? 以后遇见类似的事情,是不是没有能人可用?” 清平公主气急:“皇姑姑,他们分明是一伙的……” 长公主皱眉呵斥:“清平!” 清平公主满脸委屈,长公主却道:“人既是你自己叫进来的,你的确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就算云四有冤屈,你也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清平公主满脸不可置信:“皇姑姑?” 长公主又道:“云四呢?先将他带进来!” 随后,堵着嘴的云四被带了进来。 长公主凝眉看着云四:“云四,你轻薄皇家公主,罪责当诛!” 云四闻言神色聚变,急忙摇头,呜呜的想争辩什么。 长公主又说:“但是,事已至此,清平公主除了你,也嫁不得旁人……” “皇姑姑,我不!”清平公主几乎尖叫。 长公主冷睨了她眼,递了个神色。 清平公主恍然懂了,知道长公主是想诱骗云四说出真相,只得暂时委屈的闭眼落泪。 长公主继续问云四:“可是,今日事情蹊跷,你若是不解释清楚。 今后你与清平都得担负骂名,你可明白?” 云四急切颔首,表示要配合。 长公主这才让人上前取下他嘴里的东西。 云四嘴巴一放开,立即就开口:“长公主明鉴啊,小的根本不敢肖想清平公主。 公主是天上月,小的就是地上的烂泥,就是做梦都不敢想。” 清平公主一直难看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长公主问:“哦?那你还记得此前做过什么吗?” 云四急忙摇头,又跟着摇头。 长公主皱眉:“你这是何意?” 云四继而道:“是有人冒充礼亲王殿下的名义,让小的去轻薄长禄侯府的姑娘。” 此话一出,在场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凤锦温,脸色大变:“云四,你休要胡说!” 云四忙说:“小的没有胡说啊,的确是有人以您的名义这样安排小的,小的没有说是礼亲王您。 那人说了,事成之后,就促成小人与许家姑娘的婚事。 小的听他的话来了萃阁,谁知道,谁知道人就成了清平公主…… 小的为寻刺激自己吃了药,当时神志不清认错了人,小人该死啊……”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冒充礼亲王逼你害人? 你照做,才着了道,连累清平公主?”长公主脸色阴沉。 云四连连颔首:“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啊,长公主明鉴!” 顾鎏陵这时开口:“你怎么就信了是礼亲王安排的?如今却又说是人冒充?” 礼亲王脸色难看:“顾副都督此话是怀疑本王?” 顾鎏陵道:“微臣只是就事论事,这事情就算拿去宗人府,想来也是这个问法。 就好比此前宫宴,不也是有人冒充太子麾下。 让那周谣去侵害贵女,污蔑微臣?” 这个话令清平公主十分心虚,也再次肯定:今日之事,分明顾鎏陵报复此前宫宴上,她令人陷害他与云曼月。 顾鎏陵又说:“王爷若是问心无愧,当不惧才是。” 长公主神色复杂,又问云四:“顾副都督的话有道理,你如何争辩?” 云四战战兢兢地垂着头:“因为那个人,那个人以前经常帮礼亲王殿下传话给小的。 虽然他是云府的人,但小人知道他是给礼亲王跑腿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这跟直接指认礼亲王有什么区别? 顾鎏陵在礼亲王出言呵斥之前开口:“王爷稍安勿躁,不防听听看,他后来为何又觉得不是了呢。” 云四忙又说:“因为小的不认为,礼亲王会让小的去谋害清平公主。 他们是亲兄妹啊! 一定,一定是那个人又被别的人收买了,故意来诓骗小的!” “够了!”长公主直接打算云四的话。 实在不敢让他继续说下去! 说什么?皇室子弟安插人手在大臣府邸,坏事没有干成,被人挑拨的亲兄妹互相残害? 这简直丢尽皇室颜面! 她也不傻,自然听出:该是她这对好侄儿侄女算计在先,结果却着了别人的道了! 长公主扶额,抬手:“将人带下去……” 没有人敢质疑。 礼亲王、清平公主这边,害怕云四说出更要命的话来。 此时连冤枉都不敢多喊。 其他人,也是不敢听太多。 容心羽与顾鎏陵对视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挪开。 “这件事,本宫做不得主。这就回宫禀明皇兄,交给皇兄定夺。”长公主最终拍板。 清平公主愤愤瞪着容心羽,带着一身狼狈,匆匆随长公主离开。 长公主不仅带走了皇子公主,还将云四一并绑走。 毕竟云四与清平公主已经那般,谁生谁死,都当有个定论。 云夫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感激的看向容心羽。 知道这件事,宁国公府当是有惊无险的避过了。 这时,却有下人匆匆而来。 一进门就报:“夫人,梅园那边闹起来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 第284章 合伙来污蔑 云大夫人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回事?” 下人连忙说了来龙去脉:“原是沈首辅之子今日写了一篇赋,很多人夸赞他写的好。 舒大人也写了一篇,二人有一较长短之意。 不少人评判,说是今日文斗魁首不出二人之间。 但是,舒大人却说沈公子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云大夫人相当诧异:“舒大人这样说?因何?” 下人回道:“舒大人说,沈公子是抄袭了旁人之作。” 容心羽在一旁听着,不免看了眼顾鎏陵。 此前云家想将云曼月许配给舒靖廷。 对于舒靖廷的人品,云家这几日也应当都是考察过的。 今日舒靖廷能来,她以为双方应当是谈成了,就差正式下定。 就算沈首辅之子参赛夺魁,也影响不了这点。 舒靖廷就算真的发现抄袭,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指出来。 当众得罪沈首辅……怕是会让云家重新审视这门婚事吧! 云大夫人也是这样想的,不免去看顾鎏陵。 同时诧异道:“还有这等事?核实了吗?” “如今便是请顾大人过去帮忙作证。” 顾鎏陵这才开口:“哦? 既然舒大人这样说,想来不会空穴来风,本官且去看看。” 容心羽跟着颔首:“这件事兹事体大,事关两府声誉,不能马虎。” 云大夫人眉头紧皱,眼神思索。 随后便带着一群人往梅园回转。 身后一串,都是见证清平公主与云四丑事经过的人证。 但是,都已经被长公主敲打过,回去的路上都静若寒蝉。 云大夫人其实不怕事情传出去。 甚至觉得,传出去才好。 不然的话,还以为她宁国公府家风不正。 于是,路途上不免道:“不指望诸位开口说什么公道话。 但以后若有人诟病我宁国公府长房声誉…… 还请诸位不要听风是雨,跟着添油加醋才好。 此次以后,我们宁国公府是必定要分家的。” 容心羽率先道:“云夫人教导的一双儿女,优秀有目共睹。 大家族里是非多,我等都能理解。” 其他人也都表示赞同。 容心羽又说:“我们镇西公府此前也是乌烟瘴气。 如今祸家的根源被撵出去了,此后的蒸蒸日上,大家也都看在眼底。” 有人立即附和:“那容家二房虽然搬了地方,但是根子是坏的,走到哪里荒唐事都是不断。 幸好郡主此前果断!” “是啊,郡主聪慧过人!” 容心羽笑着轻挥团扇:“诸位谬赞了,到底是大家族礼仪规矩多。 不似我,将门出身,家里没有那么多讲究。 而且,那二房本也与我没有血缘关系,算不得我府里人。 驱赶起来,外人才不能拿孝道压着我。” 云大夫人眸光微动。 看样子,容心羽这是知道他们府里一直不分家,是因为长辈原因。 如此说,是想助她达成所愿? 本来与舒家的婚事算是顾鎏陵牵线,双方默认敲定。 方才容心羽与顾鎏陵还帮了他们大房避过一场大祸。 这是有意再示好提醒,让她们不要因为沈首辅而动摇决定吗? 顾鎏陵这时也道:“等过几日,我们镇国公府也会分家。” 此言一出,其他人并不觉得意外。 一方面是有点习惯了顾鎏陵对容心羽的维护。 另一方面,顾家大房二房的恩怨越演越烈。 此前都已经闹上京兆府。 那顾二夫人还不知收敛,今日又找茬! 虽然家族里长辈还在都不兴分家,但蛀虫兴风作浪不断。 为家族大计考虑,但凡不糊涂的都该主动提了。 “那我回去问问我娘分不分家!”姜岳阳在旁边小声附和。 眼神有些讨好的去看顾鎏陵。 却见顾鎏陵与容心羽走在一处,二人同时看向他。 他表哥那眼神,与看傻子无异。 而容心羽眼神诧异,居然是友好的勾唇,给了一个嘲笑。 张小吉捶了他一下:“你凑什么热闹?你跟谁分家?” 姜岳阳恍然想起来,他是静侯府三代单传的独孙,他爹连兄弟都没有! 这要分,也只能跟他祖父祖母分。 姜岳阳干笑两声:“呵呵呵,我就开个玩笑。” 然而,今日实在都没有心情笑。 很快,到了梅园,各人回了座位。 没有人问长公主去处理了什么,因何离开。 水榭里的气氛并不大好。 一群人在水榭中分成两边,议论声不断。 这时,一人率先看见容心羽一行。 扬声便喊:“顾副都督来了!” 其中一人跟着大声说:“舒靖廷,你别以为你曾三元及第,就能够随便污蔑人。 你今日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决不罢休! 我虽不在朝为官,但是御史台的大人们上督下监。 对于朝中官员大放厥词,侮辱学子声誉,毁人前途的事情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容心羽听这义愤填膺的声音,随众人看去。 就看见水榭内的人分为两边,说话的男子身高比舒靖廷矮了一个头。 长的一张方正脸,三分憨直态。 身着月白色圆领绣金纹锦袍,但上身前弓,有点直不起腰的感觉。 似乎是因为气得很了,脸色涨红一片。 他一开口,身边好几个公子跟着安慰:“沈兄,你切勿着急,我们都是相信你人品的。 你的功底,我们国子监的同窗平时都有目共睹。” “对,他分明就是眼见你要夺魁,所以嫉妒你。 顾副都督来了,听听他怎么揭穿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容心羽扫了一眼水榭里,听得出,大部分人都站在沈公子这边。 一群人七嘴八舌,已经给舒靖廷定了罪。 根本没有人给舒靖廷说话的机会。 见他们过来了,舒靖廷也只是看了容心羽一眼,便移开了眸光。 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外露情绪。 他长身玉立在那里,不卑不亢。 一身碧城色交领银边的衣袍,除俊美之外,那份沉稳内敛的气度,也是大部分少年人没有的。 那沈公子沈纯书与之相较起来,分明是急眼了。 容心羽跟着顾鎏陵后面走近亭子,舒靖廷便拱手朝顾鎏陵道:“想必顾副都督已经知道来龙去脉。 还请您帮忙品鉴,看看下官是否在造谣中伤。” 顾鎏陵道:“本官读书少,不敢夸海口能品鉴出什么。 但是,既然诸位信任,本官便稍微一观吧!” 读书少? 容心羽在他身后,看了眼他无暇的俊颜一眼,微笑。 而周围人纷纷让开,将顾鎏陵请到了沈纯书写的那篇赋跟前。 沈纯书跟在一旁,开口道:“在下承认不是即兴所作,但是为了作这篇赋,也是下了功夫琢磨的。 期间,稿纸不知废了几何。 历时一旬,由我父亲过目认可,这才敢拿出来见人。” 容心羽闻言不禁看向这位沈公子。 这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沈首辅之子么? 他爹这个当朝首辅都认可的文章,别人要是说是抄袭的。 那岂不是直打沈首辅的脸? 这是要跟沈家公然为敌啊! “你写了一旬?还废了许多稿纸?” 这时,姜岳阳指着那篇赋,满眼震惊。 沈纯书颔首,他认识姜岳阳。 虽说有点瞧不上,但这个时候很乐意跟他多说两句:“没错,我不是什么状元之才,读书差了一些天赋。 但是,平时受父亲教诲。 勤勉努力,不敢懈怠。 自知才疏学浅,往常也无意争这种锋芒…… 谁知道第一回参加这种诗会就发生这种事! 早知会给宁国公府添麻烦,我便不来了。 但是,就算要走,在走之前我也当给自己证明清白!” 说着谦虚的话,却几句话不离“爹”。 姜岳阳震惊的看着沈纯书,嘴巴微张。 沈纯书不觉,而是看着顾鎏陵,等着他的答案。 顾鎏陵只看了那几行文字一眼,就移开了眸光。 清冷的眸光惯常的无温,落在沈公子脸上。 沈公子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毛,这一瞬间仿佛被洞悉内心。 但想,绝不可能的…… “顾副都督,您看出什么没有?”沈纯书问。 顾鎏陵淡声开口:“沈公子有没有想过,今日参宴的人这么多。 其中不乏桃李满天下的大儒,还有盛京有名的才子…… 舒大人为何偏偏要叫本官来看你的这篇赋?” 沈纯书被问的一愣,下意识就想说,难不成这二人串通好的来对付自己? 但他敢质疑舒靖廷,却不敢这样对顾鎏陵说话。 “这……”沈纯书迟疑了,下意识看了眼身边。 此前还帮自己说话的人,这会儿却都跟哑巴了似得。 “顾副都督,这究竟怎么回事?”宁国公此时姗姗来迟,便顺口问道。 顾鎏陵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眼身边的姜岳阳:“这个问题,或许旁人代为回答,更妥当一些。” 周围人闻言,很是诧异。 沈纯书立时道:“难不成顾副都督没有办法帮舒大人证明?” 说这话时,得意的看了眼舒靖廷的方向。 “嘁!”姜岳阳却是讥诮出声,“本世子告诉你吧,那是因为这首赋是我表哥所作! 就是现在,也还在他书房挂着呢! 我表哥是怕说出来,你要赖他串通舒大人污蔑你!” 此言一出,周围一阵惊哗。 “这这怎么可能?”沈纯书后退一步,满脸惊慌,“你们肯定是合伙来污蔑我!” () 第285章 切莫行差踏错 顾鎏陵道:“是不是污蔑,你可以回去问问沈首辅。 你这篇,当没有给他老人家过目,便拿出来了吧?” 沈纯书神色聚变! 只因为,顾鎏陵一语中的! 自小,他父母感情不和。 他觉得母亲不讨喜,父亲便也不喜自己。 以往他写的文章,父亲总能挑出错处来。 他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于是拼命表现。 却还不如舒靖廷这个寒门泥腿子的一篇奏折入父亲的眼! 于是想到一法,便是寻人买文…… 结果,第一次买的文章,明明同窗都说好。 他虽比不上盛京四大才子,但已经胜过许多人。 可是,父亲依旧将他贬的一文不值,让他不要拿那种文章出去丢人现眼。 所以,平时有些诗会,他一般不去参加。 不是不想,是父亲不允许他去。 但是,他尝到买文的甜头。 因此继续与那个穷书生合作,用着那穷书生的文稿,在国子监内一时涨了不少风光。 这次过来,是知道宁国公府想择婿。 他倾慕云曼月,所以是趁着父亲上朝,私自偷跑出来的。 本想着,能够凭此一鸣惊人,让父亲刮目相看,谁知道阴沟里翻船。 如今想,原是他买文的那人从别处盗了文?! 原来一直在欺骗自己! 怪不得对方有这么好的文采,自己却不出头?还骗他说,家境困难! “不,不可能的,这就是我自己写的!”沈纯书自然矢口否认。 “我要回去找我父亲做主!” 说罢就要走。 舒靖廷却是伸手拦住了他,开口道:“沈公子不必急着走。 你说是你所作,你不妨说说看,这文里所表述的是何意。 否则你就算今日离开宁国公府的大门,明日证明了你的清白。 世人也难免不怀疑,是沈首辅包庇,暗地里让人打压流言蜚语?!” 沈纯书愤愤瞪着舒靖廷:“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我根本没有抄袭。” “那你就解释呗!”姜岳阳跟着喊,“你解释得出,算你有本事。” 沈纯书眸光闪烁,根本不敢去看顾鎏陵的眼。 他是作过注释的,但若这篇真是顾鎏陵所作……他不免心慌。 因为在他看来,顾鎏陵此人冰冷无情,根本不能有文里那种感情。 但是,被逼到这份上,他走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做了解释。 “大概意思就是说,贪官污吏当道,百姓生活困苦,疫病肆虐…… 我苦有青云志却不得救法,希望能学以致用,将来能为民做主!”沈纯书磕磕绊绊的说。 容心羽在一旁听着,不禁若有所思。 这文章,真是顾鎏陵写的吗?还挂在他书房里…… 眸光不禁落在他俊美无暇的脸上,想着他面对自己时展露的柔软一面。 原来,他不止儿女情长才会心软啊。 一时觉得这个男人熟悉,又……新鲜?! “工作做的倒是充分!”顾鎏陵弯唇道。 沈纯书顿时松了口气,以为自己说在点子上了。 “这诗里讲到的事情,你可知是哪一年?”顾鎏陵这时又问道。 沈纯书这时想也不想就道:“自是此前乌州灾情!” “那你可知,这里为何用山民表述?”顾鎏陵又问。 沈纯书眸光微闪:“山野乡民,不是百姓统称?” 姜岳阳听不下去了:“那诗句里说的玄山民,玄山是我表哥此前师门! 这分明是我表哥十岁考童生时所作,就是官府恐怕都有过备案!” 沈纯书骇然,嘴巴大张。 姜岳阳继续道:“之所以挂在书房,是为了勉励自己。 哪怕他最终未曾走仕途,走的武举,但初心不变!” 沈纯书嘴巴张了几回,都说不出话来。 再看周围,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沈纯书觉得无地自容,心中也是惊慌不已。 首先想到的是,回去如何向父亲交代……想到这里,眼前阵阵发黑。 白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沈公子?”周围一时混乱。 宁国公也是大惊:“快,快请府医!” 容心羽轻耽了一眼沈纯书,好意提醒:“还是别叫了吧! 问题不大,就是受刺激晕过去了。 与其急着掐醒他,还不如将人送回家,派个府医跟着照看。” 宁国公府深以为然,立即吩咐人去办。 想了想,不放心,对云斐道:“斐儿,你护送沈公子回去,务必确定他安好才回来。” 云斐拱手道:“是,孙儿这就去。” 一场闹剧,因为沈纯书的离去而结束。 对于沈纯书这件事,很多人没敢当面评价长短。 但是都心知肚明沈首辅的一世英名,不说毁于一旦,人也要因为这个独子丢一阵了。 此前有帮沈纯书说话的,不免小声道:“怎么会这样呢? 此前沈兄在国子监的课业,一直也都是名列前茅。 怎么会想不开去抄袭顾副都督的文章?” 舒靖廷看了那说话的人一眼:“一直,是从始至终,还是某一阶段突然拔起?” 那人被问住,一时沉吟,似乎在回忆什么。 容心羽这时看了眼舒靖廷,虽然这人刚直惯了。 但是,自顾鎏陵斩杀假乌州知府之后,其实已经收敛了很多锋芒。 今日这件事,分明透着几分故意针对。 舒靖廷敢这样说,抄袭一事,恐怕不止今日一件。 容心羽若有所思,不免又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却给了她个安心的眼神,容心羽便知,顾鎏陵当知道其中缘由。 这当是也包含在了,顾鎏陵跟她说的今日大戏里了。 “啊,舒大人,你这是何意!” 正在这时,有人惊呼。 容心羽侧眸,就看见舒靖廷将自己此前写的文章撕碎。 继而毫不心疼的扔进了废纸篓子。 跟着朗声道:“未免有人以为舒某是为了一己之私故意针对谁,舒某弃赛。”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舒大人?不至于啊!” “就是啊,那、那沈公子一时行差踏错抄袭…… 已经证明是事实,跟你又没有关系。 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一时好些人出来劝说。 舒靖廷义正言辞道:“今日之事舒某不为名利,只为那些寒窗苦读,却因各种原因无缘得见青天的卑微学子。 也希望如今还在苦读的学子,立正自身,引以为戒。 切莫行差踏错,毁了自己!” () 第286章 怎么能分家呢? 话落,一时有好些年轻公子叫好。 “舒大人高义!” “舒大人公正严明,视名利如粪土,高风亮节,是我辈之楷模!” 容心羽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发现这些附和的,多为之前没有开口说话的。 那些本来赞同沈纯书的,这会儿倒是都哑着。 少部分,囫囵附和两句,到底是忌惮沈首辅。 经历了几场事情,斗魁会午膳过后便也散了。 许湘儿刚上马车,小丫鬟就说,镇西公府的丫鬟求见。 许湘儿一阵紧张,掀开帘子。 望初递上一个荷包:“这是我家郡主让给许小姐的护肤新品小样,您拿好。” 许湘儿一愣,赶紧接过。 “多谢郡主!”许湘儿由衷道,“待郡主得空,一定上门道谢。” 望初微微颔首:“那奴婢告退。” 待望初走了,许湘儿落想帘子,打开荷包。 发现两个小瓷瓶之中,那对特别显眼的翡翠耳铛。 正是她此前掉一只的那对。 一直悬着的心,总算回落。 与此同时,对于容心羽也是由衷的感激。 …… 而容心羽这边,回府的马车上。 流云问道:“郡主,耳铛你就这么还给了许小姐?” 容心羽靠在马车壁内,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想什么。 平时她带凝心与临冬出门多,而流云多辗转与后宅内务。 最近几次重要场合,她都带的流云与望初。 便是看重流云在这方面的心计与谨慎,不容易着人的道。 流云这是怕自己前脚帮了许湘儿,将来可能会被出卖。 留对耳铛在手里,好作牵制。 容心羽笑道:“流云,我知你们忠心。 但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是现在甘心听我的话。 还是以前就对我忠心耿耿?” 流云一愣,立时便懂了,脸颊也是一红:“是奴婢浅薄了。” 容心羽也没多说。 倒不是她多放心许湘儿。 人心换人心,在她这里,如今不是基于真诚,而是基于有把握和足够的底气。 容心羽一时又想起一事,便开口道:“先不回府,去茶楼吧。” 顾鎏陵下午就提前离席,这几日都不会回来。 对于沈首辅这边的事情,她有点好奇。 所幸无事,便去翻翻相关资料吧。 …… 宾客们刚走,宁国公就召集了嫡庶三房人到正厅说话。 人到齐的时候,大厅里一阵安静,只有三房夫人嘤嘤的委屈哭声。 “啪”的一声,宁国公拍在桌上。 斥道:“哭哭哭! 你们养的好儿子,犯下这等恶事,你们还有脸哭?” 云三夫人一吓,随即委屈道:“公爹,业儿一定是被冤枉的……” 云大夫人道:“冤枉他?谁?你是指清平公主,还是礼亲王殿下?” 云三夫人一噎,随即又喊:“那谁知道呢,今次宴会是大嫂你负责的。” 云夫人冷嗤:“上回月儿准备的赏梅宴,也是我们大房自己准备的。 还不是让没规矩的钻了空子,惹出事端来。 再说了,又不是我们大房冤枉的。 今日那些丰龊事儿,可承云郡主与顾副都督,以及靖侯府世子等等,一大群公子小姐们都亲眼撞见的。 就连长公主都没说什么! 三弟妹你自己教导无方,关起门来,我们管不着。 但是,咱们还没分家,一荣俱荣。 他如今冒犯公主,可是要连累全家的! 你不想办法补救,这个时候居然还想往大房泼脏水。 给你泼成了,难道你们就能好?” 云二夫人这时也说;“就是啊,不知道二弟妹你是怎么想的。 皇上都没下定论,你就上赶着往自己家人身上泼脏水。 你是不害死全家就不甘心吗?” 云三夫人急了:“我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要我说,这承云郡主一来,我们府里就准没好事!” 云曼月皱眉道:“三婶,你这样说怕是不妥。” 云三夫人瞪着云曼月:“呦,大嫂,你惯会说我们三房没规矩。 你教的好女儿,倒会数落起长辈来了。” 云曼月才想说什么,云斐阻拦了下。 跟着道:“月儿说什么其实不要紧。 倒是三婶您,这话是想传出去向镇西公府宣战吗?” 云三夫人脸色一变:“谁,谁会传出去?” 就见大房一个不吱声,而二房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三夫人顿时慌了,她可不敢得罪容心羽那个女修罗。 “够了,不要再吵了!”宁国公这时呵斥。 云家几位爷这才出来各自劝说自家夫人。 “都少说几句!” 小辈们则都垂着头,不敢发言。 宁国公继而道:“什么都别说了。 我宣布,今日起,你们三兄弟分家!” 此言一出,三房率先站了起来。 “爹,怎么能分家呢?” 三夫人也跟着急道:“我们家业儿还生死未卜……” 更重要的是,他男人不过是庶出。 本来大家族里庶出都不受待见。 只因两个庶房的姨奶奶曾经是云家老夫人陪嫁丫鬟,后来提拔上来,跟着宁国公立过功。 府里老夫人去的早,两房姨奶奶后来又帮着掌过家。 她们庶出的二房三房才能与大房平起平坐在这正厅。 这离了正房,那以后她们和平头百姓也没区别了。 宁国公瞪了过去:“这样正好,哪房的过错哪房背。 没得罪责定下来,所有人被他连累。 这件事,没的商量,就这么定了。” 宁国公一锤定音,任云三夫人怎么嚎都没用。 别说只是庶房,哪怕是长房嫡孙—— 有可能连累到全族,那也是要逐出去的! “那爹,这家怎么分啊?”云二爷小声问。 宁国公微微沉吟,道:“三房去西南街那处的宅子。 那边连着的两间铺子,以及城外的柿子林,以后便也是三房的了。” 云三夫人闻言眼睛顿时就红了:“公爹,您就分给我们三房这点?” 云大夫人道:“三弟妹不要忘了,你们三房在外面花天酒地欠下的四万账目,可是才平了没有多久。” 云三夫人眼神一闪,但还想争辩。 宁国公呵斥:“都别吵吵,二房的话,分去北街。 城郊百亩良田,还有东街的绸缎庄,以及南街的两间铺子,你们回头跟大房的交接了。 回头公中再拨个四万两白银给二房。” 云大夫人恭敬的应了是,没有任何异议。 哪怕这两房比照别家庶出分的其实有些多,但大房也不差这些。 关键还是从此各归各的,她不想因小失大。 云三夫人几乎大哭,想说这也太偏心了。 哪怕二房看起来分的跟三房一样多,但是分明地理位置都比他们的好。 算起来都还是主城区的! 这样分下来,他们三房以后就算彻底被宁国公府撇下了。 但是,不管她怎么哭闹都没用。 宁国公一锤定音,让她们滚回去日落之前搬家,只留了大房下来说话。 “哎……”只剩下大房,宁国公深深叹了口气。 看了一眼大房的孙子孙女,眼神复杂。 “今日之事,你们早就知道?”宁国公是看着云斐问的。 云斐恭敬道:“只知道有人要对付咱们云家,具体的还是发生了后才知对方用心。” 宁国公怀疑的看着云斐:“当真不是你们故意看着你四弟入套?” 宁国公是两朝元老,一直有心求稳,不想卷入是非。 但是,到底都是他的子孙,手心手背都是肉。 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是一个也不想舍弃。 他让家族从武至文,不求长盛不衰,起码不能他还在世,便败亡了! 一旦决定的事情,他也不会拖泥带水。 但是,有些事情他得搞清楚。 若是可以,还是希望几房人以后可以守望相助。 云斐面露几分惶惑:“孙儿此前禀报的,便是所有知道的。 顾副都督这边,只说交给他处理。 若是孙儿能够窥透旁人所想,又怎敢等着事情发生? 孙儿倒是想协助一二掌握更多,但若是那样…… 顾副都督怕要觉得咱们并不诚心,他当也怕被咱们知道的太多,而后反咬他一口。 毕竟,今日反将一军事态可大可小。” 宁国公闻言凝眉思索—— 的确,未免卷入夺嫡斗争,他想与顾鎏陵合作。 但他还是怀疑顾鎏陵是太子一派,心里有所堤防。 很怕一不小心成了太子一派攻讦礼亲王的工具,两边不讨好。 宫里那个女儿,终究已经是皇家儿媳,与他们离了心…… 云斐看了眼宁国公神色,道:“祖父,宴会结束之前,宫里来消息。 说是清平公主被罚禁足,礼亲王在御书房外跪了一个下午。” 宁国公惊诧:“哦?那陛下如今是何意?” 云斐道:“目前只知道,陛下让清平公主决定,是杀四弟,还是嫁四弟。 另外,若是杀了四弟,她就必须定下驸马。” 宁国公神色一凛,想起那个庶房的四孙,一时又气又无奈。 “真是他伙同旁人,想陷咱们一府人于不义?”宁国公沉痛的问。 云斐道:“这是四弟自己承认的,殿前也未曾改口。 听说……殿前司用了刑,晚些时候大概陛下要宣您进宫。” 宁国公一震,思忖了片刻后,看向云曼月。 开口提了别的:“舒靖廷虽然今日莽撞了些,但他刚入仕也没有多久,祖父是看好他的。 你们以为呢?” () 第287章 假太子的底线 云曼月脸颊一红,知道这是要定她的婚事了。 袖子里的手不禁攥紧,垂下的眼底有怅然,却没有吱声。 云大夫人看了眼女儿,迟疑了片刻。 见她没有说什么,便道:“儿媳以为那孩子的确挺不错。” 宁国公没再问别人,颔首道:“那这件事便这么定了。” 继而又看向云斐:“斐儿,你呢?” 云斐站起身,拱手朝宁国公道:“孙儿觉得,长禄侯府嫡女许湘儿,蕙质兰心,实为良配。” 云曼月闻言诧异的看向自己哥哥。 她是知道,许湘儿对自己兄长有些意思。 但是,兄长这边原先未曾开窍的样子。 前不久,她见他画了一副梅林图,里面几个女子姿态婉约,没有具体容貌。 但云曼月知道,哥哥心里是有人了。 这个人,绝不是许湘儿…… 屋内其他人也十分诧异,云大爷道:“斐儿,你是考虑清楚了?” 云大夫人说:“你可是觉得此件事情影响了湘儿那孩子的闺誉,所以才……” 云斐道:“都有吧,这件事咱们是知道的。 未免打草惊蛇,谁也未曾告知。 虽然未曾将脏水泼在她身上,到底带累了些她的名声。 而且,长禄侯府与咱们云家是世交,也是知根知底。 母亲难道不喜欢湘儿吗?” 云夫人皱眉:“那倒没有,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 品行自是没得挑! 你既有意,那以后便要好好待人家。 不然咱们也无法跟长禄侯府交代。” 云斐恭敬道:“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宁国公府一双儿女的婚事敲定,宁国公心定了定。 不敢等夏帝召唤,自己先主动进宫谢罪。 让宁国公意外的是,御书房外不止跪了凤锦温。 另外还有凤锦荣,以及头上还扎着绷带的太子凤锦辰。 宁国公自觉来错时候,但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却也不容他退缩。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一起跪着,位置比几位皇子都低。 …… 晚些时候,容心羽带着资料回到府里。 还没坐热凳子,宫里消息就传了出来。 “清平公主答应嫁给云四了!”容心羽轻喃。 对于这个结果,倒是不意外。 毕竟清平公主如今想倾靠礼亲王,整个宁国公府只三房愿意听凤锦温的,参合夺储。 这决定,还透露了另一个讯息。 那就是,礼亲王背靠宁国公府之心不死。 “这样一来,那宁国公府三房倒是要跟着鸡犬升天了。”临冬在一旁说。 容心羽笑道:“鸡犬升天?本质上是什么,到哪里都改变不了的。” “郡主,小人能进来吗?” 正在这时,顾珩御的声音在水榭外传来。 水榭与外头就隔着一道帘子,一眼就看得到外头。 容心羽便道:“进来吧!” 顾珩御随后走了进来,不经意的看了眼望初。 才开口:“郡主,有件事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嗯?何事?”容心羽也看了眼望初,表情似笑非笑。 顾珩御道:“近来龙氏那边在四处购买药材,并且往北方托运。 这些是药材清单,请您过目。” 说着拿出一张纸,眼睛却看向望初的方向。 其她几个小丫头都站着没动,纷纷看向望初。 望初见此,便很自然的上前接过纸转呈给容心羽。 期间一个眼神都没多给顾珩御。 容心羽已经拿着清单在看,越看,神色越是凝重。 道:“这单子上很多药材都有清瘟的作用,普遍用在防治瘟疫的方子上。” 而后想起,龙云双此前以她的名义诓骗顾鎏陵于黎芳湖相会。 当时将顾珩御当做顾鎏陵,透露过的讯息。 那便是,北方将会有灾。 龙云双是重生女,那么她所言当不会空穴来风。 不过多关注一些北方,对她们而言并不难。 按理说,之前顾鎏陵的势力当也是涵盖北方的。 “这是何时的事情,你们此前派去北方的人有回音没有?”容心羽问,秀眉不禁皱起。 虽然龙云双在她手里栽了不少跟头,但是也不能否认,龙云双并不是全无头脑。 她主要是过于自负,总以为自己能够以先知掌控所有。 龙云双要是知道她手里有龙音的遗产,还有顾鎏陵的真正实力,当是不敢这样狂妄大动的。 对于龙云双要走的方向,容心羽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有利可图! 那么同向推测,北方将要面对的麻烦必定不会小。 顾珩御道:“派了,所以才知道,龙云双的药材是运去了北方。 北方已经月余未曾下雨,农田干涸。 再这样下去,恐会影响秋收。 而龙云双已经暗中托了关系,想要收购粮食。 估计,是对此天灾有预测。 便未雨绸缪,借此谋利,扳回一局。” 容心羽神色更为凝重,果然! 开口道:“如今南方许多粮仓空虚,此前为了赈济乌州,另外消耗了不少其他州的库存。 她托了哪里的关系想要收购粮食? 龙家还有多少银子,可以够她折腾的?” “咱们的人得讯息,她大概想从邻国想办法。走的,是太子的门路。”顾珩御说。 “太子此前已经派人与南业国接洽,当是已经没有办法填补。 所以,想用龙氏的财,将粮食再买回来。 不承认自己亏空,只说自己力挽狂澜,帮忙找回了粮食,应付过舒大人这边的审查!” 容心羽眉头并未因此舒展,这走向,倒是与顾鎏陵计划逼迫的方向差不多 只是:“这不是告诉别人,我们大夏国库空虚,粮草不足。 想侵略,是最好的时机吗?” 容心羽想过,假太子哪怕有私心,但是起码有点最低底线。 他亏空了粮食,实际上是偷偷藏起来了一部分。 为的是防备其他皇子夺嫡,自己这边多一份筹码。 国难当前,应当先拿出自己藏的。 但是,她们显然高估了假太子的底线。 不管他有没有藏粮食,这个时候找外邦买,与自掘坟墓无异! 倾巢之下无完卵,他还想当亡国储君不成? 顾珩御说:“九月宫宴,届时各国都会有使臣造访。 主子预估,南业国主疑心病重,当不会完全信任太子。 届时,应当会派人过来与太子详谈。” 容心羽听出顾珩御的意思,便问道:“需要我拱拱火,让太子以为等不到南业使臣?” () 第288章 递橄榄枝 顾珩御桃花眼弯的绮丽漂亮:“郡主英明!” 随后又说起今日御书房外跪了三位皇子的事情。 二皇子凤锦温是因为宁国公府的事,据说最终被罚俸一年,禁足至九月宫宴。 凤锦荣,是威胁容心羽不成,这次学聪明了一些,没感贸然去大理寺翻案。 而是先去找了夏帝,将那些污蔑容心羽主使私盐案子的伪证呈上。 夏帝只稍微看了几眼,就都砸在了凤锦荣脑袋上。 还附赠了一块御用砚台,赏他脑袋一个拳头大的包。 二话不说,又没收一片封地,一起撵回府禁足了。 太子自然还是因为粮仓亏空的案子,这才能下地,就主动来请罪。 而后,夏帝不见。 太子便跪了半个辰,最后因为生病虚弱而晕厥,被抬了回去。 容心羽听得啧啧:“如今太子这件案子进展如何?” 顾珩御道:“大部分证据都已经递交到舒大人手里,如今的话,还是顾虑粮食的问题,没有上奏。” 容心羽颔首,这一旦上奏,太子怕是死罪难逃。 但是,那些亏空的粮食便没办法找回了。 “可以稍微让舒大人放点漏,吓唬一下。”容心羽说。 又吩咐流云:“递个拜贴给太子妃,准备一些适合太子殿下的补品。” 流云福身应是。 没有人这时问,太子妃会不会见容心羽。 都心知,容心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能登门,拱起这“火”的。 容心羽做完决定,看向顾珩御。 见他眼神直往望初身上瞄,黑眸里情绪不定。 “小的这里如今有一计,希望跟郡主借个人帮忙。”顾珩御这时说。 容心羽看了眼望初,弯唇道:“你问她自己意愿吧!” 于是,所有人看向望初。 望初面无表情,却是抬步往水榭外走去。 顾珩御神色一喜,朝容心羽告退一声,连忙跟了过去。 临冬不禁小声道:“郡主,奴婢能不能……” 容心羽眼皮都没抬:“不能。” 临冬顿时一脸遗憾。 容心羽抬眸耽了她眼,似笑非笑道:“这么好奇别人怎么谈情说爱,不如自己也找个,切身体会一下。” 一旁的流云立时捂嘴笑:“也不必舍近求远,我瞧冬儿你与青延就聊的挺投机的。” 容心羽微微诧异:“我倒是没有瞧出来,我身边的丫头都跟我一样出息啊!” 一个两个的,挑的都是顾鎏陵身边得力的。 临冬顿时面红耳赤,急的直跺脚:“郡主,您不要听流云瞎说。” 容心羽笑道:“这样啊……那也没有关系,人生在世,知己难寻。 你们如今各自都未婚配,聊得来就多聊几句。” “郡主!”临冬脸颊更红了,“我不跟你说了,我……我去厨房给您问问宵夜。” 说着小跑着离开了。 容心羽也没有为难她,只笑着喊道:“你跑慢一些,我不急着宵夜。” 继而翻看起从茶楼带回来的资料。 这份是关于沈首辅的。 才看一页,容心羽就诧异:“咦?” “怎么了郡主?”流云在一旁问。 容心羽摇摇头,道:“有些小奇怪,无甚大碍!” 资料上显示,如今位高权重的沈首辅,文臣之首,原是寒门出生。 当年高中状元后,便被前任刘首辅招赘。 沈首辅本是拒绝的,理由是家中已有妻儿。 前刘家也没有强求。 当时刚入翰林的沈首辅托了人回老家接妻儿来盛京,结果妻儿路上遇见山匪,不幸殒命。 沈首辅沉寂了一段时间,为亡妻守孝一年。 而刘家小姐痴心一片,硬是等了他两年。 后来沈首辅被感动,二人喜结连理。 婚后育有一对儿女,至今相敬如宾,夫妻恩爱。 沈首辅后院干净,甚至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容心羽品了品这段过往。 除开沈首辅为亡妻守孝一年这段被人称颂的部分。 其他的,怎么跟影视剧里很多“升官发财害原配”的戏码如出一辙呢? 容心羽想起今日舒靖廷针对沈纯书的做法,心里已经帮着概述了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 不禁摸着下巴在心里嘀咕:“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 还是如那句,人世间大多悲剧都相近? 舒靖廷的身份,和年岁在那里。 容心羽不看结果,感觉就已经猜到了。 资料往后还有几页,容心羽拿出来翻了翻。 后面几张,说的是有人月前刻意接近沈纯书,卖了他不少书稿。 沈纯书因此名声大噪。 但是,也仅限于国子监范围内的。 当年沈首辅也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说是得他这位父亲指点,有所提升。 因此,也从来没有人怀疑沈纯书的进步。 沈纯书就这样被套牢! 今日于宁国公府被曝光,名誉扫地,这还没完。 就在今日下午后,沈纯书曾经抄袭的旧作都被翻出来。 并且,这些旧作都有出处。 多为拆了别人的稿子,将精华部分摘取,拼凑成新的,作为己用。 一时间,沈纯书臭名远扬。 据说沈首辅震怒,罚了他六十大板子,将后背都打烂了,还没打完人就晕了过去。 消息传到容心羽手里,是太医正入了沈府,病况未知。 容心羽看完这最后一份资料,上面的印章并不是“牵云茶楼”的。 是个没有见过的印章,不用问也知道,当是来自顾鎏陵的“无声楼”。 容心羽因此大概理出这样的脉络—— 舒靖廷故意设计沈纯书,今日与顾鎏陵合作收网。 一是为了自己报仇。 二是委婉的让宁国公府明白,自己这个女婿大概不会如他们期望的完美。 容心羽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不禁重新审视了一下舒靖廷这个人。 真是一点没有看出来,在他公正刚直的表象之下,还有如此一面。 容心羽看完之后,便就着石桌上的烛火点燃一些重要的,将其丢进了旁边的铜盆里。 此前,宁国公府那边也有消息传来。 不日,舒靖廷应当会上门提亲。 容心羽结合着想了想,写了一张单子。 而后对流云道:“等晚些穆夏回来,让她将这个单子送去给舒老夫人。 流云,你也看看。” 流云微微诧异,拿过单子过目。 看完以后道:“郡主,您要开个奶茶店,还想要舒夫人入股? 这是有意给舒大人递橄榄枝!” 容心羽道:“嗯,快秋天了,奶茶是季节绝配。 此前盛京不是挺流行的吗? 咱们也开一间,想来生意不会差。 收买人心吗,总要有所付出。 舒大人要娶亲了,云大小姐从小干娇玉贵,不能让她感觉落差太大。 这婚事说起来也是咱们促成的! 既然要长久合作,拉拔一下舒大人是必要的。” 收买人心是必行的,她的其他产业却不方便外人参合。 流云却是有些为难:“可是,此前龙姑娘的香雪城开的好,很多人都跟着争相效仿。 如今大街小巷的奶茶店并不少,但生意都不大好。 主要香雪城的那个风味,没有人能模仿的出来。” 容心羽笑道:“无碍,方子我有的是。 你尽管去办,我这两日就写个食谱给你。 保证生意只好不差!” 对于容心羽的话,流云如今是深信不疑。 于是领命去办了。 容心羽便伏案写奶茶配方。 既然之前调配的已经被龙云双用了,如今便也不想再用。 后世甜点、茶饮为了迎合大众口味,日新月异,丰富多彩。 调配更改口味,对于她而言,就跟改良药方一样简单。 洋洋洒洒一刻钟,就写了十几种出来。 奶基其实就一种,口味却能够根据辅料变换出许多种。 容心羽怕一开始盛京人不适应,只简单的列了水果口味、花香口味、各种圆子味儿的。 写好的时候,秦簌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容心羽搁下笔去迎接:“师傅,您回来了。” 秦簌轻应一声,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 容心羽不免问道:“风姨那边还好吗?” 自上回风姨带回生天花的孩子,至今已经过去快半个月。 她倒是知道,那孩子脱离了危险期,已经无甚大碍。 只是风若非担心天花病毒还存在于他们那群人之间,一直都没有回京。 最近几日是确定无碍,秦簌才过去探望。 秦簌笑着道:“得亏你给的方子,孩子已经无碍。” 顿了一下,笑容微微收敛:“周矜用你说的方法,给几个人包括他自己种了牛痘。 观察了七八日,都没有大问题。 而且,我派出去的人回了讯儿。 你风姨带回的那个孩子,原本就住在你曾经救治天花的那个村子附近。 听说那里后来天花肆意,死了不少人。 很多人就算治好,也都留了不少的疤。 而被你种过牛痘的,都幸免于难。 也因为你留的方子,救了不少人。 那边的知县已经上报朝廷,提了你的功绩。 你这次可是利了不世之功,我估计夏帝当会嘉奖你。” 容心羽闻言露出笑容:“这么说,朝廷应当很快就会推广。” 嘉奖不嘉奖的,对于容心羽来说,如今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但这个时机扬名,却是刚刚好的! 秦簌颔首:“应该会的,周矜也联系了一些在太医署的御医,都提的你的名。” 容心羽笑道:“这是好事,怎么看师傅你愁眉不展的。 按理说,风姨应该能进京了吧,可是又遇见什么麻烦?” () 第289章 你若是真的不能原谅 秦簌看着容心羽,眸光闪烁。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容心羽见此道:“师傅,你跟徒儿之间还有不能开口的吗?” 秦簌迟疑了一下,对旁边小丫头们道:“你们先都下去。” 容心羽便知道,这事情恐怕不简单。 待亭子里只剩下二人,秦簌神色更是凝重,还是久久未曾开口,似乎在斟酌措辞般。 容心羽没有催,又给她倒了杯温水。 好一会儿,秦簌重重叹了口气:“阿羽,有件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容心羽立时也神色郑重:“师傅,你直接说吧。 你这越不说,我这越紧张。” 秦簌看着她道:“你风姨带回的那个孩子……应当是她亲生的!” “额!” 容心羽愣了足足三秒才道:“这……然后呢?” 秦簌皱眉看她:“哪怕她未能与那个男人修成正果,那生就生了吧,咱又不是养不起。” 容心羽颔首,表示赞同:“是这个道理!” 而且她以为,师傅自己都是未婚生子,自己撑起一片天。 风若非能够掌管龙音另一部分遗产,这些年也没有败落,可见也是个奇女子。 秦簌叹口气:“可是,她不肯说那个男人是谁,我这心里便难安啊。 万一她遇人不淑,她手里的东西被惦记上,又是另一重麻烦!” 容心羽恍然,也觉得有道理:“不肯说的因由是什么?” 她以为,秦簌与风若非之间当是志同道合的挚友。 不然的话,也不会一道帮扶镇西公府容氏父女这么多年,而没有表现出私心。 至少目前为止,秦簌对她这方面没有保留。 而风若非也是答应将手里那部分遗产交还给她,目前没有反悔迹象。 否则的话,大可不必干里迢迢回京。 据她所知,风若非手里那部分,主要在边塞,衔接外邦贸易。 想跑路的话,不要太简单。 秦簌摇摇头:“我也不知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没说要去找对方说理负责。 她只让我别问,孩子的父亲不会影响咱们什么。 可是,我这心里如何能安?” 容心羽点点头,想起上回中毒时陷入的梦境。 她因为粮食短缺,战死沙场。 背叛者是陆悠月与秦彤! 她觉得,这当是她的前世梦! 而时间往回追溯,这种梦她其实不是第一回梦。 第一回当是秦彤死的时候,她梦见秦彤害死了师傅秦簌。 她不禁大胆推测,可能上辈子就是因为秦簌死的早,没有来得及告诉她龙音的遗产。 而又不慎让秦彤跑掉,向敌人透漏了这个秘密。 多方暗算,全都冲着这些东西。 她前世因为浑然不觉,所以没有设防。 按照影影绰绰的梦来回忆,那个时候她应该跟顾鎏陵成亲了。 秦坚比顾鎏陵小一岁,今年二十,刚刚弱冠束发不久。 那么时间线应当是在今年以后,地点当在如今容溯镇守的西北! 秦簌死了,那风若非呢? 按照秦簌曾经所说,风若非也不该隐瞒,那一世的自己为何不知道呢? 难不成也早死了? 梦太短,信息有限,此前她没有想到。 如今被秦簌一提,疑问不免就出来了,而且不得不重视。 “既然风姨的孩子已经康复,也确定都不带病毒,风姨可有提过,何时回京?”容心羽问道。 秦簌说:“就这两日她便会回,允诺会将掌管边塞生意的印鉴交给你。” 容心羽摇着团扇,若有所思道:“我也去不了边塞啊,师傅你说我要着有用吗? 此前风姨都管的好好的,借此便利帮了我爹不少忙。 她若是常驻边塞,还愿意帮我管着其实是好事。 不然这有个突然情况,也不可能传讯会盛京让我示下吧?” 秦簌凝重的点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对于你风姨的人品我是没有怀疑的。 只是,孩子生父的问题……” 秦簌也不敢保证,要印鉴,容心羽管不到边塞那么远,甚至影响容溯身边的军务。 不要,是否会正合了谁的意? 这些年,她与风若非共同监督,其实对两边的生意都是泾渭分明的管理。 她不敢肯定,那些曾经跟着龙音的老人,是否还是原来的人。 毕竟,那个印鉴就已经代表了主权! 龙音才带了他们几年? 风若非带了他们十几年啊! 他们甘心再拜服于一个小丫头吗? 秦簌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容心羽看着秦簌陷入焦虑,温声开口道:“师傅,你也切莫太伤脑筋。 这些东西,我可要可不要。 您手里的是,风姨手里的也是。 她若是能够不忘初心,利国利民,我便不会跟她争权。” 心里也知道,这也根本不好挣。 如今安抚一下秦簌,回头等接触过了,再探一探风若非的底看看。 一如她所说,东西她要不要不打紧。 但是,不能成为别人妨害她的利器。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手软…… …… “你不要再找一些奇怪的理由找我了。” 待到了没人的角落,望初冷淡的说道。 顾珩御皱眉:“这么久了,你为何一直不理我?” 说着,就要去拉望初的手。 望初下意识避开,往后退了一步。 清澈的眸光在灯火下多了两分透彻,却映不进温度。 顾珩御看她这样的眸光不由得心慌:“你可是还在怪我当时的做法连累了郡主?” 想解释什么,却动了动唇瓣,眸光复杂的别开。 望初道:“你我心知肚明一些事,如今你目的达到。 只要你好好为我们郡主办事,我们郡主一定会护你顾氏一族。 你何必再浪费心思在我身上?” 顾珩御心神一震,猛然看向望初。 对上她过于冷静的眉眼,一时苦笑:“小初儿,你说你怎的如此聪慧? 怪不得,我心悦你不能自拔。” 望初微微皱眉:“你在讽刺我?” 她若是再聪明一些,就不会让郡主为她受伤! 顾珩御苦笑,深深叹了口气道:“并没有…… 我不否认,我是想顺水推舟,利用你透漏给郡主一些秘密。 毕竟,顾家全族性命系在我这里……” 望初眸光微动,下意识攥紧了手。 顾珩御又说:“我知道郡主在主子心里的分量,所以才敢将自己押入这里。 却从未想过要伤害你与郡主! 但你若是真的不能原谅……” () 第290章 不是一般大度 “御爷!” 望初听得这里,轻轻唤了一声,并不如之前疏冷。 顾珩御忙紧张看向她。 望初淡淡道:“我知道,在你的立场,你并没有错。 甚至可以说,用的好计! 郡主与顾副都督之间有较量,也不可否认有深情。 郡主从来没有怨言……但你知道,我并非郡主,我也不够聪明。 我跟你,赌不起!” 顾珩御分明看见望初眼底有莹光闪过,继而就见她快速转身。 “所以,算了吧!”望初说。 顾珩御心中钝痛,他总算知道她顾忌什么。 是啊,是不同。 她没有容心羽的家世,没有她的底气,自以为是无根的浮萍。 如此清醒的认知,让他又疼又怜。 顾珩御张了张嘴,知道这个小丫头倔强的很。 若是甜言蜜语能够哄得她欢颜,他也不至于陷入此境。 于是只能无奈叹道:“好,只要你高兴……” 几乎是“好”字刚出口,望初就小跑着离开。 顾珩御一直到看不见那道倩影了,才无奈叹口气,跟着朝前走去。 …… 次日一早,流云送了拜帖去太子府。 回来的时候,就带回了太子府的回应。 “太子妃说,她随时得空,您今日过去也无碍。 奴婢按照您的吩咐,便应了下午的约。”流云说道。 容心羽没有见到人,都能够从这话里听出对方的急切。 所幸都是准备好的,容心羽让人打点好礼品,用过午膳便出了门。 才要上马车,看见舒靖廷带着小厮与林淮释站在不远处。 “咦,舒大人、林大人,好巧。”容心羽不免远远打了声招呼。 林淮释朝容心羽点了点头,站在路边没动。 舒靖廷露出一个浅笑,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朝这边走近几步,朝容心羽拱手道:“下官见过郡主!” 容心羽摆摆手:“舒大人客气了。” 看了眼他身上绛色的官服。 便问道:“您这是出来公办?” 舒靖廷轻应了一声,而后拱手朝容心羽道:“是的,此前遇见疑难。 还得多谢郡主提点解惑,下官感激不尽,这份恩情,下官记下了。” 容心羽笑容不变的说着客气话:“舒大人严重了,为国为民,匹夫有责。 一点微薄之力,不足挂齿。” 心里却知道,舒靖廷是受了那份奶茶店的三成股份书。 舒靖廷微笑,说道:“郡主这是要出门?” “是啊,准备去趟太子府。”容心羽说。 舒靖廷眸光微动,道:“郡主既然有事,便请先行。” “行,那我走了。”容心羽说着便上了马车。 舒靖廷站在原处目送马车驶远,随后才离开。 回到府里,舒母就迎了上来。 “事情怎么样?”舒母关心的问。 林淮释坐在进门后的廊柱下,没有跟着舒靖廷,有意回避。 母子二人进了正厅,舒靖廷道:“母亲,儿子决定与承云郡主合作奶茶店,您此前不是想做些生意? 如今您的眼睛大好,便培养两个能管事的帮衬您,咱们家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舒母自从眼睛康复之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日渐好转,已不是之前老态龙钟的模样。 她看起来面容不年轻,但其实四十岁还不到。 以前,她独自带着儿子背井离乡,辗转各处,做过许多营生。 人是生生熬的,也损了身子骨。 所幸儿子不负所望,考取了功名。 可是,此前眼睛因为做绣活熬坏了,哪怕她知道儿子在盛京立足艰难,却也只能干着急。 幸好得承云郡主帮忙医治,眼睛恢复正常。 舒母便着人打听,想在盛京做些生意,在其他方面帮衬一些儿子。 前不久,才在巷子口支了个摊子,卖些甄糕。 本来也不着急,觉得日子会越来越好。 但听说儿子有意娶高门之女,她便开始焦虑了。 没想到承云郡主主动提议,想让她们一起入股开间奶茶店。 她倒是很意动。 但承云郡主帮了她们太多,她们无以为报,心里实在没底。 她父亲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她也是识字的。 带着儿子颠沛流离四处,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妇人。 担心盛京城水深,便等着儿子的决定。 如今听儿子答应了,舒母道:“咱们受郡主这么大的恩惠,没有问题吗? 听说……她快嫁人了?” 舒母眸光隐晦。 儿子优秀,其实上门提亲的不断,只是他从未松口。 舒靖廷心口微颤,却是平静的应道:“是的,下月初出嫁。 母亲,你不要想太多。 这盛京水深,郡主的夫君想用我,便想拉着你做些生意。 我若是什么都不求,别人也未必放心提拔我。” 舒母一下听出其中关窍,看了眼屋外回廊下的林淮释。 轻轻颔首:“好,娘知道了。” 舒靖廷道:“我回头让人去钱庄取一万两,届时娘您去与郡主的人详谈合作事宜。” 舒母震惊不已:“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舒靖廷道:“虽说我不能行商,但闲暇时做过一些书稿。 这些便是这几年在盛京托人卖书稿挣来的,只要挂上状元郎‘指点’的噱头,便是一稿难求。 娘放心吧,是干净银子。 您届时入股七干两,三干两还劳母亲您置办一些下聘的物件。” 舒母知道儿子的优秀,三元及第,多少年才出一人? 他的书稿卖上这价格,也不是不能。 舒母不疑有他。 母子二人又闲话几句,舒母便出去了。 舒靖廷望着母亲不到四十,背影便已经有些佝偻,心中不无难受。 不由得想起刚才母亲的一些未尽之意——容心羽对他们恩重如山。 是啊,恩重如山! 这盛京朝堂,各路强权当道。 他在泥泞中拔足前行,举步艰难,未曾想过连累旁人。 却没想到,最终还得仰仗她的庇护…… 不知能不能,又何时才能独挡一面风雨? 早知如此,他当时是不是该一口答应她的求亲? 一时想到顾鎏陵那般天人模样,舒靖廷摇了摇头。 幸好他没有答应,没有让更值得的人错过守护她的机会。 …… 容心羽这边到了太子府,刚进门,便碰见个熟人。 “民女见过郡主!” 龙云双行至近处,朝容心羽行了个规矩的礼,挑不出任何错来。 态度疏离又恭敬。 “嗯!”容心羽轻应了一声,便抬步往台阶上而去。 龙云双垂着眉眼,待容心羽上了几级台阶,这才跟着一起往太子府进。 二人进了太子府后,便被领往了后花园。 “郡主,我们太子妃在花园水榭等候多时。”引路的范嬷嬷恭敬的对容心羽道。 又说:“如今花园里的莲子结了不少,您来的正是时候。 此前,太子妃还让人送了不少去镇国公府,不知道您尝到没有?” 容心羽眸光微动:“尝到了,我原本还纳闷呢。 镇国公府的后花园倒是有一片湖,但是并没有种荷花啊,也就是浅池里种了些睡莲。 原来,是太子妃的心意。” 范嬷嬷笑着说:“太子妃不好让人直接送去镇西公府,是特意送的多些去镇国公府。 知道夫人喜欢您,最近常过府。” 这意思要表达的是,太子妃如吕氏一般看重她啊! 容心羽笑笑:“太子妃有心了!” 龙云双就在身后不远处,仿佛被当成空气。 袖子里的手攥了攥,又松了开来,努力告诫自己要沉住气。 万丈光芒又如何?前世可鉴,不过更容易成为靶子罢了! 身份带来的屈辱和尊贵都是一时的,只有活的久,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一行人很快来到水榭,刚到近处,便有沉香袅袅,自亭子里溢出来。 下人来掀开帘幔,将容心羽请了进去。 容心羽一眼看去,就看见亭子内一个柔媚动人的女子也看着自己。 女子二十左右的年龄,面若珠玉。 身着朱砂色绣金凤纹的软烟纱,头上三尾金凤步摇褶褶生辉。 没有过分张扬,却是将她尊贵典雅的气质衬托到极致。 “臣女见过太子妃!”容心羽弯身朝太子妃行礼。 太子妃忙道:“二位起身免礼,莫要太见外才好。” 说这话时,太子妃眸光在容心羽与龙云双二人脸上巡过,眉眼带着和善的笑意。 仿佛一视同仁,并没有厚此薄彼之意。 这位太子妃,容心羽是见过的。 只是,却是第一次正面审视她这个人。 不见外? 对她,她知道,是因得顾鎏陵吗。 对龙云双?是因为太子吗? 那可真不是一般大度了! “不要站着了,都坐吧。”太子妃轻抬手。 又说:“承云,你坐这边,你的手怎么样了? 听说,你此前受伤,我也没有办法去探望你。” 容心羽在石桌旁与太子妃相对而座后,笑着道:“已经无碍了,多谢太子妃挂念。” 另一边范嬷嬷却是引着龙云双坐在了离太子妃不远的下手位。 这位置,通常备着是作府里姬妾服侍主子之用的。 龙云双立时神色就有些变了。 因为她知道! 此前她来过府里,就是看见府里姬妾在那个位置侍奉太子妃用茶的。 但是龙云双什么都没说,咬牙顺应的坐到了那处。 () 第291章 不会是你撺掇的吧? 龙云双前世就知道太子妃其人,不论是在太子府,还是后来母仪天下,都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地位。 她总是一副温柔贤良的模样,循规蹈矩,为凤锦辰打理好一切内务。 她人前人后如一,宽待府中姬妾,从来不争风吃醋。 没有人能挑出她的错来! 前世,龙云双恨这府里的一切,都恨不起这位太子妃来。 如今太子说要纳她,太子妃如此待她,本也没有错。 以自己的身份的确不可能与太子妃还有容心羽平起平坐。 只是,如今的话。 她特意叫自己来,又当着容心羽的面这样被区别对待,是想故意敲打她吗? 心中屈辱一时难平! 尤其想到,前世她入府的时候,太子妃待她比现在好。 难道当时也是看的容心羽的面子? 尤其是看容心羽与太子妃有说有笑,二人的笑容便更令人刺眼。 在容心羽与太子妃说话的间隔,龙云双开口道:“太子妃,民女冒昧。 想问一句,太子妃唤民女过府可是有事吩咐?” 一句话,让容心羽与太子妃同时看向她。 太子妃看了她眼,心平气和道:“倒不是我叫你来,是太子想见你。 只是你终究是未嫁之身,才用了我的名头。 太子身子骨如今还未见好,此前在午休。 再过一刻钟,你便可去后书房找他。” 话说的委婉,看不出一丝嫉妒和不耐。 容心羽将她的表现看在眼底,不禁深思。 这个太子妃,是个人物啊! 但是龙云双却顿时面红耳赤,下意识看了容心羽一眼。 而后垂下眉眼,屈辱的道:“民女知道了……” 心里暗恨:说是顾忌她未嫁,却又为何当着容心羽的面提? 容心羽将龙云双的表情看在眼底,未动声色。 估计这位心气高的,在心里给太子妃嫉恨了一笔。 但她以为,龙云双与太子的事情人尽皆知,说什么其实都是欲盖弥彰。 龙云双自己不走,非得缠着,还能怪正妻不给她脸子? 她这个后世人,永远不能理解小三,尤其是上杆子的那种。 而不到一刻钟,有下人来报,说是太子醒了。 太子妃便说:“那便领着龙姑娘去见太子吧。” 龙云双垂着眉眼,应了声是,便后退着出了水榭。 龙云双一走,太子妃问道:“听说,她是你亲舅舅家的嫡女?” 容心羽道:“是的,不过两边以后当是不会来往了。” 太子妃微微颔首:“本妃知道了。” 其余的没有再多问一句。 没有具体说明,但容心羽知道,太子妃责任重大。 如此问,便是要掂量以后如何对待龙云双这个姬妾吧。 容心羽少不得提点一句敌人的敌人:“我这舅舅家的表姐心高气傲,很难向人做低伏小。 要不是一直跟我抢风头,也不至于走到这步。 我好歹是堂堂郡主,礼仪规矩却是要有的。 可不是我做人小气,富贵忘人。” 不管这位太子妃是哪一边的,容心羽以为若是真心在意一个男人,就不可能一点不介意她身边的女人。 比的,不过是隐忍度罢了。 若是太子妃不在意?那就更好了! 容心羽觉得,她是顾家养大,多少有点情谊在里头吧。 后面假太子倒台,她或许还能有个善终。 太子妃不知容心羽心里藏的事,颔首柔声道:“你并没有错,几次接触,我也是瞧出来的。 这位龙姑娘颇有些野心啊!” 其余的,便不多说了。 看得出,顾家将这位太子妃养的极好。 一看就不是那种喜欢口舌别人,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容心羽点到即止,也不再提龙云双。 没有多久,又有下人来报。 “太子妃,太子想请承云郡主进去书房叙话。” 此言一出,太子妃微微皱眉。 下意识看向容心羽,容心羽直接说道:“这样不妥,恕臣女不能从命。” 太子妃的眉头因此舒展,并没有责怪容心羽不识好歹,说话太直接。 看向那下人道:“承云已是待嫁的大姑娘,不是小时候跟着殿下后面叫哥哥的小姑娘了。 你们回了殿下吧。” 这话算是为太子挽了尊。 “是!”下人领命去了。 但是没有多久,容心羽就看见有人抬着太子远远出现。 太子妃连忙迎了上去,关怀道:“殿下,您怎的出来了?” 凤锦辰看了眼太子妃,很和气的道:“孤无甚大碍,孤听说承云过来了,便来看看她。 方才是孤考虑不周。 原想着,她以往时常进宫,与我妹妹无二。 如今就要嫁给陵哥儿,更是亲上加亲……倒是逾矩了。” 容心羽朝凤锦辰福身行礼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问殿下安好。” 凤锦辰笑着道:“承云不必多礼,到这里便跟到自己家一般,不要拘谨。” 随后被人抬进水榭,被太子妃服侍着,恹恹靠在一张矮榻上。 龙云双立在另一边,低眉顺眼的,一副待命侍妾的模样。 “本来我还担心你。”太子这时开门见山就说,“你可知,昨日六弟进宫诬告了你?” 容心羽面露诧异之色,看了眼龙云双。 才道:“竟有此事?臣女不知,她告臣女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他昨个拦住我。 我不理他,因此不慎误伤他手背之事?” 凤锦辰也愣了下,继而笑道:“我道他是怎么伤了手呢,原来是在你这儿不小心吃了亏。 不过你放心,不是因为这件事。” 跟着说了凤锦荣挨罚经过,最后说:“你可能还不知道,今日一早,那个背了私盐案子的犯妇翻供了!” 容心羽露出相当诧异的表情:“竟有此事?她不会也是咬的我吧? 那我不能在这儿待着了,我得立马回府想对策了。” 眼睛又是看着龙云双说的。 凤锦辰都不免多看了龙云双一眼。 惊的龙云双心口发颤,却当自己低着头,什么都没注意到。 凤锦辰忙说:“你切莫着急,前面父皇惩戒了六弟,斥他无稽之谈。 这边犯妇鲁氏反咬的确是六弟,跟承云你没有任何关系!” 好声好气的,就真像个哥哥似得。 受顾鎏陵洗脑,容心羽在凤锦辰眼底,一直就是个骄纵的小姑娘,得多哄着一些。 容心羽着实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 而后,突然直直看向龙云双:“龙姑娘,前面凤锦荣污蔑我的事情不会是你撺掇的吧?” () 第292章 哭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龙云双。 龙云双脸色惊变,猛然抬头,对上容心羽含笑的眸子。 容心羽灵澈的眸子里分明没有恶意流露,却让她脚底生寒。 她这个表妹性格时而迂回,时而一个快刀斩下,让人脑袋落地都没反应过来。 她是真怕她突然不管不顾,将自己做的事情都抖出来。 是啊,容心羽为什么不抖出来? “承云郡主,你怎能凭空污蔑我?”龙云双下意识争辩。 想着容心羽肯定是有所顾忌的,不然她不信容心羽现在对她还会心软。 凤锦辰也忙问:“承云,你怎会以为是双儿?” 一时却在想,这两女不会要当自己面撕起来吧? 顿时头疼的去看太子妃。 太子妃道:“承云,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容心羽微微沉吟,露出也不十分确定的表情。 龙云双紧张的看着她。 容心羽却突然望进她眼底,惊的她心尖一颤。 而后轻启朱唇:“此前龙姑娘想找臣女谈生意,臣女拒绝了,紧接着就发生这样的事。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故意报复我。” “这么说郡主你没有证据?”龙云双咬牙。 容心羽看着她道:“是没有旁证,当日你我二人说过什么话,你我心知肚明。 当时只有你的下人和我的下人知道。” 龙云双心头俱震,惊慌的去看太子,连忙道:“双儿没有!” 容心羽却道:“嗯嗯,你没有……反正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本郡主也不能将你怎样。 承认不承认,都不要紧。” 龙云双简直百口莫辩,尤其看见凤锦辰果然露出怀疑的神色。 明明知道不能治罪,谁会说出来讨嫌? 偏偏就是容心羽能能这般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龙云双在心中咬牙,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不管郡主您怎么说,民女没有做过的事情,便是没有。 你若是有证据,便将民女送去京兆府,民女绝无怨言!” 容心羽道:“不要急吗! 我又没有说要送你去官府,你不用急着狡辩。” 龙云双气的要死,什么叫不用急着“狡辩”? “郡主,请您慎言!” 容心羽笑:“你私刻印鉴,冒用本郡主之名,写给旁人的那封信可还在本郡主手里哦。” 龙云双脸色顿时煞白。 凤锦辰听得这里,下意识看向龙云双:“什么信? 承云的意思,冒用你之名的污蔑不是第一回了?” 容心羽颔首道:“太子殿下不要着急。 臣女知道。龙姑娘为何找臣女谈生意。 不就是此前作恶太多,遭了报应,如今龙氏江南首富风光不再,差钱吗。 臣女当时拒绝了她,回头又想: 她好歹是太子的人,劳心劳力,也是想为太子殿下出些力。 所以今日才过来与殿下谈谈,要不要谈这笔生意。 臣女不信她,却是信殿下的。” 容心羽并没有咬着龙云双掰扯她陷害自己的事情,而是一副商量事情的口吻。 倒更让她的话充满可信度。 凤锦辰眉头深锁,几乎信了容心羽的话。 尤其容心羽说信任他,要找他谈生意,这让他心头十分熨帖。 凤锦辰冷冷看了龙云双一眼,也没有要她解释。 而是道:“承云你宅心仁厚,孤是知道的。 你今日来,是想与孤谈什么生意?” 容心羽道:“此前,龙姑娘的奶茶店不是被砸了吗? 后来又开了一回,却又遭人捣乱,毁了好不容易修整好的铺面。 臣女想过了,臣女可以帮你们出面支起这摊子。 你们只要入股,等着收银子就成。” 龙云双听得容心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些,就觉得脑袋充血,几乎气晕过去。 很想质问,这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但想因果,到底还是她那封约顾鎏陵的信! 她不敢吱声,怕容心羽身上就揣着那封信。 若是激怒容心羽,容心羽当场拿出来…… 哪怕她不承认,只要顾鎏陵与容心羽一起铁了心要她死,太子肯定不会选她。 “哦?此话当真?”太子立时就兴奋了。 容心羽颔首:“嗯,打算初步投入五万两。 不知道殿下这边有意向投入多少?我好拟合约,给您分股。” “五万两?要这么多吗?”凤锦辰惊诧。 看看太子妃,见太子妃秀眉微皱。 太子知道,府里账面上都空了,实在羞于对外道…… 如今府里一应花销都是太子妃的嫁妆在顶着,绝不能再让她操心了。 于是又看向龙云双,他是知道,龙家虽然在走下坡路,但龙云双手里还有钱。 此前便是买了不少药材运往北方。 还说让他托关系找粮食,她来想办法再筹钱。 而后一起借着北方灾情,赚一波名誉,一洗前耻。 他自然没敢告诉龙云双自己亏空了好几个州府的粮仓。 想的是:只要粮食到手,龙云双给了银子,粮食用去哪里,就是他这边说了算了。 容心羽颔首,叹口气,有些不好羞窘:“是啊,臣女这手头如今也挺紧的。 殿下也知道,臣女此前为乌州灾情是掏空了家底。 若非有人私底下帮衬着一些……臣女这吃药养身子的钱都没有。 下个月臣女就要出嫁了,总不能只带我娘的铺面陪嫁。 一点装点的东西都没有,只把镇国公府的给的彩礼抬回去吧?” 容心羽没有指是谁帮衬了。 但太子知道,镇国公府往镇西公府这段时间是陆续不断的送补品。 对此,是没有质疑的。 凤锦辰颔首:“你说的在理,可是现在挣钱还来得及吗? 这都不到一个月了!” 容心羽笑道:“此前龙姑娘的奶茶铺子一本万利,生意相当好呢。 想来臣女投入大一些,很快就能挣回来了。 如今臣女跟几个闺中密友借了六干两,拉着几个入股了一万两,还差三万多两。 不知道殿下这边有意入多少?” 凤锦辰听得意动不已,原来还有这么大的缺口? 股份这东西是入的越多,回馈越多。 龙云双此前的铺子倒了以后,他从龙云双口里得知,那铺子日盈利百两往上。 他本来也想帮她,重新将铺子支起来。 可到底还是没有银子,后来也是无暇顾及。 凤锦辰想了想,看了眼龙云双:“可是承云,这奶茶铺子开了许多家。 也没有见着生意好的,我听说,还得方子好吧?” 容心羽颔首:“那是自然的!” 凤锦辰顿时起了意:“那依承云之见,让龙姑娘以本殿下的名义入这技术股如何?” 龙云双心里一阵发虚,眼睛不敢抬。 容心羽看了龙云双一眼,笑着道:“奶茶方子臣女有啊,并不需要龙姑娘的方子。 臣女现在差的就是钱!” 太子闻言倒是迟疑了:“你有方子,靠谱吗?是从何处得来? 承云,你可别被人给骗了啊。 弄些不好的方子,到时候亏本。” 容心羽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的,肯定好喝。 而且臣女这口味十几种,考虑了多方面的需求。 总有一件爆款,绝对会一本万利。” “爆款?”一直未吱声的太子妃疑惑。 容心羽解释:“就是说好喝好卖,大家蜂拥而至,人多到挤爆头的夸张形容!” 太子妃微掩嘴笑:“原来如此。” 凤锦辰却觉得不靠谱:“十几种才一种爆款?那这不是抓瞎吗?” 容心羽说:“绝对不是,臣女敢以自己的人品保证,真的都好喝! 最多便是因为各人口味问题,有的好卖,有的差一点。” 承云郡主的人品?一贯以来还不如自己! 凤锦辰唇瓣抽了抽,更不信这生意能好了! “承云你拉了哪些人入股?”凤锦辰问。 “端仪与安平两位郡主、玲珑、还有白家小姐……” 容心羽一连数了好几个,不是跟她玩的好的,就是跟端仪和顾玲珑玩的好的。 凤锦荣听罢,稍微思忖后道:“承云啊,你有此好意,孤很高兴。 只是……孤手头如今却是有些紧,一时拿不出多少银子来。” 关键是,这事情越听越不靠谱。 凤锦辰以为,容心羽是故意跟龙云双较劲,才将台面搭这么大。 但正经方子都没有,怎么能行? 若是以前的话,给顾鎏陵面子,入个干把两哄一哄容心羽,他是不会眨下眼的。 但如今他是一个子儿都不想亏在里头! 容心羽诧异:“五百两都拿不出来吗? 卫国夫人孤儿寡母的,都入了二百两的股。” 凤锦辰神色尴尬,跟着哭穷道:“你也知道,此前为灾区,孤也捐了不少。 其中有部分,还是自部下那边筹集的。 今年天灾人祸不断,就连父皇都要节衣缩食。” 说着说着,就露出几分凄楚无奈。 容心羽遗憾道:“说的也是,大家日子现在都不好过。 这样的话,那臣女便只能再问别人了。” 凤锦辰眸光微动,想了想道:“承云你也别急,孤回头也帮你问问人。 有没有人家里有些结余,想要入股的。” 容心羽笑道:“那也行,不过臣女只能等殿下您两日。 臣女还有好些小姐妹没有问,臣女估计这一问下去,会有很多人愿意参股,银子很快就凑齐了。 本来找殿下,也是想着优先照顾自己人。” () 第293章 独一份的拥有 凤锦辰对容心羽这生意不信任,对这话却是信的。 毕竟想巴结镇西公府的太多了,容心羽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她如今如果乖顺,将他太子府当自己人,当是顾鎏陵哄的好。 或者,自己也该意思一下? “好,孤尽快让人去问问,府里也想想办法看看能否凑点。”凤锦辰说。 容心羽便站起身来:“那臣女便告辞了。” 话锋一转,看向龙云双:“不过私印这件事,臣女虽然不追究,但还得敲打龙姑娘你几句。” 龙云双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锦辰还在一旁说:“承云你说,她以后绝对不敢了。” 容心羽笑着道:“龙姑娘,你以后会是太子府的人,当谨言慎行才是。 本郡主知道你是故意针对本郡主,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殿下想陷害忠臣家眷呢! 这后者的严重性,你当好好掂量才是!” 龙云双脸色惨白一片,凤锦辰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刚才还松口气,觉得承云懂事,给他面子。 但这事情闹的,他要是一点表示不给,是不是显得偏袒? 继而让承云觉得他确实授意了? 凤锦辰当即沉声道:“双儿,承云宽宏大量,罚都没罚你,你到现在还未向她道歉! 还不跪下,朝承云磕头认错?” 龙云双不可置信的看向凤锦辰,眸子里瞬时盈满屈辱的眼泪。 “算了吧!”容心羽却是不甚在意的道,面上笑意盈盈。 落在龙云双眼底,分明是赤果果的挑衅。 容心羽看着她道:“人只要真心悔悟,跪不跪不重要。 若是心不诚,此举怕是要给臣女拉仇恨。 说不定这边跪着,心里咬牙切齿想着哪一日将臣女踩在脚下呢。” 凤锦辰忙说:“怎么会? 她不过区区一个商女,就算不为她自己过错赎罪,跪你也不算过分。” 容心羽摆摆手:“真的受不起啊,臣女不耽搁了,这便告退吧。” 说着就要走。 凤锦辰见此,更着急了。 觉得容心羽这是不肯原谅龙云双,以容心羽的烈性子,他不觉得会轻描淡写的揭过。 于是朝周围冷眼一扫,范嬷嬷立即上前,一脚踢在龙云双的腿窝处。 “咚”的一声,龙云双被迫跪在青石地面上。 那声音,容心羽听着都觉得疼。 龙云双痛呼出声,愤愤抬眸看向容心羽,眼底的恨意几乎藏不住。 容心羽微微勾唇,却是摇了摇头。 知道这位肯定是恨惨了自己! 容心羽却还故意说起风凉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也不知道这兜兜转转,费尽心机忙了一圈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话仿佛一击重锤狠狠砸在龙云双心神上,让她觉得脑壳嗡嗡。 一身的戾气,在瞬间溃散。 凤锦辰眸光一闪,也跟着发虚,总觉得这话是在骂自己。 但容心羽看着龙云双,应该是他的错觉。 容心羽没有逗留,觉得目的达到,便告辞离开。 待容心羽走后,太子妃看了眼地上的龙云双。 开口道:“殿下,妾身去厨房,看看为您准备的补品炖的如何了。” 凤锦辰眸光温和的看向太子妃:“玲琅,你也别太劳累了。 等会无事,你便也休憩片刻吧。” 面对太子妃,他便像是个体贴的丈夫。 太子妃微微福身,优雅起身,姿态端庄的走远了。 龙云双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讽刺。 这二人既然琴瑟和鸣,又何必去招惹别人? 因为利益价值吗? 前世的时候,太子便是如此,身边女人无数。 可是顾鎏陵作为臣子,成就并不低。 哪怕是因为形势所迫,他也只娶了容心羽,从来不利用女人达到目的! 不管是在容心羽生前还是死后,都为她安排的妥妥当当,没有让她受过一丝委屈。 所以,这独一份的拥有,哪怕没有爱意,她也求知若渴! 而眼前男人,卑鄙无耻,愚蠢至极。 需要时假仁假义,不要时翻脸无情。 龙云双想,她来此蝇营狗苟,卑微求生,应当不是为了复仇吧! 是不止报仇! 重活一世,她还想要成人上人,将所有想要的都抓在手心。 将践踏她的都踩在脚下! 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竟敢对承云下手?” 这时,凤锦辰将矛头指了过来,神色阴沉。 龙云双抬起蓄满眼泪的眸子看向他:“殿下,双儿没有,真的不是双儿。” 凤锦辰一愣:“不是你?” 龙云双扑在凤锦辰旁边,梨花带雨的道:“真不是双儿,双儿最近整日忙于筹备银子,哪里有空闲人手去找承云郡主麻烦?” “那你刚才为何不争辩?”凤锦辰皱眉。 龙云双道:“郡主她向来跋扈,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更改,双儿极力争辩又能如何? 除了惹怒她,也不过是让太子殿下您为难罢了。 双儿便想着她既没有说惩处,便自己受点委屈,默认了吧。” 凤锦辰听了,若有所思。 回忆一下,好像容心羽处理事情一直都是比较任性妄为。 比如此前乌州相关事宜…… 想到这里,凤锦辰脸色有所缓和:“你当真没有陷害她?” 龙云双连忙摇头,指天发誓道:“双儿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虚言,将来必定不得好死!” 心底却是无比嘲讽:若是老天有眼,上辈子又怎会让眼前人当了皇帝? 她前世也发过誓,说不报仇雪恨,誓不为人。 结果,上辈子死在眼前人手下,重生了。 她也没有沦为畜生道。 凤锦辰忙说:“你此话就严重了,孤也不是责怪你。 孤是担心你啊,你也知道承云的脾气。 哎……所以,今日她上午说来,孤便立即让人叫了你过来。 想着让你说几句软话,而后冰释前嫌。 这样于你于孤都好,谁知……哎!” 龙云双泪盈于睫,感动的道:“双儿懂太子殿下的苦心。” 凤锦辰颔首,覆上她抓着湘妃榻边缘的手:“委屈你了,但你为孤所受,孤都记在心里,将来必定补偿你。” 龙云双羞涩的一缩手:“殿下严重了,你我二人何谈补偿?” 凤锦辰觉得这话很贴心,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方才承云所说奶茶店,你如何看?” () 第294章 私藏 龙云双眸光一动,攥紧缩进袖子里的手:“如今在盛京东大街的奶茶店,没有十家,也有八家了,生意却是都不尽如人意。” 凤锦辰颔首:“是这个理儿,还得要方子好才行。 可是,承云这丫头不听劝,一意孤行要用自己的。 不然的话,可以拿你的方子入股。” 凤锦辰看着龙云双,分明希望他说点什么。 龙云双道:“承云郡主大概是不相信双儿给的方子,或者说是不想双儿的人参合进她的生意里。 毕竟,这个方子写不出来,还得专人去做,去把控好火候。 若是直接给了方子,将其泄露出去……” 她是不会告诉凤锦辰,容心羽的奶茶店十成十会一本万利,甚至比她做的还好。 她此前的方子都是拾其牙慧,还能给她带来那么高的利润。 她相信,容心羽肚子里有更好的东西藏着。 是的,她确信! 只因为,此前威武侯府放出好些下人。 她趁机高价挖走了侯府里的大厨,结果问及她前世在威武侯府吃过的一些食方。 结果大厨知道的一根手指头数得过来。 就是奶茶,也还是她自己记得的方子。 从大厨口里她得知,那几道菜还是侯府给的大厨食方,说是容心羽无意中得来的。 她这才知道,前世表妹也不是那么真诚待她。 哪怕前世跟她合作,也从未透露过所有方子的来处…… 而再说眼前—— 她现在是因为有点价值,才能在凤锦辰这里说上话。 若是让凤锦辰参合进容心羽的生意,挣了大钱,那她就没有一点价值了! 于是又说:“其实方子给出去也没有什么,但是为了确保殿下您的利益。 双儿提议,将这个方子提价到三万两股。 若是郡主答应……” 凤锦辰一愣:“三万两? 承云现在最缺钱,应当不会答应咱们这样狮子大开口。” 龙云双道:“那没有方子……” 凤锦辰说:“所以,孤想着要不投点银子哄一哄她? 不指望挣钱,别让她觉得孤与她生分了便好。” 他现在没有银子,能指望的只有龙云双。 所以态度不由得放软。 龙云双心底冷笑不止:想拿她的银子,哄她嫉恨的人?呵…… 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可是,双儿这里也没有多少银子了。 手里的五干三百两,还是因为将盛京的铺面给盘了出去。 如今想来,盘走铺子的,当是承云郡主了。” 意思是,就算是以铺面入股,那也是没有可能的了! “才五干多两?”凤锦辰眉头皱的厉害。 这么点银子,别说投资奶茶店了,怎么买粮食? 龙云双颔首:“我兄长那边还没有消息,而灾区那边怕是等不及了。 话说回来,殿下这边粮食找到渠道了吗?” 凤锦辰眉头深锁:“舒靖廷那个狗东西出的好主意! 如今就是盛京铺子里的粮食,都是按人按量,凭户籍人头购买。 商铺进货,必须得与进货单对得上。 实在很难办!” “那这可如何是好?”龙云双一脸的着急。 凤锦辰也是愁眉不展。 想了想说:“你再想想办法,催一催你兄长。 现在先将那五干两给孤,孤怀疑,有人故意阳奉阴违,怕孤买粮不给钱。 拿着银子过去,估计会好说话一些。 毕竟,孤之前赊欠的有点多。” 龙云双有些迟疑。 但到底从荷包里拿出银票,犹犹豫豫的道:“殿下,双儿这里,如今只有这么多了。” 凤锦辰伸手就拿过了荷包:“你放心,孤不会让你白花银子。 等回头解了北方灾情,论功行赏,孤便为你请封侧妃!” “不是县主吗?”龙云双忙问。 凤锦辰颔首:“对对对,是县主。 你一旦成了县主,婚前身份比太子妃还高,再入太子府,位分还能低? 起码也得侧妃之位,才能配得上你。” 龙云双假装信了这话,含羞别过脸,垂下眸子。 待打发走龙云双,凤锦辰又叫来自己的心腹。 直接问道:“外面情形如何?” 心腹道:“确实买不到粮食了,如今粮铺都被官府严格把控。” 凤锦辰沉着脸:“那边有回消息吗?” 心腹摇头:“还未曾,但是听说,西辽与南业的使臣队伍都已经入了我境。 两边没有回复,大概是有所考量。” “还有多久?” “至少也得一个月。” 凤锦辰听得这里,沉默许久才道:“不能等了,龙家这边已经捉襟见肘。 你想办法,将盛京郊外的粮食运出来些,先对付过去。” 是的,他此前亏空的粮食,不仅售卖了一部分,换做银钱置换别的物件。 还有一大批被他私藏起来!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敢动他这命/根子。 因为凤锦辰以为,夏帝逐渐不行了。 他估计不出两年,就能登基。 但是他怎能安心登基? 他那个被罚在皇陵的三皇弟从来都没有安生过,林贵妃一派一直强势。 一直以来不声不响的二皇弟,最近也是动作不断。 其他几个,谁知道是不是都憋着坏? 凤锦荣那个蠢货……不提也罢! 一旦他登基,按照大夏规矩,所有成年皇子都得去往封地就藩。 届时,是乖乖去就藩,还是想办法围困他,他更相信皇权引诱下的后者。 只是如今看来,他顾虑不到那么远了。 眼前危机再不解决,他怕父皇会直接废储!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凤锦辰不放心的问。 心腹道:“殿下放心,按厉先生所说,将粮食运去凤阳县一带。 那边是林尚书部下的辖地,届时就栽赃他们勾结山匪私售储粮。 这样一来,又能打击林贵妃一派,殿下您又能立功。” 凤锦辰颔首:“好,厉先生的功劳孤记着了。” 继而将银票递给心腹:“这个你拿去,按照厉先生此前方案。 让人分次去粮铺里购进,好应付龙家那边。” 想到容心羽那边,最终觉得还是算了。 银子就这么点,省着花吧。 等回头容心羽的铺子开业,再让太子妃从库房里选几样御赐摆件给送过去即可。 花园另一处,一间厢房内。 眼看着龙云双走远,范嬷嬷从门帘处往里走。 “太子妃,那龙氏女已经走了。” 太子妃轻应了一声:“嗯。” 范嬷嬷忍不住道:“这个龙氏女分明不是个安分的! 就刚才那瞧承云郡主的眼神,恨不能将人吃了似得。 奴婢瞧的真真的,虽然就一瞬! 这样的人,留在府里以后怕是祸害无穷。” 太子妃态度:“太子有自己的谋算,我管好后宅即可,其他不必多管。” 范嬷嬷却还是担心:“这龙氏女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虽说商贾低贱。 但找个门当户对的做正房,一辈子当也衣食无忧。 但她偏偏上杆子要给人做小,野心怕是不低! 太子妃,您不能不上心啊。” 太子妃望着屋内袅袅生烟的冰盆,轻描淡写道:“皇室内宫从来不可能只有一人,又有几个没有野心的? 现在在外的日子,才是她最快活的! 等她能进府,又经得起那些牛鬼蛇神的消磨再说吧。” 范嬷嬷一愣,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 容心羽刚回到府里,就有下人来报。 “郡主,先前公爷提及的那位风姓女客来了。”门房说道。 容心羽闻言道:“我师傅可在?” “在,秦夫人正陪着人在正厅那边。” 容心羽颔首,抬步进了门。 待到了正厅,就看见师傅秦簌与一个深红衣裳的女子坐着说话。 二人隔了一个桌子,面向门口的秦簌率先发现了容心羽。 便笑道:“羽儿回来了。” 那个女子这才回头,是一张秀丽中透着英气的面容。 容心羽与之眸光相对,对方眼底瞬间蓄满了泪光。 容心羽微笑道:“师傅,这位应当就是风姨吧?风姨,您回来了啊。” 一句话,让风若非回神。 风若非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意,忙说:“阿羽都长这么大了!” 说着上前,想伸手碰触容心羽。 但手才举起,又忙缩了回去。 只敢用眼睛慈爱的将容心羽上下打量了一番,继而颔首:“好,真好。” 容心羽看得出她的小心翼翼与真挚,一点都不作假。 但是面对这些老江湖,她也不敢托大。 只笑吟吟的上前拉住风若非的手,刚想说什么。 风若非急忙将手往后一缩:“你先别碰我。” 容心羽一愣。 秦簌赶紧帮忙解释:“你风姨总觉得身上不干净,怕过了病给你。 羽儿,你不要多想。” 风若非无奈的看了眼容心羽:“其实,我应当过些时日再来看你的。 可是,本来答应你爹,要与你师傅一道为你主持婚礼。 我这什么忙都没有帮上,再不来看看,愧对你……爹与你娘的嘱托。” 怕容心羽不信,又忙说:“我来之前已经做过消杀,还种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牛痘。 咱们就这样保持距离看看,当不会有妨碍。 但是,还是不要接触为妙。” 容心羽美眸微睁,打量了一下风若非:“风姨你也种了牛痘?种了多久啦?” () 第295章 根本花不完 容心羽说着便又主动抓住了风若非的手。 在风若非要挣扎的时候,笑着道:“风姨放心好了,我也种过牛痘。 对于天花病毒,以后便是终身免疫。 别说你没有带毒,就算你有,也传染不得我。” 风若非想挣,没有挣开。 不禁诧异的看着容心羽绝俪的小脸,上面除了真诚,还有一丝孺慕。 小姑娘乖乖顺顺的,没有想到有这么大的力气。 风若非心头一软,竟是不忍心拒绝。 容心羽便牵着风若非,招呼秦簌道:“师傅、风姨,咱们去水榭吧,那边凉快。” 风若非便由她牵着,一行人往后院水榭而去。 去水榭的路上,便攀谈起来。 风若非道:“记得上回见你,还只到膝盖,如今都嫁人了。” 语气里不无感慨。 不时看一眼容心羽,眼底的孺慕之情比秦簌的还要盛。 容心羽面上带笑,心里却有些奇怪。 这位风姨平时信笺都很少来一封,记忆里上回见面还是原主几岁的时候。 是她自己过于冷情了,不能隔空脑补出这种盛情吗? 想想自己在那个世界的亲人,目前感觉还不大。 在她看来,她不过来这个世界三个多月而已。 往年出个差,可能都要半年以上。 来这以后,有时候还想:万一哪天活不下去,也就回去了呢? 便也不伤感了…… 容心羽道:“风姨,那您这次回来能与师傅一道为晚辈主持婚礼吗?” 风若非温和的道:“我听你师傅说,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了。 我这也没有什么能插手的,若是这七日无事,婚礼那日我便也来为你主持送嫁。 你看可好?” 容心羽知道,她估计还是怕天花这病症。 容心羽摇着风若非的手,亲切道:“那太好了! 我自小没娘,如今爹不在身边,有您与师傅在,也不怕被婆家瞧轻了去。 知道我是有很多人撑腰的,以后也不敢随便欺负我。” 这话出,就见风若非眸光颤动,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容心羽愣了愣。 心道这位风姨看起来比师傅还洒脱的一个人,竟是这么感性的吗? 她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啊! 风若非也意识到失态,别过脸,慌忙擦拭眼泪。 而后努力笑道:“风姨和你师傅是你的后盾,哪怕风姨不能常在盛京。” 说话间,到了水榭。 风若非朝秦簌递了个眼色,秦簌便对跟随的丫鬟们道:“你们且都下去吧。” 待水榭只剩下三人,弥萝守在门口。 风若非坐在容心羽对面,慈母般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 看得容心羽心底发虚,觉得自己有愧于这份温情。 风若非才垂眸拿下腰间挂着的大荷包,推到容心羽面前。 道:“是里是风姨给你的添妆,还有你娘留给你的东西。 因为路途遥远,为了赶路。 我便转成银子,又以你的名义在盛京城附近的州府买了良田和铺面。 那边虽然比不得盛京繁华,但也是大都城。 距离不算远,你时不时派个得力的去监督一下也方便。 若是盛京城待腻了,也可以去周边转一转。” 容心羽总觉得在这安排里品出别的东西,去转一转怕是委婉的说法。 这是担心她在婆家待不下去,万一和离……好有个去处的意思吧? 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用心良苦了。 “添妆的房契都在这里了,附一个证明你东家身份的和田玉印鉴。 另外一枚翡翠印鉴是你娘留给你的,你师傅当都跟你说过了。”风若非看着容心羽说道。 容心羽打开荷包,看了看里面的房契,不禁惊讶道:“这么多添妆?” 风若非笑道:“这不算什么,我跟你也不藏着掖着。 我与你师傅为你娘管理生意,自己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的。 若非你娘,我们也不能人前风光无限。” 容心羽微微沉吟,有些为难道:“可是风姨,您手里的那些产业据说衔接塞外。 而且,我爹那边要购进粮草等军需,一直离不得您这里协助。 我拿了印鉴,又管不得那么远……” 风若非眸光真诚的看着容心羽:“你若是信得过风姨,风姨会继续帮你处理。 只是这代表身份的印鉴你拿着,有最终否决权。” 风若非这等于告诉她,就算没有印鉴,她也能驾驭那些人了。 至于这个印鉴的牵制作用,在二人没有反目成仇的基础上,是给她这个小主人的体面。 话摊开来说不好听,但这是事实。 而容心羽在风若非脸上的确看见了真诚。 她既然信任秦簌,没有收回印鉴,便没有道理厚此薄彼对待风若非。 哪怕风若非不在身边照顾她,对于容家父女的照顾,以及大夏做出的贡献也都是有目共睹的。 容心羽笑道:“我怎么会不信风姨? 只要您不觉得晚辈好逸恶劳,晚辈就厚着脸皮继续请您操持生意了。” 风若非欣慰的看着容心羽,似乎挺满意她的懂事。 顿了下,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印章:“你若是缺银子花,可以拿去银号支取。 但凡有排面的,当日最低限额五万两,最高十万两。 若是急用,不够的话。 可以多分几家兑。 风姨这些年挣的银子,基本上都存在各大银号了。 合作的银号,有十二家。” 容心羽听得咂舌,忍不住道:“十二家,每家最高十万两? 那岂不是有一百二十万两?” 这位风姨,也算个本事人了。 这么大笔银钱,说给她就给她了,不是做样子? 那可真不是一般豁达! 就她与风若非的立场,对方能不为金钱迷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怀疑对方什么。 风若非笑道:“应该不止,在塞外银号我也存了点,方便做生意用的。” 本来想说点什么,但到了嘴边,似乎是有所顾虑而咽了下去。 风若非差不多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了。 留下了添妆和印鉴。 容心羽看着印鉴,摸着下巴道啧啧啧:“师傅,好多银子啊! 花不完啊,根本花不完! 别说是我,就是我将来有了儿子、女儿、孙子辈…… 按照我目前的生活标准,几辈子都花不完吧。” 秦簌睨眼容心羽,见她故作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哼道:“你想怎么花?” () 第296章 学好数理化 “你风姨只说了,单日最高支取十万两。 没有跟你细说的是,一个月最高限额一百万两。 你能支取的,便是以前就存在账面上的。 而且,此前师傅给你的,只多不少!” 容心羽颔首,还是道:“感觉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 秦簌失笑:“你娘盛京给你留的那几间铺子,十几年之间,都让歹人获利四十余万两。 你师傅我手里可是大小统共二百多间,你风姨那边数量没有这么多,但你都别小瞧了。 挣的那些银子,这些年都给你攒着的。” 容心羽心里估算了一下,忍不住道:“这统合起来,我是不是富可敌国的首富了?” 秦簌道:“是是是,最招风的大树!” 容心羽眉开眼笑的道:“师傅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的。” 秦簌却又愁眉不展:“这本来没有还好,问起,你什么都不知。 这若是走漏一点风声,怕就要迎来灭顶之灾。 毕竟,当年你娘去世之前,可是说了只留了那些账面上的。 其他的全部都捐了,这也才给你换了个郡主的封号。” 容心羽挨在秦簌身边,抱着她胳膊宽慰:“我知道师傅的顾虑,只是今上忌惮我爹,而于镇西公府恩宠不断。 只要我爹一日还守在边疆,上面便都得顾虑几分。 但咱们不赌人性,也赌不过皇权。 我已经有所考虑,打算好好利用您与风姨辛苦帮我攒下的家业做些实事。 咱们可不能等着被抓把柄!” 说着凑近秦簌耳边一阵低语。 秦簌听罢,震惊不已:“此话当真?” 容心羽颔首。 秦簌表情震颤,久久未平。 晚些时候,流云过来提醒,说过几日是容心羽的生辰了,问要不要办宴。 秦簌忍不住感慨道:“你这便是实打实的十七了,若非此前……也不至于耽搁到现在才要嫁人。” 这话说的,好像她已经很老了似得。 容心羽没有好意思说,后世她都二十六了。 魂灵实际上比顾鎏陵还大了五岁! 容心羽笑眯眯的道:“一早嫁给凤锦荣吗唔……” 话还未说完,就被秦簌一把捂住嘴。 秦簌急道:“呸呸呸,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容心羽连忙朝一旁地上:“呸呸呸,可不是吗,太不吉利了。” 流云几个小丫头在一旁掩嘴笑。 秦簌瞪了容心羽一眼,又叹气:“其实不早不晚,应当是刚刚好。” 容心羽笑道:“是这个道理呢。” 又说:“生辰宴就不办了,谁也不请,就咱自己在家。 让厨子下碗长寿面,便当过了。” 秦簌道:“不请几个相熟的小姐妹吗?” 容心羽道:“不了,之前没有多久才弄的小宴。 如今北方灾情不定,估计这几天朝廷要闹起来。 一个小生辰而已,每年都能过,还是不要在这个时候引人注意了。” 秦簌颔首:“那也行,到时候咱们在家自己过。” …… 很快,就到了容心羽生辰这日。 容心羽刚吃完长寿面,顾珩御就匆匆进来。 “郡主,有动静了。”顾珩御说。 容心羽连忙放下筷子:“可是风大起火了?” 顾珩御颔首,咧嘴笑道:“郡主料事如神!” 容心羽又问:“你们主子呢?” 说起来,她已经有些天没看到顾鎏陵了。 顾珩御道:“主子去了凤阳县那边,便是在那边将一群私藏粮食的山匪给人赃并获。” “凤阳县有山匪?”容心羽有些诧异。 那离京郊大营当是不远的,她还有个庄子在那个县下面。 而后听顾珩御说了经过。 原来是太子的人借上回她们去寺庙遇到的山匪之事发挥,故意安排的人,说他们是一伙的。 随后,又检举当地知府知情不报,怀疑有包庇串通之嫌疑。 而当地知府是林尚书大舅子的姻亲,是林尚书推荐上来的。 “今日朝上吵的比较厉害,太子一派一口咬定亏空粮仓一案与林尚书有关。 林尚书绝口不承认,还质疑舒靖廷办案效率。 另外,又私底下找主子澄清,上次寺庙路上劫杀郡主与大夫人的事情绝不是他做的。” 容心羽都可以想象得到,这怪圈奇妙的绕法。 真是可惜,当初不在现场看戏。 颔首道:“看来事情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糟糕!” 至少粮食还有不少在境内,没有落入敌人手里。 这样就算凤锦荣去找外邦,透漏不该透漏的,事情也还有很大的转圜余地。 “正是!”顾珩御说。 “那摸了太子多少的底?”容心羽问。 顾珩御道:“因为此前一直派人盯着,所以太子那边一有动作,便漏了底。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让他们搬出粮食三干石左右用于拉林尚书下水。 而那处地方,剩余差不多在三干石,暂时未曾打草惊蛇。 但是与亏空量相比,还不足十分之一。 如今主子分析,其他粮食当不出盛京周边城区。 所以,已经派了人四处找寻。” “这太子身边也有能人异士么?既然想到栽赃陷害林尚书,声东击西这一招。”容心羽说道。 顾珩御道:“是最近安排过去的。” 容心羽挑眉,好吗,还有什么是顾鎏陵这边算计不到的? 顾珩御这时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锦盒双手奉上,说道:“这是郡主想要的东西图纸。 主子说了,您得空就看看,不要太劳累。 这几日他大概不能来看您了,让您安心待嫁。” 临冬看了眼望初,见她站着没有动,便上前一步接过盒子摆到了容心羽面前。 忍不住道:“未来姑爷忙什么呢,我们郡主今日……” 话还未说完,接受到容心羽的眼神警告,忙就闭了嘴。 容心羽继而岔开话题道:“嗯,东西放下吧,让他安心忙公务即可。 我这边的话,需要做点什么吗?” 顾珩御露出几分心虚之色,迟疑了一下才道:“其实……之前撺掇郡主您去拱火这个是属下的提议,不是主子的意思。 婚期在即,主子不想任何事情影响您的心情。” 容心羽笑道:“我知道。” 顾珩御的心思她清楚:他想背靠自己,所以不想自己这个主子太耽于情爱,而荒废“事业”。 所以,能她出力的地方,他可不会帮顾鎏陵心疼自己,而为她担着。 最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屹立在顾鎏陵心里长长久久地位不动摇。 不得不说,顾珩御见解与她差不多。 得他传消息,办起事还精准一些。 一些小事,她是乐意去做的。 等顾珩御走了后,临冬有些心虚道:“郡主,奴婢没有想自作主张,只是心疼您…… 毕竟,今日是您的生辰。” 容心羽道:“北方灾情不比此前南方情况好,粮食晚一日,便不知要死多少人。 生辰这种形式上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 一群小丫鬟不知道顾鎏陵的真实身份,却都知道太子凤锦辰干的那些事情。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容心羽希望她们能够同步明白。 临冬立时愧疚道:“奴婢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容心羽看着她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我不责怪你,但事情轻重我希望你们也能心里有杆秤。” 容心羽知道小丫头们关心自己,点到即止。 顺手打开旁边的锦盒翻看。 里面都是一些机关暗器的整体结构,大致翻了几页后。 容心羽不禁轻喃:“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这上面的东西她虽然不会做,但能够看得出原理和窍门。 让她做道方程式,把数据标出来,不是难事。 难事是,要有人看得懂。 不管怎么样,先做出来吧。 想来到时候将顾鎏陵门内信任匠人叫过来,她当面讲授,或许不会太难? “数理化?”临冬疑惑的伸头看,“那是什么武林秘籍?” 容心羽抬手点了下她的鼻尖:“不是武林秘籍,却胜似武林秘籍。 想学吗?” 临冬眼眸灿亮:“想想想!” 但这样说的时候,就见容心羽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临冬就有一种仿佛上了贼船的感觉。 不过想想看,郡主应该不会让她吃亏的。 之前跟着郡主每天打太极,如今她觉得武功都进步了好几个阶。 容心羽笑道:“还有其他人想学吗?” 一旁的望初道:“奴婢学!” 流云与凝心对望一眼,流云道:“不累着郡主的话,奴婢愿意学。” 容心羽笑得更和善了,拿过桌案上现成的纸张。 跟着写下阿拉伯数字的1到10,在下面又写上汉字的一到十。 “郡主,这是数字吗?上面一排,是梵文?”临冬疑惑。 容心羽颔首:“可以这么说吧,你们先从这十个数练起。 等将这十个数字铭记于心,我再教你们九章算术。” “啊?算数?”临冬顿时如临大敌,“您说的数,就是这个数?” 继而连忙摆手,已经开始往后退。 “那我还是不学了……郡主,奴婢想起来还有点差事没办,奴婢去处理下。” “诶?”容心羽才喊了一声,临冬就已经跑出老远。 流云几个在水榭里笑。 望初道:“这丫头以前就怕学这个。” 容心羽很好商量的说:“学习这个东西也逼不来。 你们想学的,以后每日我抽一个时辰教你们。 不想学的也不打紧,大家术业有专攻吗。” () 第297章 你俩还未成亲 下午无事,容心羽便简单的默了个乘法口诀。 其他人各有琐碎事情忙碌,临冬是直接找了个地方猫着不敢出来,当起了暗卫一职。 只有望初留在亭子里,一个下午不仅把十个阿拉伯数字学会,还背会了乘法口诀表。 一直到天黑,容心羽写完一册相关公式例题,便搁下笔,伸了个懒腰。 “嘭”的一声巨响。 突然,一道金光在昏暗的天边炸开。 “郡主郡主,您快看,有人放烟花!” 容心羽下意识回头,就见天边又一道绚烂的光炸开,照亮了半边天空。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绚烂的光前仆后继,在空中停驻,最终绕成四个大字“生辰快乐”! 容心羽仰着头,眸子里盛着光,反射出一片流光溢彩。 不禁轻喃:“真是有点俗。” 但是,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容心羽不能否认,自己大部分时候都以一个局外人的视野看这世界经历。 恍然惊觉,这世间如梦,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如一道光。 不知各自会在那里驻留多久,但有些暖,是真实存在过的! 这样想的时候,就看见一道颀长的白影从暗处走来。 在烟火下踏月披光,惹眼的胜过周围所有。 一旁的几个小丫头连忙自动退了下去。 顾鎏陵走到近处,眸光柔和的落在容心羽的脸上。 开口道:“如今境况不好,只能这样将就了。” 容心羽仰头望着他笑道:“心意到就好。” 顾鎏陵垂着眸子,眼底星光醉人。 而后抬手,将一物簪入了容心羽的发间。 容心羽一顿,也没看清是什么,隐约知道是一枚簪子。 抬手轻触,有花瓣的柔嫩触感。 “是花吗?”容心羽好奇的问。 “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花。”顾鎏陵说。 一听这话,容心羽便收回手,笑眯眯道:“那可得仔细着些,不能碰坏了。” “应当不容易坏。”顾鎏陵道,“你可以看看。” 容心羽闻言就有些好奇了,刚想抬手,顾鎏陵便帮她给取了下来,放进了她的手心。 容心羽垂眼一看,却是一朵茶花,花的品相很好,白中透粉。 就好像刚从枝头上摘下来的一样! 但仔细触摸,才发现这是经过特别处理的。 “这花是真花做成这样的?”容心羽不得不惊讶了。 毕竟哪怕是后世的干花,也未必能够做到保留颜色的同时,还能让她的性质看起来都跟新鲜时一样。 “嗯,涂了一点特殊药水。”顾鎏陵解释,“把花瓣重新粘合了一遍。” 容心羽更是惊讶了:“你亲手做的?” 顾鎏陵眸光微动,想起几个月之前,自家花园“局部下雨”,淋湿了她一身的事。 她大概忘记了,也忘记当时她就捻着这朵花…… “觉得你可能会喜欢。”顾鎏陵说。 容心羽闻言,一时觉得煦暖的心房一阵阵悸动。 有颜有钱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人还愿意用心去为你在这场邂逅里制造浪漫。 这谁受得了啊? 她明明也不是浪漫主义者,但这时一点不想压抑自己的情绪。 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腹处。 顾鎏陵顺势揽住她,接过她手里的花,又簪回了她的发间。 “阿羽,还有七日,咱们便成亲了。”顾鎏陵轻声说。 容心羽早就知道的,但此时听他这样提及,脸颊就莫名的发红,心里也升起了一丝期待。 “你们在干什么?” 气氛正好,突然一道咆哮传来。 容心羽被吓了好一大一跳,谁? 院子里进山匪了吗? 不可能吧,她家院子守备森严,顾鎏陵这个高手还在这儿呢! 容心羽忙从顾鎏陵怀里探头,往他身后看去。 就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一身粗布衣衫,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正气势汹汹的朝他们冲了过来。 “臭小子,你还不放开,你手搁哪儿呢?” “你个登徒子,三更半夜来我家想干嘛?” 说话间,人已经到了跟前。 抬手就要去揪顾鎏陵的衣领。 容心羽脑子已经转了过来,赶紧窜起来。 一把将顾鎏陵往身后护:“爹,爹,您老人家息怒。 先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容溯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却在容心羽面门前被顾鎏陵掌心挡住。 容心羽人过来的时候,容溯也没真要打下去。 但顾鎏陵这一挡,容溯便狠狠瞪向他,手上也用了几分力气去抵顾鎏陵的手掌。 容心羽看得出二人的较劲,赶紧劝:“爹,你老冷静,真不关他的事。” 又去拽顾鎏陵的手。 顾鎏陵便是顺从的手一收,任由容溯的拳头朝自己胸膛逼来。 “爹!”容心羽惊喊,本能出手。 堪堪在容溯拳头击中顾鎏陵胸口前一寸抓住了他,而容溯也根本没有真的打下去。 容溯惊讶了一下,继而看向容心羽:“他占你便宜,你还护着他?” 容心羽微微垂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有没有可能……是女儿想占他便宜?” 说着含羞带怯的看了顾鎏陵一眼,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顾鎏陵面色平静,只是眼底分明藏了两分笑意。 “你——”容溯愕然瞪大眼,一下就像被掐了脖子般。 看看自家娇滴滴的女儿,再看看眼前这个身高和自己比不差,眉眼俊美的不似凡人的小白脸。 一时间恨铁不成钢,最终又无奈的甩手。 顾鎏陵这时也放低姿态,拱手朝容溯一辑:“晚辈顾家二郎鎏陵,见过容叔伯,有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容溯眼神复杂的瞪了顾鎏陵稍许,没好气道:“你也知道失礼? 你俩还未成亲,这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 “嘤……” 话才到这里,就被一声抽泣打断。 容溯连忙回头,看向掩面的容心羽:“乖囡,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刚才被爹爹给误伤了?” 赶紧想查看容心羽,又怕自己手重不敢碰她。 容心羽摇摇头,甩了下帕子,掩面抽泣道:“爹您辛苦守卫边疆,女儿一直独自在家。 一年一次生辰,因为顾忌时局不敢请小姐妹来庆祝,这本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可是陵哥哥冒着被世俗礼教诟病,赌上自己清誉的风险来哄女儿开心。 爹爹您却这样态度,你让女儿如何自处? 是女儿不懂事,放了人进来……” 容溯:…… () 第298章 大义灭亲! 顾鎏陵这时语气无奈的道:“阿羽,这不是你的错。 我该克制着些,等你嫁过来,明年再陪你过生辰的。” 说着大手伸向容心羽,就要宽慰。 “起开!” 却是被容溯狠狠推开。 容溯又狠狠瞪了顾鎏陵一眼,继而看向容心羽。 立时一副八字愧疚脸:“乖囡,是爹不对。 是爹没有尽到为人父的责任,不然也不能让你一人过生辰。 这样旁人也不能有机会逾越。 你别哭了,哭的爹心都要碎了。” 容心羽被这最后一句击的浑身一个机灵,差点演不下去。 猛汉柔情,这“爹”感,她有点受不住。 容心羽委屈巴巴的道:“女儿又没有怪爹您,你这话旁人听见,怕要说女儿不懂事了。” 容溯一噎,就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一个满脸胡子的壮硕大汉,一时间手足无措。 胸骨前倾,后背勾着,焦灼的直搓手。 顾鎏陵这时唇瓣上翘,轻声开口:“想来叔伯不是那个意思,阿羽你放宽心,你是全盛京最好的姑娘。” 语气低柔,仿佛怕惊吓到容心羽似得。 容溯这才正面给了顾鎏陵一个好看的眼色。 容心羽惊悚的看向顾鎏陵,又是一个抖机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她向来是个“孝顺长辈”的,忙吸了吸鼻子,适时的去拉容溯的手:“爹,女儿知道你有苦衷。 陵哥哥也是为我着想…… 你这难得回来一趟,咱们就不说不开心的了,好吗?” 这怎么可能不好? 容溯立马直起腰板:“好好好,都听我乖女儿的。” 容心羽连忙拽着容溯的袖子,将他拉进亭子里。 开口道:“快,让大厨开火,给我爹做些好吃的。 我爹风尘仆仆的回来,一定还饿着肚子。” 容溯一听这话,感动的眼眶发热:“我女儿长大了,会心疼爹了。” 以前每次回来,女儿都是先缠着他问他要礼物。 现在也长成会关心人的大姑娘了! 想着女儿此前遭遇,心中不无心疼。 容心羽赶紧转移话题:“爹,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是说,还要等一段时间,没有办法送我出嫁吗?” 容溯被请到亭子里坐下,这才正了几分神色。 道:“也该回来了,本来以为赶不及才托你风姨先行回来。” 容心羽看他眸光一瞬间的发沉,就知道他没有完全说实话。 此次回来,必定不是偶然。 容溯这时抬眸看着容心羽,满脸感慨:“比爹上回看见高了,也漂亮了,像你娘。” 容心羽其实不大记得眼前这位便宜爹全貌长什么样,记忆里容溯一直都是留着大胡子。 实在说不出,“很多人说女儿长得像您”这种瞎话。 于是就乖巧的笑,话捡好听的说。 容溯满脸慈爱,动容的不行。 秦师傅信上跟他说过女儿此前种种无奈,以及现在的变化。 他心疼之余,接受的很从容。 “咕噜噜……” 突然一声异响传来,容溯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 顾鎏陵与容心羽都尽量神色平静,避免容溯更尴尬。 “这个,女儿啊,你去看看厨房饭造好没?没有的话,先端些点心过来。”容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容心羽一听这话,便看了眼顾鎏陵。 这爹分明是想支开他,与顾鎏陵说话。 顾鎏陵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 容心羽这才答应一声,出了亭子。 等再回来的时候,容溯和顾鎏陵都走了,只剩下两个大汉在亭子里。 容心羽正纳闷,其中的容追恭敬的道:“郡主,宫里来召,将军进宫去了。” 看了眼天色,容心羽心中有些疑虑。 但她只问道:“我方才让人先送了点心过来,我爹可带着了?” 容追答道:“带着了,郡主放宽心。” 说着双手奉上一只长盒:“这是将军为郡主您准备的生辰礼。” 容心羽笑着接过,顺手就打开了。 看见里面躺着的一把镌刻了许多宝石的匕首,不禁愣了下。 容追在一旁解释:“将军也不知道送郡主什么好,便送了您这把御赐的匕首防身。” 容心羽挑眉:“御赐?是不是我捅了别人都不用负责?” 容追一愕,忙说:“郡主,防身是可以的。” 容心羽很满意的颔首:“嗯,懂了。” 容追怀疑的看容心羽,不知道她懂什么了。 迟疑了一下,又不免仔细解释:“原则上说,郡主您不能随便拿匕首去刺人。 但若是别人想要伤害你,若是损毁御赐之物,便是大不敬,你可以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正当还击。” 容心羽点头如捣蒜:“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说着便往自己厢房的方向走去。 容追总觉得容心羽这态度很是敷衍,想到她以往的性子,心里没底。 但眉头皱了皱,什么都没说,目送她走远。 待容心羽回了房间,望初跟着进来。 容心羽看向她:“那边留了话?” 望初道:“顾副都督方才是被公爷盯着请出府去的。” 容心羽了然。 容溯之前不在家也就算了,如今回来了,自然不可能大晚上的留个“外男”和自己女儿二人在家独处。 望初又说:“顾副都督说,公爷回来,当是受了陛下密诏。” 夏帝密诏容溯? 这一听事情就不简单! 容溯是还将她当小女娃,才不跟她说这些。 …… 另一边,顾鎏陵回了府,就召来青延。 轻点桌案上的方盒,吩咐道:“将这个交到舒靖廷手里。” 青延看了眼盒子:“现在这样做,会不会对咱们不利? 你与郡主还有几日就要成亲了,不会节外生枝吗?” 顾鎏陵眸光沉沉:“陛下应当是觉察到了些什么,这才召容叔伯回京。 这个东西,能确定陛下的一些态度。” 什么态度?青延不敢问。 “去吧!”顾鎏陵说。 青延闻言连忙抱着东西出去。 顾珩御跟着走了进来,看了眼出去的青延,忍不住道:“主子,您真的不怕影响您的婚事吗?” 顾鎏陵清冽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温度:“只要阿羽还是阿羽,就不会被影响。 反之……” 后面的话,顾鎏陵没有说完。 顾珩御分明在他眼底看见“负我者死”的决然,一时心底怔忪。 难道靠山要倒? …… 御书房内,夏帝坐在御案之后,抬手揉着眉心。 容溯站在不远处,正翻阅着一份密信。 越看,脸色越发的凝重。 心中却是一股怒火在极力压制! 容溯艰难看完后,望向夏帝,一眼望见他半白的发,不禁愣了愣。 明明夏帝也大不了他几岁,如今看起来与他已经不似同龄人。 容溯的神色一时沉重又复杂:“陛下……” “看完了?”夏帝抬起头,满脸的疲惫之色。 才张口,就是一阵咳嗽。 “嗯,不知陛下作何决断?”容溯问。 “依爱卿之见呢?”夏帝反问。 容溯还真无法回答…… 只因为,夏帝让他看的不是别的。 而是有关此前米粮失踪一事的密报! 此前他也知道,太子被指与几大州府粮仓亏空一案有关。 这件事,一直都由新晋大理寺少卿舒靖廷在调查。 就在他回来之前,这事情的矛头指向了兵部林尚书。 手里这份密报是夏帝的暗卫,七星卫查到的。 已经能够证实,主犯确为太子! 容溯心中是愤怒的,想他大夏多少男儿保家卫国浴血奋战,战死沙场。 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山河安稳,家人安康? 而他们的太子却在背后将国蛀空,将大夏百姓至于水火之中。 但他已经不是少年时的容溯,哪怕他不识几个字,有些道理却是懂的。 百姓如蝼蚁,又怎比得上皇室传承? 他摸不准夏帝的想法,所以一时不能答。 他作为跟随夏帝的老人,自是记得夏帝对先皇后的深情。 人说帝王家无情,夏帝却是爱屋及乌,为太子铺路到极致。 就是自己女儿的这桩婚事,他也以为是夏帝为了让自己归于太子一派…… 太子若是倒了,顾家会不会受牵连? 女儿这桩婚事可以不结。 但是,万一夏帝想保住太子。 那么,势必就是要他去杀人灭口了……他不甘心! “怎么,爱卿,你也老了?”夏帝这时开口问。 容溯一愣,发现夏帝居然在笑。 容溯心中一怔,眸光闪烁后,突然坚定。 拱手朝夏帝道:“臣以为,为国储者当为大夏百姓,为皇室江山计。 请陛下慎重考虑此事,当以国之安定为重!” “咳咳咳,呵呵呵……”夏帝一时指着容溯,笑咳了几声。 才说:“你也活成了老狐狸!” 容溯垂着头,恭敬的道:“臣有罪。” “有屁罪!”夏帝冷哼。 顿了下,又问:“朕为你选的这个女婿,你可还满意?” 容溯沉着眉眼道:“微臣相信陛下的眼光,选给臣下女儿的,必定是最合适的。” 夏帝摇摇头:“终究不能像以前了啊,现在连你与朕说话都兴拐弯抹角那一套了。” “那臣说实话?”容溯抬头问。 夏帝挑眉看着他。 容溯继而道:“陛下若是需要,臣可以大义灭亲!” 言下之意,若是办太子,这个小舅子又能干净多少? 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 第299章 出族 至于女儿,肯定是不能嫁了。 所幸,离婚期还有几日,悔婚还来得及。 夏帝听完只是微笑,而后许公公匆匆进来,禀报道:“陛下,舒少卿连夜递了重要密档上来,您可宣见?” 夏帝表情平静:“哦?来的真是时候,既然动用密令也要进宫,想必是相当重要之事。 宣!” 按理说,入夜之后,未经传召,任何外臣都不得在宫内逗留。 更别说,往里进了。 容溯是被传召进来的,闻言对这位大理寺少卿多了几分好奇。 胆敢接查太子的案子,也是后生可畏。 随后,舒靖廷抱着个木盒走了进来。 容溯下意识就看向舒靖廷,才看第一眼,眸光就是一亮。 心道:风骨无双,是个不错的后生! 舒靖廷见礼之后,夏帝直接道:“东西呈上来吧!” 也不问里面装的是何物。 “是!”舒靖廷恭敬的将东西交到许公公手里。 碍于旁边有人,便安静的站着。 他知道,旁边这个便是战功赫赫,威震八方的镇西公。 ——容心羽的父亲! 对方好像一直在看他,这使得舒靖廷有些不自在,站的更端正了。 容溯暗自颔首:等会问问这位婚配没有,陛下想帮他换女婿,他觉得眼前这个“现成”不错。 “容溯!”突然,夏帝些微严厉的声音传来。 容溯忙回神:“是,陛下!” 夏帝看看他,又看看舒靖廷,脸色比刚才沉了一些。 而后将一份密档递给他:“你也看看。” 舒靖廷愣了愣,眸光微动,分明看出夏帝对容溯的信任。 容溯忙上前自许公公手里接过密档,才翻了第一页,扫了一眼,眸子便微微睁大。 …… 这夜,容心羽掌灯计算盒子里的机关图纸。 一直到子夜,听说容溯回来了,也才休息。 次日一早,容心羽起来找爹。 却被告知,容溯一大早就带着一群人出门了。 “出门?有说去哪儿了吗?”容心羽问道。 上朝的话,时间好像也对不上。 马总管忙说:“公爷问了二爷一家如今的住处,便出门了,当是去拜访二爷了吧。” “拜访?”容心羽玩味着这两个字,想着容溯此前的信。 跟着道:“走,去西慈胡同看看去。” 一挥手,也带着人出了门。 而此时,西慈胡同容府。 容溯刚刚到,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让人进去敲门。 很快,大门从内打开。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门房不耐烦的问。 待定睛一看,一行十几个大汉手持家伙,正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顿时吓得清醒。 “你你们找谁?”门房缩在门里问。 容溯虎着脸:“我问你,这里是容峰家吗?” “是是,那是我们老爷。”门房是个年轻小厮。 想了想,又忙说:“我们老爷正是镇西公的亲二弟。” 容溯咬牙:“好,那就没错了!” 说着手中长刀出鞘,一个纵身飞跃而上。 随之一刀砍出—— “砰”的一声巨响后,门匾被从中劈开。 容溯身体下落的时候,带下门匾,狠狠砸在地上。 顿时,门匾粉碎,木屑飞溅。 门房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后退的时候一个趔趄,又赶紧爬起来想关门。 并且大喊:“来人呐,救命啊——” 谁知门还没关上,就被后面的容追一脚踹开。 “啊!”门房被门撞飞出去,半晌没有爬起来。 府里有其他小厮闻讯赶来,见这架势,当即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青天白日的敢上门砸人门匾,还有没有王法了?” 而这时,府外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 纷纷疑惑道:“这容家二房又惹了什么厉害人物?” “谁知道呢?一看就又没干好事!把门匾都砸了,这得多大的仇啊!” “不是听说,容二爷那个前妻鲁氏前不久翻供,将晋王给供出来了,这容二爷也被几次传唤吗?” “难不成,这是晋王府的人?” 一人话才说完,就发现容溯铜铃般的眼正瞪着自己。 顿时一吓,捂住嘴往后躲避。 容溯没有管他,拍着胸脯吼道:“老子容溯,皇上亲封镇西公本人是也。 今个儿就把话撩这儿了,即日起将容峰逐出容氏一族,从此不许他姓容。 若是敢再以我容氏一族人自居,别怪我不客气!” 而这时,容峰也听见消息赶来。 听见这话,顾不上热情,立即惊喊:“大哥,你怎能如此?” 容溯狠狠瞪向他:“我如何不能? 当年我代继母亲弟出征,九死一生回来。 我继母却是带着你与妹妹改嫁他人,那个时候她便已经不是容家妇。 后来,她跟的男人去了。 她带着你与三妹二人,无依无靠。 我夫人心善,才答应我允你们进府。 继而三妹进宫为妃,你们跟着我府荣华富贵不愁,还允你入了容氏族谱。 将我府里家业都交给你夫妻二人打点,可你们却恩将仇报! 你们是怎么待我唯一的女儿的,需要老子给你一一细数吗?” 容峰脸色大变! 他亲娘确实已经不算容溯继母。 只是一直没有澄清,别人便当她是侯府里的老夫人了。 本来仗着屋里还有这个长辈,容溯好歹会顾念几分。 如今容溯却将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掰扯,便是动真格的了。 容峰一时惊慌不已,想要说点什么。 容溯一把推开他,随即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门! “大哥?”容峰急忙跟在身后。 “给老子砸,有事老子兜着!”容溯一进院子,就指着院子里吼。 等容心羽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容溯亮出身份后,带人砸屋子,没有人敢阻拦。 不仅将屋内家具都砸了,就连门窗都没有留扇完好的。 容峰一个人跟着在后面哭喊。 这房几个女眷闻声出来,看见这场景,都吓得躲在一边哭。 容心羽谁也没有打扰,接过望初递来的瓜子,靠在门边嗑了起来。 “本来还担心老爷回来责问郡主您……咱们老爷真给劲儿。”凝心在一旁说。 “还得是亲爹!”容心羽表示赞同。 容溯以雷霆旋风之速席卷二房,将里里外外都砸了个稀巴烂。 就连锅碗瓢盆都没留一口完好的。 出来的时候,看见容心羽站在门口,愣了一下。 而后赶紧上前:“乖女儿,你怎么过来了?” () 第300章 你还是想让我退婚! 容心羽笑着迎了上去:“怕爹被人欺负,跟着过来助阵了。” 容溯闻言心口一暖:“还是我女儿孝顺。” 带着容心羽就往外走。 行至门口的时候,对外喊:“以后这家不姓容,他们本家姓陈,还望诸位口耳相传。 我镇西公府容氏,目前只我容溯一房人!” 丢下这话,就拉着容心羽离开。 围观群众不禁对着破败的陈家指指点点—— “这容……这陈家以后怕是彻底没落了。” “从被赶出当时的威武侯府起,便已经不行了。” “今日被砸都是小事,私盐的案子还没有结呢,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咱们还是避着些吧,以免惹麻烦上身。” 容心羽与容溯从巷子里出来,人声逐渐落在身后。 容心羽道:“爹,晋王……哦不,现在该叫明德郡王了,估计他回头会找您。” 容溯皱眉:“昨个进宫,皇上问我要不要见一见你姑姑,我没见。 你放心吧,爹不会因为忌惮他皇子的身份,就让你受委屈。” 容心羽听出来,夏帝虽然为了维护她,贬了贤妃为昭仪。 但是他真正器重忌惮的是容溯,肯定得试探一下他的口风。 容溯不见,便是不将这个妹妹放在眼底。 容昭仪,彻底没了容溯这个依仗。 容心羽不禁道:“爹,您不会单纯为了女儿吧? 这叫女儿心里难安啊,会不会对您的官途有影响? 到底,他还是皇子……” 容溯眸光微动:“皇子?” 那也得看什么分位的皇子! 但是在大街上,也不方便这样对女儿说太多。 容心羽却听出他语气里的三分嘲讽,立时就懂了。 容心羽又问:“那爹,您这次回来,会在盛京待多久呢?” 容溯微微沉吟,看了眼容心羽,道:“等过了年再说吧。” 容心羽听这犹豫的语气,微微诧异。 作为边关守将,本就不应该太长时间离开驻地。 他这不确定什么时候回的样子,是因为什么? 京中有大事需要处理,还是说,边关职位会有变动。 容心羽一下子就想到,古往今来一些名将遭受的飞鸟尽,良弓藏的例子。 容溯今年才四十出头,正是男人青壮,最得力的时期。 这个时候退下来……容心羽无法与荣养联想到一起。 正出神,发现容溯停了下来。 容心羽随即朝不远处看去,就看见了一行拦路的。 “妹婿,真的是你!” 刚刚照面,龙跃就激动的迎了上来。 容心羽神色平静的扫了眼他身后,龙云双与其兄长都跟在后头。 一群人,分明是故意在这儿守着的。 不过西慈胡同离报春胡同不远,容溯闹那么大的动静,这边也很难不知道。 龙跃之情溢于言表,一副亲人重逢,感动的要落泪的模样。 几步到了跟前,就要握住容溯的手,与他来个相见欢。 容溯冷眼看向龙跃抓在自己铁臂上的手,身上顿生一股无形煞气。 明明什么都没有说,龙跃就是脸色一白,下意识缩回手。 “妹夫,你这是?” “什么妹夫?”容溯大着嗓门呵斥。 龙跃嘴唇一颤,本能往后又退了一步。 龙云双与两个龙家公子连忙到近处。 龙云双刚张嘴:“姑父……” “什么姑父?”容溯又是一声呵斥。 “你们怎么还有脸叫出口?”容溯质问。 指着龙跃一群大骂:“趁着我不在,顶着我镇西公府亲戚的名占尽便宜。 完了不思感恩,还欺负我唯一的女儿。 欺负你亲妹妹拿命换来的唯一女儿——你们有什么资格挡路认亲? 真是岂有此理,容追——把老子的大刀拿来!” 容追上前一步,耿直递刀。 容心羽眼睛大瞪,急忙上前阻拦:“爹、爹你冷静,法制……朝廷。 咱不兴这样当街杀人啊!” 但是容溯速度更快,直接抽刀,抬手就朝龙跃劈去。 “啊——”龙跃惊恐尖叫。 “啊,杀人啦!” 周围也是惊叫声一片! “钉”的一声几乎被声潮淹没,随后,龙跃头上金冠被从中劈裂。 龙跃吓得屁滚尿流,跌坐在地,披头散发,脸色惨白。 一阵腥臊味顿时在空气里弥散。 容心羽惊讶的收回手,捂住口鼻后退。 有那么一瞬间在心底啧啧啧:这要有人质疑自己身份,说她与容溯不是一脉相承的亲生父女,都没有人信吧! “爹!”龙云双几人也是脸色煞白,急忙上前。 容溯这时收回刀,冷冷瞪着龙跃:“就这便吓尿了? 那哪里来的胆子,敢欺负老子的女儿?” 龙跃刚才真的以为自己要血溅当场,三魂吓掉了七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龙云双几个,见容溯如此做派,哪怕心中屈辱,也没有人敢吱声。 毕竟,容溯已经收了刀。 他们怕容溯再拔刀,不一定杀人,却必定又是一场羞辱。 容溯不认亲,强权底下,他们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比舆论,比流言蜚语? 龙云双已经吃过亏,不想再尝。 “女儿,咱们走!”容溯道。 “好的,爹!”容心羽连忙应声跟上。 龙云双望着父女二人远走的背影,心中屈辱又无力。 她本以为,容溯多少还顾念一些姑姑在世时的情分。 只要她们能跟镇西公走动,容溯帮忙稍微说句话,顾鎏陵便不会对龙氏商行逼的太紧。 看来,此行不通,还得想别的办法…… 而不到半日,容溯归京,出族继弟,又与妻族断绝的消息便传遍盛京大街小巷。 关于容心羽与这两家闹翻的事情,早就不是新闻。 尤其在知道,侯府里原来那个老夫人,竟然早就已经改嫁。 不过是看在上一辈的份上,让她寄居在原先的威武侯府,一时间都道容溯好气量。 至于龙家这边,龙云双一个未嫁姑娘,与太子勾勾缠缠。 进也不进太子府,能是什么好人? 只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至于容家父女,人家为国为民,又出力气护国,又出银子赈灾。 还有前几日夏帝颁发的新医令,便是广传牛痘防治天花,其功在干秋后世。 听说,都是容心羽无私贡献出来的。 这父女二人要是还能被人诟病,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 这是后话…… 容心羽父女二人回到家,容溯遣退了下人后,便愧疚的看着容心羽。 “女儿啊,爹对不起你。”容溯感慨。 容心羽笑着安慰道:“爹啊,您就别再说这种话了。 你没有对不起女儿,女儿如今风光无限不都是您给带来的? 你看这盛京城内,有哪个女子走路敢有女儿横?” 容溯愣了愣,诧异的去看容心羽。 见女儿又朝自己竖起大拇指说:“公主找茬,对着女儿都不敢呛声。 女儿借您的身份便利,锄强扶弱,干了一些咳,可能不大体面的事情。 只要您不觉得有伤门风,女儿日子过的不要太快活。 而这不正是您希望的吗?” 容溯一拍桌子:“谁敢说我女儿有伤门风?老子呸他祖……” 后觉在女儿面前这样说话太粗鲁,忙又清了清嗓子道:“有爹给你撑着,看还敢在背后说瞎话!” “这不就结了!”容心羽笑眯眯道。 笑着笑着,就见容溯看着自己的眼神从慈爱逐渐变得忧愁。 “怎么了爹?”容心羽不免问。 容溯道:“你在家还好,爹这心里担心你嫁人以后啊! 这嫁了人,还是嫁给镇国公府那样显赫的老世家,爹怕你再没有现在这样恣意了。” 容心羽摆摆手:“人要一直恣意,那也没那么大的精神力。 爹,你就不必想太多了。 顾家伯母人挺好的,您放心吧,他们都不会太为难我的。” 容溯却还是叹气,眸光闪了闪道:“你若是现在不想嫁,或者想换夫婿……” 容心羽十分诧异:“爹,你在说什么啊? 礼都走完了,我还有六天就嫁了,这玩笑可不兴开呀!” 心道,昨夜顾鎏陵到府这坎这这么大吗? 以至于,让容溯气到要换女婿? 容心羽不觉得,这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是个孩子气的。 不禁细看容溯的神色,就见容溯眉头皱成了川字。 容溯很是踌躇的道:“爹觉得,那小子太……太眨眼了些。 听说以前就有不少姑娘稀罕,你这后宅往后怕不得会安宁。 而这小子年纪轻轻有此等地位,其才智自是不容小觑。 爹怕你,怕你算计不过他,会吃亏!” 容心羽挑眉,神色逐渐严肃的看着容溯,没有说话。 容溯眸光闪烁,没有敢与女儿对视。 容心羽坐到了容溯对面,手臂搭在桌案上,往前凑了凑。 眯眼问道:“爹?是圣上反口,想收回赐婚圣旨不成?” 容溯忙说:“君无戏言,怎能轻易收回圣旨? 但是你……你若是想反悔,爹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容心羽皱眉:“爹,你是认真想让女儿退婚的吗? 如今不是来征询女儿的意见,而是您已经决定好了,如今在委婉的下通知?” 容溯赶紧说:“我没有,我没有逼你退婚,这不为你好,在跟你商量吗。” “哦?”容心羽挑眉,“为我好? 那我说,我觉得顾鎏陵挺好的,没有想过换人呢?” 容溯又说:“你确定了解他了?” 容心羽听这话:“你还是想让我退婚!为什么?” () 第301章 谁更惨? “这……”容溯吞吞吐吐的。 容心羽见他这个样子,拍拍手,朝外扬声喊道:“来个人!” 容溯一愣,就看见顾珩御走了进来。 容溯立时瞪大眼,忙将顾珩御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人谁?” 据他阅人经验,这进来的绝对不是普通府卫。 当是沾过人血的,武功大约都不在他之下。 府里什么时候进了这样的人才? “小的顾珩御,见过公爷!”顾珩御抱拳朝容溯恭敬的行礼。 “你哪里来的?”容溯警惕的将顾珩御上下打量了一遍。 顾珩御看了眼容心羽。 容心羽开口道:“宫里昨夜发生了何事?” “闺女!”容溯惊喊一声,继而紧张的跑去关起正厅的大门。 并且对外呵斥:“守仔细的!” 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女儿灵澈的眸子里透着一股早就看透一切的睿智。 容溯一时觉得头疼。 这女儿突然变聪明,不是……女儿不装傻了,可真不好糊弄。 容心羽对顾珩御道:“你说!” 顾珩御继而道:“舒大人那边,已经将所有资料递交给了圣上。” 容心羽微微诧异:“舒靖廷递上去了?有哪些?” 顾珩御道:“顾副都督掉包乌州知府,林家故意窝藏耍心机,试图借此胁迫拉拢舒大人。 等等……还有所有能指认太子的铁证,包括当年三皇子蒙冤受屈的证明。” “这是舒靖廷突然决定的,还是顾鎏陵那边的意思?”容心羽又问。 顾珩御眸光微动,说道:“主子让您不要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容心羽便知道,这是顾鎏陵的意思了。 这事情走向,好像是想迎三皇子回朝取代太子似得。 分明又是将太子与林尚书一派,直接摆在明面上彻底撕破了脸。 三皇子想成功隐身,等舒靖廷将太子弄倒了再回来做好人? 顾鎏陵不允许! 他得让夏帝知道,三皇子从来都不安分! 容心羽想,夏帝身边应该是另有人在查太子的。 夏帝若是想治太子,京营如今派系不定,他敢用的怕只有容溯! 而昨日,容溯受诏回京。 顾鎏陵便立即嗅见了风向,于容溯进宫前后脚安排了舒靖廷送更多的证据。 趁着这个机会,把舒靖廷扶为夏帝心腹重臣。 这样一来,顾鎏陵在夏帝这边稳了一步棋。 至于他自己于这件事中的立场:不是太子一派,因着与太子的关系,也不可能被三皇子一派信任。 在这两者博弈之间,特殊又尴尬,却又可见赤诚忠义! 顾鎏陵不能自己表忠心,还得看夏帝,如何拿他偷换乌州知府这件事来摆他的位置。 若是夏帝认可他,这容家女婿他便可以继续当。 反之,就该是容溯如今劝退她的情况了! 容心羽这时看向容溯,却见他满脸震惊:“闺女,你们……他他说的主子是谁? 你们,他怎么告诉你这些?” 容心羽睨了这位亲爹一眼:“爹,你猜呢?” 容溯一愕,指向顾珩御:“他他是……” 容心羽跟着道:“爹,若是陛下没有暗示和下密令,女儿这婚是必定要结的。” 容溯闻言惊讶:“你当真想好了?” “嗯!”容心羽轻应,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并且从容溯这表现里看出,这并非夏帝的意思,而是容溯单方面的意思。 容溯大概是不想容心羽加入顾家,卷入这些是非中去。 “你先退下吧!”容心羽道。 顾珩御应声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容溯激动道:“女儿啊,你和那小子?” 容心羽认真的看向容溯:“爹,我跟你讲讲,我与顾鎏陵相识相知的一些经过吧。” 今天不跟容溯交代清楚,就怕他私做决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容心羽花了半个时辰,跟容溯讲了自己与顾鎏陵解决乌州灾情的经过,以及顾鎏陵在乌州的表现。 立意明确一个:顾鎏陵是有些手段,但都是为国为民。 至于自己与顾鎏陵契约婚姻……估计没有一个父亲能够接,不提也罢。 而且走到今日,容心羽估计自己与顾鎏陵也做不了假夫妻了。 还有顾鎏陵的真实身份……以免节外生枝,暂时也没有说。 容溯听完,许久才道:“所以,女儿你是因为他的人品选的他?” 容心羽道:“对,女儿虽然不敢确定他是否有其他私心。 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他所考量顾虑的方向是最正确的。 不为帮他,也是为了传承爹您为为国为民的意志。 咱们立场相同,女儿觉得选他当也是不错的。” 容溯皱眉道:“女儿啊,你还太年轻,想的简单了。 爹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 若非有沟壑难填的野心,年纪轻轻,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他背弃的不仅仅是自己姐夫,还是一国储君! 哪怕做的是好事,他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还是算无遗漏,保证自己能在太子落马后全身而退? 帝心难测,镇国公府可是太子妻族! 而太子此罪,可诛灭九族啊。” 太子的九族,那肯定不能往皇室那边朱的。 倒霉的只能是太子府以及妻族这边的镇国公府了。 容心羽不担心这个,而是讶异于容溯的敏锐。 这亲爹看来并非他表面那般粗糙啊! “皇上是怎么跟您老人家说的呢?”容心羽问。 容溯眸光微动,实在不想提。 容心羽一笑:“爹你难道还怕皇上诓骗你嫁女儿,事成之后,将咱们一道囊括在太子九族里?” 容溯立即惊吓的站起,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警告道:“这可不兴瞎说! 你这丫头,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容心羽摊摊手:“这也不在外面啊,不就咱们父女二人?” 容溯看看容心羽没心没肺的样子,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当真要嫁?”容溯再三确定。 容心羽笑着道:“爹,若是陛下真存了那样的心思,会因为女儿不嫁就能躲过去? 这婚是陛下赐的,而太子涉案在更早之前,他当早就有所察觉了。 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他老人家还要赐婚? 并且,将京营如今的权利大部分交给了顾鎏陵?” 容溯一愣,不禁被问住了。 () 第302章 出嫁 “您手里有兵在外,顾鎏陵现在城里也有,您说若是你俩联手……”容心羽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是容溯却是神色俱震。 容心羽又说:“若非绝对的信任,陛下当不敢这样放心你们吧。 爹您再想想,您与陛下的筹码哪边更重? 一旦赌输了,谁更惨?” 容溯被问的久久无言,看着容心羽几番张嘴。 想着记忆中那个蹦蹦跳跳,天真烂漫的女儿,一时都不敢相认。 容心羽心头微动,开口道:“爹,女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不然,活不到今日。 您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有些道理应该比女儿更懂。” 容溯心头一震,想着刚才顾珩御的话。 他这闺女与顾鎏陵二人之间之深,恐怕不是退婚就能掰扯清楚的。 最终叹了口气:“也罢……” 容心羽见容溯妥协,脸上露出甜甜的笑。 心里却在想,顾鎏陵选这个时候把证据递上去。 是突然良心发现,想给她一次选择权,到底要不要嫁进镇国公府与他共患难吗? 容心羽此时很想问顾鎏陵要一个明确的说法。 可是,等啊等。 两条亵裤还没有帮顾鎏陵缝完,便到了出嫁这日。 一大早有人来叫的时候,都还在做梦。 梦里,容心羽看见自己被姜岳阳抛下窗外的东西砸破脑袋,而后昏沉了七日。 这七日其实原主已经不在,是她穿过来了,当时鲁氏趁机下毒。 她本能对这世界排斥,便任由毒素发作,想看看能否回去原来的世界。 梦里疼的昏昏沉沉的时候,看见一个天神般的男子入了帐。 男子眼神冰洌,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掐着她的下颌,硬喂了一颗解药,救了她。 因为死不回去,只好赶鸭子上架成为了威武侯府的嫡女。 她因为伤了脑袋,破了点相。 鲁氏闹到御前,要姜岳阳负责。 她与姜岳阳互相看不上,害怕成亲不到三天就忍不住闹出丧偶的悲剧。 正好顾鎏陵要帮姜岳阳负责,她便应了。 而她也是那个时候知道,那夜硬将她从鬼门关拖回来的人就是顾鎏陵。 婚后最初,二人相敬如宾,甚至互相防备勾心斗角。 而后,经历各种合作:一起赈灾、治疗民间各种疫病、推广后世技术。 此间,二人逐渐交心。 成亲半年后的某一夜,喝了点小酒,顾鎏陵就借着酒力主动献身。 她半推半就,几乎要在梦里羞醒。 可是刚刚想一亲芳泽,顾鎏陵俊美的面容变色,瞬间爬满诡异的红纹。 容心羽一下惊的睁眼! 看着帐顶,还有些失神。 原来是噩梦啊…… “郡主。”这时,锦悦来到跟前,将帐幔拉开。 容心羽看向窗外的天色,问道:“这么早,有人找?” “是呀,未来姑爷找!”锦悦掩嘴笑。 容心羽揉了揉眼,想着顾鎏陵有什么急事,要这么早? “郡主,今日您成亲啊!”锦悦提高了一些声音提醒。 容心羽一下自榻上坐了起来。 看见不远处挂着的大红嫁衣,这才彻底清醒。 “睡迷糊了!”秦簌这时也带着人走了进来。 是睡迷糊了,容心羽想。 “醒醒神,等会要上妆。待天明,你那些小姐妹也当会来为你添妆。”秦簌慈爱的说道。 “这就起!” 容心羽说着已经下了榻,主动梳洗。 上妆之前,凝心端来一些吃食,让容心羽先垫着。 秦簌在一旁说:“少喝点水,不渴就行,今日恐怕会有很多不方便。” 容心羽乖顺的配合,总之尽量让繁复的程序简单通过,不自己给自己惹麻烦。 秦簌还怕她坐不住,劝说了几句:“一辈子也就这一回,你且忍着一些。” “嗯嗯嗯!”容心羽答应着。 秦簌却又开始眼圈泛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容心羽笑着安慰:“师傅,我又不是远嫁,不至于吧。” 风若非这时走了进来,看了眼秦簌,笑着道:“等你自己将来做了娘,就能理解你师傅的心情了。” 容心羽发现,风若非说这话的时候,眼里仿佛也有泪光闪过。 容心羽心中疑惑不已。 秦簌从小看着原主长大,视她为亲女。 以为她嫁了人,以后走动再不能如之前方便,所以有些怅然。 风若非怎么也? 容心羽不动声色,却不免对风若非多了几分好奇。 天亮没有多久,就陆续有人上门。 秦簌在后院守着容心羽,风若非则在前厅帮着容溯待客。 容心羽就负责在闺房内坐着,坐累了就起来走两步。 来添妆的人里头,端仪与云曼月是最先到的。 端仪一进来,就将容心羽上下打量了一遍。 一边打量一边颔首:“我娘说的不错,这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候,就是嫁人的时候。 阿羽,你今天真的是太美了。” 容心羽看了眼镜子里自己煞白的脸,实在没有欣赏点。 只笑道:“行了,我懂你的祝愿,场面话咱就不说了吧。” 端仪与一旁的云曼月就掩嘴笑。 二人随后送上添妆,端仪送的是水头很足的粉紫翡翠头面。 云曼月送的是一盒粉色东珠,以及两块有市无价的墨锭。 端仪看了眼道:“还是你们文人懂风雅!” “你们文人?”白盈夏自门口进来,“难道咱们不算是同窗吗?” 端仪笑道:“你好意思说,你与盛京第一才女一个学堂,结果天差地别。 你又好意思说,和盛京第一人是同窗,结果人家逃课月考都比你好?” 白盈夏一愣,继而道:“那还是算了,我应该没有读过书。” 都知道二人是在打趣,屋内和屋外的小姑娘都笑成一片。 这点上,让容心羽觉得比较辛苦。 脸上妆容太厚,稍微嘴咧大一点,就要补妆。 日头渐高,又陆续来了好些添妆的小姐妹。 多为平时交好,还有书院里的同窗。 宋青鸢带了两分过来,另一份没有明说,但容心羽知道是宋青阙的。 宋青阙此前说过,她的身份特殊,并不适合出席这场合。 容心羽无所谓,却不想她为难。 因为今日人多而杂,自己未必顾得上她。 差不多接近正午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喊:“快快,新郎官到了,快把门给堵住。” 容心羽由小姐妹们陪着说话,一直都没有出嫁的感觉。 到这会儿,听见这话,看见一群小姐妹蜂拥到门口,不禁愣了下。 这才有了点紧迫感。 本想说,请大家不要太为难她男人。 迟疑了一下,最终也只是一笑。 很快,顾鎏陵带着一众青年到了闺房门口。 容心羽就听见一片尖叫,一群姑娘们此起彼伏喊着:“哇,太好看了吧!” “顾副都督不愧是盛京第一美男子!” “啊啊啊,怎么能这么好看?” 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的赞美,容心羽都怀疑是顾鎏陵的毒粉混进来了。 这时,临冬凑到容心羽耳边,小声道:“郡主,咱们应该不必担心新郎被抢吧?” 秦簌当即给了临冬一个爆栗子:“让你瞎说!” “哎呦!”临冬吃痛捂头,咧着嘴没敢再胡开玩笑。 “快快快,把新娘子的头盖盖上。”屋里喜婆喊着。 容心羽便觉得视野一红,什么也看不大清了。 一时听见外面说,镇西公请了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舒靖廷来出题刁难新郎官。 有人打趣,容溯这是不是舍不得嫁女儿? 一时又听说,顾鎏陵只答了一题,反制了一题。 因为舒靖廷没有答上来,于是后面准备好的两题也没有再问。 容溯气的不行! “不行,不能这么轻易就过去!” “你来跟我指定的人比武——” 容心羽在屋内都听见容溯的吼声,都有些坐不住。 这个爹,不会真要找顾鎏陵比武吧? “不要急,师傅去看看!”秦簌说了一声,便出去了。 容心羽刚想掀盖头,就被流云拦住:“郡主,这盖头盖上了,可只能新郎才能掀起,不然不吉利。” 容心羽便安静坐下来。 而屋外,此时已经有些剑拔弩张。 却是容溯单方面的。 “容追,你上!”容溯沉声道。 “是!”容追答应一声,就要上前。 “上什么上?容溯,你差不多得了!”风若非在一旁呵止。 容追一顿,看了眼容溯。 容溯也是气势一弱,看看风若非,又不甘心的瞪向顾鎏陵。 而顾鎏陵一身大红喜服,金冠束发,衬托的本来就俊美无暇的容颜更添几分艳色。 但是,又因为他阳刚的气度,以及身高优势。 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女气。 这样的男人,就连男人看了都觉得扎眼,更别说那些未婚小姑娘了! 容溯越看越不顺眼,就觉得这样的男人过日子是不行的。 明知道不能阻止,就这么让他把女儿带走,实在不能甘心。 “都闹这么久了,该放人进去了。”风若非说。 “还没完呢,哪能这么便宜他?”容溯说,但是面对风若非的时候,声音明显放矮了一些。 又见顾鎏陵从容的站在那里,面不改色的,心里尤为不得劲。 这小子,怎么一点不着急呢? 是觉得他容家女今天非嫁不可是不是? 顾鎏陵见容溯眼神不善,便拱手朝其恭敬有礼的道:“岳父大人息怒,小婿愿意接受任何考验。” 期间面上带笑,没有任何的不满之色。 容溯赶紧就说:“你也听见了,他自己都要比。” 风若非秀眉皱的厉害:“给你个台阶你就下吧,你别把阿羽逼出来跟你急。” () 第303章 成亲又如何? 容溯一怔,更虚了。 这时秦簌出来:“文斗即可,比武的话将喜服打坏了,这亲还成不成了呢?” 容溯一时不说话了。 别人的劝他可以不听,但是这两位,他却是一个都不敢怠慢。 “行了行了,赶紧放姑爷进去吧。”风若非推开容溯,秦簌立即帮忙开路。 顾鎏陵朝几位长辈深深一揖,这才往里踏过门槛。 待看见屋内坐着的红衣女子时,顾鎏陵的眸光不由得变软。 “新郎迎新娘出门!”喜婆在屋里扬声喊。 一般女主出嫁,由族内兄弟背上花轿,期间脚不得落地。 但是容心羽并没有别的兄长弟弟。 所以,便当由顾鎏陵这个新郎亲自背出门。 容心羽透过丝绸的盖头,隐约看见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走近。 而后,在她身前蹲下,露着宽阔的后背。 容心羽透过盖头下面,看见顾鎏陵的耳垂透着淡淡的粉色。 不禁一笑,跟着起身轻扑上他的后背。 顾鎏陵下意识托了一下她的大腿,将人背稳了。 容心羽忙勾住他的脖子,趴在他一边肩膀上。 二人气息相近,怡人的香气将二人环绕。 没有言语,周围甚至很嘈杂。 但是,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彼此鼓动的心跳。 温烫,又带着雀跃。 “当心着,干万不能让新娘脚落地。” “送新娘子出门!” 容心羽看不清路,但是背着她的人脚步沉稳,她几乎没有感受到颠簸。 很快,来到花轿,容心羽被放了进去。 “大概要绕两圈才能到家。” 安置好容心羽的时候,顾鎏陵掀着帘子,低磁的声音传来。 容心羽透过红绸,大概看了面前人一个轮廓。 轻轻应了一声:“嗯。” 顾鎏陵看着轿子里端坐着的人儿,落下帘子的动作都不由得放轻。 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幅度稍微一大,便要惊醒彼此。 又多看了一眼,才翻身上了扎了红绸的马儿。 这很寻常的一幕,落在门口送嫁的很多人眼底。 端仪捧着心道:“看见没有,看见没有? 新郎官看咱们阿羽的眼神! 以后谁还敢说闲话?” 什么闲话?即使不点名,许多人也都心知肚明。 云曼月最后看了一眼马上姿容绝尘的男子,垂下了眼睫。 像是想起什么,朝右边看了一眼。 那边容溯在抹着眼泪,哭的有点凶,尤其在花轿抬走后,直接嚎啕出声。 好几个莽汉上去哄,都没有哄住。 舒靖廷站的离这喧嚣很近,但是眸光沉静,目送着花轿走远,很久都没有移开。 云曼月愣了愣,心中惊跳,随后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眸光。 心里一直压着的石头,此时此刻,却是松了一些。 她想,这样挺好……谁也不会对不起谁。 而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龙云双戴着面纱,手心早已被自己掐破。 “小姐,咱们回去吧?”红绡在一旁劝。 龙云双嗤笑:“成亲又如何?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戏而已!” 红绡欲言又止,知道自家小姐对郡主的婚事魔怔般的否定,根本听不进任何劝。 到底什么都没说。 镇西公府嫁承云郡主,声势浩大—— 此后路人回忆,说十里红妆绝不为过。 听说,为此将三条街的接亲路绕了两圈,才将聘礼加陪嫁全部抬进镇国公府。 还听说,容心羽的师傅秦簌与姨母风若非添妆十几间铺子和百亩良田。 有人赞这两位高义,待故人之女如亲女。 这二人笑说,都是当年龙音入股的资产发展的,如今不过还当初的恩。 入股资助这件事,外人没法说是挣是赔。 龙音已经不在,当初的手帕交还记着,很是难得。 于是,这段十几年前的托孤、姐妹情被广为传颂。 外人想不到,这是容心羽将龙音部分遗产过明路的一个方法。 半个时辰后,镇国公府内。 顺利走完程序,容心羽被顾鎏陵牵着入了洞房。 刚在喜床上坐稳,盖头就被秤杆挑开。 容心羽微掀羽睫,便与顾鎏陵灿亮的星眸对上。 二人相视一笑,期间有温情流转。 随后,由着喜婆唱礼。 又将早生贵子、吃生饺子的程序走过,这婚礼才算彻底礼成。 喜婆这时眉开眼笑道:“大家都出去吧,让新娘子与新郎官独处片刻。” “对对,请大家到前面吃酒。”吕氏在一起帮着待客,又让顾玲珑招呼好她的小姐妹。 母女二人早就商量好似得,非常有默契的带走了所有宾客和亲戚。 丫鬟们见状,也都自觉的退到了房门外面。 一下子,新房内便只剩下容心羽与顾鎏陵二人相对而坐。 容心羽见顾鎏陵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脸颊微红道:“今天的妆容是不是有点奇怪?” 顾鎏陵道:“和平时一样好看,但你若是觉得不适,可以清洗了。 咱们卧房右边过去,便是浴室。” 容心羽看了眼右边,倒是记得一点。 上回她受伤,在这间房里住了一夜。 “等会不必我见什么客了吧?”容心羽问。 顾鎏陵唇瓣微弯,抬手帮她取下发上的凤冠。 说道:“不必担心,累的话,等会梳洗了,你便在新房休息。 外间的事情,自有人处理。 不会有人来打扰。” 顾鎏陵将凤冠放在一旁的桌案上,又斟了两杯酒回来。 容心羽很自然的接过。 待顾鎏陵在身边坐下,便主动伸了手臂过去勾住他的。 顾鎏陵眸光微深,而后与容心羽交互着喝起了合卺酒。 酒水入喉,容心羽愣了下:“是米酒。” 顾鎏陵接过她的杯子,放到了一旁,温声道:“嗯,你说十八岁之前禁酒。 这是很温和的米酒,没有劲道。” 容心羽闻言一愣,心头一暖。 继而笑弯了眉眼:“我选的夫君可真是体贴入微。” 顾鎏陵星眸溢彩,唇瓣上翘,回过身,一步步朝容心羽走。 容心羽就觉得他眼神亮的惊人,陌生又熟悉,下意识往后挪了一点。 就见顾鎏陵到了跟前,微微朝她倾身,柔声道:“娘子,再叫一遍。” 容心羽脸颊一红,感觉那口米酒真没什么劲道,还没有他故意撩人的声音醉耳朵。 容心羽眸光微转,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故意贴近他耳边吐气如兰道:“晚上叫给你听?” () 第304章 闹洞房 话音方落,就被压倒榻上。 容心羽紧紧勾着顾鎏陵的脖子,将他一块拉了下来。 一个炽热的吻落了下来,如星火燎原,让容心羽一时招架不住。 只顺从本能的回应…… 好一会儿,顾鎏陵才微微松开,容心羽得此喘上气。 才睁开迷离的眼,容心羽呼吸未定,便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鎏陵一愣,眼中深色稍退。 容心羽忍着笑,抬手去擦他的唇瓣:“你收拾一下再出去吧。” 就见顾鎏陵抬起指尖轻拭了下唇瓣,继而笑道:“好,你也去。” 容心羽一顿,赶忙捂住嘴。 是哦,她自己涂的口脂,能比他好哪里去? 容心羽觉得好笑的推开顾鎏陵:“起来了……” 顾鎏陵身子往旁边一侧,这才放开了人,含笑看着她跑到梳妆镜前。 “娘唔……” 正在这时,从屋外传来动静。 顾鎏陵转眸看了过去,就见两个人影隔着门一晃。 而不用出去,只听声音,就知道是他的好娘亲和妹妹。 容心羽也听见了,看向顾鎏陵:“估计是找你出去招呼客人,你应该来了不少同僚吧。 你先过去吧,我稍微梳洗一下。” 顾鎏陵眉眼微弯,轻应了一声好,这才自榻上起来,整理有些凌乱的喜服。 容心羽走到他身边,用帕子帮他擦了擦唇上晕染开的口脂。 顾鎏陵便静静看着他,缱绻的眸光里映着她绝俪的小脸,此时此刻是唯一。 容心羽垂着羽睫,完了笑道:“好了,可以出去见人了。” 而房门外,吕氏捂住顾玲珑的嘴,刚将她拖到一边。 压低声音问:“你来干什么?” 顾玲珑无辜道:“前厅那么多客人,您今日是当家主母啊!” 吕氏眸光一闪:“哎,知道了,这就去了。” 说起来还有些不情愿。 顾玲珑又满脸不解的问:“娘,您当着嫂嫂一群婢女的面,堂而皇之的扒门缝,这样不好吧? 嫂嫂这才刚进门。” 吕氏眸光闪烁的厉害:“小丫头,不懂不要多话。” “娘!”这时,顾鎏陵的声音传来。 吕氏一阵心虚,但是转头的时候已然换上笑脸。 瞪了顾玲珑一眼,给予警告。 这才对顾鎏陵道:“陵哥儿啊,不多陪阿羽一会儿啊?” 顾鎏陵看着这个娘,弯唇道:“那可以不去前面待客吗?” 吕氏立即眉开眼笑道:“你不想去便不去,有你爹与祖父,还有外祖父照应着呢。” 顾玲珑在旁边睁着眼睛:“这样好吗? 刚才好几个哥哥的同僚问哥哥人呢,还有人撺掇阳表哥过来闹洞房。 哥哥总得去招呼一下吧。” “都是小事儿!”吕氏甩帕子,笑眯眯的看向顾鎏陵,“你想陪阿羽,你就去。 外面就是天塌下来,你都不必管。” 她真是急死了! 干盼万盼总算盼到今日儿子大婚,巴不得儿子儿媳妇立马就洞房。 让所有牛鬼蛇神,乌七八糟的小三四五彻底断了念想。 外面那些客人,又不是没有人招呼。 还能顾鎏陵不在,就不吃酒了? 越想越坚定,吕氏就要把顾鎏陵推回新房。 正在这时,听见一阵哄闹声。 吕氏一转头,就看见一群年轻公子往这边来了。 姜岳阳被推在最前头,一路哇哇大叫:“我说了我不去,你们要闹你们自己闹,别拖我下水。 撒手,都给老子撒手!” “你表哥成亲,你不去闹洞房?你之前不是还说唔……”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姜岳阳一把捂住嘴:“别之前,好汉不提当年勇!” “岳阳,你什么时候新媳妇似得扭捏了?” “就是啊,这不像你啊!” “你们要去,你们都自己滚去——” 姜岳阳不客气的踹了说话的一人一脚。 一转头看见顾鎏陵,立时吓得往后一退。 一旁的大公子顾鎏慎还笑着打趣:“你就这么怕你二表哥?你二表哥又不会吃人!” 说着看向顾鎏陵:“这大喜的日子,就算小打小闹,你二哥当也不会跟你计较。” 顾鎏陵却是眸光淡漠的落在这个二房堂兄身上,淡淡的开口:“想闹洞房,也不是不行。” 顾鎏慎顿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就听顾鎏陵又说:“来打一架,赢了的允许你们过去跟嫂子问个安。” 姜岳阳第一个往后退了三步:“算,我就算了,等得空我再来问表嫂安。” 其他人立时都讪讪的,还打一架? 分明是上前挨揍吧! 一个个连连摆手,有机灵的忙说:“呵呵呵,顾二哥我们不知道新嫂子喜静,还是算了。 那那祝您和新嫂子新婚快乐,我们我们去前面吃酒。” 一行人嘻嘻哈哈,强装镇定,勾肩搭背着溜了。 一时就剩下顾鎏慎,还有一直没有吱声的林淮释。 林淮释这时朝顾鎏陵拱手:“恭贺顾副都督新婚,来喝两杯?” 顾鎏陵看了眼林淮释,淡应了一声:“走!” 他这话一出,顾鎏慎眸光闪了闪,只好跟着一起往宴席去。 吕氏在后面咬牙:“二房又不做人!” 讲的就是顾鎏慎这个二房长子! 虽然顾鎏慎平时看起来规规矩矩,那也是武举的时候被顾鎏陵打掉了牙齿。 而本来有多心高气傲,吕氏始终记着。 在她看来,二房的人是一窝白眼狼。 最多分为明着找麻烦,和憋着暗地里使坏两种,没有一个好的! 带着一群纨绔来闹洞房,能安什么好心? “玲珑,你也去前面吧,我进去看看阿羽。”吕氏说,“这第一天进门,我怕她有不习惯的地方。” “那我陪你一起去!” 母女二人刚想往新房走。 “玲珑!”这时,又一道唤声自身后传来。 母女二人回头,一看见来人,吕氏脸上热切的笑容就收敛了几分。 只因为,陆悠月与几个年轻男女走了过来。 到了近处后,一起朝吕氏行礼:“见过伯母。” 吕氏挂着客气的笑:“大家都不必客气,你们不在前面吃酒,怎么到这里来了?” 陆悠月语音柔婉的道:“伯母,师兄弟姐妹们听闻弟媳风采,所以都想来见一见。 晚辈也准备了新婚贺礼,想要送给弟媳。 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跟在陆悠月身后的一行人,正是顾鎏陵的同门师兄弟妹们。 闻言跟着附和:“是啊,听说师嫂可漂亮了。 伯母,您不知道,以前在师门多少人倾慕陵师兄,陵师兄却从来不多看一眼。 所以,大家都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得陵师兄青睐。” “那一定是天上的仙子吧!”另一人说。 吕氏脸上挂着笑容:“那可不是吗,此前我儿媳在乌州赈灾救民的时候。 那里的人都这么叫她! 你们将来路过那边,提及承云郡主可能没有几个人认识。 但你们若是听见小孩子说,天上下凡来济世救人过的小仙女,那一定是我儿媳妇。 江南的磨浆水车都是我儿媳妇画图让人造的。” 当她听不出这些的意图吗? 想故意将人捧的高高的,而后来句“不过如此”。 那她就把高台亮出来,看看这些人能不能比天还高? 有人闻言脸色一僵,不说话了。 有人却一脸惊讶:“师嫂如此厉害?” 吕氏就跟这个表情还算真诚的多说了两句:“前不久,朝廷推广的医令你们听说了吧?” 对方颔首:“听说过了!” 吕氏骄傲的拍着胸脯:“那方法也是我儿媳妇提出的! 你们这些小年轻多行走于江湖,当比我们这些圈在盛京里的女眷见多识广。 厉害与否,相信更会评定。” 吕氏觉得这些人都没有资格说她的乖乖儿媳。 但是不打这个脸,她不得劲。 说这话的时候,尤其看着陆悠月。 陆悠月却是面色平静,始终挂着温婉的笑,一脸的崇拜。 吕氏都不禁愣了下。 暗道这个小姑娘真能隐忍,此前闹成那般,如今还好意思上门,笑得跟没事人似得。 哼,但她可不会被此女的表象蒙蔽。 想进门找她儿媳妇麻烦?休想! …… 新房内耳房旁,容心羽舒服的泡了个鲜花浴出来。 锦悦过来伺候她穿衣裳的时候,说了外面的事情。 陆悠月一行,到底被吕氏挡了回去。 吕氏也没有进屋,知道容心羽去梳洗了,便吩咐了门口的人好生伺候,也去了前厅待客。 “郡主,秦姨说,有份很重要的礼单,让你趁着没人的时候看一下。”锦悦说。 “很重要的礼单?”容心羽疑惑。 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有听师傅提? 凝心过来接手帮容心羽拧发,锦悦便去拿了盒子过来。 红色的盒子,四四方方的,丝带扎的很是精致。 容心羽随手拆开来翻开盖子,才看了一眼,连忙又给合上。 两个小丫头只来得及看见“避火图”三个字。 但想可能是很重要的单子,不方便她们看。 她们知道,郡主有事一向不避着他们。 但是秦姨若有事吩咐,就会特别一些。 便都没有多问,帮容心羽绞干头发,便退到了一旁。 “你们跟院子里的人接触过了吗?”容心羽随口问道。 将锦盒摆在桌案上,神色正经。 () 第305章 花开 凝心忙说:“流云姐姐跟青延去选屋子了,听说姑爷这边的院子以前没有婢女。 只几个得用的小厮,所以地方比较空,要让咱们自己选合适的住处。” “还有,姑爷不喜欢婢女近身伺候,或者动他的东西,听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交代。” 容心羽闻言愣了愣,不喜欢婢女伺候,她能理解,还不喜欢动他的东西? 容心羽也没有多问,想等顾鎏陵回来再商量这个问题。 个人有个人的生活习惯,以后长久生活在一起,得事先开诚布公才好操作。 另一边,陆悠月带着一群同门往正厅回。 “想见这师嫂一面可真难啊!”其中有人开口说。 陆悠月眸光微动,笑着道:“盛京规矩多,不比咱们师门。 何况是在别人家里,咱们还是不要给陵师弟为难。” “这怎么就是为难了啊?成亲闹洞房,见新娘子这不是很寻常的程序吗?” 陆悠月好声宽慰道:“毕竟她是郡主,不似咱们从小在山里野惯了,新嫁娘害羞,可以理解的。” 有人跟着附和:“陆师姐说的对,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咱们一时也不走,等过两天再登门拜访也行啊。 诶,对了,陆师姐,刚才顾伯母说的那些乌州的事情是真的吗?” “对啊,咱们此前经过乌州,就听说了什么天降仙子。 教授当地百姓认识草药,解决了很多百姓灾后的生计问题。 还推广了好几个治疗瘟疫的方子! 真的是咱们这位师嫂?” “陆师姐,你与姬师弟此前也去过乌州,知道这件事吗?” 陆悠月始终带笑,滴水不漏的道:“是的,的确是这位师弟媳。 师弟媳当得起那些赞誉,若是你们听见外面有人说她不好,那一定是在造谣。 见不得陵师弟,还有师弟媳好。” “造谣?”有人好奇。 陆悠月耐心的道:“嗯,陵师弟优秀,倾慕者众,这你们也是知道的。 所以,很多人嫉妒能嫁给他的女子。 若是跟你们说了师弟媳不好,那一定是想通过你们挑拨陵师弟与她之间的关系。 你们干万不要着了道。 咱们师出同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话一出,一群同门跟着纷纷颔首:“陆师姐,你向来是我们当中最聪慧明理的一个。 经你这么一说,我们心里有数了。” 陆悠月微微一笑,完美的表现着一个师门长姐该有的贤惠端方。 …… 容心羽起的早,下午用了午膳便想睡的。 结果打发了小丫鬟们出去,翻开那锦盒里的书册,便一翻不可收拾,越看越清醒。 某些方面的事情吧,她作为一个医者自然是懂的。 但真不知道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一时看的惊奇不已。 再稍微带入了一下自己顾鎏陵,便是脸颊滚烫,心跳加速。 忍不住抬手捂脸:“啧啧啧,好羞人啊!” 以至于有人进屋都没有发现。 直到闻见一阵淡淡的酒香,容心羽觉察到不对。 急忙转过头抬眸,就看见顾鎏陵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正垂眼往她手里的册子上瞧,浓黑的长睫掩着凤眸里的光,也不知在想什么。 “啊!”容心羽当即惊呼一声,将手里册子扔了出去。 “你你怎么进来不吱声啊?” 顾鎏陵抬眸幽深的看了她眼,勾唇道:“听屋里没有动静,以为你在休息,怕吵醒你,便刻意放轻了步子。” 说着弯腰去捡地上的册子。 容心羽噌的冲过去,快一步捞过册子往身后藏:“咳咳咳,那那你等会还出去吗?” 顾鎏陵微微挑眉,眸子里闪过一抹戏谑:“没有多少客人了,不必再出去了。” 也没问容心羽藏的是什么。 容心羽觉得顾鎏陵一定看见了……自己偷看小册子被发现,一时尴尬羞窘的不行。 暗自嘀咕师傅,怎么不早给她看来学习? 但她是谁啊?很快就镇定下来! 轻了下嗓子道:“咳,哦,那你要去梳洗吗?” 迎着顾鎏陵的眸,容心羽总觉得他眼底有什么在一点点燃亮。 于深沉中隐隐沸腾,烫的她下意识移开了眸子。 只听顾鎏陵轻轻应了声:“嗯,等我。” 修长的指尖轻捋了下她丝绒的长发,便往耳房的方向去了。 而“等我”二字分明裹含者某种暗示,容心羽脸颊又红了两分。 容心羽看了眼手里的册子,想了想,而后钻进了宽敞的拔步床内,将东西盖在了枕头底下。 接着平躺下去,压好了,拉过大红的锦被。 想着浴室里的春色,以及晚些会发生的事情,容心羽忍不住将锦被拉上盖到了脸。 等顾鎏陵带着湿意出来,没有看见人,便直接走进拔步床边。 看见锦被下的人形,不禁弯唇。 “阿羽?”顾鎏陵轻唤。 掀开被子一看,却发现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榻上人黑发如墨,肌肤瓷白透粉。 整个人陷在一片红里,羽睫轻阖,沉静乖顺的惹人躁动。 顾鎏陵一愣,而后唇瓣微弯,无奈的为她将被子盖到胸口。 …… 容心羽不知睡了多久,隐约感觉身边有人,便朦胧转醒。 有人? 习惯独睡的她一下惊醒,便对上顾鎏陵柔和的眸光。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红账内光线昏暗,顾鎏陵身着红色中衣,姿态慵懒的靠在那边。 四目相对,顾鎏陵无暇的俊颜便凑了过来:“醒了。” 空间瞬时便显得狭小,充斥着是他灼热的异香。 要命的是,他这一动作,容心羽发现,他身上的中衣并没有束腰。 衣襟因此朝一边散开,露出曲线完美的锁骨,往下是精壮的胸膛…… “醒醒了,现在几时了?”容心羽一下就清醒了。 顾鎏陵贴着她的额头,一手揽着她的腰肢,将她拉近。 问道:“你睡了半个时辰,才到晚膳时间,饿不饿,要不要起来用点?” 容心羽感觉自己在他怀里几乎失了骨头般没有分量,很丝滑的落进他臂弯之间。 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心跳不由得加速。 感觉一只美兽在步步逼近,而她的内心分明也有些期待。 都这种时候,还需要犹豫什么呢? 便顺应本能抬手搭上他露出的胸膛,柔声回应:“那……用点!” 话落,就主动贴上了咫尺的唇瓣。 随后感觉握着自己纤腰的手一紧,男人泰山般碾压下来…… 容心羽下意识攀上顾鎏陵的肩膀,缱绻间彼此衣衫滑落。 朦胧帐内,白皙的指尖在心上人的肩膀留下印记。 那印记仿佛带着某种力量,牵着背心处一朵已经成型的曼珠沙华,慢慢舒展开卷曲的花瓣。 一片两片三片……随着逐渐升温的气氛,红,席卷顾鎏陵半个后背至肩膀。 最终,两朵并靠的无根花,诡异、妖艳。 随情浓,在红纱帐内,无声无息的摇曳…… () 第306章 结果 房门外,吕氏猫着腰,几乎整个人贴在了窗缝上。 “夫人您在听什么?” 临冬才小意问了一声,吕氏连忙抬手制止:“嘘!” 临冬便也猫着腰,蹲在吕氏旁边,贴上了门。 吕氏小声问:“小丫头你懂吗?” 临冬似懂非懂,但想着郡主和姑爷以前私底下相处的情形,脸颊一红。 吕氏想,小姑娘估摸着是不懂。 又听了会儿,吕氏便捂着嘴直笑。 临冬不明所以,但她耳力不错。 她听见里面郡主好像叫了两声,而后姑爷跟着小声哄了几句。 再过了片刻,便是铃铛晃荡出的轻微声响。 她倒是知道,新床的帐幔上挂了几串银铃。 但摇了几声后,铃铛突然落了地。 再后面,郡主和姑爷两个人要叫不叫的,似乎在刻意压抑什么……听不大清楚。 “成事了……”吕氏捂嘴忍住狂笑的冲动。 临冬还想仔细听听,就被吕氏拉出走廊。 “过来,你们几个都过来。”吕氏又朝门边待命的悦秋还有凝心招手。 几人不明所以的凑到跟前。 吕氏眉开眼笑的道:“此前我让人在小厨房炖了当归红枣汤,晚些若是里面叫水,你们记得与晚膳一道端进去给少夫人用。” 悦秋红着脸应了声是,她作为医者,大致懂吕氏的意思。 在这之前,秦姨也有单独找容心羽房里的几个大丫鬟,还有她谈过。 吕氏又说:“还有什么当归、鹿茸、虎鞭、燕窝…… 等等大补的药材,你们明丰苑的小药房都有。 都是我此前命人搜罗来的,品相都是顶好的。 没事的话,就多炖汤给你们主子喝,不要再出去买了。 若是用完了,就告诉我,我再让人送好的来。” 几个小丫鬟连连称是。 等吕氏开开心心的走了,临冬还想回去听墙角,却被悦秋给拽开了。 “别听了,去小厨房看看水烧好没有,好了就拎一壶过来。”悦秋说。 临冬不解:“拎水做什么?新房里的茶水都是才送进去没多久啊!” “要不你去下人院那边看看,流云姐姐和融欢她们打点好没有?”悦秋问。 临冬忙摆手:“那我还是去厨房吧!” 此前在明丰苑外院选好了她们以后的房间,很多东西需要打点布置。 这本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看见她与青延说话,一群人就眼神奇怪的笑她。 弄的她都不敢往青延跟前凑。 这会儿的话,估计青延也在外院,她才不去。 ……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容心羽困的眼皮只打架,根本睁不开。 感觉有人碰自己,勉强掀开一道缝,就看见顾鎏陵拿着帕子凑过来,轻轻为她擦拭着。 温热的水一接触皮肤,容心羽身子一颤,将被子拉过来捂住泛红的脸。 就听见一声低磁的轻笑。 容心羽的脸更红了。 想着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因为害羞还推拒不过都是掩耳盗铃。 既他愿意服侍,她也当夫妻情趣了,随他了。 “还疼吗?”顾鎏陵轻问。 容心羽娇嗔的将被子掀起盖他头上:“你心里没数?” 顾鎏陵笑着拉下脸上的被子,凤眸眷恋的看向榻上的人。 容心羽一直觉得自己脸皮不薄,但对上他的眸光,又不经意看见他光洁精壮的胸膛,再往下…… 想起之前的激烈,便又将被子扯了回来盖回脸上。 她想,自己或许还需要时间适应一下这种无间的关系。 不多时,感觉顾鎏陵又碰触上自己。 容心羽身子一僵,随后便是一股清凉的感觉席卷上来。 原来胀疼的位置舒缓了不少。 容心羽知道顾鎏陵在给自己上药,便没有反抗。 只紧紧捏着锦被,任由自己红成虾子。 稍许,脸上的被子被轻扯了一下,传来顾鎏陵的声音:“阿羽,被子拉下来,我给你上药。 上了药,明天便不显了。” 容心羽道:“其他地方不疼。” “你要不要看看?”顾鎏陵的声音带着劝哄。 说着拉开容心羽脸上的被子,不待容心羽说什么,长睫微垂。 容心羽随着他的眸光一看,便看见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颜色,立时就懂他指什么了。 尤其是脖子锁骨一片……这要是不消了,她明天没法出门见人了。 容心羽抬眼瞪向顾鎏陵,而后发现他身上好像也没好多少,顿时又心虚的不行。 却在这时,余光处有艳红一闪。 容心羽忙撑坐起来,抬手搭上顾鎏陵的肩膀:“你后背怎么了?” 顾鎏陵见她神色严肃,便微微侧身朝自己肩后看去。 容心羽直接爬到侧面,待看见他后背上的情形时,脸色都变了。 只见两朵曼珠沙华相依而生,占据了他大半个后背。 红色的花与他白皙的肌肤形成极端的反比,诡艳至极,看得她触目惊心! 容心羽急忙拉过他的手臂把脉:“你后背长出两朵花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什么时候长成这样的?” 一时有些自责,明明知道他身上这东西很奇怪,后来有问,却从来没有再查看过。 顾鎏陵将容心羽的着急看在眼底,却是弯唇安慰:“无碍,没有哪里不适。 只方才温存的时候,觉得这里特别熨帖餍足。” 说着拉过容心羽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处。 看着她的眸光,含着化不开的浓情。 容心羽对上他的眸子不禁愣了愣,反应他说的是什么时候……脸颊顿时爆红。 “我跟你说正经的!” 挣脱顾鎏陵的手,又去为他把脉,但又确实是正常的。 以前还觉得他有些上火,如今倒是脉象平稳,健康至极。 但容心羽不免去想顾鎏陵调情的话,那个时候有感觉吗? 不由就因此回忆起,自己第一回帮他查看后背,而后眼睁睁看着他皮肤上长出了花瓣。 顾鎏陵这时将她捞进怀里,在她额头亲吻了一下。 柔声道:“不要担心,你难道还不信自己的医术?” 容心羽靠在顾鎏陵臂弯里,抬眼望着他无暇的俊颜,秀眉皱着。 想了想,爬坐了起来:“你转过去,我再看看。” 顾鎏陵却是抓住她的牵手,眸光灼灼的看着她:“阿羽,你还疼吗?” 容心羽一愣,继而瞪着他,觉得顾鎏陵是怕自己太担心,所以想岔开话题。 便道:“不疼了,好的很,跟没事人似得。 现在你这个事情比较重要,你转过去,我再看看。” 谁知没有推动,顾鎏陵俊美的容颜下一刻放大压下:“长夜漫漫,夫人可以慢慢看。 不如切身帮为夫验证,是否与你心中想的一致?” “顾鎏陵,你的身唔……” 后面的话全部淹没在炽热的吻里。 而这一夜,还漫长…… …… 阿羽走了多久?他不记得了……只知道,他弄丢了她。 寻了许多地方,都不得法。 假太子凤锦辰登基几年,便民不聊生。 谁做皇帝无所谓,但他知道这不是阿羽想看见的。 也不是他与阿羽付出那么多,想要的结局。 他未曾回朝,只把一些证据送去给舒靖廷。 又三年,三皇子在首辅舒靖廷,以及大将慕长亭的辅佐下,拨乱反正还天下太平。 而他的阿羽,还没有找到。 寻遍干山万水,终有一日,来到一片山脉中,遇见一个道人。 苍天大树遮蔽的山间,迷雾重重,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只隐约知道那人身着白衣,似人似仙。 他说:“我知道你想找什么,你寻的人不在此处。” “那她在哪里?”顾鎏陵急问。 阿羽说过,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若是有一日不在,当是回去亲人身边了,要他不要难过。 人生漫长,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让他找个人重新过。 终有一日他会忘了她…… 她说回去了,他便信,但终究要找到那道门。 至于能不能忘,他想当面辩解给她听。 “你真想找到她吗?”那人问。 “她在哪里?”顾鎏陵执着的问。 那人便道:“生死不可逆,时空不可转。 你本是帝星转世,本当君临天下,若是你愿意放弃此生气数……” 顾鎏陵忙说:“皇位我已经托付给他人,如今天下安定,大夏逐渐兴盛。 我顾鎏陵此生,无愧于天地父母,以及肩负过的责任。 唯独她,我没有护好!我要找到她!” 那人沉默片刻,扔出一物:“若是你想清楚了,便吃了它。 此间消散,你便能去找她。” 顾鎏陵抬手接过扔来的药丸,那药丸晶莹透光,一看就不是凡俗之物。 既到了这里,就没有想过回头。 于是没有犹豫,吞下药丸。 药丸入口,便瞬间融化成光。 光暖而不炙,下一刻,带着他整个人于顷刻散成光点。 顾鎏陵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但分明还存在。 于干山万水间飞散出去,化作无数只眼,看遍世间每一个角落,急急找寻。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一处庄园受到冥冥的牵引。 他看见一条光鲤跃入庄园,直觉就是他一直苦苦执着的。 刚想追过去,却发现自己并无实体,根本什么都抓不住。 “再一世,重新来过,你们不会记得从前。 寻着她便花开,至于能不能结果,端看你们自己造化了……” 那道声音又灌入脑海。 下一刻顾鎏陵就觉得脑海里嗡的一声,白光炸空他所有意识。 最后一刻他想,不,他不想忘! 他绝不要忘记她! () 第307章 夫妻 猛然睁眼,看见的就是大红色的帐幔。 顾鎏陵忙侧眸,映入眼帘的是怀里人恬静的娇颜,她睡梦中或许遇见了开心的事,朱唇甜甜的弯着。 顾鎏陵微微松了口气,唇瓣不禁勾起,眼底的光眷恋而缱绻。 抬臂将温香软玉圈进怀里,轻啄了下她的唇瓣。 又蹭着她柔软的发顶,发出满足的喟叹:“阿羽,真好……” “嗯?”容心羽听见声音睁开一只眼。 看见顾鎏陵,便抬手抵上他的胸膛:“还搂着?你手臂不麻吗?” 又睁开一只眼,看见外面的天色,便又清醒两分。 她记得,昨夜最后昏睡过去之前,就枕着他臂弯的肌肉。 醒过来,还在这儿没有挪地方。 不得不说,这弹性,比榻上的鸳鸯硬玉枕舒服多了。 但对方未必受得住。 心里已经想着,等回头跟她原来闺房一样,换一对茶叶的。 “我没事,你怎么样,还疼吗?”顾鎏陵凑在她耳边轻吻了一下,揽着人,并没有打算放开。 空气里的香气和着温热的气息,气氛实在太好。 容心羽脸一红,顿时警惕起来。 赶紧开口:“天都亮了,得起来梳洗了,等会还得给公婆敬茶。” 她知道女子的第一回都不会太好受,但是顾鎏陵显然也知道,所以准备的很周到。 昨夜的药后来又擦了一遍,现在除了体力透支后的腰酸疲惫,其他地方并没有太大不适。 她本是习武之人,每天也都有晨练的习惯。 底子好,养一天,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 “郡主、姑爷,要起了吗?”这时,锦悦的声音在外面传来。 顾鎏陵的神色稍淡,朝外道:“把水放门边,你们去准备早膳吧,不必过来伺候。” “是!”锦悦应了一声,放下东西便退下了。 容心羽看着顾鎏陵变化的脸色,就想起昨天听说的话。 “你不喜欢小丫鬟伺候?”容心羽直接问道。 顾鎏陵眸光落在容心羽脸上,又变得柔和,声音也变得低磁柔软:“男女有别,七岁不同席,这是师傅从小教导的。 我谨遵师傅教诲,习惯了,也觉得没有必要改变。 这些年,我屋里的一应事务便都是小厮处理的。 并没有什么差错,反而比别的房里少了许多事情。” 容心羽安静听着,觉得这话没有任何毛病。 要她生活多年,都是小姑娘围着。 突然放几个小厮过来给她整理一应东西,她也不会习惯。 于是问道:“那你想怎么安排?” 顾鎏陵松开容心羽,坐起身来,道:“我去拿衣裳,你先躺着。” 容心羽躺在榻上,一手撑着头,便看他走向衣柜。 顾鎏陵身形颀长,典型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裸露的后背花色诡艳,在他披散的长发间若隐若现。 还是昨夜两朵,后来观察了几遍,再无变化。 再往下的腰线性感遒劲,光看着都令人心痒。 容心羽想,他当也见过美色无数。 他这身皮囊一向也都勾少女疯狂,这引过来的各种诱惑想抵挡住,也很不容易吧! 忍不住就笑问:“有比我好看十倍的姑娘,向你表过白吗?” 顾鎏陵自衣柜里找出两身衣裳,包括亵衣裤,以及外衫,这才回身往床边走。 对上容心羽促狭的眸子,弯唇道:“有!” 容心羽挑眉,下一刻,便突然被打横抱起。 容心羽轻呼一声,下意识勾住顾鎏陵的脖子:“去哪儿?我能走!” 顾鎏陵直接带人来到妆龛前,蹭着她发顶道:“看见没有?” 容心羽一眼看见镜子里笑靥如花的自己,不禁笑得更为灿亮。 顾鎏陵说:“比昨天漂亮十倍的内子,曾经向为夫表过白。” 容心羽眨巴眼:“我何时说过?” 随后想,她与顾鎏陵,好像从未对彼此说过喜欢甚至是爱。 顾鎏陵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扶她坐好,又去拿了衣裳过来。 容心羽惊讶了,都已经做了真夫妻,便也不纠结那个问题。 看着顾鎏陵拿了衣裳过来,不禁问道:“你不会要亲自帮我穿衣裳吧? 不至于,我自己能穿。” 又说:“你既有这忌讳,以后你在房里,便不叫她们进来伺候。 正好你要当值,当是比我起的早。 等你走了,我再叫她们进来打理。” 顾鎏陵轻应:“嗯,左边两格衣柜让她们不要动。 我的贴身物件,会有印书打理。 往右的六格,你随意添置喜欢的物件。” 容心羽记在心里,觉得这样也好,就算不为各自习惯着想。 夫妻二人的衣裳按类别摆放,这原本也没有问题。 顾鎏陵已经到了跟前,当真要帮她穿衣裳。 都递到跟前了,容心羽便也顺从的张开手,笑着道:“那就有劳夫君了!” 心想,没有外人在也好。 不然传出去,二人这般怕要惊到旁人。 以她后世人的思维觉得,夫妻之间这样独处其实更自在一些。 不然设想两个社畜夫妻早起上班,一个吊带,一个还穿着裤衩。 然后婢女进来掀被子帮忙伺候更衣? 容心羽连忙否决掉! 不能接受,实在接受无能! 顾鎏陵不知容心羽所想,只眉眼含着温情,细心的为她穿好衣裳,系上腰带,再披上正红绣金莲的软烟纱。 动作熟练的,让容心羽产生一丝怀疑。 等顾鎏陵要穿衣裳的时候,容心羽也要帮忙来着。 但发现男子的玉带与女主的软腰带不同,琢磨了两遍也没有弄明白。 顾鎏陵便从她手里拿过,箍在腰上,轻轻一扣。 “原来如此!”容心羽颔首,表示学会了。 顾鎏陵笑看着她:“我帮你梳发!” 容心羽又惊讶了:“你挺会啊?以前练过?” 顾鎏陵额头又抵了过来,柔声道:“前世就开始练了……” 容心羽就觉得心尖一颤,一股暖流划开。 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别开眼坐到了梳妆台前:“既然夫君不怕受累,那妾身就却之不恭了。” 不知为何,明明还是那个人,容心羽却觉得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一时说不出来。 顾鎏陵转身去门口拿了热水进来。 待二人梳洗过了,整理好,已经是一刻钟以后了。 “姑爷、郡主,早膳已经备好了。”这时,锦悦在窗户外面喊,人没敢进来。 “还有前面来人说,前厅已经有长辈陆续到了。” 顾鎏陵正在给容心羽描眉,所以容心羽清楚的看见他听见这话时眉眼瞬冷。 () 第308章 甜的 “谁到了?”顾鎏陵问。 容心羽知道他为何这般。 按理说,今日是新婚头一日。 新媳妇要去给长辈敬茶认亲,这是礼节。 但是,如今时候还早。 就是出门当值,都不算晚。 长辈这个时候就等着小辈,让小辈好意思再睡? 这于新婚夫妻,可不算友善。 分明有点敲打或者找茬的意思在里头。 锦悦道:“听说是二夫人那房的。” 容心羽了悟! 顾鎏陵问道:“是哪边的人来传的话?” 手上的动作继续,不疾不徐。 锦悦在窗外答道:“是钱妈妈,听说是老夫人院子里的。” 容心羽闻言便道:“你这位祖母如何?” 顾鎏陵放下螺子黛,修长的指尖轻触容心羽的眉梢,将一点歪出来的颜色抹去。 星眸柔和的看着她:“这位祖母比较重规矩,总希望家和万事兴。 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即可。 若是给脸不要的,也不必顾忌太多。” 而后退开一些距离,端详容心羽的娇颜:“似乎有些画蛇添足了。” 容心羽闻言,回头看了镜子一眼。 自己的眉稍微修过,平时除了基础护肤加出门防晒,是不上妆的。 如今看来,眉形变了一些,比平时看着更多了两分娇媚。 “不好看吗?”容心羽问。 顾鎏陵唇瓣上翘:“内子天生丽质。” 容心羽轻笑,勾住他脖子,在他唇瓣轻啄一口。 眉眼灿亮的道:“甜的!” 顾鎏陵眸光一深,才想近一步,就被容心羽抵着胸膛。 “夫君我饿了,赶紧的。你这头发怎么弄,我可不会啊。”容心羽笑着说。 容心羽发已经梳理好,发间缠金丝朱玉的步摇下,红珠轻曳,绝俪动人。 顾鎏陵眸光锁在她脸上,好似看不够般。 声音低磁的道:“我自己来就行。” 容心羽便看着他拿过梳子,很熟练的理顺发丝。 从两鬓带了一些往后,微留了刘海。 而后在沉香色的妆龛里挑拣,最终选了一条额心镶嵌朱玉的金色链子。 很熟练的贴着额头,将链子穿过丝绸般的墨发,最后在脑后扣住固定。 古代男子二十弱冠束发,可佩戴冠帽,但也不作强行要求。 顾鎏陵除非去军营当值,一般比较少看见他束发,多为额链装饰。 以前当这样打扮俊美优雅,十分适合他,如今看来是因为省事? “走吧,去用早膳。”不过片刻,顾鎏陵梳理好。 站起来,牵着容心羽就往外面走。 于是,二人手牵手,一道往隔壁膳厅走。 锦悦与凝心守在房门外面,见二人出去了,才去收拾屋子。 悦秋跟着一道,径直走到床边,拿起上面一只盒子。 打开看了一眼,便红着脸合上了。 另外两个没有问里面是什么,脸颊也是泛红。 “你们好生收拾,我将这个送给夫人。”说着便出了门。 悦秋出了明丰苑,吕氏身边的银瑶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看见悦秋手里拿着锦盒,便迎了上去。 接过以后,又拉着悦秋到一旁,压低声音道:“悦秋妹妹,夫人让我问两句话。 你不要多想,完全是为了关心二公子的身子。” 悦秋附耳去听,稍许红了脸,抬手朝银瑶比了个三。 银瑶微笑颔首:“好的,多谢悦秋妹妹,我这便去向夫人复命了。” 而容心羽这边并不知道院子外的事情。 两个人不紧不慢用完膳,一刻钟后,还在园子里慢慢散着步。 流云与望初就落后一些跟着,有心不打扰。 顾鎏陵这时道:“明丰苑里都是我的人,若是后面有长辈要塞人进来。 你就领回来放着,回头我会处理。” 容心羽颔首:“那你何时去当值?” 顾鎏陵道:“陛下特许我婚嫁五日,之后我大概每日卯时末出门,晚上尽量回来。” 容心羽记得,坐马车去京营那边差不多得大半个时辰,骑马的话,可能会快一些。 等于每天上班得早出晚归骑大约一个小时的马,来回就得两个小时耽误在路上。 光想想都觉得累。 便道:“你若是公务繁忙,赶不及回来,可以在洛水苑休息。 那里当比军营舒服,一应俱全。 反正那地方你也熟,不必强撑着非得回来。” 这话落,就察觉身边的人脚步停了。 容心羽抬眸,就见顾鎏陵眸光幽幽看着自己。 她这是说错话了? 容心羽眸光微转,侧靠着他胸前,以团扇掩面。 用只有两个人听得清的声音开口:“芙蓉帐暖度春宵……你不会想从此君王不早朝吧?” 才说完,就觉得腰上一紧。 顾鎏陵凑近她耳边轻声道:“是!” 容心羽就觉耳垂被他的呼吸烫到,哪怕顾鎏陵说完这句就松开了她的腰。 继续牵着她的手往前走,那热好一会儿也没有退下来。 没敢再撩拨她,只乖顺的跟着他往前走。 二人到了正厅,容心羽一抬眼,便见主位和右手位下来已经坐满了人。 一眼望去,都是二房的。 左手边一排,暂时只到了顾玲珑,顾大爷与吕氏还未到。 顾二夫人一直瞅着大门口,眼睛都要瞪出血丝来。 一眼看见容心羽与顾鎏陵二人进来,就亢奋不已。 但见今日二人的衣裳,一个是红色绣金莲花纹,一个绣的锦鲤纹。 袖口边角都是鱼鳞纹装点,往那一站格外登对又养眼。 顾二夫人几乎嫉妒瞎了眼! 当即就打趣般的开口道:“呦,这新郎和新娘子总算舍得起了呀。” 她本来一早叫醒儿子媳妇,各房庶出,一大家子天刚亮就都过来了。 是想着年轻人新婚燕尔,血气方刚不可能太早起来。 想给点刁难,找补回以前在容心羽那丢的人。 婆母虽然不赞同,但她们二房人都到齐了,也不好让她太难看。 于是,也派了人去提醒。 没有想到,这二人完全无视。 自她们来至今,硬是拖延了半个时辰才来。 容心羽刚踏过门槛,闻言看向顾二夫人。 “谁让你们自己来早了,大房长辈都还没来。”镇国公端坐在主位,开口就没好气。 顾二夫人脸色一僵,一旁的顾鎏慎忙说:“祖父,母亲只是开个玩笑,并无恶意。 都知道,二弟与二弟妹起的并不算晚。” 容心羽看向说话的人,看他的位置,估摸着是府里的大公子。 这话说的,好像很懂事的样子。 “开玩笑?”顾鎏陵声音很淡,眸光已经是惯常的清冽无温,落在顾二夫人脸上。 顾二夫人一阵紧张。 就听顾鎏陵道:“除了二婶自己,也没见旁人笑。 不知道,二婶想愉悦谁?” 这话问的好! 除了小辈,屋里可还坐着两个长辈。 可是一个都没有笑,甚至脸色都有些不郁,包括未曾言语的国公夫人。 容心羽本来想笑,都憋着了。 不能砸自己夫君的场子不是? 顾鎏慎神色一瞬间僵硬,继而勉强笑道:“二弟,你知道我娘性子直,向来有口无心。” “无心?哪个一大早又没心肝?”这时,吕氏迈着步子进来。 直接走到容心羽身边,将她往身侧护了护,直接瞪向顾二夫人。 顾二夫人直起腰板,二人眼看着要吵起来。 一直沉默的国公夫人这时开口:“行了,都消停些。 老大家的,你好歹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何必你跟二弟妹计较? 她本没读过什么书,不如你知书达理。” 一句话,老二媳妇黑了脸,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另一个却是笑得尤为真诚:“娘,我也不是要跟二弟妹计较。 您也说我书香世家出来,那这二弟妹有行事不当之处,我这做长嫂的,提点几句也是应当的吧。” 国公夫人皱眉,觉得这话挑不出毛病。 吕氏又看向顾二夫人:“二弟妹,不是我这做嫂子的说你。 我也是为你好。 你方才的话若是有意,大嫂劝你多读书。 不要一门心思想着怎么使坏,要把做人格局给打开。” 顾二夫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大嫂,你怎么这样说话?我真是无心的!” 吕氏笑道:“无心的话,也劝你多读书,开拓一下眼界。 那样,就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随便说出口了。 没得说错话,让人觉得自己没有教养。” “你……”顾二夫人被怼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容心羽在一旁忍的好辛苦,遗憾不方便给这位好婆婆竖起大拇指。 国公夫人脸色也不好看,呵斥道:“行了,这新媳妇进门,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也不怕被晚辈笑话。 大好的日子,都少说几句。” 国公爷似乎是习惯了,垂头喝着茶。 吕氏不管顾二夫人脸色多难看,笑着朝容心羽开口:“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会儿? 狗叫任她叫,平时咱们府里也不起这么早的。” 那边顾二夫人脸色又难看两分,想说话,却被顾二爷警告的瞪了一眼:“大嫂愿意教导你,你就听着。 换成旁人,怕只会看你笑话。” 顾二夫人气的要死,但张了张嘴,没敢再吱声。 吕氏见顾二爷说话了,也没再咄咄逼人,毕竟的确是大喜的日子。 想拉容心羽,但拉了两下,没有拽动。 疑惑的一回头,发现容心羽另一只手还牵在儿子手里。 顾鎏陵仿佛后知后觉,顿了下,才松开容心羽的手。 容心羽看了眼,分明看出他的几分故意。 () 第309章 不想分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柔弱,但是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多半也是夫婿给的。 夫婿重视妻子,家人也不敢轻视。 他这是故意要让所有人看见他的在乎! 容心羽眉眼微弯,眸光亮亮的。 不管以后如何,又需不需要,这刻他愿意给的维护,她接了。 吕氏顿时也是眉开眼笑:“得,知道你稀罕你媳妇,等会儿就还给你。 先给长辈敬茶认亲,完了随便你们去哪儿。 这几日难得休沐,你可以好好陪陪阿羽。” 容心羽以团扇掩面,做出新妇的害羞模样。 顾鎏陵也不否认,只落在容心羽身上的光是温柔的。 一屋子人老的少的,神色各异。 接下来便是给长辈敬茶。 镇国公与镇国公夫人是祖父母辈的,理应优先。 下人端来茶水的时候,容心羽与顾鎏陵一人一杯,上前敬茶。 镇国公接过顾鎏陵的茶,连赞了几声好,在托盘里放了个厚厚的红包。 镇国公夫人则是动作缓慢优雅的接过茶,轻抿了一口,放回托盘里。 而后开口:“如今你已是镇国公府的世孙夫人了,以后好好和陵哥儿过日子。” 简单的一句叮嘱,容心羽分明在她沉沉的眸光里看出三分告诫—— 她已经不是镇西公府那个为所欲为,可以继续肆无忌惮的承云郡主了! 容心羽微笑道:“孙媳妇谨遵祖母教诲。” 镇国公夫人轻应了一声,抬了下手。 身边的一位老嬷嬷便上前一步,将一个盒子递给容心羽。 容心羽双手接过,恭敬的道:“谢祖母赐。” 转身又交道流云手里拿着。 镇国公夫人满意颔首,又说:“这是文心,你将她领回去。 她对府里的规矩比较熟悉,你身边的婢女若是有不了解的地方都可以问她。” 镇国公夫人话音方落,她身后一个年轻俏丽的婢女便往前一步。 婢女文心恭敬的朝容心羽道:“奴婢文心,见过二少夫人。” 旁边的镇国公几不可查的皱眉,但没有说话。 顾二夫人立时跟打了鸡血似得,兴奋的直起腰板。 “娘!”吕氏立时要说话。 镇国公夫人冷眼扫了过去:“怎么,你有何意见?” 顾二夫人忙说:“这长者赐不可辞,大嫂,您知书达理,书香世家出生。 不可能不懂这个道理,想拂了娘一片好意吧? 娘亲自派人教导新妇,这是多少晚辈想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教导新妇? 容心羽倒是知道有这个说法,但是让年长有经验的嬷嬷教导,是抬举。 派个如此年轻漂亮的,看起来好像比自己都小两岁的生瓜? 这分明就是敲打试探!当她不懂吗? 容心羽也没有说话。 第一天进门,看在此前镇国公人还不错的份上,留他三分面子。 吕氏这边刚想开口,顾鎏陵却道:“若仅仅是为了了解咱们府里的规矩,祖母大可不必费这心。” 镇国公夫人眉头皱起,看向这个素来性子清冷的二孙子。 虽然这位二孙子优秀有目共睹,都说是镇国公府的未来。 但是,她却总对他有两分忌惮。 因为这个孙子是后找回来的,自小就与自己不亲近。 如今她们老两口还压着,都镇不住事情,还能让两房于三日前分了家。 这以后府里就剩大房一房,加上一个本来就悍名满盛京的孙媳妇。 这以后,家里她还能当家做主吗? 给人是委婉的敲打之法,也是试探容心羽。 顾鎏陵直接拒绝,她是没有想到的。 镇国公夫人声音便沉了两分:“怎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长辈? 一个个的,倒是主意大的很!” 镇国公皱眉:“有话好好说,阿羽第一天进门,你这是干什么?” 他本来不太想说话,想给老妻面子。 不过二孙子已经开口,他知道他言出必行。 未免老妻面上更难看,他这才开口。 他出面,总比被晚辈拂面子得脸一些。 镇国公夫人诧异的看向镇国公。 顾鎏陵却拱手朝镇国公夫人道:“祖母息怒,阿羽身边有得用的。 是此前孙儿指派过去,帮忙她做事的。 所以对于府里的规矩,她早就清楚,不敢劳烦祖母另费心神。” 镇国公夫人皱眉:“你指派人的?” 想说这分明不合规矩。 顾鎏陵坦然的道:“此前阿羽遇刺,陛下都派了内廷卫保镇西公府。 以孙儿与阿羽的关系,怎能没有表示?” 镇国公夫人就沉默了,看容心羽被顾鎏陵扶着肩膀相互,一时心里十分不得劲。 “好了,明丰苑里那么多人,都不是新来的,还能欠了懂事的?”镇国公说。 “你身子骨不好,就少操心这些。 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况他们爹娘还在呢!” 镇国公夫人唇瓣动了动,没再说话。 容心羽随后给吕氏与顾大爷敬了茶。 又认了二房一众人的脸,便走完了过场。 镇国公这时道:“你们大房、二房已经分家,此前因为婚宴的事情耽搁了搬家。 如今该搬搬,搬好了,就把西门封了,以后便是各立门户两家人了。” 这话一出,顾二夫人立即捂着脸,哽咽出声,委屈的不时看眼自家男人。 她不想分! 虽然财产早就已经分割了,但一日不搬,他们就还是镇国公府二房。 一旦搬了,一道墙一封,他们便只是名不见经传的顾家了。 镇国公夫人跟着说:“虽然你们以后是两府了,但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 老大、老二。 你们终究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希望你们以后能够继续守望相助,不要因此生分了。” 这话出,二房的人纷纷答应着,大房这边只一个顾大爷应声,其他都没吱声。 镇国公夫人不满,眸光落在吕氏身上。 吕氏道:“娘您也别看我,只要二弟妹在人前有一次不找茬我们大房,儿媳当愿意和平相处。” 镇国公夫人噎的不行。 顾二夫人梗着脖子气愤道:“大嫂,做人得讲良心! 什么好处都让你们大房给占了,咱们都还没求上你一回呢,你们有什么好叫屈的?” 吕氏当即怼了回去:“什么都叫我们大房给占了? 爹娘,你们可都在这儿呢,你二老听听,这叫什么话?” 顾二夫人喊:“我说的哪句错了,明明都是爹娘的儿子。 爵位不说了,其他东西哪样好的不是仅着你们先来? 我们二房已经不求什么了…… 如今就想等着琦瑶的婚事定下来,而后以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出嫁,这很过分吗?” 顾二夫人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 第310章 不是相夫教子? 容心羽看了眼旁边的顾鎏陵,眼神意思明显:你这二婶不想搬啊,这家能分得成吗? 顾鎏陵给了个宽慰的眼神,让她不要管。 容心羽便挨着他看戏,如今这情形,吕氏游刃有余,也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 “那照你这说法,以镇国公府小姐的身份嫁出去。 封了西面那墙她便不是了,因此被休回娘家怎么办?”吕氏问。 顾二夫人一噎,随即又说:“我呸呸呸,大嫂,你别太过分,怎么能这样诅咒你侄女?” 吕氏冷笑着道:“只要你们保证,到时候被休了不关我们的事情。 别又借口为了小辈们的婚约稳固,又要把墙砸了,两家并一家。 我便让你们待到琦瑶出嫁!” 顾二夫人当即就想说要待到顾琦瑶出嫁。 但看吕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有些迟疑。 她这大嫂向来得理不饶人,怎么会如此轻易答应? 下意识觉得,她憋着坏了。 比如故意害她琦瑶被休? 这种事情她相信大嫂绝对干的出来! 顾二夫人不免看向镇国公夫人,镇国公夫人也看了她一眼,张嘴道:“琦瑶的婚事……” “终究要分,拖拖拉拉的做什么?今日就把墙封了,没的商量!”镇国公直接拍板。 镇国公夫人就闭了嘴。 顾二夫人大急,镇国公丢下这句,却甩袖走了。 这事情便算定了下来。 二房见没得闹,一时都不作声了。 吕氏便开口道:“娘,儿媳这便带着小辈们告辞了。” 镇国公夫人脸色沉沉,没有说话。 顾二夫人脸色黑的跟锅底,这时却突然笑着道:“那大嫂可不要忘记,明日起要带新儿媳向娘晨昏定省啊。 毕竟已为人妇,不同以往在娘家,有些规矩得立起来。” 立规矩? 容心羽不免看向镇国公夫人,想看这位老夫人怎么说? 晨昏定省她知道,但是,也该她向自己婆婆吕氏请。 祖母辈的,立到她婆媳头上? 这分明就是针对! 吕氏冷冷看向顾二夫人:“这是娘的意思,还是二弟妹如今搬家怕生疏了,所以自请要带儿媳每日给娘晨昏定省? 你想去,便自去,不用问我。 咱们家以前可没这个规矩!” 全府都知道,她不管中馈,只管大房一应内务,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起! 年轻刚入门的时候倒是请过,后来因为陵哥儿丢了,病了好久,早就废了。 陵哥儿回来之后,她就悉心照顾,婆母也没有提过。 算起来,已经有十多年了。 顾二夫人忙说:“我们毕竟是两府了,哪有天没亮上门打扰的道理。 如今我们不在,老人家难免寂寞。 大嫂你身为长嫂,多孝敬婆母不是应该的吗?” “二婶说的好!”一直沉默的容心羽这时开口。 顾二夫人一愣,所有人也都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笑道:“既然是两府了,二婶的手未免伸的这么长,也不怕被门给夹断了。 到时候,也不知道算谁的。” 容心羽说这话时看了眼镇国公夫人,镇国公夫人脸色立时难看。 但是自顾二夫人开口,她始终沉默。 容心羽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祖母是存心放任顾二夫人,想压一压他们大房呢。 镇国公都走了,那她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顾二夫人瞪大眼,指着容心羽质问:“你放肆,有你这么当晚辈的吗? 我现在好歹算你正经二婶!” 顾鎏慎在一旁为难道:“二弟妹,长辈说话,咱们晚辈还是听着为好。” “上行下效,那就要问问您是怎么当的长辈了!”容心羽笑容不变,根本不将顾鎏慎放在眼底。 顾鎏慎神色尴尬。 顾二夫人看婆母不说话,便更有了底气:“承云郡主真是好大的架子,这语气是要在镇国公府称大? 以为你这位分能够胜过国公夫人一品诰命不成? 所以就能不将长辈放在眼底?” “错了!”顾鎏陵淡淡的开口。 所有人一下又都看了过去,顾二夫人心头更是一紧。 她如今是不怎么怕容心羽的,到底是后宅妇人,吵吵嘴,又能将她如何? 上面可还有公婆在呢! 但是顾鎏陵,她还是忌惮的。 就听顾鎏陵道:“阿羽她不是一品,是超一品。 此前因为乌州赈灾之事阿羽功不可没,陛下圣旨赐婚的时候有说。 待阿羽出嫁,便是一品诰命。 诸位都是听过旨的人,应当都知道。” 此话一出,镇国公夫人唇瓣发颤。 顾鎏陵又说:“最近防治天花的事情,大家当也听说了。 陛下一直不知赏赐阿羽什么合适,想了许久,如今已经定下。 这两日,册封超一品护国夫人的圣旨就会下来了。” 镇国夫人听得这里,下意识去扶身边的桌案。 也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 顾鎏陵清冽的眸子在当场扫了一圈,声音无温的道:“百善孝为先这没有错,但陛下亲赐荣耀不可逾越。 君为臣纲,只要讲理讲法,是非曲直自有人能断。” 谁能断? 除了夏帝还有谁? 容心羽本就不缺荣华富贵,嫁到他们镇国公府,也算门当户对。 夏帝却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她各种荣誉,可见恩重。 二房的人,一时脸色都讪讪的。 吕氏却是眉开眼笑的道:“真的吗?那可是太好了! 我家阿羽啊,就是有本事。” 顾鎏陵道:“陛下赐婚之前说,咱们镇国公府一向家风清正,不比那等迂腐愚昧的人家。 所以,是他对老功臣所托最好的交代。 阿羽嫁来咱们家从来不是为了相夫教子的!” “不是相夫教子?你这叫什么话?”镇国公夫人总算开口,神色有些不可置信。 顾鎏陵道:“她的荣耀不是我给她挣的。 为朝廷,她自有功绩责任在身。 所以,陛下希望我能好好待她!” 容心羽愣了下,眸光落在顾鎏陵身上,就觉得此时他又耀眼了两分。 相夫教子,可以说在任何时代,于已婚女子而言都是默认的理所当然。 他能为了护她,当众说出来。 不管上面这个是不是他真的长辈,那至少他也要言出必行。 这等宽容气度,她很难不心动啊。 顾鎏陵不觉娇妻眼神在自己脸上。 只平静的对上镇国公夫人的质疑:“她不会囿于后宅。 为着一些琐碎的小事疲于奔命,浪费一身才学。 长公主已经向陛下请命,待婚后,让阿羽多往书院走动。 以女先生的身份,教导问秋书院女学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就是容心羽自己也惊讶了下,这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但看顾鎏陵言之凿凿,想来不是空穴来风。 镇国公夫人更震惊了:“她去学院教书?这是谁的主意?” 顾鎏陵淡然道:“长公主提的,孙儿答应了。” “这成何体统!”镇国公夫人急道。 顾鎏陵道:“所以,阿羽奉于公务,是无法给您晨昏定省了。” 镇国公夫人脸色顿时涨红。 晨昏定省这个事情不是她提的,但是这个孙子这样说,等于把矛盾点指向了她。 等于在打她的脸! 镇国公夫人是要脸的,一般再怎么闹,晚辈们都不敢越过自己去。 这个二孙子一直很有自己的主意,他要么不插手,插手的事情就是无可更改。 但都算委婉,如此强势,还是第一回。 不等她回应,顾鎏陵就牵着容心羽道:“孙儿还有些事情要向阿羽交代,这便告退了。” 说罢直接拉着容心羽离开了大厅。 吕氏也忙说:“儿媳也告退!” 说罢,牵着顾玲珑跟了上去。 “那儿子也先告退了,此前请了半日假,现在得去当值了。”空气似得顾大爷这时也站起来,随后跟着妻儿一道离去。 屋内镇国公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待人走了,才气的砸了桌案上的茶杯。 “娘,您息怒,可别为这不知礼数的小辈气坏了身子。”顾二夫人赶忙上去讨好。 镇国公夫人却是一把推开她:“滚,都给我滚,都是一群不省心的。” 顾二夫人立时也不高兴了:“娘,您这是偏心。 方才陵哥儿那般说话,你都没有骂他一句。 如今却叫儿媳们滚……” 说着就要哭。 “闹够了没有!”顾二爷冷着脸呵斥,“一天到晚的,就你最不消停,你还敢这样多娘说话。” 镇国公夫人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顾二夫人忙说:“我没有……” “够了,都滚回去,赶紧收拾东西搬家。”顾二爷说完,便出了门。 一出门,望着顾鎏陵一行的方向,眼神不由得阴鹜。 …… 镇国公夫人回到院子就躺下了。 身边的钱妈妈连忙上前帮忙拍抚后背:“老夫人,您消消气。” 镇国公夫人摆摆手,推开她,问道:“公爷呢?” 才说着,便见镇国公自门口走了进来。 镇国公夫人立时眼圈发红。 钱妈妈见此情况,忙说:“老夫人,您仔细着身子。” 镇国公皱眉道:“你们都下去吧!” 待只剩下二人,镇国公夫人直接抹上眼泪。 镇国公道:“两房分家,本就是商量好的。 如今也没有什么可搬的,不过西院一些不值当的物件,封个墙的事情。 没有必要再横生枝节,闹个没完。” 镇国公夫人立即气道:“就是封个墙的事儿? 手心手背都是肉,咱们亏欠老二多少,你心里没点数吗? 就算是不分,又如何?” () 第311章 承爵 镇国公道:“有什么亏欠不亏欠的? 长幼有序,大房继承衣钵这是自古有之。 这是为了家族能够更长盛的传承下去,你怎会不懂?” “我不懂?你也是嫌我读书少?”镇国公夫人悲从中来,老脸上眼泪直掉。 镇国公皱眉:“你看你这,好端端的哭什么? 有话不能好好说!” 镇国公夫人气愤的不行:“好端端的,哪里就好端端的了? 老大家的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又来一个青出于蓝的小的。 传承家族是没错,但哪有亲兄弟几乎反目的? 我知道老二家的是不讲理了些,那不是因为丢了一个孩子,一直意难平吗。” 镇国公冷着脸道:“陈年往事提他作甚?你硬要提,那怪的了谁? 孩子不是自老二自己手里丢的吗!” 镇国公夫人更气:“那丢了孩子也不是他所愿,他为守护太子,丢了自己儿子。 而陵哥儿这不是找回来了? 最后选太子妃,我说选老二家的璇玑,你们说太子看中玲琅。 我说璇玑是妹妹,为侧妃也行,也当皇家对老二的弥补了。 毕竟老二是为了太子才丢了三儿,玲琅到底是外面抱回来的,跟咱们可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可是你们都反对! 老二那孩子还主动让璇玑放弃,让着玲琅……” 镇国公夫人好似说到伤心处,眼泪越发掉的凶了。 镇国公觉得头疼:“陵哥儿也是吃了许多苦,太子妃之事当是皇室弥补大房,这并不为过。 璇玑虽然没有进太子府,但是圣上圣旨赐婚给安远郡王世子。 怎么不比两姐妹共事一夫强? 再者,大房就陵哥儿这一个儿子。 当年陵哥儿没有找到的时候,近十年,大房闹过一次没有? 反倒是二房,见陵哥儿优秀,先是抢孩子,后是嫉妒找茬。 腌臜事做过多少? 二房人丁兴旺,大房可就这一个儿子啊!” 镇国公夫人张着嘴,这会儿一句话说不出来。 镇国公继续道:“你的心眼子偏向了哪边,你自己摸一摸。” 国公夫人脸色立时煞白,嘴唇哆嗦。 镇国公最后说了一句:“过段时间,我会请旨让老大承爵。 家里的中馈,你也不必操劳了,交给老大家的。 咱们老俩口就安心荣养吧!” 国公夫人闻言身子发颤:“你说什么?” 镇国公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远香近臭,分开未必不好,你也别参合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 …… 从正厅出来,吕氏与顾大爷走在一起,也没有多说什么。 “嫂嫂,你真要去问秋书院给我们授课呀?”顾玲珑兴奋不已。 对于厅里发生的事情,这一家子都习以为常,仿佛不值一提一般。 容心羽还没说话,顾鎏陵道:“还在考虑!” 容心羽看了他眼,也就笑笑。 “考虑什么呀?嫂嫂你就来嘛! 这样的话,我以后每日都可以与你一道去书院了。”顾玲珑满眼期待。 “就算你嫂子去书院,也不一定会与你一道去书院。”顾鎏陵却说。 顾玲珑诧异:“为何?” 吕氏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了,哪里那么多问题,还没有决定的事情。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不是只请了一节课的假? 还不赶紧回书院去!” 几句话打发走了顾玲珑,又笑眯眯的对容心羽道:“那是后面的事情,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让陵哥儿给你推了。 如今好不容易陵哥儿休沐,你俩好好…… 咳,放松放松,不要想着什么朝廷大事了。 趁着天气好,出去游湖啊,上山烧烤呀,都行。 府里一应事务暂且都不必操心!” 说着就拉着顾大爷笑呵呵的走了。 容心羽目送二老离开,不由得道:“二老感情很好啊!” 顾鎏陵弯唇道:“一个能说,一个耐听。” 容心羽掩嘴笑。 已经见识过吕氏的多次战绩,不禁想,大概是对手不值一提,全家才都不当一回事吧。 话锋一转,问道:“书院是怎么回事?” “借口而已。”顾鎏陵摩挲着掌心里的柔弱无骨的小手。 容心羽微微诧异:“你没跟长公主提?” “长公主向我提了,我未曾答应。”顾鎏陵说,“刚才说出来,不过堵他们嘴。 想不想去,看你意愿。 你若是想去,可以像我一样走个过场。” 容心羽思忖:“七日去一回啊?” 顾鎏陵眸光落在她身上,唇瓣含笑,似乎已经知道她的答案。 容心羽迎上他的笑:“我不似你,每日要当值。 七日一回,这边怕要给人挑错。 虽然咱不怕被挑错,但是到底是晚辈吗,样子要做一下。 这样,我隔三差五去一节,确实出门了,那边也没有的说了。” 顾鎏陵柔声道:“正如我所说,你的荣耀不是别人给你带来的。 这府里没有人有资格让你折腰! 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进门受委屈。 而后磨灭你的棱角,做温室里不会叫的兔子的。 好好做你自己就好!” 最后一句话,抬手轻触容心羽的鬓发,满眼宠溺。 容心羽心底暖成一汪水,笑吟吟的道:“谁说兔子不会叫呢?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说着侧脸对着顾鎏陵的手腕轻哈了一口,逗得顾鎏陵轻笑,将人拉进怀里拥着。 身后跟着的流云与望初自动捂脸,背过身去。 望初顿了下又说:“咱们还是走远点吧。” 流云一愣:“好!” 而后直接退到小花园的门口,隔着一道拱门,方便被使唤。 却又看不见花丛里你侬我侬的新婚小夫妻。 顾鎏陵看见了,道:“你身边的婢女都挺懂事。” 说话的时候,唇瓣凑近容心羽的耳边,手揽着她的纤腰更紧了一些。 容心羽看他越凑越近,忙推了一下他胸膛。 红着脸说:“大白天的,还在花园里。” 顾鎏陵圈着人不放:“我什么也不做,阿羽,让我抱会儿。” 郎朗晴空,周围秋菊芬芳,却不如她发香沁人,温软惹人。 于这样的环境下,他才更确定,如今不是梦。 容心羽感觉到了顾鎏陵过分的依恋,心底不由升起几分疑虑。 虽说以前私底下他也偶有动手动脚,但并没有这么腻歪啊。 难道……是因为刚开荤? “姑爷——”正在这时,望初的声音在远处传来。 容心羽忙推开顾鎏陵,她觉得望初不会无缘无故突然大声。 “二爷找您!” 果然! () 第312章 小丑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容心羽道:“我先回苑了。” 顾鎏陵轻应:“等会儿你有想去的地方?” 容心羽想了想:“今日先不出门,明日吧。” 顾鎏陵倾身在容心羽眉心落下一吻:“好!” 眼底的依恋,比当头秋阳还热烈。 容心羽心底纳闷,含着笑往回走。 顾鎏陵抬步往拱门处走,到跟前的时候,见顾元赫站在墙外走廊处。 “你们去伺候郡主。”顾鎏陵开口。 流云与望初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二叔有事?”顾鎏陵眸光清冽,一如往常。 顾元赫双手后背,脸上挂着歉意:“你二婶读书少,向来没有脑子,她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若是令你们心里不快了,二叔这里跟你们说声抱歉。” 顾鎏陵道:“长辈之间的事情,晚辈一般不参与。 二叔这些话,可以去与我父亲说。 至于晚辈自己的,该说的已经说了。” 言下之意,该教训的自己都教训过了,自己这儿没有必要道歉。 顾元赫脸色一僵,硬是挤出笑容道:“好,回头我再去找你爹。” 一时无话,却没有走。 “二叔还有事吗?”顾鎏陵淡淡的问。 顾元赫见他立马就要走的样子,赶忙说道:“你最近在京营都还顺利吧?” 顾鎏陵眸光落在顾元赫身上,静静的。 顾元赫被看的心头一跳,总觉得被洞悉了什么般。 眸光不禁一闪,又忙笑眯了眼睛,掩饰道:“我的意思是……我就是关心一下。 虽说我们二房要分出去了,可是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来。 太子如今的处境不明,玲琅在太子府…… 若是有个万一,咱们都不好过。 所以想问问,太子殿下如今可还好?” 顾鎏陵看着顾元赫道:“太子的事情陛下自有定夺,是国事,亦是家事。 咱们作为臣子的,只能听从安排。 至于乌州灾情,以及亏空粮仓之事。 咱们只要没有参与,陛下也不会凭白冤枉忠臣。” 顾元赫暗恨顾鎏陵这话的敷衍。 只得硬着头皮又说:“太子殿下以前那般信任你,当真……没有透露过粮仓案子一二?” 顾鎏陵凤眸微眯:“二叔这意思,太子确实参与了什么,还应该透漏给我?” 顾元赫脸色大变:“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急忙左右查看,见有洒扫的下人,但都离了一些距离。 这才松了口气。 继而有些严肃的看着顾鎏陵:“陵哥儿,这话可随便说不得。 我这不是担心吗! 太子身为国储,是未来正统继承人,二叔相信他绝对做不出那等事情来。 那与叛国无益,是要被天下万民辱骂,遗臭万年的! 而且,这还是诛族大罪!” 顿了下又说:“二叔是担心有人存心污蔑,林尚书一派一直想打压太子。 太子这要有个万一,咱们必定是要受牵连。 刚才也只是情急,说错了话。 你这段时间,粮仓一案你真的一点风声没有听见吗?” “二叔太高看我了,我这段时间公务繁忙。 你也知道,我是成亲的前夕才回的城。 此前一直在京营,我能知道什么?”顾鎏陵反问。 “倒是二叔您,任职内廷司。 晚辈还想问问您,如今宫内动向呢。 对于太子殿下,陛下如今究竟是什么想法?” 顾元赫眸光闪烁:“这帝心难测,我若是知道也不来问你了。” “二叔在内廷卫多年,认识的人定然不少,也没有找熟人打探一二?”顾鎏陵问。 顾元赫叹了口气:“二叔人微言轻,尤其上次出了宫宴那件事,内廷卫如今也在整肃。 大家都是人心惶惶啊,二叔也是心惊胆战的当值,生怕出错漏,小命不保。 哪里敢多探问,横生枝节?” 顾鎏陵知道,他指的是有人冒用太子的名,想利用周谣与那三品大员的女儿污蔑自己的那件事。 顾鎏陵弯唇笑笑:“说起来,二叔和那周家人熟吗?” 顾元赫道:“以前是认识的,倒是不熟。” 随后露出几分诚恳之色:“你当时受委屈了,但所幸你没事! 只是可惜太子殿下,被凭白糟践了一回。” 一时又愁眉不展,压低声音又说:“如今外面牛鬼蛇神一大堆,为了争权夺势,什么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陵哥儿啊,你看,你那边能否走一走关系,帮一帮太子?” 顾鎏陵微微沉吟,似乎在思考。 顿了下,才问道:“二叔是想怎么个帮法呢?” “这……”顾元赫一脸为难,“通常你与太子走的近,我这也是毫无头绪,才来问问你。 如今咱们家,也就指望你了。 听说……前段时间,你媳妇还进太子府探望过?” 顾鎏陵又沉默了片刻,道:“二叔消息倒是灵通,她当时未进门,这事情我还不知道。 知道的话,我也不敢让她去。” 顾元赫一愣,又说:“太子殿下肯定是无辜的,我想,咱们是不是要多防备着一些人? 又或许,先下手为强?找出林家的罪证? 此前不是又有证据,将事情指向林家吗?” 顾鎏陵眸光深沉的看了顾元赫一眼,看得顾元赫别开眼。 顾鎏陵道:“粮仓这案子,现在十分敏感。 二叔若是有周密的章程能帮助太子殿下,可以拿出来咱们一起商量。 没有的话,还是不要轻易沾惹。 否则太子罪名洗不清……咱们怕真要难逃共谋之罪!” 顾元赫忙说:“太子怎么会有罪?那绝对是被污蔑的! 那人肯定也不想咱们国公府好,太子殿下可是你的姐夫啊!” 顾鎏陵道:“晚辈相信太子,也相信陛下。 也劝二叔,情况不明,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以免弄巧成拙。” 顾元赫暗自咬牙,狠狠叹了口气:“算了,二叔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今日是想求你个事情。 你看看,巡城司那边能不能提拔一下你大哥? 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一家人。 你大哥在千户这个位置上已经好几年了。 你提一提他,他也能多帮衬着你一些。 以后你兄弟二人一起帮太子做事,岂不是如虎添翼?” 顾鎏陵就看着顾元赫:“二叔,你这件事找我,却是求错人了。 如今我虽为京营副都督,那是替了萧都督,并不如你想的那般风光。 营里那些老将不是萧都督的日部,就是一些有资历的老人了。 能不给我这个后生闹乱子,已经是给陛下面子。 提一个人,还是自己亲属,却是无能为力。 何况,巡城司也不归我管。” 顾元赫面上带笑,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就是这么一提。 你真有难处,不必勉强。 二叔知道,你也不容易。” 顾鎏陵淡应一声:“嗯!” 顾元赫顿时觉得冷场,忙又笑着道:“难得你休沐,又是新婚燕尔,赶紧回去陪媳妇吧。 二叔也不耽误你了,再去你爹那说几句话。” 顾鎏陵不客气的直接就走。 顾元赫看着顾鎏陵走远,脸上始终带着和善的笑,心里却是另有盘算。 看样子,他们这一房与大房以后是彻底生分了。 这大房的亲,要不要意义已经不大…… …… 顾二夫人带着儿子媳妇刚回到西院。 就有下人来禀报,隔院那边来了人,已经在砌墙了。 顾二夫人立时怒了:“我们东西还没搬,谁叫的人?简直欺人太甚! 不行,我得去看看!” 顾鎏慎忙拦在门口,急道:“娘,您还是别闹了! 祖父既然已经说了,这事情无可更改。 咱们早就已经分开过了,墙封不封不过是个形式。 再者,咱们哪里还有东西在那边? 不过是西园里头一些花草而已! 你又何必把事情闹的太难看,让大房更不待见咱们? 咱们以后难道真不仰仗大房,想从此断亲不成?” 顾二夫人瞪眼:“连你也在怪我多事? 觉得是我把事情闹成这样?” 原本院子彻底划分出来之前,那边的西院是一处花房,是府里的。 分家的时候,她也仅着名贵的花花草草要了些。 其实说起来都不值当什么。 只是,她咽不下这口气! 故意一直放那儿让公中的园丁打理,不肯搬走。 本来已经在外面受气,儿子还劝她,她怎能顺气? “娘,我哪里有在怪你,我知道你是为咱们好。”顾鎏慎觉得头疼。 亲娘闹外面,他没有意见。 关上门,自己人都不能好好说话吗? 大儿媳简氏忙端了茶水过来,劝说:“娘,您喝口茶,消消气。 夫君他只是为您的身子着想,怕您过去又受气。” 谁知顾二夫人一抬手,将茶盏打翻:“我消气,我能消气吗? 你个没用的东西!” 简氏一愣,不知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 顾二夫人指着她就骂:“孙子孙子生不出来,在外瞧着我被人家婆媳两个人骂,眼瞎还是哑巴? 一句话都不会帮我说吗?” 简氏张嘴哑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尤其是前一句指责,直接戳在她的痛处上。 简氏顿时红了眼圈。 顾二夫人更气了:“哭哭哭,你就知道哭。 但凡你有那承云郡主半分厉害,也能帮我说上一句话。 哪怕是跟着胡搅蛮缠撒泼打滚,也不至于我一个人是小丑……” () 第313章 距离 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我容易吗我?” 顾鎏慎皱眉:“娘,你提这事情做什么? 简娘她又不是没有怀过! 还不是你非得给她立规矩,大冬天的让她给你晨昏定省。 因此伤了身子,孩子没有留住,如今身子也还没有养好…… 你还在这怪她?” 顾二夫人不可置信的瞪着儿子:“你这是怪娘? 儿媳妇给婆婆晨昏定省不是规矩? 如大房那对婆媳那般没有规矩的,全盛京能有几个? 还读书人呢!狗屁!” 又指着简氏骂:“分明是她自己没有用! 你也是,不是说让陵哥儿给你提职位? 你还不想办法去找他!” 顾鎏慎闻言惊讶的看着自己亲娘,就觉得一股怒气袭上心头:“去找二弟? 娘你说的轻松,我凭什么去找二弟? 凭我娘比较蛮横,刚找过他麻烦,所以管他们要吃瘪赔偿吗?” 顾二夫人一听这话,气的差点仰倒:“你你这说的叫什么话?” 顾鎏慎喊:“是,我们都没用! 你巴不得二弟是你亲儿子才好,您也是真当他是您亲儿子。 您那般对他们大房,他还得帮咱们加官进爵? 娘,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顾二夫人一阵心虚,但不肯承认是自己搞砸了事情。 “那能怨我吗?本来就是他们欠咱们的!”顾二夫人又喊,“而且,若他真是你三弟…… 按长幼有序,那爵位他还不得让给你? 他职位不低,还能帮衬你,这有什么不好?” 顾鎏慎一怔,居然有那么一刻觉得这一向喜欢胡搅蛮缠的娘,说的没有毛病。 顾琦瑶就坐在一旁,到这里忍不住道:“你们吵完了没啊? 尽做白日梦! 二哥他是傻吗? 别说他不是我亲三哥,就算是,那也不会承认啊! 不承认,他就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继承人。 为什么要自降辈分,帮别人做嫁衣? 拜托你们,别做梦了!” 一番话,如一盆冷水泼下。 一瞬间,屋里一阵沉默。 顾琦瑶觉得又不满的说:“还有,别只顾着你们自己,就没有问问我吗? 如今分家了,又狠狠得罪了二哥,我的婚事怎么办啊?” 这时,顾元赫沉着脸,背着手进屋。 “爹!” 一对儿女还有儿媳,立时恭敬的喊。 “你们都下去!”顾元赫冷着声音说,眸光一下落在顾二夫人脸上。 顾琦瑶上前想要撒娇:“爹,您刚才是不是去找……” “下去!”顾二爷呵斥。 顾琦瑶吓了一跳,眼眶顿时就红了。 “爹,你凶我?”顾琦瑶大哭,转而捂着脸跑了。 顾鎏慎意识到事情严重,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媳妇离开。 顾二夫人看着顾元赫反手关上门,而后一步步进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大白天的,你关什么门?” 一时没有注意,退到椅子边,跌坐了下去。 顾元赫慢慢走上前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将顾二夫人打的跌趴在桌面上,鬓发散乱。 顾元赫上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咬牙恨声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顾二夫人吓得眼泪直掉,声音都变了:“我怎么了,我哪里又错了?” 顾元赫闻言神色几乎狰狞:“哪里错了? 我上回说过没有,让你不要找大房的麻烦,不要找大房的麻烦! 更别说陵哥儿不是大房孩子那种话!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顾二夫人就知道,顾元赫应该是回来一会儿,在外面听见墙角了。 顾二夫人又怕又委屈,但很想说不是一向如此吗? 她们是姑表兄妹,亲上加亲的姻缘。 自嫁进来后,被宠惯了二十多年。 她向来蛮横惯了,自家男人从来都是和稀泥,没有在外给过她难堪。 她以为,上回是因为在宫门外,怕惊动圣上,他反应才那么大。 回来后,他是收拾了自己一顿。 但再来,二人关系又恢复如初。 她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便得意忘形。 她都忘了当时他掐自己脖子时的恐惧。 如今可是在家里! 顾二夫人张口辩解道:“你当时没有阻止……” 话还未说完,就被顾元赫狠狠掐住脖子。 “我没有阻止?你说我没有阻止?”顾元赫如今是万分后悔,怎么娶了这么个愚蠢的女人。 一时脸色比顾二夫人涨的还红,眼看顾二夫人徐娘半老的脸涨紫,也没有放开。 还恶狠狠的道:“童氏,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以后不许再找大房麻烦。 不仅如此,你还得给我想办法给大房道歉,把关系给缓和回来。 你要是没有本事,这当家主母就换人来! 听清楚没有?” 顾二夫人几乎窒息,根本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她只知道自己再不答应就要死了,急忙挣扎着喊:“听听清楚了……” 顾元赫这才松开人,任由顾二夫人滑落在桌腿旁,一阵干咳。 “我不会在外面提醒你,这是最后一回警告。”顾元赫说罢甩袖离去,看也没有看顾二夫人一眼。 若是在外面闹大了,他原本的老实人形象还要如何维持? 顾二夫人又惊又怕,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二十多年娇惯,怎么临老了,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还喊了自己童氏?! 一时哭的伤心欲绝,却丝毫没有办法。 …… 明丰苑内,顾鎏陵回到半路,就看见在亭子里喂鱼的容心羽。 便带着她将明丰苑内外都逛了一遍。 容心羽因此了解到,明丰苑的布局。 穿过小花园,左边是湖上阁楼,右边便是明丰苑入口。 苑内的主人院、书房、药房、练武房、中院下人房,都是分别独立的建筑。 又以九曲回廊串联,交错着假山,枫树林,莲塘水榭等……造景别致优雅。 若是单独另立门口,都是足够的。 比她的青芜苑大了不少。 “我看咱们主卧不小,里面的书架不少。 上面却没有多少书,多为一些摆件。 我想把摆件挪走,添置一些书籍回来。”经过书房的时候,容心羽说道。 很随意的一句话,听来寻常。 但是顾鎏陵一下就听出容心羽的弦外之音。 她是想委婉的问,府里有没有什么禁地,是她不方便接近的。 房间书架很空,是因为重要的东西都摆书房了,所以闲人免进呢? 顾鎏陵就想起,前世二人成亲之初,因为还有距离,他是不让她靠近书房的。 () 第314章 气数 而她当时也很守约定规则,从不碰他禁忌的东西。 甚至,二人一个房间,却分内外卧,长时间做着邻居。 她也从没主动逾越半分,还是他后来一步步得寸进尺,硬是将她拉近身边。 她的人他得到了,她的心里,他觉得也是有自己的。 可是,她总有更理智的选择。 明明防备他,却又给他最大的成全。 最终他也没能留住她…… 哪怕已经过去很久,如今想起,心口依旧隐隐刺痛。 握着自己的手变紧,容心羽感觉到顾鎏陵的情绪变化。 不禁问道:“怎么啦?” 下一刻,就被顾鎏陵的怀抱圈拢。 容心羽也没有拒绝,靠在他的胸膛,手也下意识回抱住顾鎏陵的腰。 书房外面的青延立时对走廊里的护卫小厮打手势,一行人便自觉背过身去。 “这院子里的禁地原在这里。”容心羽听见顾鎏陵这样说。 而自己的一只手被拉起,按在了顾鎏陵稳健跳动的心脏处。 容心羽愣了下,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想着,划清界限不至于这么快吧? 他的神色,也不像要划三八线的样子啊! “这里你都进来了,便没有什么地方是你去不得的。”顾鎏陵又说。 容心羽惊诧,不禁抬眸对上顾鎏陵的。 却见他眸子里星光璀璨,挟裹着极致的温柔。 仿佛要将她心神湮灭,除了此间,哪里都不能呼吸。 容心羽心口又悸又怔,想问一句,他这是怎么了? 合作来的婚姻,走到两情相悦,她觉得挺好的。 但是该有的分寸感,自己一直没有忘。 在她看来,他是终究要君临天下的男人。 不该有这种情深似海,矢志不渝的模样。 但这些想法显然都不能直接说。 便笑着道:“我懂!” 说着便在顾鎏陵的唇瓣轻啄一口:“很甜!” 话音刚落,就被顾鎏陵拽着进了书房。 只见顾鎏陵大手一挥,四周透光的窗口竹帘纷纷落下,顾鎏陵炽热的吻也落了下来。 容心羽被动回应,想说不要这么急,她有点招架不住。 但是不同于之前的生涩,总让她觉得甜蜜又窒息,此时顾鎏陵的吻明显带了技巧。 他一手紧紧箍着她的腰,将她困在墙壁与他胸膛之间。 总在她觉得呼吸不畅的时候,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个时候,他便顺着她雪白的脖颈一路往下探寻…… 觉得她获得足够的空气了,又找回她的唇,深深索取。 在领口大敞,容心羽觉得心神要失守的时候,突觉身子一轻,被顾鎏陵打横抱起。 容心羽看他步伐匆匆,几步迈到书桌旁的矮榻边,急忙揪住他的衣襟。 红着脸道:“大白天的,你不会想要……” 顾鎏陵唇瓣擦着她红透的耳垂吐气:“白日宣……” 后面的字化作热气,直接吹入容心羽的耳蜗。 容心羽脑袋嗡的一声,忍不住打了个颤。 顾鎏陵轻手将她放下,高大颀长的身躯随即将她困在矮榻里。 一边长腿撑在地上,不至于压着她。 根本不给说话的机会,便是星火燎原般的热情袭来…… 在容心羽被撩拨的迷失方向的时候,顾鎏陵凑到她耳边。 声音暗哑的道:“阿羽,咱们暂时不要孩子,等一年后再说,如何?” 容心羽心里一个咯噔,瞬间就清醒三分。 下意识想,自己偷偷吃药被发现了不成? 想他这样说,是套她话,还是别的意思。 说不要孩子,那他大白天就亟不可待的压着她干什么? 便想开口:“那……” 顾鎏陵大掌托着她脸,细密的吻落在她的眉眼。 经过鼻翼,最后落在唇瓣,打断了她的话。 二人肌肤相触,气息交融,加上他技巧的撩拨…… 容心羽忍不住心跳加速,有些心智迷乱了。 又纳闷的想问,这男人一夜之间是无师自通了吗? 最后还是顾鎏陵微微罢手,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磁的道:“你不用吃药,吃药伤身,我有办法。” 容心羽迷离的眸光一闪,下意识便问:“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吃?” 眼神不由得往下勾了一眼。 她是没有这方面的药方,但结扎她倒是会的很。 顾鎏陵微笑着贴近她,沉身一压,换来容心羽一声惊呼。 “阿羽感觉得到吗?”顾鎏陵问。 却没有给容心羽回答的机会,一波又一波浪潮袭来,直接冲垮她所有的理智。 沉醉时,容心羽有一瞬间猛然想起什么。 但很快就又被顾鎏陵的热情淹没,一时无论是气息还是眼底,都是眼前人,无法在思考其他…… …… 新婚第一日,除了上午,容心羽就没有出门走动过。 最后一次出门,是被顾鎏陵抱着从书房回到主卧。 一向严于律己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浑浑噩噩的就过了一天。 大概是春宵苦短,也就到了新婚第二日。 事实证明,再好的腰也经不住频繁消耗。 次日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感觉熟悉的气息靠近。 容心羽眼睛都没有睁,只含糊的道:“你再动手动脚,我要踹人了。” 耳边便传来顾鎏陵低声的笑声:“今日降温,我帮你穿上衣裳再睡。 今天不闹你,你好好休息。” 容心羽闻言这才睁开一只眼睛,就见顾鎏陵拿了衣裳过来。 好像她是有点盖上被子嫌热,不盖又凉飕飕的感觉。 顾鎏陵这是察觉到了? 便半信半疑的微抬手臂,让他帮自己套上了中衣。 顾鎏陵果然也没有再闹她,期间伺候人的手法熟练到炉火纯青。 想到这里,便逐渐清醒过来。 灵澈的眸子,望着顾鎏陵俊美无暇的俊颜。 顾鎏陵感受到她的眸光,不时垂眸看她一眼。 四目相对,脉脉温情,自在眉眼之间勾缠。 容心羽又看了一眼床头。 那边是一支瓷瓶,顾鎏陵拿来的,里面装的是避子用的栓剂。 顾鎏陵说的他有办法,便是这个办法。 而这时代,应当原来没有这种工艺。 但是,她会做,却还没有教过谁。 便问道:“你是又庄周梦蝶,想起些什么事情了吗?” 顾鎏陵为容心羽系上腰带,倾身支着头,侧躺在了她身边。 看着她道:“你再睡会儿,回头慢慢与你说。” 容心羽纤指勾住顾鎏陵垂落在枕畔的发丝,缠在指尖把玩。 弯唇看着他道:“其实睡不着了,就是有点累。 就这样躺会儿,你说,我听。” 分明还是心心念念的人,但是顾鎏陵总觉得她眉眼比此前多了许多妩媚娇态。 这大概,就是少女与女人的区别吧。 一时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总觉得沉寂的心魂空寂了许久许久,恨不能将她揉进骨血里来填补。 但顾鎏陵不动如山,任由她绕着发丝。 修手搭在她的纤腰上,柔声道:“阿羽,咱们上辈子便是夫妻。 你信吗?” 容心羽不意外这个话,挑眉道:“怪不得身经百战的老将模样。” 才这样说,就发现顾鎏陵看着自己的眸光幽深了两分。 容心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指尖一松,任由他丝绸般的发丝滑落回去。 赶紧去扶腰:“哎呦,我这腰。” 顾鎏陵一时失笑,捻了一缕自己的发丝塞回她手里:“说好让你休息,今日便让你休息。” 容心羽立即笑眯眯的凑到他身边,开口道:“我信你的话,那你也把衣裳穿上!” 顾鎏陵却是未动,笑着道:“秋火入心,躁意深浓,我不冷。” 容心羽一愣,无奈扶额:“那言归正传,后来呢?” 顾鎏陵眸光微动,笑着道:“一些琐碎记不清楚,但是有几个重要的事情,我要提前与你说。” “嗯!”容心羽见他神色变得慎重,连忙跟着认真颔首。 顾鎏陵道:“前世,龙氏女与太子有灭门杀身之仇。 陆悠月叛国,后引来战乱。 三皇子推翻假太子,最后称帝。” 容心羽愣了愣,她上回受伤的时候,做了那个梦,便是预料陆悠月会做什么。 此前才提醒顾鎏陵要小心。 至于三皇子称帝? 一时有些紧张的问:“三皇子称帝,那你呢?” 顾鎏陵看着她道:“我未曾参与争斗,离了盛京,一日醒来,便是此生。” 容心羽纳闷:“一觉睡醒?” “嗯!”顾鎏陵轻应。 容心羽微微思忖:“是我死后?” 却见顾鎏陵神色微变,抬手点住她的唇瓣。 容心羽清楚看见他眼底一瞬的惊惶,推开他的手笑道:“我也梦到过一些片段,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上辈子大概经历过什么。” 不待顾鎏陵说什么安慰,就主动转移这个不愉快的话题。 道:“只是,你为何要走?” 顾鎏陵眸光温柔的看着她:“做皇帝从来不是我的初衷,江湖更适合我。 谁能当好皇帝,我不介意送他上位。” 容心羽不由得赞道:“我夫君好豁达广阔的胸襟。” 顾鎏陵笑着握住她的手,微垂了羽睫,并没有解释。 容心羽又说:“那你记起来,这三皇子可以为帝? 以后,你有什么新打算?要帮他?” 顾鎏陵沉着眉道:“今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情况不同了。 前世我先离开,他与太子是最终对手,我还帮了他一把。 而今生,因为龙氏女的执念,推动了很多事情提前发生,太子气数大概没有多久了。” () 第315章 本质 关键还在于,前世阿羽不在了,他没有了争夺之心。 老三因此对他没有什么忌惮,就算忌惮,他也找不到自己。 而今的话,老三已经对阿羽几番动手。 他若说带阿羽退隐,让容溯放下兵权,对方未必会信! 只要他为在意的人屹立在这里,就无可避免与老三对立。 “我不会帮他,便只能是对手。” 容心羽闻言,便明白顾鎏陵的决定了。 妥协帮扶三皇子? 她也觉得不可能! 就此前三皇子一派伤了她师傅,这恩怨她还记着呢! 只是问道:“龙云双推动了哪些事情?” 顾鎏陵道:“此前乌州灾情,她以神秘人的身份三月便提醒我往南方去。 那个时候,我便已经让人去乌州查探,所以才有准备。 前世灾情发生之后,我们再去,乌州知府已经被灭口。 很多事情都被假太子处理干净,无从查证。 待六月北方大旱,他又悄悄拿出私藏的粮食赈灾,这才让我抓住尾巴! 查到他与外邦勾结,是一年后的事情。 再来与西辽发生冲突,朝廷内外一致对战外邦。 那战役,打了两年多。” 顾鎏陵一时陷入隔世的回忆,打到后来,阿羽战死。 他带兵灭了西辽皇族,将害死阿羽的陆悠月等罪魁祸首五马分尸。 那之后天下太平,又是内斗……他却是已经无心争夺任何。 最后整理阿羽的所有,机缘巧合想起她还有个表姐,离开盛京之前顺手救了。 容心羽听顾鎏陵大致说了经过,一时心底五味杂陈。 他并没有表述她前世死后,他的心情。 但是她当时赌的时候,权衡过利弊。 那场战争拖了太久,劳民伤财。 夏帝届时病重,朝中主和,想与对方和亲交好的声音很大。 顾鎏陵主战,却也有很多顾忌。 她一死,他便毫无顾忌,直接冲杀了过去。 “那个时候,我爹和风姨是不是也都不在了?”容心羽不免问道。 想起上一世龙音遗产的事。 对于过去,她梦过的并不多。 顾鎏陵想了想:“岳父大人病重过世,你继母捐助了朝廷很多物资,帮了我大忙。 后来,带着你弟弟退隐江湖。” 容心羽相当惊诧:“我继母?你说风姨?还有什么,弟弟?” 顾鎏陵颔首:“嗯,听说你那位风姨带了个八岁的男童回京。 那个孩子,应当就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了。” 容心羽:…… 一时就……也不是不能接受。 “上辈子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容心羽此时是相当怀疑自己上辈子的洞察力。 “岳丈大人上辈子过世之前,都不知道。”顾鎏陵说。 容心羽忍不住满脸惊讶:“意思是说,风姨一直就瞒着?” “嗯!”顾鎏陵轻应,“是后来在江湖中再遇见,我听说那个孩子改姓了容,才知道这件事。” 容心羽就想起师傅之前的话,风姨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那个孩子的身世。 想想他们现在的处境,若是后来前世那种局面。 她大概能理解风姨为什么不说了。 说出来又能如何? 她这个独女出京还有人看护,后来还战死沙场。 若是说出来,那么小的孩子又要肩负怎样的重担? 风姨不说,其实是对的。 但是,战事吃紧的时候,风姨也没有说龙音遗产的事情,直到后来才拿出来帮顾鎏陵。 她一时难评。 “你还睡吗?”容心羽问。 顾鎏陵道:“我不困,要起吗?” 容心羽便坐起身:“起吧,说到陆悠月,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这个后患,还是早日除去的好。” 顿了一下又问:“她知道你的身世吗?” 顾鎏陵正拿了床边的衣裳,闻言道:“当初我师傅对我与顾珩御说身世的时候,她偷听到了。” 容心羽神色立时严肃起来:“偷听到的?” 顾鎏陵漫不经心的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红色底子,绣羽纹的外衫,又给容心羽拿了一套同款。 优雅的走了回来,期间道:“当是我师傅故意安排的,他觉得我终究要荣登大宝。 希望用这秘密将我们捆绑的更近的一些,多器重她。 以后我待师门,也会多顾念几分恩情。” 容心羽忍不住道:“器重?怕不是想让你纳了她吧!” 顾鎏陵刚要解释。 容心羽却抱臂,摸着下巴又说:“如此的话,这陆悠月是个很大的隐患。” 是一点也不计较这事情般。 跟着下了地,接过顾鎏陵手里的衣服快速披上身。 而后走到拔步床内,床尾处,摆放着一口箱子,与床榻齐平。 容心羽掀开上面的绸布,几下拨弄开上面的锁,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叠的纸张。 “这是我推算出的公式,你看看懂不懂?”容心羽问道。 顾鎏陵接过纸,牵着容心羽来到靠窗的桌案前,一起一一翻看。 对着上面的字符,却感觉如同在看天书,继而摇头:“你以前没有教过我!” 容心羽想了想:“以前到死我才知道陆悠月是背叛者,当时她还在帮咱们押送粮草。 想来,她上辈子隐藏的很深,没有这辈子咱们的防备。 也就没有换机关师一说,自然用不到这些。” 顾鎏陵眸光顺冷:“的确,前世她从未与你正面起过冲突。 私底下曾经与我说过,虽然我是情非得已娶了你,但也不能太委屈你。 咱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觉得没有必要与她一个外人多谈,便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容心羽一下子就听明白了其中关键! “我推理一下看看……上辈子你是被迫娶我,最初咱俩关系一般。 她可能自视身份在你这儿比我高,对我一开始自然没有敌意。 说不定,还给自己摆了正主的心态,觉得你不过是在利用我。 而这辈子,咱俩一开始绯闻就闹的蛮厉害的,她便沉不住气了! 这才第一回合就被我看穿本质。” 顾鎏陵怜惜的将人拥进怀里:“是我连累了你。” 容心羽却是无所谓的摆摆手,推了推他的胸膛:“咱们之间就不说这些虚的了,局势所逼,谈不上谁连累谁。 还是看看这图纸吧!” 一点也不纠葛与儿女情长。 对于容心羽瞬间切入正题的理智效率,顾鎏陵心中除了怜惜,便是浓浓的无奈。 但是陆悠月的事情,不及时处理,便是很大的隐患。 () 第316章 误会? “你身边有没有那种算数好,悟性高的能工巧匠? 最好是找几个信得过来,看看能不能懂这推演出的关窍。”容心羽说。 顾鎏陵想了想,道:“我让顾珩御把人叫进府里来。” 说着走到门口叫了一声:“来人!” 印书立即来到门口:“爷,小的在。” 锦悦几个小丫鬟就站在一旁,自知不是叫自己,没有动也没有应。 “让青延将顾珩御叫来。” “是!”印书领命下去叫人。 顾鎏陵重新回来,见容心羽还在翻手里的稿纸,便将东西拿过放到桌案上。 开口道:“我先帮你梳妆。” 很自然的,就将容心羽带到梳妆镜前,熟练的上手。 容心羽透过镜子,就见他修长的指尖勾着自己乌黑的发丝,指缝夹着象牙梳子。 动作灵活,很快盘了一根小辫儿,在她一边头顶以簪子扣住。 随后,又熟练的编起另一根辫儿,从左鬓横过额头,扣在右边。 又自妆龛里选了一条差不多卡四大小的南红玛瑙链子,贴着横过额头的辫子装饰。 动作娴熟,成果却不失精致优美。 一刻钟不到,容心羽一头青丝就被整理妥当。 容心羽对着镜子左右照照,墨发间金丝缠南红的玉珠丛微微颤动,特别灵动。 她发现了,他这两日选的不是朱玉,就是南红这种艳丽的颜色。 大概是新婚,想图个喜庆。 确实也选得好,显得人白嫩娇媚。 容心羽不禁笑道:“你这手艺不错啊,练了很久?” 顾鎏陵对上她镜子里的灵眸,唇瓣微翘:“曾经练秃了青延与顾珩御半边头发,所幸为夫人梳发没有出过差错。” 他不是无师自通天才。 一开始,他与阿羽分床而居,各自不干预。 前世成亲半年圆房后,二人住到了一处,他不喜她的丫鬟近身伺候。 造成了她的一些不便之处。 意识到这个问题,才开始偷偷练的。 练了几个月能上手了,以后但凡他在家,她的妆发就没有假手他人过。 容心羽:…… 一时不知是该高兴他对自己的珍视,还是该对青延与顾珩御深表同情。 “那这青延与顾珩御都要赏!”容心羽掩嘴笑道。 顾鎏陵微倾身凑近容心羽身边:“看样子夫人很满意……那为夫呢?” 容心羽睨他一眼,很是爽快的在他脸颊“吗”了一口。 便见顾鎏陵笑弯了漂亮的眉眼,之后自己梳发的时候,笑容就一直没有散。 夫妻二人梳洗好,去侧厅用完膳,顾珩御也没来。 顾鎏陵便问了印书。 印书忙道:“已经让青延去叫了,应该快来了吧。” 容心羽疑惑:“他现在不在府里吗?” 此前顾珩御算了自己的暗卫,她嫁进镇国公府之后,他当是跟着回来了吧。 她以为,片刻就来了。 “在府里,住他的客房!”顾鎏陵说。 正说着话,青延匆匆跑来。 还不急喘口气,就听他道:“主子,御爷被夫人拦院子外头了。 两边快吵起来了,您赶紧去看看。” 容心羽一愣,与顾鎏陵对视一眼。 而后连忙起身,一道往明丰苑外走。 等到了院门口,远远就听见争执。 “你这孩子,非得现在来找我儿? 我儿如今休沐,陛下特许的。 你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能够越过圣意?”吕氏拦着门口,态度强势。 顾珩御扶着额头,一手撑着墙:“我的亲婶娘,我又不是豺狼虎豹,进去跟副都督说几句话不会天塌下来吧?” 那可说不准——吕氏心道! “总之不行,你有什么话,也可以跟我说。 或者,让下人通传。”吕氏说。 儿子媳妇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她不想任何人打扰破坏。 所以,虽然没有干涉明丰苑内的事情。 对于府里却是下过明令的,除非天塌下来,任何人上门找儿子儿媳都一律推拒了。 她知道,儿子肯定暗地里有些门道。 真有重要事情,她也拦不住。 她要针对的就是一些贼心不死,想来找膈应的第三四五六者们! 这不,昨天拦了一个陆悠月,今天又逮着一个顾珩御。 不拦不知道,这顾珩御居然还住府里! 吕氏忧心忡忡,面上半分不让! 容心羽与顾鎏陵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由顾鎏陵开口道:“娘,咱们借一步说话。” 吕氏一愣,回头看向他:“说什么? 今天你说什么,他一个外男住咱们后院都不合适!” 顾鎏陵也没跟吕氏顶嘴,而是转头对容心羽道:“阿羽,你们先回去。” 容心羽点点头,掩嘴凑近他身边道:“估计娘的误会挺深,你好好安抚。” 说着朝顾珩御使了个眼色。 顾珩御立即会意,趁着吕氏一个不注意,直接从她咯吱窝窜进明丰苑。 “诶?”吕氏刚想阻拦,却被顾鎏陵挡住。 但见顾珩御窜进去后,牵着路边的望初就往里跑。 便是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娘,有些误会我想与你澄清一下。”顾鎏陵说。 吕氏诧异:“误会?” 另一边,刚离了吕氏视野,望初便道:“放手!” 容心羽回过头,就看见望初手在顾珩御手里,想抽没抽出来。 顾珩御还望着门口,生怕吕氏追来的模样,听见声音这才松开手。 而后歉意的道:“情急之举,我怕婶娘不依不饶,这才冒犯了望初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望初面无表情的后退一步,没有吱声,态度十分疏冷。 容心羽看着二人这状况,有些纳闷:“闹脾气,还是分手了?” 顾珩御瞄了眼望初,情绪瞬间低迷:“她不要我了!” 望初微微皱眉,淡淡看了他眼:“从来没有关系!” 顾珩御神色顿时忧郁又委屈:“你说是就是吧,反正男人的清白不算清白。” 望初眼眸微微睁大,朝他瞪了过去。 眼底分明在质疑:说好再无瓜葛,你这是想耍无赖吗? “这……”容心羽摇着团扇,左右看看二人。 “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容心羽迟疑了一下问。 又对一旁的凝心吩咐:“凝心,去将卧房桌上的那一沓图纸拿到书房去。” 待凝心走了,望初垂着眼道:“不合适!” 顾珩御道:“因为上回害郡主受伤之事,是小的考虑不周。 想法上,有点相悖。” 望初又皱眉去看顾珩御,这是想拿郡主压自己吗? “原来是为这事情!”容心羽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顾珩御欲言又止。 容心羽看看二人的神色,道:“两个人两情相悦走在一起不容易,若是没有什么国仇家恨,立场敌对,其实都是小事。” 顾珩御眸光一亮,连忙道:“郡主说的是。” 继而期盼的去看望初。 却见望初垂着眉眼,没吱声。 顾珩御眸光微动,心里很没底。 他知道,故意找容心羽提这事情,有点自作主张。 可是,这个丫头倔强的很。 最近几日也没有什么机会碰面,他怕越远越生疏。 容心羽又道:“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一辈子那么久的。 若是实在难受,且难受多过开心…… 却也没有必要勉强在一起,互相磋磨岁月。 如今幸好还没有谈婚论嫁,你们也都还有的选。” 此话一出,二人都是一愣。 这时看到顾鎏陵回来了,容心羽便说:“人生苦短,都趁着年轻啊!” 并没有多劝说什么。 顾鎏陵到了近处,看了顾珩御两眼,便牵着容心羽率先往书房走去。 顾珩御与望初不经意对望一眼。 望初忙眸光闪烁着挪开,赶紧跟上容心羽。 到了书房后,顾鎏陵直接说了正事:“要背景干净的能工巧匠! 绝对信得过的,不能再出差错,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顾珩御一一应下。 正事谈完后,顾珩御道:“主子,您方才跟婶娘解释清楚了没? 我这还方便出入吗?” 顾鎏陵睨着他,不疾不徐的道:“我娘此前找你谈过话,说你承认自己喜欢男子?” 此言一出,容心羽与望初立时惊讶的瞪大眼睛看向顾珩御。 顾珩御下意识看向望初,急忙解释:“谁说我喜欢男子了? 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顾鎏陵很是怀疑:“她说你亲口承认的,为着院子里其他男子着想。 要么你别来,要么你娶妻证明。” 顾珩御一时瞄了望初好几眼,说道:“我倒是想娶。” 又委屈的道:“天地良心,当初婶娘误会我,我那还不是为了主子你姻缘顺利,这才……” 顾鎏陵直接打断他的话道:“好了,知道你忠心。 你若是有心仪的姑娘,就早日定下。 那边的客房,可以拨给你当新房。 你以后可以以明丰苑大总管的身份,正大光明的住着。” 对于那段误会,分明不想提。 大总管?顾珩御郁郁! 这职位好,但是这话自这位爷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怪怪的呢。 “好了,去办事吧,终身大事也提上日程。”顾鎏陵说。 顾珩御只好退下,临出门前看了望初一眼。 “其他人也都退下吧。”顾鎏陵又说。 待人都走了,容心羽纳闷的问道:“你真催顾珩御成亲?” 顾鎏陵牵着她的手,很自然的将人揽怀里:“娘催着,想抱孙子了。 咱们这边,她的指望终究是空。 所以,不如找正主满足她这个愿望。” () 第317章 不在 容心羽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别说他们现在不想生。 就是生了,那也跟镇国公府没有关系。 顾珩御,才是真正的顾家二郎。 或早或晚,终将各自归位。 到时候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什么的都有了,吕氏心底落差当也不会太大。 但是想到顾珩御与望初的关系,容心羽有点担忧,便与顾鎏陵提了。 “我担心这丫头死脑筋,二人情路坎坷。”容心羽说。 顾鎏陵不由自主的贴着容心羽的发顶,声音低磁的道:“这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那只能说他们没有缘分,或者顾珩御没有本事打动。” 容心羽也知道是这个道理,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别人强求不得。 “今日想出去转转吗,还是在家里歇歇?”顾鎏陵轻声问。 手臂已经将容心羽整个人圈在怀里,越贴越紧。 容心羽几乎没有思考:“出去转转吧!” 若是这男人还顾忌一点这时代的礼法,白天节制一些,在家也挺好。 但这男人明显不大守规矩,她这也有点抵挡不住美色诱惑。 还是出门人多点安全! 容心羽的神色落在顾鎏陵的眼中,顾鎏陵只是宠溺的应了声好,便让人去准备。 另一边,望初刚出书房,就被顾珩御给拽走。 其他人都当没有看见,望初张了张嘴,便跟他来到无人处。 “御爷有事吩咐?”望初淡漠的问道。 顾珩御看着她,神色无奈:“你要怎样才信我会对你好!” 望初抬眸望进他的眸子里,这个男人长了双非常好看的桃花眼,眸含春水。 配着俊美的脸,不比他们姑爷差多少。 看着你的时候,总让人有种自己是唯一的错觉。 第一面的时候,就是如此。 望初以为,这样的男人本该多情。 望初道:“我相信御爷是个温柔多情的人,娶了谁都会负责。” 顾珩御一愣,继而苦笑:“你觉得我滥情?你便是如此看我的吗?” 望初沉默以对。 “好……如你所愿!”顾珩御微垂长睫,闭了闭眼。 望初疑惑看他,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 顾珩御再睁眼,眸底便是一片清明不羁:“好,那望初姐姐,我保证再不逾矩。 今后还能如以前那般,向你请教事情吗?” 姐姐? 望初微微皱眉,但也没有纠葛这个。 只淡淡的道:“正常主子吩咐的事情,若是我能够帮到的,我不会徇私推诿。 但是,郡主身边不止我一个。” 言下之意,别借口找自己,该找别人找别人。 顾鎏陵笑道:“好。” 说着已经没事人般,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银色的物件递给望初。 道:“这个是底下最先制造出的玄铁圈护腕,刀枪不入。 适合女子,却不知抵御力如何。 我想着既然你在这儿,就不假手旁人了。 还麻烦望初姐姐帮忙试用一二。 若是得用的话,我们这边便打算投入制作。 若是姐姐不习惯,可以交给其她几位会武的姐姐。 只要是郡主这边的人,暂时就不要往这之外传了。 等过段时间,告诉在下感受即可。” 听他第一句,望初是没有打算接的。 但听他说完,迟疑了一瞬,便抬手接过。 是一副很轻便的无指手套,一拿手里,望初就觉得不错。 关键时刻,或许能挡敌杀。 这种东西,一般人估计也用不到,只适合习武的。 顾珩御见她接住,便笑着:“那就劳烦望初姐姐了,回见。” 说罢潇洒转身,一边走一边自己嘀咕:“亲娘不让回家,头疼! 这如何是好呢?” 很随意的一句话,带着三分自嘲,两分无奈,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望初却是心口一阵怪异的情绪流动,不禁想:是啊,这里是他的家。 可是,因为各种不能言明的误会,他亲人不能认,家不能光明正大的回。 他其实不如表面潇洒,他也是个苦命人。 这个想法才浮现脑海,望初就连忙自己打断。 她想这个做什么? 跟她又没有关系! …… 镇国公府的马车载着小夫妻刚刚出门,陆悠月从另一边坐着马车到了府门前。 “师姐,你说咱们今日过来找人好吗? 昨个吕伯母那意思,便是不希望咱们这个时候打扰陵师兄新婚。” 马车内,与陆悠月同门的沉樱有些踌躇的说。 陆悠月也是一脸为难:“我也知道这样不大好,但是黑市的机关出了问题。 一日不修好,一日零件不能制作,影响重大。 珣师弟的手如今受伤,黑市那些大夫医治了却不见起色。 伤势可以慢慢好,但是拖延的进度如何是好? 郡主医术高明,如今声名远播,咱们就问一下。 若是真不方便的话,咱们再走。” 沉樱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毕竟黑市这片是陵师弟的产业,他若是不急,他们这些帮忙的师弟妹们便也没有什么好急的。 好过事后影响进度,说她们没有提。 “那等会吕伯母还是不让咱们见怎么办?”沉樱又问。 陆悠月眸光微动:“咱们不找陵师弟,咱们找御师弟。” 说话间,二人便下了马车。 “咦?” 才下马车,就见顾珩御迎面自镇国公府的大门出来。 顾珩御也看见了二人,便迎了过来:“陆师姐,沉樱师妹,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说话的时候,满脸笑容。 沉樱只看了他一眼,便脸颊通红,叫了声:“御师兄!” 便看向陆悠月。 陆悠月露出几分为难之色,开口:“珣师弟手受伤了,那边的大夫说情况有点严重。” 顾珩御当即皱眉:“何时的事情?我去看看!” 陆悠月眸光微动,她当然记得这位师弟的医术与顾鎏陵的毒术并列。 开口便是满脸恳切:“御师弟,你的医术与郡主的比如何? 珣师弟伤着骨头了,这伤筋动骨一百日。 你有好办法,让他尽快康复吗? 那边的机器还没有修好!” 顾珩御心头微动,不动声色的看着陆悠月。 继而道:“那没有比过……不过郡主不在,今日也不知能不能回。” 陆悠月诧异:“不在? 她与陵师弟不是刚刚新婚?居然不在府里?” 顾珩御颔首:“嗯,是新婚,所以陵师兄才得休沐。 见今日天气好,便带着郡主游湖去了。” () 第318章 使臣进城了 陆悠月愣了愣:“游湖?那昨日……” 虽然昨日吕氏劝退了她们,但是她也说了,有十分重要的大事要找顾鎏陵商量。 吕氏是没有转告吗? 陵师弟怎么还能惬意的去游湖? 陵师弟分明说过,娶容心羽不过是为了兵权。 如今人娶到了,当不用过多虚与委蛇。 在府里,当是吕氏管的多,他没有办法。 出了府,还格外当真不成? 顾珩御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还未曾听说过,有谁能够妙手回春立马让人康复的。 也不急在这一时,你这个时候找郡主也没有用!” 陆悠月忙露出歉疚之色:“是我太心急珣师弟了。” 沉樱在一旁安慰说:“我们能理解,毕竟珣师弟是陆师姐照顾着长大,与师姐情谊堪比亲姐弟。” 她以为大家都是同门,也应该理解的。 顾珩御笑笑:“沉樱师妹有空吗?” 沉樱一愣,诧异看向顾珩御。 又看看陆悠月:“机关出了问题,我暂时也无事可做。” “那我有点事情想请教师妹,想借师妹一点时间,不知师妹能不能赏脸?”顾珩御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放柔了声音问道。 沉樱立时心跳加速,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怎么能说赏脸? 大家系出同门,守望相助是应该的。” “那请!”顾珩御摆了个邀请的手势。 转头却对陆悠月说:“陆师姐,那麻烦您先自己回去了。 你不必担心沉樱师妹,晚些我会送她回去。” 陆悠月张了张嘴,看了眼俏脸通红的沉樱。 继而善解人意的笑道:“你们去吧,我先回去楼里了。” 心里纳闷,顾珩御此前不是和容心羽身边那个女卫走的比较近? 怎么又要单独约别的女子? 但想这御师弟性子不羁,以往就比陵师弟会主动招惹女人。 一时贪鲜,或者三心二意的,也实属正常。 这样也不坏,总比被容心羽身边的人迷的失了心智才好! 这样想,陆悠月的笑容越发的真诚了。 看见二人上了阶梯,期间沉樱脚不慎一崴—— 顾珩御连忙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肘:“当心。” 陆悠月多看了两眼二人的背影,这才上了马车。 待马车走远,顾珩御也带着沉樱进了国公府大门。 “话说沉樱师妹,这姬珣师弟怎么好端端的伤了手?”顾珩御问。 沉樱秀眉轻拧,开口道:“此前不是机关出了问题,叫了姬珣师弟回来修吗。 核心区域的东西,姬珣师弟从不假手他人。 当时,也只有陆师姐在场。 听说是齿轮失控,突然压了手指,手骨几乎碎裂。” “如此严重!”顾珩御相当诧异。 沉樱颔首:“黑市分楼里的大夫是这样说的。” 而后忙掩嘴,左右看看:“我说错话了。” 她不该提黑市。 顾珩御道:“无碍,他们应当没有听见。” 沉樱脸颊微红:“我后面会注意的。” “话说回来,机关究竟出了问题,你们一点也不懂吗?”顾珩御又问。 沉樱想了想道:“也不是,明明跟师傅说过的一样。 当初装机簧的时候,也是我们一起动的手。 但是,我们想复原,却总是失败。 姬珣师弟一回来,就修好一处。 他说,有些东西失之毫厘谬以干里……大概是我们不仔细吧!” 顾珩御微微思忖,在心里记下。 “其他人如何说呢?” 沉樱看了顾珩御一眼,迟疑的道:“其他师兄弟还有工匠分为了两派,有人说姬珣师弟故意留了后手,是怕自己地位不保。 有人说,是咱们自己学艺不精,比不上他…… 所以,最近楼里吵的挺凶。” “哦?主要哪些人在吵?”顾珩御不经意一问。 沉樱见顾珩御感兴趣,巴不得多说几句。 便努力回忆一些事情,巨无遗漏的全部告知。 …… 马车内,顾鎏陵将容心羽抱在腿上坐着。 下颌抵着她的额头问道:“咱们等会先去银楼转转,然后去绣庄。 中午去我那边的酒楼用膳,就不回府了。” 容心羽眨巴眼听着,觉得这真就是转转。 因为衣裳首饰什么的,她都不缺。 她用的,目前都是她金枝玉叶楼里最好最时兴的首饰。 衣裳的话,锦悦的手艺一直不错,她穿着很满意。 也行吧,转转就转转,不拘往哪儿转。 马车没有多久,便到了银楼。 顾鎏陵率先下了马车,而后将手递了过来。 容心羽才想搭上他的掌心,就被顾鎏陵扶着腰轻轻一提,无声落了地。 容心羽一站稳,就连忙看了眼旁边。 就看见凝心在旁边捂嘴笑,望初则是别着眼看别处。 青延低着头,踢着路边一个小坑。 容心羽抬指轻戳了下顾鎏陵的胸膛:“大街上呢!” 顾鎏陵却是弯唇微笑,接住她的纤手,与她十指相扣着,往店内走去。 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真的腻歪的要齁死人。 “很多人在看咱们了。”容心羽跟着顾鎏陵往店里走,想把手给抽出来。 顾鎏陵却是抓着不肯放,清冷的眸光扫了一眼店内。 但凡被扫到的,忙都别过眼。 顾鎏陵又温声回头:“没有人看了!” 容心羽:…… 这跟掩耳盗铃有区别吗? “我又不会跑。”不至于吧,拽的这样紧。 顾鎏陵却是看了她眼,淡淡一笑。 什么话都没有说,容心羽便是心头一悸。 就觉得外头的日头都没有他的眼神炽热。 容心羽眸光微动,小声嘀咕:“说起来,咱都算老夫老妻了。” 前世今生,两辈子。 有这种缘分的,在正常世界怕是有也难找到第二对吧! 顾鎏陵心尖一颤,明明知道她想让自己不要太腻歪。 但这话入心,特别熨帖。 是啊,两辈子他都没有选错。 哪怕曾经有遗憾,但好在老天眷顾,他又找到了她…… “世孙、少夫人!”这时,银楼的掌柜咧着笑容迎了过来。 “里面厢房已经备好,小的这就让人将时兴的首饰头面给拿上去!” 容心羽想说不必了,真不需要。 但看店内的客人时不时的朝他们脸上看,便没有拒绝。 这时,听见一阵响动。 容心羽下意识回头,便看见一队巡城士兵经过门口。 其中的首领先是看了眼马车,而后朝店内看来,正好与顾鎏陵的眸光对上。 对方顿了一下,便下了马,小跑着进来。 容心羽看了一眼,便认出这人。 却是当初跟着去乌州保护自己,姓铁,叫铁驹的那个内廷卫。 铁驹到了跟前后,拱手朝顾鎏陵道:“见过顾副都督、嫂夫人。” 顾鎏陵淡淡应了声:“今天巡城司这边谁当值?” 铁驹忙说:“是新上任的林干户,林淮意。” 容心羽在一旁听着觉得就觉得有点耳熟。 顾鎏陵又问:“一切都好吧?” “回顾副都督,一切都好!” “好好当值吧!”顾鎏陵说。 “是,那卑职告退。”铁驹说着就又走了出去。 容心羽不免问道:“铁驹怎么在这儿?看衣裳也还是内廷卫的啊!” 顾鎏陵道:“这几日大概会有外邦使臣陆续抵达。 所以临时从宫中调配出来一些人,与巡城司合作。” 说是合作,容心羽听出监督的意思。 巡城司和京营的纠葛更深一些,而内廷司完全隶属于夏帝。 “刚才他说什么林淮意?林家的?”容心羽好奇的问。 顾鎏陵道:“说是林尚书旁系的侄子,但私底下都知道,那是林尚书的外室子。 如今林淮释被派去保护舒靖廷,这边巡城司缺了点林家的人手。 林尚书便把这个外室子安置到了这边。” 容心羽微微诧异,有点不能理解:“外室子? 是林夫人太厉害,不允许纳妾?” 在她看来,林尚书就算按照朝廷律法,纳两个妾室回去也是正规的。 怎么私生子这么大了,还养在外面? 若是说,在外面风流欠的债,不想名声受损。 但听顾鎏陵的意思,已经人尽皆知了,为什么也不认回家? 顾鎏陵看着她道:“这个林淮意比林淮释还年长一些……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瞧着吧。” 比林淮释还大? 容心羽若有所思,微微颔首,没再多问。 “有外邦使臣进城了,大家快去看啊!” 正在这时,街道上有人喊。 本来还在屋里的客人,便有的放下东西,纷纷朝一个方向去了。 很快,这片街区就没有什么人了。 “你要去看看吗?”容心羽问。 顾鎏陵道:“如今我休沐,不问公事。 你若是想凑热闹,咱们去二楼,等会儿他们应当会经过这里。” 容心羽想了想道:“那就看看谁来了。” 于是,夫妻二人上了店铺二楼。 顾鎏陵同时吩咐了掌柜的几句。 等二人上楼没有多久,掌柜的便带人送来好些时兴的饰品。 容心羽只扫了一眼,实在没有兴趣。 顾鎏陵便挑了几样问道:“这几个如何?” 容心羽看了一眼,顾鎏陵选的是一套水头很好的紫罗兰色的翡翠首饰。 里面有手镯、步摇,以及簪花,和两幅不同雕花的耳铛。 还有一套油润度一看就是顶级的和田羊脂玉的雕花簪子,以及耳铛等几样佩饰。 “就这行了,别的不需要了。” 其实她无所谓,但是既然他有心选了,她也不推拒。 顾鎏陵道:“那就这两个了” “爷,使臣的队伍过来了。”青延半个身子几乎伸出了窗外,这时喊道。 夫妻二人便来到窗边,一道朝下看去。 () 第319章 难道就没有解释吗? 果然看见军队开路,前后护着两拨异族着装的车队慢慢行来。 百姓站满了街道两边,稀罕的凑着热闹。 “前面的是南业,后面的是西辽。”顾鎏陵在旁边说。 容心羽也看见了队伍的旗子。 而那个西辽的旗子,她在梦里见过。 一时眸光便落在为首的那行车队上。 那边一个身材魁梧,面容俊朗,气势狂野的男子高昂在马背上。 他长发微卷,发冠上的宝石五颜六色,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 昂着头,以睥睨的姿态眯眼看周遭的百姓。 容心羽看见这人,微微皱眉。 这时,感觉揽着自己肩膀的手紧了一些。 下意识回眸看向顾鎏陵,回以一笑:“我没事。” 车队里,哥舒烈突然抬眸,朝银楼的二楼看来。 正好看见女子抬着螓首,望着身边的男人。 看不清女子样貌,只觉女子下颌弧度洁白到完美。 就好似天山上的皑皑白雪,圣洁无垢。 哥舒烈眸底闪过一抹惊艳,一时眸光好奇上移。 就见那被女子望着的男人容貌亦是天神般俊美绝伦,星眸里含着浓情。 他轻揽着女子,仿佛揽了一个暖春。 那男子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淡淡朝这边一瞥。 只一眼,仿佛裹挟着万年不化的冰雪,无声无息落在他身上。 那瞬间,哥舒烈觉得一股寒气自脚底而生,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 哥舒烈微愕,错觉自己与他有仇? 这时,男子低垂着眉眼,与那女子说了声什么。 垂着的眸子看不清,但眉眼间的柔情却明明白白。 哥舒烈突然很想看清楚,究竟是怎样绝色的女子,得这样的男子垂怜? 速度都不由得变慢。 “七哥,你在看什么?” 这时,一道略微洪亮的女音传来。 哥舒烈回头随便应了一句:“没看什么,随便看看。” 马车内的少女伸出半个身子,满头的小辫子也是点缀了五颜六色的宝石,异域风情十足。 “没看什么,看的那么入神?”哥舒娅不信。 哥舒烈没有解释,再想去看那处,却突然看见余光处银芒一闪。 “咻”的破空声几乎同时传来。 电光石闪之间,哥舒烈急忙抬臂去挡。 “叮”的一声响,弩箭与手上的铁护腕碰撞出声响,往别处偏飞出去。 哥舒烈同时拔出腰间长刀,铿锵几声,及时挡掉好几道弩箭。 “七哥,当心!”哥舒娅大惊。 哥舒烈喊:“回马车里去!” “有刺客!”有人大喊。 “啊杀人啦……” “快跑,有刺客!” 一时间,街道上乱成一团。 巡城司的护卫与内廷卫第一时间将车队护在中间,分了人出去帮助百姓逃生。 而刺客并没有管百姓,目的明确的朝西辽这边的队伍围杀过来。 看都没看后面不断传出尖叫的南业车队。 二楼这边,容心羽相当诧异。 回头去问顾鎏陵:“你知道这事情吗?” 就差没有直接问,是不是你想为上辈子的我报仇,特意安排的? 但是,她觉得顾鎏陵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在盛京大街刺杀异族使臣,分明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毕竟,粮食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挑起战争。 顾鎏陵道:“知道一点,不用担心。” 说着一抬手,袖中飞出数道暗器。 直接刺中楼下三个刺客的头顶,瞬时三人倒地不起。 “你在这里等我。” 说罢,纵身一跃,飞出了窗外。 脚尖在窗台一点,如一道闪电般射出。 容心羽只见他速度极快,直接抽出插在西辽马车上的旗子,横向一扫—— 便是三颗人头落地。 再一抬手,旗子飞出。 正在御敌的哥舒烈眸露骇然之色,只见那旗子直朝自己而来。 “闪开!”顾鎏陵冰冷呵斥。 哥舒烈本能的一侧身,那旗子擦身而过。 猛然回身,就见那旗子利落的贯穿了两个刺客的身体。 人没死,被串成了糖葫芦般,挣扎不开,血流了一地。 就连哥舒烈这个草原第一勇士见了,都觉得头皮一紧。 “你是何人?”哥舒烈忌惮的问。 “西辽皇子不应该先担心刺客吗?这话问的并不合时宜!”顾鎏陵冷漠的道。 跟着跳下马车,抬手夺过一人的刀,手中刀快如电,几乎闪出比白昼还亮的光。 不过片刻,就将刺客斩杀至尽! 哥舒烈眸光怔怔,自顾鎏陵出现后,就没有机会再出手。 眼看着还有一个刺客想爬起来,顾鎏陵头都没有回,一刀挥去。 只是一股罡气,便让那人身首异处,吭都没有来得及吭一声。 不过片刻,刺客伏诛,尘埃落定。 “顾副都督!”铁驹和林淮意连忙小跑过来。 顾鎏陵淡声道:“尽快把这里清理干净,不要让恐慌蔓延,影响百姓日常。” 两边人立即恭敬的朝顾鎏陵拱手:“是!” “请问这位是?”哥舒烈这时带着哥舒娅走了过来。 顾鎏陵却是淡淡看了二人一眼,没有应声。 “他们刚才叫你顾副都督,你是大夏朝廷的官吗?” 哥舒娅眼神热烈的看着顾鎏陵,洪亮的声音掩不住的激动。 铁驹在一旁说:“这是我们大夏京营的顾副都督!” 哥舒烈眸光微动:“这么说,你在这里职位最高?” 顾鎏陵只是看着哥舒烈道:“西辽皇子有何指教?” 哥舒烈眉头一皱:“在你们盛京大街上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就没有解释吗? 本皇子与皇妹差点就血溅当场!” 顾鎏陵不卑不亢的道:“本官也十分好奇,这么多刺客,不偏不倚只找贵邦。 实在叫人费解! 但既然事发地在我大夏,我们必定是要彻查的,西辽皇子不必着急。 只是,为了诸位安全考虑,到了北行宫之后,还望不要任意走动。” 哥舒烈眼眸一眯:“你此话何意? 幕后黑手还没有抓到,就想软禁我等不成?” 哥舒娅这时在一旁说道:“七哥,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的啊。 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又遇见刺客……” 哥舒烈立时回头瞪了她一眼,哥舒娅被瞪的莫名:“为什么瞪我啊!” 顾鎏陵看了眼兄妹二人,眸光冰冽无温:“今日本官不当值,也不管这一片。 西辽皇子实在要个说法,可以问问当值的,本官这便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走。 “诶!这位大夏的勇士!”哥舒娅见此却是急了,快走两步要追上去。 () 第320章 喜欢说真话 才走两步就被青延阻拦住。 “这位使者有何贵干?”青延客么的问。 “什么使者,本公主是西辽的八公主!”哥舒娅昂着胸脯道。 青延拱手道:“不知娅公主还有何指教?” 哥舒娅皱眉:“我……” 是呀,她拦着人家干嘛? 但随后又说:“本公主就是觉得你们这位大夏的勇士太厉害了,想交个朋友而已。” 青延客么的道:“我们大夏人比较介意男女授受不亲,没有男子与女子交朋友一说。” 哥舒娅一愣,睁圆眼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禁回头去看自己兄长。 却见哥舒烈眸光紧紧盯着屋内,眼神古怪。 哥舒娅随着他眸光看去,但见顾鎏陵已经进屋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 一个红衣女子正自楼上慢步下来,女子面容精致绝俪。 由内而外灵动鲜活,这一眼就仿若看见草原上最亮眼的花。 哥舒娅想赞美,但觉得言语匮乏,张口道:“她好美啊!” 兄妹二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容心羽,容心羽不免回头。 眸光轻轻在二人脸上略过,又落回顾鎏陵身上。 见他伸出手,便搭了上去。 所幸顾鎏陵这回没有硬要五指相扣,只是单纯牵着她往门口走。 “咱们再去下一家?”顾鎏陵轻声问。 “好!”容心羽答应着。 夫妻二人相携到了门口。 青延忙恭敬的说:“请娅公主稍微移步!” 哥舒娅下意识往旁边一挪,让出了位置。 哥舒烈这时反应过来:“这便是贵邦的待客之道?” 哥舒娅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去看自己兄长。 顾鎏陵眸光冰洌的落在哥舒烈身上:“西辽皇子是想无中生有挑刺吗? 可,但恐怕得辛苦您亲自往皇宫跑一趟,面见我大夏圣上了。” 哥舒烈皱眉,看了顾鎏陵身边的容心羽一眼。 昂胸说道:“我乃西辽七皇子,身份不说与你大夏皇子齐平,也当比你高一头。 难道这位大人平时见了你们大夏的上官,亦是这等态度?” “那西辽七皇子殿下要什么态度?”顾鎏陵不疾不徐的问。 “是呀,七哥,人家怎么了?”哥舒娅也在旁边问。 哥舒烈当即冷瞪了妹妹一眼,令哥舒娅莫名郁闷:“你还瞪我? 七哥你这是在找茬啊,你为什么好端端的找茬? 刺客又不是人家派来的,刚才人家还救了咱们呀!” 哥舒烈就觉得一股郁么上头,张口欲言,却听得一声轻笑。 下意识回头,就看见那个一直站在顾鎏陵身边的女子开口了—— “人说西辽人性子奔放豪爽,一如草原上的雄鹰,心胸开阔,志高么远。” 哥舒娅忙笑着说:“那你可说对了!” 容心羽却笑:“原来我是不信的,总觉得草原人鲁莽野蛮,嗜战惹事!” 哥舒娅一愣:“你这……怎么突然骂人呢?” 但这话问的虚,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哥舒烈。 哥舒烈眼眸眯起,犀利的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却是不慌不忙的又说:“小女子今日在公主您身上,确定此言不虚。” 哥舒娅立时就笑了:“人说什么来着? 中原的姑娘温婉动人,说话也好听。 本公主也是见识到了,此言不虚。” “公主率真可爱,小女子就喜欢和没有弯弯绕绕心思的人多说话。”容心羽笑道。 顾鎏陵唇瓣微弯:“我夫人向来心直口快,喜欢说真话,希望诸位不要觉得唐突。” 哥舒娅笑得牙齿几乎咧到耳朵根,连忙摆手:“说的好,我就喜欢你夫人这样的! 你说话好听,你多说几句。” 哥舒烈:…… 容心羽语音和缓的道:“我与夫君新婚,他暂时不问公务。 还请公主与护卫移步北行宫,那边一切准备妥当。 公主一路来舟车劳顿,想必辛苦了,希望公主在那边能够宾至如归。 待有机会,再与公主畅谈各自国土风情。” 哥舒娅笑着说:“可不是吗,我虽从小在马背上长大。 但这一路车马把我一身骨头颠簸的都要断了,我可要好好歇歇。 那就改日再聊!” “道路已经清理出来,娅公主这边请!”这时,铁驹适时过来,恭敬的请人。 哥舒娅应了声好,刚想走,又回头看了眼容心羽:“你们住哪里呀? 得空我可以找你玩吗?” 容心羽笑道:“东大街,镇国公府。” “好的,我记住了!”说罢,这才转身离开。 哥舒烈还站在原地,见一行人捧着哥舒娅,脸色实在好看不起来。 最终黑着脸,经过顾鎏陵身边的时候道:“顾副都督是吧?本殿下记住了!” 说着也大步上了马。 上马之后,又深深看了眼依在顾鎏陵身边,面上带着无害笑容的容心羽。 这个漂亮的中原女子,乍一看,仿佛依附男人才能生存的娇花。 但仔细看的话,分明是她走一步,顾鎏陵往后面贴一些,亲近至极。 几句话而已,便让他知道此女不简单! 马车走远以后,望初道:“郡主,那个西辽皇子不是善类。” 容心羽神色平静:“咱们的地方,主动权不在他。” 顾鎏陵道:“回去再说,咱们走。” “好!” 使臣这边,哥舒烈走出很远,心中郁郁依旧难平。 “副都督在你们这儿是什么职务?”哥舒烈问。 铁驹跟在旁边,眸光微动,没有应答。 一旁的林淮意道:“回七皇子,副都督是最近新上任的,代管京郊大营。” “代管?”哥舒烈斟酌这两个字。 “是的,此前京郊大营的萧都督受伤,暂时在家。”林淮意说。 铁驹在一旁,没有吱声,但不由得多看了林淮意几眼。 “他是镇国公府的什么人?”哥舒烈又问。 林淮意说:“顾副都督是镇国公府的世孙,旁边是他的新婚妻子。 原镇西公府的嫡女,承云郡主。” 哥舒烈感觉一下子接收到许多讯息,不由得多看了眼林淮意。 “镇西公府?”马车内,哥舒娅探出头来。 “是镇守边疆的那位容大将军家的吗?” 林淮意恭敬的道:“正是,镇西公府人丁单薄。 容公爷原配夫人过世后,多少年都未曾续弦,只承云郡主一个女儿。 所以宝贝的很! 若是郡主说话有得罪之处,还望烈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毕竟,就是我朝公主皇子见了她,都得礼让三分。” “她这么厉害的吗!”哥舒娅惊喜,“原是容大将军的女儿,怪不得! 容大将军骁勇善战,我们西辽很多人都钦佩他!” 他们草原人慕强,而强者只有两种。 一种是骁勇善战的勇士,一种是博学多才的祭祀。 容溯对于他们而言,就是前者。 她是知道,皇庭内的打算,一直想占中原的肥沃之地。 但容溯坚守二十余年不倒,西辽没有一个勇士是他的对手。 所以,才送她来和亲,想与中原交好,获取中原的各种帮助。 哥舒烈看了眼哥舒娅,却是沉默下来。 容大将军的独女吗? 林淮意本还想说点什么。 但哥舒烈没有再问,他也不好再多说。 “听闻你们盛京有位第一美人,可就是她?”这时,缀在后面的南业车队里有人问。 哥舒烈回过头,见是南业国此次护送南业公主的大将军,贺毅。 贺毅年近不惑,身着盔甲,眉眼间有股凌厉的么势。 他旁边的南业二皇子北西泽没有说话。 而在他旁边的马车内,听说是南业第一美人,静公主。 这位静公主,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林淮意面露几分难色,仿佛斟酌了一番措辞才说:“盛京城这几年倒是没有评过什么第一美人。 但不可否认,承云郡主是盛京贵女中的第一人。 其才貌,没有人能与其争锋。” “第一人?美人就美人,才情优秀,那便是才女! 你这是什么说法?”贺毅粗着声音问。 “第一才女却是另有其人的。”林淮意解释。 哥舒烈这时说:“因为才貌无人争锋才得第一人称号,那另一个什么第一才女,还能叫第一才女? 你们这话说得我这粗人都不大理解了!” 林淮意忙说:“是,是小人表述不当,在这之前第一才女是宁国公府的嫡女。 这承云郡主以前不显山不露水,是最近才出来争锋。 至于这个名头,多为出嫁少女之间博取美名而已。 其实,也不必太较真。 如今承云郡主已经嫁了,便当不参合这些。 所以有名头的第一才女,当还是宁国公府嫡女。” “而已?”哥舒娅皱眉,“你这人,挺瞧不上人的意思啊? 那在你们盛京城,你排第几啊?” 林淮意忙惶恐的道:“是小人说错话,娅公主莫怪。” 哥舒娅很反感的看了他一眼,便别过了头。 林淮意眸底暗光一闪,头垂的很低。 “女娃娃家的,也就能为嫁人增色了。第一才女,又不能考状元。”贺毅说道。 哥舒娅立即看了过去,反对道:“女娃娃怎么了? 说的好像你能考状元似得! 大男人,还不是读书不行,才上战场打仗去的? 难不成贺将军是因为喜欢杀人,才去当的将军?” 贺毅一噎:“你……” () 第321章 多昧良心 到底碍于对方身份,把话咽了下去。 “八妹,不得无礼。”哥舒烈提醒了一句,“贺将军是南业国大将,保家卫国,战功赫赫,你怎能这样说?” 哥舒娅不服气道:“你还说我,你刚才待大夏官员也没有多讲理啊! 何况,是他瞧不起女娃娃在先。” “你……”哥舒烈一噎。 “烈殿下严重了,是贺毅不对。”一直未曾开口的北西泽温声道。 并且朝看来的哥舒娅颔首致歉。 哥舒娅轻哼了一声:“七哥,你看看,人家哥哥就比你讲道理。” 哥舒烈这回却是笑了:“要不你跟八公主商量,换个哥哥?” 哥舒娅瞪眼:“我不理你了!” 北西泽笑道:“烈殿下说笑了!” 一行人看似和谐的往北行宫而去,没再生枝节。 …… 容心羽随着顾鎏陵在外面转了大半日,傍晚才到家。 一天下来,身心放松,感觉十分愉悦。 一进门,印书就来汇报了府里今日发生的事情。 “御爷带了一个漂亮姑娘回客院,待了大半日才一道出门。” 印书说这话的时候,刻意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望初。 望初垂着眼,手却不由得握起。 容心羽微微诧异,也看了眼望初,没有表态。 顾鎏陵却是不感兴趣的道:“还有呢?” “陆姑娘又来了,没有让她进府。 另外,四小姐下午也上门拜访,被夫人挡了回去。” 顾鎏陵微微皱眉:“没有重要的了?” 印书说:“陆姑娘连着来了两趟了,每次都带了爷您的同门过来。 说是姬公子的手指骨大概碎了,急需寻求名医。 瞧着意思,若是爷不管,到时候怕是闹的同门皆知,要让人诟病。” 顾鎏陵眸光冰冷:“没有别的事,便下去吧。” 印书愣了下,忙应了是。 待遣退其他人,容心羽才道:“不需要给请个太医走个过场吗? 不然会不会影响你在门内的声誉,耽误事情?” “无碍,除非姬珣真废了一只手。”顾鎏陵满不在乎的说。 真废了手,对于他而言,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容心羽颔首:“骨头碎了这个事情,既然没有别的大夫可以医治。 我不能医治,也说得过去。 我也从来没有宣扬过自己是济世神医,无所不能。 但若你觉得有必要,我也可以帮他看看。” 顾鎏陵将人揽进怀里:“先不管这些,等工匠来了,还得阿羽操心机关的事情。 其他不重要的,不必多想。” 容心羽便又问及今日使臣之事:“今日之事,西辽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顾鎏陵看了眼天色,便动手取下容心羽发间的簪子:“此次刺杀,是西辽与太子合谋。 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意在通过朝廷的态度,探大夏境况。” “假太子合谋?他疯了吗?还是说,他并不知道西辽的意图?”容心羽皱眉。 头发被顾鎏陵给拆开,她自然的歪头,配合他给自己梳理一头青丝。 顾鎏陵带着她在梳妆镜前坐下,平静的道:“他想从西辽买粮,但西辽故意抬价,他支付不起。 于是,西辽提了一个条件。 便是要假太子配合,在盛京大街制造一场意外。 届时西辽可以向朝廷要说法,索要重金赔偿。 西辽此次获利可以抵偿那部分差价! 粮食,会按照市价卖给假太子。” 容心羽听得无语:“假太子那边不会真的以为,西辽只是图银子吧? 西辽以游牧为生,百姓逐水草而居,农业并不发达。 哪里有多余粮食往外出口?!” “假太子是以为,边疆有岳父大人镇守,固若金汤吧! 才敢肆无忌惮的蛀空这大好河山。” 顾鎏陵说话的时候,指尖轻柔,穿过容心羽的发丝。 容心羽却是听得颦眉,心底不免气愤。 这时,感觉顾鎏陵气息亲近,一个轻柔的吻落在眉心。 容心羽愣了下,一时情绪被打断。 顾鎏陵捧着她的脸,柔声道:“不要担心,我已有谋算。 要不要让人准备一些宵夜?” 容心羽忙说:“不用了吧,晚膳还没有消化。” 忽而想到什么,脸颊微烫。 指尖戳着顾鎏陵的胸膛,往外推了推:“今晚我要好好休息,你不许乱来。 不要忘了,明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 顾鎏陵唇瓣上翘,眸光幽深,却是轻应了一声:“好,依你。” 容心羽微微松口气,暂时还是信这男人的。 下一刻,却是身子一轻,被顾鎏陵打横抱起。 容心羽连忙勾住她脖子,笑道:“你这是打算把我往废了宠溺吗? 咱们卧室里几步路而已,都舍不得让我自己走?” 顾鎏陵抵着她额头轻蹭:“也就这几日在家,与阿羽亲近的时日过一日,少一日。 让我多抱抱!” 人生苦短,至多不过百年。 他有幸得这一生重新来过,恨不能将她时时刻刻捧在手心呵护,不让她再受一丝伤痛。 可是,群狼环伺,他的手还得空出来去为她遮风挡雨。 而她,也从来不是愿意被藏在温室的娇花。 他们能够毫无顾忌的,也就这清闲几日。 等下回,还不知要多久。 容心羽对上他缱绻的眸子,被烫的一愣,顾鎏陵便抱着她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顾鎏陵说话算话,真的没有闹她。 也就是仔细的帮她洗了个澡,擦了点止痛消肿的药…… 这一夜好眠,次日一早,夫妻二人便早早起身。 梳妆好,带上吕氏的叮嘱与准备的厚礼,去了镇西公府。 彼时,容溯已经往门口去了三回:“怎么还没回来?” 容追跟在后面,看了眼还没出来的日头。 忍不住说:“公爷,如今还早。” “这都日晒三竿了!”容溯刚指着天,便眸光闪烁的收回手。 忍不住咕哝:“该是那小子小时候骑过狗,喜事就遇阴天。” 容追:…… 容溯又指着前面的演武场地,没好气道:“寻常在军营里,咱这个时候都该起来晨练好几圈了! 这个小子,不行啊! 到底是京中安逸惯了,早起都做不到! 这让我怎么放心将阿羽交给他?” 不行? 容追想起此前与公爷一道看的有关新姑爷的资料。 且不说顾鎏陵的武状元出生,还有他几次出皇差的战绩。 就说昨日在大街上,新姑爷一人瞬息斩杀刺客数十人的雷霆能耐。 他这个老先锋都自问做不到! 不想戳破容溯有多昧良心,容追说:“郡主干娇玉贵,想多睡一会儿,也是难免。” () 第322章 义子 “什么叫多睡一会儿?”容溯立时瞪了过去。 容追一愣。 容溯又道:“这都不到辰时,好人家的女儿给婆婆晨昏定省都起不了这么早! 能吃能睡,那是福!” 容追:…… 什么也不劝了,转身就走。 “诶,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就走?”容溯在后面喊,“回来,先陪我操练操练!” “您不是要卑职得空教导小苍耳吗?”容追说着走的更快了。 熟知大将军的习性,在他兴头上陪他练手,简直就是找虐。 容溯想起来,他昨个才从庄子上强行接过来风若非母子。 苍耳是那孩子的小名。 小非也真是的,肝胆相照多年,他拿她当自家妹子。 遇见负心汉,偷偷生了孩子也不跟他说。 都到了家门口了,既然让他知道了,就断没有让她孤儿寡母继续住庄子的道理。 自然是要接回家来款待! 让那负心汉瞧见了,也能有点震慑作用。 提及这孩子,容溯皱眉:“回头我跟阿羽商量一下,看看她同不同意多个义弟。 哎,可怜的孩子。” 待他知道那个负心汉是谁,必定要打的他满地找牙求小非原谅! 容追眸光一闪,开口道:“郡主人美心善,干儿子都收了。 公爷您好好与郡主说,她当是明白的。” 容溯点头:“你说的对……那你去看看吧。” 容追答应一声,一溜烟的没了影儿。 容溯背着手,决定再亲自去大门口迎一迎。 万一闺女回来了呢? 一定是想第一时间看到亲爹的! 容心羽与顾鎏陵刚刚进镇西公府的大门,就差点与人撞上。 顾鎏陵手更快一些,按住了那男童的脑袋,因为他手臂长,才避免。 “哎,你放开我!” 男童走不得,想推顾鎏陵的手,却怎么都够不到? “哪里来的小孩子?”容心羽看着扑腾的小朋友,纳闷的问。 那男童闻声一愣,看向容心羽。 对上容心羽的脸,顿时脸就红了。 接着又像找到救星似得:“姐姐,你知道这家没有孩子?” 容心羽打量了几眼小孩,小朋友大约七八岁的模样,唇红齿白,却是秀气削瘦。 下巴处,还有一些起疹落下的红印。 这个孩子是谁,呼之欲出。 “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容心羽微弯眉眼,笑眯眯的问道。 拉了一下顾鎏陵的手,让他放开了人。 “阿羽!”正在这时,容溯急匆匆过来。 小朋友听见声音回头,看见是容溯,吓得就往容心羽身后躲。 却被顾鎏陵提着后领,给拎到了前面。 “啊,你放开我,你这么好看,原来也是坏人!” 顾鎏陵挑眉,不禁觉得好笑。 “你别吓着孩子!”容心羽忙说。 顾鎏陵只好将孩子放下,男童察言观色,忙又躲回容心羽身后。 “你做什么提着他?” 容溯气势汹汹的到了跟前,横眉竖目,直接就对顾鎏陵发难。 顾鎏陵还没说话,那男童就吓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姐姐救救我,他是大坏人。” “坏人?”容溯惊诧,“谁是坏人?” 若非小家伙指着自己,容溯都要朝顾鎏陵动手了。 顾鎏陵垂着眉眼,一副谦逊好女婿的模样,往后挪了一步,与容心羽站个并排。 坏人是谁? 一下子,针对性就明显了。 尤其容溯这样问的时候,往前迈近了两步,小家伙便吓得将脑袋缩到了容心羽背后。 “姐姐,这个大胡子他是坏人! 我是被他给抢回来的,他们还抓走了我娘亲。”男童红着眼圈说。 容溯忙解释:“伯伯不是坏人,伯伯也没有抓走你娘亲。 哎,这这……这从何说起?我怎么就成坏人了?” 男童立即说:“你骗人,是你昨个强行将我抱上马车带回来的。” 虽然娘说不怕,没有事。 但是娘原来分明是不愿意跟这伯伯走的。 然后他今天一觉睡醒,娘不见了。 他害怕极了! 也不敢惊动旁人,悄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结果连个狗洞都没有找到,便摸大门口来想跑出去呼救。 也不知府里人怎么那么笨,看见他也没有阻拦。 眼看着他就要成功了,大胡子怪叔叔就又追了上来。 容溯:…… 就觉得百口莫辩! “小家伙,不怕,伯伯不是坏人。”容心羽从二人交流里大概模拟了事情经过。 风姨并不想这孩子身世曝光,此前哪怕经常过来帮忙,也始终将孩子放在城外。 这回进府,当是“盛情难却”,却是吓着了孩子。 男童见容心羽好看,说话又温柔,还护着自己,便将信将疑。 “对,我真的不是坏人,伯伯和你娘是认识多年的生死之交。 你娘就跟我亲妹子一样,你就是我亲外甥!”容溯连忙跟着自证。 亲妹子? 容心羽看了这莽汉亲爹一眼,倒也没有拆台。 容心羽笑问:“爹,风姨人呢?” 容溯被问住:“这我哪儿知道? 昨个将她和小苍耳安排在西院那边,吩咐了下人好生伺候。 今个我一早来门口迎你们,刚看见这小子。” 便又去问男童:“你娘呢?” 男童被问的愣了下:“我我不知道……” 继而小心翼翼的离了容心羽一些距离。 他是听出来了,漂亮姐姐和这大胡子似乎很熟的样子…… “苍儿!”这时,一道略显着急的声音传来。 小苍耳转头一看,立时激动的小跑上去:“娘!” 风若非也小跑着过来,一把将小苍耳抱进怀里:“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说话间,紧张的将小苍耳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小非你既然来了,那就都进屋说话吧,便在大门口站着了。”容溯无奈道。 “你可得好好跟这小子解释,我被误会的可惨了。” 风若非睨了他眼,想说谁让他昨天晚上那么粗鲁的将孩子带过来?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自己胡子拉碴的模样多吓小孩! 但知道他没有恶意,二人这些年在边关出生入死,患难与共。 他一直以兄长自居,知道她的情况,着急也是在所难免。 最终安慰孩子道:“苍儿别怕,这是你溯伯伯,他就是娘之前跟你说过。 保家卫国,骁勇善战的那个厉害的大将军。 他没有恶意,只是太热情好客了。” 小苍耳闻言满脸惊讶,再去看容溯的神色就不一样了。 容溯一时又有点不好意思了:“呵呵呵,好说好说。 走,都快别站着了。 阿羽,跟爹进屋去。” “好!”容心羽将风若非与容溯的互动看在眼底,与顾鎏陵一道,不动声色的跟着往屋里走。 一行人来到正厅,风若非已经哄好了孩子。 等容溯再与小苍耳说话,小苍耳对他已经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你是溯伯伯,那簌姨姨呢?你们是一家的吗?”小苍耳好奇的问。 容溯愣了一下,继而笑着道:“哈哈哈,那不是,这得说清楚啊。 我和你簌姨姨是两家人,溯和簌是正好重音而已。” 又对风若非说:“这孩子启蒙了吗?” 风若非眸光微动:“原来请了个先生。” 容溯便道:“得找个好点的先生。” 还想说什么,风若非打断道:“我先带苍儿下去,你们聊吧。” 毕竟今日是容心羽归宁,她一个外人,带着孩子在这儿不合适。 这会儿,耽误的太久了。 “为什么要下去啊?”容溯不解,“又都不是外人,我和女婿聊一聊,等会你正好可以陪陪阿羽。” 风若非心头一动,迟疑的看了容心羽一眼。 容心羽笑着道:“是啊,风姨,又都不是外人。 你与我娘情同姐妹,待我与亲女无二,咱们之间就不要见外了。” 容溯笑着附和:“是这个理儿,对了,正好女儿你今个回家。 爹有个主意,便是将苍儿这孩子收为义子,你看怎么样?” 此言一出,风若非万分震惊:“这……你怎么突然提这事?” 容溯纳闷:“怎么,你不答应吗?” “我……”风若非有些迟疑。 容溯见她这样,便有些懊恼,想着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唐突了。 应该事先争取一下小非的意见,她同意了,再当众说。 他也甚至没有先问一问,女儿知不知道小非的情况……万一女儿也不答应? 想到这里,容溯又忙去看容心羽。 容心羽适时的道:“不管爹你认不认这个义子,风姨的孩子,我也都会当成自己弟弟来看的。 这件事呢,你们可以商量一二。 要不要走这个过场,我都没有意见。” 容溯一时感动的看着容心羽,想夸一句还是我女儿懂事。 话到嘴边便咽了下去,反应过来,这话可能会让风若非觉得他数落她不识好歹。 风若非却道:“再说吧,今日是阿羽回门,其他的事情都当摆一边。” 容溯忙说:“是我糊涂了,那再说吧。” 接了台阶便也下了。 风若非到底没在大厅待多久,借口给小苍耳炖了药羹,便先走了。 待人走了后,容溯又是一副脸,先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番自己亲闺女。 没有发现不妥,气色比出嫁之前还好,这才满意颔首。 待眸光落在一旁的顾鎏陵身上,笑容一下就收敛了。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也没叫我闺女多睡一会儿?”容溯板着个脸说。 () 第323章 一笔交易 顾鎏陵神色平静,微微颔首,态度谦逊:“是小婿的不是。” 容溯见顾鎏陵低眉顺眼的,这才满意两分。 但还有六分! 将顾鎏陵打量了一遍,刚想张口挑点什么。 容心羽看在眼里,出言打断道:“对了,爹。 你怎么会想着要收风姨的孩子为义子?” 容溯果然被转移注意力:“你风姨可怜……” 话到了嘴边,又不知怎么说的样子。 毕竟未婚生子在世人眼底并不光彩,他怕容心羽小孩子不能理解。 容心羽像是不经意的问及:“爹,你独身这么多年,有想过续弦吗?” 容溯一愣,继而不赞同道:“你这孩子,怎么突然问这个?” 容心羽笑道:“关心爹吗,以前女儿在家,这公府有人守着。 女儿如今嫁人了,您不觉得回来冷冷清清的吗? 娘都去世十几年了,相信她也会心疼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再者,这府里以后也总要有人打理!” 容溯听得这里,神色间浮现一抹黯然。 但并没有迟疑什么,皱眉道:“打理有管家,你新选的那个就挺不错的。 这都是小事,爹回头还得回边疆,也不会在家待多久。 爹也没有打算续弦,你就甭操心了。” “那爹您身边有人打理吗?”容心羽状似不放心的追问。 容溯道:“你爹是大将军,又有你给爹挣的公爵位,你还怕没有人上赶着伺候不成? 倒是你啊,新到了陌生地方,可还适应?” 顾鎏陵这时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羽,断不会让她在婆家受半分委屈。” 容溯脸色这才好看一些:“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若是让我闺女受委屈,我可不饶你。 我一定将阿羽带回家,你从此以后休想见她。” 顾鎏陵忙说:“断不会有那一日!” 不由得去拉容心羽的手,容心羽看出来,他此刻情绪上当真有了几分波动,而非对容溯的应付。 忙说:“爹啊,我们才成亲,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我们在说你啊!” 容溯眸光闪烁:“这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有那打算。 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好了好了,不提这事儿了。 闺女啊,你去找你风姨聊聊。 看看关于收义子的事情,她是有什么难处才不想答应。 去跟女婿说说话!” 容心羽也没有勉强,笑着站起来:“行叭,风姨如今住哪个院子?我去问问看!” “西院那边!”容溯说。 容心羽站起身,却是不舍的看了顾鎏陵一眼。 容溯看向二人还握着的手,蹙眉倒束:“行了行了,爹不会为难这好女婿的。” 容心羽这才眉开眼笑道:“女儿相信爹是个慈祥的长辈,怎么可能为难女婿?” 说着朝顾鎏陵轻眨了下眼,这才离开。 顾鎏陵眉眼带着浓情,目送她走远才回过头,对上容溯的黑脸,才收敛两分。 “去我书房吧,谈谈西辽的事儿。”容溯说罢,便背着手,率先往外走去。 “是!”顾鎏陵答应一声,落后一步跟上。 …… 另一边,容心羽在西院的凉亭里找到了风若非。 自从二房的人搬走,她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边。 最后一次,好像还是被顾鎏陵催眠那回…… 风若非正坐在亭子里发呆,不见小苍耳。 容心羽到了跟前,风若非才发现。 “是阿羽过来了,你爹找顾家二郎谈话去了?”风若非挂着和善的笑。 容心羽在风若非身边坐下:“嗯,风姨,小苍耳呢?” 风若非笑道:“吃了些东西,让他跟先生读书去了。” 顿了下又解释:“是我此前就请的,昨个一道带进府里的。” 容心羽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 风若非又主动问道:“顾家二郎看起来待你不错。” 容心羽眉眼不由得柔和:“是挺好的,风姨不必太挂心。” 风若非点点头,垂下的眼底划过一抹怅然。 容心羽注意到了,跟着叹了口气。 风若非忙问:“怎么叹气?不是挺好吗?” 容心羽摇摇头:“我是挺好的,只是不放心我爹。 风姨您也不是外人,我跟你有话是直说的。” 风若非眸光微动,却是轻颔首:“你担心你爹什么?” 容心羽皱眉道:“我娘没了都十几年了,他一直也未曾续弦。 我这做儿女的,怎能不担心呢?” 风若非垂着眼睫,没有应这话。 容心羽试探性的问:“我刚才跟他提了这件事,说希望他续弦,但他却一口回绝了。 风姨,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爹……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 风若非一愣,继而脸颊发红:“你爹身体没毛病,不要瞎想。” “啊,身体没毛病?风姨您怎么知道?”容心羽很诧异。 风若非立即意识到失言,眸光闪了闪道:“你想啊,你爹是领兵打仗的大将军。 他比牛还壮,身体怎么会有问题? 我大概,大概知道你爹为什么不肯续弦。 他应当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 容心羽并没有执着于身体问题,仿佛信了风若非。 纳闷的问:“坎儿? 难不成我爹娘曾经情深似海,我爹才至今念念不忘?” 风若非抬眸望着远处,回忆了片刻。 才道:“你爹和你娘最初成亲,是因为一笔交易,不为儿女情长。” “交易?”容心羽来了精神。 “嗯……届时,你爹为今上平叛杀贼寇,战功赫赫,年纪轻轻就被封了将军。 但朝内皇子夺嫡,内战不断,民不聊生。 时间久了,不管对峙哪边,面临的最大问题便是粮食!”风若非说。 “你娘当时是江南富商之女,趁着乱世与你秦姨还有……还有我。 姐妹三人,义结金兰,互相帮助着,倒也闯出了一些名堂。 但是贪官污吏当道,我们很快就被盯上,当做肥羊待宰。 于是,你娘斟酌之后,主动找了你爹。 以军队粮草无忧为嫁妆,换你爹护龙氏一族安危。 而你爹,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风若非说到这里停了停,容心羽却是心底讶异。 这么说,二人是没有感情基础,就成亲了? 虽然不排除先婚后爱,但很多真爱过的,怕都不能为亡人坚守。 古人重子嗣传承,何况容溯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 容溯到底是为什么在坚持呢? 容心羽不免好奇追问:“那后来呢?” () 第324章 风若非 风若非沉默片刻,才道:“后来……你爹娘成亲三年,也未有所出。 原是你娘操劳过度,损害了身子。 一直到第三年,才有了你。 这期间,你爹哪怕逐渐位高,来送金钱美人的无数。 他也秉持最初,一个通房都没有领回府。 虽然他不是温柔的人,但是……你爹娘相处的很好。 当时,同龄姐妹里,没有不羡慕你娘的。” 风若非说这话时,眼底不由得露出温柔之色。 并不像在说别人,仿佛自己亲生经历过一般。 容心羽在旁边静静看着,没有打断,没有催促。 风若非想了想,似乎想到不好的,面上浮现苦痛之色:“你娘生你时发生意外。 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干辛万苦盼来孩子,以为人生圆满。 谁知道……” 话到这里,意识到不对。 忙看向容心羽:“阿羽,你爹娘从来不后悔生了你。 其他的事情,是料想不到的。 你不要觉得歉疚。” 容心羽颔首,温声道:“风姨,你不必安慰我,我懂。” 这种歉疚哪怕是原主在,容心羽也觉得孩子不应当背负。 若是可以选择,想来很多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到来是从伤害开始的。 尤其这种换取,没有一个孩子承受得起责怪。 但是,父母之恩当感激,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爹一直很自责。”风若非觉得这样说好像也不对,容溯说自责,那岂不是要说宁愿不要孩子。 那孩子又该如何自处? 斟酌片刻,实在觉得词穷。 但见容心羽神色正常,并没有异色。 才叹了口气,说道:“你爹自责,是觉得你娘大好的年华跟了她。 年纪轻轻便香消云陨,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过。 他无法心安理得,在后来功成名就,另拥他人在怀。 他觉得,他有如今,至少有一半,是你娘帮衬的。 没有人有资格,坐在你娘本该坐的位置。” 风若非到后面,眼圈泛红,似是说到难受处。 “娘……” 正在这时,一声软糯的声音入耳。 风若非身子一震,猛然回头。 对上容心羽盈着水光的眸子。 风若非心头大震,嘴巴张着,几乎控制不住情绪。 最后猛然别过头,捂住嘴咽下哽咽。 容心羽忙扶住她的肩膀:“您怎么了?” 风若非心中惊骇,连忙摇头,勉强扯出笑容说:“你想你娘了吗?” 容心羽顺应的颔首,而后别过眼:“怎能不想呢? 从小别人家都有娘,我就想,为什么我没有呢? 二婶对外说,以后她就是我亲娘。 但是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想我还是不要娘了吧!” “那就是一群畜生,养不熟的白眼狼,怎能跟你娘相比? 我……” 风若非想帮龙音解释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是一阵无力。 谁知,容心羽突然抱了上来。 声音闷闷的道:“我懂风姨您的意思,我娘她也并不是不想管我。 她有她的苦衷,命运弄人罢了……” 风若非感觉心都化了,下意识回抱住香香软软的小姑娘。 眼泪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但心里又努力挣扎,到底忍住了一些话。 开口是:“乖孩子,别哭。 我……我和你师傅,虽然不是你亲娘。 但是,你与我们的亲女儿无异。” 容心羽闷闷的道:“我相信,就是亲女儿,有的人家也未必能做到如您与师傅那般疼我。 我虽然遗憾,但你与师傅给我的圆满,也是无可替代的。” 风若非心头震颤,眼泪直往下掉。 她的女儿啊,太懂事了…… 是的,她的女儿! 她本以为自己在生产血崩之时,便是此生了了。 谁知道,会有这样的机缘? 想到女儿经历的那些困难…… 披着风若非皮囊的龙音,一时觉得心口绞痛,疼的不能呼吸。 她几乎要告诉女儿真相! 可是不能,她怕孩子太年轻,守不住这惊世骇俗的秘密。 如今形势不稳,她还有很多事情要为他们做。 “乖孩子!”风若非柔声喊道。 容心羽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下情绪。 那水汪汪的眼眸望向风若非:“风姨,我不说我爹的事情了。 他真不想续弦,我也不会催他。 另外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 风若非闻言松口气,擦去眼泪。 想给容心羽也擦,但见她眼眶发红,并无眼泪。 情绪恢复的分明比自己快,也就放下了手。 “何事?”风若非问。 “你知道,我爹因为我,已经跟舅舅那边闹翻了吧?”容心羽问道。 风若非微微皱眉:“这事情我也听说了,你爹也没有亏待龙家。 包括我与你师傅,这些年对龙家那边照顾也不少。 你表姐那般待你,你舅舅却还袒护。 这亲戚,不要也罢。” 容心羽看着风若非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作假。 微微颔首:“我也觉得是这样的,只是那边一直在找麻烦。 那位龙家的表姐,有些诡异之处,我这心里有些没底。” “诡异之处,你还怕她?”风若非纳闷。 “太子器重他们,无非是看中钱。 现在他们大不如前,相信在太子面前也掀不起浪花来。 龙家剩下那些东西也能够令他们后半生无忧。 届时,将他们赶回去便是。” 容心羽却是皱眉说:“他们恐怕不会回去,还大概会与我不死不休,我有点担心。” 风若非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就算云双嫁进太子府,你大姑姐也在太子府,你不必怕她。” 容心羽摇摇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风姨,你这些年走南闯北,肯定听过很多奇闻轶事。 你相信人死后,能借尸还魂,或者时光倒流,重生回过去一说吗?” 风若非满脸惊骇,眼底惊慌几乎掩不住。 容心羽见她的样子,疑惑的问道:“风姨?你怎么了?” 风若非连忙回神:“阿羽,你为何这样问? 这事情,借尸还魂……倒是略有耳闻,但都当说书人在讲鬼故事罢了。 没有人会当真!” 容心羽慎重的摇头:“不是讲鬼故事,我偷偷告诉你,风姨。 我那位表姐,我怀疑她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 您以后若是与她对上,一定要小心!” 风若非惊讶无比:“你是说,云双,她……重生回来? 你怎知道这些?” 容心羽想了想,慎重的道:“她能够预知很多未曾发生的事情! 比如乌州水灾,比如北方旱灾。 这些还未发生之前,她便都拿出来做筹码想要拿捏住我夫君。 想以此引起我夫君注意,娶她过门。” 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容心羽捡着必要的对风若非说了。 风若非一直安静听着,神色变幻不定。 此前容心羽与龙氏的矛盾,她是知道的。 但龙云双这一手细节处,却并不知道。 “她说自己有能人异士可以预知,但却解释不了,为何不能为自己规避风险。”容心羽说。 “我姑且认为,是她自己经历过,因为无法改变,所以只能换种方法来谋利。” 容心羽着重咬着“谋利”二字! 风若非眉头皱起:“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这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心底却在想,难道是因为龙氏女有什么契机? 她虽然也是重生,却又是不同重生,严格来说,是借尸还魂。 她的时间线,相对此生,是快进了。 她只记得是龙音时,在临死之前,满心不舍。 她当时一点不想死,她的孩子才出生,不能没有母亲。 可是,她挣扎无力,抗拒不了命运。 待再睁眼,便是躺在悬崖下面,在风若非的身体里。 当时,时光已经过去了十年。 非儿因为帮容溯筹备军粮,成了很多人的眼中钉,继而遭遇刺杀。 非儿产后体弱,为了护着孩子,引开刺客,最后坠崖了。 她便借尸还魂,接收了身体,还有非儿生前所有悲苦记忆—— 原来,非儿比自己更早喜欢上容溯。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选了容溯,非儿便再也没有开口。 后来自己不在,非儿也没有逾矩。 遵守着答应她的承诺,为她打理生意。 在此期间,尽量帮助容溯。 以她打下的基础发展,挣得泼天的富贵,自己却没有耽于享乐。 她一直这样帮了容溯十年,未曾嫁人。 一次,西辽细作冒充商人进边关,想私自购粮草。 对于粮食这块,大夏一直管控很严。 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出口外邦! 非儿察觉后,与容溯里应外合,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把粮食抢了回来,还抓了一波卖国奸商。 那一夜,一群人庆功,喝多了酒。 容溯昏昏沉沉间将非儿当成了她。 非儿是清醒的,一时情难自已,主动迎合了容溯。 还用了一些手段,给容溯下了药。 事后,容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也就这一次,非儿怀了小苍耳。 此后便以忙生意为由,没再见过容溯。 她偷偷生下小苍耳几个月后,致死,也没有对第二个人提及孩子的生父是谁…… 风若非回想起来,心头苦涩,也不知是为自己的,还是为曾经好姐妹的。 她当时养好伤,想回家看女儿,但是容溯那边情况不好。 因为刺杀事件,生意上出了很大的乱子。 () 第325章 泼出去的水 若是容溯倒了,家国破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她的女儿就不仅仅是没有母亲,还会没有父亲,甚至是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们如此艰难啊!娘家这个侄女,却是枉顾家国安危。 利用这等机缘来谋取私利,实在浪费老天爷给她的好机会! “关于她重生带来的契机,你还知道多少? 还有其他可以证明吗?”风若非慎重的问道。 容心羽想了想:“我原本独门研究的一些东西,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但是,她却知道,并且拿去作为己用。 我戳穿了她,她也没有有力反驳。” 风若非愣了愣:“还有这等事?” “她还说,我至多活不过三年,便不得好死!”容心羽又说。 风若非脸色大变,怒道:“她岂敢这样诅咒你?” 容心羽道:“风姨您别急,她虽然不安好心,但我见她一副等着看我好戏的模样。 可能真的是知道什么,才敢那样说。” 风若非更急了:“她这样说,你还觉得正常吗? 她根本没有安好心! 再怎么说,你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姐妹。 她重生回来,知道哪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想办法让你规避。 却拿出来嘲讽? 这是什么道理? 又得是多歹毒冷硬的心肠!” 风若非气的直接拍在身边的石桌上,石桌上的茶盏跳起,哗啦直响。 容心羽忙上前安抚:“风姨您消消气,我这不是没有事情吗? 如今我跟您说这些,也不是为了气你。 除了讨教,也是提醒。 因为你与秦姨忙于生意,以后难免与龙家人对上。 我怕你们吃亏,所以今日才跟你说这些。” “本来不急于一时,正好你在,便提了一嘴。”容心羽又说。 风若非真的很难冷静下来! 但看容心羽担忧,便只能忍了又忍,才压下心底的怒火。 抬起手,慈爱的摸着容心羽的鬓发:“放心,你风姨与师傅都是老江湖了。 还怕她一个小丫头? 哪怕她是干年的妖精,只要她敢作恶,风姨与你师傅便收了她!” 容心羽笑着应道:“好,有风姨你与师傅做靠山,我就不慌了!” 风若非眸光动容,揽着容心羽拍了拍她,像母亲待孩子般。 容心羽脸上带着孺慕的笑,心底却是有几分心虚的。 只希望,大家大方向上不变,她在这一日,便尽量护她们安好吧! “对了,风姨也有事情要与你说。”风若非道。 这些事,她本来是不打算摊开来说的。 但是她知道,有些话没有明说,这个闺女聪慧如斯,又怎么可能一点感觉没有? 今日哪里是提醒,分明是试探! 风若非在心底无奈轻叹…… “风姨,你说。”容心羽道。 风若非认真看着她:“其实我和你师傅手里的东西,今上并非完全不知道。” 容心羽顿时就惊了:“陛下知道?” 风若非颔首:“他让你爹驻守边疆,粮草军饷这些年大多数都是我们自己解决的。 不然的话,这些年我们也不至于不敢随意离开边疆。 有太多人盯着咱们了,出不得半分纰漏。 这些圣上心里怎么能没点数? 自古忌惮大臣功高盖主,没有容人之量,而斩杀忠臣良将的昏君从来不缺。 但圣上愿意给你爹信任,你爹护好边疆,他便给你超越公主的荣宠,也当算个难得的明君了。” 容心羽听着这话,一时无言。 这个局面怎么说呢? 就有点夏帝文治天下,容溯武捍江山的惺惺相惜在里头似得。 这要怎样的信任,君臣才能做到如此和谐? 还是说这和谐只是表面? 容心羽不敢确定! “我跟你说这些,也是让你心里有个数,该有的警惕也当有。”风若非说道。 容心羽慎重颔首:“我知道了,风姨,您放心吧。” 风若非还想叮嘱一些私房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想问她顾鎏陵对她可好,但此时小俩口刚新婚,问的意义不大。 她当做好后盾,让女儿进退都无忧才是。 容心羽见风若非大概已经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便适可而止的转移了话题。 开口道:“对了,我爹想收小苍耳为义子,想要问问风姨您的意见。” 风若非眸光微动,神色犹豫。 容心羽看她这样子,便道:“要我说的话,还是不要认了。 至少,在新帝登基之前。” 风若非一怔,看向容心羽,二人眸光一个交汇,就都明白彼此的顾虑与担忧。 有些事情,已经心照不宣了! 风若非眸光慈和的道:“好,我让小苍耳认个舅舅吧。 本来,我与你爹也是义结金兰过的。” 容心羽颔首:“这样也好……” 随后又问:“风姨,你明年跟我爹一起回边关吗?” 风若非一愣,一时歉疚的看着容心羽:“大概等不到明年,今年南方粮食上半年歉收。 乌州灾后种的那一批秋粮,就快收成了,我得去盯着。 这次决不能再有闪失! 否则的话,今年冬天,还有此后的军粮都会成问题。 之前北方酷暑大旱,庄家也受到影响,灾情不乐观。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规划。” 容心羽神色也略微凝重。 这日,容心羽与顾鎏陵夫妻二人在镇西公府待到傍晚才回镇国公府。 …… 而与此同时,镇国公府门前并不平静。 一行三辆马车,缓缓停在了公府门前。 门房看见了,不禁纳闷。 仔细辨认了一番马车上挂的牌子,而后赶紧跑进去通报了。 “是安远郡王府的马车,二房的二姑奶奶归宁了!” 门口候着的护卫忍不住交头接耳,一时却不知道该不该迎接。 这时,中间的马车内,少女掀开了帘子,朝镇国公府看来。 而后满脸欣喜的道:“嫂子你看,门口好多红灯笼,真好看。” 少女是妍乐县主,安远郡王府的嫡女。 马车内的顾璇玑也看见了,便笑着对这个小姑子道:“我此前便写信给爹娘,想来是收到信,早早准备上了。” 便以为,红灯笼是为迎她们而特意挂上的。 “看来,镇国公府很重视大嫂啊!” 顾璇玑看了眼马车内姿态端庄,脸上天然带着傲气的婆婆。 略显谦卑的笑说:“我不过是泼出去的水……应当是知道娘你们都一道来了。” () 第326章 不会在意的 安远郡王妃唇瓣微翘:“倒是劳累你父母了。” 顾璇玑忙说:“娘您严重了,你们难得回京参宴,这是应该的。” “只是,他们怎么还不来迎人啊?是去请大嫂的爹娘了吗?”妍乐县主疑惑的问。 马车已经在大门口停了一段时间了,路人都经过好几波,不时驻足多看一眼。 而镇国公府大门口的两个护卫不动如山,是怎么回事? “妹妹莫急,当是进去请岳丈岳母大人来相迎了。”前面马车内,安远郡王世子,凤文毅说道。 顾璇玑听得这话,心里微微不适。 虽然尊卑在这里,爹娘亲自出来迎接也在礼制之内。 但是,自己家是国公府! 等太子登基,便是皇后娘家,而届时自己夫君这个世子还能不能承袭郡王位都未可知。 还想让她帮忙找顾鎏陵在太子跟前说些好话,能否有机会再保一次郡王位。 如今却是这般态度?! 但是,顾璇玑没有说话。 这时,阶梯上下来一个人。 顾璇玑一眼认出来,那是府里的胡管家。 胡管家到了跟前,便询问车队的护卫首领:“敢问可是二房的二姑奶奶?” 顾璇玑立时看见马车内婆婆皱了眉。 忙拉大了车帘,皱眉道:“胡管家,怎么回事?我爹娘呢?” 胡管家立即过来,恭敬的一礼。 继而道:“回二姑奶奶话,大夫人说,您若是归宁刚刚回来安置。 便去西门那边,如今大房二房已经分府,那边是二房的正门。 若是已经安置妥当,上门探亲,那边已经去回禀正在午休的老夫人了。” 顾璇玑脸色大变:“为何要分府?” 一旁的妍乐县主忍不住说:“你们这府上挂那么多红灯笼不是为了迎接我们?” “乐儿!”安远郡王妃皱眉呵止女儿。 显然不是因为他们了,问出来自己打脸? 简直太丢人了! 但胡管家还是答了:“因为大房二房早就已经分家了呀! 只是因为世孙大婚,所以没有分府。 世孙成亲之后,公爷做主,分了两府。” “世孙?谁是世孙?”妍乐县主激动的很,却被安远郡王妃拉住。 顾璇玑心里也是万分惊讶:“可是二哥哥?二哥哥成亲了?” 胡管家奇怪的看了顾璇玑一眼:“世孙是长房唯一嫡子,自然是的。” 马车内几人的脸色一时难看至极。 所以,门口的红灯笼是因为顾鎏陵大婚之后还未取下? 再看一眼,看清楚那大红灯笼上明晃晃的烫金“囍”字! 妍乐县主眼圈瞬间红了,啪的甩下车帘扑到了安远郡王妃怀里。 顾璇玑不敢掀开多说什么,怕让人看见小姑子的失态。 “娘,我我不知道这件事。”顾璇玑艰涩的说。 心底却是羞恼气愤,怎么她一点消息没收到? 看了眼抽泣的小姑子,也是有点着急。 两年前,顾鎏慎、顾鎏陵护送自己嫁去安远郡。 她当时才十三岁的小姑子一眼就看上了顾鎏陵。 本来这次上京,她也允诺帮忙促成此事。 谁知道,顾鎏陵居然成亲了! 安远郡王妃冷冷看了她眼,开口道:“回南街别院!” 虽说安远郡王府长期在封地,但是以前在盛京也是有老宅的。 顾璇玑脸色微变:“婆婆,咱们都到家门口了,西门不远。” 安远郡王妃冷嗤:“若非抬举镇国公府,我们也不会才来盛京就上门拜访。 既然此处不欢迎,我们也不是没有自知之明。” 这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外面听见。 胡管家的确听见了,但是恭敬的退到一边,任由马车走远。 马车越走越远,没有任何人阻拦。 马车内,顾璇玑的心沉到谷底。 “娘,我该怎么办?”妍乐县主趴在母亲的怀里哭。 安远郡王妃沉着脸道:“别哭了,没得让人笑话。 你是安远郡王府的县主,还怕找不到更好的?” 妍乐县主却是转过头,去瞪顾璇玑:“大嫂,你为何不早说二哥哥成亲了?” “我真不知道啊,也没有人告诉我。”顾璇玑有苦难言。 哪怕她不能归宁,但安远郡王府与镇国公府毕竟是姻亲关系。 写信告知,即使路途遥远,人不能来,礼却该随到的。 结果呢,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想问问为何没有人早告诉她? “家里这么大的事情,也没有人写信告诉你?”妍乐县主一点也不信! “等一下……亲家等一下!” 这时,有人急喊,马车也因此停下。 顾璇玑连忙掀开车帘,就看见童氏带着人拦在了马车前面。 顾璇玑忙喊:“娘!” 童氏转眸看来,当即满脸惊喜:“璇玑,你回来了。” 跟着带人迎到后面马车前面来。 顾璇玑跟着要下马车。 安远郡王妃冷眼看着她:“长话短说,天色不早,回老宅还要打理。” 顾璇玑的神色就是一僵。 童氏也听见了,忙凑到马车跟前:“亲家,怎么还要回老宅? 你们难得回来一趟,自然是住在我们顾府。 府里已经准备好了院子,一应俱全,都是新的。” 顾璇玑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开口问道:“娘,你们分家怎么不写信告诉女儿?” 童氏眸光微动:“分都分了,你回来总会知道。” 说不说有什么用? 安远郡王府远在安南,王府的人是不允许私自离开封地的。 二女儿此前来信,说是安远郡王受命于陛下,会护送外邦使臣回京。 郡王府女眷都会跟着一道回来省亲。 因为老宅许久没有人住,可能年久失修,怕不妥当。 府中女眷可能要叨扰国公府几日,希望她这边早做准备。 虽然二房地方小了点,但腾个院子出来还是有的。 她这顾二夫人,离了国公府,许多旧邻居看见了都装没有看见。 搭理的,来一句童嫂子,她没有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气的不想说话。 于是,交集的人更少了。 要是提前说了,安远郡王府的马车也不能朝这儿来啊! 她还想靠着郡王府的姻亲关系,长一长脸。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将亲家母留在二房这边落脚! 顾璇玑一脸的无语,也不好说母亲的不是,下意识就去看婆婆的脸色。 安远郡王妃淡漠的道:“我们盛京有宅子,就不叨扰亲家了。 你们母女若是有话想说,本妃过几日让她回娘家来陪陪你便是。” 说着朝前挥手,婢女连忙去吩咐车夫启程。 童氏还想说什么,车帘便被婢女放了下去,马车缓缓往前驶去。 童氏眼看着马车走远,气的仰倒。 尤其她还看见,她那个女婿在前面的马车里。 只是掀开帘子看了她一眼,跟不认识似得。 哪里有半点晚辈的样子? 童氏气的身子发颤,到嘴边的挽留差点成了谩骂! 马车内的顾璇玑见亲娘被这样对待,亦是气的不行。 脸面丢尽,却一句话不敢说。 “他究竟娶了谁?我要弄清楚!”妍乐县主不甘心的说。 安远郡王妃瞪了她眼:“没出息的!” 妍乐县主委屈极了,只得嘤嘤的哭,她期盼了两年啊…… 没有人在意顾璇玑怎么想。 …… 待容心羽、顾鎏陵夫妻二人傍晚到家,很快也知道了今日府门前发生的事。 “老夫人挺生气的,怪夫人没有迎客人进门。”印书说。 顾鎏陵只道:“还有别的吗?” “御爷今天又带了沉樱和沉寒两个姑娘回府,在客院待了挺长时间。 夫人让您得空管一管,怕他这样孟浪,会带累国公府的名声。” 说着又偷看了一眼望初。 容心羽不免朝顾鎏陵问了一句:“都是你的同门吗?” 顾鎏陵想了想:“沉字头的,都是天机堂的人,主习机关术。” 容心羽闻言笑道:“想来御爷一定是为了正事,但是,长久让娘这样误会好吗?” 顾鎏陵满不在乎道:“一个大男人,还在乎名节?” 印书察言观色一圈,开口:“可是,夫人说了,好好找个姑娘,在府里成亲生孩子都行。 若是再这样下去,就亲自打他出府。” 顾鎏陵只淡淡的道:“把这话告诉他,实在不行也别回来了,他又不是没有地方住。” 容心羽在一旁说:“话是这样说,会不会不太好啊……” 怎么个不好法? 容心羽没有说出来。 但是一旁沉默的望初觉得她读懂了:顾珩御在黑市有权利,顾鎏陵也有其他产业,他哪里缺地方住? 为什么执着于国公府,三天两头被吕氏厌弃? 因为,这本该是他的家啊…… 不能相认,他却想跟他们在一起。 她为什么这么清楚? 因为她看见过顾珩御买了点心,然后让人送去给顾玲珑和吕氏,还说是顾鎏陵让人准备的。 不止这一件,还有好几件…… 当时她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是替顾鎏陵办事。 后来知道他的身份,便豁然明朗。 他都是默默为家人付出,没有留过自己名。 “没什么不好的,他皮厚的很,不会在意的。”顾鎏陵满脸无情无畏。 望初攥了下手,垂下眼睫。 “没事都下去吧,不必在跟前伺候!”顾鎏陵说。 等人走了,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 第327章 笑容背后 剩下夫妻二人的时候,也没有提顾珩御的事情。 容心羽跟顾鎏陵讲了风若非今天跟她提的,有关夏帝知道她娘那些遗产的事情。 至于她发现的其他秘密,并没有打算告诉顾鎏陵。 她信顾鎏陵对自己的在乎,但有望初的事情在先,她不敢以自己的立场替别人去信任。 哪怕经历隔世重逢,她也深刻明白,自己与顾鎏陵都不是只谈感情的恋爱脑。 顾鎏陵听完容心羽说的,沉思良久:“你的几位姨都是深明大义,巾帼不让须眉!” 容心羽与有荣焉道:“那是自然的!” 顾鎏陵眉眼微弯,轻触了下容心羽的脸颊,眸子里是浓浓的宠溺。 容心羽现在就怕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忙开口道:“安远郡王这边,是不待见吗?” 顾鎏陵伸手揽过坐在侧面的她:“坐过来一些说话。” “又不耳背!”容心羽嘀咕着。 但还是配合的站起身,坐到他大腿上,任由他环抱着自己。 顾鎏陵眸底笑意深浓,亲了下她的脸颊,这才开口:“安远郡王封地在安南,却并无实权。 那边与其他州府一样,是知府与卫所两边治理。 但到底是皇族,没有普通官员敢凌驾于他们之上。 在安南,他们与当地士霸王无异。 不过,他们只能世袭到这一代了。 这次才积极争取的护送外邦使臣进京的机会,想再为世子谋划请封。” 容心羽颔首:“估计要求到你?” 顾鎏陵倾身就在她唇瓣轻啄一口:“高瞻远瞩如夫人!” 容心羽笑弯了眉眼,啄了一口回去:“甜,有赏赐!” 顾鎏陵低说一声不够,便直接深索回去…… 直到外面来叫晚膳,顾鎏陵才放开衣衫不整的容心羽。 二人脸颊都是一片红,平复了好久才手拉手出去用膳。 晚膳的时候,顾珩御带着图纸找了过来。 一边蹭吃,一边表明来意:“沉樱与沉寒两位师妹我试探过了,信得过。 我让她们看了图纸,却是没有人看得懂。 她们都是学过许多年九章算术,以及机关窍门的。” “一点不懂吗?”容心羽问,“单看计算的结果呢?” 顾珩御摇摇头:“我都大概看明白了几个计量单位,跟她们说了大半日。 什么几厘米,多少克重,她们转不过来弯。” 说着对着桌子上的菜就是一顿夹,几口饭下去,贵公子鼓着腮帮子,成了饿死鬼投胎来的模样。 顾鎏陵皱眉,直接放下了筷子:“你几天没有吃饭了?” 顾珩御含糊不清的道:“一天吧,早晨出去黑市忙了一圈,忘记吃。 后面就急着带人回来处理事务,中间讲的口干舌燥,喝多了水,也不饿。 觉得饿的时候,去厨房找,婶娘说什么都没有了,让下次赶早! 我才也是去厨房没有,只好来您这儿来蹭的。” 很寻常的一句话,却让一些人听出无尽心酸。 望初不由得眸光落在顾珩御身上,但见他漂亮的桃花眼笑得弯起,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而这个笑容背后的真正情绪,分明与在场所有人无关。 青延在一旁咂舌:“夫人分明是故意针对你了啊,御爷。 你以前哄女人不是挺能的吗,上至八十岁,下至八岁都逃不过你一张巧嘴。 夫人那么讲道理的一个,你却讲不通? 我纳闷了,你究竟怎么得罪夫人了?” 顾珩御当即给了他一个白眼:“明知故问! 是兄弟吗?是都不知道给我留点饭?还说风凉话!” 青延道:“我都还没吃上,给你留什么饭?” 主子们才上桌,他们可能已经吃吗? 要不然说吕氏针对顾珩御呢! 顾珩御一噎,突然就觉得食难下咽。 囫囵咀嚼了几口,把碗一放:“吃饱了,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告退了。” 顾鎏陵道:“等找的人到齐了再说吧,这事情先放一放。” 顾珩御见顾鎏陵没有旁的吩咐,便转身出去了。 经过望初身边,一眼也没看,出去的也匆忙。 望初算过了,顾珩御从进这屋开始,初看见自己的时候颔首微笑,算打了声招呼, 礼貌的很,与旁人没有任何不同,或者逾越之处。 再不像以前,说几句话,总要往她这边勾好几眼。 屋外,顾珩御快走了好远,一直到了视野盲区,才回头看了一眼膳厅内。 少女安静的立在那里,沉静的仿佛门柱。 顾珩御微抿了唇,这才转身,彻底走入沉沉的夜色里。 膳厅内,容心羽有些愁:“听御爷的意思,那般浅显的都说不通,看来得花些功夫了。 你那边情况如何,急吗?” 顾鎏陵摇摇头:“不知道,这几日我都和阿羽你在一起。 知道的,便都是下面回禀的。” 容心羽愣了下,抬手支着下颌道:“也是……那要不我现场看看去?” “不急!”顾鎏陵平静的道,“过几日吧,也不急在这一时。” “不是不知道吗?”容心羽纳闷。 “是不知道情况,但应该是不急的。 否则的话,他们早该频繁找来了。”顾鎏陵温声解释。 青延这时在一旁小声提醒:“前头陆师姐来了两次,今日倒是没有来。 因为今日是郡主三朝回门,怎么都不可能被打断。 但是明日的话,就不得而知了。” “她还不算个事情!”顾鎏陵淡漠的说。 “郡主,奴婢先去给她们讲讲吧!” 突然,望初说。 容心羽转头看向望初:“对哦,我倒是忘记,望初学的很好。 当个启蒙师傅,问题是不大的,比顾珩御还强一些。 但是,你确定要去教?” 都知道,这是在顾虑顾珩御与望初以前的关系。 望初微微垂眼:“确定!” 容心羽便笑道:“那好,有什么问题,你再集中问我。” …… 次日一早,镇国公府迎来喜事。 宫里来了圣旨! 皇恩晃荡,因得顾鎏陵救护西辽使者,功在邦交社稷。 所以,便让顾大爷直接承袭国公爵位,而非本来的侯爵。 一直到顾鎏陵这一代,只要不犯大罪,便可世袭不降。 老镇国公彻底退了下来,但是依旧往内阁走动。 而顾鎏陵由世孙暂时成为世子,容心羽的超一品护国夫人称号也一并宣读了。 一时间,国公府门内喜气洋洋。 吕氏给许公公封了一个大红包,将人送走,便立即让人筹办准备后面宴席之事。 容心羽作为新媳妇,不免问道:“娘,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 () 第328章 你又发什么脾气? 吕氏摆摆手,眉开眼笑的道:“不用不用! 陵哥儿还在休沐,这几日你们就只管吃喝玩。 家里的事情,这不还有娘和祖母在,怎么也轮不到你这小辈操心。” 期间眼睛直往容心羽肚子上看。 容心羽听得出吕氏的好意,但“急着抱孙子”这五个大字就差没有直接刻脸上了! 一时含羞拿团扇遮脸,也不接这话了。 而大厅内主位上,老夫人脸色却谈不上好看。 因为府里中馈,她还没有交给吕氏。 下意识就觉得,吕氏是在内涵她老了还拿着权利不肯放,跟小辈们争锋。 自己非得逞强,放任子孙自流!? 吕氏浑然未觉般,这时又凑近容心羽耳边:“那边的补汤天天喝吗? 吃完了跟娘说,娘再给你添置。” 补汤?容心羽都觉得脸颊发烫……真不至于! “不必了娘,我那边陪嫁了不少,根本用不完。”容心羽道。 坐在一旁的顾鎏陵也说:“我私库里也还有,娘不必费心。” 吕氏不赞同的说:“你们的是你们的,娘给你们的是娘的心意,那哪能一样? 你是不是嫌弃娘给的不好?” “那怎么会?都是暖的一片心意,娘能如此待我是我的福分。” 三人聊的正好,老夫人突然站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说,便径直带着人离开了。 脸色之难看,不瞎都看得出来。 吕氏淡淡看了一眼,满不在意的道:“不必介怀,她是以为咱们在炫耀,估计心疼二房了。” 容心羽微笑道:“儿媳知道。” 吕氏摸摸她的鬓发,叹口气:“你是个好孩子……这人呐,不患寡而患不均。 总不能他们自己没出息,让我们有好日子也勒着裤腰带过吧!” 顿了下又说:“这两日你们能出去多出去走动,少在府里待着。 中馈还不肯交,呵,瞧着吧,还得闹。” 容心羽大概明白,老夫人是觉得亏欠二房,才把中馈拿在手里,还想补贴一些二房。 如今爵位已经在大房头上,国公府的中馈理应吕氏来管。 老太太不想交,估计得找茬。 但实际上,她们真不稀罕。 容心羽从吕氏给她的东西看得出,吕氏自己私房并不虚。 她自己这边,更别提了。 只是,不稀罕归不稀罕,如此厚此薄彼,却是让人心寒。 大房荣耀,除了祖宗规矩,还有顾鎏陵自身的优秀。 以及顾珩御这个亲儿子在背后默默顶着。 二房干了什么,老太太可以不清楚,但没有道理因此见不得大房笑。 “那我得陪着娘!”容心羽说。 吕氏道:“不用,你放心吧,你祖父也不会坐视不理。 有些事,甚至不需要娘出手。” 容心羽了然,的确镇国公出面最好! 吕氏又道:“说这些没有意思,你们去玩儿吧,娘去拟礼单。 你有什么要请的人,回头跟娘说一声。” 容心羽顺从的颔首:“儿媳等会让流云、融欢与您说。 她们俩以前跟我在娘家打理过内外院,熟悉与我私交好的人。” 顾鎏陵道:“儿子这边的变化,会让印书来交代。” …… 而老夫人的白鹤苑内。 自从老夫人回来后,歪在榻上假寐,便气氛低迷,所有人走路都提着脚后跟。 直到吕氏让人送了册子过来。 老夫人看了一眼,就气的将册子扔在地上:“她这是什么意思?急着让我交出掌家权吗!” 一旁的钱妈妈一愣,赶紧上去捡起册子安慰:“老夫人,您消消气。” 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宴客的名单。 就知道老夫人是要借题发挥了。 但眼神往外看了看,提醒老夫人,吕氏派来送礼单的大丫鬟圆满还在。 老夫人却当没有看见,还分明故意般喊道:“他们就是见不得二房好,他们大房差什么? 大房爵位爵位有了,钱财差这点吗?” 还有很多没有骂出来的是—— 尤其陵哥儿媳妇,陪嫁的东西加起来都是国公府产业的两倍还多。 却还要如此斤斤计较,盯着她手里这点! 是生怕她多贴补一点给二房啊! 说着委屈的眼眶发红,开始掉眼泪。 钱妈妈赶紧来给她拍背:“老夫人您切莫气坏了身子,大夫人并没有那个意思吧。 毕竟,毕竟这礼单确实是要给您过目,而后定夺走公中账的。 总不好……叫媳妇们自己从私房里出啊。 这万一传出去,不好听……” 老夫人却是捶着胸口哭:“是银子的事情吗? 手心手背都是肉,大房得意,二房失意。 昨个亲家过门口,都不去迎一迎,主动接待。 他们本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安远郡王府的人肯定忌恨在了二房的头上,觉得二房处事不周。 老大家的如此做派,是要与二房彻底老死不相往来吗? 你瞅瞅,这上面有二房的名字吗? 她什么意思,我还能不清楚?” 钱妈妈愣了愣,又看了眼册子:“这不是还得您老过目吗?” 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走的圆满这时开口:“大夫人是这个意思,上面目前写了大房以前交好的人员名单,以及郡主私交不错的。 因为已经分府,二爷以前的那些同僚家眷都没有请。 所以,大夫人让老夫人您过目,看看是什么个章程。 是否需要作为大房的人脉关系,继续走动?” 言下之意:老夫人既然执掌中馈,的确要综合考量各房,该不该请谁,不是单房说了算的。 别到时候,说大房抢二房的人脉。 大夫人并没有因为这解释得到安慰,反而噎的脸色涨红。 抬手就将身边的茶盏扔了出去,砸在了圆满脚边。 圆满吓得垂下头,没敢吱声。 “爱请不请,当我死了好了,反正这国公府已经是他们大房的了! 还不是他们想请谁就请谁?”老太太气的就哭。 说着又抢过钱妈妈手里的册子扔了出去。 才砸出去,就听见一阵惊呼。 老太太抬头,就看见顾老爷子皱眉站在门口,看着脚边的册子。 “你又发什么脾气?” 老太太别过头去,脸上都是不服与委屈。 钱妈妈等人见了,知道老两口有话要说,便都退了下去。 待只剩老两口,顾老爷子捡起地上的册子,默默翻看。 老太太歪着身子在榻上,默默流着泪。 许久,顾老爷子看向老妻,皱着眉道:“你若是真心不喜大房,见他们好便心里不舒坦。 我还在世,自然不会让你临老如此不安。 我去与老大说,咱们搬去与老二过。 你的私房带走,想怎么补贴二房,都随你高兴。” 老太太立时从矮榻上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瞪向顾老爷子:“你说什么?” 哪家分家,有不跟长子过,而跟老二过的道理? 若是大房有错处还好,还能拿捏一些,威胁他们善待弟弟。 可是如今大房如日中天,她不是自己上杆子让人戳脊梁骨? “你自己想清楚吧,中馈你可以不交,你也可以贴补二房。 但是大房没有拿的东西,我不会让他们认。”顾老爷子说。 老太太闻言慌了:“你这话是何意?” 顾老爷子皱眉深深看了她一眼:“最难看的做法,便是我强行将产业都接过来,给国公府正房人。 但我并不想那样做!” 老太太瞳孔一缩,震惊的看着顾老爷子:“你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顾老爷子道:“咱俩夫妻大半辈子,没有旁人。 统共也就这两个孩子,他们不是仇人,你是他们两个人的娘!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除开他们自身的努力成就。 你摸摸良心,你对两个孩子是一样的吗? 老大的心,就不会寒?” 老太太心神震动,顾老爷子言尽于此,拿着册子就走了。 老太太见他拿走册子,就知道他的决定,心中又急又气。 …… 一个时辰后,钱妈妈送来了册子,还有公中的钥匙。 吕氏正在亭子里喝茶,看见钥匙,便知道,婆母这是妥协了。 心底倒是纳闷:“娘这是什么意思?” 她以为,婆母这中馈一时半会儿不会交过来呢。 钱妈妈笑着道:“这圣旨已经下来,如今大夫人您才是正主,国公府的中馈理应您来管理。” 吕氏笑着回:“钱妈妈言重了,娘是家里的长辈。 由她操持监督,我们心里踏实。 当然,若是她觉得累了,想歇歇,那我这做儿媳的也愿意帮忙分摊。” 钱妈妈便夸:“大夫人是个孝顺的,老夫人是知道的。 只是她年龄大了,少不得要大夫人您多上心。” 钱妈妈的话,吕氏一句不信。 但还是笑着让人给了打赏,将钱妈妈打发走了。 她知道的,肯定是公爹给施压了。 不然以老太太对二房夫妻的偏心程度,绝对不可能这么痛快。 吕氏重新打开册子,发现里面添了一些人。 主要就是二房一家。 至于以前那些与二房比较好的人家,一个也没有。 吕氏什么也没说,将册子交给下面人:“去准备请帖吧!” 正在这时,下面有人进来禀报:“夫人,御公子今日带了四个姑娘回来!” 吕氏闻言蹭的一下站起来:“四个?这小子,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世子呢?” 下面人道:“世子与世子夫人刚刚出门,游黎芳湖去了。” () 第329章 简直气炸了! 吕氏沉着脸,一拍桌子,便朝外走去。 风风火火的出门,很快在小花园拦到了人。 “站住!” 顾珩御正与几位师姐妹说笑,几句话挪一步。 一听见声音,便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 就见吕氏带着人过来,柳眉几乎倒竖。 吕氏打量了一行人一眼,皱眉看向顾珩御:“珩御,你过来一下,婶娘有话跟你说。” 顾珩御笑着道:“婶娘,都不是外人,您就搁这儿说吧。” 吕氏瞪眼,心道,我给你这孩子留面子,你自己还不要了? “陵哥儿不在府里,你们若是找他,便改日再来吧!”吕氏咬牙沉着脸说。 又对顾珩御说:“若是你远道而来的朋友,你可以在吉香居安置。 那里是我们国公府最好的酒楼,吃喝用度都不必担心!” “不敢让婶娘破费,我们就在府里商量一些事情,完了就让她们回去了。 她们有安置的地方,婶娘不必担心。”顾珩御很客气的说。 好像真不敢占便宜似得。 吕氏气的胸口疼! 这孩子,从十几岁的少年郎到如今过了弱冠的大小伙子,她也是一路看着的。 其实,和自家的侄子没有多大区别。 她甚至待他比对自家侄子更亲近一些,要不然也不能让他这些年时不时住府上不走。 什么也都没有缺过。 但是如今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 “你过不过来?”吕氏冷了脸,也顾不上还有旁人了。 顾珩御一愣,有些迟疑和忌惮。 吕氏见此,直接一把抓住他手腕:“你给我过来!” “嘶——” 谁知,顾珩御突然倒抽一口凉气。 吕氏一愣,忙松了手。 就见顾珩御捂着肩膀,脸色瞬间惨白。 不对,好像刚才看见,他脸色就不大好。 只是就这会儿,嘴唇都有点白了。 “御师兄!”一旁几个小姑娘紧张的喊道。 顾珩御抬手挡开一群师妹,男女有别,师妹们就不好凑近了。 “你这是……受伤了?”吕氏紧张的问。 尤其看着顾珩御脸色越来越难看,身子甚至有点晃。 “是啊,刚才御师兄在外面帮帮忙调试机关,结果机关失控,伤着了他……”沉樱隐晦的说。 “问题不大,以前这种伤都是家常便饭。”顾珩御摆摆手。 说着还往前走了两步,下一刻却是腿一软。 “御师兄!” 堪堪栽倒时,一道身影如电般靠近,将人接住。 奈何顾珩御身材高大,望初好显扶稳了人,才没有一起跌倒。 “御爷?”望初望向昏迷的顾珩御喊。 吕氏脸色大变:“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把人抬进房里去? 快,去请府医过来!” 沉樱几个赶紧上前,却被吕氏挡开。 “你们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有望初和小厮就行了。” 沉樱几个十分诧异,忍不住去看望初,就想问:难道她不是女的吗? 但是望初已经半扛着人走出好几步,根本不需要人帮忙。 沉樱几个会些功夫底子,但实在不怎么样的:…… …… 黎芳湖上。 容心羽趴在楼船的窗口看风景,随后发现,楼船在水上行了一段时间了,还在浅水区。 不禁回头,旁边的书案前,顾鎏陵手执毛笔,游走在画卷纸上。 偶尔回头看她一眼,凤眸里深情款款,仿佛一刻也离不开自己似得。 刚才他说要作画,她便随他了。 “这里有特别好看的吗?”容心羽笑着问。 都知道,没什么好看的。 周围都是形形色色的画舫,不乏一些有色的红船。 偶尔经过,还有些吵。 她不觉得,顾鎏陵喜欢这种环境,因为他一眼也没有看。 顾鎏陵看她的眸光微亮:“等会有戏可看。” 容心羽眸光一亮,但是狐疑的又问:“你怎么知道的?咱们可是天天在一处!” 顾鎏陵唇瓣微弯:“昨夜你睡着之后。” 容心羽一愣,想起昨夜。 因为频繁运动,实在有点累。 在顾鎏陵为自己清理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顾鎏陵有没有起来,她完全不知道。 顾鎏陵见她害羞的模样,轻轻一笑,为画中人勾勒出眉眼。 …… 不远处,一艘画舫里。 此时正歌舞升平。 席间,是太子凤锦辰为首。 西辽、南业、锦国、梁国等等,好几个外邦国的使臣皇子、公主,分在两列。 此前被罚禁足的几位皇子,也都在列。 只因为,近日夏帝身体欠佳。 而太子的案子表面上一直没有什么实质进展,其他几位皇子也过了惩处期,总不能让外邦看见自家笑话。 于是,全部放出来不说,还让太子协理国宴之事。 太子便将已经到的都请到了船上,尽一尽地主之谊。 期间,哥舒烈的眼神一直落在其中一个身材窈窕的伶人身上。 太子发现了,便朝那伶人使了个眼色。 伶人身姿一番婀娜舞动,来到哥舒烈跟前。 “啊呀!”一个不慎,舞起的水袖将酒水打翻。 那伶人惊慌失措的跪在哥舒烈面前。 “放肆!”太子当即怒斥。 哥舒烈却是抬手:“诶,小事,太子殿下莫要责怪。 她也不是故意的吗!” 太子歉意道:“是孤招呼不周。” 又对伶人呵斥:“还不伺候烈殿下去更衣?” “是,奴婢遵命。”那伶人战战兢兢地的应下。 船厅内,席间的人看着这一幕,很多都觉得寻常。 只坐在一边的袁宴清微微皱眉,看了眼旁边的云斐。 他们作为盛京有名才子,又是世家官宦子弟,是特意被叫来,辅助邦交的。 也不是不懂官场权色,却没有见过如此直白的。 至少,也等晚些散席,没有人的时候吧……这也太荒唐了! 哪怕那个女子只是一个伶人,袁宴清也觉得是对大夏的折辱。 云斐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沉默了下去。 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而来。 凑到太子身边,附耳低语几句,太子脸色就变了。 “他来做什么?”太子冷斥。 看着已经离席的哥舒烈,太子眼底闪过一抹着急。 下人道:“舒大人说,他是来协助太子保护诸国使臣的。 若是太子不需要,他便请太子说几句话,协助办一办粮仓一案。 还有西辽使臣此前遇刺一案。” 太子一听这话,简直气炸了! () 第330章 要你们陪葬 这意思就是:怎么滴都得在今日的宴会横插一脚呗?! 但若是让舒靖廷在这儿,他后面的计划还怎么进行? 太子黑沉着脸,但再看向哥舒烈离开的方向,突然灵光一闪。 在桌案下以只有两个人看见的角度比了手势,眼神中的阴狠一闪即逝。 跟着开口:“既然舒大人能者多劳,便请进来吧。” 语气很和善的模样,让人以为此前都是错觉。 传话收到,应了一声便小跑着下去了。 席间的人本就注意到这边,便都朝门口看去。 不多时,就看见身穿绛色官服的年轻俊美官员,迈着稳重优雅的步子进来。 席间,北西泽凑到静公主身边,压低声音问:“前面的文官便是那位鼎鼎有名的状元郎了! 后面的武官,是兵部尚书家的嫡子。” 静公主只淡淡看了一眼,长卷的羽睫便垂下,没有应声。 北西泽就知道,八皇妹这是没看上这两人。 而后一步进来的林淮释,不动声色的往这边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以及诸位友邦的殿下、大人。” 舒靖廷进来后,便率先作了一礼,林淮释随后。 凤锦辰看着舒靖廷,心中膈应,面上含笑。 开口道:“舒大人免礼,这地方满,不如委屈你与云大公子挤一挤。” 云斐便往旁边挪了一些,让出了中间的位置。 舒靖廷朝云斐微微颔首后,礼貌入座。 林淮释则在后一排,随便凑了凑。 期间,袁宴清瞥了舒靖廷两眼,心中情绪复杂。 舒家与宁国公府,已经交换庚帖了……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觅得了良人,却让他嫉妒无力。 虽然舒靖廷出生不高,但是他的文章他们都看过。 而差不多的年龄,舒靖廷已经能在大理寺独当一面,备受重用。 就连他身为大理寺卿的父亲,都倍感压力。 还在国子监的他,才能如今连个女子都不如…… 舒靖廷却仿若未觉袁宴清的注意。 落座后,黑眸扫了一眼船厅,不经意开口:“怎么不见西辽烈殿下?” 一时间,众人的神色就有些古怪。 袁宴清一愣,忙说:“才下去换衣裳了!” 看着舒靖廷的眼底,便多了两分期盼。 凤锦辰则是笑着道:“是咱们的人招呼不周,不慎弄脏了烈殿下的衣裳,正着人伺候着去换了。” 舒靖廷诧异:“是吗?不知烈殿下离开多久了?” 凤锦辰微微敛了一些笑容:“也就与舒大人你前后脚,去了后面贵宾舱。” 舒靖廷神色立时担忧又严肃:“敢问太子殿下,不知身边可有人贴身保护烈殿下? 此前刺杀的幕后黑手未曾找到,这安全问题兹事体大。” 凤锦辰心里一虚,开口却很是自信的道:“孤这船上里里外外都有人把手,全部都是父皇派给孤的精英。 可谓固若金汤,舒大人放心好了。” “有刺客!” “来人呐,有刺客!” 谁知,凤锦辰话音方落,外面就有好几声尖叫传来。 凤锦辰脸色一僵,就好像被狠狠打了一巴掌似得:“怎么回事?” 心里却暗道:怎么和计划的不一样?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而船厅内顿时一片慌乱—— “刺客?又有刺客?” “在哪里?上船了吗?” “好像是从贵宾舱那边传来的!” 舒靖廷第一时间站起身,与林淮释朝外走去。 凤锦辰看了一眼舒靖廷的背影,朝一个护卫使了个眼色。 嘴里喊道:“护好诸位使臣,孤去看看怎么回事!” 而舒靖廷刚刚走到门边,便有箭矢射来。 一旁林淮释连忙反应,抬起手中剑鞘一挡。 “锵”的一声,将箭矢击落。 继而护着舒靖廷后退:“舒大人回舱!” 话落,就听见箭矢“咻咻咻”声音不断。 船厅内,一时也是尖叫声一片。 想到大开的窗户,林淮释将舒靖廷按在拐角处:“舒大人你不要随意走动。” 舒靖廷忙道:“林大人你自己也小心!” 自知自己不会武,场面混乱。 便安分待在拐角,不敢再动。 林淮释嘱咐完,便冲回船厅要救其他人,并且第一时间关上最近的窗户。 然而预料的箭雨没有袭来,林淮释下意识朝外看去。 便看见舱外半空,一道颀长伟岸的红影挡在那里。 红影手中长剑如虹,带着强大的罡气,直接将箭雨挡住。 又抬手带起一阵箭雨,往它来时的方向反攻。 “是顾副都督!”窗边有人喊。 林淮释清楚的看见,好些黑衣刺客出现在外面。 一些躲在其他客船里暗箭伤人,还有一些伏在水面,手上都绑着弩。 一看就知道,是从水下潜过来的。 顾鎏陵一波反杀,沉了几十人。 虽然还是有部分箭雨射进船舱内,但是舱内的护卫还能应付过来。 舱内,凤锦辰看见外面的顾鎏陵愣了一下。 几乎可以预料到下面的死伤,一时心疼到滴血! 随后急忙喊:“关上窗户,不要让箭射进来! 烈殿下如何了,林淮释你去看看!” 林淮释愣了下,刚击退一个刺客,迟疑的看向舒靖廷。 一旁的林淮意这时跳了出来:“殿下,属下这就去。” 说着抢先一步朝舱外跑去。 凤锦辰一愣,看了眼拐角处安然待着的舒靖廷,忍住了骂娘的冲动。 他早受够这个不识好歹的舒靖廷了,只是一直不敢轻易动手,怕落下把柄。 如今人自己送上门,若是被流箭误杀,也怪不到他头上。 毕竟周围身份尊贵,比他需要保护的皇子公主一大把。 哪个不比他重要? 谁知这个林淮意犯蠢,居然以为是去捡功劳,还来抢着去?! 他是看之前顾鎏陵护使臣有功,得了封赏,所以故意和林淮释较劲吧! 凤锦辰正想着要怎么支开林淮释…… 就有数个黑衣人自另一边窗户内翻进来,抬手就杀了最近的内侍。 “啊,有刺客!”船舱内顿时又乱成一团。 “护驾,保护太子殿下!” “危险,都往这边躲!” 各国护卫也都纷纷出手,将贵族护在中间。 但是,刺客还是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几乎是无差别的攻击!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不管是各国带来的护卫还是大夏护卫,都尽量救护外邦皇族和自家皇子们。 云斐、袁宴清之流,虽然会些武功。 但和这些明显经过特训的杀手一比,不过几个回合,就落了下沉。 很快,袁宴清的肩膀就挨了一剑。 “宴清!”云斐惊喊一声。 不过一个走神,刺客的刀锋就朝自己袭来。 “云大公子小心!”舒靖廷在拐角喊,顺手抄起身边的蒲团砸向一个刺客。 然而蒲团在刺客剑下被劈成两半,渣滓四散。 云斐才往旁边避开,旁边一柄利剑直刺他的眉心。 太子都看见了,不由得大惊:“住手!” 都想补一句:一群蠢货,你们倒是趁机去杀舒靖廷啊! 电光石闪之间,“铿”的一声,剑尖撞上银色的龙头。 那龙头仿佛有眼睛,拖着银线绕了剑尖一圈,直带着剑身往刺客面门回劈。 刺客大惊,急忙后退。 但是太迟了,云斐急忙举剑,快速刺进了他的胸口。 长剑一绞一拔,热血喷溅云斐一脸。 云斐被烫的闭眼,刺客却是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云斐、舒靖廷等人却顾不上刺客,纷纷看向突然出现的容心羽。 只见她一身红衣似火,朱色步摇摇曳晃眼。 绝俪的脸上一片肃穆冰寒,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神态。 却是美的惊心动魄,如神女降临救世! “都别发呆!往边上避!”容心羽呵斥一声,银锁收回的同时带回一把长剑。 长剑入手,便迎上一个刺客。 云斐这才反应过来,将地上的袁宴清拖着,往舒靖廷的方向躲。 就看容心羽手里剑尖看似柔韧无力,甚至挽成麻花,缠上一个高大刺客的剑身。 旁观者还以为她在舞剑的时候,剑尖已然挑上对方手腕筋脉。 高手过招,瞬息错漏便是致命! 那大汉手一抖,容心羽手中剑快如电,抽离剑身的同时,刺啦过他的脖颈。 大汉睁大着眼睛轰然倒地,脖子里的血汩汩往外冒。 还没有断气,便有一个同伴踏着他的尸体朝容心羽攻杀过来。 在他彻底咽气之前,容心羽便送了这人来与他作伴。 容心羽没有多看着倒地的刺客一眼,因为下手有数,知道刺的都是要害,都绝无生还可能。 快速占据了一个区域,护着身后的舒靖廷、云斐等人。 还能顺手甩出银索,牵制往使臣与太子那边杀的刺客。 护卫不少,一时难以攻克,伤到后面的使臣,而突然出现的容心羽又特别难缠。 后面还有青延与临冬快速加入,跟着护卫。 几个刺客发狠,集中朝容心羽攻来。 凤锦辰看见了,一时大急,直觉不想让容心羽有事。 便狠狠推开身边的护卫:“一群废物,还不去帮承云郡主! 快,郡主若是有个闪失,孤要你们陪葬!” 这一吼,好几个护卫朝容心羽那边过去。 也因为这一撤,凤锦辰这边缺了一个口子。 一个黑衣刺客趁机刺入,却被凤锦辰的心腹护卫架住了剑。 凤锦辰朝着那刺客的腹部就是一脚,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舒靖廷在那边!” 暗骂一群废物,该杀不杀,到他跟前来显眼。 () 第331章 并不妥当 若是容心羽有个闪失,先不说容溯会不会计较到底。 就说她嫁给顾鎏陵时,带的那些丰厚的嫁妆…… 若是人没了,岂不是得还回镇西公府? 镇西公府可没有第二个女儿再嫁给他小舅子! 没有注意到,离的最近的静公主侧眸看了他一眼。 静公主转而看向场上,就看见那个红衣女子剑走如游龙,看似娇柔无力,却韧中藏锋。 不足十息,便取一个刺客性命。 她还记得,她前日小鸟依人般,靠在那个绝色男子身边的娇媚无害模样。 还记得当时那个大夏的干户说,她才貌双绝,是大夏第一人…… 静公主眼眸沉沉,不由得攥紧手。 出神的功夫,突然被人推了一下。 静公主下意识往前栽去…… 在扑出去的一瞬间,她分明看见是凤锦辰推的她。 而前方,分明是刺客的长剑。 “八妹!”北西泽惊喊。 鬓角一阵刺痛传来,静公主以为自己要死了。 却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 “锵”的一声,剑刃被打开。 北西泽趁着刺客被牵制住,抬剑朝刺客劈去。 谁知刺客蛮横,硬是扯着容心羽的银索挡住了北西泽的攻击。 容心羽一手扯着银索,身子顺着力道朝这边滑来,手中长剑直逼刺客后背心。 “噗兹”一声,刺客口吐鲜血,下一刻被北西泽踢翻在地。 北西泽忍不住看了眼容心羽,才急忙将静公主拉起。 看着妹妹鬓角半指长的血口,脸色大变:“八妹,你的脸!” 但是还顾不上安慰,又有刺客来袭。 容心羽看见了,就想去挡。 有人更快一步,直接从中将人劈开,穿身而来,一把将容心羽抱进怀里。 容心羽愣了愣,对着顾鎏陵的胸膛。 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微微皱眉:“你受伤了?” 顾鎏陵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没有,都是别人的!” 容心羽这才放心。 “呕哇——” 却在这时,旁边一阵呕吐声传来。 夫妻二人下意识看去,就见静公主扶着北西泽的手臂,吐的一时直不起腰来。 再看了眼静公主鬓角流血不止的伤口,容心羽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个瓷瓶递了过去。 “这个可以为公主止血!”容心羽说。 待北西泽接过后,夫妻二人快速投入战斗。 静公主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忍着鬓角的剧痛,看向夫妻二人的方向。 本来还想多看一眼,眼神看见不远处满地的内脏,顿时又是一阵干呕。 刺客虽然生猛,但因为顾鎏陵夫妻带人加入,很快局势就是压倒性的朝刺客反扑。 最后十几个残余,见情况不妙,立即闪身撤退。 凤锦辰立时大喊:“陵弟,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凤锦辰此时怒火中烧,本来以为是自己的人。 但是,他刚才差点命丧剑下。 可算反应过来:恐怕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想借机要他的命啊!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老三的人! 怎么能够放过隶属于他的任何一个余孽? 想到外面被顾鎏陵斩杀的刺客,气愤之余又是极度亢奋激动。 真是杀的好! 前几天他在顾鎏陵手底下损失了三十几个,当真有苦难言。 老三这边差不多得有二百多人吧,哈哈哈。 这绝对是对老三的一个重创! 而顾鎏陵这边,不在乎凤锦辰说什么。 祸国殃民之人,自然不可能放过。 “阿羽,银索给我。”顾鎏陵说。 容心羽忙从手腕上脱下银锁递到顾鎏陵手里。 顾鎏陵一手将容心羽的螓首往怀里按住,不让她看外面。 另一手一挥,银锁便带着凌厉的罡气横向一扫。 下一刻,容心羽便听见惨叫声一片! 容心羽没有抬头,没有看。 但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那些人被横斩之后,支离破碎的画面。 虽然看过了,但是正常人谁又爱看啊? “啊啊啊——”有女眷受不得这场面,吓得失声尖叫。 还有人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一句,直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凤锦辰都脸色煞白,看顾鎏陵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他知道这个妻弟厉害,却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狠辣弑杀的一面。 待安静下来,顾鎏陵吩咐人将诸位贵人带出船舱,先到隔壁安置。 自己则是留下,指挥收拾满地残骸。 容心羽跟在安置人群里进了隔壁船舱,帮着查探了一番各人的伤势。 很快,结果出来。 大夏这边,袁宴清肩膀受一道剑伤,护卫里死五人,伤二十六人。 使臣那边,死了四个护卫,伤了六人。 主子里,只有静公主一人受伤。 听得使臣这边的结果,凤锦辰一阵心虚。 但想那个时候情况混乱,应该没有人注意到是自己吧? “烈殿下呢?”这时,舒靖廷又问。 凤锦辰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这才想起来,之前林淮意去救哥舒烈。 “来人呐,烈殿下在哪儿?”凤锦辰大喊。 话音方落,就看见一人从船舱门口跌了进来,却是身上带血的林淮意。 “殿下,救命——”林淮意伸手朝这边喊了一声,便不省人事。 一群人大惊,急忙上前。 “承云,你赶紧给看看啊!”凤锦辰大急。 容心羽只朝地上的人看了一眼,就道:“晕了,还没死,拖进去让御医治疗吧。” “还有烈殿下,烈殿下应该在隔壁客舱!”凤锦辰说。 “郡主稍等!”袁宴清却是开口阻拦。 在凤锦辰看来的时候,袁宴清闪开眸光。 继而隐晦的道:“还是先派个会武功的男子进去看一看情况吧!” 其他人神色各异,似乎一下都想到什么……没有人反对。 云斐已经朝舱门外走:“我去看看。” “去两个人跟着啊,一群蠢货!”凤锦辰呵斥。 容心羽站在人群里,并没有要跟上前去的意思。 既然有人给台阶,这明显看起来烫手的山芋,她自然不会上杆子去接。 不多时,云斐的声音在隔壁传来:“烈殿下遇刺,身受重伤,还有气!” 凤锦辰本来脸色就不好看,立时更现惊慌:“承云,那你赶紧去看看。” 容心羽看了凤锦辰一眼:“太子殿下,这里有御医,臣女过去,并不妥当。” () 第332章 烈殿下中毒了 凤锦辰一愣,一时倒是忘记了。 他就知道容心羽因为牛痘的事情,最近被津津乐道医术高超。 刚才检查伤员的时候,都是随便一把脉,就分出来轻重伤员,熟练的安排御医根据情况先后治疗。 俨然有太医院院首的模样! 他本能的不想哥舒烈出事,就想找最好的! “去啊!”凤锦辰抬脚就踹了最近的御医一脚,“都聋了吗?” 分明是将被拒绝的尴尬郁气,都发泄在了御医身上。 御医战战兢兢的去救人,凤锦辰不放心,跟着一道去了。 容心羽就没管,临冬递了蒲团来,便就坐了下来。 刚坐下,哥舒娅就凑了过来:“护国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哥舒娅咧着笑,直接接在容心羽身边地板坐下。 “公主,这有蒲团。”临冬赶忙从旁边又拿了一个过来。 哥舒娅也从善如流的接了坐下。 容心羽笑道:“娅公主。” 哥舒娅草原出生,皮肤是小麦色,不如盛京女子白皙娇嫩,但是一双眼睛格外明亮。 看着容心羽难掩崇拜的道:“真没有想到,护国夫人尽是如此厉害。 刚才若非你,咱们可能还得死好些人。” 容心羽道:“公主言重了,我大夏精英誓死都会护诸位安全。 我正好在,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搭把手是应该的。” 哥舒娅朝她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别的人想管未必有这个能耐。” 容心羽笑道:“能者多劳吗,谁让我们夫妻俸禄荣耀拿的都比一般人多呢。 而文治国家,武捍疆土,文臣武将,各有发光点,侧重点不同而已。” 容心羽坦然接受自己厉害的同时,也把在场大部分人都夸了一遍。 哥舒娅一愣:“你说的好有道理!” 很多人虽然眼神不在这边,但耳朵都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都知道最厉害的还是顾鎏陵,但他当时在外面御敌,场面没看到多少。 容心羽那一套御敌剑法耍的柔韧如舞,却杀人不眨眼,至今想来都只觉惊艳。 正说着话,顾鎏陵从门口走了进来。 很多人看见他,立时都忌惮的一颤。 靠近舱门口的,更是下意识往里避了一些,眼神崇敬。 在场的,觉得这辈子都忘不了,顾鎏陵一招横斩十几人的血腥场面! 若是容心羽杀人不眨眼,他便当一句杀人如麻! 谁知,这个容貌俊美绝伦的男子,清冽的眸光在舱内轻轻一扫,而后瞬间温柔,径直朝着容心羽的方向走去。 容心羽也忙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了?” 顾鎏陵道:“后续交给舒大人了,内廷卫、巡城司的会协助处理。” 容心羽小声问:“咱们呢?” 顾鎏陵道:“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咱们便回去了。” 回去? 容心羽看了一眼劫后余生的诸人,但凡听见他们谈话的都纷纷紧张起来。 分明是害怕他们走! 这时,北西泽走了过来。 朝顾鎏陵与容心羽拱手道:“方才多谢二位及时出手,救了我皇妹一命。” 顾鎏陵抱拳回礼,声音平静的道:“泽殿下客气了,让诸位受惊实在抱歉。 大夏这边已经在彻查,守备也会加强。 稍后,这边收拾好,会有人送诸位回行宫。” 北西泽却是回头看了眼自己妹妹,那边静公主脸上已经上了药止血。 尊贵娇弱的姑娘脸色惨白,却没有一滴泪,只平静的看着这边。 容心羽不免多看了这位南业的八公主一眼,毕竟女孩子伤成这样,治疗不妥便会留疤毁容。 虽然诸国如今没有发难,但是今天的事情肯定都不会善了。 却发现静公主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这儿。 在自己看过去之后,静公主只扫了自己一眼,眸光落在顾鎏陵脸上。 顿了顿,才又敛了下去。 容心羽不动声色的移开眸子…… “顾副都督,敢问一句,贵朝如您这般骁勇的才可还有第二人?”北西泽这时问道。 顾鎏陵道:“大夏人才辈出,自然不止一人。” 北西泽微愣,看了顾鎏陵一眼,便没有再多话。 容心羽在一旁听着,一眼瞧出来对方企图。 这是想拉她男人当护卫吗? “承云,你赶紧来看看!”这时,凤锦辰匆忙在外面喊。 跟着带人进来,着急道:“烈殿下中毒了,太医束手无策。 若不想办法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容心羽闻言皱眉,但还没有说话,顾鎏陵就上前一步。 “微臣去看看吧!” 凤锦辰诧异:“陵弟你?这不是开玩笑的!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云斐替烈殿下穿戴的齐齐整整的。 只让承云去看一眼,隔着帕子搭个脉,咱们都在,不会有什么妨害。 这点数,孤还是有的!” 顾鎏陵却说:“殿下莫急,微臣也懂岐黄之术。 尤其是毒! 待弄清楚是什么毒,让阿羽配药方也不迟。 阿羽平时研究的更多是救人的良方,并不大懂毒。” 容心羽知道顾鎏陵是不想自己接触哥舒烈,便也没有出来逞强。 凤锦辰一听这话,不疑有他:“那你赶紧过来看看!” 顾鎏陵也没有迟疑,跟着凤锦辰就往隔壁去了。 至于船厅内的其他人,凤锦辰问也没有多问一句。 北西泽微微皱眉,忍不住开口:“太子殿下!” 凤锦辰闻声脚步一顿,看向北西泽。 北西泽声音温文的道:“有些事,泽想与您商谈一二。” 凤锦辰皱眉:“泽殿下,烈殿下命在旦夕,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再说。” 说着又要走。 北西泽弯唇道:“太子殿下既不会医术,去了也不能帮衬什么。 想来,以烈殿下的身份,底下人也不敢懈怠。 能救的,自当竭尽全力。” 凤锦辰一愣,眉头皱的更深:“泽殿下,话不是这么说的,烈殿下现在情况严重。 我作为东道主,多尽心督促是应该的。” 北西泽听得这里,笑容微敛:“那么,方才太子殿下推我八妹出去挡剑,害她毁容之事又如何算呢? 难不成,我们不是客,比不得烈殿下金贵?” 此言一出,周围一阵静默。 凤锦辰脸色一变,张了张嘴,脸上一时闪过心虚。 下意识就看向静公主的方向。 那边静公主侧着脸,鬓角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是并没有包扎。 止血清理后,血淋淋的一个口子沾着药粉漏在那里,十分骇人。 “孤何时推的她?”凤锦辰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矢口否认。 顾鎏陵顿了下,道:“微臣先去看看烈殿下。” 说着就出了舱。 凤锦辰也想走,北西泽冷笑:“太子殿下,我们也是讲道理的。 当然,你可以不承认,但是这件事发生在大夏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们监管不力,我八妹如今这样,你让她如何嫁人? 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我们本想以和为贵,顾全您的体面,私底下来谈这件事的。” 言下之意,你自己给脸不要,如今狡辩的也没有道理。 凤锦辰脸色涨红一片,几番张嘴,都无法反驳。 周围一片寂静,却没有一个人帮自己,凤锦辰又气又急。 容心羽看这情况,往后退回蒲团上。 悄无声息的盘腿坐了回去,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 暗自轻啧了声,总觉得嘴巴里差了点味儿。 “大皇兄,这还不简单吗,既然你推了人家,就娶了便是。”这时,人群里的凤锦荣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还意味不明的看了容心羽一眼。 凤锦辰一愣,一时觉得可行…… 随后又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个蠢老六,这是娶不娶的问题吗? 凤锦荣又继续说:“贵国不就是冲着和亲来的吗?” 这话出来,南业国这边便都神色不大好看,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就连发难的北西泽都噎住,和亲是不假。 凤锦辰一国储君,看样子也是最好的人选,但是…… 北西泽下意识看向自己静公主,静公主却是垂着眼睫,拿手掩着伤口。 “泽殿下!”这时,凤锦辰身边的一个官员总算反应过来。 继而急着解释:“这期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当时场面混乱,不小心推搡到也是在所难免。 怎么能说是我们太子殿下推的呢?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必定会妥善处理,给贵国一个交代。” 凤锦辰一听这话,立即道:“说的没错,当时刺客的剑从四面八方来,孤就顾着躲了,根本无心的。 若非你方才提及,孤都不知道静公主受伤。 又怎么可能是孤推的她?孤推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至于,静公主的伤……” 迟疑了一下,突然看向容心羽的方向。 容心羽接收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当即开口道:“静公主的伤,臣妇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毕竟伤口挺深的,差一点点就刺破颅骨了。 还是让太医再看一看吧!” 她的药应该是不会留疤的,但她现在这样说,肯定要她开口保证。 到时候万一留疤了,还不得问责自己? 怪自己药不行,耽误人家治疗? 这个静公主,她一眼看出心思不简单。 要她担责的话,她不接! 如今甚至想,当时药都不该给。 “御医,你过来看一下静公主这个伤势!”容心羽跟着就喊。 () 第333章 谁也别想跟他抢! 在场救治轻伤的几个御医都愣了下,最近的立马就过来了。 并且道:“微臣方才看过了,承云郡主给的药是极好的! 不但止血好,还能去腐生肌,留疤的可能性很低。 太医院这边已经没有比这更好的药了。” 容心羽闻言诧异:“我就随便铺子里买的,居然比太医院的还好?” 老御医愣了下,而后上道的叹气:“其实御医院这边寻常也用不上去疤药,臣等没有研究过。 毕竟宫内贵人娇贵,很难有受伤的时候。 不比民间,磕磕碰碰的,这种事情难免。 御医院最好的,还是滋补身体的良方。” 容心羽跟着说:“的确是哦,我长这么大,被刺杀的经历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要不是上回遇见刺杀,我也不会随身带这些。” 继而看向北西泽的方向道:“泽殿下自己有带御医吗? 有的话,不防再帮静公主看一看。 需要用到什么药材,尽管开口,我大夏不会吝啬的。 太子殿下,您说是不是?” 凤锦辰想着容心羽不会坑自己,连忙颔首:“是这个道理,还是先治伤要紧。” 北西泽自然是带御医的,本来只想让凤锦辰给些承诺。 但是提到伤,又不能说先不顾。 北西泽一时迟疑。 那边使臣队伍里,贺毅喊道:“凭什么我们在你们地方受伤,却还得自己出力治疗? 让你们保证治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话是对着容心羽说的。 容心羽分明看见静公主背着脸,对着贺毅的方向。 她也不接这话,而是看向凤锦辰。 凤锦辰不懂医治的事情,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要不,等陵弟过来看看?”凤锦辰犹豫着说。 容心羽笑道:“我夫君他不擅长外伤,你让他拿刀杀人还快一些。 他之所以懂一点毒术,也是因为刀锋淬毒更致命!” 这话说的,一众人顿时一阵胆寒。 想着此前所见,一点都不怀疑容心羽的话。 凤锦辰脸色不大好看,因为他认识陵弟也有些年头了。 知道他厉害,原来却不知他能如今日这般厉害! 陵弟也没有跟他交心! 君臣之间,最是忌讳这点。 “你们怎么个说法?”贺毅不依不饶追问。 凤锦辰微微思忖后,问外面:“情况如何,可收拾妥当了?” 外面立即有人答道:“启禀殿下,清理干净了。 其他房间也都检查了,并无余孽。” 凤锦辰便对北西泽道:“静公主伤的不轻,不如先到客舱休息。 等这边处理妥当,孤必定让全太医院联合商量。 一定尽最大努力,为静公主做出最好的伤药来。” 北西泽垂眸思虑,并没有立即回答。 贺毅却说:“那太子殿下承认是你们的责任了!” 凤锦辰眉头立时皱起:“本殿下的人也受伤了,贼人歹毒。 孤却有疏漏之处,若是贺将军执意要负责。 孤允诺,若是这伤治不好,孤便负责静公主终身!” 不就是一个外邦公主,他堂堂一国储君还纳不得? 纳了放后院就是,他不亏! 他负责? 贺毅愣了下,下意识看向静公主。 静公主这时站起身道:“太子殿下严重了,这种事谁都不希望发生。 还是先治伤吧,其他的容后再议。 皇兄和贺将军也是太担心静儿了,才会如此,希望太子殿下不要介意。” 凤锦辰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眸光落在静公主脸上。 虽然伤了脸,但看得出原来容颜美如芙蓉。 加上这样善解人意又懂事,凤锦辰心底又是满意两分。 “静公主深明大义,不愧人称南业明珠!”凤锦辰夸赞。 而后吩咐下面人,仔细招待。 南业的人也没有再纠缠,护着静公主出了这边的船舱。 凤锦辰怕再丢人,忙吩咐着,将其他使臣也妥帖的请出去安置。 不多时,船舱内便只剩下大夏国的皇子与群臣。 开场不愉快,但是散场的时候,凤锦辰脸上是带着笑的。 容心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神色。 等人走的彻底,凤锦辰神色就收敛了。 一转头,看向容心羽:“承云,你当真没有把握令静公主容貌恢复如初吗? 若是让你医治,你觉得无损的机会有几成?” 容心羽做出慎重思虑的模样,好一会儿才道:“一半一半吧! 除了药,还得看这个人她是不是疤痕体质。 有的人脸上长个红点,都会留疤,或者变成黑痣,再不然变成痘坑。 有的人却从来什么都不生,完美无瑕,这就是个体差异。” 凤锦辰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他明白了:“确定只有五成?” 容心羽坚定颔首:“是!” 随后又说:“殿下也实在不必担心,方才明德郡王说的好,她们不是来和亲的吗? 只要人没事,给她找个好亲事,谁还能亏待南业公主? 祛疤是个时间问题,可以慢慢来。” 被提到名,凤锦荣一脸激动的看向容心羽:“承云说的对,是这个道理! 皇兄,你侧妃还有两个位置。 纳她为侧妃,也不算辱没了。” 容心羽没看凤锦荣,勾着唇扫了眼在场:“也还有几位王爷未曾婚配。 为国之大计,想来诸位王爷也很愿意吧? 这些事情,都可以商量!” “正妃,啊这……”凤锦荣一脸为难,眼神又落在容心羽身上。 凤锦辰道:“郡王妃她肯定不会愿意的,你也不必为难。 是孤的过错,孤会承担!” 开玩笑! 他怎么可能让凤锦荣这个蠢货娶南业公主,让他如虎添翼? 他好不容易削掉他的靠山容溯,挪到自己身后! 凤锦荣被一下踩住痛处,脸色异常难看。 不远处的凤锦温没有说话,虽然他还没有娶正妃。 他从不与太子正面冲突,低调的好似不存在。 容心羽就站着一旁,将几人的神色收进眼底。 “那早让南业知道太子殿下您的决心才好,也好彰显咱们的诚意。 万一他们不答应,那就怨不得殿下。 以后想来也不能拿推人的事情再责难了。”容心羽笑眯眯的说。 一提推人,凤锦辰脸色就是一僵。 他决定了,南业公主,谁也别想跟他抢! () 第334章 试试? “我去看看静公主!”凤锦辰说着就出了舱。 容心羽笑道:“殿下慢走!” 太子走后,袁宴清道:“这南业……当真是来和亲的?” 容心羽明白他的质疑。 以往虽有国宴,也有使臣到访。 可今上执政以来,并没有以公主和亲的例子。 只要不是尸位素餐的,对于大夏如今的情况,心里都有底。 对方说是交好,分明都是来试探的。 搞不好,一场交锋在后面等着。 “怎么就不是来和亲的?”凤锦荣立即说道,“不是和亲,为何带公主跑这么远? 就是咱们盛京城的贵女,都是嫌少出城的。” 袁宴清皱眉,捂着包扎过后隐隐作痛的伤处。 这是真假和亲的事情吗? 但并不想跟凤锦荣这个蠢皇子掰扯,而是看向容心羽。 “郡主以为呢?” 容心羽笑着道:“有没有这个想法,如今这种情况已经不重要。 既然事情发生了,那对方就不会轻易揭过的。” 凤锦荣立时眼眸发亮的看向容心羽:“羽儿你……” 容心羽冷睨了凤锦荣一眼:“明德郡王,请您称呼我一声护国夫人,或者顾少夫人也行。 再不然承云这个封号!” 凤锦荣被当头泼了冷水般,顿时脸色难看。 其他人都不吱声,只是眼神古怪。 “承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以前喊习惯,一时……” 容心羽笑着打断凤锦荣的话:“以前臣妇还将明德郡王打的满地找牙呢,明德郡王也都没记仇…… 那么这点小事,也不必刻意解释。 臣妇也不是小气的人,您下回记住就好。” 凤锦荣立时气的仰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心羽却没管他,直接说道:“当务之急,是查出真凶,想清楚应对之法。” 在场的人纷纷颔首表示赞同。 想来无非就是赔偿问题,但是这又是个头疼的问题。 国库空虚啊! “这账簿上的一些情况,哎……”白尚书这时叹气。 继而又期盼的看向容心羽:“郡主可有何高见?” 容心羽道:“没有什么高见,倒是有点闲钱花不完。 回头会让人送去户部,白尚书带人点收就成。” 众臣:…… 白尚书一怔,小声问道:“郡主有多少闲钱,这、这不太好吧?” 容心羽笑道:“师傅和家里姨姨们给的添妆,没有多的,暂时只有十万两吧。” “十万两?!”白尚书眼睛瞪的老大,浑身颤抖着,嘴巴越咧越大。 一时间都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容心羽。 “不多,只家里不比灾区。 有陛下庇护,盛京脚下,日子怎样都过得下去。 不如拿出来,帮助一些更需要的人。 所以这都得花在刀刃上! 不能因为咱们有,就随便对方狮子大开口。”容心羽叮嘱中分明有委婉告诫。 是啊,自己有归自己有。 底线却不该由旁人随便来定,得自己说了算! 而一旁的凤锦荣则是有苦难言,几乎嫉妒红了眼! 十万两啊?! 容心羽随随便便就出手了! 再想她出嫁之时那些嫁妆,一时间心肝脾肺都疼到发酸。 却在这时,看见容心羽神色一变,突然一脚朝自己踹来。 凤锦荣一声惨叫,趴在地上。 “咻”的一声利器破空声后,赫然一道利箭插在旁边的墙板上。 在场众人脸色骤变! 有人惊喊:“有有有刺客……” 容心羽抬手:“别喊了!” 说着上前一步,拿下利箭,那利箭上面绑着布条。 正好舒靖廷带人匆匆赶来。 容心羽打开布条看了一眼,递给了舒靖廷。 舒靖廷皱眉展开,才看了一眼,脸色就凝重不已。 凤锦荣忍着疼艰难爬起来,看看中箭的位置,分明和自己差了挺远。 要说容心羽不是趁机公报私仇,打死他都不信! 但是根本就没人在意他! …… 隔壁舱内,顾鎏陵站在榻边,已经盯着榻上昏迷不醒的哥舒烈看了好一会儿。 哥舒烈嘴唇青紫,脸色发黑,鬓发都被汗水打湿,状态十分不好。 “看了这么一会儿了,你到底看出什么没有?”一旁的西辽使臣图索黑着脸问。 顾鎏陵看了图索一眼:“这位大人自家的御医如何说呢?” 图索一噎,他家巫医也看过了,根本没有办法! “这是在你们的地方发生的,你们难道想不负责?”图索面红耳赤的质问。 顾鎏陵淡淡道:“难道我们没有在医治? 外面还有许多大夏臣子受伤,本官都没有去看一眼。 你们若是有更好的法子,我们也没有拦着。 既然让本官来医治了,便请图大人不要在旁边干扰。”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图索怒斥。 顾鎏陵眼神冷了两分:“图大人,贵邦想要何种态度? 我们也是受害者! 因为是我们的地方,所以我们才竭尽全力。 请你把矛头分清楚方向! 比起你,我们更不希望烈殿下出事。 图大人在这儿咄咄逼人,反而会影响医者的判断。 很难不让人怀疑你的真正居心!” 图索被顾鎏陵连番反问,怼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最终气愤的甩袖,退到了一边。 顾鎏陵于是又盯着哥舒烈看了看。 “顾副都督,如何?”云斐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 好几个御医在后面,也是满脸的汗。 “再等片刻!”顾鎏陵平静的说,凤眸里一片冰冷无温,一点不着急。 “等什么?”云斐不解。 图索咬牙,一句“等我们殿下毒发吗”差点脱口而出! 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有御医就道:“顾副都督,再这样下去毒气攻心,恐怕不妥啊。 这烈殿下有个万一,咱们也无法向西辽交代。 这……您到底能不能治啊?” 图索一听这话,头便昂了起来。 顾鎏陵淡淡扫了那御医一眼:“你们有办法吗? 方才阻拦说了,谁有更好的方法,本官不阻拦。” “这……”一群御医满脸惶恐,完全没有主意。 有人忍不住说:“是否可以请承云……” 话还未说完,就接收道顾鎏陵冰冷的眼刀,当即自动咽了下去。 若非此前看见顾鎏陵杀人的画面,高低得劝说两句,让他以大局为重。 只是让容心羽来看病,又不是怎样。 但见过他杀人后,没有人再敢! “咳,咳咳……”突然,本昏迷不醒的哥舒烈呛咳出声。 “烈殿下醒了!” 谁知下一刻,哥舒烈突然坐起身,对着床外就是哇的一声,呕出一片黑血。 顾鎏陵在他呛咳的时候就退开,衣裳才幸免于难。 而因此上前关心的图索,情况就不大好了,被渐到大片衣摆。 顾鎏陵只看了一眼,就道:“劝你将衣裳脱了,不要沾到毒血。” 图索脸色惊变,连忙去脱外衫。 顾鎏陵又问哥舒烈:“你此时是否觉得五脏六腑具焚,一阵阵的,痛不欲生,恨不能去死?” 哥舒烈正艰难喘息,闻声睁开眼缝看了顾鎏陵一眼。 对上他冰冷的眼神,有瞬间的清醒。 不由自主的挤出一个字音:“是……” “发作第三次的时候,告诉我!” 顾鎏陵说着,就走到舱内的桌案边,撩袍坐了下去。 全屋愕然不解! 就云斐看了眼顾鎏陵淡然的神色,倒是不急了。 再去看哥舒烈漆黑的脸色,升出了一分同情。 有御医这时小心翼翼的问:“顾副都督这意思是……您的确有办法?” “顾副都督!”这时,舒靖廷从门外进来。 一群人纷纷看向舒靖廷,却见他脸色凝重,径直走到顾鎏陵身边。 “顾副都督,你看看这个!”舒靖廷说。 顾鎏陵接过他递过来的布条,展开看了一眼。 继而勾唇冷笑:“哼,二十万两,可真是敢要!” 说着随手将布条往旁边一扔,眼神冷厉轻蔑。 云斐迟疑了一下,上前拿起布条端看。 舒靖廷道:“对于烈殿下所中之毒,你们可有解法? 若是他真在大夏出了事情,西辽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布条上却是歹人送来的勒索信,要二十万两白银,才会给出哥舒烈身上毒素的解药。 否则的话,就等着给哥舒烈收尸,大夏与西辽开战! “我正在验证,验证结束,就能确定了。”顾鎏陵不慌不忙的说。 “验证?”舒靖廷疑惑。 榻上,哥舒烈此时进出气都很无力的模样,眼神怀疑的盯着顾鎏陵。 顾鎏陵道:“他若是毒发三次以上,这期间一次比一次严重。 先是肺腑疼痛难忍,而后脏腑如干刀万剐,万蚁啃食。 最后疼到失控,出现自裁行为。 期间伴随呕血……那便是我知道的那种毒了。” 哥舒烈就安静听着,每听一个字,都觉得头皮发麻。 并且五脏六腑已经开始发热,仿佛下一轮风暴正在体内酝酿。 看顾鎏陵的眼神,一时不可置信。 几乎咬牙切齿道:“那你、你有办法?” 顾鎏陵看向他:“可以试试,这毒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性命之忧。 就算没有解药,也起码要令人受尽七日折磨才会爆体而亡。” 听听这口气?! 哥舒烈气得心肝肺都隐隐有提前发作之势。 “试试?”图索的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分。 顾鎏陵平静的看着图索:“本官至少有方法为烈殿下尝试解毒,或者图大人还有更好的方法?” 又扫了一眼在场的御医:“诸位御医又有谁听过此毒,知道良策?” () 第335章 真差! 一群人静默不语。 舒靖廷静静在一旁看着,本来皱着的眉头,此时完全舒展开来。 跟着道:“若是没有更好的良策,劝诸位少言。 否则干扰了顾副都督救治人,那后果你们没有人能承担得起。” 云斐也说:“既然我们不能帮忙,这便告退了。” 三人一唱两和,其他人无话可说。 眼见着云斐往外走,几个自知无能的御医也往外走。 最后就只剩下两个年龄比较大的医正,以及西辽的巫医。 西辽的巫医一直凝着眉,安静的待在床尾。 在哥舒烈第二次毒发吐血,继而疼痛难忍,差点滚下床榻的时候,拦住了人。 “这是怎么样了?”图索上前帮忙按住人,焦急的对着顾鎏陵喊。 顾鎏陵却是依旧不慌不忙的问道:“等他缓过来,再问问感受。 与本官所述无二,当就是二次毒发了。” 图索:…… 这还用问吗? 曾经他们烈殿下可是被野狼撕扯下皮肉,都没有呻吟过一声的! 一个草原猛汉啊,如今都疼的打滚嘶吼了。 他哪怕不懂医,都能想象得到顾鎏陵方才形容的那种疼痛,如今正在烈殿下身上应验! “方才你们那布条上说了什么?”图索急问,“是不是跟我们殿下的毒有关?” “我听说,歹人发来勒索信,要咱们给二十万两白银换解药?” 这时,凤锦辰说着话,从舱门进来。 图索一听这话,惊讶至极:“什么?居然有解药!” 继而愤怒的看向顾鎏陵与舒靖廷:“顾副都督,你们方才为何不提?” “二十万两白银,图索大人能拿得出吗?”顾鎏陵问。 图索一怔,下意识看向凤锦辰。 继而喊道:“难道不该你们出吗?” “我们又没说不能医治,但是图索大人不想接受我们的医治,想要花银子去买解药,我们也不阻拦。”顾鎏陵说。 “你……”图索气急。 凤锦辰赶紧说:“陵弟,你真的能医治吗?” 这样问的时候,眼底满是紧张。 顾鎏陵站起身,对上凤锦辰的眸子,开口道:“可以!” “你敢拿性命担保?”图索逼问。 顾鎏陵眸光犀冷的对上他的:“本官是好意救人! 你们敢让我下这么大的赌,是打算给本官二十万两白银?” 图索:“你……” 凤锦辰忙说:“陵弟,你别急。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这并不是个人的事。 你能治疗是最好的,谈什么银子?” 顾鎏陵道:“正因为不是个人的事情,微臣也无力承担起此等重责。 所以,是建议西辽自己出银子去找刺客买解药。 咱们的情况,殿下当是知道的。 此前银子都拿去购置粮草与军需,并没有闲钱!” 凤锦辰愣了愣:“军需?” 粮草,他是知道的,毕竟需要赈灾。 顾鎏陵自知失言般,连忙闭口。 舒靖廷这时跟着打岔:“顾大人说的不假,不瞒西辽使臣,我大夏此前有地区闹灾。 朝廷拨款赈灾,如今国库空虚,实在力不从心。” 图索都愣住,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他们本来就是来探大夏虚实,想要知道中原闹天灾、国库空虚、又有贪官亏空了粮仓…… 这些是否都为真? 是真的话,当是趁人之危夺取城池的大好时机…… 可是,这两个大夏官员看起来也不蠢啊,这么容易就说出来了吗? 他们还没有拿和亲诱惑呢! 随之而来的,便是浓浓的质疑。 “你们这分明是不想担责,是觉得我西辽好欺辱?”图索大怒,“谁不知你大夏地大物博,还差二十万两?” “真差!”顾鎏陵与舒靖廷异口同声。 图索一怔,但看顾鎏陵神色平静无温,舒靖廷神色凝重……一个都不似在撒谎。 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应对。 要按照他以往脾气,早上手了。 但对面有顾鎏陵,他打不过! 凤锦辰见这情况,忍不住道:“陵弟,方才承云捐了十万两给国库……” 顾鎏陵转眸看向凤锦辰:“阿羽是为百姓着想,平时连胭脂水粉都舍不得用,才省出银钱赈灾。 如今长辈们给的陪嫁,自己都没有花着一分钱,便又全拿出来赈灾了。 十万两,能买多少军资? 殿下可知?” 凤锦辰被问的噎住,一时都有些无地自容。 心中则是气的要死,这个陵弟何时如此执拗,尽是当众给他难堪? 一旁的图索没听出大夏有多困难,而是左一句军资,又一句军资的听得胆寒。 他不敢确定大夏如今有没有这储备与西辽一战,若是上了战场,他与顾鎏陵对上…… 大概根本过不了几招! 而且,如今他说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假象。 甚至有引诱他们出手的可能…… 图索将矛头指向凤锦辰:“太子殿下,这就是你们大夏对待友邦的态度?” 顾鎏陵这时道:“微臣才疏学浅,不能让西辽使臣满意,这就告退。 此前还答应了,要给岳丈大人买酒。 如今时间耽搁的太久,怕他老人家要生气。” “这叫什么话?给你岳丈大人买……”图索话说到一半就噎住。 猛然想起来,顾鎏陵的岳丈是谁! 就是在边关驻守了近二十余年,战功赫赫,一直被他们视为眼中钉的容溯! 而想到,刚刚是容溯女儿捐的钱…… 图索一下子就弱了三分,心里甚至还有些慌。 急忙又去看太子,他相信太子必定比他更急。 毕竟,要卖粮食的可不是他! 除非,大夏想买粮食也是假的…… “陵弟,你不能走。”凤锦辰赶紧拦住顾鎏陵。 实际上,他是巴不得顾鎏陵走。 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治的……因为此前他与哥舒烈已经通气,那毒的解药只有卖家手里有。 除此之外,哪怕是御医也束手无策。 顾鎏陵走了,他才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 但是,他作为大夏太子,自然不能非得往外浪费银子。 于是道:“陵弟,你再想想办法啊!难道没得商量了?” 顾鎏陵脚步微顿:“微臣有办法,不是西辽不让治,非得要花银子去买歹人的解药? 微臣以为,接下来,该是他们考虑解药到手敢不敢吃的问题。 至于吃出问题又该谁担责? 微臣不负责外交,剩余当移交使臣,大家各司其职才好!” “啊——” 突兀的惨嚎,吓了几乎所以人一跳。 哥舒烈的毒再次发作! () 第336章 经商奇才 这次来势汹汹,疼的哥舒烈撞开巫医与压上来的图索,大喊道:“为我解毒!” 哥舒烈这一喊出来,凤锦辰和图索都愣住。 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喊还是假喊,便只是死死按着哥舒烈,并未朝顾鎏陵妥协。 顾鎏陵微微勾唇……不是想要严重却死不了人的毒,好给大夏施以重压吗? 这才三次而已,便受不了! 顾鎏陵上前一步,直接点了哥舒烈的穴道。 哥舒烈顿时倒回榻上,但是嘶吼声不断。 “毒,解毒——”哥舒烈嘶吼,眼睛死死盯着顾鎏陵。 太痛苦了,真比杀了他还难以忍受。 但是他不能死,他还有宏图大业要创…… “这……”凤锦辰看着这情况,迟疑着。 没有再像之前般,急着让人给哥舒烈解毒。 又问图索:“这你们怎么看呢?” 完全没有主见的样子。 顾鎏陵是一点也不急:“微臣怎样都被质疑,微臣已经没有什么看法。” 舒靖廷在一旁道:“今日在场的诸位大臣方才商量过了,出于地主之谊,大夏能出五万两。 国库目前也只三万弄拨得出。 其中有二万两,还是在场的群臣捐赠的。 就等太子殿下一句话! 若是没有问题,白尚书便奏请陛下拨款了。” “他们就捐了二万两?”凤锦辰很不满。 舒靖廷皱眉:“太子殿下,此前乌州灾情,诸位大臣捐过不少。 如今能拿得出这些,还是因为俸禄和秋收产出凑的,如今也都是捉襟见肘。 总不能让大臣们都不过冬了。” “你们都穷的过不了冬了,你们还买军资?”图索质问。 舒靖廷道:“图大人此言差矣,就算我们饿着肚子,军资都是不能差的。 不让军士们吃饱喝足,谁来捍卫疆土,抵御外敌?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图索再次噎的不行,暗骂中原人奸猾,一个个嘴巴厉害的不行! 凤锦辰在一旁,很想问哪里还能买到粮食等军资? 但是他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他主动向西辽求买粮的时候,没有想的太多,就想弄回粮食栽赃老三,再填补窟窿。 如今顾鎏陵与舒靖廷说了那么多,他再听不出来问题,就是傻了! “微臣告退了。”顾鎏陵又说。 舒靖廷也道:“太子殿下可以慢慢定夺,微臣也还有事要处理。 刺客必须尽快抓到,不然的话,后面这样的事情恐怕还会发生。” 两个人说着,都出了船舱。 “诶……”凤锦辰伸着手阻拦,但嘴巴却紧着。 没有人注意到,榻上的哥舒烈目眦欲裂。 再次毒发,因为被点了穴道,毒血直接从嘴里溢出来,顿时呛住口鼻。 舱内又是一阵大乱。 “御医、御医呢,难道你们没有一点办法吗?”凤锦辰喊。 “方才顾副都督不是说了有吗……” 凤锦辰没有听见:“若是烈殿下有个好歹,你们也别想活命! 还不快想办法!” 医正:…… 有人硬着头皮道:“要不,将顾副都督拦回来?” 凤锦辰却是看向图索。 图索刚刚帮哥舒烈清理完血污,就被哥舒烈抓住了手。 力道之大,让图索色变:“殿,殿下。” “不要给银子……解解毒!” 图索甚至听出哥舒烈的牙齿都要咬碎了。 “殿下当真已经决定好了?”图索认真确定。 “去——”哥舒烈咬牙喊。 一旁的凤锦辰愣了下,继而忙说:“那、那孤这就去追他回来!” 确定哥舒烈是真要解毒之后,又纳闷了。 这是被陵弟和舒靖廷的话唬住,知道骗不到银子,所以妥协了? 那他的粮食怎么办? 不禁暗骂这个哥舒烈,太孬,自己吃的毒都受不住! 还草原勇士? 很快,顾鎏陵又被叫了回来。 这次西辽没人废话,就看着顾鎏陵径直走到床榻边。 拿出了一个青花瓷瓶,倒出一粒药丸。 继而掐着哥舒烈的脖子,在他被迫张嘴的时候,将药丸给喂了进去。 “你这是拿的解药?”图索眼看着喂完药,立即就满脸质疑的发难。 顾鎏陵从袖子里抽出帕子,仔细擦了下修长干净的指尖。 不疾不徐的道:“只能暂时压制,让他不至于如原来那般毒发频繁。 解药的话,我还得回去和夫人商量着调配。” 凤锦辰立即道:“你不是说承云不擅长毒吗?” 顾鎏陵道:“正是,所以微臣才来看了。 回头仔细与阿羽分析,她也好更快对症开药。” 有医正附和:“是这个理儿!” 图索想质疑是顾鎏陵下毒装好人,好趁机讹诈的打算便咽回了肚子里。 “那你夫人能治好?”图索又质疑。 哥舒烈这时开口道:“图索,不得放肆,先听大夏太子殿下的安排。” 图索见哥舒烈虽然虚弱,但是已经能够清楚表达,顿时露出喜色。 “七殿下,你感觉如何?”图索激动的喊。 凤锦辰看了眼哥舒烈:“烈殿下暂且好好休息,孤再与我陵弟商量一下解毒事宜。” 于是,单独将顾鎏陵叫到了一间沧内。 待只剩下二人,凤锦辰皱着眉问道:“陵弟,今日刺杀,你如何看待?” 顾鎏陵微微沉思:“殿下觉得,如今谁最想您死?” 凤锦辰一下就想到舒靖廷,但也第一个就否定。 第二个想到老三,肯定就是老三! 整个盛京,与自己不对付,又有这个实力,能一下动用这么多刺客的,除了老三没有别人! 所以开口就道:“老三太毒了,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诸国使臣在大夏出了事,必定掀起战事! 到时候必定天下大乱,他也别想好过!” 顾鎏陵道:“万一外敌侵入,山河破碎,咱们没有一个人逃得掉。” 凤锦辰连连颔首,咬牙切齿:“孤必定要将老三揪出来,让他好看!” 顾鎏陵却说:“咱们明明白白知道是谁,关起门来是国事。 但这件事若是让外邦人知道,殿下可想过后果?” 凤锦辰一愣:“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凤锦辰张口却问。 顾鎏陵看着他的眼睛道:“殿下难道忘记了? 北方灾情未平,如今国库空虚,各地粮仓被亏空,至今都没有寻回被贪墨的粮食。 若是这个时候真的打起来,咱们有几分胜算?” 凤锦辰猛然一阵,下意识道:“怎么会真的打起来?他们敢!” 刚想说大夏地大物博,将士干万…… “为何不敢呢?不必外敌入侵,北方如今已经快饿殍遍野!”顾鎏陵轻轻一句反问。 凤锦辰顿时哑口无言。 “这般严重吗?” “殿下不知道吗?”顾鎏陵问。 凤锦辰一噎,忙说:“自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前不是已经找回不少粮食吗?” 顾鎏陵摇摇头,叹道:“杯水车薪罢了! 如今北方不止需要赈灾,还有北方百姓这个冬季要如何度过! 粮食给了那边,军资便成了问题。” 凤锦辰一时神色凝重,自从粮仓案发后,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政事。 不知道北方灾情严重到什么程度。 凤锦辰这时又说:“今日承云捐了十万两,你们……孤是说,她手头还宽裕吗?” “是微臣跟她说了朝廷的难处,她才忍痛卖的一些铺面,没敢跟两位送东西的长辈商量。”顾鎏陵说。 凤锦辰神色里闪过一抹遗憾,又有几分懊悔。 如今容心羽把钱捐给朝廷了,他想跟陵弟借钱的打算落空。 但是朝廷有银子,也不是坏事。 凤锦辰忙说:“孤没有别的意思,孤是想说,咱们如今困难。 你看,拿银子去跟西辽诸邦买粮食如何? 当然,不能将这件事宣扬的人尽皆知。 咱们就找一个信得过的结盟!” 顾鎏陵闻言弯唇一笑:“殿下,这个主意是谁给您出的?” 凤锦辰一愣,而后道:“是是底下人提的……” 顾鎏陵道:“那陛下当该问问他是否了解这些外邦的情况! 今日在座的诸国,除了南业,还有锦国。 其他国小力薄,未必能够自足。 另外的西辽,以游牧为主,还靠皮毛牛羊跟咱们换粮食才能维持生存。 又怎么可能有多余的卖给咱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陛下又怎敢相信,你信任的人不是他人惺惺相惜的盟友。” 凤锦辰神色怔怔,一时无言。 顾鎏陵看着凤锦辰的神色,开口道:“微臣带阿羽回去研究解药,这里就劳烦殿下安抚了。 殿下也仔细考虑一下这些问题!” 凤锦辰原来是不急的,最好是顾鎏陵没有办法,父皇迫于压力必得给西辽交代。 如今听了顾鎏陵的话,难免对哥舒烈产生质疑。 毕竟,说好一起讹银子,哥舒烈却是先出尔反尔了…… 顾鎏陵在隔壁找到容心羽,便一道离开了画舫。 镇国公府的马车已经在岸边等着。 上了马车后,容心羽便问道:“哥舒烈的毒是怎么回事?” 顾鎏陵唇瓣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前段时间,花了三干两在黑市买的毒。” 容心羽知道黑市是顾鎏陵的,由顾珩御在管。 不免咋舌:“三干两买来,要咱们二十万两?!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是经商奇才啊!” () 第337章 杂念 顾鎏陵眸光柔和的看着容心羽:“实际上解药五万两一粒,已经在他手里。” 容心羽瞪大眼,继而朝顾鎏陵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家夫君更会做生意!” 话音方落,顾鎏陵俊美的脸便靠近,一个温热的吻落在唇上。 就听他道:“比为夫的甜!” 容心羽笑弯了眉眼,红着脸,抬手轻轻在他胸膛戳了下:“还在外面呢,别闹!” 而后眸光一转,发现车窗帘朝一边拉着。 车窗外,舒靖廷、林淮释、云斐、袁宴清四人,正扎堆站在那里。 四个人,四种神色。 容心羽脸颊顿时爆红,一把推开顾鎏陵:“有人!” 顾鎏陵头都未回,抬手落下了帘子。 “你是不是还有事跟他们交代?” 顾鎏陵轻应一声,抬手砸了个东西出去。 随之外面传来袁宴清的惨叫! 顾鎏陵却没有管,只道:“回府。” 林淮释在那包东西落地之前接住,顺手递给了舒靖廷。 袁宴清捂着此前受伤的胳膊,还有点没有回过神来。 忍不住道:“真没有想到,顾二成亲之后,竟是这副模样。” 说起来,大家在盛京一个圈子长大,其实都不陌生。 从前道顾鎏陵是天上仙人来历劫,所以酒色皆空。 哪怕后来对容心羽有几分不同,满意这个媳妇。 至多成亲之后,夫妻二人相敬如宾吧。 怎么也不敢想,私底下原也是个孟浪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吧?”袁宴清说。 云斐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好奇,不如自己去问问。” 舒靖廷则是没有说话,将包袱给打开来。 林淮释垂着头,拿出里面的东西,给在场的每人分了一根。 “剩下的劳烦林大人交给我邦使臣。”舒靖廷说, …… 马车内,容心羽瞪着顾鎏陵:“你没有看见有外人吗?” 顾鎏陵眼神无辜:“咱们马车在行驶,是正好经过,为夫头都未曾回。” 容心羽一点也不信,但怀疑的盯了顾鎏陵几秒,最后也罢了。 摆摆手:“算了,你刚才给他们扔了什么?” 顾鎏陵便伸手要来揽人入怀,却被容心羽抬手挡住:“味儿大!” 顾鎏陵一愣,随后修手搭上腰上的玉带,解开了扣子。 空间狭小,顾鎏陵个子太高。 容心羽便伸手帮他脱下袖子,协助他退下染血的外衫。 又从坐垫下面的储物箱里给翻出了备用的干净衣裳,帮顾鎏陵换上。 再将染血的给塞进了储物箱里,又稍微掀开帘子扇了扇风,马车内才没了血腥味儿。 期间,顾鎏陵道:“最近不太平,所以给了几颗讯号弹,若是有意外情况,就发送出去。 届时,便会有多方支援。” 容心羽颔首:“听你之前的话,哥舒烈的毒是自己吃的。 那那些刺客,是谁的人?” “不出意外,是老三的。”顾鎏陵说。 容心羽皱眉:“趁乱刺杀诸国使臣,以及在场所有皇子。 届时天下大乱,诸国发难。 他以为自己能够临危受命,重回朝廷不成?” 这话问出来,容心羽都觉得又蠢又毒! 心底不由升出三分火么! 顾鎏陵揽过人安抚:“不要么,事情没有发生,我也不会让他发生。” “上辈子真是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容心羽心么难平。 顾鎏陵道:“上辈子因为灾情严重,这一年的国宴取消,没有发生这些事情。” 轻贴了下容心羽的粉颊,柔声道:“放心,他这次损失惨重,一时再不敢行动。 如今重中之重是找到粮食,我这边已经在盛京周边探寻,如今又找到一处据点。” 容心羽闻言神色一喜:“又有收获,这次多少?” 顾鎏陵道:“暂时还没有动手,怕打草惊蛇,但是不会比上次少。” 容心羽颔首,微微思忖片刻,继而笑道:“这样也不是办法,救人如救火。 耽搁一日,可能就会多饿死一个人。” 顾鎏陵看她的样子,微微挑眉:“夫人可是已有妙计?” 容心羽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子:“有!” 继而附在顾鎏陵的耳边一阵低语,顾鎏陵越听眸光越亮。 “怎么样?”少许,容心羽眼眸明亮的看着他。 顾鎏陵竖起一个大拇指,容心羽笑着也朝他竖起大拇指。 二人拇指之间一对,凑成了一个爱心。 顾鎏陵宠溺的又将人搂进怀里,氛围又恢复如初。 待回了府,夫妻二人刚进门,就听下面人说,顾珩御受了伤,情况有点严重。 “怎么会受伤?”容心羽诧异的问道。 夫妻二人直接就朝顾珩御所在的客院,暗香苑而去。 …… 暗香苑内,顾珩御人在榻上,靠着引枕,刚刚醒来。 伤口早已经被处理过,身上此时只着了白色中衣。 “你们几个要好生照顾御公子,需要什么药去我那边拿。 有事情的话,一定要叫府医,知道吗? 不能由着他自己的性子疯,他要是不听话就告诉我!” 吕氏的声音在门外传来,里面难掩焦心和么愤。 觉得还不放心,又对着屋内喊:“你不是不想搬吗? 那就安分的在屋里养伤,哪里也别去了! 要是不听话,你就别怪婶娘狠心,将你直接扔大街上去。 没得死在府里,人还以为是我国公府苛待的!” 吕氏撂下这句,也不等顾珩御回答,便转身走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吩咐:“府外的人就不要再招进来了,尤其是那些女孩子。” “是!”下面人很少看见吕氏发脾么,小心翼翼的应着。 屋内,望初看着榻上的顾珩御。 顾珩御一直平静的脸上居然浮现几分笑意。 望初不禁皱眉,开口道:“御爷,你为何最近总显夫人的眼? 你完全可以带人在外面议事,我们都能出府。 最近夫人为你的事情操了不少心,已经找过姑爷与郡主好几次。” 顾珩御这才发现她般,转眸看向她。 桃花眼笑出了漂亮的弯弧:“因为,我就是想显眼,让她多看我几眼啊。” 望初脸色平静的听着,并不感到意外。 只是忍不住想,她看透了,问一句验证,却又好像不该问这个问题。 就觉得此时男人的笑容看得人心尖莫名酸涩。 刚这样想,望初就忙摇掉这种杂念。 但是顾珩御先一步转过了脸,望着窗口的方向。 声音有些疲惫的道:“抱歉……不该跟你说这些。 我这个样子如今也没有办法处理公务,今日耽误你时间了。 仅此一次,下次不会了。” () 第338章 看上他了? 望初微垂了眸子想,他能这么坦然跟她承认自己的作为。 是因为自己知道他与顾鎏陵的那些秘密…… 一些因那些秘密而生的苦涩,他无法随便跟旁人讲。 “我先回去了!”望初说着站了起来。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桌案:“我整理的一点东西都搁那里了,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看看。” 顾珩御转眸看了她一眼:“好,有劳了!” 语气温和客气,再没了以前的玩世不恭。 望初垂了长睫,转身就出去了,没敢回一次头。 顾珩御眸光就落在门口方向,很久没有移开。 容心羽与顾鎏陵在走廊外与望初碰上。 “郡主、姑爷。”望初上前叫了一声,便站在了走廊下。 容心羽看了眼望初:“跟我走一走?” 望初一愣,抬眸看了容心羽一眼,便跟着容心羽离开。 顾鎏陵一个人进了房间,看见榻上的顾珩御,只打量了一眼。 便淡声问道:“需要帮你治吗?” 顾珩御笑道:“不敢劳烦主子,主子也请放心,不会耽搁正事。” 顾鎏陵看了他片刻,道:“西辽那边,出口物资要加价!” 顾珩御愣了下:“这样好吗?此前从南业卖过去的东西,已经减少。 今年各地其实都不大好,不仅咱们大夏。 尤其是西辽那边,若是各部落穷途未路,怕会扎成一股绳子。 到时候狗急跳墙,来犯大夏……” 顾鎏陵眸光冰洌,淡声道:“向草原透露,只要西辽愿意依附大夏,每年进贡。 大夏这边会给予扶住,派使者过去教他们农耕!” 顾珩御颔首:“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几个外邦之中,西辽以游牧为主,生活环境最为艰难,因此侵略之心蠢蠢欲动。 容溯驻守在边疆,他们不敢进犯是一回事,也是还没到那个地步。 总有太子这样的贪官污吏走私给西辽朝廷,养虎为患。 而且,屡禁不止。 黑市这边便换了个思路,另辟蹊径—— 便是从南业将粮食等物资,交换给西辽最底层的一部分人,换取他们的骏马带回大夏。 这些部族人自给自足,分散而居,几乎没有文化传承。 对于西辽皇庭的忠臣度自然就没有那么高,很难聚集。 而其中有的能得到粮食物资,有的没有。 彼此之间便经常发起小规模战斗,抢夺这些物资。 这可比去骚扰大夏国边境来的简单快捷。 前世,西辽灾害连年,各部族穷途未路才联合起来。 加上内贼为了私欲,收买沟通,才有后来的两国大战。 …… 容心羽与望初来到廊下,容心羽道:“望初,你有什么烦心事,或者为难之处可以与我说,不必勉强自己。” 望初愣了下:“奴婢并没有。” “哦?”容心羽怀疑看她,“我知道你现在厌烦御爷,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几个正经姑娘能喜欢。 你真的不必勉强自己整日对着他,非得来帮这个忙。 那图纸上的东西,懂不懂的都不急于一时。 等工匠都到齐了,我还是要将人集合起来,一起教一遍的。 届时,你捡着悟性高的帮衬一二便是。” 望初愣了愣,厌烦? 望初忙说:“奴婢并没有厌烦他,御爷他…… 他不骚扰奴婢,奴婢便能心平气和。” 这话出来,自己都怔愣了下。 不禁问自己,她真的心平气和了吗? 顾珩御现在对自己已经很正经了,倒是自己突然有了几分不由自主。 容心羽看着望初的表情,微微笑道:“是吗? 只是他这个性格在那里,又不肯找个正经姑娘成亲。 我怕你跟他走得近了,于你名声也不利。 我是一直希望,你们能够找个正经人家嫁了的。” 望初微微沉思,少许才道:“御爷的情况,怕是不敢随便娶一个吧。 郡主,你可有何高见? 又能让夫人安心,他……他也能稍微收敛一些。 这样一来,大家都省心!” 容心羽却是摇摇头:“难啊,如你所说,不能随便娶一个。 随便娶一个,夫妻二人共处一室,难免有疏漏。 万一把一些不该透露的透露出去……是选择信任,还是杀妻证道呢?” 杀妻证道? 望初愕然:…… “你也别操这心了,你若是想帮我做些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可以另外给你安排,不定是图纸这一件。”容心羽宽慰。 顿了下又说:“至于媳妇……若是真到那一步。 我回头跟你们姑爷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信得过的给他赐个婚。” 赐婚? 望初一顿,说道:“奴婢觉得现在挺好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容心羽微微挑眉:“那行叭,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 下午的时候,宫里来人,将顾鎏陵给叫进了宫里。 一直到晚上,人才回来。 用完膳,梳洗过后,夫妻二人夜话,提及这事情。 “是外邦使臣那边又出了什么问题吗?”容心羽问道。 屋内烛火昏暗,一室的红还未拆除,氛围瑰丽。 顾鎏陵正为容心羽拿帕子绞干头发,开口道:“陛下让我负责行宫安全,待后日当值,便暂时不去京郊大营了。” 容心羽诧异:“让你负责行宫安全,那京营那边会不会有事?你才上任没有多久!” “那边陛下让岳父大人过去暂代训练,我的职务不变。”顾鎏陵说。 容心羽稍微放心,又听顾鎏陵道:“说起来,那边好些喜欢倚老卖老的陛下旧部,和岳父大人还是旧识。” 容心羽分明在这话里听出别的意思:“陛下有意让我爹去压一压里面的风气?” “嗯,今日南业那边就提出,要我去护行宫,陛下便问了我,我建议的。”顾鎏陵说。 “南业提的?”容心羽微微思忖。 “太子也已经向陛下提了,不论南业公主治不治得好,他都愿意担责。” “陛下说,得女方答应。 太子派人送了重礼去探望,看样子,势在必得。” 容心羽不禁问道:“陛下这是答应了?南业的诉求是什么呢? 总不是真来和亲的!” “是来和亲的,但是目标不在太子。”顾鎏陵道。 说着将容心羽打横抱起,直接往拔步床内走去。 容心羽都有些习惯顾鎏陵突如其来的一些动作,指尖点在他俊美的脸上:“哦? 那你知道他们目标是谁了吗?” 顾鎏陵垂眸看着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想来不会选价值低的,自当在能选的范围内争取最大利益。” 容心羽就笑着看他,被放在榻上的时候勾住他的脖子道:“我说看中你了呢?” 顾鎏陵在容心羽的唇瓣轻啄了一口:“那就戳瞎她的眼,让她不敢肆意觊觎我家阿羽的贤夫!” “嗤!”容心羽被逗笑,还想说什么,却被顾鎏陵炽热的吻淹没…… …… 行宫内,灯火朦胧。 南业国公主皇子相对而坐,北西泽看着妹妹缠上纱布的鬓角,神色凝重。 “看样子,大夏太子娶你之心甚笃。” 静公主垂着眼眸,轻吹了下杯中的热茶:“那是纳!” 北西泽一愣:“他是大夏太子,你若是能够得个侧妃位置,将来在后宫必有一席之地。 咱们之前调查过的那些,权臣家适婚的才俊的话…… 宁国公府的世孙云斐,听说不久之前已经与长禄侯府的嫡女订亲。 他的妹妹,盛京第一才女云曼月,则是许给了三元及第的状元舒靖廷。 镇国公府的世子顾鎏陵,咱们迟来一步,已经成亲。 如今还有林尚书府的林淮释,白尚书府的白子宁,以及大理寺正卿家的嫡子袁宴清。 对了,那个白子宁听说被护国夫人羞辱重创,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 四大才子还有一位,如今不在盛京。 其他皇室之人,都不如太子正统,并无可比性。 安国公府世子慕长亭战死,慕家其他子弟都不成器,江州已经换了别的守将。 所以,可以不必考虑。” 静公主听北西泽说完,放下了杯子道:“若说价值,这其中当还是镇国公府的这位世子!” “顾鎏陵?”北西泽诧异,“妹妹你看上他了? 他的确称得上绝世英才! 可是,他已经娶亲,她的夫人也不是普通女子而是容溯的嫡女。 你就是放低身段去给他做妾,都未必容易。 更何况,你堂堂公主,怎可于人为妾? 不怕惹人怀疑吗?” 静公主眸光平静的道:“若我能入镇国公府…… 那么不论是京郊大营,还是边关军情,我都更有机会窥探一二。” 北西泽愣了愣,而后眉头深锁:“你说的没有错,但是……” “皇兄!”静公主看着北西泽。 眸光坚定道:“没有但是,事在人为,咱们不防试试看? 就算不成,也能挑唆一二顾家与太子之间的关系,让他们君臣起们隙!” 北西泽一听这,沉默下来。 许久才道:“你想怎么做? 西辽也带了娅公主,想来也不是来欣赏大夏风景的。” 静公主抬手抚上自己伤处,眸光悠远的道:“哥舒娅无脑,不足为惧! 至于顾鎏陵那边…… 今日救我一命,又得他夫人赠药,我这伤疤想来会恢复的很好。 救命之恩加上医治之恩,我怎能不报呢?” () 第339章 真对孤倾尽所有了吗? 与此同时,行宫另一处院子内。 哥舒烈刚刚经历一轮的毒发。 此时整个人就像自水里捞出来般,死狗似得躺在榻上。 哥舒娅在一旁急的不行:“这可如何是好?大夏那边还没有说法吗?” 图索看见一个护卫进来站在门边,便道:“他们总不可能不管,娅公主您先去休息吧。 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明日我便找大夏皇帝交涉!” “七哥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安心休息?”哥舒娅说。 “我累了,你先回去吧……”哥舒烈这时道。 声音之虚弱,仿佛随时就能睡过去。 哥舒娅见此,才道:“那好吧,七哥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让人叫我。 我明日一早就去镇国公府,问问护国夫人药制的怎么样了。” 图索与哥舒烈都不免看向她,哥舒娅浑然未觉,转身走了出去。 待哥舒娅下去,图索看向那个护卫。 那个护卫便走了进来,神色凝重的道:“之前跟黑市谈生意的人来报,那边涨价了!” “涨价?”哥舒烈凝眉。 护卫说:“是的,种粮涨了三倍,并且限量了。 另外,咱们提出再买几粒毒药,也是长成三万两一粒了,解药则是十万两!” 哥舒烈听罢就觉得胸口胀痛,比毒发还难受:“为何?” “说是大夏情况不好,粮食欠收,咱们不要,自然有人抢着要。 如今粮食在大夏盛京城里,大夏百姓都是限量购买。”护卫说。 “至于毒药,他们说您敢跟大夏要二十万两…… 他们统共一套只要十三万,您这里还有的挣,并不过分。” 哥舒烈气的不行,图索就气结道:“二十万两我们又没有要到! 咱们殿下可还在这受罪呢!” 哥舒烈黑沉着脸,没有说话。 图索这时又说:“这么说,此前那些大夏狗官说的是真的。 大夏情况不好?那咱们岂不是有利可图!” 哥舒烈皱眉:“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未必有一战之力。 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哦?殿下已经有了主意?” 哥舒憔悴的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去给大夏施压,让他们赔偿。 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否则的话,咱们便挥戈北上! 想来,他们如今也很怕打起来。” “这样妥当吗?咱们还在大夏!”图索说。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除非他想变成孤邦!另外,不要在黑市买粮种了。 去找大夏太子,跟他索要种粮! 若是不给,就将他曾经与咱们交易粮食的证据抖出去,交给夏帝! 他这太子也别想当了!” 图索没有异议,因为此前跟凤锦辰合作,想讹诈大夏朝廷的银子,本就是骗凤锦辰帮他们的。 他们哪里有粮食? 现在吗,银子要,粮食也得要! …… 太子府内,凤锦辰辗转反侧许久,好不容易睡着。 就听见外面有急报。 凤锦辰头疼欲裂,揉着眉心起身。 “这么晚了,还有何事?” 太子妃顾琳琅已经起身,去为太子拿衣裳。 外面人没有应声。 太子的公事尤其是急事,很少与自己提。 顾玲琅便默不作声的服侍太子更衣,而后目送他出门。 “是龙姑娘来了!” 待太子走后,范嬷嬷黑着脸进来,附耳在顾琳琅身边道:“是那个龙氏女,这么晚过来,必定没安好心思。 呸,不要脸!” 顾玲琅眸光平静如一汪潭水:“慎言……让人准备些宵夜,晚些送去书房。” 范嬷嬷心里十分不甘,倒也没有多说。 凤锦辰来到书房,龙云双已经在里面等着。 “怎么这么晚过来?”凤锦辰问。 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有点底。 他此前介绍了一个粮商给龙云双,让人带着她去跟对方谈购粮之事。 他未曾告诉龙云双,那个人其实是西辽的人。 这样万一被查出来,那都是龙云双自己的责任。 龙氏商人,无奸不商,通敌叛国,并不稀奇! 要传的消息,都是护送龙云双的人在办。 他个人私底下其实未曾单独与西辽人谈过生意。 龙云双现在来,怕是跟这次生意上的事情有关。 龙云双皱着眉,眸光探究的看着凤锦辰:“太子殿下介绍给双儿的究竟是何人? 双儿从未见过这样做生意的!” 凤锦辰冷着脸:“介绍给你的,自然是信得过的。 你这么晚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龙云双道:“对方说,不卖粮食了。 而且,那边欠了别的买家一笔货,还要请咱们帮忙!” 凤锦辰闻言脸色大变:“什么要咱们帮忙?” “让咱们给他们弄三干旦粮食,分批次运往西北边疆。”龙云双说,“咱们怎么可能有? 此前购买的四干旦,全部都运去了北方灾区。 才将咱们的美名在北方打开一点,要完全深入民心,还有很大的缺口!” “他们疯了吗?!”凤锦辰怒道,很想去质问哥舒烈,如今是什么意思。 龙云双道:“双儿也觉得他们过分,本来不想搭理的。 但是,他们说,咱们违背朝廷禁令,私自找寻粮商超额购买粮食,所图不轨。 若是不答应他们,就把咱们抖出去! 他们有证据!” 这样说的时候,龙云双是忍着笑,努力露出担忧的表情。 上一世就是如此,眼前禽兽利用他父兄与外邦交易。 完了给他们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一家不得好死。 她之所以答应,不过是为了从中做些手脚。 本来以为能够拿到粮食,等自己得到想要的名利,再反将太子一军。 谁知道,对方好像出了岔子,这就准备开始噬咬太子。 而太子这边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哪里还有一粒粮食? 甚至荷包比脸都还干净! 所以,对方逼不出来,凤锦辰必定要倒霉! 凤锦辰脸色相当难看,继而开始着急。 在屋内踌躇一阵,突然看向龙云双。 而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双儿,你那边还有没有银子? 你能帮孤的对不对?” 龙云双因为凤锦辰的靠近一阵恶心,生生忍住了。 露出为难之色:“我爹之前去借了印子钱,才弄来二万两。 这银子本来就是准备买粮食的,殿下要,可以先拿去应急。” “才两万两!”凤锦辰皱眉。 这还是曾经的江南首富呢! 怎么还不如承云随便冒出来的一个姨? 突然想到什么,紧紧盯着龙云双的眼:“双儿,有件事,你老实告诉孤。 你龙家,真对孤倾尽所有了吗?” () 第340章 狗急跳墙 自是想倾尽所有让你去死! 龙云双脸上露出委屈之色:“太子殿下,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你还问双儿这种话?” 凤锦辰忙说:“我也不是不信你,但是你看承云那边。 我听说当年她娘捐给朝廷的财产,不计其数,富可敌国。 你们好歹是她母族,还能不如他们? 只一个乌州的事情,就被打垮了? 还是你觉得,信不过孤,不敢与孤交心?” 这样说着,又贴得龙云双紧了几分。 眼底分明有欲/望在燃起。 前世好歹做过夫妻,龙云双太了解他这种眼神了! 龙云双急忙后退:“殿下,双儿没有。 您难道忘了,此前臣女给过您十万两白银。 当时那些是龙家能够筹集的所有钱财,是因为被悍匪劫持,咱们处境才如此艰难的。 而姑姑她,她是嫁给姑父之后得她庇佑,才将生意越做越大。 跟我们龙家没有半点关系啊,请您明鉴!” 当然,龙家生意差,更重要的还是顾鎏陵不肯放过她! 可是这话她已经不敢随便说。 如今顾鎏陵与容心羽如日中天,显然比自己有用。 凤锦辰一想,的确是如此。 但看着眼前少女,到底是起了心思。 一把就将人扯进怀里,掐住她的腰,脸直往龙云双俏脸:“我还是信你的双儿。” 龙云双心头俱震,忍住恶心:“那那双儿先回去了,回头再想想要如何解困。 听说,表妹的奶茶铺子已经开业一段时间了,好像生意还不错。 或许,或许双儿也可以再借些印子钱,把店开回来……” 凤锦辰此时已经无心听别的,印子钱那么容易借,也不至于就两万。 除非是龙云双坑骗自己,那更证明她对自己不是全部交心。 他以为让一个女人完全信任男人,那便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 凤锦辰道:“双儿,你已经帮孤良多。 既然外面那些事情你已经无力回天,那便罢了,你也好好歇歇,享享福。 早就说好,让你进太子府。 外面的流言蜚语一直对你不友好,如今孤看时候也差不多了。” 说着就朝龙云双亲来。 龙云双挣脱不开,二人唇瓣撞上。 凤锦辰的手在龙云双身上一阵揉捏造次,刚急切的要去扯龙云双的腰带—— 龙云双一把推开他的头,对着旁边就是一阵干呕。 凤锦辰脸色一变,直接松开人,任由龙云双跌在地上。 龙云双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随后又哇的吐了好几口,弄的地上一大片都是秽物。 “你便是如此厌恶孤?” 凤锦辰黑着脸,再高的欲望也在瞬间冷却。 何况,他本也不是急色之人,因为他从来不缺女人! 但龙云双此举,实在打脸。 他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龙云双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急忙解释:“并非,是双儿病了。 跟跟殿下没有关系,晚间还吃的药……” 凤锦辰一愣,随后注意到,酸臭的空气里确实裹着草药味儿。 凤锦辰皱眉掩鼻,斟酌一瞬,道:“是孤错怪你了,你怎么病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这时,屋外传来婢女红叶的声音。 龙云双无力搭理。 凤锦辰皱眉:“算了,你也别回去了,我让人领你去客房休息。” 龙云双忙说:“咳咳……不必了殿下,双儿回去还有事务要处理。 虽说暂时筹集不到银子,但是还有一些账册要对。 今日听说,有有人高价收购粮食。 如今已经着人去打听,双儿还得回去等消息。” 说着艰难爬起来。 “有人高价收粮?”凤锦辰诧异。 龙云双颔首:“听说出了三倍的价格,不知是否是真的。 若是真的话,怕是对咱们不利。” 凤锦辰认真看了龙云双片刻,最终没有留她。 放了婢女红叶进来,让人护送他们出府。 人一走,凤锦辰道:“让人去查一查,是否真有人出价三倍收购粮食。” 出高价他倒是知道,如今粮食紧张,不乏有其他想法的,想出价多购。 但是三倍那么多?凤锦辰不大信! 龙云双仓皇自太子府出来,上了马车还心有余悸。 但她不敢表现出来,直到回到报春胡同,才松了口气。 在屋内缓了好一会儿,红叶进来禀报:“萧护卫已经回去了。” 萧护卫便是太子派来,监督她生意往来的。 时常神出鬼没的来到府里,很难预料。 如今回去,当是去复命太子。 龙云双整理了下情绪,开口道:“红绡,随我去镇国公府。” 旁边的红绡一愣:“小姐,您这么晚要去镇国公府? 郡主未必肯见您……而且快宵禁了!” 龙云双冷冷看了红绡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红绡无法,只得跟上。 …… 红色纱帐内,容心羽趴在顾鎏陵一边后背,指尖划过他另一边肩膀上的花纹。 他肌理细腻白皙,衬托的上面的花色鲜艳,栩栩如生。 “真的一点感觉没有了?”容心羽轻轻戳了戳,问道。 这个花纹,最近几天夜里,她都有仔细观察过。 确定自新婚夜次日完全长成两朵后,再没生长迹象。 只是在每次二人巫山云雨之后,变得更鲜艳一些。 大概会在顾鎏陵情绪稳定下来,颜色会稍微浅淡。 只是,依旧夺目惹眼。 “你再戳就有了!” 顾鎏陵趴着,墨发散在锦绣鸳鸯枕上,声音低磁醉人,带着笑意。 容心羽赶紧缩回手,乖乖在他身边躺好。 顾鎏陵侧过身子,一把将人捞怀里。 “我没有戳你了。”容心羽一缩,赶紧说。 顾鎏陵笑着道:“歇了。” 容心羽一听这话,才松了口气,任由顾鎏陵将自己楼在怀里。 “叩叩叩”! 却在这时,有敲门声响起。 夫妻二人朝外看去,就听见外面传来青延的声音。 “主子、郡主,龙氏女求见。” 容心羽微微诧异,看向顾鎏陵道:“这个时候来? 手里怕是有点东西,想谈什么交易!” 顾鎏陵却道:“不见!” 将容心羽的头压下来,抵着她柔声说:“穷途未路,狗急跳墙,不必理会。” 容心羽迟疑了一下道:“要不我去看看吧,看看她想说什么?” 容心羽如今是不把龙云双放在眼底,但是也不想过于自负。 龙云双始终有个重生的身份,通过她,多探一探那边的底也好。 人都到门口了,并不费功夫。 顾鎏陵却是不以为意:“不论她谈什么,条件都只有一个!” 什么条件? 夫妻二人心知肚明! 青延又说:“主子,郡主。 龙氏女说,是有关此前刺客的事情,她知道一些内幕。” 她还说,这是她最后一次来找二位。” 其实龙云双是说最后一次来找顾鎏陵,但是青延不傻。 主子与郡主夫妻一体,根本没有区别,所以就不说出来膈应人了。 容心羽道:“是最后一次来找你吧,之前这话她跟我说过了。” 顾鎏陵揽着人,眼睛闭上,声音慵懒的道:“不见。” 容心羽却是推开了他:“我去看看!” 才要爬过顾鎏陵小山一般的身躯,就被顾鎏陵一把捞了回去:“理她做什么? 夫人是不累吗?” 容心羽被顾鎏陵箍在怀里,无奈道:“稍微聊几句,提前探寻一些事情,咱们不也省很多力气吗?” 顾鎏陵却是缠着人不大想放,蹭到容心羽耳鬓轻轻嗅闻:“到底是我做的不够,让你缺点安全感。” 容心羽一愣:“这哪儿跟哪儿?” 但是手更快的按住顾鎏陵的俊脸,轻笑道:“别闹。” 喊着别闹,顾鎏陵却是翻身将人压住。 又闹了好一会儿,才放容心羽起身。 明丰苑外的小花园亭子里,龙云双已经等了挺久。 但越久,她其实越安心。 按照顾鎏陵的性格,不会拖泥带水。 他若是不想见自己,定会第一时间拒绝,不会让她干等。 但当龙云双看见青石小径那头出现的人时,心瞬间沉到谷底。 容心羽长发未束,身上拢着正红的披风,由两个婢女护着往这边款步而来。 几乎是没有考虑,龙云双立马站起身,扭头就走。 容心羽远远看着,微微勾唇,也没有阻拦。 只淡淡道:“送一下龙姑娘吧,确定看着她出府。 别半道出了事情,到时候咱们有口说不清。” 说着,也要往回走。 而龙云双并没有走很快,听见这话气的攥紧手心。 到底转身:“承云郡主!” 容心羽微微侧身:“龙姑娘还有何贵干?” 龙云双咬牙忍住心底的怒火:“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与陵世子说! 听说,他如今接了行宫护卫的职务。 此前发生那般规模的刺杀,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容心羽弯唇笑道:“我担心啊,若是不担心,你连进府等着的资格都没有!” 龙云双只觉得一股热血上头,气得身子都有点发抖。 容心羽的意思:顾鎏陵根本就不想见她! 看着容心羽在灯火下绝俪的脸,分明比之前更添几分为人妇的妩媚娇态。 龙云双心里一个咯噔,心思急转之间,冷静了两分。 慢步走到容心羽身边,凑近她问道:“承云郡主,敢问新婚可如意?” () 第341章 肝肠寸断 一段时候不见,容心羽感觉自己比龙云双高了一些,她已经不能与自己平视。 于是垂眼看向她的神色,她苍白的脸上有明显的幸灾乐祸。 初见之时还带的一些婴儿肥,已经收成了美人尖。 看起来有些憔悴,还有几分刻薄。 容心羽笑道:“你就是想来问我夫君这话?” 龙云双笑容更深,压低声音再问:“敢问,郡主手臂上的朱砂可还在?” 朱砂? 容心羽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手腕处的一颗朱砂痣。 那颗朱砂痣是从小就有的,自血肉里长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的不在。 龙云双这样问…… 容心羽猛然想到什么? “你想问守宫砂吗?”容心羽故作惊讶的问。 就见龙云双勾唇露出嘲讽的笑。 仿佛自己戳中了她的痛处,开口:“一个价值更高的摆设而已,表妹其实不必如此排挤我。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容心羽挑眉:“龙家此前称是江南首富,想来家中精贵玩意儿无数。 你们会将粗制滥造的瓦砾,和随便一个花瓶摆在一处吗? 表妹?呵呵……” 这话分明在说龙云双就是连普通花瓶都不如! 容心羽没看多看龙云双涨红的脸色,径直走到一旁的亭子里。 淡淡的道:“你只有半刻钟时间,长话短说!” 说话间,微撩衣摆,坐在了亭子里。 龙云双心底有一干万种不甘心,但是知道,能进镇国公府便是难得的机会。 龙云双最终开口:“我知道,之前刺客之事是谁主使。 而且,对方实力不容小觑!” “哦,你能提供什么帮助?银子?高超的武力?还是无边的魅力可以劝降对方?” 容心羽一连四问,问问扎心。 龙云双噎住,她什么帮助也不能提供。 只硬着头皮道:“我知道是谁,提前预知,起码你们能够防患于未然! 或许,直接将对方揪出来一网打尽!” 这话出来,就想起上回跟容心羽谈望初可能殒命的事情,容心羽当时是怎么回绝的? 果然,容心羽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眼神清澈,明明没有过多的表情。 龙云双却觉得羞辱至极! “你想看着他死吗?”龙云双咬牙质问,“你可知他将要面临怎样的危险?” “我不知道,所以才坐在这里听你这个比我还上心的说说。”容心羽一手支着脸,不慌不忙的说。 龙云双眉头拧紧:“你当真如此自私?” 容心羽笑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你要那么无私,也别谈条件了,直接说便是!” 龙云双一噎,攥紧手,最终垂眸道:“我所求只一个,不问名分,只要能够留在他身边。 我可以帮他良多,绝对不会跟你争正妻之位。” 跟她争正妻之位? 容心羽轻笑,继而摇头:“他不喜身边有第二个女人,你换一个条件听听。” 龙云双急了:“他若是有个万一,你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不牢你费心,肯定是比你好的!”容心羽说。 “你……”龙云双气的几乎呕血。 “你是得不到便要毁了他吗?”龙云双咬牙切齿。 随后突然又笑了:“我怎么忘了,你最初看上的人,并不是陵世子。 先是晋王,后是舒靖廷。 是那些人不要你,你才虚与委蛇去诱骗世子,才嫁进这里。” “你放肆!”一旁的流云呵斥。 容心羽微抬手,回过头,看向不远处。 那边小石径上,顾鎏陵披着深色的披风走来。 容心羽只看了一眼,就面向眼底闪过期待的龙云双,笑道:“听你说话,总能有所收获。 有些事,甚至不需要动脑子,就能预料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龙云双羞愤异常,她相信顾鎏陵一定听见了自己方才的话。 容心羽怎能还如此淡定? 就算他们二人没有夫妻之实,当也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不如旁人。 她想看清一些顾鎏陵的神色,但是顾鎏陵只站在远处,隔着夜色花丛,未再靠近。 容心羽这时也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既然你没有别的要说,那便算了。 青延,送客!” 龙云双急了,忙转身看向顾鎏陵的方向,疾走两步:“世子,云双所求不多。” 青延抬手挡住她的去路,轻蔑的道:“请龙姑娘自重!” 容心羽最后看了龙云双一眼,摇摇头,抬步朝顾鎏陵走去。 才到顾鎏陵身边,就被顾鎏陵打横抱起。 容心羽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你不是说不来吗?” 龙云双站在亭子里,看着二人亲昵的一目,目眦欲裂。 她知道的,前世哪怕二人没有夫妻之实,但是顾鎏陵对表妹是有感情的。 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承认。 仿佛承认这点,她才是真的输了。 有这层原因,顾鎏陵怎会不在意她方才提的事情? 远远的,她听见顾鎏陵说:“你出来太久了,浪费这时间应付无关紧要的人,不陪为夫。 夫人觉得,说得过去吗? 我来找夫人讨说法,不应该?” 容心羽笑:“回屋给你说,我自己能走。” “你不是说你腰疼?” “我腿又不疼!” “那是为夫喜欢抱着。” 而后是容心羽的轻笑…… 龙云双听得小夫妻这番对话,就觉得喉头一阵腥甜。 急忙捂住嘴,扶住石柱,才稳住自己。 不由得想到二人私底下可能有的耳鬓厮磨的样子…… 他们真的没有圆房吗?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自欺欺人? 此前差点被太子侵犯,恶心呕吐是真的,但那只是肉体上的不适。 而今她几乎卑微到尘埃里,却求不来顾鎏陵一个余光?! 想到这里,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难受,痛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所谓肝肠寸断,生不如死,大致就是此刻这般境况吧! 她不禁问老天,既然注定让她求而不得,又何必赐这一生? 龙云双浑浑噩噩的离开镇国公府,没有发现,暗处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待看见龙云双上了马车,暗夜里的人道:“承云郡主有银子,宁愿捐出去利己,也不支持太子。 此女为太子的女人,又到处为太子筹钱赈灾,这一夜去了两处……” “好好查一查此女究竟为何而来! 此前刺杀失利,最好是能查出点什么,咱们也能对三殿下有个交代!” () 第342章 你们也真敢开口! 不久从暗巷里走出两人,仿佛没事人般走上街头,很快混入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又片刻后,又有人自巷子里出来。 观察片刻,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从另一边巷子摸进了镇国公府内。 府内,顾鎏陵将容心羽压在拔步床内,为她按捏后腰。 青延隔了一个窗户,禀报了刚才看见的情况。 容心羽听罢道:“龙云双知道这件事不小,既然不能说动咱们。 她也不可能告诉太子,以她的野心与执拗,必定想要更高的权势作为依靠…… 她大概率会携着这个秘密去投靠三皇子!” 顾鎏陵道:“以太子姬妾的身份,想来老三不会拒绝。 等太子藏的粮食都找到,她也不能留了!” 容心羽颔首:“最近这盛京城里到处都是眼睛,咱们行事得谨慎些了。” 顾鎏陵修长的指尖沿着容心羽后腰捏到后脖颈,道:“这段时间,大概都是观望为主。 不管哪边,都不敢轻举妄动。” 容心羽道舒服的喟叹一声,才慢悠悠道:“这可不行,得让太子动!” 顿了下又说:“先三倍,三倍不动,那就将价格加至四倍,我看他那些粮食是不是还能藏得住! 毕竟,别国那边只要了他两倍。 他倒手一趟银子,就能挣两倍的钱!” 顾鎏陵勾唇,侧伏在容心羽耳边:“富贵险中求,我再让人添把火,给他十足的信心。” 容心羽侧过头,在顾鎏陵唇瓣轻啄一口,笑道:“夫妻齐心,其利断金!” …… 新婚第五日。 容心羽清晨醒来的时候,顾鎏陵已经不在身边。 容心羽起身下榻,将帐幔用金钩给搭上。 才及上鞋走了两步,顾鎏陵就推门进来了。 容心羽揉揉眼:“这么早,外面有事?” 顾鎏陵走了过来,自然的牵着容心羽到了耳房。 拿起架子上的鬃毛刷,挤了点自制的牙膏递给容心羽。 待容心羽接过,又拎着汤婆子往面盆里倒了热水。 调试好了水温开口:“刚刚好!” 容心羽刷牙的功夫,顾鎏陵又为她稍微绑上长发。 这才提及正事:“黑市那边机关出了问题,又伤了两个自家兄弟。” 容心羽微微皱眉:“严重吗?” 她还以为,顾珩御昨天的事情是自导自演的。 但想,他不可能不顾忌其他同僚吧? 看来,问题是真严重了! “没有性命之忧,但是那屋子如今不能近人了。 已经下令,让人将门封好。”顾鎏陵说。 容心羽若有所思,咕嘟咕嘟漱口水。 吐掉以后,一边洗脸一边问:“那安装机关的屋子是做什么用的?” “藏的一些机密资料!”顾鎏陵道,“等会咱们去看看?” 容心羽自然没有异议,她早就说要去看看,是顾鎏陵自己不愿意。 如今他这样说,想来是情况有点严重了。 “等我去一趟行宫,咱们再去黑市。”顾鎏陵说。 待夫妻二人盛着马车,抵达行宫的时候,正好碰见急着出门的哥舒娅。 哥舒娅一看见容心羽就迎了上来:“护国夫人,你可算来了,我正要找你。” 容心羽歉意道:“我与夫君琢磨了一个晚上,如今才有些头绪。 不知道烈殿下如今情况如何?” 哥舒娅感激道:“现在一刻钟发作一次,刚刚晕过去。 那你们是有办法解毒了吗?” 容心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药方递给哥舒娅看:“整理出来了一个药方,可以一试。” 哥舒娅愣了下:“确定能解毒吗?” “差不多有七成把握可以减轻烈殿下的痛苦吧!”容心羽迟疑着说。 “七成也挺好了!”哥舒娅顾不上那么多,领着夫妻二人到了西辽这边的院子。 第一时间就让人去抓药熬药。 才进院子,就听见里面在喊:“御医叫来没有?” “公主已经去镇国公府求药了!” 接着,听得出一阵人仰马翻。 当是哥舒烈又毒发了! 哥舒娅急忙冲了进去,匆匆到榻边:“七哥,护国夫人他们已经过来了,我刚才已经让底下人去抓药熬药了!” “人在哪儿?”图索喊。 继而从里间冲了出来,要抓顾鎏陵:“你们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人? 是不是故意在拖延?故意让我们七殿下吃苦受罪!” 顾鎏陵挡开他的手,牵着容心羽绕过屏风。 容心羽一眼看见榻上的哥舒烈,不过一夜之间。 之前还意气风发的魁梧大汉,如今眼窝下陷,嘴唇干裂,形容枯槁。 一旁的下人正在帮他擦拭口鼻处的血污,他一双眼睛浑浊的望了过来,嘴巴微张,似乎只剩一口气了。 顾鎏陵这时道:“问题不大,等一副药下去,下次再毒发的话,当不会再吐血了。” 哥舒烈张了张嘴,血红的眼睛几乎瞪凸出来。 “问题不大?”图索的嗓子都喊劈叉。 容心羽捂了下耳朵,往后退了一步。 顾鎏陵将人护着,皱眉冷睨了图索一眼:“若是图大人觉得吼的大声能治病,那请便,我们这就回避。” 牵着容心羽就要走。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图索怒斥,声音到底压低了两分。 “我们真诚来贵邦做客,你们保护不力,让我们七殿下中毒,如今还这种态度? 很难让人相信,你们不是存心的!” “那图大人想如何?”顾鎏陵淡漠的问。 “是啊,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你们不如直接说条件!”容心羽在一旁附和。 图索见机道:“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你们得负责到底。 不论是解毒,还是后面康复。” “难道我们没在负责?”顾鎏陵反问。 哥舒娅这时呵斥:“图索,你究竟闹什么? 人家也不是凶手,如今都帮忙研制了解药,你怎么还要闹事?” 图索被哥舒娅气的不行,坚持道:“总之,我们七殿下的苦不能白受!” 容心羽在一旁听得累,忍不住道:“那你待如何? 要不你们直接提价格。 治活要多少,不幸身亡又该如何赔偿?” 图索眸光一闪,干脆也直说了:“两万石粮食,三干匹棉布,两干件瓷器。 差一点不行!” 容心羽笑道:“两万旦粮食?你们也真敢开口! 这么多粮食,足以养十万大军半年了。 而且一日三餐,顿顿管铁饱。” 二万旦粮食,听来是个高额数字,一般人并没有具体概念。 但容心羽指出十万军队,任谁都听出问题严重性。 再往后推算,那就是二十万大军三个月。 有这个实力与资源,足以在短时间内硬攻下一座城池了! 哥舒娅都听呆了,掰着数的手指头都僵住。 图索还昂着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粮食一斤不能少! 若是我们七殿下有个万一,便什么都别谈了。 你们就等着我西辽铁骑踏破你们西疆边关吧!” 顾鎏陵道:“这样说来,怎么样都要打了?” 话音方落,图索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下一刻就被人掐住了脖子,脚尖离地。 不过片刻,图索脸色涨的通红,挣扎着去够顾鎏陵的手。 奈何顾鎏陵一个中原人身高臂长竟然都优于他这个西辽莽汉,他根本够不着! “顾副都督手下留情!”哥舒娅喊。 “你们大夏欺人太甚!”哥舒烈在榻上艰难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愤恨。 在图索脸色发紫的时候,顾鎏陵才扔了人。 眸光冰冷的看向哥舒烈:“此前我大夏士兵为护你们,死五人,残七人,伤十九人! 若非顾忌事发在大夏,你换个地方,看我们会不会舍命相护? 如今尽心尽力为你们解毒,若最后还是换来战戈,那这毒不解也罢。 现在杀了你们,也省去你们恩将仇报,将来手染我大夏子民的鲜血!” 顾鎏陵语音冰冷,浑身带着慑人的杀意,周围人都吓得噤若寒蝉。 图索半天回不过神来,哥舒娅扶着他,他才不至于趴在地上。 哥舒烈看顾鎏陵的眼底怒意与忌惮交织,他若是多两分力气,牙齿都得咬碎! “诸位不服气,可以去告状!恕不奉陪!”顾鎏陵说罢,牵着容心羽就走。 “我们、我们一定要向你们大夏讨个说法!”图索在后面艰难的喊。 顾鎏陵拉着容心羽,头都没有回。 眼看着夫妻二人走远,哥舒娅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人家好心好意来送药方,你们一句感激没有,还要索要东西!” 图索气道:“娅公主,你别忘了,你到底是哪一头的? 是吃谁家米长大的!” “那我们种不了米,不都是一直从大夏买的吗!”哥舒娅说。 图索没被顾鎏陵掐死,差点被这话噎死。 哥舒娅又说:“不是说好了,这次过来主要跟他们谈这个事情? 让他们今年多拿些种粮给咱们交换,我都做好留下做人质和亲的打算了! 你们现在这样,是真想开战吗?” 图索黑着脸,没有回答。 哥舒烈却对哥舒娅道:“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我们自有分寸!” 这边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南业行宫那边。 北西泽听罢咋舌:“这西辽好大的胃口!” 静公主勾唇:“这是咱们的好机会! 等西辽去朝廷那边闹完,咱们便去‘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北西泽若有所思,稍许微微颔首。 所以,一听说图索怒气冲冲的进宫去找夏帝,便也随后一步跟了过去。 () 第343章 主母 顾鎏陵与容心羽上了马车以后,青延在马车驾驶位上禀报道:“主子,太子府那边一早紧急召集了幕僚进府。 本来还叫了龙姑娘,但是听说龙姑娘昨夜回去就高烧不退,未能赴约。” 容心羽道:“看来,太子急了。” 这个问题,二人讳莫如深,当街没有说太多。 由青延驾着马车,载着二人来到味全居。 正是容心羽牵云茶楼对面的酒楼,以前容心羽还在这儿误会过顾鎏陵与顾珩御。 进了茶楼后,容心羽并没有多问,一路跟着顾鎏陵进了内院。 在内院一间偏僻的厢房内,顾鎏陵吩咐青延与临冬在门口看着,便带着容心羽进了内室。 直到顾鎏陵转动了一下床柱,床板便往里缩去,露出一条通道来。 容心羽才露出微微诧异的表情:“你这藏的够隐蔽啊!” 顾鎏陵牵着她,沿着通道下去。 顾鎏陵说:“这里密道不止一条,期间四通八达,通往各处。 其中一条是通往城外的,只有个别几个人知道。” 容心羽下意识问道:“哪几个?” 越往地下,光线越暗,但是周遭有拳头大的夜明珠照着,却也不影响视物。 顾鎏陵抬手自一个灯台上拿下一颗夜明珠举着。 道:“知道城外这条的只你我、顾珩御,我身边的几个心腹护卫。 卓掌柜掌管的,主要知道这里通往黑市。 我跟你说一遍,你记住。 还有,跟紧我,这里到处都是机关。 若有不甚,便是万箭穿心。” 容心羽颔首没有多问,只仔细贴着顾鎏陵往前走。 二人顺着密道七拐八弯。 经过一刻钟之后,终于到了一处阶梯前。 “上去就是了!”顾鎏陵说。 顺着阶梯而上,顾鎏陵将手里的夜明珠搁置在一块凸起的灯台上。 上面一阵石板摩擦的声响后,豁然明亮。 顾鎏陵刚带着容心羽走上地面,外面就传来声音。 “谁在里面?” 顾鎏陵声音淡漠的道:“是我!” “主子!”外面再出声便是恭顺与忌惮。 容心羽打量所在的屋子,布置的很是典雅精致。 看得出,不是一般人住的上的。 “这是我的屋子,以往我偶尔过来。”顾鎏陵说道。 很自然的走到临窗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册子翻看。 大概看了几眼,对外道:“将目前所在的机关师,以及主事都召集过来。” 容心羽自己在正对大门的湘妃榻上坐好。 很快,有下人敲门,送了热茶进来。 看见屋内的容心羽,怔愣了一下。 随后将茶水放在顾鎏陵身边的书案上,东西还未放下,就被顾鎏陵抬手掀落。 “哗啦”一声瓷器碎裂声响。 容心羽纳闷的看向突然发脾气的顾鎏陵。 只听顾鎏陵冷声道:“重新沏一壶来,主母喜欢红茶。” 本来不明所以的下人立时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连忙应是,胆战心惊的退了下去。 待再上了热茶时,一道来了一群人。 这回下人很恭敬的将茶水捧到了湘妃榻中间的矮几上:“夫人,请用茶!” 退开的时候,态度比对顾鎏陵还恭敬了两分。 而一群人一进屋,眼神都不约而同的落在了容心羽脸上。 也都是一瞬,赶紧垂着头进屋,而后异口同声的朝顾鎏陵行礼:“见过主子!” 顾鎏陵眸光冷冷扫过一群人:“这是我的妻,你们以后的主母。 你们认一认人,以后见她如见我!” 容心羽脸上挂着浅淡的笑,见一群江湖打扮的男男女女,露出深浅不一的震惊。 心道,自己跟顾鎏陵成亲,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些眼神,耐人寻味啊! 大概都觉得,自己是顾鎏陵娶回来的工具人吧?! 期间,容心羽的眸光着重落在人群中的陆悠月身上。 她推着姬珣,在最后,只露出半个脸。 在顾鎏陵那样说的时候,脸上震惊之余,嘴唇下榻,似乎要在一瞬间落泪。 身边的姬珣按了下她搭在轮椅扶手上的葇荑。 陆悠月勉强笑看了他一眼,收回手。 很快,神色就恢复平静。 “机要室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顾鎏陵直接问道。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陆悠月与姬珣,陆悠月便趁势推着姬珣到了最前面。 陆悠月神色凝重,声音柔婉的道:“此前机芯只坏了一个。 姬珣师弟修理时,手不甚受伤。 其他机关师还未研究出来问题,那边又碎了一个机芯。 再这样下去,里面的机关怕是要彻底废掉。 除了这边,作坊那边的机芯也出了问题。 如今已经耽搁了好几日,无法运作。 其他府城那边都有写信催零件。” 姬珣受伤的手包的跟粽子似得,就搁在木质轮椅的把上,显眼的很。 陆悠月的眼更是期盼的看向容心羽:“听闻郡主医术卓绝……” “在这里没有郡主,只有主母!”顾鎏陵打断了陆悠月的话。 陆悠月眼神一震,忙改口:“是悠月喊习惯了,一时没有改过来,希望主母不要介意。” 顾鎏陵看了眼姬珣,问道:“这手,鬼医怎么说?” 这时,便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拱手道:“回尊主子的话,姬公子的手骨被弩箭刺穿,伤着了骨头,暂时不能动作。 老朽已经用了最好的药,恐怕一年半载是不能正常活动了。” 陆悠月一听就急了:“那怎么行?怎么等得了一年半载?” 说着就去看容心羽。 容心羽却先一步道:“既然老前辈都说没有办法,我这区区几年医术,便不班门弄斧了。” 白发的鬼医愣了下,不由得看了眼容心羽。 觉得这新主母还挺谦虚的,不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张扬跋扈。 容心羽想的却是,机关问题能够解决,就不需要姬珣了。 不然治好他的手,让他有机会投靠敌人吗? 虽然上辈子不记得他的事情,但是陆悠月能够通敌叛国。 这二人孟不离焦,他等于是陆悠月的另一支罪恶之手。 就是好的,也得砍掉! “那这可怎么办?”陆悠月着急的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主母,您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容心羽想了想,道:“什么机芯,能拿给我看看吗?” 陆悠月张了张嘴,想说明明在谈姬珣的伤势,怎么问机芯? 顾鎏陵冷扫了一圈在场,立即有人出去,很快就捧了一个盒子进来。 () 第344章 下马威 “主母,这便是那机芯!”沉樱将盒子捧到容心羽面前,恭敬的说道。 见容心羽看着她,便打开了盒盖。 容心羽往里一看,入目的是一块巴掌大的扁圆木块。 还有一些碎片一起,压着一张图纸。 容心羽拿出圆形木块仔细端详,看了看,又闻了闻气味。 沉樱就在一旁说:“里面的碎屑是此前旧的机芯,因为年久老化崩裂。 底下人好不容易收集起来,攒在这里。 完整的这块是最新根据旧图纸做的,不论是大小还是形状,还是重量都与原先的一样。 但是,并不能带动整个机关运作,比起之前有点后劲不足。” 说完又看着容心羽,也不知她听懂没有。 这些专业用语,她以为容心羽这个养尊处优的郡主,当是一窍不通的。 容心羽放下圆木块,又捻起盒子里的碎片端看。 好一会儿,才道:“这机芯原来是谁做的?” 所有人看向姬珣,姬珣微昂下巴道:“是我做的,图纸也是我画的,机芯用的材料也明确说过。 可是,做出来的东西却是不能用。” 容心羽看向他:“若是让你亲手做,你能有十成把握做出一样的东西吗?” 姬珣皱眉,冷着脸道:“月前我回盛京的时候,别处出过一次问题,我修好了。 等我手伤以后,其他再按照图纸做出来的,都不合用。” 就差没有直接说,底下人太无能,照葫芦画葫芦,做出的葫芦都是差强人意。 室内,有几个人脸色顿时尴尬羞愧。 容心羽料想,这几个当是机关师了。 姬珣并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眼神里有几分不可一世。 容心羽笑着问:“那这位大师,你知道为何不能得用吗?” 姬珣皱眉:“那我便不得而知了!” “你不知?你不是第一机关师? 一模一样的东西只因为经手人不一样,便天差地别?没有任何原因?”容心羽问。 陆悠月忙说:“主母,您是怀疑姬珣师弟吗? 姬珣师弟自己会的,他该教的都从来没有藏私。 不信的话,你问问大家伙。” 其他机关师虽然觉得被比了下去,倒也都出来肯定这事实。 沉樱说:“机芯都有精确的磨具对照,分毫不差。 我们也将做好的机芯拿了称出来测量过,分量也是做到绝对平衡的。” “你确定你不知道因由?”容心羽却是看着姬珣,再问一次。 陆悠月有些着急了:“主母,此前我们师弟虽然有得罪你之处。 但是,他对楼里绝无二心,您若是不信,可以再问别人。 这里就有好几位机关师,都是精通此道的,是真是假相信最能分辩得清。” 言下之意,容心羽一个外行人,分明什么都不懂,这是在故意公报私仇找茬。 有人看容心羽的眼神就不大一样了,只是碍于顾鎏陵在场,谁也不敢说什么。 容心羽也不恼,不疾不徐的道:“有件事我要说清楚,什么叫‘虽然有得罪’? 那是你们一开始来盛京,就故意当街以银针刺激马儿,差点害了我和无辜路人! 我至今都不清楚,哪里得罪二位了! 你们不知悔改,当时辱骂本夫人,挨京兆府的打是应该的! 要说得罪,那也是我得罪了你们,让你们怀恨在心,一而再再而三的上眼药才是!” 陆悠月脸色微变,下意识就想争辩。 容心羽抬手道:“你不用急着辩解,等我不在的时候,你在随便跟底下唱戏。 咱们继续说正事!” 转而看向姬珣:“我且问你,你选的木料是什么材质,几年份的? 木质是软是硬,有没有经过特别处理?” 这话一出,姬珣眸色骤变。 陆悠月眸光一闪,忙说:“那上面写了,是榆木的,还看什么年份? 榆木的质地坚硬,哪里有软的?” 神色间明显明闪过惊慌。 容心羽笑道:“听说,陆姑娘擅长医术。 那么,这种话就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我怎么了?”陆悠月不服气。 容心羽道:“难道五年嫩参和百年老人参……或者最简单的,嫩姜和老姜,能一样?” “你们机关师选材料的时候,都是随手选的?从来不考虑这些问题吗?”容心羽扫了一眼当下。 别说机关师,在场别的堂口的听见容心羽的质问,都挑不出错来。 哪怕他们不懂机关术,但这话听着,确实有些道理。 容心羽这时站起身,走到窗台边上,掐下一朵开的鲜艳的月季。 一抬手扔到沉樱手里,沉樱下意识接过,却是不明所以。 容心羽又从枝丫间掐了个刚冒出来的嫩芽,拿着走到沉樱身边。 举着让她看:“如此或许更直观,比如说同是月季上的茎。 一个得用折的才能断,一个嫩的一掐就断。 我是拿老茎射人疼,还是嫩的打人疼,有人要试试吗?” 一群人立时露出忌惮的眼神。 顾鎏陵却是干脆拿过月季与嫩枝,同时朝姬珣的方向射出。 姬珣瞳孔皱缩,还未反应过来。 带着老茎的花朵便与嫩枝一道射进了他手边的把手里。 众人连忙看去,就见老茎穿透了把手,花瓣四散,嫩芽卡在把手里才入了半截。 容心羽跟着道:“这样解释又演示,不会还有人不懂其中关窍吧?” 沉樱眼眸一亮,恍然大悟:“我懂了! 就是说,同是榆木,因为年份不同,质地也会有很大的差别?!” 容心羽看向脸色沉凝的姬珣:“这个不妨问问最初制造者,他选原材料时候的考量。 是随手选的榆木,正好到的一批榆木都一样年份? 后来出问题,他修理的时候,时隔经年,又运气好,正巧选了一样的?” 此番话一出,所有人都眼神异样的看向姬珣。 姬珣绷着脸,他是精于机关之术。 面对这样的场合,却没什么争辩之力。 甚至这些手段心眼,都是陆悠月教授的。 而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当即就想开口,陆悠月却先一步道:“这这都是巧合吧,我们选的木材都是库房里的。 随手就挑了,哪里注意得到那些? 主母,您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怀疑珣师弟藏私,故意不想修好机器?” 立即也有元老附和陆悠月:“这能说明什么? 库房的材料都是旁人运输过来的,没有上万,也有好几干块了。 这哪里好容易分辩得出来? 说是巧合,也不是不可能!” 陆悠月立时就委屈的垂了眼:“卢长老,这也怪不得主母。 她不懂机关术,提出一些质疑是正常的。” 言下之意:容心羽一个外行瞎挑刺?! “谁怪主母?怪在哪里了?”顾鎏陵这时反问陆悠月。 陆悠月一噎,惊诧的看向顾鎏陵。 开口的卢长老也愣了下,忙解释:“属下不敢怪罪,只是,只是提出合理疑问。” 顾鎏陵看着卢长老:“你是做什么?” 卢长老一怔,忙说:“属下掌管戒律堂的!” “那你懂机关术?”顾鎏陵又问。 卢长老又是一噎:“属下不懂……” 继而垂着头往后退了回去。 陆悠月忍不住说:“陵师弟,卢长老没有恶意,大家只是提出合理疑问。” “你的意思,主母提出的不合理?”顾鎏陵反问。 陆悠月咬唇垂眸,等于默认了。 容心羽这时勾唇笑道:“我以为陆姑娘是学医的,就算不懂机关术,也当不会完全无知。 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能这样狡辩?” 陆悠月一怔:“主母你你怎能……不知悠月哪句说错了?” 容心羽道:“你该熟知草木药性年份功效,那么木材质地年份的区别你难道也分别不出?” 鬼医在一旁颔首,说了一句公道话:“主母说的有道理……此话不假。” 姬珣拉住陆悠月道:“你不必针对师姐,有什么你冲着我来! 你无非就是因为当初的一点恩怨,耿耿于怀,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我不怕承认,我就是藏了私心,那又如何?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我这个样子,若是没有出挑之处,谁还高看我姬珣这废人一眼?” 姬珣激动不已,狠狠捶了下自己的腿。 陆悠月一时红了眼眶,连忙安慰:“珣师弟,你不是废人,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屋内一时也有几个露出同情的神色,大家都是混江湖的,谁还不藏私了? 二人一个有伤,一个楚楚落泪,就好像容心羽真是故意找茬打压人似得。 姬珣跟其他人交集少,但是陆悠月在楼里的口碑一向不错。 在场的人,便都皱眉。 有胆子大的孙长老直接对顾鎏陵道:“主子,咱们这楼里似乎并没有规定,有点私心,就要受惩处吧? 在座的各位,又有谁敢说,自己没有一点私心?” 说话的时候,眼神瞄向容心羽的方向。 容心羽笑道:“私心吗,谁能没有呢? 藏着一些,为了保证自己地位这无可厚非。 技高一筹,也是你们的本事。 但是,你不想说就不说,何必拿手伤做借口? 又多生别的事端!” “我如何生事端了?”姬珣不服气道。 () 第345章 值不值? 容心羽笑道:“直说了不想教授别人,我们还能另外找能工巧匠,不至于耽误这么久! 藏着不说,让所有人在这边浪费时间精力揣摩……” 扫了眼当下:“大家都很乐意吗?觉得很闲? 你们乐意,我这主母自然也无话可说!” 所有都是一愣,刚才还帮着陆悠月说话的人也是一怔。 顾鎏陵这时却声音冰冷,十分不客气的道:“我们楼里从来不养废物!” 所有人心神一凛,觉得这是在骂他们被姬珣当成废物耍了,还不自知。 容心羽的话,他们还待斟酌。 但是顾鎏陵的态度,没有人敢怠慢! 一时看姬珣的眼神又不一样了。 容心羽拉了下顾鎏陵的手,让他稍安勿躁。 顾鎏陵的神色才好看一些。 这举动落在在场一众人眼底,一时心思又是各异。 容心羽又说:“再来,我与你们主子新婚前三日,你的陆师姐至少跑了两趟国公府! 都是为了大师您的手!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枯木逢春的本事,能够立马让姬大师碎骨愈合,而故意不医治呢! 理由都是为了恢复机械运作,为了楼内大事着想……在场的诸位如何评这件事?” 其他人相当惊诧的看向陆悠月,之前还怀疑容心羽的孙长老也不解的看陆悠月。 问道:“你们怎敢去叨扰主子?” 新婚前三日?新婚次日! 哪家新郎丢下新娘子去忙公务,新娘子会高兴? 何况,这也不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分明就是因为陆悠月与姬珣的私心,故意去给主子添麻烦。 “你们怎么敢?” 其他人没有多苛责,但是看陆悠月与姬珣的眼神却都有不赞同。 鬼医皱眉道:“姬珣的手,骨头没有碎,但是想要康复确实得几个月。 除非是神仙下凡,否则绝无可能瞬间长好,不差这日。” 这话等于是站在了容心羽这边。 顾鎏陵看向姬珣与陆悠月:“你二人,还有何话好说?” 陆悠月眼泪顿时落了下来:“陵师弟,我们并无恶意。” “那你不防说说你有什么好意吧!”容心羽在一旁笑着问。 陆悠月噎的不行,一时眼泪掉的更凶了。 屋内一些熟悉的老人见着又有几分不忍心。 虽说陆悠月没说,但多少猜测到一些她的心思……她这样的心思,楼里很多姑娘都有。 但是,容心羽这个正妻还在,没有人敢挑明。 孙长老硬着头皮道:“所幸,也无甚大碍。” 容心羽笑道:“是无甚大碍,也就机关失灵伤了几个无关紧要的兄弟是吧?” 孙长老一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容心羽说:“这样吧,看在你们与我夫君同门一场,以前也劳苦功高的份上。 如今给你们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你现在说出这机芯到底怎么选材,以前的事情便既往不咎!” 姬珣的脸绷着,一言不发。 陆悠月一脸为难,忍不住道:“主母,你不知江湖生存之道……” “楼里没有他这本事的兄弟,是被虐待了吗?”容心羽反问。 其他机关师却是都红了脸,被虐待不至于,也就是边缘化。 “我听说,因为姬大师发明了很多东西,是先驱大师。 所以楼里还分了你红利。你一年五万两是不在话下的!”容心羽又说。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相当诧异。 显然,有的人知道,有的人不知道。 陆悠月不可置信的看向顾鎏陵,这一定是顾鎏陵说的,他居然什么都敢告诉容心羽! 容心羽又说:“你就算现在不做了,挣的钱也花不完。 是不是钱多了,没处花,所以才动了歪心思。 居然雇人刺杀我小姑子?!” 这话落,在场一片惊哗。 “怎么回事?” “小姑子?主母的小姑子不就是……”沉樱惊诧的看向顾鎏陵。 “你休要血口喷人!”陆悠月急忙否认。 “城郊、路匪、二万两,还栽赃给顾家二房…… 你以为你们做的天衣无缝?”容心羽每说一个字,陆悠月的脸就白一分。 只因为她感觉自己对容心羽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知道她说话从来都有自信,因为有绝对的底气。 容心羽如今敢这样说的底气是什么? 怕是真的掌握了她收买路匪的证据…… “我我根本没有理由那样做……”陆悠月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神色冰冷眼底满是杀意。 陆悠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泪扑簌簌继续掉。 容心羽笑道:“我现在就能拉来证据,但是你确定要承担后果吗? 到时候,你这脸皮可也彻底别要了!” “你想怎么样?那些都是我做的,跟我师姐没有关系!”姬珣这时出言。 戒律堂的卢长老惊讶不已:“你为何要这样做?” 姬珣冷嗤:“月前我们才来,陵师兄就让我们走。 我们为了留下,送了一支机关镯子给玲珑小姐。 不得已演一出戏,为了凸显我们的价值。 并没有真的想要害陵师兄的妹妹!” 陆悠月脸上血色褪尽:“你为何要承认,根本不是的……” 心里暗骂这个蠢师弟,就是有证据又如何? 只要他们不承认,没有抓现行,楼里肯定还是有人愿意站在他们这边的。 如今倒好,成了干夫所指! 后面就是顾鎏陵要针对他们,其他人都不好求情! 姬珣拉住陆悠月的手,安慰:“师姐别怕,有我在。” 容心羽看了眼二人道:“不论你们承认不承认,有些事情,咱们心知肚明。 咱们现在可以过往恩怨不提,就问你们,修是不能修这机器?” 那怎么能不提? 这不就等于默认是自己做了那些事情,以后她还如何在楼内做人? 陆悠月下意识就想分辩! 姬珣却昂着下巴看向顾鎏陵:“不怕告诉你们,不仅机芯一处。 还有很多东西,看似一样,却都是不能随便复制的。 若是再出问题,也唯有我一人可修复!” 顾鎏陵闻言冷笑:“你这是要给我拿乔?” 姬珣勾唇:“陵师兄以为,我这双手值不值?” 顾鎏陵嘲讽:“你怕是忘了,最初我为何留你们在楼里!” () 第346章 留不得了 姬珣微顿,为何? 最终因为报仇方向一致,才一同协作。 因为他正好有这份才能,顾鎏陵安排他处理机关方面的事务。 他一时不知顾鎏陵为何问这个,是想提醒他,不要忘记初心吗? 那他没有忘记,他的初心一直是师姐! 谁让师姐不高兴,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于是姬珣迎着顾鎏陵冰冷的视线,不卑不亢道:“咱们也不扯同门情谊了,若是你觉得我在这楼里还有用处,就让你这位尊贵的妻子向我师姐道歉! 承认自己污蔑! 机关待我手伤好了……” 不待姬珣话说完,就看见顾鎏陵突然抬手,一股强大的罡气朝自己袭来。 姬珣没有任何抵抗余地,与他牵着的陆悠月一道连着轮椅被打飞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砸在屋外的空地上,轮椅四分五裂。 而陆悠月与姬珣二人摔落地上,哇的口吐鲜血,几乎晕厥。 “恃才傲物无罪,但敢骑到主母头上撒野?罪不可赦!”顾鎏陵声音冰冷无温。 “主子息怒!” “主子,姬珣他们罪不至死!” “姬珣不能有事,很多东西的要领还在他手里!” 立时,好几个元老出来劝说。 顾鎏陵冰冽的眸光扫向身后:“罪不至死?” 那说话的孙长老一怔。 顾鎏陵道:“将姬珣与陆悠月打入水牢,姬珣冒犯主母,笞刑六十! 孙长老笞刑三十,以儆效尤!” 不顾众人惊色,顾鎏陵正眼看向面无人色的陆悠月:“知道你与姬珣师姐弟情深,允许你代刑!” 陆悠月的瞳孔骤缩,满目不可置信! 此时此刻,她才认识到,她心心念念的人,待她比任何人都狠绝! 是为了给容心羽出气?! 陆悠月就觉得心气难平,又是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师姐!”一旁的姬珣目眦欲裂! 顾鎏陵令下,立即就有人上来,将师姐弟二人带了下去。 孙长老还在做最后挣扎:“主子,属下失言甘愿受罚。 但是机芯的事情,要怎么办? 总不能因为意气用事,不顾大局!” 顾鎏陵冷冷看向他:“意气用事?孙长老,你也跟了我好些年了吧!” 孙长老一怔,明白这话的意思。 顾鎏陵在质疑他的忠诚! “我能修啊!”容心羽这时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顿时惊讶的看向容心羽。 眼底质疑,惊讶,情绪各异。 顾鎏陵道:“主母既然能够提出年限不同,那自是因为分辨得清楚。 方才让姬珣修,不过是给他机会悔改。 结果如何,你们也都看到了!” 沉樱惊讶道:“主母,您真的会?” 容心羽笑道:“大机械我不会做,简单分辨一下这原机芯是几年份的什么木材,还是很简单的! 劳烦你们按照我挑选的,把机芯做出来试试看。” 众人十分惊讶! 容心羽没有再多做解释,回屋详细写了木质种类、年份、处理方式、甚至是取材于的部位。 完了,道:“这是刚才盒子里碎片的材料。” 写好递给沉樱等机关师的时候,就连老鬼医都忍不住凑到一起看。 期间摸着花白的胡子连喊三个妙字:“主母您这是学的哪种技艺,居然能从几块残破的碎片里看出这么多东西?!” 他是医者,药材入药熬煮之后,他能够分辨出来原药材是什么。 但是让他说是那一截的茎叶,几年份的,他却没有那个本事。 从这份资料来看,主母的医术怕不是高了他一星半点! 容心羽笑道:“主要学的医,又仔细了解了每一种植物的特性,其他的就都好推理了。” 老鬼医愣了愣,继而眼眸大睁:“是医书上衍生出来的学问?” 容心羽颔首:“医书很多,不同人著作着重点可能会有所不同。 前辈若是感兴趣,可以将我常看的拿来一观。” 老鬼医眼眸大瞪:“主母的意思是……” “回头我就让人送过来!”容心羽云淡风轻的说。 老鬼医激动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干言万语汇聚成眼底赤诚的敬佩。 朝容心羽拱手:“主母胸怀广阔,老朽一定潜心钻研,以后为楼里尽心尽力。” 容心羽摆摆手,说了几句客气话。 又说:“召集一些有心想学的,跟着我去仓库挑木材吧。” 这话出,一群机关师又是机动的几乎落泪。 姬珣此前在楼里的地位有目共睹,他们不敢说达到他的高度。 但有主母指点,能够更精进一层,那当然求之不得! “多谢主母指点!”一群人诚心的道。 其他部分人虽不涉足此间,对于容心羽的豁达,也不免高看几分。 尤其看见一旁的顾鎏陵眼神落在容心羽身上,柔和温润,谁也不敢再存有半分怠慢之心。 容心羽带着人去仓库选木材的时候,底下人也送来了其他地方出问题的机芯等材料碎片。 容心羽挨个挑选木材,实地教授分辨年限的方法。 让一群人受益无穷的同时,对她的敬仰更深了几分。 如此认了四五个之后,有的人已经能够掌握要领,自己分辨出来。 让容心羽省了不少事情,不吝啬的夸赞一句:“咱们楼里果真人才辈出!” 说得许多人斗志昂扬。 等材料都选好,交给容心羽比对核验,容心羽道:“都没有错了,去做吧! 上机之前,再核对确认一次,不要把材料弄混了。” 沉樱忙说:“这上面咱们选的时候都标了具体用处还有尺寸,主母放心。” 等忙完这些,已经是正午。 楼里给准备了午膳,夫妻二人就在这里用了。 容心羽这才得空问顾鎏陵:“那师姐弟二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眼前的问题当是解决了,但是以姬珣的人品,以往他做过的东西恐怕都留了后手。” 而后说了自己的发现:“我刚才指导他们换新机芯的时候发现,很多机器可以调试的更经久耐用。 也不知是姬珣故意的,还是他技艺还差了一些。” 顾鎏陵为容心羽舀了一份汤,端到她手边。 道:“陆悠月的心思会更深一些,左不过她教导着来的。 如今这两个人留不得了! 不过暂时放那里几日,看看还能钓到几条鱼。” 容心羽便明白了,陆悠月能装的很,在顾鎏陵手底下这么多年,不可能没点自己的人脉关系。 上回算计望初的事情,就是证明。 容心羽便道:“那你得尽快安排人手接替他原来的工作了!” “至多两日,人应该能够到齐,届时又要阿羽操劳了。”顾鎏陵看着容心羽说。 容心羽笑弯了眉眼:“之前说什么来着?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顿了下又说:“等你明日当值,我想去书院,一天不多,只上一节课。” 顾鎏陵笑问:“你想教什么?” 容心羽道:“不拘教什么,就是随便走动走动。 不然我怕离开的久了,书院的人都忘了我!” 顾鎏陵莞尔一笑,懂了容心羽的意思:她想借此维系一些人脉! “你想去便去。” 膳后没有多久,沉樱代表机关师惊喜来报。 说按照容心羽的指点,重新制作的一些机芯完美与机器嵌合。 并且成功带动机器,恢复正常运作。 待容心羽跟着顾鎏陵去视察的时候,这件事也在楼里传开了。 一路上遇见的人,看容心羽的眼神又是忌惮,又是崇拜。 毕竟他们第一机关师一直藏着的秘密,主母没有任何偏颇的教给了所有想学的人。 这些人里,不仅仅有机关师,还有别的堂口的。 之前跟着去仓库的,容心羽都一视同仁讲解,提问者,无有不答。 等夫妻二人离开之后,容心羽这位新晋主母,便在黑市无声楼内出了名。 有专职追踪调查的说:“待下回我蹲树杈偷听墙角的时候,就能准确判断哪根更粗壮,不至于半路劈叉,发出声响惊动对方了。” 另有说:“下回我出去打野,也能根据树木年限判断林子深浅了! 老木多的,怕是人烟稀少野兽居多。 挑年限短的路走,应该安全很多!” 还有人说:“原来学医还能这样用?所谓技多不压身,今日我算是自主母身上见识到了!” 纷纷称赞:“谣言害人,果然咱们主子慧眼识珠,才能娶了主母如此厉害的媳妇! 以后谁说盛京贵女都是花瓶,我就拿咱们主母打他脸!” “且不说主母的能耐,就这份有教无类的气度,都是鲜少有男子能够做到的!” 容心羽跟顾鎏陵原路离开黑市的“无声楼”,还不知道自己来了一趟,便收服了“无声楼”大部分的人。 不过,知道后,觉得也不出她意料。 …… 黑市,无声楼水牢内。 姬珣奄奄一息的躺在岸上,陆悠月被吊着手,下半身浸泡在水里。 看着岸上的姬珣,眼里都是泪:“珣师弟,是我害了你,应该由我待你受这刑的!” 姬珣眼皮颤动,嘴唇抿了抿,无力回应。 “主子不是说了,陆师姐可以为姬师弟分担,当时也没人拦着你。 你嘴巴喊着住手,脚却没有迈出一步。 只最后扑上去挨了几鞭子意思一下子,如今说这话? 呵呵呵……” () 第347章 告御状 陆悠月脸色微变,惨白的脸顿时涨的通红。 “你闭嘴!”姬珣艰难吐声。 看守的站在水牢上方,看着下面嘲笑:“啧啧,可惜无声楼曾经的第一机关师了! 也不知是无知蠢货,还是甘愿为情所困! 你的好师姐能明白你这一腔情深吗?” 陆悠月立即呵斥:“你休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污言秽语!我与师弟情同亲姐弟,不是你想的哪般丰龊! 还不去给姬师弟拿些伤药来? 你别忘了,陵师弟没有说杀我们,楼里还有很多机关等着我姬师弟去修! 我们总会出去的!” 看守顿时就笑了:“等着你们去修? 别做梦了,主母已经将窍门教授给了楼里的机关师! 如今随便一个人拎出来,都能轻松应对。” 陆悠月先是一怔,继而满眼质疑:“你在骗我,是陵师弟让你这样说的? 好让我们着急,继而倾囊相授?” 看守冷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真以为离了你们,楼里就无法运作了? 难怪想骑主母头上撒野!” 陆悠月摇头:“你不必这样吓唬我们,以为这样,珣师弟就能告诉你们窍门? 届时,怕才是我们的死期!” 看守的道:“主子倒也没有说杀你们,只是用药就别想了! 冒犯主母,你们怎么敢?在这儿好好待着反省吧!” 陆悠月咬紧唇,不再说话。 看守的却没有打算就此罢休:“陆姑娘不会以为,自己能得主子青睐吧? 那也得自己照照镜子,自己是否比得上主母的十分之一美貌? 再说别的,没有第一机关师,你那点浅薄的医术,连大街上随便拽的铃医都不如!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想越过主母?” 看守的滔滔不绝,自觉说的是事实。 不觉黑暗里,陆悠月眼底充血,咬破了嘴唇。 许久,见陆悠月不再应声,这才觉得没趣,将牢笼上方的铁门关上。 好一会儿,陆悠月才道:“珣师弟,你可怪我自私,连累了你? 其实若非因为我,你当是这里风光无限的第一机关师,根本不用受这些罪。 哪怕你不良于行,也依旧有人能捧你一辈子!” 黑暗里,陆悠月看不见姬珣,许久未曾得到应答。 陆悠月有些急了:“珣师弟,你怎么样?” 连喊了几声,姬珣的声音才传来:“师姐生我生……师姐死,我便死!” 没有多余解释,声音轻到于无。 陆悠月却一字一句听的清楚。 少许,陆悠月咬牙应了一声:“好……这里已经没有咱们容身之地,师姐会想办法带你离开!” 看守的趴在铁门上,听了许久,见再无声音,这才收敛凝眉,起身离开。 …… 容心羽与顾鎏陵刚回到府里,门房就道:“世子爷,您总算回来了,许公公等了有些时候了。” 夫妻二人闻言对视一眼,料想是西辽那边进宫告御状去了。 但来的是许公公,二人倒是不多急。 顾鎏陵带着容心羽,去正厅看许公公。 “让许公公久等了!”看见许公公,顾鎏陵难得对外人表露出客气。 许公公笑道:“也没有等多久,陵世子严重了。” 看了眼夫妻二人,也不急着说事情。 而是道:“恭喜陵世子与承运郡主,此前也没有办法来吃二位的喜酒,只能在这里事后恭喜一句,祝二位百年好合了。” 容心羽笑道:“承公公吉言了!” 许公公眸光微动,也没有急着说话。 容心羽便道:“公公坐,承云还有些内务需要处理,让夫君与您叙话,这就失陪了。” “那郡主且忙!”许公公说。 顾鎏陵却道:“也没有什么忙的,你先在这坐会儿,稍后咱们一道回去。” 容心羽微顿,明白顾鎏陵这是再向许公公,或者是在向皇上摆明自己的一些态度。 许公公眸光微动,继而笑道:“陵世子与承云郡主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杂家懂。 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说了杂家也当回去复命了。” 这等于是同意了容心羽在场。 容心羽一向知道,这许公公是个人精。 不管夏帝说什么,既然顾鎏陵不想避讳她,回头也还是会告诉她,他便也不枉做恶人了。 几方落座,许公公道:“此前西辽使臣闹着见陛下,提出了一些无理的请求,听说陵世子也是知道的?” 顾鎏陵颔首,直言不讳的讲了在行宫里的经过。 许公公听罢,满脸震惊:“您当真掐了图大人的脖子?” 本来还以为是对方夸大其词,故意找茬! 顾鎏陵道:“是有这么回事!” 许公公沉默良久,才道:“那陵世子还是进宫一趟吧,如今皇上召集了几位内阁大臣,正在商量这几次刺杀之事! 来者是客,咱们总要给一个说法。” 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本以为,掐脖子的事情不存在,许公公只是来提个醒。 没有想到居然真有,那恐怕是有点不好收场。 顾鎏陵不慌不忙的起身:“好!” 脸上没有丝毫惧意。 容心羽却是有些担忧,跟着站起身。 顾鎏陵看向她:“不是大事,不必担心!” 说罢,便与许公公一道离开。 容心羽送人到门口,神色凝重。 临出门之前,许公公随口提了一句:“容公爷也在宫里!” 容心羽闻言一愣。 她这位爹驻守边疆二十余年,但凡怕西辽人一分,也守不住这么久了! 只是夏帝的态度如何,容心羽一时难以揣度。 突然想到顾鎏陵今日带她去认密道一事,容心羽心头沉沉。 待目送顾鎏陵离开,便对身边临冬道:“备马,去茶楼!” …… 皇宫,御书房内。 顾鎏陵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位大臣。 文臣里主要是沈首辅与白尚书。 其余好些都是武将,比如容溯、林尚书、老镇国公、长禄侯、宁国公、兵部张侍郎等…… 乌泱泱的,站了大半个御书房。 衬托得另一边的西辽与南业等几国使臣,有些势单力薄。 但是期间图索的气焰依旧高涨。 顾鎏陵只看了一眼,心里就有了底。 图索这时阴阳怪气的说:“顾副都督终于敢来了? 我还以为贵国所谓能臣虎将都是纸老虎,真惹了事情只会当缩头乌龟!” 【作者题外话】:祝大家中秋快乐,国庆快乐! () 第348章 已经有了正妃 顾鎏陵没有多看图索两眼,而是朝夏帝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吾皇万岁!” 夏帝坐在御案后头,眼窝下陷。 和容溯几位差不多年龄的老臣比,看起来就像两代人。 但背脊挺直,没有让人看出半分萎靡颓废。 夏帝微抬手:“爱卿平身。” 图索就瞪着顾鎏陵。 夏帝这时说:“此前黎芳湖刺客作乱,你可是又立了大功!” 一听这话,图索又怒瞪夏帝,就觉得夏帝是要包庇。 顾鎏陵道:“微臣身为大夏朝臣,捍卫境内安危,这是微臣职责所在!” 境内两个字一下就刺了图索,图索道:“说的没有错,这本就是你们应该做的。 若是你们来我西辽做客发生这种事,我们西辽自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而今我们在此处死伤,你们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顾鎏陵没有理图索。 沈首辅道:“听说烈殿下已经用了护国夫人的解药,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图索皱眉:“已经好了很多,但是经巫医与你们大夏御医诊治,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解毒。 至少还得吃半个月的药才能康复,而在这期间,每日都还得受毒发折磨! 你们的人不仅不想负责,居然还想杀了我—— 敢问大夏陛下,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沈首辅忙说:“图大人息怒,你既然不否认顾副都督出手救了你们。 烈殿下也吃了护国夫人给的药,并且正在接受我大夏御医的照顾。 那我们便当不起‘不负责’的污名!” 图索气的瞪眼:“我们烈殿下堂堂皇子,在你们这里凭白受了这种苦,你们就想如此轻巧揭过? 还有他想杀我的事情,你们居然避重就轻,问而不答?!” 顾鎏陵这时冷哼:“我们是以礼相待,你们却是趁人之危,行敲诈之便。 敢问图大人,这是你们西辽人的是非道理? 本官只是想告诉你,若真想杀你,我们大夏能人倍出,你们别说回大夏挥兵北上。 盛京城你们都出不了!” 图索气得怒瞪大眼:“你你……” 转而看向夏帝:“你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大夏官员的态度?” 夏帝皱了皱眉,不赞同的看了眼顾鎏陵:“西辽与咱们大夏也算多年友邦,怎么会行敲诈勒索这等小人才干得出的卑鄙之事? 是不是顾爱卿你听岔了?” 图索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大夏陛下,您这话是何意?” 容溯这时喊:“你听不出来吗?我们每年给你们送的书也不少! 你们是看了,还是拿去擦腚了,根本不拿我们的真诚当狗屁!? 来跟咱们交好,连个会说人话的都挑不出来?!” “你——”图索被气的仰倒,脸色涨红。 一时指着容溯,说不出话来。 容溯上前一步,昂首挺胸:“我怎么了?!” 一声大吼,直让图索耳朵嗡嗡的。 “好了,你小点声,御书房的顶都要让你给吼塌了!”夏帝拧眉。 容溯立即就弯了腰,弱弱应了声:“是,惊吓到陛下了,微臣该死,请陛下恕罪。” 夏帝挥挥手,让他一边去。 容溯恭敬的退到顾鎏陵一旁站着,刚站着就挺直了腰板,虎视眈眈的瞪着图索。 图索对于容溯这位悍将可不要太熟悉,也才见识过顾鎏陵的狠辣。 面对这翁婿二人,心底不无忌惮。 又气又怒,竟是好一会儿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鎏陵这时不疾不徐的道:“图大人说,要粮食两万石,瓷器……” “两万旦粮食?!”不待顾鎏陵说完,白尚书就尖叫出声,“你们怎么不直接来抢?” 林尚书皱眉:“白尚书莫急,会不会是顾都督听岔了?” 听着是要找茬顾鎏陵的样子。 “那你说能听岔成啥?两石?”白尚书气呼呼的问。 林尚书迟疑:“这……可能是怕回去的盘缠不够? 这是小事啊,我们大夏是好客之邦,高低得保证各国使臣安然出境。 两石粮食,还不够喂牲口的,大可不必如此计较!” 白尚书一愣:“那是听岔音了?” 图索身子不稳,只觉怒气攻心。 哪里听不出林尚书含沙射影在骂他们畜生不如?! 沈首辅不赞同的说:“此言差矣!” 图索见沈首辅出来说话,想着他刚才讲话还算客气,便脸色缓和两分。 刚想开口,就听沈首辅说:“去年我国使臣去西辽做客,有一人不慎被野狼咬伤。 人还没撑到过边境,就感染身亡。 我们都深表遗憾,感念他们将骨灰送回,还为干里迢迢护送的使臣备了重礼。 如今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大夏,想来图大人不可能提出这样无耻的要求。 顾大人,一定是你听岔了吧!” 又对图索说:“图大人,顾副都督年轻气盛,一时耳背,听岔了。 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老镇国公也出来,虎着脸教训顾鎏陵:“陵哥儿,你是怎么办事的?怎能不弄清楚就污蔑使臣?” 顾鎏陵面对一众老臣长辈的“责问”,谦虚道:“那可能是晚辈听岔音,烦请图大人就刺杀之事再提一遍诉求!” 图索气的肺都要炸了! 他又不是傻子,还能看不出这群人的态度? 但他图索要是被这样吓住,也没脸回西辽了。 大怒道:“没错,就是二万石粮食! 这还是看在——” “你再说一遍?”容溯当即怒斥。 林尚书几个连忙在后面拉住容溯:“镇西公冷静!” 图索身子一颤:“总之,少一粒,这事情都没完,还有……” “格老子的,你吓唬谁?”容溯大怒,身后的人都几乎拉不住。 “你们不要太过分,二万石粮食是什么概念,你们实数吗?”白尚书虽然没有要打人,但是作为户部尚书,喊的也不低。 其他臣子一边拉容溯,也一边质问。 还没开战,唾沫星子先喷湿了图索的脸。 图索气的连退好几步,躲避攻势。 南业这边,北溪泽与贺毅下意识退到边角,远离站圈。 “好了,都别吵了!”夏帝这时开口,场面一下安静下来。 图索总算得到喘息机会,面红耳赤的喊道:“大夏陛下,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夏帝不慌不忙的道:“西辽使者息怒。” 图索擦了把脸上的水渍,涨红着脸喊:“若是少了一粒米,哼,你们便等着接战书吧!” 容溯又要发怒,夏帝抬手阻止了。 开口道:“这件事,朕需要跟众爱卿商量一二。 请西辽使者放心,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会囫囵应付。” 图索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傲然昂着头瞪向顾鎏陵,又扫视一圈在场虎视眈眈的大夏众臣。 “商量多久?我们可等不了太久,不怕告诉你们,烈殿下的情况我们已经书信回去给我西辽国主了!” “不会太久,请西辽使臣稍安勿躁!还请先去偏殿等候片刻。”夏帝客气的道。 图索是一点不想在这儿待,顺着台阶赶紧就下了。 一甩袖,冷哼着往外走去。 小太监跟在后头,毕恭毕敬。 夏帝却没有急着商讨这件事,又看向南业那边。 语气和善的问道:“不知南业泽殿下前来,可是也有诉求? 不如一并提了!” 北溪泽这才有机会开口,忙走上前一些,恭敬的朝夏帝道:“陛下,我南业感念此前顾副都督两次救命之恩,有意与大夏进一步交好。”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臣们便又颔首,表示赞同。 夏帝这也才有了笑容,摸着胡须道:“泽殿下言重了,你们来我大夏做客,这是我们当尽的地主之谊。” 顿了下,又有些无奈的道:“静公主受伤实在是遗憾! 不过你们且放心,朕一定命人用最好的药,让最好的御医帮忙医治。 尽量不留疤痕,不影响静公主的婚嫁。” 北溪泽说:“我们知道,此前护国夫人给我皇妹的药已经是最好的了。 大夏的友好,我南业都看在眼底,并非不识好歹之人。 所以,有意留下皇妹,与贵国缔结良缘。” 夏帝的笑容不变,颔首道:“静公主才貌双绝,朕早有耳闻。 纳进宫册封一个妃位,也是当得起的。 正好,朕的四妃还差一人!” 这话一出,北溪泽脸色微变。 拒绝的话差点脱口而出! 但一瞬间想,其实谈利益,没有比大夏皇帝身边更好的地方了。 若是皇妹得宠,诞下皇子…… 北溪泽看向夏帝的脸,其实夏帝长的不丑,可以从他眉宇间看出年轻时候的英朗。 只是老态明显,这年龄都能当他们爷爷了! 所以,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间! 北溪泽知道皇妹有什么心思,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北溪泽心里一时又着急,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这时,夏帝又说:“若非朕如今力不从心,不想耽误小姑娘,自是凤銮迎她进宫,好生对待的。 可惜啊!” 北溪泽顿时松了口气:“皇妹才疏学浅,不敢肖想帝妃之位。” 夏帝道:“静公主的伤,太子要负一定责任。 但是太子已经有了正妃,这……” () 第349章 狼子野心 不待夏帝说完,北溪泽忙开口:“不敢,这件事怨不得贵国太子,当时场面混乱。 说起来,还是刺客的问题。 贵国也损伤不少良才,实在遗憾!” 夏帝颔首:“泽殿下深明大义,朕深感欣慰啊。 所以朕想过了,不能委屈静公主给太子做侧。 如今朕还有三个成年儿子未曾娶正妃,老四体弱多病便罢了。 还有老二,和一个老六。 泽殿下当是见过的,可以回去问问静公主的意见。” 直接范围就给划了! 北溪泽心中暗恨,知道这是夏帝能够允许的范围。 但是,这不是他们的目的! 不禁想这夏帝哪里来的底气,在遭受西辽胁迫的情况下,还敢这样态度对他们? 他且当他看中南业,才给了一个还不错的选项吧! 是的,二皇子没有特别出挑之处,但也算一表人才了。 那个六皇子根本可以忽略不计,提出来不过为显大夏宽厚! 北溪泽笑着道:“其实,皇妹已经心有所属,希望大夏陛下能够成全。” “心有所属?”夏帝笑容浅淡了两分。 北溪泽道:“是的,说起来,我兄妹二人的性命是顾副都督救的。 当时皇妹便对顾副都督一见倾心,所以甘愿求嫁为顾副都督的平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顾鎏陵。 容溯气的瞪大眼,咬牙切齿道:“抢我好女婿,还想做平妻?” 说着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原地打转。 看样子,似乎是想找家伙。 夏帝忙说:“拦住他!” 刚刚撒手没有一会儿的林尚书与老镇国公赶紧又将容溯给左右架住! 林尚书在旁边笑:“镇西公莫急,这事情不是还没定下吗?” 北溪泽挂着客气礼貌的笑:“我们南业没有恶意,镇西公不必动怒。 这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吗? 以顾副都督的家世,以及品貌,这辈子不可能只娶一妻吧! 我们是真心想要与贵国结秦晋之好! 知道顾副都督已经娶亲,哪怕我皇妹贵为公主,也没有求正妻之位。” 这话是看着顾鎏陵说的。 顾鎏陵眸光冰冷的落在北溪泽身上:“别人几妻几妾顾某管不着,但我顾鎏陵此生只娶一妻。 另外,我当时在外头。 救人的是我夫人! 贵国公主因此要感激我夫人,是觉得做丫鬟不好听,所以想为妾服侍她? 在下想不通,也大可不必! 我夫人有人伺候,身边不缺差遣的!” 北溪泽一愣,笑容几乎挂不住。 第一次感受到顾鎏陵身手狠辣之外的嘴毒! 且为了拒绝他们,居然敢夸这样的海口?! 下意识就看向夏帝:“大夏陛下……” 夏帝脸露为难道:“这姻缘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顾副都督不答应,泽殿下还是另外考虑吧。 否则强扭在一起,对静公主也不好。 离开家乡,远嫁他国,还是找个能够知冷知热心疼自己的好。 你瞧这顾爱卿,也不像是那种人啊!” 北溪泽笑着道:“那泽回去劝一劝妹妹,顾副都督也可以再考虑一二。” “不必考虑,我意已决!”顾鎏陵冷声说。 北溪泽眸光一动,笑容继续保持着:“看来顾副都督待妻子情深义重,实在让人倾羡!” “哼,可惜你们羡慕不来!”容溯在一旁冷嗤。 北溪泽看了容溯一眼,好脾气的对夏帝道:“那泽这就告辞,回去好好劝劝八妹想开一些。” 夏帝本着不打笑脸人的原则,抬手道:“泽殿下放心令妹的伤,我大夏一定竭尽全力让她恢复容貌!” 北溪泽从御书房出来,脸上笑容都没有变,很从容的离开了皇宫。 而御书房内,夏帝笑容收敛下来,大臣们神色也都变得沉重。 “这些人狼子野心,分明是故意要找茬,那刺客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呢!”容溯气道。 又对夏帝说:“陛下放心,微臣必定誓死捍卫边疆。 他们想要掀起战事,便从微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粮食?决不能给他们!” 白尚书则是唉声叹气:“国库也确实拿不出,怕是打起来军粮也成问题。” 哪怕容溯这些年真没跟他要过什么军粮,但该哭的穷还是要哭着。 林尚书说:“这退了西辽的一大步,南业那边就说不过去了。 退一回,就有第二回。” 说着看了眼顾鎏陵的方向。 有些荒唐的想:别说女人了,就是男人,长了过分好看的脸,也能比其他人占据很多优势! 这静公主要是看上他家释哥儿,岂不是如虎添翼? 沈首辅皱眉说:“话虽这样说,但事发地到底在咱们这边,找不出凶手,咱们必得给个交代。 除了西辽与南业,其他几个小国虽然没有说话,但必定都在观望。 到时候群起而攻之……” “他们敢!”容溯斥责,“起码西辽就不敢,我此前得报,咱们北方大旱。 他们草原今年荒芜的地方也不少,牛羊饿死无数,情况比咱们还差! 微臣甚至怀疑,刺客是不是他们安排的。 就是故意想找借口讹诈粮食,解他们的危机!” 夏帝诧异:“此话当真?” 容溯正色道:“微臣不敢欺瞒!他们此前已经派细作入境冒充贼寇,抢了好些偏远村庄的百姓!” “岂有此理!”夏帝皱眉捶案。 容溯忙道:“陛下放心,微臣都让他们有来无回了! 东西也没有让他们抢走!” 夏帝的脸色这才好看两分:“西疆还得爱卿镇守,朕才能放心。” 期间林尚书眸光微动,跟着恭维:“有镇西公在,咱们大夏河山就有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这么说,西辽之事倒也不必着慌了!” 夏帝看了林尚书一眼,没有说话。 顾鎏陵这时拱手说:“此前去乌州之时,微臣派了探子去江州查探。 得知南业几位皇子斗争激烈,泽皇子势弱,这才主动请缨带八公主来大夏邦交。 企图拉些外援,助他得势!” “怪不得他要将公主下嫁!”白尚书恍然。 容溯不赞同的说:“下嫁?怕是狼子野心,看中了我女婿的才能,想骗回国给他们卖力吧! 这要是换成与皇室皇子和亲……” 后面的话容溯没有说,但是谁心里没数? () 第350章 不死也脱层皮 哪个皇子会平白无故帮别人打江山? 真帮了,所图怕南业给不起。 搞不好,引狼入室,江山都没了! 而且,成年皇子一旦去往封地,无诏不得离。 很多想法付诸行动会艰难很多。 夏帝看了一圈:“来者是客,不答应是回事,但也不必将关系闹的太僵。 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立我国威的同时,也不叫对方看轻了去? 从而不敢轻举妄动,侵我山河?” 容溯冷哼:“以微臣之见,西辽那边送点药吧。 说话口气太大,需要降降火!” 顾鎏陵颔首:“微臣附议!” 夏帝:…… 容溯又说:“南业那边,也送点药。 白日梦做的太美,还到处梦游,怎么都叫不醒,这也是病,得好好治!” 顾鎏陵唇瓣微勾,再次颔首:“微臣附议!” 其他所有人:…… 话都让你们翁婿二人说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在场的众臣或许各有心思,但是关起门来互掐没有关系。 在对外问题上,哪怕不同心,但都看出夏帝的态度,不会傻的往枪口上撞。 夏帝看起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他手里的刀还硬着。 这把刀现在是这种态度,他们自然一齐应声。 林尚书:“说得好!” 沈首辅:“镇西公言之有理!” 白尚书:“那也不能给太多,得有个数! 如今国库空虚,北方那边也是缺医少药的。” 其他人纷纷颔首。 最后夏帝敲定:“那就尽量治好几国伤者,西辽给两车滋补良药。 南业一车,其余酌情递减。 内务府另出瓷器八百,布匹一干,按伤势情况分配。 宣旨意去太子府,让太子处理,办不好别来见朕!” 众臣高呼:“陛下圣明!” 夏帝一锤定音,这事情算是定下了。 待太子接到烫手山芋会是什么表情,又该怎么解决,没有人提出关心和疑问。 旁边偏殿内,图索沉脸等着,北西泽也没走。 图索来回踱步了片刻,便看向北西泽:“你们南业要了什么?” 北西泽笑道:“图大人这话说的,要什么? 来者是客,客随主便。 自然是主家给带什么特产,咱们就拿什么!” 图索惊诧:“你们静公主的伤,你没索赔?” 北西泽笑道:“索赔?图大人严重了,我皇妹的伤已经得到医治。 只要他们不嫌弃新媳妇面丑,以后好好待她,我这做兄长的便无所求了!” 图索愕然:“你的意思是,你们要和亲? 和成了,这事情就算了?” 北西泽笑道:“都已经是亲家,那自是没有斤斤计较的道理。 毕竟,刺客也不是大夏故意安排的不是?” 图索得到确定答案,一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本来他进宫要说法,等待的时候看见北西泽也来了,知道他们也是来要说法的。 本以为,南业也会狮子大开口。 届时两国一起施压,大夏必定忌惮害怕,东西一件不敢少。 谁知道,他面红脖子粗的吵了这半天,南业居然来这一出?! 这分明是在给西辽难堪,显得他们霸道无理! 还有和亲的事情,南业们居然先提了! 他们西辽再挑,岂不是捡剩的? “大夏皇帝将你静公主许给了谁?”图索瞪眼问道,语气难免带了点咄咄。 北西泽看了图索一眼,笑道:“大夏皇帝说,以我妹妹的优秀,当作四妃之一亦是当得的。 只是,他如今无意纳新,会择优让我们考虑。” 图索一听这话,就急的不行。 南业公主为四妃之一?! 这个选项不行,那起码也得是皇子。 南业能不往好的挑? 之前他就听说凤锦辰有纳南业公主为侧妃的意思了! 凤锦辰还没有儿子,若是南业公主将来诞下皇长子…… 图索暗骂一声:狗东西真会算计! 大夏江山啊,那以后的粮食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哪怕因为血统不能顺利称帝,只是藩王。 大夏地大物博,还能亏待了去? 那也是不容小觑的…… 北西泽看出图索的焦急,但也不解释,就安静喝茶。 帮大夏压一压西辽,才能更显南业诚意。 大夏识趣的话,也当不会给他们难做。 过了片刻,沈首辅带着笑容过来。 图索立马站了起来,但看身后跟着容溯,便没有上前。 只看着沈首辅,沉眉等他说话。 沈首辅这时拱手道:“对于此前诸位在我大夏遇见的不快,我们陛下已有圣裁。 稍后对所有人的交代,会由太子殿下统一去北行宫宣读。” 图索皱眉:“为什么要统一去北行宫?” 沈首辅笑道:“毕竟不是一个人受累,说起来,这次负责接待的本也是太子殿下。” 图索反驳不出道理来,甩袖愤愤离了宫。 …… 御书房内,夏帝独留了顾鎏陵。 夏帝看了这个长身玉立,卓绝出尘的年轻臣子几眼。 才开口:“你不娶南业公主是对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南业比西辽还会算计。” 顾鎏陵眸光落在夏帝满是疲态的脸上,开口道:“陛下身子可还好,是否需要休息了?” 夏帝闻言眸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慈爱,看着顾鎏陵道:“朕不至于那般虚弱,朕想问问你。 你方才说,只娶一妻的话是说给容溯听的吗?” 顾鎏陵道:“并非,是微臣据自己的心意而言。” 夏帝皱眉:“你还年轻,可知这一生有多长?” 顾鎏陵摇头:“长短无畏,微臣只要生时无愧便可。” 夏帝张了张嘴,似乎有干言万语。 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容溯是忠臣良将,没有儿子,就承云这一个女儿。 承云也是个好孩子,虽为女儿身,却不输任何大夏有志男儿。 你……好好待她吧!” 不输任何男儿? 顾鎏陵听出这话里的告诫,却是垂眸拱手:“微臣遵旨!” 待顾鎏陵走了,夏帝坐在御书房后面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许公公小心翼翼的过来:“陛下?淑妃娘娘之前派了人来,问清平公主的婚事能否改期?” 夏帝神色顿时变冷:“无可更改,让她安心待嫁! 若是再出岔子,干脆也别嫁了,直接去皇庙终老吧!” …… 太子府内,太子因病告假半日。 当接到旨意和内务府给的物资清单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按这旨意上的内容传达下去,他几乎可以料想西辽那边的反应。 但是圣旨下来,他又不能抗旨不办。 情急之下,让人去找龙云双,想私底下给西辽打个招呼。 “殿下,龙姑娘怕是不能来了。”负责那边的萧姓护卫说道。 凤锦辰皱眉:“为何?她敢不来,这种时候连她都敢跟我拿乔?!” 护卫解释:“听龙府的人说,龙姑娘昨夜回去没有多久就发起了高烧。 今日反复用药,都没有喂进去,人如今还昏沉着。” 凤锦辰愣了下:“这么严重?真的假的?还是怕孤问她要银子?” 护卫道:“殿下不如派御医去关怀一二?” 凤锦辰眉头拧的死紧,来回踱步好一会儿。 才道:“不能请御医,如今行宫那边还有一群伤者,御医都不够用。 我负责此间事务,要是这个时候调配御医去给自己未过门的妾室。 父皇若是知道了,更厌恶她之外,怕又要训斥我轻重不分!” 想了想道:“你带个可信的民间大夫去即可,切忌低调。” “是!” 凤锦辰又说:“确定她病了,就让她派个信得过的人跟你去见西辽的人。 她爹,哥哥们不是都在盛京吗!” 护卫才下去,就有心腹来急报。 “殿下,查清楚了!” 凤锦辰看着进来的人,忙问:“高价收粮的那个消息如何?” 下人忙说:“是有这回事,分别是几个外地来的商人。 说要的急,已经加到四倍。 而且就这三日时间,只要现粮。 若是收不到便要离开盛京去别的地方再找了。” “四倍?!”凤锦辰震惊不已,“可查清楚是哪里来的商人?” 心腹说:“底下人说,口音不似咱们中原人。 有一个富商身边的随从,很像西辽人。” “西辽商人?”凤锦辰愣了愣,下意识就想到哥舒烈那边。 而后一挥拳,愤怒不已。 肯定是他了! 西辽一边威胁他,跟他要银子去买粮食。 一边又狮子大开口跟大夏要二万石,他们这么差粮食?! 此前厉先生给他分析的,西辽能用这些粮食养二十几万人的军队有余。 其狼子野心已然不能太明了! 想到这里,凤锦辰突然就不那么怕哥舒烈的威胁了。 “哼,西辽商人在我大夏高价收粮?也不怕走不出盛京城!”凤锦辰这样说的时候,突生一计。 忙又问:“他们要多少?” 下面人汇报道:“也不都是西辽人,粮食的话,分别要三干、六干、五干、和一万石。” “这么多!”凤锦辰一下没有概念,便问道,“这么多寻常得多少钱?” 心腹自是有备而来,回答道:“按照以往的粮价来算,起码得一万七干两左右。 若是按四倍,便是七万两左右! 小的听说,他们不止要这么多。 只是因为怕惊动官府,所以只敢在盛京收这么多。” 凤锦辰突然就笑了:“是啊,私自购粮超出朝廷限制,这若是被朝廷发现,不死也脱层皮。” () 第351章 你娶不娶? 傍晚,容心羽与顾鎏陵夫妻二人在书房内对桌办公。 顾鎏陵批阅外面传来的公文,容心羽则是就今日现场看的一些机关修改算式。 望初拿了修改好的,离了夫妻二人一些距离,默默参详。 新婚后,夫妻二人第一次各自投入公事,却也安静和谐。 这时,青延的声音在外面传来:“夫人,您来了?” 夫妻二人闻声同时抬头。 “阿羽在里头吗?”吕氏的声音跟着传来。 容心羽看了顾鎏陵一眼,放下了图纸:“娘,我们在里头,您找我?” 青延掀开帘子,吕氏探进头,却没有进来:“阿羽,你俩现在得空吗?” 容心羽笑道:“得空啊,娘有事吩咐我?” 吕氏看了眼顾鎏陵,朝二人招招手:“那你们出来,我有事跟你们商量。” “娘进来坐便是!”顾鎏陵道,并且放下了手里的公文。 吕氏迟疑了下,这才迈步进来:“不影响你办公吧? 我怕你这屋里有朝廷机要,有所避讳,娘进来不好!” “娘你言重了!”顾鎏陵道。 其他的,并没有多说。 容心羽隐约在期间品到吕氏的小心翼翼。 但顾鎏陵都这样说了,便起身将吕氏拉进屋,带到矮榻旁边坐下,为她斟上茶。 吕氏面上有几分忧色,斟酌一二才开口:“陵哥儿啊,娘有话也就跟你直说了啊。 你知道,珩御那孩子是做什么营生的吗?” 顾鎏陵眸光平静的道:“他跟我师出同门,娘您是知道的。 他十三岁下山,后来便行了商,什么挣钱倒腾什么。 不过娘放心,都是正经生意。” “十三岁至今?那也没个固定的?”吕氏又问。 顾鎏陵道:“他在益州开了茶叶和瓷器铺子,最近又入股了阿羽的奶茶铺子。 其实在盛京也有自己的庄子。 只是家里无父无母太冷清,娘您是知道的。 所以,比较喜欢来咱们家借住凑个热闹。” 吕氏面露几分怜悯,微微颔首:“无父无母能够做到这样,也实属不易了。 他既然羡慕喜欢别人家的热闹,就没有想过自己也成个家? 生几个孩子,自己热闹才是正经?” 顾鎏陵颔首:“他是想的,但是没有遇见合适的。” “没有合适的?”吕氏诧异的看向容心羽,又看看不远处的望初。 “我之前瞧着,以为他跟望初丫头好事将近,怎么,是我误会了?” 望初唇瓣微动,看了眼容心羽。 容心羽眨巴着眼睛,并没有替望初回答这个问题。 吕氏看着望初又说:“我原想着是不是你们俩闹了别扭,他才带别人回家? 如今和好了,便早日把婚事定下也好。 你们不知道,他最近经常带不同的姑娘回府,左邻右舍的闲话就多了一些。 今早已经传成是给陵哥儿物色的了,这……这叫什么话啊?” 容心羽微微挑眉:“咱们邻居是谁啊,不了解我吗?居然敢传这种话。” 吕氏眸光微闪,又看向望初:“好几个都这样讲,都是府里下人传的,我已经警告过了。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也不说非亲非故的话了! 这孩子在我府里常常出入,也有些年头了,我当他半个儿子看待。 他既然影响到我府里的声誉,我这势必要管到底的。 所以,你们能告诉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吗? 此前我也说了,希望他尽早找个能过日子的定下来,这话不是空说的。 你们若是不行的话,我便托官媒帮忙了!” 容心羽诧异:“娘要托官媒帮御爷相亲?” 吕氏神色坚定:“是的,除非他不在咱们屋头住,我就不管了!” 容心羽露出为难之色:“这个吗,望初与御爷……” “夫人,是他不想成亲,奴婢没有意见。”这时,望初突然说。 容心羽压了压上翘的唇瓣,很是惊讶的睁大眼:“望初,你这意思……” 望初垂了眼,脸颊微红:“此前不顾奴婢意愿,几次强行带奴婢回家扣住不让走…… 难道,他向郡主提过亲?” 容心羽拿起一旁的团扇,抬手给已经柳眉倒竖的吕氏扇风:“娘,您消消气,确实是这样的。” 吕氏蹭的站了起来:“这臭小子,是想对你始乱终弃? 望初,你别怕,这事情本夫人给你做定主了!” 说罢,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不用说,肯定是去找顾珩御算账去了。 待吕氏走远,容心羽看向望初:“你这是想清楚了?” “奴婢斟酌过,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望初说道,也没有多余解释。 容心羽微微颔首:“嗯,那这份嫁妆我是备定了。” 望初脸颊一红,转身跑了出去。 容心羽与顾鎏陵对视一眼,有些事心照不宣。 望初才走片刻,青延道:“郡主,是孙掌柜来了。” 容心羽一喜,忙站了起来,看向顾鎏陵:“今天看来是要双喜临门啊!” 夫妻又是心照不宣:估摸着这高价收购粮食的事情有消息了,太子按奈不住了! …… 另一边,吕氏杀到暗香楼的时候,顾珩御正躺在廊下的摇椅上放风。 吕氏看见就来气,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香蕉。 斥道:“别吃了!” 顾珩御差点被噎死,一脸无辜的看着吕氏。 好不容易将东西咽下去,才囫囵问道:“怎么了,婶娘? 我好好养伤,可是哪个姑娘都没有招惹,今天来端茶送水的都是小厮!” 吕氏瞪着眼:“我且问你,你向世子夫人为望初提过亲吗?” 顾珩御一愣,眸光闪了闪道:“未曾!” 吕氏便好像抓到把柄,怒道:“你,你还挺理直气壮啊!” 顾珩御很是无辜:“婶娘,晚辈没有啊!” “那现在老娘给你做媒,令你娶望初那丫头为妻,你答应不答应?”吕氏叉腰叱问。 顾珩御睁大眼:“啥?” “娶不娶?”吕氏加重声音喊。 顾珩御一吓:“只要她愿意!” 吕氏一听这话,抬手就揪住了顾珩御的耳朵:“你个熊孩子,还她愿意? 她愿意的很,你少推卸责任,现在问你! 你娶不娶?” () 第352章 大夏公主送来的 “哎呦,娶娶娶,我没有推卸责任啊…… 晚辈求之不得,三生有幸,就怕求而不得!”顾珩御一叠声喊道,“婶娘,您下手轻点,轻点哎呦!” 吕氏听见这话,这才松开手。 但是依旧虎着脸,恶狠狠的瞪着顾珩御命令:“赶紧让人去准备聘礼,月底之前成亲!” “好、好的!”顾珩御一脸懵。 吕氏见他听话,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纸,喊道:“银瑶!” 身边的婢女银瑶立马上前来,奉上印泥。 在顾珩御不明所以的时候,展开手里的纸,原是两张叠在一起卷的。 吕氏道:“字已经帮你签了,盖个手印就成!” 顾珩御看向吕氏手里展开的烫金纸,一看见上书婚书二字,瞳孔就是一震。 期间密密麻麻的小字略过没有看,只看最后男女双方,赫然写着顾珩御、容望初! “这容望初是谁?”顾珩御问。 吕氏没好气道:“还能是谁?自然是我儿媳赐姓后的望初!” 说着直接拽过顾珩御的手,按上印泥,在姓名旁边按下手印。 “婶娘?!”顾珩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着按下两张纸。 吕氏见目的达到,扔开他,忙将纸卷吧起来揣进怀里。 “等过几日府里办完晋升喜宴,就给你们办婚事。 你呢,赶紧准备提亲事宜!”吕氏丢下这句,就带着人,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顾珩御还有点懵,直到吕氏走远,看了眼自己指尖的印泥,才确定刚才的事情真有发生。 而后猛然惊醒般,赶紧捂着胸口站起身大步往院子外面走。 顾珩御到了明丰苑,顾鎏陵与容心羽刚用完晚膳。 顾珩御提出来意的时候,心一直提着。 直到容心羽笑着道:“既然娘做了这个媒人,望初自己又不反对,那我这当主子的自然也不会拦着。” 顾珩御一听见中间“望初不反对”,眼眸瞬间就亮了。 看了一圈屋内,却是没有看见望初。 “那小的今晚就让人准备聘礼。”顾珩御说。 容心羽颔首:“你也放心,望初虽然无父无母,但是我既替她做主,便不会让她嫁的寒碜。” 顾珩御哪里听不出,容心羽是在告诫他,望初有她和吕氏撑腰? 不禁慎重道:“郡主且放心,小人此生不负望初。” 顾鎏陵这时道:“你的伤势如何,最近能办吗?” 顾珩御忙说:“能走,主子放心。 明日属下就让人来下聘!” 廊外,临冬推了望初一下,满脸戏谑。 望初却是垂着眼,没有说话。 “能走就好,明晚出门办个差。”顾鎏陵近乎无情的说。 顾珩御一愣,眼底的喜色逐渐收敛,很是慎重的应了一声:“属下遵命!” 门外望初听得这里,忙走了进来。 顾珩御感觉到了,下意识转眸。 却见望初并没有看自己,而是朝容心羽与顾鎏陵拱手:“奴婢请命协助御爷办差。” …… 次日一早,容心羽睡的朦朦胧胧的时候,感觉有轻柔的吻落在唇瓣,熟悉的气息侵袭而来。 “还困!”容心羽咕哝了一声,拨了下落在脸颊上的发丝。 而后微微睁眼,就看见顾鎏陵穿戴的整齐站在床边。 顾鎏陵本来未曾想惊动人,见人醒了,便柔声道:“我去北行宫了。” 容心羽轻轻应了一声,想起来他今日假日结束了。 顾鎏陵不敢再碰容心羽,为她将被角掖了掖,便悄无声息的往外走去。 顾鎏陵走后好一会儿,容心羽朦朦胧胧的越睡越醒,便也干脆起来了。 对门外叫了一声,景悦与凝心便一道进来了。 坐着让景悦梳发的时候,容心羽看见妆台上一根南红玛瑙雕花簪子压着的纸。 拿起来一看,却是问秋书院的聘书。 正式聘请她为问秋书院的女先生。 “郡主,您真的要去书院教书吗?”景悦在一旁问。 容心羽看着聘书:“得空走个过场吧,不拘教什么!” 顾鎏陵怕她在家被老太太找麻烦,为她求的挡箭牌得好好收着。 虽然她不怕,但是一张纸能够挡麻烦,不要白不要。 “郡主,外面方才有人送了封信来。”这时,流云从外面走了进来。 容心羽接过信,信很简短,只一行字: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容心羽唇瓣带笑,命人拿来火烛,将纸条烧掉。 …… 太子是过了一夜,才在西辽的催促下来到行宫。 行宫大殿内,各国使臣都到了。 图索脸色尤其黑,看见凤锦辰与顾鎏陵一道进来,就立马发难:“贵邦究竟是何意? 就赔偿之事拖拖拉拉的,到现在也没有个准信?” 凤锦辰笑着道:“图大人稍安勿躁,孤便是带着我大夏的诚意前来的。” 说着一挥手,让底下的内侍上前宣读文书。 内侍清了下嗓子,开口先是一番歉意致辞,随后才开始说具体内容:“特赠西辽与南业各一车滋补药材,瓷器各三百件,另布匹四百。 锦国一车……” 话才到这里,图索就蹭的自座位上站起:“两车药材?然后呢?” 凤锦辰脸上挂着真诚的笑道:“图大人,这已经是我们大夏最大的诚意了。” 图索气的胸口起伏:“你们打发叫花子呢?” “若是叫花子敢这般态度与我国太子说话,怕是才站起来便身首异处了!”顾鎏陵淡声道。 图索怒瞪顾鎏陵的方向。 前几日看见的顾鎏陵都是一身红,今日正式公办,换了一身夜阑色交领束腰袖箭长衫。 手中执剑,于清贵之外又多了几分幽冷的凌厉之气。 仿佛没了什么压着,完全没了顾忌般。 才与他盛着冰雪的眸子对视一眼,图索就觉得脚底生寒。 “你——”图索又气又惧,一时涨的脸红脖子粗。 毕竟打是肯定打不过,昨个在御书房一群大夏老臣与夏帝都明显袒护。 他根本拿顾鎏陵这个刺头没有任何办法! 图索硬着头皮喊道:“其他可以不谈,但我们要的是二万石粮食!” 话音方落,就觉周遭气压瞬时低了三个度。 其他不知道此事的小国使臣无不惊呼抽气。 “二万石?” “天呐,那是多少粮食?” “西辽莫不是疯了……” 就差没有人直说:西辽这是想开战吧?! 西辽坐席旁边的使臣不由得往更远处缩了些,恨不能将“我跟他不熟”写脸上了。 “没有!”顾鎏陵淡淡的道。 图索不想与顾鎏陵说话,将矛头转回凤锦辰头上:“辰太子,这就是你们说的诚意?” 凤锦辰一脸为难:“图大人,这已经是我们最大的让步。 你们若是瞧不上,这也怨不得我们了。” 不顾图索难看的脸,望向在场:“招呼不周,还请诸位使臣理解。” “理解,大夏陛下果然仁慈慷慨。”北西泽一副好脾气的模样说。 南业国一起头,其他几个小国立即跟着附和。 图索又怒瞪向北西泽,气的说不出话来! 最后丢下一句“我们不会善罢甘休”,便愤然离场。 凤锦辰露出担心的神色,对顾鎏陵道:“来者是客,孤去劝劝他们。” 顾鎏陵淡声道:“西辽无理,殿下当心别被气着。 微臣就不奉陪了,还要巡视行宫。” “好的,你且去忙!”凤锦辰说罢,便追着图索出去了。 凤锦辰一走,其他诸国使臣便各怀心思的退场。 北西泽并没有动,见人散场了,顾鎏陵也要走,便出言道:“顾副都督!” 顾鎏陵看向他:“泽殿下还有疑问?” 北西泽温文一笑:“算是吧,不知道顾副都督方便不方便借一步说话?” 顾鎏陵眸光清冽无波,语气平淡的道:“本官不以为,在大夏行宫内,有需要避着人处理的事务。 泽殿下有话直说便是!” 北西泽眸光微动,暗道:好一个油盐不进的年轻权贵! 北西泽也不急,见使臣都走光了,才道:“顾副都督年轻有为,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但是你想过没有,高处不胜寒。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走?” 顾鎏陵唇瓣上翘,俊美的脸上浮现讥笑:“本官如此年纪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哪种路没有想过呢? 泽殿下确定,你的朋友会比本官多吗?” 这话落入北西泽耳里,可谓狂妄! 北西泽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恢复冷静:“打扰顾副都督了。” 心中暗骂一句:不识好歹。 便表情从容的起身离去。 顾鎏陵淡漠的看了北西泽一眼,抬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北西泽一回到南业的客院,才关上门就打碎了一支茶杯。 静公主坐在屋内的榻上,见此皱眉:“他还是不答应?” 北西泽一改温雅,愠怒的道:“区区一个大夏朝廷的臣子也敢如此拿乔?!” 静公主脸沉眉道:“毕竟,年纪轻轻坐到他如今地位的在大夏没有第二人。 他有这个狂妄的资本!” 北西泽皱眉:“皇妹,你怎么还帮他说话?难不成,你还不死心? 他都如此拒绝了!” 静公主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北西泽:“这是大夏公主送来的,哥哥,您看看。” “大夏公主?”北西泽微微讶异。 待接过信纸看完内容后,不禁弯唇笑了:“过几日就到宫宴了,这大夏朝可真是热闹不断!” () 第353章 还在你的地盘 西辽这边的客房内,哥舒烈人还躺在榻上。 虽然已经吃了容心羽的解药,但分明是换了一种方法折磨他。 说没效,毒发的次数延长为一个时辰一次。 说有效,但疼痛感堪比之前两倍! 所以,他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凤锦辰与图索先后进了屋。 图索在前面,一进屋就对凤锦辰发难:“辰太子,你难道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凤锦辰让心腹在外守着,这才一脸为难的道:“图大人,这是父皇的意思,孤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图索冷嗤,“你不怕我们将您那点事情抖出去?” 凤锦辰眼眸一眯:“图大人这是在威胁孤?” 图索冷嗤一声,走到榻边,简单跟哥舒烈说了事情经过。 哥舒烈听罢冷笑:“辰太子不会打算如此便应付过我们? 想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吧!” 凤锦辰故作无奈的叹口气,才道:“烈殿下,孤已经尽力了。 父皇给的那些东西,价值已经不低。 孤答应,私底下再补给你们二百石粮食,咱们之间的事便过去了。” “二百石?”哥舒烈气笑了。 图索斥道:“你们真当我们叫花子好打发?” “图大人何必将话讲的这样难听?”凤锦辰无奈笑道。 这笑容落在哥舒烈二人眼底,十分虚伪。 这分明就是赞同他们是叫花子! “辰太子这是有恃无恐了?”哥舒烈咬牙。 凤锦辰还真摆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叹口气:“烈殿下,孤劝你做人不要太贪得无厌。 孤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你们若是非得弄的鱼死网破,那大可以试试。 父皇是信孤,还是信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西辽人?” “你——”图索刚要发难就给哥舒烈制止。 哥舒烈眸光犀利的看着凤锦辰满脸得色:“但愿辰太子不会为今日所言后悔!” “后悔?!”凤锦辰哈哈笑出声。 只要过了今夜,他立下不世之功,父皇嘉奖他还来不及! 凤锦辰想到这里,胆子都肥壮了一圈,又说:“烈殿下现在是否后悔备了那么烈性的毒,让自己吃了好些苦头?” 说着不顾哥舒烈瞬间阴沉的脸,背着手大步离去。 “他怎么敢的?”图索气急败坏道。 哥舒烈眯眼:“他说的不错,如今的局面,就算咱们拿了证据去找夏帝。 夏帝也不可能站在咱们这边,贸然处置了自家国储!” “那怎么办?真要打吗?”图索焦急道。 他们深知己方如今实力,打起来根本没有什么胜算。 哥舒烈从怀里摸出药瓶,颤抖着手,倒出里面珍贵的解药。 慎重看了一眼,便一口吞下,继而咬牙切齿道:“等!” 他就不信大夏朝廷无孔可入?! …… 是夜,月黑风高,城外一处庄园内。 两方黑衣人在此汇聚,能够区分的,便是一方都黑布蒙面,一方都戴着面具。 面具人这边,一个戴着银质面具,身材尤为高大伟岸的男子,张腿坐在客位上,姿态随性。 一个同样戴着银质面具的年轻女子捧着一个锦盒,立在他身后。 而主位上的男子身材魁梧高壮,黑布后的眼睛如狼一般,已经看了锦盒好几回。 “你们银子带来了?”魁梧首领问道。 顾珩御微抬手,望初便上前一步,打开盒子。 顾珩御从中抽出一张:“全大夏通用银票,如假包换。” 魁梧首领跟身边人交换了个眼神,便立即有人上前查验。 顾珩御两指夹着银票,也大方的递了过去。 对方一番查看,随后朝魁梧首领颔首。 魁梧首领眼眸一眯,继而一拍桌子:“好你个奸商,居然敢拿假银子欺骗我们!” 话音一落,其带来的黑衣蒙面人瞬间拔刀相向。 顾珩御这边的人也都纷纷拔刀,两边顿时剑拔弩张。 顾珩御却是嗤笑出声:“想黑吃黑啊?” 说着指尖一动,一根火折子自袖中落在他掌心。 “噌”的一声。 顾珩御点燃火折子,至于锦盒上方:“要不要试试看,今儿个是你吃了爷。 还是爷将你与这些银票一起,烧成灰烬?!” 魁梧首领脸色大变:“别——” 同时朝查验银票的使眼色。 “是是我看错了!”那个查验银票的蒙面人急忙改口。 “看错了?”顾珩御冷笑一声,另一手一抬。 下一刻,那查验银票的便惨叫着跌在地上。 那人双眼紧闭,眼皮上赫然插着两根银针。 “你竟敢如此?!”魁梧首领大怒。 顾珩御却是好整以暇的晃着火折子:“刚才他一眼失察,可是差点让这屋子血流成河!” 魁梧大汉一噎,想着后面的大事,咬牙切齿道:“是我们的错,我们认!” 恨声吩咐道:“将这个废物拖下去!” 顾珩御也没有揪着不放,问道:“粮食呢?” 第一局交锋就被顾珩御拿捏住,魁梧大汉心有不甘。 本来以为,可以尽早拿到银票,再将粮食与尸体安排在一起,由太子的人发现…… 如今看来,只能继续走流程。 魁梧大汉最终咬牙抬手。 紧接着,只听一阵机关声响后,魁梧大汉身后一整面墙壁震动下落。 露出的赫然是成堆的麻袋! “这里是八干石,另外二干石分了两个方向已经送去了指定地点。”魁梧大汉说。 接的几单里,他手里谈的这笔是最大的,太子殿下才让他亲自来监督。 谨慎起见,他分了三处交易。 这八干石的大头他亲自到场,保证交易后不会出纰漏,或者留有什么后患! 又问:“现在银票可以给我们了吗?” 望初这时上前一步,一抬臂,袖中数道弩箭射出直刺麻袋。 顿时,麻袋破裂,金黄的稻粒滑落下来。 魁梧大汉惊怒:“你们想干什么?” 顾珩御不慌不忙道:“验货而已,谁知道你们里面装的是不是砂石。” 魁梧大汉瞪眼:“那你现在确认了?!银票!” 顾珩御摇摇手:“那可不成,这么多粮食我们一下也搬不走,这可都还在你的地盘。” “难不成你还想将粮食搬走?”魁梧大汉坐不住了。 () 第354章 新仇旧恨 “就是搬出去,这么多粮食我们又能走多远?”顾珩御反问。 “若是你们信不过,那这生意不做也罢。” 说着合上了锦盒,并不介意反悔的样子。 魁梧大汉急了:“那你要搬去哪里才肯交银子?” 顾珩御说:“这不是离黎芳湖很近,让你的人帮忙,将粮食运上我的船。 爷本人和银票都留这里,等那边信号一起,爷便将银票给你。” 魁梧大汉见顾珩御态度坚定,游刃有余的样子,一看就是这行老江湖。 微微思虑后道:“你们起码给个订金在老子手上!” 顾珩御也爽快,随便在锦盒里抽了几章干两面额的银票:“喏!” 一副打发人的高傲姿态! 望初接过银票,转手递给了魁梧大汉的人。 魁梧大汉咬牙,接过银票后点了点,有五张。 又仔细确认了一遍真假,这才抬手道:“帮贵客将粮食运出去!” 又说:“贵客应当自己准备车马了吧?” 顾珩御嗤笑一声:“这还用问? 难道我们赤手而来,等着你们给我们送货上门?” 一副反问白痴的语气。 魁梧大汉噎的不行! 不再废话,两方人马开始搬运粮食。 魁梧大汉本来是闭口不谈,就怕说多了走漏什么口风。 但是期间看着顾珩御惬意的坐在那里喝茶,心里不得劲,忍不住就起了打探的心思。 魁梧大汉问道:“敢问贵客,这些粮食是要运去哪里? 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们四倍的价格到哪里能卖回本? 稳妥的话,或许咱们还有再合作的机会。” 顾珩御嗤笑:“再合作的机会? 今年各国的粮食都歉收,主因天灾,我们这才有机会吃这福利。 明年你们还有这么多粮食,就算再来几场天灾,你们怕也是陈年粮食了吧? 我们龙……” 话出口,自知失言般,连忙住口。 魁梧大汉一下抓住什么关键。 龙? 居然是江南龙氏?! 原本还有的一点怀疑一下被打消! 并且想,原来如此! 龙氏江南首富,之前只拿了十几万两出来,说没银子就没了银子。 却没有想到,居然背着太子殿下私自购粮,另外送往灾区。 这是想干什么? 是要坐地起价背着太子独自发国难财,还是想要换功勋? 魁梧大汉自以为窥见大秘密,打定主意,回头要向太子殿下进言。 那龙氏女该死了! 有今日这些功劳,自家女儿册封侧妃有望。 哪怕他没有儿子,将来女儿能在后宫得势再生个外孙,想想魁梧大汉就心潮澎湃…… 而像是故意掩饰般,顾珩御又说:“话说回来,你们是朝中有人吧!” 此言一出,魁梧大汉立时警惕起来:“看你也是老江湖了,不该问的最好别问!” 顾珩御便也没有再多问。 魁梧大汉见顾珩御说错话之后态度不如之前嚣张,眼底露出几分轻蔑。 “哼!”此后便也不再多言。 只是,顾珩御时不时的找一句话。 这越发让魁梧大汉自得,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对方的把柄。 差不多用了小半个时辰,墙内的粮食就见了底。 “头儿,粮食都送出去了。”底下人提醒的时候,魁梧大汉要飘上天的情绪才回笼。 “都送出去了?这么快?”魁梧大汉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哪里快了?”顾珩御道,“只是我们带的人手多而已!” 人手多? 魁梧大汉猛然觉察问题所在,对方不过来了十几个人。 刚才瞧着陆陆续续的进来搬粮食,衣裳差不多,一时没有觉得有问题。 可这里到黎芳湖的路程起码也得一刻钟! 怎么能够这么快搬完? 魁梧大汉惊问:“你们来了多少人?” 同时去看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也有点懵,忙说:“头儿,咱们的人刚才帮忙搬了一批。 之后便在湖边守着了,没有回来。” 此后便都是对方来人搬运。 因为想着顾珩御的人除了水路,不可能把这么多粮食一下都带走。 所以,中间并没有人全程跟着。 中间人交叉,路边野草丛生,反而容易着道。 以为只要守好顾珩御手里的银票,还有湖边的大船就没有问题。 魁梧大汉心头一紧,看向顾珩御。 顾珩御语音带笑的说:“也就二百来号人吧,有什么问题吗?” 魁梧大汉眼神震惊,心头警铃大作。 他们的人其实已经送了讯给藏在附近的同伴,只等取了银票就动手杀人。 待太子殿下带人过来,银票收入囊中。 粮食交给朝廷,便可证明太子清白。 魁梧大汉冷着脸道:“粮食你们既然都搬走了,银票也可以交给我们了!” 顾珩御道:“急什么?那边讯号还没来,爷人也还没走!” 魁梧大汉咬牙,顾珩御人是在这儿,但是人多势众,想下手怕是变得艰难。 魁梧大汉道:“你们言而无信,说好只许来二十人! 老子不信你了,赶紧将银子交出来!” 顾珩御惊讶:“你们难不成言而有信,也只带了二十人?” 魁梧大汉想着粮食的运程,心底着急。 眼神一厉,猛然朝锦盒抓去—— 顾珩御一把搂过望初的腰,将她抱到身后,抬掌对上魁梧大汉的。 望初一怔,急忙回身去看顾珩御。 对方显然大有来头,不过片刻,顾珩御已经与其过了二十多招。 但是,顾珩御身上还有弩箭伤啊,哪里能这样大动干戈? 望初想也没想,抬起手中弩箭朝魁梧大汉射去。 两边人马顿时战成一片! 哪怕有伤,顾珩御也不见颓势,百招之内,一个抬腿,将魁梧大汉踹进了墙内。 轰然一声巨响,在墙壁砸出裂痕。 魁梧大汉口吐鲜血,几乎晕厥。 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对决! “嘭”的一声巨响,几乎是同一时间,三面窗户被人破开。 一群身着盔甲的京营士兵手持弓箭盾牌,出现在窗户后面。 有人喊道:“官府办差,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劝你们速速放下兵器投降,反抗者格杀勿论!” 魁梧大汉先是一喜,后觉察到不对劲。 “不好,被算计了,快撤!”顾珩御大喊一声,带着望初就要跑。 却在这时,有一道黑影以闪电之速出现拦截住顾珩御的去路。 “你先走!”顾珩御一掌打开外面一个缺口,将望初扔了出去。 急急接了黑影一掌,直被打出窗外,艰难稳住身形,便哇的吐出鲜血。 但他不敢恋战,转身竭尽全力挥出一掌,破开黑衣蒙面人比较多的缺口急速逃出。 速度之快,不亚于黑影。 京营卫刚想追,却被呵止。 “不要分散了,先将屋内人全部控制住!” 顾鎏陵命令完,走向墙内。 看向跌落在地上的魁梧大汉,眼神冰冷。 大汉眼神闪烁,想挣扎起来。 奈何刚才挨的顾珩御一掌不轻,浑身跟散了架子似得,五脏六腑剧痛。 顾鎏陵一剑挑开他的面巾时,他根本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四目相对,顾鎏陵眸光如雪:“江赞,是你!” 江赞眼底此时只剩淬毒的恨意,杀外甥之痛,富贵落空之恨…… 这些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直气得胸腔几欲炸裂。 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差点晕过去。 顾鎏陵后退一步,却是云淡风轻的道:“本官追刺客追到附近,发现有人私售粮食。 真没有想到,竟然抓到一条巨鳄!” 迎着江赞淬毒的眼,顾鎏陵轻描淡写的抬手:“带回去,好好审问,看看幕后主使是谁!” “你——”江赞咬牙切齿。 很想问,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人? 但是这个时候喊出来,等同于指认太子! 江赞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最后是什么死法,他还是可以选的…… …… 城门外的树林内,凤锦辰带着人,等的腿都麻了。 只待看见特殊讯号,他就去巡城司报案,说自己的府卫发现异常,已经带了人前去查探。 等他带着巡城司的人赶到,就可以直接捡功劳了! 他是太子,发现人私藏粮食这等大功,谁敢跟他抢? 正在这时,黑夜里一人急奔而来。 “什么人?”太子身边的人质问。 “是自己人,不好了殿下,事情有变!”来人一到跟前就匆匆说道。 凤锦辰脸色微变:“怎么了?可是对方拿着粮食跑了?” 来人几乎快哭了:“比那个还严重,咱们的交易被撞破,厉先生被抓了!” 凤锦辰震惊又愕然,整个人开始发抖,身子直晃。 好不容易扶着身边人的手臂稳住,急急又问:“谁干的好事?可是消息泄露了?” “我们也不清楚啊,小的们正在交易,京营的人突然出现抓人。 小的看情况不对,就赶紧逃出来报信,根本不敢发讯号。 就怕一个不慎,再惊动巡城司,咱们就四面楚歌了。” “厉先生怎么样?”凤锦辰急忙问。 今夜的交易分了好几处,他都是找的绝对信得过的心腹。 “厉先生当场自刎,殿下放心。” 凤锦辰狠狠松了口气,却也是心痛惋惜。 毕竟,厉先生是他身边最厉害的智囊。 急中生智间道:“等不了了,立即进城找巡城司。” () 第355章 他自己要的 目前不清楚对方是谁,但再不采取措施补救,就完全是为他人做嫁衣了! 另一边又有人匆匆跑来:“太子殿下,不好了,宋干户被抓!” 凤锦辰瞳孔俱震,还没有来得及消化。 又接连两个人逃来:“太子殿下,江赞被顾副都督抓了现行!” “谁?”凤锦辰目眦欲裂。 “就顾、顾鎏陵,顾副都督啊!如今已经压着人,还有货物往这边来了。” 凤锦辰眼前一黑,直接一口血气吐出来。 “殿下!” …… 次日一早,盛京城就炸开了锅。 听说,刺客胆大包天,夜袭北行宫。 幸好顾副都督镇守,护住了行宫不说,一路追击刺客一直追到盛京城郊。 没有想到,竟是无意撞破一场惊天大案—— 此前各州府丢失的粮食找到了! 京营紧接着出兵,顺藤摸瓜,又找到了好几个藏匿地点。 户部连夜对账,到天亮都没有对完,还有粮食源源不断往盛京城内搬运。 夏帝得知后,龙颜大悦。 天才亮没有多久,内务府就接到厚厚的赏赐目录,准备往镇国公府搬运御赐物件。 “嫂嫂!嫂嫂!” 顾玲珑激动的跑到明丰苑,容心羽正在院子里耍太极养生剑。 看见顾玲珑过来,便收了剑。 “嫂嫂,你听说昨夜发生的事情了吗?”顾玲珑激动的道。 容心羽笑道:“你哥哥昨夜回来就说了,他又立功了,估计宫里的赏赐不会少。 正好,宴会还没有办,不然又要办一场。” 昨夜顾鎏陵忙到近天明才归家,夏帝特给了他一日假,如今人还在卧室补眠。 顾玲珑眼眸发亮,连连摇头:“不是这件事,是跟嫂嫂你有关的。” 容心羽疑惑:“哦?” 心道提高粮价,引蛇出洞的主意是自己出的。 但是这种事不可对外人道的,所以这次的功劳自己不参与任何。 只深藏功与名,自己内部人知道。 顾玲珑并没有卖关子,直接欢喜的道:“外面现在都在传,说你是福星转世。 之前是被扫把星迷了眼,才一路不顺。 自从踢走扫把星,先是助父亲高升,后治灾抓贪官助益百姓。 哥哥的职位有一两年没有动了呢! 后来与嫂嫂你定下婚约,便是一路平步青云,好像被老天爷掐住脖子灌起了饭。” 顾玲珑说着,摸住自己脖子,眼睛瞪的大大的。 掐着脖子喂饭? 容心羽被顾玲珑的语气逗笑出声,问道:“这么夸张的吗?” 至于扫把星是谁,不言而喻,两个人并没有深入探讨。 顾玲珑点头如捣蒜:“这才短短一年,哥哥接连升官,财运不断! 当真是三生有幸,才娶了你这样的好媳妇! 还有还有,此前种牛痘预防天花,送往北方灾区的方子,救了无数人性命。 如今就连菜市场卖菜的阿婆,都夸您是上天派下来救世的小仙女呢!” 容心羽被夸的直笑:“菜市场的阿婆?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玲珑道:“我方才准备出门上课,听门房说的。 这不,高兴的课都没有上,赶紧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顾玲珑私以为,以前骂嫂嫂的比较多。 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说嫂嫂不好,嫂嫂以实力打了所有人的脸。 她早点给嫂嫂分享一下,嫂嫂今天一天当会十分开心。 嫂嫂以前没有亲娘,受了那么多委屈。 她希望,以后在府里,嫂嫂的每一天都是阳光灿烂的。 容心羽哪里感受不到小姑子的善意? 抬手摸摸她的头:“这么贴心的小姑子,也不知我上辈子修的什么福,没有打灯笼就找到了。” 顾玲珑也被夸的眉开眼笑。 姑嫂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着时间不早,顾鎏陵赶紧提着书篮小跑着走了。 容心羽便回了房间。 拎着装满热水的汤婆子,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就听见帐内传来声音。 “阿羽……”顾鎏陵低磁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格外醉人。 容心羽将汤婆子搁进耳房,这才走到床边。 隔着红纱帐,看见顾鎏陵趴在榻边,抬起修手掀开了帐幔。 “吵到你了?”容心羽轻声说。 顾鎏陵长臂伸出帐外,容心羽自然搭了上去,顺着他一拉坐在了床边。 “你没回屋前就醒了。”顾鎏陵将头轻枕在容心羽的大腿上,丝绸般的长发快垂落到地上。 容心羽指尖轻触过他的俊眉,将发丝带到一旁,笑问:“要再躺一会儿,还是起来洗漱?” “想起来,又舍不得。”顾鎏陵搂着容心羽的腰,抬眼望她。 容心羽微微一笑,倾身在顾鎏陵唇瓣一吻:“想就起来,我给你梳发。” 顾鎏陵刚想回亲,闻言微微挑眉。 便稀罕的顺着容心羽的手,坐了起来。 小娇妻今日穿了一件浅白绣银纹的平袖轻衫,湛蓝绣金的纱肩行走间无风轻扬,格外灵动娇媚。 顾鎏陵看得错不开眼,眼底尽是温柔。 “你先去洗漱,我给你拿衣裳。”容心羽说着走向衣柜。 等找出一套和自己同色系的常服,搭配好腰带等,顾鎏陵已经洗漱好,正往梳妆镜前坐。 容心羽将东西放在一旁,走到顾鎏陵身后。 “累不累?要不要给你捏捏肩?”容心羽说着已经按上顾鎏陵的肩膀。 顾鎏陵抓过她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腿上坐着:“为夫还没七老八十。” 容心羽眸光一转,窝他怀里笑道:“等你七老八十,我可能就捏不动了。” 新婚好几日,在饮食起居上都是他照顾自己。 她一直奉行,任何情感和付出之间,都该是相互的。 或许不可能绝对对等,但多少得给对方一些回馈。 自己男人忙了一夜,在旁人看来是去捡功劳了。 但是若没有比旁人更多的努力与付出打底,他也未必有命享受这些荣耀。 “我给夫人捏。”顾鎏陵凑近容心羽身边,圈着人,也没有想要梳妆的样子。 二人新婚燕尔,容心羽自问现在对他十分了解。 怕他等会儿蹭着蹭着就出不了房门,便忙开口转移看话题:“对了,御爷伤情加重。 伤口裂开之外,又添了内伤……望初眼睛都哭红了。 你下了多重的手啊,等会要不要去看看?” 顾鎏陵勾着容心羽的发梢,漫不经心的道:“为了逼真,他自己要的。” () 第356章 坐席 顾鎏陵明白,容心羽是怕他下手太狠,伤了上下峰感情。 容心羽愣了愣,继而狐疑的看他:“是为了逼真,还是苦肉计?” 顾鎏陵唇瓣微勾:“什么都瞒不过夫人的眼。” 容心羽睨了他眼,继而轻嗤,便也不管顾珩御了。 望初与顾珩御在一起,清醒之余却多几分自卑,之前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才闹的各奔东西。 顾珩御为了惹她心疼转移方向,也是真能下狠手对自己…… 希望他记得自己此时的热烈,真的一生不负吧! 让他们这对主子心机没有跟着白费。 “对了,太子如何了?”容心羽问道。 昨个是知道事情成了,因为太晚,具体细节容心羽也没有多问。 顾鎏陵道:“在城门口遇见了,说是此前已经得讯,本想去抓江赞个现行。 谁知道,路上被自己人背刺,受了伤。 如今人应该躺在府里,下不了榻。” 容心羽轻嗤:“这是直接将底下人给推了出去!” 又问:“他哪里得的讯,皇上怎么说?” 如今粮食已经都找到,罪证早就在夏帝手里,太子的罪应该可以定了。 “先让他编几日,待月底宫宴结束,外邦的人都走了再处置。”顾鎏陵说。 容心羽颔首,明白夏帝这样安排的原因。 凤锦辰可不止贪墨私藏粮食,他还私售粮食给南业与西辽,等同于通敌叛国。 但是,南业与西辽如今又未曾与大夏开战。 这当着面揭穿,那找不找南业与西辽讨伐? 这件事,估计还得仔细商议。 还有,废太子事关国祚,不会让别国看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 找到粮食这件事,朝廷也没有打算瞒着。 很快,北行宫的诸国使臣就都知道了。 但只知道,大夏找到了一大批被贪官贪墨的粮食,大概比西辽要的数还多一些。 这件事证明,大夏有贪官污吏,但也有能臣良将。 邪不压正! 最重要的是,不缺军资! 本来西辽这边还闹的凶,自此倒是安分了。 太子府里,一片慌乱。 府里都说,太子伤势严重。 但只有太子心腹知道,他是被反复气晕过去三回了。 凤锦辰再次悠悠转醒时,咬牙切齿的问:“谁能告诉孤,陵弟为何出现在那里? 真是为了追刺客?” 同时怀疑的看向屋内二十几个幕僚。 一群幕僚面面相觑,看彼此的眼都有怀疑。 这时为首的道:“启禀殿下,行宫那边是这样说的。 昨个顾副都督让人加护了行宫的围墙,一直忙到了晚上,本来都已经准备回家了。 却有人摸进厨房下毒,离开的时候撞见顾副都督。 顾副都督精通毒药,一个擦身就闻出他身上的不对劲。 按照顾副都督的身手本来当场就能捉住的,谁知道那人轻功极高。 这一路追着就到了郊外,当时就撞见咱们的人在交易。 随后就又去叫了人手……” 凤锦辰只觉得一口郁气憋闷在心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该骂顾鎏陵明知道他被人怀疑,撞见此等大事,居然没有想着拉他一起分享功劳? “他立了这么大的功,抓的还是江赞,就没有说法给孤?”凤锦辰咬牙咬的太阳穴突突的直跳。 哪怕他那些腌臜事情没有告诉顾鎏陵,但是他以为君为臣纲,顾鎏陵不该对自己不管不问。 心腹回道:“曾问了您有什么示下,但是您当时昏迷。 后来陛下急召,他便进宫去了。” 凤锦辰:…… “他就没有别的话了?” 心腹道:“顾副都督留下这个东西,说是在案发现场发现的。 让殿下您过目,并没有说明缘由。” 说着,奉上一块玉佩。 凤锦辰接过玉佩一看,当即认出来,这是龙云双的佩饰! 便明白,这该是顾鎏陵给的善意提醒。 否则直接将东西上交,以龙云双跟他的关系,他有口说不清! 凤锦辰咬牙:“花大价钱购粮的真是龙氏?” 底下已经探望过江赞的心腹道:“江赞是这样咬定的,应当不会有假。 而且,江赞已经说了,他会认罪。 说是借的职务之便私藏的粮食,又与龙氏奸商勾结售卖,中饱私囊!” 凤锦辰听得这里,按了下额头的布巾:“说得轻松,他又没有儿子,他要这么多钱干嘛? 父皇会信这说辞? 他虽然是父皇的老将,但都知道他三女儿月前才进了我府里为妾!” 底下幕僚说道:“殿下放心,这件事江赞其实已经谋划许久,因为生儿子无望。 便将女儿送进太子府,等一举得男,好以国舅身份……将来挟天子以令诸侯!” 凤锦辰皱眉:“他怎么肯定能一举得男?” 他府里姬妾不少,但也一直无所出。 就算生了孩子,也都以各种意外夭折,这也是他心中的隐痛! 何止江赞没有儿子? “江赞连假孕、生产孩子的真孕妇等等事宜,都准备好了。所以,您大可放心。”心腹说。 凤锦辰愣了愣,随即安心很多。 虽然可惜死了个厉先生,但底下人还不是太蠢。 “已经与江赞串供好了?”凤锦辰问道。 “已经串好了,江赞只希望,他的女儿能够因为‘出卖’他的罪证给您而将功折罪。”心腹说。 凤锦辰挥挥手:“这是小事,孤允了。” 再想到龙云双,又是气急败坏。 哪怕已经决定舍弃,只一想到自己堂堂太子,居然被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玩弄于股掌之间…… 心肝肺都在疼。 “不是让带那个贱人来见孤,怎么还没来?”凤锦辰咬牙切齿问。 才这样问,萧护卫就匆匆进来。 “殿下,龙家人都逃了!”底下人说。 凤锦辰一下坐起来:“逃了?” 萧护卫道:“属下刚才去的时候,报春胡同那边的房子就只剩下一些下人了。 至于龙家主人,都不知去向。 而昨日龙姑娘还卧病在床,不能下地。” “贱人、贱人、贱人!果然是她们背叛了孤!” 凤锦辰气的脸色涨红,连骂三声,眼前又开始发黑。 “殿下放心,她们畏罪潜逃,朝廷也不会放过龙氏!”底下人说。 凤锦辰想想自己以前让龙云双做的事情,除了跟她要银子,帮忙牵线西辽…… 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龙云双手里,一时心定了定。 “但她借由孤的身份做了很多事,孤必须表态。 传孤的令,务必将她活抓回来! 还有,这次刺杀孤的事情,也是她安排的!” 太子一声令下,底下人不敢怠慢,不遗余力去抓龙云双。 可龙家人就跟凭空消失了一般,遍寻不着。 根本不用上公堂,就落实了罪名。 等抄家到江南龙家的时候,也没有找到龙云双这一房的人。 夏帝大怒,叛龙氏通敌叛国,将龙氏直系三族全部入罪,龙云双一家也没有出现。 这是后话…… 龙氏如此,容心羽没管没睬。 但她知道,夏帝问过容溯,这事情不需要她再操心。 很快,到了镇国公府宴客这日。 顾鎏陵一早出门当值去了,容心羽在府里与吕氏一起待客。 招待宾客的宴席设在前院正厅,男宾在西院花园,女宾则在东边的花园,离镇国公的主院较近。 吕氏在前院招呼客人,容心羽带着顾玲珑在后院监督下面人检查场地。 镇国公府摆宴席,比她以前自办的宴会场面大了很多。 人多就容易有疏漏,一不小心就会被人钻空子,得谨慎再谨慎。 没有多久,就听见声音。 这是有客人到了。 姑嫂二人转头,待看见来人,笑容都是微微收起。 “呦,怎么看见我们就垮了脸,是不乐意我们来呢。”顾琦瑶忍不住就刺了一句。 “琦瑶,不得无礼!”顾二夫人童氏出言提醒。 继而难得摆出客气的笑容看向容心羽:“阿羽啊,你琦瑶妹妹不懂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容心羽笑道:“二婶言重了,琦瑶妹妹说话率真,难得没有歪曲事实。” 这话一出,童氏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却是不仅要压住情绪,还得压住顾琦瑶。 身后跟着的一众二房媳妇和庶出,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吱声。 介于此前在宴会上交锋吃过的亏,此时都怕惹怒容心羽。 万一被赶出府去,那可就丢脸了。 有两个庶妹大着胆子来拉顾琦瑶:“四姐,咱们去那边坐。” 童氏也知道进这大门现在不容易,便顺着道:“不说笑了,知道你今日忙,我们也不耽搁你。 我们坐席在哪儿,给我们指一下,我们自己坐,你便去忙吧。” 容心羽也没有揪着不放,毕竟受屈的又不是她,今日办宴需要体面的确是自家。 便指了下宴会场地道:“戏台旁边,首席右手第三位。” 童氏一听这位置便微微皱眉:“第三位?那第一、二位是谁?” 容心羽看着她道:“端亲王府和我爹!” 童氏一噎,忍不住问:“那左手位呢?” 容心羽不吝啬的道:“是我公爹,和我们这一房。” 童氏顿时说不出话来! 但想到这次来的一些目的,童氏又问道:“那安远郡王府坐那边?” “安远郡王府?”容心羽纳闷。 () 第357章 这么大的架子 顾玲珑在一旁道:“嫂嫂应当不知道,那是二堂姐的夫家。 不过与咱们大房并无交集,所以没有宴请。” “哦哦,想起来了!”容心羽恍然。 童氏笑容已经彻底挂不住! 顾琦瑶直接叫起来:“没有宴请?你们为什么不请?那是我姐夫家啊!” 顾玲珑要说话,容心羽制止了她。 上前一步,维昂下巴:“你的姐夫,跟我们镇国公府有何关系?” 顾琦瑶咬牙,刚想争辩,却被童氏给阻拦住。 童氏僵着脸说:“确实是没有什么关系,琦瑶你别闹了,你二嫂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说罢拽着顾琦瑶就走。 顾琦瑶不甘心,但对上容心羽的眼神,又有几分忌惮。 容心羽却继续说:“不急,既然你们问了,便有必要跟二婶说清楚。 免得旁人以为我们针对你们二房,故意不请的。” 顾琦瑶喊:“难得你们不是故意的?” 这样质问的时候,又有客人进门了。 童氏的脸色越发难看,但此时也想听个原因。 容心羽不疾不徐的道:“道理上祖父祖母是长辈,安远郡世子作为孙女婿,本该主动带人上门拜访。 可是他们进京也有些时日了,却并没有只言片语。 怎么,还得等着祖父祖母给他们问候? 这么大的架子,我们镇国公府可放不下!” 童氏脸色难看至极! 容心羽这是在骂她吗? 这是在狠狠又打又骂她的脸! 亲女婿连老丈人家的门都没有上,她心底压着着急不敢声张。 容心羽这话可是把她们二房里子面子全都掀开,丢的干干净净。 她能撒谎打圆场说女婿已经拜过她们,而不拜见府里长辈? 那必定要被批一顿目无尊长,以后这镇国公的门,他们也别上了! 童氏什么话都喉咙发堵,拉着顾琦瑶就走了。 期间,容心羽听见她呵斥:“今日谁在这儿给我惹事,以后就别想嫁人了。 回去要么三尺白绫,要么滚去庵堂里再也别回家了!” 顾玲珑听见这话,撇嘴道:“还得嫂嫂你出马治她们,有些人就是不能给脸。 让她知道你厉害,才会学乖!” 容心羽就是这样想的,笑着抬起手掌。 顾玲珑当即会意,姑嫂二人一个击掌,开心的去招呼别的客人。 旁人远远看见这情形,都当没看见,只笑着跟容心羽姑嫂打招呼。 顾琦瑶偏头看着,气的俏脸扭曲。 实在忍不住道:“姐姐究竟怎么回事,竟是连祖父祖母都不来拜见!” 要不然的话,以姐姐如今安远郡世子妃的身份,总要有几个来巴结的。 童氏心底也有气:“这也怪不得你姐姐,当初是你爹要把你姐姐嫁那么远。 安远郡王府远在安南,天高皇帝远,圣上都管不了。 你姐姐也看尽了婆家脸色! 安远郡王府这是以为你姐姐在他们手里,我们不想她们磋磨你姐姐,就必得先低头去拜他们呢! 我呸,还当自己是皇室贵族吗? 什么东西!一点规矩都不懂!” 一听说自己姐姐被安远郡王府的人磋磨,顾琦瑶更愤愤不平了:“她们敢欺负我姐?” 童氏眉头皱的死紧,却道:“先别说了……谁欺负谁,还说不定!” 此前女儿来信,说这些年在婆家并不好过。 初嫁之时,以为自己是太子妃堂妹,安远郡王府不会亏待她。 结果新婚第二日,就被要求给婆婆晨昏定省。 婆婆吃饭也要她随身伺候着,婆婆吃完自己才能吃。 顾璇玑对这婆家本来就不满意。 仗着爹在御前走动,祖父在内阁,堂姐还是太子妃,就跟婆婆杠上了。 婆婆被气的不轻,倒也没拿她怎么样。 她自以为占了上风。 谁知道婆婆阴险,回头就送了两个貌美的丫鬟过来。 夫君因着长者赐不可辞的理由,欣然接受。 娘家天高皇帝远,也没有人出面给她主持公道。 一封信送出门,几个月杳无音信。 而自此以后三个月,夫君都没有进过她的屋! 她本也不稀罕,可是,姬妾相继怀孕,她的肚子却没有任何动静。 她出个门,随便看见一个官夫人都敢在背后对着她指指点点。 说是她不孝顺公婆,到了安南还敢拿盛京大小姐的乔,怪不得笼络不住夫君的心。 她一气之下回去找夫君理论,结果误伤怀孕小妾,导致对方小产。 自此,她又多了一个妒妇的恶名。 后来半年,府里又有小妾相继怀孕,接连掉了两个。 明明与她无关,她却百口莫辩。 真正让她害怕并且彻底服软的是,第四回,又有一个小妾怀孕。 婆婆当着她的面,请来了府医。 府医只说了一句:“是个干金!” 婆婆冷漠至极的回了句:“落了吧。” 于是,那小妾哭喊着,被拽了下去。 没有多久,有人来报:“丽姨娘大出血,人没了。” 顾璇玑心生惊恐,终于知道,为何之前落了胎的小妾有三个再也没见过。 顾璇玑亲眼看见这一幕,没有任何痛快之意。 只觉得这家人毒辣至极! 姬妾们为了上位,互相算计就罢了。 那可是她的亲孙女啊! 郡王府家大业大,又不是养不活。 说重男轻女,婆婆自己也有女儿啊,而且干娇万宠捧在手心里。 居然就凭一句话,要了两条命! 顾璇玑猜不透这家人的心思。 再想自己这个外嫁来,肚子没有任何动静的媳妇……顾璇玑浑身发寒。 从此以后主动晨昏定省,再没敢怠慢过。 童氏看见女儿沾着干涸水渍的信时,气的不行,想过找上门去要说法。 但找上门有什么用? 女儿最后还不是要跟着回安南?到时候,新仇旧恨算一起,受苦的还是女儿! 女儿的意思是,让她这边跟大房主动交好。 让太子殿下帮忙说说话,或者顾鎏陵帮忙托关系。 最好能在京营谋个一官半职,或者挣点功勋,把郡王位给延续下去。 事情办妥了,她以后就能争取与夫君留在盛京,再不用看婆婆的脸色。 而借由安远郡王府的身份,二房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几分。 想的是很好,办起来却很难。 但安远郡王府既然想获利,就必定得求上来。 童氏赌,顾鎏陵又立了大功,正如鱼得水。 安远郡王府想保住郡王位,今个还是会来! 只要他们不持请帖入府,她就能拿乔了! 正这样想着,顾琦瑶急忙拽她袖子:“娘,你快看,是二姐。” () 第358章 薅掉一块头发的旧事 童氏一喜,忙看向远处。 就看见顾璇玑从拱门进来。 仔细一看,笑容却是微敛。 因为并没有看见安远郡王妃随行! 直到看见她身后跟着进来的妍乐县主,童氏的脸色又好看了两分。 连忙站起来,跟着迎了上去。 顾璇玑一进门便扫视一圈,看见走过来的童氏并没有相迎。 而是带着妍乐县主朝最近的容心羽与顾玲珑走去。 顾玲珑看见人,就压低声音,诧异的对容心羽道:“嫂嫂,那就是二婶的大女儿。 只是,她们怎么来了?” 容心羽对顾璇玑不熟悉,倒是她身边那个小姑娘似乎有点个印象。 主要是对方一看见自己,就露出惊恐的表情,太扎眼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无辜的兔子被拐进了狼窝呢。 明明脚随着顾璇玑往她们跟前走,到了跟前,却又急忙躲在了顾璇玑身后。 “妍乐你怎么了?”顾璇玑忙关切的问。 妍乐直看着容心羽的方向,眼神忌惮害怕,连连摇头。 此时又来了许多客人,见此情况纷纷侧目。 顾璇玑诧异的问:“妍乐,那是玲珑啊,你怕什么?” 眼神耽到容心羽,就笑道:“这就是二弟妹了吧!” 容心羽微笑颔首,继而道:“妍乐县主应当是在怕我吧!” 一这样说,妍乐县主更是往顾璇玑身后躲了一步,应证了容心羽的话。 周围人都投来异样的眼神,但没有吱声的。 顾璇玑露出为难之色:“我小姑子胆子有点小,二弟妹你别往心里去。” 容心羽笑着看向妍乐县主:“还记着小时候抢我弹弓,被我薅掉一块头发的旧事呢?” 此言一出,周围人都满脸惊讶。 妍乐县主脸色一变,忙说:“我不是,我没……” 容心羽摆摆手:“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早就不计较了。 毕竟,当时我就找补回来了,你全家都跟我道过歉了。 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没有找过你麻烦,今天也不可能主动找。” “我……”妍乐县主一时面红耳赤,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容心羽见此无奈:“呦,见我一面都吓哭了。 既然这么怕我,怎么还来参宴? 我可事先声明啊,我们没给安远郡王府发请帖。 可没逼你上门找罪受啊!” 又朝周围宾客致歉:“不好意思,让诸位看笑话了。 但是还希望大家伙做个见证,从进门开始,本郡主可是摸都没有摸妍乐县主一下啊! 没得以为本郡主故意叫人上门,故意羞辱人。 我们镇国公府今日宴请的,都是往日交好人家。 若是有怠慢之处还请大家直言,本郡主第一次协助婆母,难免有招呼不周的。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番话出来,顾璇玑脸色僵硬。 过来的童氏则是感觉又被打了一次脸! 痛恨容心羽之余,又恨安远郡王府欺人太甚。 她是蠢了点,但又不是白痴,知道这次不全能怪容心羽。 妍乐县主什么脾气?她早在女儿嘴里听过! 蛮横娇惯不比容心羽差多少! 在安南那边,派头比皇室公主还大。 怎么可能才碰面就被容心羽吓得眼泪直流?容心羽可没提刀! 这分明是要给容心羽难堪,想掀起旧事,把容心羽旧时“悍”名再提起来。 妍乐县主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这会儿是被真气的眼泪收不住。 “我不知道,是是我二嫂带我来的……”张了张嘴,想辩解挽尊。 言下之意,早知道有容心羽在,她也就不敢来了。 这回是顾璇玑气的眼睛泛红了! 是她要来的吗? 她一开始是着急自己回京好几日,娘家没来音讯,便写信给娘家了。 但是她后来发现,婆家虽然对镇国公府没有表示。 公公和夫君却托人打听了盛京的情况,加上二哥连连升官,身份水涨船高。 公婆就坐不住了! 几次出门去采购,都是带着她,挑的都是镇国公府的铺子。 这是想显谁的眼?做给谁看? 这几夜,夫君都宿在她那里,有意无意提及回她娘家的事情。 是想她低声下气求他带她回娘家? 她都是说听凭府里安排。 夫君终究是摆着郡王府世子的架子,不肯低头。 她心里气恨,却也有了底气,反而不急了,等着看婆家要如何。 今日一早,婆婆就准备了东西,让她夫妇带着小姑子上门参宴。 什么解释也没有,只让她们硬着头皮来。 现在说是她喊小姑子来的? 顾璇玑想解释,容心羽却嗤笑道:“你们来盛京也有些时日了,听说县主与安远郡王妃经常往我们镇国公府的铺子选购物件。 虽然未曾有人上门拜访,但本郡主不信你们没有一点耳闻? 不知道我嫁在哪里? 毕竟,如今就是酒楼说书人都在宣扬我与我夫君的美名。” 这话是直接揭穿了妍乐县主,丝毫情面也没有留。 妍乐县主气得眼泪收不住,可怜都不装了,眼神愤愤的瞪着容心羽。 “瞪我?”容心羽笑,“既然相见两相厌,我们也不会强留。” “你——”妍乐县主一句话说不出来。 可恨的是,周围没有一个出言当和事老给她台阶下的。 想她在安南,在哪里不是众星拱月? 妍乐县主终究忍不了这屈辱,转身哭着跑了。 顾璇玑一愣,下意识就想追。 容心羽却道:“二姐嫁去安远郡王府以后,这种委屈受过没有?” 顾璇玑的脚步就是一顿。 想起在安南那些大小宴会上受过的难堪…… 童氏心头一喜,忙拽住顾璇玑:“她自己耍心眼找麻烦,你二弟妹帮你出气呢!” 容心羽却又说:“二婶别误会,随口一问。 若是觉得我刚才打了妍乐县主的脸,那一定是为我自己鸣不平!” 说着转身往宴席场地走去,也并没有给童氏多少好脸色。 童氏的脸色一僵,却是不好翻脸。 顾璇玑站在原处,求助的看向童氏。 大房二房的恩怨由来已久,她自然都知道。 犹豫了下,压低声音道:“娘,二弟妹没有不明是非的赶我走,便还是拿我当自家人。” 童氏一愣,总算露出一丝笑容:“是啊,你二弟妹刀子嘴豆腐心。 走,跟娘去那边坐。 等宴会结束,你也别回去了,直接跟娘回家,在家多住几日。” 顾璇玑一愣,担忧道:“这妥当吗?” 另一边,容心羽与顾玲珑到了席位边上落座。 顾玲珑有些气愤道:“安远郡王府的人是想做什么? 一点礼数不懂,进门就找麻烦! 真是不知所谓!” 容心羽心情很好的道:“消消火,吃亏的又不是咱们。” 顾玲珑一顿,回转过来,立即就不气了。 再回想刚才妍乐县主气走的样子,反而笑了:“说的也是,还是嫂嫂厉害。” “这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咱们是宽厚人家。”容心羽笑眯眯的说。 附近有其他客人听见了,立即就有应声的:“可不是吗,我们知道,承云郡主您最是心胸宽厚。 这大小宴会咱们都一起参加过好多回了,哪回不是旁人嫉妒眼红您,而来找茬的?” 其他人也都连连附和:“是这个道理! 这人就是不能太软弱,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踩你一脚。 该让她吃一回记性,以后都不敢了!” 容心羽微笑听着,受用的很:“点出事实而已,我可没怎么她。” 众人:“对,郡主说的是事实。” 她自知自己一直不大合群,但这有什么关系? 经过她不懈的努力,如今这不都主动朝自己合过来了吗! 童氏在远处听着,感觉有被攻击到,脸色实在好不起来。 但看着容心羽春风得意的模样,也只敢在心里生气,脸上还得堆着笑。 顾璇玑凑在童氏身边低声说:“娘,此前我写信给你说的事情……” 童氏皱眉:“我也是今日才进的府。 之前你大伯母一直忙,你二弟妹与你二弟也是一直忙。” 顾璇玑一下听出来这委婉说法背后的真意:大房不给他们脸,不肯见呗! 顾璇玑便急了:“那我不回去的话……” 童氏说:“你们是皇上赐婚,他们难不成还敢休了你? 不敢的话,总要来接你回去! 等后面你再找借口……对了,你来去拜见你祖母了吗?” 顾璇玑一愣:“刚才带着小姑子,还未曾得空。” 童氏皱眉:“你这丫头!” 说着站起身来,拉着顾璇玑就走。 临走之前不忘告诫其他庶出女儿不要惹事。 实际上,童氏与两个嫡姐不在,她们反而觉得耳根子清净。 说不定还能得空跟旁人交好两句,怎么可能惹事? 顾玲珑看见这边情况,忍不住说:“她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容心羽不疾不徐的道:“青天白日的,府里都有人,不必担心。” 顾玲珑想想,亲娘与嫂嫂办事都谨慎妥帖,她是全程跟着学的,便也不多想了。 “诶,端仪来了。” 顾玲珑就眼眸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端仪看见顾玲珑却问:“你们都在啊,前面吵起来了,你们知道吗?” 顾玲珑诧异:“我们自然都在啊,前面吵什么?” 容心羽问道:“是安远郡王府的吧!” () 第359章 快撑不住了 端仪颔首:“那个妍乐在前面哭的厉害,缠着安远郡世子说要回家。 安远郡世子气急败坏,正在前面理论。 我母妃顾及点亲戚情面,在问什么事儿。” 虽然大家都姓凤,是皇室族亲。 但是端仪的性格,从小与妍乐县主也玩不到一起。 一听事情可能与容心羽有关,便赶紧进来了。 “知道,被我怼走的。”容心羽说。 “她怎么欠抽了?”端仪顿时一脸八卦。 啧啧,听听这口气,是自家亲闺蜜吗。 容心羽浅笑着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端仪听罢忍不住道:“她被你吓着? 呵呵……她可比你以前厉害多了!” 话出口,端仪就自知不妥。 赶紧说:“阿羽你以前为了保命,顶多就是逢场作戏骂骂人,很少动手。 而且,后来也道歉了,现在大家都玩的很好。 她可跟你跟咱们都不一样,她十岁就敢动真刀子。 动起手来,那是一个‘狠’字都不足以形容。” 端仪表情讳莫如深,碍于场合,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但是容心羽听出来这动刀子不简单,怕是十岁就会杀人了吧? 那可真是厉害了! 本来没有当回事,但想人既然招惹上来就不妨查一查了。 没有多久宾客陆续到齐,吕氏才与端亲王妃,还有一群女客过来。 而妍乐县主,并不在其列。 容心羽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结果—— 之前,妍乐县主一出去,就冲到前厅找她兄长凤文毅。 当众哭诉自己不受欢迎,有人要撵她走。 凤文毅在前厅也正不得志。 进门以后,他对自己亲岳父顾二爷打了声招呼后,就跟着镇国公身边套近乎。 而今日上门的客人很多,镇国公根本顾不上时不时搭话的凤文毅。 凤文毅问了几句,老是被来客打断,脸色就不大好了。 正好这个时候妹妹哭着跑出来,说了那番话。 凤文毅当即质问是谁欺负了她妹妹。 问清楚是容心羽之后,便阴阳怪气的问“镇国公府是不是看不起他们偏远地方来的”? 吕氏当时就说了“我儿媳妇脾气是最和善的,既然不喜欢,那咱们就不便接待了”! 凤文毅气的不行,当时就要进去找顾璇玑一起走。 正好端亲王夫妇携子女过来,见气氛不好,本来还想做和事老。 凤文毅连自己亲丈人的门都不拜,清高可见。 双方一个不低头,便没有谈拢! 最终是兄妹二人气冲冲的走了。 “咱们镇国公府是厚道人家,礼让他们给带走了,不敢占这便宜。”吕氏说起来还有些不高兴。 咕哝道:“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 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原本容心羽嫁入镇国公府,其实有不少人私底下议论过,这镇国公府以后会不会鸡飞狗跳? 吕氏虽是书香门第出身,但与童氏对垒多年,战功赫赫。 容心羽就更不用说了! 这婆媳二人都是厉害的性子,凑一起,谁会让着谁? 今日这宴会让众人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强强联手,敌人灰都没有。 心里都暗暗决定,回去告诫府里女眷,以后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招惹镇国公府的人! 此次宴会除了安远郡王府的这一出,便没再出纰漏,最后宾主皆欢。 一直到晚宴结束,一直未曾露面的顾老太太派人来叫吕氏与容心羽。 吕氏扶着腰,并不大想去。 但她与容心羽不同,到底做不到彻底无视婆母传唤。 “娘,您累了便回房吧。儿媳去,左不过是为了二房的事情。”容心羽劝道。 她知道,童氏与顾璇玑还有顾琦瑶都没有走。 如今人正都在老太太的白鹤苑。 “今日不去,明日肯定还要找。 没得给二房有借口再上门一遍碍眼,看多了膈应!”吕氏当着容心羽的面相当直接。 容心羽点点头:“娘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急,我给您揉揉腰吧。 这边事务要收尾,去迟一些也不妨碍。” 吕氏一听,心里就熨帖的很:“还是我儿媳妇懂事。” 于是婆媳二人去了明丰苑,容心羽让悦秋拿了药油过来为吕氏按摩。 一直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擦黑。 白鹤苑内,顾老太太脸也等的发黑。 容心羽才搀扶着吕氏,姗姗来迟。 钱妈妈掀开帘子,婆媳二人一进门,才走几步,老太太就觉得一股药油味儿直冲天灵盖。 “现在架子大了,我这老太婆……”话还未说完,就忍不住捂住口鼻。 吕氏由容心羽扶着,自主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容心羽开口道:“祖母,娘她劳累了一天,腰伤犯了。 是孙媳妇劝着,非得上些药油才这么晚才来的。” 说着朝顾老太太行了一礼,尽到本分。 至于吕氏,都要人扶着进来了,顾老太太也不能说什么。 毕竟还有事情要找大房出面。 “娘,您找儿媳妇可是有事情?”吕氏扶着腰问道。 顾老太太皱眉:“你还好意思问我?” 说着冷冷看向容心羽:“你们将安远郡王府的世子与妍乐县主气走,就没想过璇玑以后要如何在安远郡王府立足?” 吕氏笑道:“什么世子?娘,您可要慎言。 安远郡王府这一代往后就没郡王位了。 在安南他们胆敢这样叫也就罢了,天高皇帝远。 但是实际上还没有请封世子……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反而对璇玑不利。” 顾老太太脸色微变:“你……我说一句你就要顶十句,你是要存心气死我吗?” “嘶……”顾老太太才骂了一句,吕氏就扶着腰直抽气。 容心羽赶紧紧张的问:“娘,您怎么了?是腰疼的更厉害了吗? 那要不要回去,儿媳再帮你揉一揉?” 吕氏忙说:“这儿,你给我揉揉,快撑不住了。” “好勒!”容心羽答应着,就对着吕氏后腰一处轻轻揉捏。 并且关切的问:“这力度成吗?” 吕氏就一个劲儿的哎呦吸气:“轻点轻点,对对,哎、呦……” 顾老太太就骂不下去了,几乎可以预见吕氏下一刻可能会“晕倒”走人。 “怎么就这么厉害了,你不是上了药?”顾老太太趁机转移了话题。 吕氏频繁叫唤,一句话顾不上回。 一旁的童氏则是嫉妒的眼睛发红! () 第360章 出头之日? 她知道容心羽与吕氏在演戏敷衍,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婆媳二人演戏都能配合的这般天衣无缝,她们拖拖拉拉这半个时辰,是去刻意彩排了吗? 显然不可能! 想想自家那个家世家世比不上,容貌容貌比不上。 还又笨又蠢的儿媳妇,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得劲。 但凡比得上容心羽一半,她今日也不会在这儿受这窝囊气! “大伯母忙了一日,这会儿功夫,大概是药油还未起效。”顾璇玑这时开口。 她娘不吱声,看得出在赌气。 但是,如今事关的是自己以后。 经过安远郡王府那些磋磨,顾璇玑觉得忍眼前这点根本都不算什么。 顾老太太轻嗤:“你这才接手中馈几日?便如此不顶用!” 吕氏就叫屈:“娘,怎么才接手几日? 以前掌房钥匙虽然在您手里,但这里里外外的事务可都是儿媳妇在监督。 就是二弟妹都嫌少帮忙搭把手,您讲话要凭良心啊!” 容心羽跟着道:“我娘这是积劳成疾。” 顾老太太被怼的脸色涨红,但想着正经事,咬牙道:“算了……” “算了?那儿媳告退了!”吕氏说着要扶容心羽的手起身。 容心羽忙搀扶住吕氏,婆媳二人就要走。 顾老太太气的不行,她是说这“算了”吗? “你给我站住!”顾老太太语气都急了两分。 吕氏腰疼的脸都皱起了来。 容心羽满脸担忧道:“祖母还有何指教,娘的样子您也看见了。 还望您老人家体恤怜惜,长话短说。” 顾老太太听这话,心口发堵。 但还是道:“你们那般对妍乐县主,还有二女婿,可想过后果?” 容心羽不解:“本来安远郡王府与我们也素来没有交集,不过就是以后也不交集。 安南天高皇帝远,就算他们想使绊子也使不到这么远。 能有什么后果? 孙媳妇当初揍晋王的时候,都不必担心后果。 何况一个日落西山的安远郡王?” 顾璇玑脸色顿时僵住,就觉得胸口发堵,呼吸急促。 童氏想着自家男人此前威慑,忍住没吱声。 顾老太太气道:“你二姐姐还是安远郡王府的媳妇,你们难道一点亲戚情分也不顾? 这梁子如今结下了,她以后要如何在夫家立足?” 容心羽笑道:“祖母您消消气,若是我们真的半点不顾,今日大概真就供着妍乐县主了。” 顾老太太一愣:“你此话何意?” 容心羽站在吕氏身边,让她坐好靠着自己稳住“虚弱”的身子。 这才道:“听说,二姐在安南的时候日子并不好过,没有少看婆家脸色。 哪里又是因为我们给一场难堪,就立不住的事儿!” 顾璇玑脸色僵硬,随即也是屈辱的红了眼眶。 顾老太太瞪眼:“你知道还为她雪上加霜?” 容心羽不慌不忙道:“祖母别急,听孙媳把话说完。” 吕氏道:“阿羽还站着!” 钱妈妈一愣,赶紧吩咐人去端了凳子来。 顾老太太绷着脸,没有说话。 容心羽坐下后,挨着吕氏,依旧扶着吕氏靠着自己。 吕氏就跟没有骨头似得,看着真就病的不轻。 顾老太太很想来一句“你俩差不多得了”,到底忍住了。 容心羽这才开口:“此前安远郡王府的人为何敢欺负二姐,不就是觉得娘家远靠不住?” 顾璇玑觉得这话说到心坎上,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童氏拉着她的手安慰:“听你二弟妹怎么说,想来是已经想好怎么帮你了。” 容心羽也没有反驳这话,继续道:“而今到跟前了,二姐夫这个晚辈连祖父祖母都不拜。 很显然,是不将咱们镇国公府瞧在眼底。 若是咱们还上杆子向他们卑躬屈膝,祖母以为,他们会高看咱们一眼?” 顾老太太闻言陷入沉思。 童氏却下意识问道:“怎么不能呢? 只要咱们让他看见咱们的能耐,为他们达成所求,他们还敢轻慢我璇玑?” 顾璇玑也是这样想的,直言不讳道:“安远郡王府只世袭到公公这一代,他近年身子大不如前。 就怕万一自己哪一日不在了,这郡王位和封地便都收回去了。 届时,一家人恐要回京,拿皇室接济度日。” 大夏朝规矩,皇室宗亲世袭一断,便要交还封地给朝廷。 这些族人也不会流落在外,而会按照要求回朝。 朝廷会每个月给予一定的俸禄,养着这群人。 此后荣辱,端看自己能耐。 但是皇族直系的资源肯定只会往自己这边倾斜,不可能让别支返祖做大。 所以,这些人注定会碌碌无为,一代不如一代。 有些家底的,也不过坐吃山空罢了。 容心羽道:“那是好事啊,本来吗,郡王府那些荣耀与富贵,二姐姐你也没有沾多少光。 以后在眼皮子底下,无权无势,不过一个皇室宗亲的身份,还不如二叔。 说不定,还得求着二姐您。 毕竟,你在这盛京的关系网,可比在安南待了几代的他们密。” 顾璇玑一怔,愕然看着容心羽。 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觉得容心羽说的很有道理。 在安南人尊称她世子妃又如何?背后就没有人瞧得起她! 在府里,就更别提了! 童氏却说:“那话不是这样说的,安远郡王妃虽然如今威风。 但是她又能威风多久? 郡王位保住了,那郡王府以后还不交我璇玑手上!” 顾璇玑一时又觉得这话也很有道理,比如镇国公府如今,不都到了大伯娘手里? 她是长房嫡妻,谁还能越过她去? 容心羽却笑:“我看安远郡王妃身子骨健朗,就是当了太妃,再活二十年不成问题。 二姐如今也没有一儿半女,万一有个庶子长在前头,由婆婆教导…… 二姐,你的出头之日觉得会在何时?” 顾璇玑顿时一个机灵,出头之日? 夫君听婆婆的话,安远郡王妃只要一日不死,就是她头顶一座大山。 她再扶持一个庶子,一老压着,一小等着…… 顾璇玑顿时就急了,红着眼圈去摇童氏的手臂:“夫君房里一个小妾又怀了,说是等一个月就能摸脉。 万一是个哥儿……我怎么办啊娘?” 童氏也急了:“他们敢让庶子生在你前头?这简直荒唐!” 容心羽笑着问:“他们不是已经做了吗?听二姐的话,“又”? 看来,二姐夫房里姬妾不少啊! 二姐真是宽厚!” 童氏咬牙切齿:“老虔婆,璇玑进门不到一个月,就给女婿放里送了两个美妾,当真不做人!” 顾璇玑脸色更是涨红,觉得这事情提出来很没有面子。 吕氏露出几分同仇敌忾之色:“荒唐,儿媳妇进门不到一年就纳妾? 这是什么正经人家?二哥当初怎么给璇玑选的? 这安远郡王府也是,如今表面功夫都不做了,一点脸也没有给你们留! 远处看不见就罢了,这都在眼皮底下了,还敢拿乔,凭什么? 凭他们脸皮厚,还是快被收回的郡王位?” 童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哪怕这话是在帮璇玑打抱不平。 但从吕氏婆媳嘴里出来,分明就是嘲笑。 可恨的是,她还是一句没法反驳。 安远郡王府做的那些事情,明明白白的摆在这里。 “那你们是有什么主意?”顾老太太黑沉着脸问。 她曾经身为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也是老人精了,什么腌臜手段没有见识过? 容心羽刚才一提,她一下子想到其中关键。 只是,因为对大房的偏见,蒙蔽了她本该有的清明。 这会儿冷静下来,气消了不少。 “晾着呗!”容心羽说。 童氏瞪眼:“晾着?你说的轻巧!” 容心羽笑问:“不是二婶要留二姐多住几日的? 等住够了,二姐想回去,我们还能拦着?” 童氏忙说:“那也不是晾着的说法啊!” 急急又去看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皱眉道:“关于这安远郡王府的世袭问题,你回头问问陵哥儿。” 容心羽无奈:“这事情,夫君一直有数,我这内宅妇人插不上手。 但夫君说了,不论安远郡王府提什么要求。 都先请他们把自己的态度摆正,一点求人的态度都没有。 尊卑礼数全然不顾的可是他们! 我们凭什么帮忙? 哈巴狗似得帮了忙后,让他们更有底气欺辱顾家人吗?” 听前半句话顾老太太几人就想说话,再听她后面的,却是深以为然。 暗骂容心羽这婆媳二人牙尖嘴利,一个个能说会道。 好的赖的,都是她们有理。 顾老太太咕哝道:“什么哈巴狗?!” 语气不轻不重,容心羽道也没争辩,反正老太太心领神会她的话题核心就成。 “那要是他们肯低头呢?”童氏问,“陵哥儿这边是不是能帮上忙?” 容心羽笑:“夫君他一向为官清正,不会做徇私枉法的事情。 但是亲戚之间呢,偶尔帮衬一把手,也是理所当然的。” 顾老太太轻哼:“算你们还懂点事!” 容心羽听得这话又说:“但是白眼狼的亲戚,就算是背负骂名,也都休怪我们无情了!” 顾老太太一噎,顿时怒瞪容心羽:“你——” 这是在警告二房不要蹬鼻子上脸作妖吗?! () 第361章 造物主的偏心 “哎哎,我撑不住了!”吕氏这时叫唤着横躺在了容心羽的腿上。 容心羽赶紧扶人:“银瑶,搭把手啊!” 银瑶答应一声,赶紧帮忙扶了把吕氏。 容心羽直接将吕氏打横抱起:“那祖母,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管顾老太太什么脸色,径直大步离开了。 那架势,生怕吕氏腰不好,走不掉似得。 童氏母女几人错愕瞪眼! 顾老太太愣了愣,继而气的抓起身边的茶盏。 刚举起来,钱妈妈就赶紧来劝:“老夫人,您息怒。 大夫人她们还没走远……” 后面的声音比较小,但也是重点。 顾老太太气的心肝颤疼! 钱妈妈赶紧上去,接过茶盏,又帮顾老太太拍背顺气。 “她们怎么敢这么嚣张,祖母,这完全没有把你放在眼底啊!”顾琦瑶这时道。 “她们这才当家做主几日,就要翻天了!” 刚才容心羽与吕氏在,她一声不敢吭,此时越说越得劲。 又说:“祖母,您不能这样惯着她们啊!” 顾老太太严厉瞪向她:“不是你们这群不省心的,老婆子需要叫她们过来? 让老婆子受这种气?” 顾琦瑶一噎,顿时委屈不已:“祖母……” “娘,琦瑶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大嫂她们也太……”童氏不高兴道。 顾老太太斥道:“你们有道理? 那你们自去跟安远郡王府讲,跟你大嫂他们讲! 带累我这老太婆做什么?” 童氏就慌了:“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璇玑忙跪到老太太跟前,扶着她膝盖哭诉:“祖母,您不能不管孙女啊。 您以前是最疼孙女的,您若是不管。 孙女以后怕是要被婆母给磋磨死了。” 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顾老太太三个嫡孙女,大孙女顾玲琅哪怕如今贵为太子妃。 但又不是顾家血脉,从小又养在吕氏身边,被当眼珠子似得呵护。 顾璇玑才是她正儿八经的嫡孙女,常伴她膝下,与她感情也是最深厚的。 而且,因得童氏是她侄女,这关系又更亲厚了一层。 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本来顾璇玑嫁去安南,她以为上面没有天家压着,是去享福的。 如今知道顾璇玑日子苦,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你方才说,你夫君房里的小妾又有了身孕可是真的?”顾老太太清醒一些后,就拎出重点。 “还有此前,他已经半年未曾与你同房,可有作假?” 一提这事,顾璇玑羞辱又伤心:“此事不假,孙女不敢欺瞒祖母。” 顾老太太气的终将茶盏扔了出去:“真是欺人太甚!” 童氏也在一旁抹眼泪:“我苦命的女儿……” 顾老太太绷着脸:“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你且安心在家住下,总要给你讨回一些公道!” “那大嫂不答应呢?”童氏担忧。 顾老太太气道:“官场上的事情用得着大房,内宅这点小事我老婆子还能动,用不着求她!” 而且,她觉得吕氏与容心羽性子莽撞,当面刚牙尖嘴利。 要是真格的动起来,有的亏吃。 不插手还好,免得拖后腿! 这时顾璇玑期期艾艾的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没有跟祖母您说。 我小姑子此前那做派不是为了给咱们难堪,实际上是冲着二弟妹去的。” 顾老太太诧异:“为何?” 顾璇玑看了眼童氏,便说出了小姑子对顾鎏陵爱而不得的不甘。 顾老太太皱眉,更是笃定道:“这件事你捂好了,可别让你二弟妹知道。 宁可让她以为,你小姑子是为了给你难堪,是瞧不上你们二房。 若是给那个彪悍的知道了,我怕她那性子能去掀了安远郡王府的屋顶!” “听见没有?”顾老太太神色十分严肃,“若是事情闹成那样,璇玑就只能和离了! 实在忍不住,就多想想容……陈氏姐妹跟了晋王殿下如今的下场!” 童氏母女几人脸色顿时大变,连连应是。 …… 这边婆媳二人出了白鹤苑,吕氏想自己走,却被容心羽阻止。 容心羽压低声音道:“做戏做全套,娘,我送你回院子。” 吕氏不太在意的道:“就不能是药油起效了吗?没事儿!” 容心羽道:“严重一些,后头也有由头甩手。” 吕氏点了下她夸道:“小机灵鬼,但是你放娘下来,你们帮忙扶着点就行。” 这么大把年纪了,被儿媳妇抱着到处走,怪不好意思的。 容心羽倒也放下她,与银瑶各扶一边。 吕氏这时忍不住叹气:“说了让你进咱们家享福,这没有多少天,二房人就折腾了几回。” 容心羽笑道:“娘言重了,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而且,相信她们很快就忙起来了,没空找咱们。” 吕氏懂她意思。 今天她们没有把话说绝,也是给了二房一些底气。 没有这个底气,二房怎么敢跟安远郡王府刚? 到时候二房低眉顺眼去巴结安远郡王府,有志一同的来叨扰顾鎏陵给想办法加官进爵? 老套路:最好不过分化敌人,让他们彼此“照应”,才没空来找这边麻烦! 吕氏道:“的确,咱还有其他正经喜事要忙。 这珩御与望初的婚事可要提上日程了。” 容心羽眸光微动,答应下来,并没有多提顾珩御的伤势。 送回吕氏,容心羽便回了明丰苑。 见印书守在门外守着,而房里亮着灯光,便知道顾鎏陵回来了。 为城外藏粮案的后续,最近几日顾鎏陵回来的都不算早。 容心羽吩咐人摆饭,便推门进了屋。 待在屋内摆好饭菜,顾鎏陵也沐浴好,带着湿气自耳房的屏风后走出。 容心羽下意识抬眸,就见男人俊颜被热气熏出粉色,墨发浸湿卷曲在鬓角,格外性感魅惑。 这时,一滴晶莹的水珠自下颌滑落,滴进微拢的衣襟内。 流连过锁骨,没入若隐若现的胸腹部,最后不见…… 容心羽不禁觉得心口一热,脸颊发烫。 暗暗赞叹造物主的偏心。 就这副模样,不招惹小姑娘真是很难! “为何这样看为夫?”顾鎏陵走到容心羽身边,声音低磁带着笑音。 容心羽对上顾鎏陵氤氲着温柔星光与雾气的眸子。 () 第362章 你们说的都是实话 容心羽朝顾鎏陵轻眨右眼:“看你好看!” 顾鎏陵一愣,随后唇瓣上翘,眼底的光都亮了两分。 容心羽将盛满饭的瓷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快用膳吧。” 顾鎏陵眼神不错的看着面前人,柔声应了一个好字,将碗接过。 容心羽跟着起身,到一旁拿了干净的棉布站在一旁为顾鎏陵绞发。 “虽然知道你身子骨健朗,但是已经入秋了,湿淋淋的容易受凉!” 顾鎏陵眉眼带笑,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觉得胸腔内里都是暖烘烘的。 “好,有劳夫人了。” 等拧的差不多了,容心羽放下帕子:“你再用一些吧,我去沐浴。” 说着走向衣柜,拿出一套亵衣与中衣,才往耳房后的浴室去。 待再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被收拾干净,顾鎏陵正在关房门。 见容心羽出来,便自然的接过她的帕子为她拧发。 “今日祖母为难你们了?”顾鎏陵问道。 容心羽笑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与顾鎏陵说了一遍。 顾鎏陵安静听着,期间眸色冷了几回。 知道她最后没有吃亏,还另有打算,神色才好看一些。 待容心羽说完,才眸光柔和的看着她:“今日安远郡王去了北行宫。” “哦?”容心羽好奇,“他找你去了?” 顾鎏陵勾唇:“嗯,我以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出行宫为由拒绝了。” 容心羽纳闷:“这家人如此壮的底气从何而来呢? 该走的礼数不走,比权势又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还好意思往跟前凑!” 顾鎏陵道见容心羽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便将人打横抱起。 “诶?”容心羽下意识勾住他的脖子。 “安远郡王私底下与太子交情不浅。”顾鎏陵长腿几步跨到拔步床跟前,将人放在了榻上。 容心羽恍然:“难怪,顾元赫要将女儿嫁去那么远。” 不禁又问:“那顾元赫知道她女儿在安南那边受的委屈吗?” “只要不影响太子,这些事情对他而言都微不足道。”顾鎏陵靠在床头,将人揽在怀里。 抬起修手将娇气干的差不多的长发拨在自己胸膛这边。 又说:“安南地处边关,上连南业,右接南疆。 南疆人生于山林,部族众多,以大祭司为尊。 两边时常有摩擦发生。 去年便发生了一次不小规模的动乱。” 容心羽一愣:“是安国公府世子出征的那次?!” 顾鎏陵颔首,修长的指尖一下又一下的穿过容心羽铺散在自己胸膛上的发丝。 道:“那次起因是巫族人抓了咱们的子民去做药人,而南疆那边不肯交出凶手。 安远郡这边便派兵镇压,事情越闹越大,后请动朝廷出兵。 最后,一片山林烧毁,两败俱伤。 而那处山林自此以后成了两边的禁地,但凡进入者,就没有能活着出来的。” 容心羽听得这里,微微蹙眉:“事有蹊跷,所以……你们派了人深入调查?” 抬头迎上顾鎏陵的眸光,容心羽得到肯定的答案。 至于派了谁?除了那场的主将慕长亭,还能有谁? “有消息了?”容心羽问。 顾鎏陵:“嗯,那片山林是有古怪,不过是人为的。 是发现了盐矿,安远郡王、南疆部族、南业…… 这几方合谋,倒卖私盐分赃合作。 但是,那地界原来在守军眼皮子底下。 所以,才故意引守军将领慕长亭入局。 慕长亭便假死,将计就计深入其中。 如今已经掌握证据,不日便会回京。 而他们还不知道! 安远郡王如今担心自己郡王位不保,那边的权利要外落。 太子此前答应帮他抬功劳,好让郡王位延续。 机会便是那晚的交易! 如今计划落空,太子暂时也无暇顾及他。” 所以,安远郡王府才敢那么大的架子,不把镇国公府放在眼底。 说让他们帮忙,其实也是表象功夫?! 只是顾鎏陵立了这次功以后,安远郡王才去找顾鎏陵。 容心羽听完,心里大概有了数。 开口道:“这么说,青阙他们一家很快就能够团聚了?!” 顾鎏陵颔首:“这件事本来没有头绪,还得益于凤锦荣这边。 我们此前虽然知道是谁贩卖私盐,最初源头却没有着落。 将太子、凤锦荣、安远郡一串联,顺藤摸瓜,便查到了关键。 原来,也是太子那边有意引凤锦荣入局!” 顾鎏陵接下来说了牢里最近发生的事情—— 之前鲁氏翻供,说是为凤锦荣办事。 凤锦荣将陈锋给推了出去,陈锋要凤锦荣扶陈心珞为正妃,便应下这罪。 凤锦荣原是答应了的,只是突然听说陛下提了他与凤锦温的名,有意与南业和亲。 凤锦荣几乎没有考虑,便要弃了陈锋。 于是收买狱卒,想让人毒害陈锋。 这几日,也经常往行宫去,频繁对静公主献殷勤。 陈锋狗急跳墙,又透漏了一些关键性证据。 如今凤锦荣的罪证确凿,是跑不掉了。 “那也是使臣走了再算?”容心羽问。 顾鎏陵眸光沉沉:“嗯,龙氏一家逃到老三那里了。” 容心羽知道龙云双逃了,太子那边的粮食找到,龙云双这边也被他们留的诱饵勾到太子面前。 因为江赞被抓,太子将所有罪都推给了江赞与龙氏。 江赞那边也供认不讳,是与龙氏合谋。 龙云双自知,哪怕没有参与私藏粮食的事情,她一家进了牢房也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顺着早就谋取的后路逃了。 联系上三皇子一派,在龙云双那夜来府里求顾鎏陵未果之后。 容心羽的人一直在暗中观察。 龙云双手里有什么,她与三皇子合作会做些什么? 夫妻二人一协商,觉得不如将计就计。 三皇子与太子一派速来针锋相对,如今夏帝还未惩处太子,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急。 龙云双想投靠三皇子,就得亮出自己的价值。 想着龙云双那些手段,容心羽几乎预料到她会干什么。 就算龙云双什么都不做,单凭三皇子收容包庇龙氏这一点,将来清算的时候,就别想好过! 无声楼与牵云茶楼的眼线如网,其实不需要夫妻二人事必躬亲。 这些事,夫妻二人没有再多谈。 “都干了。” 这时,顾鎏陵修长的手触及容心羽的发顶。 容心羽在他胸膛抬起头,将青丝轻摔到身后,起身就横跨在了他身上。 顾鎏陵一把扶住她的纤腰,身子一紧,眼神也变了。 容心羽往前倾身凑到他身边:“正事聊完了……” “今晚你心情不错?”顾鎏陵顺势碰上她娇嫩的唇瓣,就想翻身。 却被容心羽按住胸膛:“你不许动。” 顾鎏陵微微挑眉,眸子里有幽幽星火燃起。 “好……”答应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暗哑。 容心羽绝俪的眉眼含笑,对着顾鎏陵炽热的眸光,扯开腰间的衣带。 随之,容心羽就明显感觉到了顾鎏陵身体的变化,却也不急。 如玉的指尖轻勾起顾鎏陵的下颌,浅笑道:“人吗,多少都有些虚弱心。 我夫君绝世无双,多少女子求而不得。 却能任妾身予取予求,妾心慎悦!” 说罢,抬手挥落帐幔,主动迎了上去。 帐幔落下的一瞬,顾鎏陵再也忍不住。 直接将人扯进怀里,扔掉多余的累赘,深深吻了上去…… …… 镇国公府宴会结束后,第二日盛京就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们听说没,安远郡王府的妍乐县主,昨个去镇国公府参宴。 当时想装可怜,找承云郡主翻旧账。 结果承云郡主不惯着,直接将她撵出府去了!” “嗤,果然是乡巴佬,在盛京想以此踩贬承云郡主? 也不事先打听一下承云郡主如今的名头!” “我瞅着还是郡主以前收拾的轻了,撵她出府也太客气了!” “诶,我听说的好像不一样啊!” 容心羽与顾玲珑一道,走在问秋书院的走廊里,就听见前面有人议论。 到这里,不免驻足。 “怎么不一样?”前面几个小姑娘一起走着,浑然未觉。 提出其他意见的小姑娘这时道:“我听说,是因为安远郡王府的小郡王不敬镇国公府的长辈。 回京好些时日了,连自己亲岳丈的门都不拜。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宠妾灭妻!” 又详细讲了凤文毅成亲一年不到,妾都换了十八房的内宅丑事。 因为看不起正妻,上门才傲慢无礼。 虽然理由不是因为针对容心羽,但这一门的人品和言行在那里。 在宴席当日被赶出门一点也不冤枉! 而这对安远郡王府一家有什么影响呢? 进来书院的大多数都不是普通人家,至少在盛京贵圈内,安远郡王府一家的名声是彻底臭了。 一旦有人弹劾到殿上,凤文毅官路便被封死了。 宠妾灭妻在大户人家尤为忌讳,而夏帝对此更是深恶痛绝。 此前白尚书便是因为宠妾灭妻被罢免官职,他当时还是因为被蒙蔽,庶子闯祸。 而凤文毅这个,可谓猖狂了。 “那他这太过分了!”前面的小姑娘义愤填膺说。 “这还是陛下圣旨亲赐,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 “别说了!” 一群小姑娘总算发现后面的容心羽,立时紧张起来。 容心羽笑道:“不用紧张,你们说的都是实话,没什么好怕的。” 此话一出,一群小姑娘十分惊讶。 一下子品出风向:这容心羽是跟安远郡王府的人杠上了,对方恐怕要倒霉! () 第363章 等正妻殒命 容心羽没有多说,与顾玲珑一道往里走去。 小姑娘们自动让开,待容心羽走远,才道:“郡主怎么来书院了?”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当容心羽拿着聘书,笑眯眯的出现在众先生所在办公房内,范先生第一个皱起眉。 对着聘书看了好一会儿,才问:“护国夫人打算来教授什么课?” 容心羽笑道:“在先生面前不敢托大,范先生还跟以前一样,唤晚辈学名即可。 晚辈不教诗文,因怕学生问晚辈《女戒》何解,晚辈答不上来。 其他的,范先生看着安排即可。” 范先生神色复杂,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这个本该嫁人结业的前学生。 要说他授业以来最难交的学生,除眼前这位没有别人了。 而功成名就,声望最大的,也是眼前这位。 怎么都嫁人了,还是一点没有便呢?! 想了想,范先生皱眉道:“你自己看着办吧,只要不太离谱!” 说着将聘书还给容心羽,背着手出门去了。 旁边临窗喝茶的易山长摸着胡子,笑皱了脸道:“那边是排好的七日课表,郡主你可以看看。 什么时间合适,就什么时间来。” 这安排,是相当宽厚了。 容心羽点点头,朝正对玄关的屏风走去。 大致看了一眼,便道:“明日有骑射课,晚辈去当助教吧。 另外大后日有堂自习,学生可以挑个班级去跟学生们聊聊人生理想。 晚辈就随机挑一个班去教。” 易山长闻言一顿,跟着笑道:“可!” “今日既然来了,有作业需要批改的,学生可以搭把手。 到午膳时间,便回去了。” 易山长很好商量的道:“你想何时来就何时来,那边的书案上便是昨天下午的一些课业。 左边是天字甲班的,右边是地字乙班的。” 容心羽朝易山长拱手行礼,随后便去了书案边,真就认真的翻看起来。 房间内其他几位先生,还有礼仪课的嬷嬷,一直没有开口。 见此面面相觑,也没有上去叨扰。 心里大概都明白,人是长公主请来的。 容心羽能不能教出点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容心羽如今的声明。 等过段时间,怕是有不少人慕名求学吧…… …… 与此同时,安远郡王妃正打翻了一桌子精美的早膳。 “娘,现在怎么办? 外面儿子宠妾灭妻的谣言都传遍大街小巷了!”凤文毅急的团团转,俊脸上满是阴郁之色。 妍乐县主坐在一旁,因得昨个哭了大半日,如今眼睛还红肿难消。 “肯定是顾璇玑那个贱人传的! 她昨个眼看着旁人那边欺辱我,一句话不帮我说,如今这是想干什么?”妍乐县主气急败坏道。 “我要休了那个贱人!”凤文毅咬牙切齿。 安远郡王妃揉着突突跳痛的太阳穴,咬牙切齿:“你这个时候休了她,岂不是坐实谣言? 再者,你别忘了,你们是皇上赐婚!” 凤文毅愣了下,猛然想到什么:“那,那这件事要是被皇上知道,儿子岂不是完了。” 顿时又急了:“那现在该怎么办?如今已经满城风雨!” 妍乐县主不服气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吗? 哥哥房里几个姬妾怎么了? 若是灭妻,她顾璇玑还能好好的活着?!简直是无稽之谈!” 安远郡王妃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没有用,先想想若是被弹劾了,该如何应对。 外面这些谣言,得想办法平息了。” “这还不简单吗,让顾璇玑回来。 到时候上殿当面对质,说你们夫妻感情没有问题。”妍乐县主理所当然的说。 “你再跟她出门逛几次街,谁还敢背后说闲话质疑?” “那岂不是正中她下怀?”凤文毅满脸阴鸷,“恐怕她昨个不愿意跟我们回来,就打的这样的注意! 想让我去求她?她做梦!” 安远郡王妃这时道:“不要现在就去,你准备准备,先去镇国公拜见一下长辈。 先为你们昨日的莽撞道歉。 璇玑是因为思念父母,才留家中。 要言明,随便她自己住够了回家! 届时她不回来,就不是咱们的问题了。” 凤文毅皱眉:“要儿子去拜老国公?” 安远郡王妃道:“这里不比安南,以前那些架子先都给我收起来。 虽说老国公已经让出爵位,但他还在内阁走动,依旧受皇上器重。 而今顾鎏陵风头正盛,交好于你没有坏处。 别想着你是皇室子孙,只当你是晚辈孝敬长辈去,把气性暂且放下来。 忍一时风平浪静!” 凤文毅满脸的不情愿,咬牙道:“长辈?哼,若是咱们不回京呢……” 打心眼里分明瞧不上镇国公府! 话还未说完,就被安远郡王妃打算。 安远郡王妃眼神犀利的瞪向他:“这里是盛京,不要满口糊话!” 凤文毅沉着脸,没有再反驳。 安远郡王妃便让人去准备厚礼。 “那我跟哥哥你一道去!”妍乐县主立时站了起来。 安远郡王妃皱眉:“你去凑什么热闹?昨个还不够丢人?” 妍乐县主噘嘴:“谁知道那个容心羽比以前还厉害?昨个是女儿失策! 女儿今个去跟她道歉便是!” 道歉不道歉的,是其次。 关键是她昨个没有看见想见的人,她今天还想去碰碰运气。 如今想来也是心中恨毒了容心羽。 她长这么大,想要什么得不到过? 也就容心羽敢拒绝她,还让她吃瘪。 小时候是,如今依旧是! 凤文毅一眼看出妹妹的想法:“你想见顾鎏陵,去镇国公府里没用。 他如今在北行宫当值,架子大的很。 昨日父王去北行宫,还吃了他的闭门羹。” 安远郡王妃凝眉看向女儿:“他已经娶亲,你就算见到他也无济于事。 给人做小的事情,你就不要想了!” 妍乐县主立时急了:“娘,我也没有说要做小啊。” 安远郡王妃紧盯着女儿的眼:“此前南业有意与大夏和亲,提出平妻之位,都被拒绝了。 明面上,咱们如今没有任何胜算让你嫁入镇国公府。” 妍乐县主眸光微闪,绞着帕子道:“女儿还小,女儿愿意等。” 等什么? 三口人都没有直言,但都心照不宣:等正妻殒命,再娶续弦! () 第364章 吃坏了肚子 安远郡王妃这时对身后道:“媚宁,你这几日就跟着县主出门走动吧。” “是!”媚宁上前一步,神色恭顺。 妍乐县主心头一喜,媚宁是娘的心腹丫鬟。 武功高强之外,精通巫蛊医毒。 有她在身边的话,她便有恃无恐了。 安远郡王妃这时又说:“你也多跟盛京贵女走动走动,接触接触人。 若是等嫁进镇国公府再熟悉这个圈子,便是迟了。 我已经打听过了,宁国公府的云曼月、白尚书府的干金白盈夏,还有礼部尚书府的嫡女宋青鸢。 这几位名声好,家世背景对咱们将来都大有助益,你尽量交好。 还有端亲王府,也多去一去跟端仪搞好关系。 我听说,顾鎏陵的亲妹妹顾玲珑,已经定给了徽玉。” 妍乐县主如今有了底气,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不是容心羽最厉害,没人敢惹吗? 她倒要看看,容心羽还能风光几时! …… 行宫内,顾鎏陵正带着人巡视完一圈,准备回主事别院。 刚到门口,就被人阻住去路。 “顾副都督。” 静公主带着宫婢提着一个食盒,脸上带着笑。 过去好些时日,静公主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疤。 但是为掩藏伤处,头上遮了带花边的风帽,连着身上的披风。 一身浅月色装扮,露出的脸,我见犹怜。 顾鎏陵看见她的时候,眸光清冽无波:“静公主有事?” 静公主笑容不变:“顾副都督多次救我们于危难,本宫知道顾副都督什么也不缺。 为表感谢,今日特意借行宫的厨房下厨,做了一些南业的特色糕点。 聊表心意,希望顾副都督不要嫌弃。” 话落,身边的宫婢就提着食盒上前一步。 顾鎏陵只看了那食盒一眼,淡声道:“静公主严重了,这是职责所在。 但公主执意要送,本官也不好自作主张。” 继而看向身侧的下属:“你们这些日子辛苦了,既然静公主好意犒劳,你们便收下吧!” 身边的下属愣了下,随后赶紧上前接过宫婢手里的食盒。 周围跟着的好几个护卫都齐声感谢。 静公主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 毕竟护卫行宫的不止顾鎏陵一人,她这个时候要强调只是给顾鎏陵的,未免得罪人。 一群人也没有客气,当着面就将食盒打开,一人拿了几块。 也就两盘糕点,很快就分完了。 有人递了一块给顾鎏陵,顾鎏陵抬手拒绝道:“不了,等会要用午膳了,本官怕积食。” 静公主笑容几乎挂不住。 总觉得这话是在内涵,自己让他实难下咽了。 “夫君!” 正在这时,一道软糯的唤声传来。 静公主清清楚楚看见,顾鎏陵并未回头,眸光却在瞬间有了温度。 下意识跟着看去,就见不远处,女子一袭朱色衣裳。 绝俪的小脸在摇曳的朱色步摇衬托下,更显耀眼。 一种“果然如此”的情绪上涌。 静公主就看着顾鎏陵迈开长腿,几乎小跑着朝人迎去。 顾鎏陵到了容心羽跟前,很自然的抬手,扶了一下她的发簪。 容心羽才发现,簪子有点歪了。 笑着道:“我来迟没,饿没饿?” 顾鎏陵:“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很自然的牵着容心羽的手。 静公主眸光落在二人的相扣的手上,神色平静。 而顾鎏陵这时才看了容心羽身后一眼,只见凤锦荣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 此时凤锦荣脸上挂着笑,显得有些僵硬。 “明德郡王怎的来了?”顾鎏陵淡淡的问道。 凤锦荣看了眼顾鎏陵身边依着的容心羽,分明还记得她刚才看见自己时的冷淡无视。 这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心底不是滋味的道:“父皇此前不是命我们兄弟几人辅佐大皇兄招待诸国使臣? 本王今日没有什么事,便过来看看。” 顾鎏陵淡淡应了一声:“那郡王请便。” 说罢,拉着容心羽往休憩的院子走。 凤锦荣看着二人牵着的手,就觉得胸口发堵,尤其见容心羽一日比一日娇美动人。 有那么一刻想,自己当初若是没有鬼迷心窍,直接将容心羽娶回家去放着,也是挺赏心悦目。 那么,他的王位也不至于被削,如今舅舅容溯也该站在自己这边才是! 不知不觉走到静公主身边,凤锦荣赶紧收敛心神。 立马换上殷切的笑容看向静公主。 静公主却是看着顾鎏陵与容心羽道:“顾副都督与夫人当真鹣鲽情深。” 容心羽朝静公主微微颔首,问身边顾鎏陵:“静公主怎的在这儿,你可是还有公务没有办妥吗?” 按照品阶,公主是一品,容心羽如今是超一品护国夫人。 不必朝公主行礼。 一旁的铁驹连忙道:“静公主体恤我等护卫,特意让人送了糕点来。” 静公主神色有一瞬的不自在,就听容心羽笑着说:“静公主真是人美心善!” 静公主很快收敛情绪,笑着道:“顾夫人是来给顾副都督送午膳的?” “是啊,他最近肠胃不好,我怕他忙于公务,顾不上用膳。”容心羽说道。 静公主道:“那便不叨扰二位了。” “公主,你用膳了没?” 问这话的是凤锦荣。 而顾鎏陵与容心羽像是没有听见,已经手拉手进了院子。 静公主神色不变,看着凤锦荣道:“已经用过了,多谢明德郡王关心。 郡王若是无事的话,这便告辞了。” 凤锦荣一听这话,急忙伸手阻拦:“静公主且慢。” “郡王还有事?”静公主客气的问道。 凤锦荣笑容又殷切了两分:“你用过了刚好,此前招呼不周。 今日本郡王得空,想要邀静公主与泽殿下同游盛京城,不知静公主是否方便?” 静公主听着这邀请,哪里还不明白凤锦荣那点心思? 或者说,在看见他第一眼,就看穿了。 并且十分怀疑,这人是不是容心羽故意招来? 意在祸水东引! 看着眼前人的蠢相,静公主露出一个和善又得体的微笑。 …… 院内,容心羽刚接过临冬手里的食盒,盒子就到了顾鎏陵手里。 夫妻二人将吃食摆好,下面就有护卫进来禀报:“顾副都督,明德郡王说等会儿陪静公主出去逛街。 想请示一下您这边,护卫该如何安排?” 容心羽将筷子递给顾鎏陵,闻言微微皱眉。 “不让人吃饭吗?”容心羽问。 护卫忙说:“不敢,如今明德郡王与静公主在逛园子,说不急。” 顾鎏陵拉着容心羽坐下,对护卫道:“按理说,这段时间不宜外出。 当在行宫内才稳妥。 但明德郡王既然有能耐,便自己挑一队人马护送吧。” 护卫愣了愣,当即明白顾鎏陵的意思。 凤锦荣意在让顾鎏陵护卫他们一起逛街,顾鎏陵这是否了他的意思。 想要出去可以,自己担责。 护卫出去后,没有再回来。 一顿饭吃的很安心。 膳后,容心羽问道:“等会儿就要去当值吗?” 顾鎏陵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当值也不需要一直在外转,有轮值的下属。 遇见情况,我再过去。 我这边多是半个时辰转一遍。” 容心羽颔首,没有再多问。 “下午还回书院吗?今日感觉如何?”顾鎏陵嫌弃隔着桌子有点远,想将容心羽拉到自己这边。 容心羽下意识看了眼大敞的门,小声道:“别拽了,别忘了,你在当值呢…… 我等会就走了。 今日还好吧,帮学生们批改了一些课业。 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下午已经跟望初说好,让她来这儿找我,我带她出去选一些新婚用品。”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便有人匆匆进来。 “顾副都督,不好了!”进来的护卫满脸着急。 顾鎏陵皱眉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护卫指着外面说:“好几个下属中毒了,您快去看看吧。” 顾鎏陵神色一冷。 容心羽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道去看看吧。” 护卫脸上一阵尴尬:“嫂夫人过去怕是不妥…… 咳,是、是几个护卫吃坏了肚子,那个裤子都提不上了!” 容心羽一怔,下意识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皱眉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来。” 顾鎏陵才走,临冬就凑到容心羽身边道:“郡主,那个静公主之前送糕点,分明就是想给世子爷送殷勤,结果被拒绝了。 而眼前这件事怕是和那个静公主有关!” 糕点的事情,容心羽自然是进门就看出来了。 却是道:“出门在外,小心隔墙有耳。” 临冬闻言赶忙警惕的捂住了嘴。 没有多久,顾鎏陵就回来了,一道回来的还有北西泽、静公主,以及凤锦荣。 除了为首的顾鎏陵显得过于平静,其他几人的神色都不算好。 “怎么可能是静公主下的毒?!”凤锦荣跟在一旁絮絮叨叨的,“我信静公主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哪有人这么蠢,把放毒的糕点亲自送人?!” 顾鎏陵淡淡的道:“微臣未曾说过是静公主下毒。 但下毒这件事已是第二次发生了,肯定是要查清楚。 没有合理的交代,微臣难逃失职的责任。” 凤锦荣道:“父皇命你护卫行宫,如今厨房的食物掺了毒,那这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所在!” 顾鎏陵冷眼看向凤锦荣:“所以微臣叫了南业使臣过来协助调查。 而明德郡王侃侃而谈,可是对于下毒凶手已经心里有数?” () 第365章 理直气也壮 凤锦荣一噎。 顾鎏陵没有搭理,率先进了大厅。 其他人静默的跟在后面。 容心羽坐在厅内,站起来稍微打了声招呼,便又坐了回去。 接着,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经过—— 护卫中毒,原因出在此前静公主送的糕点。 “抱歉,本宫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静公主没有急着争辩,而是率先道歉。 北西泽问:“静儿,你的食材都是哪里来的?” 静公主道:“都是行宫里拿的,我也未曾出过行宫。” 凤锦荣连忙道:“所以问题还是出在行宫厨房,这事情怪不得静公主!” 容心羽诧异的看了凤锦荣一眼,都想问一句他是不是傻缺? 顾鎏陵也冷冷看向凤锦荣。 凤锦荣感受到顾鎏陵身上的冷气,心尖一颤。 但很快想,自己才是皇子。 顾鎏陵凭什么这般态度待自己? 刚想发作,就听顾鎏陵道:“微臣觉得明德郡王的话有一定道理! 那么这件事就由明德郡王负责处理,回头禀报陛下吧。” 凤锦荣愣了下,随后一脸喜色。 这不是白送机会到他手里? 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静公主来者是客,好心做糕点却遭受不白之冤。 本王一定会主持公道,还你一个清白。” 说话的时候看向静公主,一脸的义愤填膺。 静公主微微垂眸:“本宫确实冤枉,那就有劳明德郡王了!” 凤锦荣正满脸得色。 这时,铁驹小跑进来。 拱手禀报道:“卑职已经查清楚了,今日除了食用静公主糕点的护卫,并无其他人中毒。” 顾鎏陵微抬手:“跟明德郡王禀报吧。” 而凤锦荣在听见铁驹的话后,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凤锦荣冷着脸质问铁驹。 顾鎏陵往旁边走了几步,和容心羽挨在一处坐下。 一副事情了了,不欲多插手的模样。 铁驹被呵斥的一愣,迟疑了一下,又重复道:“微臣已经问了一遍,并无其他人中毒。 御医也查过了,未曾在厨房发现异样,厨房没有毒物。” 凤锦荣有点傻眼:“啊这……” 又看看静公主,张了张嘴。 本来他以为罪过推给厨房,是很简单的事情。 到时候,随便处置了厨子,便有了交代。 又为静公主解围,给静公主留下好印象,简直是两全其美。 可是,如今厨房没有问题?! 凤锦荣一时没了主意,下意识又去看顾鎏陵。 却见顾鎏陵剥了一个橘子,先自己尝了一瓣。 而后又摘了一瓣递到容心羽嘴边,轻声道:“这个甜。” 容心羽也没有多想,很自然的就着顾鎏陵的手吃下橘子。 顿时笑弯了漂亮的眉眼:“嗯,不错。” 顾鎏陵见她开心,亦是露出一个清浅的笑。 那眼底的浓情,只要不是瞎子都不能忽视。 夫妻二人声音不大,旁若无人的亲密。 凤锦荣一下又觉得心口憋闷不已。 当即暗骂顾鎏陵道貌岸然! 以前真没看出来顾鎏陵是这种人! 原来都道顾鎏陵不近女色,实际上是那些都入不了顾鎏陵的眼。 顾鎏陵是看中了容心羽的价值,才曲意奉承的吧? 也是自己当初被陈心珞姐妹蒙蔽了双眼,不然也轮不到顾鎏陵平步青云! 凤锦荣一时瞪着二人,都忘记收敛情绪。 “明德郡王,如今如何是好?”铁驹在一旁小声提醒。 凤锦荣当即借题发挥,怒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好好的糕点被下了毒,你们都没有发现,如今问本王? 御医有没有仔细查验,确定厨房没有任何问题了吗?” 铁驹弯着腰,恭敬道:“厨房有专门护卫,一直都盯着的,并没有发现有异常之处。 验毒是几位太医院御医,以及南业和诸国带来的御医一道联合勘验的。 已经确定,厨房很干净,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就连配伍禁忌的食物,也都没有。 至于静公主做好糕点离开厨房路途,以及进入南业别院那边后……就不得而知了。” 话到这里,明显问题矛头都指向了南业这边。 凤锦荣满肚子的火气顿时一噎,下意识就看向静公主。 静公主这时道:“此前听说顾副都督以及诸位大人还没有下值,本宫便将糕点拎回了南业客院。 待了差不多一刻钟,这才来的这边别院。” 凤锦荣一时心里感动,心道这静公主当真善解人意。 不待自己开口,就主动说明情况,这是不想让他为难啊。 这是对自己也有点意思吗? 凤锦荣心底暗喜,眼珠子急转了几下,忙问:“那这过程中,静公主可有遇见可疑人物?” 静公主垂眸想了想,而后摇头:“南业客院都是我南业带来的人,出了客院便都是行宫里的人。 本宫并没发现可疑之人。” 凤锦荣:“……” 一时之间脸色尴尬,不知要如何进行了。 顾鎏陵这时扬声道:“从今日起,除行宫厨房特定人员,其他任何人都不得进出厨房。” 说着站起身道:“微臣该去巡视行宫了,明德郡王自便。” 转眸看向容心羽:“阿羽,陪我看看院子其他地方,可有混进什么毒物。” “好!”容心羽站起身来,夫妻二人便要一道往外走去。 凤锦荣见此就急了! “诶,顾副都督,这件事可是在你当值的情况发生的!你不能不管!”凤锦荣忙说。 顾鎏陵冰冷的眸光落在凤锦荣身上:“管?方才明德郡王不是已经接下事情了?” 凤锦荣神色十分尴尬,咬牙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者说,直接查南业院子这话,他不敢说出来得罪人。 顾鎏陵露出嘲讽一笑,淡漠的道:“明德郡王非要问微臣,那微臣的意思是建议查一下南业别院。” 说话的时候,看了眼北西泽与静公主兄妹。 兄妹二人还未开口,凤锦荣就又急了:“这样不妥吧?!来者是客,你这不是怀疑客人吗!” 想了想又说:“要不我进宫请示一下父皇?” 顾鎏陵勾唇笑道:“明德郡王请便,微臣的建议是现在。 时间越久,恶徒藏匿毒药的机会就越多。 到时候怠职的责任,恐怕要您自己承担! 希望明德郡王不要牵扯到微臣,说微臣没有提醒!” 这话不算客气,也没有避讳南业的两位皇子公主。 毕竟被毒到的可是大夏的官员,顾鎏陵理直气也壮! () 第366章 太不讲武德了 凤锦荣此时此刻才意识到事情的难办,尤其提到担责,一时也有些慌了。 北西泽适时的道:“我们自然是愿意配合调查的,这件事若是不说清楚,恐会影响两国的情谊。 这是大家都不希望看见的。” 凤锦荣赶紧道:“泽殿下深明大义,让我等敬佩。” 顾鎏陵弯唇,只是淡淡看着凤锦荣。 凤锦荣正等着顾鎏陵下令,毕竟他以为是顾鎏陵非得查的。 等会儿是严查,还是怎么办,万一冒犯了南业这边,那都是顾鎏陵的责任。 谁知,顾鎏陵居然就不吱声了。 凤锦荣咬咬牙,对着铁驹就呵斥:“你们还磨蹭什么? 还不随泽殿下去查看,万一迟了,又让宵小钻了空子,回头伤了静公主,唯你们是问!” 铁驹嘴里答应着,立即就召集了人,直往南业客院去了。 顾鎏陵与容心羽一道,例行巡视院子,便也跟着往南业客院走了一遭。 铁驹办事效率很高,带着御医一道四处检查。 最后在静公主香闺内的花瓶底下找到一张古怪的纸。 经御医坚定,却是致泄药物,与此前护卫所中的毒无二。 罪证确凿,摆在北西泽与静公主面前,二人表情只有惊讶。 “这怎么可能?”静公主道。 “对呀,这怎么可能?这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凤锦荣连忙说道。 继而又冲铁驹发难:“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容心羽终于听不下去了:“那明德郡王以为是谁在栽赃陷害?” 凤锦荣愣了愣:“这我哪里知道? 本王要是知道,还要这些人干嘛!” 不敢指顾鎏陵,指的是铁驹。 容心羽道:“恕我直言,静公主有没有被栽赃陷害,如今没有证据澄清。 明德郡王偏颇明显,咱也先不纠葛原因。 就说明德郡王没有任何证据,张口就污蔑我大夏护卫。 这等吃里扒外的行径,敢问明德郡王是何意?” 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你说谁吃里扒外?”凤锦荣气急。 “你们不要吵了,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问题。” 这时,静公主突然说。 容心羽下意识看向静公主,就见静公主垂着眼,抓着自己手,一副无措的模样。 而后低声道:“抱歉,毒其实是本宫下的。” 凤锦荣惊讶的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容心羽下意识看了眼顾鎏陵,而后不动声色的看着静公主。 因为二人自己心底清楚,这事情还真不是南业这边干的…… 就听静公主道:“其实是本宫忌恨顾副都督当众拒绝联姻,所以想要弄点泻药给他点教训。 谁知他一口没吃,全让给了别人。 而那些护卫中毒,也不是本宫想要看到的。” 凤锦荣:…… 就觉得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顾鎏陵这时道:“这件事,本官会承报给陛下。” 不管凤锦荣脸上出现的惊慌,顾鎏陵拉着容心羽便离开了。 到了安全的地方,容心羽道:“这静公主居然认下了!” 顾鎏陵冷嗤:“这位南业的八公主野心不小,觉得一点无关痛痒的小罪,认下无妨。 正好顺势拿来试探一下咱们的反应,和陛下的态度。 若是咱们隐忍不发,她们的手便可以伸的更长一些。 而凤锦荣方才明晃晃的包庇若是无罪,价值也可以重新掂量。” …… 容心羽陪顾鎏陵逛完一圈北行宫,望初过来了。 容心羽便与望初一道,准备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碰见静公主送凤锦荣到大门口。 凤锦荣深情款款的看着静公主:“公主不必担心,父皇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正在热恋中。 实际上,凤锦荣统共也没有见过静公主几次。 话才说完,就看见容心羽,凤锦荣立马就拉了脸。 暗骂容心羽狠毒,之前一点也不帮自己,还给自己落井下石,幸好当初没有娶进门! 容心羽没多看凤锦荣一眼,径直带着人下了阶梯。 静公主看着走远的容心羽,眼神晦暗不明。 容心羽这等无视她,不算礼貌,却没有人敢挑礼。 就连凤锦荣,也默认惹不起,一声未吭。 “承云!” 容心羽刚刚走下阶梯,就听见有人叫唤。 循声看去,就见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妍乐县主正掀着帘子,看着自己。 这一声承云叫的,不算客气。 容心羽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径自往马车的方向走。 妍乐县主见此顿时恼了:“容心羽,我叫你,你没听见?” 临冬当即呵斥:“大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直呼我们护国夫人名讳!” 临冬话音方落,站在马车边的一个黑衣婢女突然扬起手里的鞭子朝临冬甩来。 临冬哪能让她甩到? 抬手拔剑,迎上鞭子。 也不知那鞭子是什么材质的,不仅没有断还缠上了临冬的剑。 临冬丝毫不客气,长剑往回一扯,带着鞭子直刺那婢女。 婢女往前一个急冲,避过长剑,一掌要朝临冬肩膀击来。 临冬刚想闪避,就感觉肩膀上多了一只手。 容心羽一手扶住临冬肩膀将她推开,右手直接与那婢女对上。 “砰”的一声,婢女被打飞出去。 直接撞在身后的马车上,顿时就撞断了马车辕。 滑落地上的时候,哇的吐出一口血。 而行宫内此时涌出一群护卫,下一刻便举剑将那婢女团团围住。 下马车下到一半的妍乐县主吓得脸色发白:“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安远郡王府的县主!” “以下犯上者,笞刑六十。 纵奴当街行凶,最低杖责三十——将人送去宗人府,让宗人府根据实际情况量刑!” 冰冷的声音传来。 妍乐县主下意识朝行宫的台阶看去。 就见顾鎏陵一袭黑衣,眉目俊美如神祗,一步步下来,仿佛夹带着风雪。 这风雪在刮到容心羽身边的时候,便被暖阳融化般。 轻柔的握住了容心羽的手。 夫妻二人甚至没有多看妍乐县主一眼,顾鎏陵就扶着容心羽上了马车。 妍乐县主全部心神被吸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的媚宁已经被提着扔进车厢。 连带着她一起,跌了进去。 “啊!”妍乐县主惊叫一声。 “送去宗人府!” 妍乐县主急的红了眼:“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本县主?” “老实点,管你是县主还是公主,胆敢在行宫范围行凶,便罪同刺客!” 外面有护卫呵斥。 根本不容妍乐县主分辩。 妍乐县主急的要死,想伸出头再看顾鎏陵的方向。 却被一把长剑挡住,吓得缩回了头。 待确定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泄气的回了车厢。 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受了重伤的媚宁。 妍乐县主忙问:“怎么样?” 媚宁脸色惨白的靠在一边,嘴唇发紫。 被问及时,却是微微勾起唇瓣,露出一个阴邪的笑。 妍乐县主便知道,事情稳妥了! 一时也露出快意的笑,咬牙切齿。 并在心中暗骂:容心羽,让你嚣张一时,本县主等着看你生不如死! 马车很快到了宗人府。 能进这里被责问的,只有皇族中人。 如今宗人府主事,妍乐县主并不陌生。 却是端亲王! 一看见端亲王,妍乐县主就喊道:“叔父,我是妍乐啊。” 宗人府大厅内,端亲王看见妍乐县主并没有太意外,淡淡应了声,便问清楚经过。 负责押送的云纪一五一十道明缘由。 端亲王便看向妍乐县主:“他们所言可有虚?” 妍乐县主一愣,随即道:“这不能怪侄女啊! 侄女看见承云,叫了她一声而已,她身边的婢女就出言不逊。 我身边的婢女护主,这才出手。 而且,她根本也没有伤着承云的婢女。 反而还被承云一掌打成重伤,叔父,你要为妍乐做主啊!” “那的确是你的婢女先动的手了?” 端亲王从始至语气都是冷静的,听完妍乐的话,便直问重点。 妍乐县主感觉到不对劲:“叔父,你不会真对侄女动刑吧?” 端亲王看着妍乐县主道:“不是本王对你动刑,你既然触犯律法,有人将你送来,本王便该秉公办理。” 妍乐县主脸色顿时就变了:“你怎么能打侄女?就因为这么点小事?” 妍乐县主只觉荒谬! 她小时候经常和容心羽动手,那个时候容心羽就是郡主,生来就比她品阶高。 但她是皇族中人,自问生来比容心羽高贵。 两个人发生矛盾,都默认晚辈的小打小闹,从来没有上升到刑罚这个高度。 她以为被送过来,就是挨点吓唬。 不敢置信,端亲王会跟着容心羽沆瀣一气,为那点小事要对自己动手! 端亲王好意多说了两句:“上回明德郡主在宫里对承云郡主动手,有错在先。 陛下圣裁,不仅降了他的王位,还挨了刑法。 事无大小,既然错了,就该受罚! 你这次,算是轻的了。” 妍乐县主当然知道凤锦荣被降爵位,只知道是得罪了容心羽,具体的还不知道。 还没来得及多问几句,就有两个嬷嬷上来,压着她与媚宁就开始用刑。 “啊——” 满肚子的惊疑不甘,最后化成一声声惨叫。 间歇的时候不服气的哭喊:“容心羽你卑鄙……” 简直太不将武德了! 以前根本不是这样的啊! () 第367章 唯一没有变的 马车内,容心羽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心。 只见白皙的掌心中,一只黑色芝麻大小的蚁虫在期间转悠。 好似无头苍蝇似得,找不着方向,焦急的转了好一会儿,最终都离不开一个圆圈。 临冬诧异:“郡主,这是什么虫?它怎么一直原地打转啊?” 望初凝眉:“这是蛊虫!” “啊?”临冬脸色惊变。 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混江湖的,又哪里没有听说过? 尤其前段时间,郡主还让人帮忙收集关于大夏这边蛊虫的资料。 她们几个也都跟着随便学习过一些,涨了些知识。 “这是刚才那个婢女趁机下的!”临冬惊问,“她们想干什么?” 容心羽已经仔细观察了一番道:“子母蛊中的子蛊,被子蛊侵入的人,会受母蛊影响控制。” 临冬满脸焦急:“那赶紧弄死这坏东西啊!” 望初在一旁道:“你没看出来这东西伤不了郡主吗?” 临冬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那虫子的确一直在单纯转圈。 望初这时拿出一只竹筒凑到容心羽手心,那子蛊便自动爬进了那竹筒里。 望初将塞子盖住,防止虫子出来。 容心羽接过竹筒放进怀里收好,无事人般道:“正常逛街吧,就当不知道。” …… 御书房内,凤锦荣是硬着头皮被叫来的。 才到书房外,就很自觉的弓着腰,等许公公的通传。 许公公看了眼凤锦荣,同情的叹口气,便进去通传了。 凤锦荣本来以为自己要等很久。 谁知下一刻,就听见夏帝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 凤锦荣一喜,连忙就弓着身子迈过门槛。 “孽畜!” 谁知刚刚迈进一只脚,迎面就有一块砚台砸来。 凤锦荣眼眸大瞪,下意识闪避。 却听“咚”的一声,砚台还是砸中额角。 凤锦荣发出一声惨叫,只觉眼冒金星,跌坐在了地上。 抬手捂住伤处的时候,额角立时肿起了一个大包。 “父皇息怒,儿子不知道哪里又做错了…… 是不是顾鎏陵向你恶人先告状了?”凤锦荣急的都快哭了。 夏帝气急败坏道:“别人在咱们家里做客,吃着咱们的,用着咱们的,还被咱们誓死护着。 却恩将仇报,公然将咱们的将士毒伤了! 别人是白眼狼,养不熟也就罢了了。 你是堂堂大夏六皇子,却是非黑白不分、里外不分,还帮人家叫屈? 你还想帮人家讨回公道? 是觉得咱们两车药材赔少了是吗?” 一声声质问,砸的凤锦荣懵掉。 恍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喊道:“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儿臣,儿臣当时没想太多……一开始静公主也没有承认啊!” 这话一出,夏帝更是怒不可遏,抬手又将桌案上的笔搁也砸了过去。 大骂:“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看看南业收不收你这个上门女婿! 气死朕了! 简直是蠢货,废物!” 真是一句多余都懒得解释! 夏帝胸口急剧起伏,突然就呛咳起来。 “陛下息怒,您干万别气坏了身子。”许公公与几个小太监赶紧来扶夏帝。 夏帝抓住许公公的手,瞪着眼睛指着凤锦荣的方向:“逆子,你你…… 给我滚出去,杖责三十,先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起来!” 凤锦荣急忙哭着道:“父皇,儿臣已经知道错了,儿臣不该鬼迷心窍。” 夏帝大喝一声:“滚!” 便有两个内侍上来,将凤锦荣给硬拽了出去。 不久,外面就传来凤锦荣的惨嚎声。 夏帝瘫坐在龙椅里,呼吸急促,一脸的怒容! 而这个时候,一个内侍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表情迟疑。 “又有什么屁事儿?”夏帝气的已经口不择言。 内侍立即跪伏在地,颤着声音道:“陛下,是是宫外来信。 说,说是承云郡主被妍乐县主所害,如今中毒昏迷了!” “什么?”夏帝震惊,“怎么回事?妍乐县主是谁家的? 居然敢伤承云!” 许公公也愣了下,赶紧道:“是安远郡王府家的妍乐县主。” 夏帝怒斥:“谁给他们的胆子,敢伤我……” “陛下!”许公公赶紧截断夏帝的话。 夏帝当即反应过来差点失言,一时觉得脑壳疼。 抬手揉按太阳穴,以作掩饰。 “究竟怎么回事,仔细说。”许公公指着那内侍命令。 内侍立即细说了容心羽与妍乐县主在行宫门口发生的纠葛。 “谁知道,妍乐县主被带走后没有多久。承云郡主与婢女逛街,突然就晕倒了。 初步推断,可能是被妍乐县主身边那个婢女下了毒。” “那还愣着干什么?将那个婢女拿下,逼出解药! 承云若是有个闪失,他们安远郡王府的好日子也都到头了!”夏帝呵斥道。 …… “承云中毒昏迷?” 一间雅致的房间内,檀香袅袅。 龙云双就连茶水溢出,都没有发现。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拿起帕子收拾:“抱歉,是小女子失态了。” 一个黑袍人坐在对面,只是问道:“消息可靠?” 来禀报的是个满身脂粉气的男子,男子道:“干真万确,如今怕是已经在盛京传开了。 圣上因此动怒,去安远郡王府拿了凶手,让那凶手交出解药。 否则的话,要拿安远郡王府一家问罪。 这安远郡王的郡王位,怕是悬了。” 黑袍人皱眉:“安远郡王府怎的如此蠢,居然敢明晃晃的去下毒?” 男子道:“据属下所知,之所以明确是安远郡王府的婢女下毒—— 只因承云郡主打了那婢女一掌后,就掌心发红。 如今大半个太医院都惊动了,却束手无策,承云郡主也没有转醒的迹象。” 黑袍男子一时沉吟,顿了片刻才看向龙云双:“你身边不是有能人异世能未下先知? 那你且说说看,承云这次会不会有事? 又或者,安远郡王府能不能安然度过危机? 若是你算准了,我便带你去见主子! 否则的话……” 龙云双一下被问住。 只因为,前世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这一世,自从她在城门口提前预见容心羽,很多事情的轨迹就都改变了。 唯一没有变的,就是顾鎏陵与容心羽的婚事。 () 第368章 老熟人 安远郡王府? 她前世到死,安远郡王府的人都没有进京。 这让她如何回答? 前几日病中,她便已经在谋出路。 想着如何牵线搭上林家人。 正好三皇子的人主动找到自己,问她可有意改弦易辙? 她便顺水推舟应了。 本来应该要去拜见三皇子了。 谁知道,没有多久太子那边就出事,还把罪责都推在了她身上。 龙云双这才惊觉,太子身上竟然藏了惊天秘密。 那些粮食哪里是江赞藏的?! 分明就是太子自己窃国! 惊怒之余,三皇子这边突然也不说见她了。 龙云双明白,三皇子本来找她,是放低姿态,觉得她可以利用。 如今不见,是想趁机拿捏她! 龙云双也没有考虑太久,开口道:“小女子身边的高人已经走了,小女子无法预测。” “那你还有何能耐?”黑袍人语气多了几分轻慢。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她。 按照她以往的性子,当立即起身就走人,她不为谁俯首。 但今非昔比,她已经穷途未路…… 龙云双咬咬牙:“小女子有太子的一些罪证! 结党营私、贪污库粮、通敌叛国……阁下以为这些罪名的分量如何?” 黑袍人听了却是笑了,开口问道:“龙姑娘说的这些听来非同小可,就不知太子知道你手里有这些证据吗?” 这是在质疑她信口开河。 她说的这罪责随便一个拿出来,都可以令太子府满门被诛。 太子怎么可能随便放任她在外面走动? 怕是没等被揭发,就私底下被杀人灭口了。 太子除非傻,否则绝对不会让她有机会进牢里接受审问! 龙云双笑道:“若是知道,小女子如今也不能坐在阁下对面了。” 黑袍人怀疑的问:“哦?你掌握这么多罪证,太子那边居然毫无所觉?” 龙云双笑道:“阁下甭管小女子是怎么得到这些证据的,只端看值不值吧!” 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推到黑袍人面前:“这只是其中一封,阁下可以先看看。” 黑袍男子将信将疑的接过信,抽出信纸端详。 信的内容是太子命乌州知府销毁私售仓粮的账册,笔记绝对没有问题。 但是重点还在落款的印章处,干真万确是太子私印。 黑袍人惊讶的看向龙云双:“你还真有几分能耐!” 龙云双的肩膀打开了两分,微微挺起胸。 露出自信的笑:“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小女子要确定得到三殿下的信赖,才会拿出其他罪证。 阁下觉得,这筹码够吗?” 黑袍人指尖扣着桌面,藏在面具后的脸不知神色。 仿佛斟酌了一番,才又开口:“此前听说,你虽未过门,却差点怀了太子的骨肉。 我们怎么敢确定,你不是太子故意派来当细作的呢?” 龙云双一怔,随即神色窘迫,咬着牙羞愤解释:“小女子虽然商贾出生,但是清清白白。 未曾入府,怎能做下那等丑事? 这于理不合! 太子那样说,当时也是为了堵别人的口。” “那太子在乌州之事上,到底是护了你。”黑袍人说。 龙云双冷声道:“不过是为了我龙家的银子,各取所需罢了! 阁下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会以为,太子对小女子真有几分情意吧?” “那顾鎏陵呢?”黑袍人又问。 龙云双就觉得心口仿佛被突然刺了一下,攥紧手道:“这是小女子的条件! 待三殿下继承大统,我要顾鎏陵!” 黑袍人当即嗤笑:“原来还是个痴情女子,若是顾鎏陵要你,你也不至于来找三殿下了吧?” 龙云双默认了自己的目的。 “叩叩叩”,这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黑袍人说。 随后,就有一个人推门进来,拱手朝黑袍人道:“主子,人带回来了,要如何安置?” 龙云双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她知道,这里是林家派系的一处小倌馆。 她在这藏匿的几日,也算开了一回眼界。 在这种烟花之地,时不时的新添一些伶人,并不稀奇。 “先带过来。”黑袍人却说。 龙云双一愣,便自觉开口:“那小女子先告退。” 黑袍人摆手:“龙姑娘不急,不防见见老熟人。” 龙云双一怔,不容她拒绝。 那下人就出去了。 片刻后,就听见嘈杂声。 当两个狼狈的人被丢进来,烂泥一样躺在地上的时候,龙云双眼底不无震惊。 因为那个脸上身上都沾着脏污血迹,头发凌乱的女子赫然就是陆悠月! 另一个,情况更差的,似乎是在血水里浸泡过的男子,此时侧躺在那里,看不清面目。 但不难猜出是她的师弟姬珣! 龙云双不知道这二人怎么会在这里,一时没有出声。 “死了吗?”黑袍男子站起身,走到陆悠月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陆悠月闻声睁开眼,对上男人面具后狼一般的眸子,心神一震。 忙颤着手,去抓男人的裤腿:“我要见你们主子!” 黑袍男子站着未动,只淡淡道:“你有什么资格见我们主子?” “我有萧栋杀民充匪,掳掠平民百姓的罪证!” 陆悠月很虚弱,说的话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 黑袍人轻嗤:“萧栋如今的京营都督一职已经形同虚设,你这个消息对于我们而言,并无多少价值。 相反,有他在,也不至于让旁人继续坐大。” 陆悠月咬牙:“那阁下知道,我是从哪里逃出来的吗?” 黑袍人问:“你不是顾鎏陵的同门师姐吗?” 此前,他们收到消息,说是有人想投靠他们。 身份便是顾鎏陵同门之人,说是跟顾鎏陵闹掰了,手里有很多顾鎏陵的秘密。 他们这边与顾鎏陵私底下一直有合作,但也是利益所驱。 这段时间吃了顾鎏陵很大的亏,一直拿他没有办法。 便应允,要帮忙藏匿陆悠月与姬珣。 陆悠月咬牙切齿:“顾鎏陵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他身边很多事情…… 不过,阁下觉得咱们如今这样说话方便吗?” 她以为此前柔弱只为得一人心,所有的委屈也只甘愿为一人受。 既然那个人不稀罕,她也不必再委曲求全。 对于其他人,她只想能站直了谈利益! “呵呵!”黑袍人却是轻笑出声。 黑袍人什么都没说,只一抬手。 便有两个人上来,拽着陆悠月的脚就要往外拖。 陆悠月大惊失色:“你想作甚?” “废物,就该去废物该去的地方!”黑袍人说的漫不经心。 一旁的龙云双身子都是一紧。 陆悠月眸色惊变,不待做出反应,就被人拽着腿拖过了门槛。 期间磕碰到门槛,陆悠月痛呼出声:“你放开我!” 姬珣沾满血污的眼睛颤动,随后很快清醒。 看见被拖走的陆悠月,急忙翻身想起来:“你们放开我师姐!” 却有人过来,以同样的手法,抓住他的腿就往外走。 “等一下!”黑袍男子却说。 说着弯身蹲在姬珣身边,抬手拨开他脸上凌乱的发。 姬珣目眦欲裂:“你们想做什么?” 黑袍男子打量了姬珣几眼,惋惜道:“有几分姿色,可惜是个瘸子!” 瘸子二字仿佛刀一样扎在姬珣心口。 知道这里是小倌馆的龙云双,听见黑袍人对姬珣这样的评价,身子不由得一抖。 “我师弟不是瘸子,他是第一机关师!”陆悠月在外面喊。 黑袍男子诧异:“哦?真没看出来!” 陆悠月见黑袍男子起了兴趣,强撑着身子,急忙又说:“顾鎏陵那些产业下的机关核心,全部都出自我珣师弟之手! 你想象不到,顾鎏陵私底下挣的银子有多少,根本是容心羽拍马不及的!” “哦?机关核心?”黑袍男子眼神落在姬珣的手上。 却见他的双手血肉模糊,便道:“这手还有用吗?” 陆悠月算是看出来了,在这个男人面前拿乔没有用。 她必须得体现出他们的价值! 于是忙说:“我是大夫,就算我治不好,但是我与珣师弟合作多年。 他平时要用什么材料,图纸怎么构思,我都知道!” 黑袍男子这才正眼看向陆悠月,却是轻蔑一笑:“说的好像挺厉害,那你们怎么就在顾鎏陵那里混不下去了?” 陆悠月眸子里顿时淬满恨意。 咬牙切齿道:“顾鎏陵他忘恩负义,为了一个女人残杀同门。 既然他绝情,就休怪我们无义! 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我只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事成之后,将顾鎏陵与容心羽交给我,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是因为他为了一个女人,负了你?”黑袍人一语中的。 陆悠月也没有否认:“我知道的东西,足以让顾鎏陵死无葬身之地! 反之,你今日若是失去我师姐弟二人的助力…… 我怕三皇子殿下将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放肆!”一旁的一个下人当即冷声呵斥,抬腿就要给陆悠月一脚。 黑袍男子微抬手阻止了,道:“这可难办了!” 陆悠月见他迟疑,便道:“据我所知,最近顾鎏陵杀了不少你们派去对付诸国使臣的刺客。 而且,几个月前,他自己伤了容心羽,却将责任怪在了你们头上。 为此,高升至副都督的职位!” 黑袍男子眼神微变,看着陆悠月道:“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 第369章 黑市之主 陆悠月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 黑袍男子道:“这就难办了……容心羽的命好说,但顾鎏陵的命,有其他人想要保呢! 而她的筹码,显然比你高。” 说着看向龙云双的方向。 陆悠月一直躺着,如今顺着黑袍人的视线看去。 这才发现,坐在那里不声不响的龙云双。 四目相对,陆悠月神色一怔。 随后露出一个笑容:“真没有想到,龙姑娘尽是个痴情人。 顾鎏陵都那般对你,你还想着得到他的青睐?保他的命? 你以为,他会感激你?” 龙云双沉着眉眼看向陆悠月:“小女子也没有想到,陆姑娘这般狠辣。 得不到,便要毁掉。 因此,连灭门之仇也不报了! 说起来,你与顾鎏陵十几年同门情意,他只是拒绝了你。 你与他的那些恩怨,据我所知,都是迫害容心羽不成,被惩罚的。 全是自作自受!” 此言一出,陆悠月神色顿变:“你与容心羽还是亲表姐妹呢,她可也没有对不起你!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龙云双也是神色一僵。 黑袍人这时开口:“灭门之仇?龙姑娘知道些什么?” 龙云双咬牙,很快恢复笑容道:“知道的不算多,不知道对阁下有没有用。 比如说,这个陆姑娘的一些底细。” “你知道什么?”陆悠月也惊问。 心底一下子想了很多应对办法。 她大约知道,龙云双有点邪门,可以预知一些事情。 当初乌州灾情,便是她透漏给的顾鎏陵。 那么顾鎏陵的身世,她是不是也都知道? 若是这样,自己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跟三皇子的人谈判? 陆悠月一时就有些急了。 龙云双看着陆悠月惊慌失措的样子,终于找回了几分丢在容心羽那的自信。 前世害死容心羽的人啊,如今却在仰望自己。 难不成,风水轮流转了? 龙云双道:“知道你原是一个商户女,你所说京营都督萧栋杀民充匪之事,你便是其中一个受害者遗孤。 因此,身上才有萧都督的罪证。 这位黑市的第一机关师,亦是受害者之一。” “黑市?”黑袍人一下抓住重点。 龙云双在陆悠月惊慌的眼神下道:“小女子原来也不知道,还是因为认识一个商人。 知道那个商人就是黑市之主,而那个人尊顾鎏陵为主!” “商人,什么商人?”黑袍人追问。 龙云双却是轻抿了一口手里的茶水,缄默不语了。 黑袍人看了眼龙云双,又去看陆悠月。 陆悠月急忙道:“表面上的黑市之主,是顾鎏陵身边的顾珩御! 但是,黑市只是顾鎏陵私产的一部分。” 黑袍人惊诧,下意识又去看龙云双。 却见龙云双唇瓣带笑,并没有否认。 陆悠月看着龙云双执掌了自己的模样,心底暗恨。 她得不到,想毁掉的东西,别人还妄想抢去! 她若是能够甘心纵容,又何必跟顾鎏陵闹翻? 她还不如好好辅佐顾鎏陵,将来获利也不会少。 在她看来,顾鎏陵不是她的,那么是容心羽的还是龙云双的并无区别! 于是道:“龙姑娘或许知道的比我多,但阁下若是知道顾鎏陵的身份,绝对不会想要他活着! 龙姑娘,你也清醒一些。 顾鎏陵可从来未曾给你留过后路!” 龙云双微微皱眉,捏杯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顾鎏陵是什么身份?”黑袍男趁机问道。 龙云双也觉得事有蹊跷,但她并不希望陆悠月这个时候说出来。 陆悠月是顾鎏陵同门师姐,她信她知道顾鎏陵的秘密不会少。 不想顾鎏陵死是一码,陆悠月知道的或许还会影响她存在的价值…… 所以不待陆悠月开口,龙云双就道:“且不说是什么事情,陆姑娘就凭一张嘴在说话。 一句话,就想让顾鎏陵死? 你怎么让人信你没有撒谎? 比如顾珩御,就算知道他是黑市之主,你有证据指认他?” 龙云双想好了,怀疑的种子种下。 只要陆悠月没有证据,那么以后不管她说什么,三皇子这边都会先打个疑问。 她绝不让这个毒妇踩在自己头上! 陆悠月一愣,一下被问住。 但随后又说:“黑市内也有我的人,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那就是说,你现在没有证据了?”龙云双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陆悠月急道。 龙云双只是笑笑,也不反驳,把判断权交给了黑袍男子。 陆悠月见黑袍人沉默不语,心底着急。 她是明白了,龙云双绝对是要保顾鎏陵的。 而显然,龙云双手里谈判的筹码比自己高。 搞不好,自己今日会折在这里。 陆悠月咬牙,很快做出决定:“咱们可以合作,我要将顾鎏陵拉入尘埃。 届时阁下不想杀顾鎏陵,那么是杀是保,算我与龙姑娘的较量,如何?” 龙云双眼眸微眯。 黑袍人这时道:“可!” 陆悠月听得肯定答案,这才松了口气。 却在这时,外面一阵骚动。 黑袍人立时警惕起来:“外面怎么回事?” 不待底下人回答,就听利器破空之声。 黑袍人大惊,下意识躲避。 龙云双连忙蹲到了桌下,也是惊慌失色。 底下人趴在门口一看,忙道:“是官府的人!” 龙云双一听这,指着陆悠月喊:“是不是你故意和顾鎏陵串通好,意在抓我?” 陆悠月急了:“我哪里知道你在这里?” 一句话,却是勾起黑袍人的怀疑。 “你是不知道她在这里,但你想投靠的是三殿下!” 陆悠月简直百口莫辩! 黑袍人眸光沉沉,随后冲到龙云双身边,一把揽住她的腰:“走!” 说话间,又有弩箭射进来,分明是不要活口的打法。 龙云双心惊肉跳,但好在黑袍人护着。 而陆悠月师姐弟的情况就没有那么好了,根本没有人管他们。 为了防护射进来的箭矢,匆忙间,有人直接踩过二人的身体。 二人不约而同发出阵阵惨叫。 听着官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黑袍人没有多看陆悠月一眼,带着龙云双来到床榻边上。 在床柱边上一阵摸索。 随后“轰隆”一声响,床板自中间打开。 黑袍人带着龙云双就要往里面跳。 并且吩咐:“将那个机关师带上!” () 第370章 筹码 底下人直接捞起姬珣,跟着要往黑袍人身边来。 陆悠月身上有伤,又在水牢里泡了好些时日,双腿几乎都废了,此时爬都爬不动。 哪怕姬珣在那虚弱的喊带上她,这种情况下,都是顾此失彼。 陆悠月见此情况,目眦欲裂的喊道:“顾鎏陵他不是镇国公府原来的二公子,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救我!” 黑袍人一怔,迟疑了一下。 带着龙云双下跳的时候道:“带上她!” 就在一群人跳进床下密道,床板合上的时候,房门被人撞开。 一番交锋,铁驹解决掉拦门的两个人。 扫视了一圈,对着后一步进来的顾鎏陵道:“顾副都督,就这两个人。” 顾鎏陵神色冰冷,无温的眸光落在地面凌乱的血污上。 铁驹连忙弯腰,触了点血迹,在指尖搓了两。 才道:“顾副都督,血迹是新鲜的,人刚走。” 顾鎏陵走近内室,扫视了一圈。 随后,眸光落在最大最显眼的那张床铺上。 有几个手下正在床铺周围摸索。 从床柱到床板,从上到下,还去床底张望。 铁驹在旁边道:“方才这里明明就有很多人,进来却只剩两个。 这里一定是有什么机关密室,仔细搜!” 这时,顾鎏陵径直走到床边,指尖落在床柱中间的位置。 此处颇为光滑,与别处有明显的区别。 顾鎏陵试着用力,床柱中间的位置一块跟着被转动。 “咦?”铁驹一脸惊喜。 这时,屋内一阵机关转动声传来,顾鎏陵凝神细听。 随后脸色微变,急急喊道:“都趴下!” 说时迟那时快,墙面震动露出孔洞,数道弩箭齐发,不过在瞬息。 顾鎏陵手中长剑出鞘,身形如电,闪现在弩箭出现处。 “铿锵”几声后,打落无数弩箭。 “啊——” 尽管顾鎏陵已经极力保护,但待尘埃落定,还是有三人不同程度的中箭受伤。 所幸没有性命之忧。 顾鎏陵沉着脸回到床边,开口道:“都退出去。” 经历方才的惊魂,一群手下立即退到了屋外,但都紧张的看着顾鎏陵。 “顾副都督,您当心。”铁驹在一旁提醒。 顾鎏陵没有吱声,在床边来回走了两圈。 最后站定在一处,以剑鞘轻轻击打他之前走过的地面。 而后,某处有空洞的声音传来。 旁人也都听出异样,神色都是一紧。 顾鎏陵再稍微一用力,只听轰的一声,床面打开,露出中间的暗道来。 “果然有暗道!”铁驹惊喜。 刚想进屋,就被顾鎏陵阻拦住。 顾鎏陵转身扔了个椅子下去,就听见嗖嗖嗖声音不绝于耳。 铁驹顿时打了个机灵:“真是阴险,原来里面还有暗器!” 说着便上前,又接连搬过三个凳子砸下密道。 待再无异样,顾鎏陵便率先下了密道。 铁驹惊呼:“顾副都督,让小的先下!” 但喊的不如顾鎏陵走的快。 铁驹赶紧招呼上人,跟着顾鎏陵后面下了密道。 顾鎏陵一马当先,待摸索出来,发现密道并不复杂,直通一处民宅内。 等从民宅的地窖出来,民宅已经人去楼空。 顾鎏陵站在民宅内。 铁驹查探了一圈回来,肃着脸禀报:“顾副都督,人已经跑了。 这宅子与那边的小倌馆隔了六户人家,接连外面一个巷子。 巷子横七竖八的,目前无法确定往哪个方向去了。” 顾鎏陵神色冰冷:“去查一查这宅子是谁的。 另外,带人在周围仔细查查。 他们带着伤员,不会走太远。” 铁驹答应一声,连忙吩咐人去办了。 另一处宅子的密室里,龙云双一群人刚刚安顿下来。 一个个心有余悸,惊魂未定。 “不知阁下方才听清楚没有?来的可是顾副都督!”龙云双趁机煽风点火。 陆悠月还是摊在地上的状态,闻声恨恨瞪向龙云双:“你心心念念顾鎏陵,怎么就不能是你为情爱牺牲? 说到底,这件事只要容心羽许诺。 你表姐妹二人共事一夫,也不是不可能。” 龙云双道:“她若是答应,我今日的确就不会在这里了。 如今我不仅成了过街老鼠,我龙氏一族可还有亲属在大牢里!”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在演戏?”陆悠月不让。 “够了!”黑袍人呵斥出声,二人这才闭嘴。 但陆悠月的不甘写满脸上。 黑袍人看着陆悠月:“你方才说,顾鎏陵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 陆悠月眸光微动,继而勾唇:“对,他是冒充的!” “那他究竟是什么身份?”黑袍人问。 陆悠月却是笑着道:“我的诚意到这里了,阁下总不能一点承诺不给我。” 黑袍人沉着眼,随后道:“带下去医治!” 陆悠月至此才松了口气。 被抬下去的时候,陆悠月恍然想到什么。 忙喊道:“珣师弟?” 却是没有回应。 这才发现,姬珣早已昏迷不醒。 她倒是忘记,姬珣之前受刑,伤势特别严重。 经此折腾,怕是又加重了。 “珣师弟!”陆悠月顿时急了。 因为她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自己肚子里就那点秘密,总要说出来。 待交代完了,她还有什么依仗? 明明姬珣没有说什么,关键时刻,对方却选择带姬珣而不带她。 她便知道,彼此的分量轻重。 “嚷嚷什么,他比你有用,能治我们自是要竭尽全力。”有人无情的说。 陆悠月脸上表情尤为精彩,却什么都反驳不了。 待二人被安置好,很快就来了大夫。 大夫一来,就往陆悠月身边走。 “先看那个死了没!”旁边监视的人呵斥。 大夫一顿,这才走向姬珣。 陆悠月阴狠的看了那护卫一眼,道:“对,先看看我珣师弟。” 大夫给姬珣看伤,处理伤口,几乎忙了半个时辰。 待轮到陆悠月的时候,陆悠月已经躺在一旁的矮榻上睡着了。 因为病痛,加上发烧,脑子一阵阵发懵。 “姑娘可有意另投他处?”隐隐约约的,陆悠月听见有人问。 陆悠月感觉有人靠近,待消化这话,瞬间惊醒。 一下对上大夫略显苍老的脸。 大夫并没有看她,好似在认真诊断。 大夫不等她表态,便又道:“比如说,太子殿下。” 陆悠月心头俱震,忙看了眼室内。 发现两个护卫守在门内,并没有看这边。 因为大夫的声音很轻,只有二人听得见。 “姑娘在这里,似乎并不得志。”大夫又说,“明日我会再来复诊。” 言下之意,给她时间考虑。 陆悠月一时心潮澎湃。 眼看着大夫走远,也在瞬间权衡,立即揭穿那大夫是太子派来的细作,她能得什么好处?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自己掐断。 她才来这里,怎么敢确定太子的细作就这一个? 凭一个大夫,就能带她和珣师弟两人逃出去? 那最后先死的,还不知是谁! 而投靠太子? 陆悠月下意识觉得这个可行! 一旦顾鎏陵身份揭开,太子绝对不会让顾鎏陵活着! 这正好能够达成她所愿。 一想到顾鎏陵,陆悠月就觉得心中又痛又恨。 她无法理解,为何十几年同门情比不过一个后来的容心羽? 她们并没有将容心羽如何,却每次弄的伤痕累累,差点死在顾鎏陵的重罚之下。 她恨容心羽,却更恨顾鎏陵的绝情! 既然她注定得不到,那就全部毁了吧! 陆悠月想,她在这里看见了龙云双,或许可以作为到太子那边的投名状…… 但是,她觉得投靠三皇子已经是错误的决定,她不能再错第二次。 她得仔细再想想,去太子那边,她还有什么更长远的筹码? …… 安远郡王府内,妍乐县主趴在床上哀嚎。 看见婢女端了药过来,刚到跟前,便抬手将药碗打翻。 “啊,县主……” “我不想吃药,都滚!” “你这是干什么?”安远郡王妃正好进来。 妍乐县主立马抬起头,急忙问道:“娘,媚宁怎么样了?” 安远郡王妃皱着眉,挥了挥手:“再去熬碗药来。” “是!”婢女答应着,忙退了出去。 待只剩下母女二人,安远郡王妃拿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白丸。 沉着眉眼道:“媚宁怕是回不来了,这是母蛊。 吃了母蛊的人,便能控制子蛊。 让中了子蛊的人听从自己的命令。 此前也不算全无收获!” 妍乐县主一喜,紧紧盯着那白丸。 随即又沉了脸:“娘你说媚宁回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明明被打伤的是媚宁,她们凭什么这样待咱们? 咱们都还没下手,谁知道是不是容心羽自己得罪了别人! 扇人把手扇红了,还怪别人脸皮厚不成? 简直岂有此理!” 倒不是心疼媚宁,而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媚宁是安远郡王府的婢女,代表的是她们的脸面! 安远郡王妃道:“圣上明显偏颇她,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为了安抚容溯,只能拿咱们开刀。 媚宁如今在牢里,只要绝口不招供,他们也不能胡乱栽赃咱们一个罪名。 放心吧!” “可是,太医不是说了是蛊虫? 朝里最是忌讳这个东西,万一媚宁扛不住刑法招供了……” 妍乐县主又有点担心,说着看向那白丸。 () 第371章 要去了结一下 安远郡王妃勾唇:“他们说是蛊虫没错,但人死了才好追究凶手。 容心羽现在她死了吗? 只要母蛊操控,哪怕她真死了,也得爬起来听咱们的命令,站在人前给人端看!” 妍乐县主神色一喜,急忙想起来。 才一动就牵扯到身后的伤,顿时哭丧了脸。 但顾不上这些,急着就说:“我要她拿刀自刎!” 安远郡王妃不赞同道:“谁会好好的自刎? 这太容易露出马脚…… 得先让她身败名裂……在这风口浪尖,不能太突然。” 身败名裂? 妍乐县主想了想,片刻后,眼眸发亮。 抓着安远郡王妃的手就道:“那就让她去找凤锦荣! 她以前不是爱他爱的要死吗? 这件事全盛京人尽皆知! 是凤锦荣不要她,她后来才选的顾鎏陵! 她根本就不配顾鎏陵!” 婚内与别的男人苟且? 然后被撞破,被万人唾弃,被顾鎏陵抛弃……再羞愧自刎! 妍乐县主越想越激动,直接抓过安远郡王妃的手:“娘,让我来吧。” 镇国公府,明丰苑内。 四个御医集中在花厅里,一个个愁眉不展。 对于容心羽的昏迷,他们束手无策。 “郡主真的是中蛊吗?”有人问。 “除此之外,无解。”另一个人说。 于是,又是一阵沉默。 而屋内,垂落的帐幔中。 容心羽本靠着枕头看书,忽然被一阵异味吸引。 微微侧身看向枕畔的锦盒。 随后放下书,打开盒子。 里面摆放的是之前装了子蛊的盒子。 容心羽拿起竹筒端看,感觉那气味更明显了,还隐约听见里面子蛊发出的响动。 这时,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容心羽忙将东西放回了盒子里。 “夫人如何了?”顾鎏陵的声音跟着传来。 “还未曾醒。” 容心羽这时掀开帘子,看向外面,隔着屏风问道:“谁在外面?” 顾鎏陵闻声大步进来,对上容心羽灵澈的眸子,不禁一愣。 容心羽连忙往床幔里缩了下,眸子里满是惊讶:“顾鎏陵?你怎么在这儿?” 此话一出,身后跟着的景悦与临冬立时瞪大了眼。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临冬急问。 容心羽皱眉:“我还要问你们怎么了呢?怎么就放个外男进来了?” 又去看顾鎏陵:“我说你,查私盐的案子查到我闺房里来了? 会不会太离谱? 之前不让我出门,如今难不成床都不让我下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啊!” 顾鎏陵一脸错愕,而后着急的走到床边:“阿羽,你怎么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怎么说起糊话了?” “诶,你瞎叫什么?” 容心羽赶紧往回缩进帐内就剩一个脑袋,有些羞恼的瞪着顾鎏陵。 “我跟你可不熟!” 临冬忙在一旁说:“郡主,您忘记了?您跟姑爷成亲都快一个月了啊!” 这回换容心羽一脸错愕,看看满脸关切着急的临冬,又看看神色担忧的顾鎏陵。 再上下将顾鎏陵打量了好几眼,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容心羽又左右看看,后知后觉发现身处的位置不对:“这是哪里?这不是我房间!” “当然了,这是镇国公府,郡主嫁给姑爷,自然就住进这里了啊!”锦悦急红了眼。 “夫人,你真的一点也不记得我了?”顾鎏陵小心翼翼的问,脸上露出少有的惊惶。 容心羽惊讶的看着顾鎏陵:“我当然知道你是顾鎏陵,但你说咱俩成亲了?!” 一时间,难以接受的模样,连连摇头。 而这时,御医也听见动静,在外询问:“陵世子,请问郡主是否清醒了?” 顾鎏陵沉着脸道:“进来帮郡主看看怎么回事,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 一刻钟以后,御医集中在卧室外面,一个个愁眉不展。 “可以确定,郡主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医生结论道,“不过,郡主身体并无大碍。” “人好好的怎么会丢失记忆?”顾鎏陵站在门口,神色凝重。 而容心羽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正对房门的桌案前,双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的左看看,右看看。 虽然突然失忆,又得知已经嫁人,倒也没有闹。 医正看了眼容心羽的方向,叹口气:“普通医毒方面从未有过这样的按例,但是南疆蛊毒干奇百怪。 控制人的心性,只是其中一种。” 顾鎏陵长眉皱紧,凤眸里一片冰寒之色:“诸位可有解法?” 几个御医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治不好就不治呗,我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容心羽这时说,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临冬在一旁担忧的开口:“郡主你……” 但话到嘴边,却是咽了回去,看了一眼旁边的顾鎏陵。 顾鎏陵看着容心羽,这时走近屋内,抬手要碰容心羽。 容心羽连忙往旁边别开头,诧异的看向他:“你要做什么?” 顾鎏陵无奈又怜惜的看着她:“此前得空在家,你的头发衣裳都是我给你梳妆打理的。 如今,你这样避我如蛇蝎…… 夫人,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几个御医听着这话,满眼震惊。 暗道,顾鎏陵看起来一个清冷至极的人,私底下居然这样体贴妻子?! 容心羽眼珠子转了转,随即似乎想到什么。 顿时红了脸:“那你让我适应一下吗,婚成都成了,还能离不成? 离了我也嫁不出去了呀,我好不容易嫁出去……” 话出口仿佛意识到说秃噜嘴了,赶紧捂住。 而后别扭的起身,跑回了内室。 顾鎏陵愣了愣,手还举在半空。 “郡主?”锦悦忙跟了上去。 几个御医一直在观察容心羽的症状,见此都是一脸的担忧。 医正这时道:“下官回太医院去,再找找看,有没有相关书籍。” “我们也再商量商量!”其他御医说。 正要散开,却看见容心羽又突然出来。 二话不说,拿过顾鎏陵之前随手放在桌案上的佩剑。 “郡主,您这是要干什么?” 容心羽皱着眉道:“突然想起来一些旧时恩怨,要去了结一下。” 顾鎏陵忙抓住容心羽握剑的手:“夫人要去了结谁?” () 第372章 你身上藏了什么? 容心羽抬眸看向他:“你说我俩为什么会成亲?” 顾鎏陵一愣,仿佛被问住。 容心羽微微眯眼:“虽说这门亲事我目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但是谁算计的本郡主,本郡主可没有忘记! 本郡主非讨个公道不可,你别拉着我!” “郡主,您说的可是明德……不,就是晋王?”临冬不确定的问。 容心羽道:“除了那个鳖孙,还会有谁?” “他已经受过惩罚了。”顾鎏陵拽着人不放。 容心羽狐疑的看顾鎏陵:“他死了?” 顾鎏陵道耐心的解释:“未曾,犯了几次错,如今已经被降为明德郡王。” 容心羽不满:“才降了个王位?这种人根本不配! 不行,庄子上的气我还没出够,我今个非得去找他报仇!” 说着甩开顾鎏陵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阿羽!”顾鎏陵赶紧追到门口,一把从后面抱住容心羽的纤腰,将人带进怀里。 “你先冷静一下!”顾鎏陵好声劝说。 容心羽惊呼一声:“啊,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说着一阵挣扎扑腾。 顾鎏陵看她太激动,忙将人放下。 容心羽回头羞恼的瞪了顾鎏陵一眼,仿佛未婚的大姑娘,抬腿就跑。 顾鎏陵也就慢了一步,人就跑出老远。 赶紧带着一群人赶紧在后面追。 才追出明丰苑,就与一群人撞上。 容心羽脚步一顿,看着出现的一群人,眼神探寻。 只见对面以安远郡王妃为首,跟着顾老太太,以及顾家两房女眷。 “阿羽,您醒了!”吕氏第一个惊喜的喊道。 并且迎了上来。 容心羽任吕氏抓住自己,但看吕氏的眼神满是疑惑。 又不解的回头去看最近的望初。 望初忙说:“郡主,这是您婆婆啊。” 容心羽还没开口,吕氏就意识到不对劲。 再仔细看容心羽的神色,不免问道:“怎么了阿羽,你不认识娘了?” 容心羽勉强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现在认识也不迟!” 吕氏满眼震惊,急忙去看顾鎏陵:“阿羽这是怎么了?” 顾鎏陵皱着俊眉:“失忆了!” “失忆?”吕氏瞪大眼。 容心羽跟着解释:“也不是完全失忆……忘记一点点事情,问题应该不大吧!” “问题不大,那她拿着剑干什么?”后面的顾老太太皱着眉问。 容心羽看向顾老太太,很坦然的道:“找仇家算账去——敢问这位老人家是?” 顾老太太气的绷着脸:“我是你祖母! 你已为人妇,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还不将剑给放下!” 容心羽皱眉:“祖母?我祖母不长这样啊?虽然有些时日没有见了。” 顾老太太一噎,一旁的钱妈妈解释:“自然是你夫家的祖母!” 容心羽恍然,而后却噘嘴道:“嫁人了,就要被欺负了也不能吱声?” 顾老太太一噎:“你这叫什么话?” 顾鎏陵这时开口:“祖母,阿羽现在病着,所有作为都不由自主。 还请您谅解,不要在这个时候逼迫她。” 顾老太太一听这话,气的仰倒:“倒是我的不是了?” 容心羽不免多看了顾鎏陵一眼,眼神赞赏:“看样子,我没有所嫁非人。” 顾鎏陵唇瓣微扯,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拉住容心羽的手道:“我说过,会护你一世无忧。 乖,你先跟我回去养病,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什么深仇大恨,都不如你的身子骨重要。” 顾老太太脸色难看至极:“说的没错,病了就好好在家养病,这叫什么事儿?” 容心羽睨了眼顾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样子,凑近顾鎏陵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我爹还好吧?” 顾鎏陵不明所以:“岳丈大人很好,此前回京为咱们主持的婚礼。 如今人在京郊大营监督,暂时不回边疆。” “哦?那我就放心了!”容心羽笑容真诚了两分。 放心什么? 顾老太太觉得,她解读得懂容心羽脸上的意思:本郡主靠山在,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你这老太太! “我看阿羽现在挺好的啊,这是不是证明,这件事与安远郡王府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童氏。 童氏一愣,眸光闪烁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此前说阿羽昏迷不醒,如今不是醒了吗!” 吕氏立即道:“醒了?都说失忆了,你没有听见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家阿羽如今是在装疯卖傻?” 童氏忙说:“我可没有这样说啊大嫂,你不要随便冤枉人。” “那你是什么意思?阿羽现在连我都不认识了,好好的,能这样?”吕氏不依不饶道。 “可这也不能证明是安远郡王府的人害的啊! 之前说什么蛊虫?你倒是把虫子找出来啊!” 童氏和安远郡王妃站在一处,安远郡王妃脸上表情十分不自然。 张了几次嘴,想说点什么,都被吕氏以及童氏的争执打断。 不经意对上容心羽的眼,发现容心羽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安远郡王妃眼神一闪:“承云你……” 容心羽拾步走向安远郡王妃的方向,眼神一瞬不瞬。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想干什么?”顾老太太赶紧呵斥。 忌惮的看了眼容心羽手里的长剑,又对顾鎏陵喊:“拉着你媳妇!别让她撒疯!” “阿羽,怎么了?”顾鎏陵跟在容心羽身后轻声问。 容心羽抬手阻止顾鎏陵开口,已经走到安远郡王妃一步之遥。 安远郡王妃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容心羽没有回答,隔着一步之遥,朝安远郡王妃的方向嗅了嗅。 “你这是在做什么?”顾老太太皱眉。 简直太失礼了。 容心羽没有搭理,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安远郡王妃。 安远郡王妃对上容心羽灵澈的眸子,总觉得被洞悉了内心。 眼神不免闪烁:“承云,你到底怎么了? 我这不过是普通的香薰,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让人送些来给你。” 容心羽突然抬手指着她:“你身上藏了什么?” 安远郡王妃心口一跳:“你在说什么啊承云,你现在真的清醒吗?” 容心羽皱眉,直指她道:“不能再清醒,好奇怪的味道,你身上绝对有什么! 是什么虫子?” 话才问出口,突然按着自己的脑袋。 绝俪的脸上一片急之色:“我记得医书上有说过的,是什么呢?” 安远郡王妃神色惊变:“什么虫子? 承云,我好意来看你,你休要胡说。” 容心羽突然一个惊吓,连退好几步:“我,我没有胡说。” 说着说着,竟是红了眼。 “阿羽。”顾鎏陵连忙将人揽进怀里,“别怕,我在这里,没事的。” 继而眼眸犀冷的凝向安远郡王妃:“我家阿羽从来不会信口雌黄!” 容心羽揪着顾鎏陵就哭起来:“我会好好听话的,不要让我去死……” 说着眼神又是一变,突然抬起手里的剑。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猛然抽剑,就要抹上自己脖子。 “阿羽!”周围惊叫声一片。 还好顾鎏陵眼明手快,一把打掉她手里的剑。 而容心羽却是惊叫一声,眼一翻,晕倒在了顾鎏陵怀里。 “阿羽!”顾鎏陵惊慌的将人打横抱起,“御医,快来看看阿羽怎么了!” 因为突生的变故,一群人簇拥着顾鎏陵,带着容心羽奔回明丰苑。 安远郡王妃站在原地,却是神色怎么都好不起来。 昨天夜里,媚宁扛不住刑罚,在牢里咽气了。 所幸致死都没有咬出安远郡王府,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他们对容心羽如何。 她今日便与女儿说好,来看看容心羽的情况,顺便验收成果。 容心羽确实如她们控制的那般,忘记了一些人事。 但是与预期的还差了一点,按理说,她应该去找凤锦荣诉衷肠的…… 安远郡王妃最近知道,这夫妻二人精通医毒,本来不确定二人是否有防范。 如今看来容心羽是真中招,但还未完全丧失心智。 所幸现在这种状态,也拿不出证据。 毕竟,那母蛊已经被她家妍乐吞进肚子里。 别说容心羽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也不能将她们如何。 一旦母蛊亡,子蛊一方也别想活命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疯疯癫癫的,亲家母,你可别往心里去。”童氏这时道。 安远郡王妃笑道:“亲家母严重了,我怎会跟她介意? 说起来,承云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 童氏眸光微动:“也是你大度,还来看她。 几日前,她对妍乐可一点也没有客气。” “咳!”顾老太太这时清了下嗓子。 童氏才忍住继续吐槽容心羽的冲动。 安远郡王妃客气道:“亲家母严重了,是我没有教好妍乐,让她惹了笑话,给你们添麻烦了。 若非她身上有伤,今个应该带她一起来向诸位长辈赔罪的。” 两方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安远郡王妃道:“如今误会说开就好…… 说起来,璇玑在娘家住了有些时日了。 今日我正好过来,璇玑是否与我一道回去?” 【作者题外话】:【前面顾璇玑应该喊容心羽二嫂,写错成二弟妹了,因为只能字数往多了加,不能往少了删减,就不改了,这里纠错备注下哈。】 () 第373章 她们太毒了 童氏眼神一闪,心里雀跃,看向一旁的女儿。 本来他们以为,这件事还得周旋几回,安远郡王府才会主动来接人。 如今安远郡王妃来了,还主动来开这个口。 虽说本来是为了看容心羽,但也算给了他们台阶。 璇玑这个时候回,却是刚刚好的。 但见一旁的顾璇玑垂着眼不说话。 童氏皱眉:“璇玑,你怎么了,你婆婆跟你说话呢?” 顾璇玑身子一震,才回过神来般:“儿媳还有些担心二嫂…… 要不,儿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吧! 毕竟现在外面留言针对安远郡王府,我们不闻不问的话,怕别人说咱们不仁义。” 安远郡王妃笑容微僵,没有接这话。 童氏一眼看出她不高兴了,忙说:“你还知道现在外面谣言不好听? 正是如此,这个时候才不该沾边的。 万一你二嫂再发什么疯,指不定得赖你!” 顾璇玑眸光闪烁:“我只要诚心为二嫂祈福,相信二哥能够明白咱们的真心。” “你……”童氏气急。 “既然如此,那你便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也陪陪祖母吧。”安远郡王妃这时笑着说。 又看了眼明丰苑的方向道:“以免不必要的误会,这便告辞了。” 说着便带着人转身离开。 童氏见此着急:“诶……” 眼看着安远郡王妃头也不回,而顾璇玑垂头站着,童氏急的直跺脚! “你是不是傻呀?你婆婆都亲自来接你了,你居然还在这儿拿乔?! 你难不成真想下堂,等着那妾大了肚子生出个庶子来爬你头上去不成?”童氏急喊。 顾璇玑抿着唇不说话,待童氏还要说什么,转身就往白鹤苑的方向去了。 “璇玑!”童氏急喊,“好端端的,怎么闹上脾气?” 顾老太太看了眼顾璇玑的方向,道:“你先回去吧,璇玑就在这儿陪我老婆子几日。 她婆婆都不说什么,你急什么?” 心说这个孙女比她亲娘有脑子多了。 童氏心梗:“娘,您也随她任性? 这女婿和亲家母都陆续上门了,再拿乔,会不会说不过去?” 顾老太太道:“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宠妾灭妻的事情,他们都没给一个说法。 就这样回去,叫什么事儿? 上杆子给别人当后娘吗?” 童氏一噎,就不说话了。 半个时辰后,白鹤苑内。 顾老太太靠在榻上,顾璇玑在为她按摩双腿。 钱妈妈这时从外面进来。 顾老太太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边如何了?” 钱妈妈神色担忧的道:“郡主又昏迷不醒了,御医会诊,说八成真就是那什么蛊虫,但暂时无解。” 顾老太太沉眉:“什么蛊虫?闻所未闻!不会是他们故意的吧!” 钱妈妈摇头:“奴婢也不懂这个,方才镇西公与秦夫人还有风夫人都过来了。 听说,还带了一些奇人异事来,要为郡主治病。” 顾老太太揉着眉心:“什么奇人异事?依我看,都是瞎折腾!” 顿了下,凝眉道:“是不是你们谁把妍乐县主倾慕陵哥儿的事情给走漏出去了? 那丫头才故意这样闹,意在给安远郡王府栽赃点罪名?” 想到这里,顾老太太越发肯定。 钱妈妈不敢吱声,她也不懂。 顾老太太一拍身边桌子道:“肯定是了! 妍乐县主与她的婢女的确是冲撞了陵哥儿媳妇,但是不都受到惩罚了吗? 证据都没有,那婢女已经赔了性命。 他们还想如何? 承云这个丫头,从小就是个坏胚子! 长大了果然是个毒妇! 也许是她自己以前得罪的人多了,不知道着了谁的道。 正好妍乐县主倒霉,赶上了,凭白受了冤屈!” 钱妈妈不敢接这话。 一直沉默的顾璇玑这时道:“祖母,真有蛊虫这种东西。” 顾老太太心头一梗,看向顾璇玑:“璇玑,你说什么?” 顾璇玑神色惶惑:“我亲眼见到过,婆婆身边那个叫媚宁的婢女她…… 她曾经往落胎的妾室身上放虫子,那些虫子吸饱了血,就爬回了她的袖子里。” 顾璇玑说到这里脸色发白。 这也是她恐惧于那一家人的原因之一。 但是,以前只当他们玩些毒物对付外人。 从来没有想到,敢对亲戚下手。 她虽然嫉恨容心羽,却也知道她靠山有多大…… 顾老太太也瞬间精神抖擞,立马坐直了身子。 钱妈妈脸色也是惨白:“竟有这等事?” 顾老太太虽然不懂蛊虫是什么,但就这简短的描述,便觉头皮发麻。 “你方才不肯跟你婆婆回去,便是想起这事情?”顾老太太问道。 顾璇玑颔首:“安南挨着南疆,南疆人最擅长这东西,孙女也因此略知一二。 我看二嫂可能真是中了招……” 顾老太太脸色难看至极,一下也有些慌神。 “那你可有办法?”顾老太太又急忙问。 顾璇玑摇摇头,几乎快哭了:“我不知道,所以才不敢回去。 二嫂什么身份,他们都敢下毒手。 就因为当众让妍乐下不来台? 我怕我回去,明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宠妾灭妻这事情非同小可,外面现在流言蜚语都还没散。 严重了肯定会影响相公的仕途。 她们太毒了,我怕……” 她敢说,若是顾老太太亲眼见识过,不但不会觉得容心羽狠毒,反而觉得她直率可爱了!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暂时不要说出去,以免惹来杀身之祸!”顾老太太最终决定。 顾璇玑连忙颔首。 安远郡王妃回到府里,第一时间去了妍乐县主的房间。 妍乐县主顾不上伤痛,急着问道:“娘,怎么样? 容心羽那个贱人今日去找晋王了吗?” “倒是忘了现在很多人事,记亿停留在出嫁之前。 但并不是去找晋王再续前缘,而是想找晋王报仇! 不过被顾鎏陵给阻拦下来,如今又人事不省了。” 安远郡王妃皱着眉,跟妍乐县主说了经过。 妍乐县主惊讶:“怎么会这样?” 安远郡王妃看着女儿道:“是不是你下错指令,还是下令的时候,心神不宁了?” 妍乐县主愣了愣,迟疑道:“我……下了令后,就想了容心羽各种身败名裂的死法。” 安远郡王妃皱眉:“怪不得,她差点在我面前自刎。 你不要再乱来,她今日在我面前昏倒,可差点把娘扯出来。” () 第374章 心智在退化 妍乐县主一脸着急:“那,那怎么办?” 安远郡王妃沉眉片刻:“先等等看吧……如今咱们在风口浪尖上,不宜大动。 待查一查容心羽此前种种,再做安排。” …… 次日一早,安远郡王府的门房刚打开门,就吓了一大跳。 “你是谁?” 只见大门外直挺挺站了一个女子,正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 门房小心打量一眼门口的人。 只见女子容貌绝俪,红衣耀眼,上面的金丝双面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用得上的。 女子发间的朱玉步摇,亦是灵动夺目,随晨风而动。 这种精美的饰品,寻常也只他们郡王妃那种身份的能用得起。 这派头,一看就惹不起。 而对方实际上也没有在看他,眼神根本焦距,让人心里发毛。 “这位夫人,您找谁?”门房试探性的问。 女子发尾盘着,倒也分辩得出是嫁了人的。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 “阿羽!” 门房下意识朝外看去,就见一个天神般的男子策马而来。 人还未到跟前,声音就先至。 不待马儿停妥,便一个飞纵来到女子跟前。 “阿羽,你们怎么不声不响来了这里?”顾鎏陵扶着容心羽的肩膀,满脸焦急。 门房看这情况,意识到不对劲。 旁边的小厮已经小跑着进屋通报去了。 等安远郡王夫妇带着儿子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不止站了顾鎏陵与容心羽。 另外还有巡城司的一大队兵马,以及弯腰站在容心羽身边抹眼泪的容溯。 夫妻二人脸色顿时就变了。 “镇西公,你们这是何故?”安远郡王率先迎了出去。 容溯闻声猛然瞪了过来:“你们还好意思问? 老子还想问你们呢,为何我乖女儿一睁眼就跑你们家门口不肯走了? 你们屋子里到底藏了什么勾魂的邪门歪道?” 说着腰板挺直,手几乎要指到安远郡王的脑门上。 不待安远郡王说话,又瞪向顾鎏陵:“你这丈夫是怎么当的? 怎么能让阿羽一个人跑这里来?若非来的及时,刚才要是被人害了呢?” 顾鎏陵歉疚道:“是小婿的过失,小婿今早起来先帮阿羽梳了妆,后去了趟耳房洗漱。 再出来,她已经跑出房间翻墙走了。 她轻功好,下面人也没有拦住。” “于是立马让人分几波出来寻找,小婿想着昨日一些疑点,便第一时间来了这里。” 容溯听得顾鎏陵前面的话,就不好责怪了。 再听后面,又质疑的看向安远郡王夫妇。 安远郡王忙道:“镇西公,令嫒发生这种事情,实在遗憾。 但你不能因为找不到凶手,就胡乱栽赃啊! 我们府里那个婢女已经受不住刑罚把命都交代了,你们还想怎样?” “里面有东西!”却在这时,容心羽突然指着府内说。 此话一出,容溯与顾鎏陵等人一下子全看向郡王府内。 安远郡王神色微变,眸底瞬间闪过一抹戾色。 安远郡王妃忙道:“我们府里住着人,有东西难道不正常?” 才一开口,容心羽就看向了她。 安远郡王妃被看的发毛,心说,不应该啊。 母蛊被妍乐给用了,这容心羽怎么老对自己这么敏感? 到底还是妍乐心神不定,把控不好,让容心羽神志错乱了? 还是自己接触过母蛊,并且与妍乐待的久,沾染了什么气味? 正这样想着,容心羽就往她跟前走了两步,又开始对着她的方向嗅。 安远郡王妃连忙后退:“承云,你这又是做什么?” 容心羽却只对着她闻了两下,而后突然抬步,直接朝府内走去。 顾鎏陵拉了她一下:“阿羽,你要去哪里?” “啊!”容心羽便突然喊了一声,盯着他握自己的手,“你要对我家暴吗?” 顾鎏陵愕然,连忙松手。 “你做什么那么用力?”容溯立时黑了脸,挥舞着拳头差点砸上顾鎏陵的俊脸。 顾鎏陵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是我不好……那你拉着我一起走,我怕你摔着。” 也不等容心羽答应,直接与她的纤手交握住,容心羽拉着顾鎏陵就跑。 安远郡王府一行顿时慌了,想去阻拦。 “你们敢伤我闺女一根毫毛,老子跟你们拼命!”容溯大吼。 安远郡王脸色憋的发红:“真是岂有此理,这还是我郡王府! 镇西公,你们别太过分!” 却也没有敢让人阻拦容心羽。 毕竟刚才顾鎏陵瞧着没有用力,都差点挨打。 安远郡王夫妇对视一眼,夫妻二人十分怀疑,这一家子是故意借题发挥。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一行人追着容心羽,直奔一处院子。 待容心羽进了院子,安远郡王妃的神色越发不好看。 只因为,这里是妍乐的院子。 “这是我女儿的院子,镇西公,请你们自重!”安远郡王妃在后面喊。 守院子的下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一大群人过来,又听见郡王妃的话,连忙阻拦在院门口。 顾鎏陵似乎也意思到不妥,抱着容心羽的腰不撒手:“阿羽,你听见我在说话吗? 这是别人家的内院,咱们不好随便闯。” 容心羽在他怀里一阵挣扎,指着院子的方向道:“有人在叫我,我要去。” 镇西公听此,怒瞪安远郡王。 回身问跟着的几个御医:“你们来说说,我女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中的什么劳什子毒发疯,哪个也不怪,就找着安远郡王府的人。 如今还非得往他们院子里钻?” 安远郡王咬牙:“镇西公,虽然本王敬重你,但我堂堂郡王府,也不能任由你们这般猖狂。 难不成,现在因承云一句神志不清的疯话,就要定我郡王府的罪? 镇西公,你们当这朝廷是你们家的吗?” 话音才落,就有一大群官兵涌了过来。 最前面的管家跑的飞快:“郡王,咱们府被包围了。” 他已经看见了! 安远郡王远远看见带兵而来的端亲王,心中急恨。 “王兄,你们这是何意?”安远郡王心中其实已经有点慌了。 但是,他自问没有露出什么马脚。 就是皇上要拿他问罪,也得有个合理的说法。 不然的话,岂不是让朝臣与皇族宗师诟病? 端亲王到了跟前后,才看着安远郡王道:“王弟,陛下有令,为护国夫人寻找病因,彻查郡王府!” 安远郡王满脸不可置信:“凭什么她有病,要查我们?” 端亲王侧身看向一旁的医正。 医正连忙开口:“据众位御医会诊,一致认为,郡主这种症状,很有可能是受蛊母召唤。 未必是郡王府的人所为,但万一有歹人藏在府内,恐对郡王一家不利。” 端亲王道:“陛下的意思,也是为郡王府众人好。” 安远郡王夫妇脸色十分难看:“我要见陛下!” “明明是为大家都好的事情,婆婆妈妈的干什么? 端亲王,您有搜查令没有?”容溯喊。 端亲王直接将一张绢布抖开,证实自己所说。 “那还不赶紧搜!”容溯扯着嗓子喊。 又对顾鎏陵道:“看好我闺女,不要让宵小再伤到她,老子在这儿保护安远郡王。” “是!”顾鎏陵恭敬的答应一声。 而安远郡王怄的要吐血。 保护? 分明就是监视! 安远郡王妃急忙拦在前面:“你们且慢,我女儿衣衫不整,你们这样可是要逼死她?” 端亲王这时道:“给你们半刻钟时间整理,到时皇命难为,王弟就不要怪为兄了。” 安远郡王妃脸色难看至极,但看了眼安远郡王,赶紧转身往院内跑去。 安远郡王脸色阴沉的看向容心羽的方向,就见容心羽被顾鎏陵箍着腰,每隔一会儿往前走两步。 但是因为顾鎏陵箍的牢固,也就原地踏了几下,一步也没多挪。 看起来滑稽可笑的很,一点不像演的。 “当心着我女儿的脚,这得多累啊!”一旁的容溯看得心疼不已。 顾鎏陵想了想,直接将容心羽打横抱起。 而后带着人坐到了一旁的走廊栏杆上,直接将人圈在在怀里。 当众如此虽说不妥当,但二人本是夫妻,容心羽又疯疯癫癫的,倒也说得过去。 “阿羽乖,等会就带你进去,很快。”顾鎏陵将容心羽的螓首按在自己胸口,柔声安抚。 容心羽感觉到不舒服,皱眉抬头。 看见顾鎏陵的脸,不禁愣了下。 接着抬手轻触了下顾鎏陵的俊脸,咧嘴一笑:“哥哥,你真好看!” 顾鎏陵唇瓣上翘:“那阿羽就多看会儿。” 这一出,让全场侧目。 尤其是一些跟过他的下属,个个眼神震惊。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不近女色,更不近人情的顾副都督吗? 容溯却是虎着脸,挡在女儿女婿面前:“都看什么看?” 一众人忙别过眼,非礼勿视。 容心羽仿若未觉,满脸羞涩垂眼。 又忍不住般,偷偷看了顾鎏陵好几眼,才道:“那我长大能嫁给哥哥你吗?” 顾鎏陵闻言一愣,脸上露出悲色。 爱怜的贴着容心羽的额头道:“阿羽,你已经嫁给我了。” 容心羽满眼惊讶:“真的吗?” 医正在一旁唉声叹息:“哎,郡主的心智在退化。 如今情况好像更严重了,得尽快找到法子才行。” () 第375章 掘地三尺 容溯又急又怒,眼圈也跟着泛红:“格老子的,好了没有?” 话音方落,容心羽却突然自顾鎏陵身上窜了起来。 抬腿就往一个方向跑。 顾鎏陵下意识抓住她的手,也不敢用力,就紧跟着后面跑:“阿羽,慢点走,别摔着。” “你轻点拉,别拽疼我闺女!”容溯追在后面喊。 安远郡王么的要死,也只能跟着后面追。 一群人蜂拥进妍乐县主所在的院子,妍乐身着披风,脸色苍白,正被婢女扶着出房门。 看见众人,惊慌的往后退了几步。 方才下面人已经来通风报信了,她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谁知,容心羽第一个就直奔自己而来。 “你想干什么?”妍乐县主吓得躲到婢女身后。 容心羽却是伸着脑袋朝她身边嗅闻,随后指着她道:“就是你,你在喊我。” 跟着后面的安远郡王妃脸色惊变,赶紧跑过来,将妍乐县主护在身后。 “娘,我好怕。”妍乐县主趁机躲在母亲后面。 眼神一闪,看见牵着容心羽的顾鎏陵,就是一震。 下一刻,嫉妒在心间疯长。 却见顾鎏陵柔声问容心羽:“阿羽,她喊你做什么?” 容心羽指着安远郡王妃身后道:“她肚子里有虫虫,那虫虫在叫我。” 此言一出,跟来的众人大骇。 安远郡王妃喊道:“你们不会信她的风言风语吧!” 医正这时说:“郡主说的大概是蛊虫,至于是否是真,把脉便知。” 安远郡王妃怒道:“承云的脉象你们都把不出来,怎么就能以脉象判断我女儿?” “郡王妃是如何得知,御医没有把出我家阿羽身上的异样? 若非没有诊断出来,又如何得知是因为中了蛊毒?”顾鎏陵眸光冰冷的落在安远郡王妃身上。 安远郡王妃一愕:“我,我是听说的。” “外人只道阿羽中蛊毒,脉案可没有让外人看过!”顾鎏陵冷声说。 安远郡王妃急忙争辩:“我都说了,我是听说的,我哪里知道什么脉案?” “听说的,你糊弄三岁小孩呢?”容溯怒斥,“人都到这里了,把个脉,又不是要她的命。” 端亲王妃怎么敢让人给妍乐把脉? 万一真把出来,她们就是百口莫辩! 但容心羽疯了,这一群人都跟着疯。 容溯与顾鎏陵的权利地位在那里,根本不容她们拒绝。 临冬与望初直接上手,将妍乐县主拉了出去。 悦秋麻利的在妍乐县主手臂玄上丝线,再将另一头递给了医正。 安远郡王府的人都只能干看着,如何叫嚷呵止都阻止不了。 “嘶……”医正摸着胡子,一脸凝重。 “怎么样,有古怪没有?”容溯急问。 “妍乐县主脉搏奇怪,的确有些问题。”医正说。 安远郡王妃急忙喊道:“什么叫奇怪,你堂堂医正说话可得谨慎! 没有证据的事情,可不要信口开河。” 妍乐县主眼圈一红,躲进安远郡王妃怀里哭道:“我本来就有伤在身,正吃着药。 我的婢女含冤而死,你们还想怎么样?” 心里则在喊:该死的贱人,不是我,不是我,快滚远点! “错了?” 这时,容心羽歪着头疑惑的道。 妍乐县主一怔,当即喊道:“你不要污蔑我!” 容心羽一吓,睁着惊慌的眼,往后退了一步。 “你闭嘴!”顾鎏陵斥道,而后忙拍着容心羽后背安抚,“阿羽不怕,我们都在这里。 我们会保护你,你想说什么就说。” 妍乐县主看向顾鎏陵,心中又恨又嫉妒。 虽然恨死了容心羽,恨不能让她立即去死。 心底却是呐喊:快走远点,不是我。 “错了!”容心羽又后退一步。 而后转身就走。 安远郡王妃一家都松了口么。 “阿羽,你要去哪里?”顾鎏陵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护着。 一大群人追在容心羽后面。 而到了院子里,容心羽又站着不动了。 端亲王带来的人已经在庭院各处翻找。 说是奉旨搜查,便是一点不含糊。 安远郡王脸色难看:“王兄这是要将我这院子掘地三尺?” 端亲王道:“必须有令,奉旨办事。王弟若是有意见,可以自去找陛下。” 又对底下人吩咐:“搜仔细点,一个砖缝都不要放过!” 安远郡王无话可说,咬牙道:“王弟一定会去找陛下讨说法的!” 眼神却是看着容溯的方向,一副不会吃冤枉亏的模样。 “西院!” 这时,容心羽突然说,并且看向安远郡王。 安远郡王心中大骇,对上容心羽灵澈的眸子。 这一瞬,一点不信她是个疯子! 而容心羽没有多说,抬步就往西院跑去。 一众人不明状况,全都跟在后面追。 “快,跟上!” 安远郡王脸色极其难看,与郡王妃对视一眼。 安远郡王妃神色微动,并没有跟上。 刚想带着妍乐离开,就被拦住去路。 安远郡王妃一看对方,竟是容心羽的婢女,当即怒斥:“你放肆!” “弟妹,是本王让这小姑娘帮忙看护王府女眷,还希望你配合一点,不要到处走动。”端亲王这时说。 端亲王妃唇瓣动了动,知道不能再做什么了。 咬牙道:“我妍乐身体没有好,我带她进屋总可以吧!” 望初便没有阻拦,任由二人进了屋。 一进屋,端亲王妃就道:“快,让容心羽带着他们离开郡王府。 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找下去了。” 妍乐县主也顾不上问为什么,忙道:“好!” 继而自己默念,企图以意识操控体内的母蛊。 “滚出去,快滚出我郡王府!” 另一边,容心羽带着一群人到了郡王府西院。 一群人已经跟在她后面,几乎将西院每一寸土地都踩遍了。 安远郡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紧紧盯着容心羽。 开口道:“我们才回盛京不久,郡王府已经许久不曾住人。 原来只几个老仆人在打理,所以顾不过来。 这西院不住人,便未曾让人打理,没有什么可看的。” 西院的确没有什么可看的。 正如安远郡王所说,疏于打理,草木丛生,树木比邻居家的都高出许多。 尤其是最西边的两颗大槐树,枝条都伸到了邻居家的院子里。 容心羽走到槐树之间,抬头望了槐树几眼。 而后猛然回头,看向安远郡王的方向。 安远郡王不防,眼底的惊惶被容心羽尽收眼底。 容心羽这时指着脚下道:“这里,掘地三尺!” () 第376章 皇室宗亲 顾鎏陵没有多问一句,直接抬手下令。 底下人立马蜂拥过来十几个,有拿铁锹的,没有铁锹的则是拿着手里的长剑跟着帮忙。 安远郡王急忙道:“可是这底下有什么古怪?” 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底想杀人的心有多浓烈。 容心羽瞪了安远郡王一眼,轻哼道:“你丑,不告诉你!” 安远郡王噎的要死! 刚才那一瞬,他都以为容心羽是装的。 但这话是正常人能说得出来的吗? 容心羽走到顾鎏陵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哥哥!” 顾鎏陵身子一紧,神色镇定的回抱住容心羽,温声道:“怎么了?” 容心羽指着顶上的槐树道:“你带我飞高高,越高越好!” 容溯一听这就急了:“我的乖,这可使不得!” 就怕容心羽现在不正常,万一像刚才一样,突然从顾鎏陵怀里窜出来,接不住怎么办? “爹不答应。”顾鎏陵无奈的说。 顿时,容心羽嘴一瘪,委屈巴巴的看向容溯。 容溯:“飞飞飞,带她飞上去!” “嘻嘻嘻,爹答应了!”容心羽摇着顾鎏陵的手说。 容溯狠狠瞪了顾鎏陵一眼,站到了大树底下。 “抱紧了。”顾鎏陵提醒一声,容心羽赶紧抱住他脖子。 顾鎏陵将人打横抱起,一个提气,纵身上了槐树最近的枝丫。 “哈哈哈,再高一些!”容心羽喊道。 顾鎏陵弯唇一笑,足踏树干,几次飞纵,就上了槐树顶。 居高的视野,顿时将整个安远郡王府尽收眼底,包括周围几户。 “当心着点啊!”容溯在底下紧张的喊。 容心羽欢喜的朝他摆手,人却贴着顾鎏陵道:“隔壁院子没有人住。” “调查过了,那宅子在一个商户的名下。 商户一家在外地,只留了两个家丁看房子。”顾鎏陵说。 容心羽脸上含笑,嘴唇微动:“从外部结构来看,安远郡王府这边没有问题,等会好好查一查隔壁吧。” “我已经叫了机关师过来,就在里头。”顾鎏陵说。 是的,从那日顾鎏陵回家,夫妻二人对视的第一眼,就串通好了。 本来,容心羽并没有将安远郡王府的事情放在前头。 想着让二房与他们互相消耗一下,他们这边先处理三皇子与太子的事情。 到时候再收拾安远郡王府这小虾。 但是,妍乐县主沉不住气,居然当众对容心羽施用蛊虫。 蛊虫这种阴毒的东西在大夏是明律禁止的,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容心羽就结合安远郡王府与南疆那边的关系,料想郡王府里怕不止一只这东西。 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而言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既然显眼包送上门,她不如将计就计。 但直接说,安远郡王府养蛊虫? 讲道理与律法—— 除了那个死掉的婢女媚宁,还有自己手里这只不能说话的幼虫,证据不足以大动干戈搜府。 安远郡王怎么也是皇室宗亲,一次搜不出来的话,可能还会引来别的麻烦。 想再搜,可就难了。 这方法显然不行! 而她如今这种情况——她都病成这样了啊! 讲道理,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安远郡王府? 以这个时代的观点,一个高门命妇,堂堂郡主,好端端的会装疯卖傻不顾体统凭白冤枉你? 她容心羽以前都是直来直去的! 如今顺利进府,本来以为还得多来几次才有收获。 “没有想到,一次就有这么大的收获。”容心羽看着树下说。 那边宗人府的兵丁已经在大喊:“挖到了,土下面有东西!” “是酒坛子!” 容心羽也没有急着要下去,而是道:“蛊虫这种东西喜欢极阴的环境,得仔细将这院子再翻一翻。 隔壁这种地势的,也不要放过。” 又说:“咱们下去吧!” 顾鎏陵却是抱着她没动,凑到她耳边道:“再叫一声哥哥,就带你下去。” 容心羽一愣,转眸对上顾鎏陵灿亮的眸子。 这男人,玩上瘾了吗! 容心羽弯唇一笑,贴着他俊颜故意放柔声音,叫了一声:“哥哥,我要下去。” 跟着,身子下坠。 二人落地的时候,容心羽满脸笑容:“真好玩!” 树下的土坑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 “这都是什么?”树下有人问。 “里面是酒吗?” 端亲王看向安远郡王:“王弟如何解释?” 安远郡王一脸惊讶,看着土里被挖出来的四个坛子,眼神闪烁:“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难不成,是下人瞒着偷偷埋在这里的酒?” “酒?这封口就不对吧!”容溯提出质疑。 一群人议论着,有个小兵就要伸手去将坛子上的盖给打开。 “不要动手!”顾鎏陵远远喊道。 但是盖子已经掀开,露出里面各色的蛇虫。 小兵脸色大变:“啊——” 原来缓慢蠕动的虫子因此被惊动。 期间一只赤红的毒蛇突然探出头,朝小兵袭来。 小兵脸色一变,想躲已是来不及。 就在毒蛇即将接近的时候,猛的被一团东西砸中。 “都躲开!” 小兵一身的冷汗,急忙爬离坛子远远的。 众人看向坛子,就见那团东西将毒蛇砸回坛子里后,兹的一声冒出白烟。 不过瞬间,坛子里毒虫被点燃,火光大起。 因为是从入口砸进去的,没有一个能爬得出来。 众人惊魂未定,便发现,点燃坛子的居然是容心羽。 容溯惊喜的看向容心羽:“女儿啊,你没事?” 所有人也都看向容心羽,想要一个答案。 尤其是安远郡王,脸色相当精彩。 容心羽却是盯着坛子道:“坛子里的是磷粉弹,没有燃尽之前不要过去碰。 其他三个坛子拿着当证据,不要再弄开了。” 这才看向端亲王:“晚辈有没有中蛊毒不是关键,安远郡王府里搜出这种东西来,是何因由才是重点。 而这屋子里还有没有别处藏了这种害人的东西,也未可知。 端亲王殿下可能还得辛苦搜查一番! 这东西毒的很,可得当心了,最好有太医协助。” 短暂的功夫后,虫子已经被烧的差不多,火也灭了。 医正正拿木棍捅着虫子的尸体,适时的开口:“端亲王殿下,这里全部都是毒虫。 不少都是咬一口,就能要人命的。 要集齐这么多毒物,可不容易。 必得是精通蛊术之人!” “微臣刚才挖掘的时候还发现了,这土地松动,怕是经常有人在此照看。 初步判断,起码养了有半年时间了。” 端亲王看向脸色发白的安远郡王:“王弟的府邸,被人放了这么多毒虫,竟是一无所知吗?” 安远郡王张了张嘴,艰难的道:“这我真不知道啊…… 你也听见了,御医说养了都有一年了。 我们这才刚到盛京,宅子以前都没有住人。”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不是他说不知道就能善了的。 正这时,一大群皇室宗亲浩浩荡荡的过来。 安远郡王见此,如见救星,感觉就迎了上去:“安王叔,您来的正好,您可得为侄子做主啊!” 为首的老安王头发花白,一来就道:“蓝卿,容溯他功高盖主,不将皇室宗亲看在眼底,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蓝卿喊的是端亲王的名字。 容心羽与顾鎏陵站在一旁,一看这架势,心底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容溯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指着老安王就骂道:“老东西你会不会说话? 谁功高盖主? 老子这些年立的汗马功劳,哪一件不是陛下英明决策下的应证? 你敢质疑陛下?” 老安王一怔,继而涨红了脸:“容溯,你骂我什么? 你……你太放肆了!” 容溯昂着头声音更大了:“我看放肆的是你们,你们帮着那个老鳖孙说话是吧? 行,老子现在就进宫说明情况。 今日站他那边的皇亲贵胄,有一个算一个! 好好查一查,今日这事情你们有几个人参与了!” 又对端亲王道:“劳烦端亲王殿下看好这里,别放跑一个。 这脸,老子都记着呢!” 说话的时候,眼神一个个从一群皇室宗亲的脸上扫过。 立时有人出来道:“镇西公,有话好好说,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我们也知道您着急承云郡主,十分理解。 所以也不是故意偏袒谁,就是想来看看什么情况了。” 容溯怀疑的看向那人,跟着道:“老子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既然如此。 你们来主持正义的靠左,帮着安远郡王那鳖孙的站右! 老子也不是是非不分的无赖,到时候必定冤有头债有主!” 老安王气的仰倒:“你……你简直有辱斯文!” 但是容溯话说完,来的皇室宗亲们只迟疑片刻,就都自动分成了三处。 除了左右两边的各一群人,还有一部分不知所措的站在老安王后头。 而容溯一点不势弱的怼了回去:“你斯文,那老子是不如你个斯文老败类,一群道貌岸然,白吃皇粮的废物!” “你——” 顾鎏陵与容溯对视一眼,而后直接不声不响的退离战圈。 端亲王看了看情况,也不急着解释,对下面使了个眼色。 () 第377章 反噬 底下兵丁立即四散开来,继续搜查郡王府。 老安王更是气的眼前发黑,毕竟他自认为是皇室宗族里的老人了。 平时皇室宗亲之间发生什么矛盾,都是他出面处理调和。 就连夏帝平时都得尊称他一声皇叔!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羞辱他! “你们,你们糊涂啊!”老安王指着端亲王喊道。 “是你个蠢东西老眼昏花吧!”容溯说着推开旁边的小兵,“看看你的好侄子在府里养的什么毒物!” 容溯话落,一群兵丁散开,露出了后面的坑洞。 老安王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安远郡王。 安远郡王愁容满面的道:“王叔,侄子根本不知道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您也知道,侄子的封地在安南,这才回京不到两个月。” 老安王惊诧:“真有毒物在府里被找着了?” 说着在几个小辈的搀扶下到了士坑边上。 一眼看见烧的零碎的毒物,虽然已经不全,但不难看出诡异。 医正还在一边说,旁边三个坛子里也都是这种毒虫。 “……”老安王听医正说完,就像被掐住脖子般,脸色涨红。 “侄子是被冤枉的!”安远郡王还在喊。 老安王却是推开他拽着自己的手:“你回府之后,就没有检查过吗?” 眼前这情况,就是他把心眼偏进咯吱窝,也没有办法说出跟安远郡王府没有关系的话。 别的人家也就算了,生于皇室,当比普通人更警醒万分。 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 “爹,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正在这时,有女子惊喜的喊。 容溯连忙回头,而后指着槐树后面喊:“我闺女——你们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有坛子,还有一些兵器呢。 这里还有个密道,好像通着安远郡王府,还挺深的!”容心羽在那边喊。 而老安王身子一颤,惊的离了安远郡王老远。 其他原来分成三队的宗亲,更是退后几步,震惊的看向安远郡王。 安远郡王则是面如死灰,暗道一声:完了! 与此同时,妍乐县主的闺房内,妍乐县主突然捂住肚子露出痛苦之色。 “啊——”紧接着,忍不住绮凄厉惨叫。 安远郡王妃大惊失色:“妍乐,你怎么了?” “我的肚子,我的心……啊……”妍乐县主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跌倒在地上蜷缩成团。 她无法说出那种五脏俱焚,撕心裂肺的痛楚。 妍乐县主挣扎着,掐破安远郡王妃的手:“是反噬……” …… 不过一夜之间,安远郡王府私藏兵器,豢养毒物的罪名传遍盛京。 以谋逆之罪抄家下狱,不过是半日的功夫。 夏帝震怒,命宗人府和大理寺一同彻查。 安远郡王既无兵权,那些兵器到底是给谁准备的? 他到底还有多少同党? 今日上门说和的皇室宗亲无一例外,都接受了一次盘查。 一时间,盛京城内人心惶惶。 很多人担心,是不是要内战了? 太子府内,太子才晕过一次。 悠悠转醒的时候,床前跪了一地的人。 “谁能告诉孤,那边是怎么暴露的?”凤锦辰闭着眼睛问。 现在睁开眼睛就觉得眼前发黑,天昏地暗。 底下人静默不语。 好一会儿,一个幕僚道:“是妍乐县主此前对承云郡主下蛊毒,才把承云郡主给引过去的……” 凤锦辰瞪大眼:“她对承云下毒?谁让她干的? 这又是何时的事情,怎么没有人告诉孤?” 幕僚不敢抬头:“因为最近风声紧,小的们不敢随便与安远郡王接触。 后来那蛊女死了,便以为这事情过去了。 殿下您又卧病在床,小的们怕刺激到您的病情。 谁知道,竟是早就被承云郡主抓住了尾巴……” 幕僚硬着头皮讲了容心羽蛊毒发作,惊动圣上下旨,继而带人彻查安远郡王府的经过。 “还不知妍乐县主发的什么疯。 也、也不知承云郡主是真中蛊毒疯傻后歪打正着,还是自己破解了蛊毒,将计就计……” 幕僚的声音越来越小。 凤锦辰还没听完,就呼吸急促,几乎背过气去。 床边候着的大夫急忙喊:“太子殿下息怒!” 而凤锦辰似乎已经气过头,这回没有晕过去。 抬手指着底下,颤抖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殿下,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凤锦辰已经气的没有力气说话,狠狠瞪着那幕僚。 幕僚赶紧道:“据潜伏在三殿下那边的探子报,龙氏女与顾副都督的同门师姐同时投靠了过去。 而今龙氏女以您的罪证当投名状,想要跟三殿下换顾副都督的人……” 话才说到这里,就见凤锦辰目眦欲裂。 凤锦辰咬牙切齿:“贱人欺我,果然陵弟当初说的是对的!” 幕僚眼看着情况不大好,趁着太子晕过去之前,赶紧说道:“那位陆姑娘说是掌握了顾副都督的一些秘密。 她想要顾副都督的性命……如今与龙氏女二人产生了分歧。 咱们的人,已经在想办法,将那位陆姑娘策反过来。” “她要害陵弟,策反她做什么?”凤锦辰忍过一阵眩晕感后,咬牙虚弱的问。 “那位陆姑娘说,顾副都督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 凤锦辰顿时露出震惊之色:“什么?怎么会?” 幕僚继而道:“太子殿下,您一直苦于身边人才不足。 而顾副都督惊才艳绝,又手握京营重权。 您这种时候却也不敢用,甚至被他误伤也不敢言明。 为何? 便是怕他心不在您这儿,或者将来功高盖主,您压不住。 可若是那位陆姑娘说的是真话的话……” 凤锦辰立时兴奋起来! 若是顾鎏陵真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那就意味着,他可以拿捏他了。 “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将人弄过来,尽快!”凤锦辰激动道。 又说:“有办法的话,直接让龙云双那个女人去死!” …… 一处比较隐蔽的院子里。 龙云双跪坐在幽静的花厅内,旁边只一个婢女伺候,花厅门上轻纱飞扬,几乎无声。 龙云双已经朝外看了好几次,以至于面前小炉里的水都已经沸腾烧干了一半,都忘记加水。 “龙姑娘在看什么?” 突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龙云双一怔,猛然回头。 就看见黑袍人直立在身后,面具后的眼睛犹如盯住猎物的狼般。 龙云双连忙站了起来,恭敬的道:“阁下从哪儿来?” 她以为,人会从走廊外面来。 花厅旁边就是她的卧室……龙云双心头一惊。 () 第378章 咱们才是一类人 黑袍人轻笑:“你觉得呢?” 说着在矮几旁坐下,眸光落在快干涸的小炉上。 龙云双站在一旁,没敢再落坐。 她已经听说了安远郡王府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容心羽赢了! 事情的结果,超出她预料。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姑娘家争锋较劲,没有想到会牵扯出那么大的案子来。 她几乎可以想到,三皇子会派人来问自己什么。 “坐吧,不必这样怕我。”黑袍人说道。 龙云双迟疑了一下,在对面坐下。 黑袍人动手执起一旁的水壶,往小炉上的茶壶里添置了一些水。 龙云双看着他白净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忙道:“不敢劳烦阁下。” “茶叶呢?”黑袍人问。 龙云双又是一怔,这才去拿一旁的茶叶罐子。 迟疑又忐忑着,将盘里的茶杯摆好,搁上茶叶。 双方沉默,一时只有茶水沸腾的声音。 龙云双不经意的又多看了一眼黑袍人的手,见他烧水的动作娴熟,心里感觉一时奇怪。 她原来是不喜欢点茶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只因有一回看见表妹与顾鎏陵相对煮酒。 一个倒酒,一个添花。 明明很小的一件事,却能看出二人之间的默契亲密。 而后很多次幻想,自己将来也能遇见那样一个人,忙时携手并进,闲时如此岁月静好。 可惜两世为人,点茶的从来是她,而后人走茶凉。 从未想过,为她添上一壶水的,竟会是眼前这样一个人。 “龙姑娘在想什么?”黑袍人问道。 龙云双恍然回神:“听说,安远郡王意图谋反。 若是小女子猜的没有错,当和太子脱不了干系。” “哦,何以见得?”黑袍人问。 龙云双对上黑袍人审视的眸光,道:“太子娶的是镇国公府嫡长女,而安远郡王府娶的则是二房嫡女。 虽然镇国公府两房不合,但是家族利益本在个人利益之上。 若非安远郡王可用,太子应该不会放任有个藩王连襟在外坐大。 据小女子所知,安远郡王府在安南与土皇帝无二。” 黑袍人笑道:“分析的很合理,也却是如此。” 龙云双看了眼黑袍人,拿起沸腾的开水注入水杯之中。 顿时,茶香在空气里弥散开来。 待时候差不多,龙云双双手端起茶水俸给黑袍人:“若是阁下需要相关证据,小女子愿意效劳。” 黑袍人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才道:“龙姑娘的能耐在下是相信的。” 又说:“龙姑娘私造太子印鉴,又假造罪证。 那么再多造一份与安远郡王勾结的罪证出来,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罢放下茶杯,拿起一支泡开茶叶的茶杯递向龙云双:“只是,龙姑娘以此法针对太子。 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顾鎏陵? 你与太子本无仇怨吧?” 龙云双一愣,下意识接过茶杯。 “自然还有我龙氏清白,以及往后安逸。”龙云双说。 黑袍人道:“为了一个男人,将全族牵扯进谋朝篡位的大局里。 龙姑娘究竟是痴情人,还是绝情者? 在下很好奇……” 龙云双神色一僵,垂了眸子以抿茶水的动作掩饰这一刻的心虚。 莫名的,就觉得脸颊发烧。 黑袍人却没有因此揭过这个话题:“龙姑娘就没有想过,若是有一日自己没有了价值。 空得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是否会双双不得善终?” 龙云双猛然看向黑袍人:“阁下是何意? 是在试探小女子是否真心想帮三殿下吗? 还是说,想要反悔?” “真心?”黑袍人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龙姑娘此前在太子面前,是否也说自己是真心?” 一提凤锦辰,龙云双眸底忍不住闪过戾色:“他那样的人不配!” “那龙姑娘以为三殿下可配?”黑袍人又问,分明有三分咄咄。 龙云双一下被问住,但很快稳住心神道:“那以阁下之见,三殿下这边又信谁的真心? 争权夺势者,不是从来利益至上? 今日利益所趋同舟共济,明日榨干价值便卸磨杀驴……小女子也很担心呢!” 黑袍人突然朝前凑近龙云双:“龙姑娘担心费尽心机,不惜代价求来顾鎏陵,他又会怎样待你吗? 你若是不废了他,怕也难留住吧! 毕竟,你是冲着让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仕途尽毁去的。 届时的顾鎏陵除了一副破败的皮囊,还有何值得龙姑娘倾心? 龙姑娘不会只是如此肤浅之辈吧?” 龙云双心神俱震,只因黑袍人的话如尖刀。 一字一句划开她的心房,漏出掩藏在心底深处的彷徨和痛楚。 甚至,让她产生对自己的质疑。 龙云双觉得脑海里闪过一丝恍惚感,而后这恍惚变成晕眩。 “其实顾鎏陵与你不配。”黑袍人这时又说。 龙云双想否认,可晕眩感越来越浓,身子跟着发软,视线也有些模糊。 下一刻,落进男人的臂弯里。 “你,你在茶水里下了什么?”龙云双心中警铃大作,想推开男人。 可是手臂无力,抬都抬不起来。 意识昏沉之际,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一点点点燃炙烤。 前世今生她混迹商场与江湖多年,一下明白自己中了什么药。 心中惊骇屈辱间,却无法反抗。 迷迷糊糊的,龙云双知道自己被人抱着进了内室,放在了榻上。 男人低沉的在她耳边说:“咱们才是一类人……” 就仿佛蛊惑的魔音,想引着她一起下地狱深渊。 不…… 衣衫滑落,龙云双拼尽全力在挣扎,却是纹丝不能动弹。 努力睁开眼,恍惚看见男人揭开面具,露出俊朗却过于锋利的眉眼…… 而一墙之隔—— 陆悠月被人捂着嘴,透过孔洞看了个全程。 在榻上男女沉浸纠缠的时候,陆悠月却是忍不住颤抖。 以至于被拖着走,也没敢反抗,没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进入密道另一处房间内,男人松开陆悠月。 “陆姑娘看见了吧,不知陆姑娘是否也想靠色相稳住自己在三殿下这边的地位?”男人问道。 陆悠月脸色发白,看了眼说话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那日的大夫,刚才找到自己说带自己看出好戏。 陆悠月没有质问对方为何知道今日会有这一出。 因为他是大夫,给这里的人提供各种药物,再正常不过。 “我跟你去太子那边,你们又能保证我能得到什么?”陆悠月怀疑的问。 她从未有这一刻清醒,她不想沦为男人的玩物! 她因为得不到顾鎏陵所以想彻底毁了他。 但不能否认,什么太子、三皇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顾鎏陵身藏无价,却从来不是利用女人得到的。 在顾鎏陵那边,她原来或许可以打些师门的感情牌。 而今沦落至此的自己,价值其实没有多少。 她得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 “陆姑娘不是想要顾鎏陵的命吗? 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太子殿下提。 里面那位下令,今日闲杂人等不许靠近这里。 现在你不跟我走,可就再难有机会了。”那大夫说。 陆悠月分明听出对方的焦急,而她还有的犹豫吗? “这里到处都是把手的人,你怎么带走我和师弟两个人?”陆悠月咬牙问。 男人却说:“我们殿下是国储,等顺利登机,天下都是他的。 并不需要什么机关师锦上添花。” 陆悠月一怔:“你这话何意?” 大夫笑道:“陆姑娘是聪明人,不该听不懂。 在下可以救你出去已经是很冒险,再加一个双腿残废的,却是有心无力。 陆姑娘若是舍不下令师弟…… 希望也别急着拆桥,万一你哪日走投无路,会需要在下帮忙过桥呢?” “我跟你走!”陆悠月立即说。 似乎怕被误解,又解释:“他们比较重视我师弟,我师弟留在这里也不会怎样。 而且,我师弟听我的。 留他在这里,将来或许可以里应外合。” 男人笑道:“陆姑娘此计甚妙!” 陆悠月道:“但我要跟师弟说一声。” “这是自然……” …… 安远郡王府那边刚事发不久,镇国公府便张灯结彩,办起了喜事。 路人不免好奇,难不成是顾玲珑出嫁?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是镇国公收的义子今日娶亲。 娶的是镇西公的义女! 为了抬举两边,才在镇公府里办,让镇国公夫妇当主婚人!” “什么义子义女?怎么从未听说过?而且今日上门的好像也没几个眼热的大人啊!” “哦,镇国公的义子是行商的,请的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 这个义子无父无母,能得镇国公夫妇这般对待,已是抬举。 再让官场上的人走一遭,出人情份子,怕是不妥当吧。” “至于镇西公的义女,好像原是快意镖局秦师傅的养女。 此前经常跟在郡主身边护卫,立了不少功劳,也是身怀绝技。 说起来,也算般配。” 府外讨论的热闹,府内的婚事办的低调。 新娘接进府里,与新郎拜堂,过程没有任何刁难嬉闹。 吕氏坐在高堂之位,感动的眼眶发红。 顾玲珑在一旁稀罕道:“娘,哥哥成亲你都没有哭。 珩御哥哥成亲,你怎么激动成这样?” () 第379章 二叔知道吗 吕氏表情一顿,瞪了她一眼:“不懂少说话,我是替你哥高兴。” 顾玲珑满脸疑惑。 容心羽与顾鎏陵坐在一旁,不禁往这边看了一眼。 又看着顾珩御嘴巴笑得快咧到耳朵根,容心羽压低声音道:“这位一点也沉不住气啊!” 此言一出,吕氏更是正襟危坐,不敢露出一点过度的情绪。 顾鎏陵这时道:“玲珑,以后别再叫我哥哥了。” 顾玲珑正纳闷,顿时惊讶的看向顾鎏陵:“为何?” 吕氏也一脸震惊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垂眸睨了顾玲珑一眼,神色平静的道:“以后要叫我大哥,珩御二哥。 毕竟,爹娘已经收了他为义子。” 顾玲珑并没有因此释然,而是小心的看了眼一旁。 顾鎏陵的话不仅吸引了大房人,还有过来观礼的二房。 此时二房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大房义子成亲,官场上的朋友没有请。 但是作为一脉相连的亲兄弟,二房肯定是要来的。 以往没有分家的时候,顾鎏慎才是大哥。 顾鎏陵这话,分明是无视大房的存在了。 “你这叫什么话?”顾老太太绷着脸,就忍不住了。 今日的婚礼,若非老头子发话,她本都不想参加。 顾珩御这个孩子,虽然她也不陌生。 但不能因为无父无母,冠了“顾”姓,又认作了义子,便能与顾家真正的血脉相提并论了。 外人终究是外人! 顾鎏陵只是淡淡看了顾老太太一眼,其他人都没有吱声。 随着司仪唱礼,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喧闹随着转移,顾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还没死呢!”顾老太太冷哼。 “什么死不死的?大喜的日子,都少说几句。”老国公这时发话。 顾老太太便忍不住了:“怎么少说几句,难道我说的不对? 这以后要叫慎哥儿什么?” 她以为自己也不是不讲情面的,已经给足了大房脸面。 但是当着宾客的面,顾鎏陵居然这样说话,分明是要撕破脸。 这才又立了功,就猖狂的没边了! 她要是任由这样下去,以后二房怕也难跟着抬头做人了。 顾鎏陵淡淡的看向老太太:“两房已经分家,叫一句慎堂哥,却是叫不得吗?” 顾老太太一愣,一时脸色憋的通红。 随后又是气的脸色更红! 是叫不得的事情吗? 这分明还是要与二房分清楚界限的意思! 但是还有宾客在,她再缠着不放,按照这个孙子的性子,怕只是自己找难堪。 顾老太太最终铁青着脸,回了白鹤苑。 而顾老太太离开没有多久,白鹤苑来人,说证容心羽与顾鎏陵去一趟。 “肯定没好事,我跟你们一道去!”吕氏说道。 顾鎏陵道:“娘,这前面还有宾客,你离开了,谁来帮忙主持招待女宾? 安心吧,儿子能解决。” “去就去呗,你也少操心,他们什么时候吃过亏?”一直很少话的镇国公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吕氏还想说什么,顾鎏陵就牵着容心羽走了。 吕氏转眸看向旁边的镇国公,皱眉道:“你还站着干什么?去帮忙挡酒啊! 珩御这些江湖朋友,一个个酒量都不低。 若是等会被灌醉了,还怎么洞房?” 镇国公愣了愣,继而道:“好好,这就去!” 一副随遇而安,哪儿需要哪儿般的好脾气模样。 容心羽与顾鎏陵到白鹤苑的时候,屋子又是坐满了人。 顾璇玑红着眼圈,依在童氏身边。 顾琦瑶憋着嘴,好像才受过委屈。 而顾鎏慎神色严肃的端坐在顾老太太旁边,看见夫妻二人来了,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看这几个人的表情,容心羽就知道,又是二房撺掇了什么。 十成还和顾璇玑有关! “祖母叫我们过来有何吩咐?”见礼过后,顾鎏陵问道。 容心羽见房内并无多余的凳子,看样子,这是没有打算给他们两口子看座。 啧啧,这怎么都学不乖呢? 这老太太叫人来,总是求人,却从无好好说话的态度。 顾老太太沉着脸看向顾鎏陵:“你们那般能耐,祖母以为不提你们都知道!” “可是晚辈们又做错了什么?”容心羽纳闷的问。 顾老太太黑着脸道:“你们还好意思问我,安远郡王府那么大的事情,你们居然瞒着? 事情过去这么多天,你们赏都讨了,却没有人来问一句,你们二妹妹以后要如何自处?” 顾鎏陵眼神冰冷的落在老太太脸上,老太太的气焰便是一晃。 顾鎏陵淡淡的道:“是进去与安远郡王府同生共死,还是将和离书扔去牢里,这事情很难抉择? 可需要孙儿召集族老们一起来商议?” 顾老太太噎的要死。 “这种事情晚辈就不帮忙做决定了,祖母没有别的吩咐,这便告辞了。”顾鎏陵说道。 顾老太太立时就急了:“有事!” 顾鎏陵没有搭理老太太,而是看向容心羽:“累不累?” 容心羽眸光微动,刚想开口。 顾老太太就斥道:“都是死人吗?不知道给世子和世子夫人看座?” “是老奴迷糊了,是老奴的错。”钱妈妈赶紧出来认错,并且扇了自己两耳光。 下面的婢女立即端了凳子过来。 顾鎏陵牵着容心羽一道坐下,神色并无多大波澜。 顾老太太看着这一对,心气难平,但也不敢再拐弯抹角。 没好气的开口:“这次揭发安远郡王府的事情,要算你们二妹一份功劳。” 容心羽听得不解,但是没有吱声,只看着顾鎏陵。 “哦?二妹有何功劳?”顾鎏陵不解的问。 顾老太太瞪眼:“你别给我装糊涂,我说这件事有你二妹一份功劳。 和离说来简单,但传出去的话,外人以为你二妹是那等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的薄情之人。 所以要说是她发现了安远郡王府那些勾当,为江山社稷着想,所以毅然揭穿。 你们是听了她透漏的消息,才能瓮中捉鳖,立下这等大功!” “嗤!”容心羽听完不禁笑了。 顾老太太立时横眉冷目的瞪向容心羽:“你笑什么?” 顾鎏陵道:“这主意是谁出的,二叔知道吗?” () 第380章 不要痴人说梦 顾老太太一愣,皱眉道:“你二叔不愿意劳烦你们晚辈,他不知道这件事。 你别以为是他撺掇的,而对他有所成见,你二叔待你一直不薄。” “是二婶的意思?”顾鎏陵冰冷的眸光落在童氏身上。 童氏就觉得这婆家侄子的气场慑人,一时神色闪烁,不敢直接回这话。 确实自家男人不知道这件事。 自家男人说了,让准备好和离书,回头打点一下,送牢里即可。 安远郡王府宠妾灭妻在先,意图谋反在后,错在他们。 她女儿是无辜的,这个时候和离回家也无可厚非。 可是,她不甘心! 好好的闺女嫁出去一回,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回来,命是保住了,可以后怎么办? 她也想给女儿挣个诰命、护国夫人之类的荣耀加身,以后再嫁也容易很多。 顾老太太道:“现在这是老婆子我的意思! 你们这一门繁华似锦,再上一层怕是高处不胜寒。 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 而你二妹立这个功,也不会抢你们什么风头。 只求一个国夫人的封号,以后也好再觅良人。” 顾鎏陵听罢道:“可是祖母,您前几日还责问阿羽,说她没给妍乐县主留脸,害了二妹。 如今张嘴就来抢她的功劳,这合适吗?” 顾老太太一怔,下意识看向容心羽。 童氏立即道:“让阿羽装疯卖傻确实是委屈了她,其实你们一开始可以叫你二妹妹的。” 容心羽轻嗤,马后炮谁不会? 顾老太太不禁皱眉看了眼容心羽,容心羽明晃晃的嘲讽,她却不好发作。 顾鎏陵却道:“二婶搞错了,不是阿羽装疯卖傻,是她真遭受了妍乐县主的谋害。 之所以她能够化险为夷,是她自己精通医术,控制住了蛊虫,才能将计就计。” 童氏脸色顿时一僵,装不了傻了。 “真的有什么蛊虫?”顾老太太震惊,“不是陵哥儿你先发现端倪,和你媳妇合演的戏?” 顾鎏陵眸光柔和的看了眼容心羽,道:“将计就计是阿羽的意思,孙儿不过是配合着沾了些光。 在挖出安远郡王府里那些毒物之前,孙儿都不确定是否会有收获。” 顾老太太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不知道那你跟着胡闹? 但事实证明,容心羽并没判断错,的确是有大才在身上的。 如今她们还想让容心羽让出功劳,再说出那种话不是自打嘴巴吗? 一时都看着容心羽,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老太太还有一点羞耻心,让自家儿孙互相谦让没有问题。 但是容心羽,想着她那个爹,多少有点忌惮。 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来。 “二嫂,祖母都开口了,你难道要违背长辈?”顾琦瑶这时撇嘴道。 顾老太太瞪了顾琦瑶一眼,倒也没有否认。 容心羽笑着道:“祖母若是执意如此,孙儿媳却是不好违逆。” 童氏闻言眼眸一亮:“你这是答应了?” “免得有人说晚辈不孝!”容心羽说。 这话出顾老太太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看,哪里听不出容心羽话里的不甘。 但目的达成,她也不欲多苛责。 绷着脸道:“你既答应了,那就好好商量一下要怎么回陛下。” 容心羽笑着道:“要我答应不难! 但祖母,这天下没有白吃了午膳,还让做饭的帮忙刷盘子的道理。” 顾老太太心里一梗,眉头皱起。 童氏连忙哭起了穷:“阿羽啊,这……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二房的情况,哪里能和你比啊。 二婶有意准备点什么,但合计了半天,瞧着屋里每一样东西都十分寒酸。 怕拿来都叫你笑话。” “若是哭就能空手套白狼,这活儿谁都愿意。”容心羽一副不打算谦让的意思。 童氏咬牙,下意识就去看顾老太太。 顾老太太绷着脸,思忖片刻,开口道:“回头我让人将东街吉祥绣坊的契书给你…… 你也不要觉得老婆子偏心,认为我拿自己体己的银子贴补二房。 另外,城南的龙凤酒楼,当是老婆子心疼你的不易。” 容心羽也来老太太跟前走了好几回了,第一回觉得老太太没把碗摆的太歪。 于是也很爽快的笑道:“既然祖母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孙媳妇也不是不近人情。 只是,有些话孙媳妇要说在前头。” 顾老太太警惕的看着容心羽。 容心羽道:“功劳可以算二妹一份的,但是你们自己去操作。 别人问起来,我不会否认。 因为儿媳也怕万一查出来,会被问个欺君之罪。” “那这有什么用?我是想给你二妹求个国夫人的封号!”童氏立马就急了。 顾鎏陵冷嗤:“国夫人?二妹何德何能?青天白日的,不要痴人说梦!” 这话一点也不客气。 顾璇玑忍不住面红耳赤,低着头咬唇不说话。 她们也知道,容心羽是出钱出力,确实为朝廷做出了很大贡献才得来的封号。 而她什么都没有做,就想同等荣誉?的确挺梦幻的。 童氏却不服气道:“陵哥儿,你说话也太难听了。 事在人为,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顾鎏陵冷笑:“那二婶自己去试试,侄儿绝不阻拦。” “你——我要怎么试?”童氏喊。 容心羽勾唇:“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既然谈不拢,便当今日没这回事。 我嫁妆这辈子都花不完,也不是非要祖母那点体己,祖母还是留着吧。 万一将来儿孙不孝,也还能有些依仗。” 顾老太太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觉得这话分明就是在诅咒她! “阿羽,你怎能……”童氏刚要说什么,却被顾老太太打断。 “行了,别吵了!”顾老太太黑着脸。 而后忍着心气道:“你可得说话算话,回头有人问及,你绝对不能拆你二妹的台。” “这是自然!”容心羽道。 “但只是带她分一点,若是让孙媳听见一点诋毁孙媳的话,别怪晚辈不依! 相信今日在这屋里的经过,祖母也不想传出去吧?” 顾老太太脸色又黑了两分,但最终妥协,咬牙冷扫了一眼二房这边:“你们听清楚没有?” 童氏还想讨价还价,但显然老太太也拿容心羽夫妻没有办法,只能不甘愿的答应下来。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顾老太太这时说。 容心羽却不急着走:“祖母,东西何时给孙媳?” 顾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满脸不高兴的让钱妈妈去拿房契地契。 容心羽东西到手,这才开心的跟顾鎏陵离开。 二人一走,顾琦瑶就道:“祖母,您就将绣庄还有酒楼给二嫂了啊?” 此前她抱怨二房落魄,娘说过,待她议亲的时候,祖母肯定会给她添妆。 她早就看上其中的龙凤酒楼了。 因为这酒楼在祖母手里虽不是生意最好,但也算中等的了。 “不然呢,你们二房自己出?”顾老太太没好气道。 虽说帮了二房,这心气也是不顺。 但凡二房出息一点,她也不至于在这儿受这种窝囊气! 顾琦瑶不敢再说,噘着嘴看向童氏。 “后面的事情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趁早去牢里把和离书送了!”顾老太太说。 童氏满不在意道:“不就是花钱小钱,让茶楼的说书人帮忙添几句。 就说,安远郡王府这件事,其实有咱们璇玑的功劳? 想来不出几日,就都知道璇玑的大义了。” 顾老太太却没有因此展颜:“话说的轻巧,这事情传出去,是能撇清与安远郡王府的关系。 但是,难免会让外人觉得璇玑薄情。 这深宅大院,哪家没点腌臜? 若是因为丈夫一时冷落,转身就要夫家家破人亡……谁家不怕?” 此言一出,童氏几人立时变了脸色。 她原来根本没有想到这么多,如今听顾老太太一分析,顿时就急了。 “那这可怎么办?” 说不参合了?那要是撇不清关系呢? “这哪里能怪二妹?”一直沉默的顾鎏慎说,“他们谋逆可是死罪,若非陛下器重爷爷,怕是要株连九族!” 童氏脸色又是一变,比起全家被牵连进去,女儿的婚姻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于是忙说:“慎哥儿说的对,这事关重大,还是先帮你二妹写好和离书。 咱们这就去一趟牢里,把关系撇清了。 至于以后婚嫁,短时间内却是不合适的。” 最后一句看向顾璇玑:“我女儿还怕嫁不出去吗? 璇玑,你放心,娘一定好好为你再挑一户人家。” 顾璇玑心知,自己再难嫁到比安远郡王府更高的门第了。 将来就算嫁人,恐怕只能低嫁。 但是大哥说的没错,她也不想把命给搭进去。 顾璇玑咬咬牙:“我再去求求二嫂吧。” “你还求她什么呀?”童氏不高兴道。 顾老太太脸色却是好看了两分:“你既要去,就把态度摆端正些。” 顾老太太虽然看不惯大房,但心知肚明,二房的都被自己惯坏了,求人也从没有个好态度。 自己是仗着长辈身份,放不下来,也不可能放。 如今二房有个愿意放的,是好事。 等童氏带着儿女从老太太的院子出来,脸就拉的老长。 “你祖母就是太好说话了,凭什么给那间酒楼? 都已经给了秀坊!他们差吗?也不怕撑死!”童氏抱怨。 “爹,你怎么来了?”突然,顾鎏慎喊。 () 第381章 没有必要杞人忧天 童氏差点被口水呛死! 一抬头,果然看见顾元赫,顿时一阵慌张。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顾元赫眸光在妻儿身上扫过,最终落在童氏身上。 童氏眸光闪了闪,才道:“这不是担心璇玑的事情吗,想让娘帮忙从中说和一下。 希望回头递和离书去牢里,不会被刁难。 二爷你也知道,承云对于大理寺少卿舒大人,可是有知遇之恩。” 顾元赫皱眉:“不要什么事情都来找娘,我已经与人打点好了,直接送去即可。” 只以为妻儿又想在大房捞好处。 但看妻儿脸色都不算好,估计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顾元赫便也没有多想。 “知道了。”童氏嗡声应了句,到底比以往乖顺很多。 又小心问道:“二爷,您这是要去拜见母亲吗?” 顾元赫摆摆手:“不了,我去找爹。” 老国公虽然退了爵,但依旧在内阁走动。 安远郡王府的事情……他得探探陛下的口风。 “那你快去,我们也到前面吃酒去。”童氏催促。 待顾元赫走了,童氏道:“今天的事情不许跟你们爹说,你爹最是孝顺。 若是知道你祖母为咱们赔了东西,他少不得得发脾气。” 顾元赫一直以来塑造的就是一个不争不抢,听话的孝顺儿子形象。 或者说,顾家两兄弟在宅斗这件事上一直处于隐形。 明枪暗箭的,从来都是女人在较量。 几个儿女多少受得童氏一些“真传”,对此纷纷赞同应是。 …… 出了白鹤苑之后,容心羽掂着手里的地契,笑着道:“我赶紧去给望初送个添妆。” 顾鎏陵笑看着她,心知她的打算。 老太太给的东西,是她凭本事争来的。 但是,她却还是惦记着顾珩御与望初是正主。 “好,我去前面看看。”顾鎏陵握了下容心羽的手。 二人在岔路口分开。 容心羽随便找个小厮问到新房那边的情况,知道顾珩御在敬酒,便径直去往新房。 新房内,望初已经掀了盖头,由丫鬟文儿陪着。 看见容心羽过来,二人赶紧起身要行礼:“郡主。” 容心羽让文儿先退了下去,拉着望初坐在了桌前。 端看了一番望初的神色,开口道:“之前秦姨有给你上过婚前课吗?” 望初疑惑:“最近奴婢一直都在努力参详郡主著的算题,秦姨没有跟奴婢说什么新课啊!” 容心羽打量了她一眼,今日的望初一身大红,清冷的面容配着深浓的妆,艳丽逼人。 如此美人,顾珩御但凡是正常的,都很难把持的住吧。 听说男人在那方面都是天生的。 再不济,也是个老江湖了,轮不到她操心。 便拿出几张契书道:“没事,我找你是另外一件事。” “这是给你的添妆,你抽空去接手了,好好打理。”又说了契书相关产业。 望初看着契书十分惊讶:“郡主,你已经给了两间铺子了,这我不能要。” 容心羽道:“是从老太太那边诓过来的,算是顾珩御应得的。” 望初一愣,而后垂了眸子道:“郡主可以直接给他,放我这里不大合适。” 容心羽以真的看着望初:“我说给你,你就拿着。” 见望初迟疑,容心羽叹道:“我知道,你为何答应嫁给顾珩御。” 望初一愕,忙抬头看向容心羽:“郡主我——” 容心羽制止她开口:“明明两情相悦,既然走到一起就好好过日子吧。 自我以知的清醒没有坏处,却没有必要杞人忧天,时时刻刻绷着神经。” 望初顿时觉得眼眶发热,视线模糊。 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郡主一向看的通透,对自己,对旁人都是如此。 是的,她确实觉得,与其让顾珩御找个不确定的人来睡枕边,不如自己亲自来。 哪一日若是姑爷变了心,她也能为郡主获取更多的筹码,稳固郡主的地位。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原本是想与顾珩御以后相敬如宾着过。 却原来,郡主都看在眼底。 而郡主的话,也深深触动她的心弦。 容心羽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喜的日子,别把妆容弄花了。 现在不要想太多,以后的人生还长呢。 你实在想不通,就想想我曾经说过的话,再看看我,现在有什么不妥吗?” 而后递上帕子,为望初擦去眼泪。 望初心头晕暖,想到容心羽与顾鎏陵日常细节。 又想起自己之前与顾珩御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其实……顾珩御也是待她好过的。 一直积郁在心头的阴云,仿佛突然就散开了。 “郡主,我知道了。”望初说。 容心羽不赞同道:“事到如今,你还叫我郡主?” 望初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红着脸道:“奴婢知道,公爷是为了抬举奴婢……” “那你是要不识抬举?”容心羽挑眉。 望初一怔,忙道:“不是的郡主。” 但看容心羽眉眼带着打趣的笑,便知道容心羽的用意。 最终红着脸低唤:“姐姐,我知道了。” 容心羽抬手摸了下她的头道:“这才是我的乖妹妹吗! 等你成亲后,你也不必去我那里当值了。” 望初闻言顿时慌了:“郡、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容心羽笑着摇头:“我好不容易把你培养出来,教了你那么多东西,怎么可能不要你? 我有别的事情需要你帮我处理,顾珩御那边我会跟他说。” 望初一听这话,顿时就露出笑容。 容心羽没有在新房多待,该说的都说了,便离开了新房。 而容心羽前脚刚走,望初还在缓和情绪,顾珩御就进来了。 望初下意识看向顾珩御,四目相对,只一眼,望初便移开视线。 顾珩御看见她泛红的眼角,神色一顿。 而后迈步到她身边,开口道:“困了吗?” 望初闻见他身上的酒气,身子一紧。 摇了摇头:“嗯。” 顾珩御一愣,继而轻笑,朝望初伸出手。 望初感觉到了,连忙别开脸,仿佛受到惊吓般。 顾珩御的笑容便是一顿,叹了口气道:“我不会勉强你,放心吧。” () 第382章 情深义重 顾珩御说着转过身。 才走了一步,就被从身后抱住。 顾珩御身子一震,看着环住自己腰的手,一时大脑空白,不知如何回应。 “初儿?” “不勉强,你、你不要走……”望初红着脸嗡声说。 顾珩御身子又是一紧,声音暗哑的道:“初儿,我是认真的,你……可别后悔!” 望初低低的回:“不会……” 下一刻,双臂被挣开。 望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头顶阴影压下。 男人火热的吻带着香醇的酒么袭来,急切又生涩。 望初不知如何应对,只能任由他予取予求…… 她心知,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郡主。 而对于顾珩御,他们不是生死大敌。 刻意的抗拒,可能反而会将人推的更远。 那么,便从心一些,先坦然吧…… …… 容心羽出了顾珩御与望初的新房,走到小花园的时候,看见了顾璇玑。 顾璇玑远远就漾起笑容,主动迎了上来:“二嫂。” 容心羽看着她:“二妹还有事?” 顾璇玑笑着道:“二嫂,不知你明日得不得空。 妹妹有个不情之请……” 说到这里便顿住了。 容心羽道:“短时间内是没有的。” 顾璇玑一愣,没有想到容心羽拒绝的如此干脆。 知道容心羽不好说话,咬咬牙道:“能不能请二嫂帮个忙,明日陪我们去一趟大理寺的牢房送和离书? 当然,不需要二嫂帮忙说什么,到时候你在一旁陪着就行。 而且,也不会让二嫂白跑一趟。” “哦?”容心羽好奇的看着顾璇玑。 一副等着她给好处的模样。 顾璇玑心底暗骂,面上却是挂着笑:“二嫂,当初我出嫁之时,我娘给了我些陪嫁。 但因为人不在盛京,便转成银钱,又在安南那边置办了产业。 当时在这京中也只留了一处庄子。 虽说周围也就几十亩良田果树,不值当什么。 但是地势幽静,夏天若是去避暑,却是个不错的地方。 而且,今年的收成不错,地里的庄稼也正当季。 二嫂不嫌弃的话,便当做你与二嫂的新婚贺礼了。” 容心羽听得这里,露出了笑容:“行叭,看在二妹如今诚意的份上。 明日我便跟书院请个假,先帮你把人生大事处理了。” 顾璇玑咬牙暗骂一句虚伪,面上笑得越发真诚。 “对了,既然你真心诚意,我这做嫂子的,便多嘴问一句了。”容心羽这时说。 顾璇玑扯着笑容:“二嫂但说无妨。” 容心羽神色疑惑的问道:“要说和离这种事,不该二叔去才最合适吗? 怎么,你想要自己去?” 顾璇玑眸光微动,叹息道:“说来不怕二嫂笑话,虽然以前夫君对我不好。 但终究夫妻一场,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有交集了。” 容心羽一副了然的表情:“二妹妹真是情深义重。” 顾璇玑笑容有瞬间的尴尬,倒也没有反驳。 晚些容心羽回到明丰苑的时候,顾璇玑已经将庄子的地契送了过来。 容心羽核验了一下,确定无误,转身就让人给望初送去。 但听说顾珩御进去以后,房门就一直关着。 便心领神会的搁置下来,准备第二日认亲再加在见面礼里一道给望初。 次日一早,新媳妇敬茶。 老太爷以及大房一家都在,老太太推说身体不适没有来。 以老太太如今对大房的成见,或许不来反而大家都愉快。 容心羽看小夫妻二人么色都不错,将红包给了,说了几句吉利话。 没有多久,顾璇玑就派人来催了。 容心羽收了她东西,便没有打算故意刁难,很干脆的和顾璇玑母女二人一道去了大理寺牢房。 进了牢房。 容心羽跟在后头一句话没有说,童氏出面交涉,表明了来意。 没有任何阻碍,便放行了几人。 狱卒恭敬的小跑到前面,要打开通道的门。 童氏就忍不住道:“你爹说的不假,这事情办的还挺利索。” 看了眼容心羽,心说其实也不必事事求着大房。 正经过通道的大门,那牢头待童氏母女过去后,立即点头哈腰对着容心羽道:“郡主,您慢着些,小心脚下有门槛。” 童氏的表情就是一僵。 “多谢!”容心羽微笑着道。 牢头嘴巴几乎咧到耳朵根:“郡主您折煞小的了,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童氏忍不住咬牙,就连拽着顾璇玑的手都重了两分。 顾璇玑稍微挣了出来,挂着笑容道:“这位大人,请问,大理寺正卿是否在?” 那牢头看了容心羽一眼,还算客么的道:“夫人有何吩咐?” 顾璇玑道:“关于安远郡王府所犯案子,本夫人有证据提供。 不知道能否请下大理寺的大人出来做个见证?” 容心羽听见这话,稍稍诧异。 本来这母女二人多花一个庄子的本钱叫自己,她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这都叫正卿了,估计今个儿的戏还不小。 牢头一听这话,微微惊讶。 但看容心羽没有反对,便当这是容心羽的意思。 忙说:“那夫人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大人。” 说着躬身朝容心羽行了一礼,这才快步离开。 毕竟安远郡王府这件案子很大,虽然有证据。 但是关于同党的事情,一直撬不开这些人的嘴,上面正发愁。 童氏注意到了牢头的小动作,觉得庆幸的同时,又不太得劲,心知事情这么顺利大概是因为容心羽在。 “先进去吧!”容心羽提着裙摆,率先往前走去。 通道两边都是牢房,里面关押着犯人,脏乱腥臭自不必说。 童氏母女才走了两步,就捂着胸口犯起了恶心。 待进入刑讯区域,看见周围各种刑具,还有刑具上未干涸的血污。 母女二人直接对着旁边吐了出来。 容心羽垂眸看了母女二人一眼,神色平静。 临冬搬来凳子,容心羽才坐了上去,就有一道尖锐的骂声传来—— “容心羽,是你这个贱人!” 容心羽抬头,看向左边的牢房。 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趴在牢房门口,正恶狠狠的瞪着她。 并不陌生,正是前些日子还风光傲慢的安远郡王妃。 “放肆!” 狱卒当即朝栅栏上甩了一鞭子。 大概是见惯了这种犯人,哪怕隔着牢笼,鞭子也精准的抽在了安远郡王妃的手上。 安远郡王妃惨叫一声,赶紧缩了进去。 “犯妇刘氏,休要猖狂。”狱卒叱骂。 曾经的安远郡王妃,如今的阶下囚刘氏惊惧的缩在角落。 哪怕不敢再骂,眼神却是恶狠狠的瞪着容心羽的方向。 容心羽淡淡的看了刘氏一眼,甚至懒得说一句话。 只淡淡勾唇,眼神略带嘲讽。 这眼神落在刘氏眼底,比直接言语咒骂还羞辱人。 仿佛她就是低贱的蝼蚁,不配容心羽多给一个眼神。 她怎么敢? 自己前几日还是风光无限的安远郡王妃啊! “娘,你们干什么?休要伤我娘!” 与之相对的牢房内,凤文毅扑到了牢房边上,红着眼睛嘶吼。 凤文毅白色的囚衣满是血污,腿根本站不稳。 随后看见顾璇玑母女,更是目眦欲裂:“顾璇玑,你就看着我娘被打?” 童氏母女这时缓过来,童氏指着凤文毅就骂:“都落入这种境地,还敢猖狂?我呸! 你们还当你们是什么郡王府公子、郡王妃呢! 还敢对我璇玑叫嚣!” 骂完凤文毅,又对着刘氏的方向呸口水。 “你——”凤文毅么的眼睛发红。 但刘氏却顾不上去理童氏,又朝着容心羽的方向喊道:“容心羽,你究竟对我妍乐做了什么?” 容心羽这才看向刘氏,开口道:“我能对她做什么,她怎么了?” 刘氏赤红着眼看向牢里一角,恨声道:“你还装蒜?” 容心羽端着手靠在椅子里,随着刘氏的眸光看去。 就见阴暗的隔壁牢房内,于一片干草里躺了一个人。 狱卒上来解释:“郡主,这是那位妍乐县主。 她下蛊害人不成,如今遭到蛊虫反噬。 御医说过,她受母蛊毒素影响,每日都要遭受万蚁噬心之痛,一时还死不了。 待母虫吸干她的精血,人便会断么。” 容心羽闻言却是勾唇笑了:“那犯妇承认此前对本郡主下蛊了吗?” 狱卒忙说:“并没有,一直死鸭子嘴硬。 说是被栽赃陷害的,这不,都用了几次刑罚,还咬着不肯承认。” 说着指向凤文毅那边的牢房。 容心羽也看见了,凤文毅囚衣上都是血,但他还能动。 而牢房内还有另一个,血淋淋的躺在那里,不声不响。 只一双眼睛,正阴毒的瞪着自己。 不难看出,正是安远郡王。 “呵呵,那郡王妃问我这话是何意?是承认对本郡主下蛊不成,遭遇反噬?” 一声郡王妃在刘氏听来却是十分讽刺。 刘氏咬牙道:“分明是你弄的那些毒物陷害我们王府,我儿就是着了你夫妻二人的道!” “你休要血口喷人,那些毒物分明是你们自安南带来的,我可以作证!” 谁知,顾璇玑这时突然喊。 刘氏震惊的看向顾璇玑。 “贱妇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凤文毅激动的直捶牢房栅栏。 () 第383章 居然和二叔有关? “害死我们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刘氏也声嘶力竭的喊,“你别忘了,你还是我凤家妇! 我们定罪,你也别想逃脱!” 顾璇玑冷冷瞪着刘氏:“从今往后就不是了,我今日除了来揭穿你们,还是来送和离书的。” 一旁的容心羽听得这里则是微微挑眉,逐一去欣赏在场众人的神色。 看样子,顾璇玑说的不假。 若是顾璇玑真能作证,那这落实安远郡王府一行的罪名,还真要算她一份功劳呢。 顾璇玑说着就拿出和离书。 恰在这时,大理寺卿袁大人,以及舒靖廷正走了进来。 顾璇玑朝二人一福身:“两位大人,希望可以帮忙做个见证。” 袁正卿与舒靖廷神色郑重。 虽然还未到跟前,但就这点距离,自然将顾璇玑之前指认的话听得清楚。 二人到了刑讯间,见容心羽站了起来。 “承云郡主!” “袁大人,舒大人!” 双方先互相见礼,袁正卿才问:“顾二小姐之前的话当真? 你确定安远郡王府老宅里挖出来的蛊虫都是自家从安南带来的?” 顾璇玑万分肯定的道:“我跟着他们一路来的,路上带了什么东西,自是清清楚楚! 而且,本来府里在安南的时候,就长期养蛊。 你们看见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此前被打死的婢女媚宁只是一个蛊女,她这样的我婆婆身边养了好几个。 只是,明面上这回只带了她一个。 还有两个厉害的,半道不知道去了哪里为祸。” “贱人,你这个毒妇,你休要胡说八道。”凤文毅急着嘶吼,血红的眼睛几乎瞪凸出来。 刘氏也焦急的喊:“绝无此事,我们是被冤枉的! 顾氏这个贱人生来娇惯,嫁进我府里就不将我这婆婆放在眼底。 我儿子孝顺因儿冷落了她几分而已,她又是在外散播谣言,又是污蔑我们。 实在是恶毒至极! 我不就是让她立了几次规矩? 哪家媳妇伺候婆婆用膳不正常?晨昏定省不应该吗? 吃穿用度,我可短过她一分?” 童氏闻言黑了脸:“你个老妖婆,你当谁是傻子呢? 你是这几夜在大牢里美梦做多了,以为自己谋反成功,已经是皇后娘娘了不成? 就是宫里的娘娘,但凡疼惜儿媳妇的,也没有让皇子妃每日去伺候的道理。 你府里没有下人了吗? 这种磋磨媳妇的做法,谁还不懂了?” 容心羽这时插话:“我虽然是新媳妇,我也懂。” 童氏就是一噎,忍不住瞪了容心羽一眼。 但是拿容心羽没有办法,一时心底怒火更甚。 劈头盖脸的就朝刘氏骂去:“我璇玑进门不到两个月,你小妾都娶了七八房。 一年不到,小妾怀胎都怀了四回! 你当我璇玑是什么?” 顾璇玑听得这里也是恨红了眼,适时的说:“大人,你们知道安远郡王府是怎么养蛊的吗? 他们把查出怀了女胎的妾室落胎,拿自己亲子孙未成形的骨血喂养毒物。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 “你此话当真?”舒靖廷冷着眉眼问道。 顾璇玑已经泪流满面:“民女对天发誓,这都是我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 牢内,凤文毅与刘氏疯狂呐喊,说顾璇玑是骗人的。 袁正卿只稍微抬手,就有狱卒上前,直接打开了牢笼,将二人钳制住堵住了嘴巴。 顾璇玑看着丈夫与婆婆被这样对待,眼底只有快意。 她当初嫁给凤文毅也不是自己愿意,嫁过去后,从未被尊重过。 说夫妻情分,是真的一点也没有。 想起过往种种,不禁心疼自己。 哽咽了两声又继续说:“可是,我一个远嫁的弱女子又能如何? 我怕死了,但不敢告诉身边的任何人,就怕不小心被灭了口。 此后乖顺的被婆婆磋磨,不敢反抗一句。 一直到不久前回京,我趁着大伯家办宴会,去参了宴,就没敢再回去。 大人不信的话,可以着人去问。 我二嫂,也就是承云郡主也是知道的。 此前,我还找过她几回。 这次安远郡王府藏毒物的事情,我也跟她透过底。” “原来是你这贱人出卖了我们!”牢内,奄奄一息的安远郡王此时咬牙切齿的嘶吼。 哪怕没有多少力气,语气里的仇恨愤怒却是表达的满满的。 顾璇玑没有一丝心虚,只是看了容心羽一眼。 见容心羽没有反驳,还微微颔首。 而后挂着胜利的笑容:“我虽是女儿家,但家国大义还是懂得的。 陛下英明神武,咱们国泰民安。 你们狼子野心,在安南坐大不算,还敢谋朝篡位。 我岂能让你们这等恶徒祸乱了这大好江山?” 安远郡王听得这话,不怒反笑。 一时发出呵呵的笑声,眼睛死死盯着顾璇玑与童氏:“呵呵呵,好一个大仁大义! 你可真是,真是顾元赫的好女儿啊!” 顾璇玑看向安远郡王,听得这咬牙切齿的声音,一时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我我自然是爹的好女儿!”顾璇玑道,“我们顾家一门忠烈,不敢与你们这等乱臣贼子苟同!” “呵呵呵,那你要不要回去问一问你的好父亲,我们是如何把那些蛊虫掩人耳目运进盛京的呢?”安远郡王近乎疯狂的瞪着顾璇玑。 “什么?”顾璇玑愕然。 童氏忙喊:“你休要血口喷人,都这种时候了,还妄想拖我们下水?” 继而急忙拿过和离书给袁正卿:“正卿大人,还请您帮忙见证。 我女儿从今往后与他们这门乱臣贼子再无任何瓜葛!” 袁正卿看了眼手里的和离书,而后又看向舒靖廷。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而后纷纷看向一直没有怎么开口的容心羽。 容心羽心里都要乐翻了! 顾元赫与安远郡王府勾结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 从童氏带着子女来问她们夫妻索要功劳的时候,她就知道,这童氏肯定又自作主张了。 昨夜还与顾鎏陵俩讨论,顾元赫多久会发现,发现后又会如何应对。 没有想到,根本不等顾元赫发现,安远郡王先被气疯了。 这不,失去理智的困兽口不择言,一个咬一个,又咬出一个。 “这意思,谋逆之事,居然和二叔有关?” 容心羽相当惊讶,看向脸色惨白的顾璇玑:“二妹,你此前也没有告诉我啊!” () 第384章 火上浇油 顾璇玑眼泪都出来了:“二嫂,没有的事情我告诉你什么?” 童氏连连摇头:“不,他是在污蔑! 阿羽,你别听他疯话连篇。 你也不要忘了,咱们是一家人啊! 谋反可是要诛灭九族的大罪!” 容心羽皱眉:“可若这事情是真的话,伤害的可是万干无辜子民。 怎能因为我自己怕死便要包庇? 而且,若是郡王所说为实,这话就得侄媳妇反问二婶——你们怎敢如此? 知道这会诛灭九族吗?” 童氏满脸惊慌,急忙反驳:“我们没有! 阿羽,你不能因为逆贼的几句话就在这儿帮着他们信口开河啊!” “我不怕告诉你,就是顾元赫帮忙买通了城门守卫,才放行了我等带着蛊虫进来。 这事情,我们安远郡王府不否认!”安远郡王这时桀桀怪笑。 “只是私藏兵器谋逆之事我们不承认,而且今日他让他的好女儿指认我们,谁知道是不是他早就从中做了手脚?” 安远郡王每一句话都让在场众人神色严肃一分。 “你胡说八道!”童氏气急,就要冲上去跟安远郡王理论。 顾璇玑也恨红了眼:“你们太恶毒了,以为这样就能拖我们下水? 凡事是要讲证据的!你们凭什么说我爹帮了你们? 他在宫内当值,可不在巡城司。” 安远郡王嗤笑:“我的好儿媳,蛊虫是我们养的,你说的对。 但东西是你爹帮忙放行的,我也有证据! 呵呵呵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孝死长辈的好闺女啊!” 顾璇玑脸色顿时惨白,一时腿脚发软,几乎站不住。 这一瞬间心中惊疑不定:难道安远郡王真有证据? 不然也不敢这样信口开河吧? 童氏也是满脸骇然,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的……” 而后恍然想到什么,立即往容心羽跟前扑:“阿羽,你救救你二叔啊。 咱们一荣俱荣,不能让他这样胡说八道下去。 快,快让人堵了她的嘴!” 临冬适时往前挡住了童氏。 容心羽道:“二婶,你这说的叫什么话? 大理寺的正卿与少卿可都还在这儿呢! 这是大理寺的大牢,可不是你自己家。” 舒靖廷沉着声音道:“看来不得不查一查顾家了!” 袁正卿严肃颔首:“本官现在进一趟宫,向陛下禀明此事。” 如今的话,顾元赫应该还在宫里当值。 若是御前人出了问题,隐患不可估量。 “不,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证人!”童氏急喊。 又说:“先请顾二夫人在大理寺等候片刻吧!” 不论顾璇玑与童氏如果争辩,还是被带去了大理寺后堂的房间看守。 这已经算是礼遇! 待站在大理寺的后院,舒靖廷神色凝重道:“郡主如何看待此事?” 容心羽浅浅笑道:“走正常流程吧,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舒靖廷愣了下,便知道今日这事,怕早在容心羽的算计之内。 想问顾鎏陵知道吗? 但想了想此前见过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便将话给咽了下去。 再结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心底隐隐有些预感…… 容心羽没问案子会怎么处理,径直自大理寺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门口多了京畿卫的人把守。 容心羽才进门,就听见院内一阵兵荒马乱。 “世子夫人回来了!” 待容心羽跨过门槛,没有走两步,一群人以顾老太太为首,浩浩荡荡的迎了过来。 “你究竟做了什么?”顾老太太面上是难掩的惊怒。 “娘,有话好好说。”吕氏在后面道,并且走到了容心羽身边。 顾老太太怒瞪着婆媳二人:“好好说话?你小叔子家都要被抄了,咱们府们都被人围了! 你要我怎么好好说话?” 容心羽这时开口:“是啊,被抄的是二叔家,原来祖母知道啊! 那不应该去问问,二叔做了什么吗? 孙媳妇这才进门,就遭受责问,实在不懂是何道理。” 顾老太太一噎,立即又说:“不是你拿了酒楼和绣庄以后,出尔反尔,揭穿你二妹顶替你的功劳?” 老太太以为,事情闹大了,二房被安了欺君之罪。 容心羽闻言笑意冷了两分:“祖母,您便这样看孙媳妇啊。 不过要让您失望了,还真不是!” 显然,府被围了,但是事情没有定论,执行的人并没有透漏太多。 而顾老太太对她们本就有偏见,自己跟童氏母女出去,回来的又只有自己。 于是理所当然以己度人! “那是怎么回事?”顾老太太皱眉,并不信容心羽的话。 “事情还未定论,家丑不可外扬,祖母要孙媳站这儿说吗?”容心羽不疾不徐的问。 顾老太太脸上愠色难掩,转而一句话没说回了大厅。 待老太太刚刚坐下,就记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容心羽不慌不忙的落座,才开口:“今天的事情,孙媳原来也没有想到……” 接着说了今日事情经过。 容心羽平铺直述,没有添油加醋。 顾老太太越听越震惊,等容心羽说完,久久无法言语。 自作孽! 真的是自作孽啊! “那你让人去告诉陵哥儿了吗?这件事要如何是好?”顾老太太艰难的问。 容心羽淡淡的道:“如何是好?除了祈祷二叔是被冤枉的还能怎么办?” 顾老太太一句话说不出来。 好一会儿,顾老太太才咬牙问:“那你二婶和璇玑如今情况如何?” “还没下大狱,说明事情还没到那步。”容心羽语气很淡,好像议论的是陌生人的事。 顾老太太看着容心羽云淡风轻的态度,就觉得心气不顺:“你怎能一点不着急? 你知道谋逆是诛九族的大罪吗? 你有让人回娘家通知你父亲,去打点一二?” “那肯定牵扯不到咱们,我找我爹做什么?”容心羽无所谓的道,“您难道忘记了,安远郡王还是孙媳牵头,和夫君合谋,引着人揭发的呢。 说是诛九族,自古以来,也没有几个暴君做得出来那样残忍的事情。 有大义灭亲的功劳在身,还有我爹顶着。 这罪名怎么算,也算不到咱们大房头上。 二叔要是罪名落实,顶多……被诛三族吧! 啧啧,幸好当初分家分的早!” 三族? 顾老太太一时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像二房这种情况,诛的主要是他们一家子,还有顾元赫父母、童氏娘家父母。 顾元赫的父母,不就是老太太和老镇国公了。 “你二叔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事?就算不是污蔑,真的帮了忙,也一定不知道他们带了那等腌臜东西进城。 结果好心办坏事,反而被栽赃了其他罪名! 安远郡王府,果然都是一群黑了心肝的奸恶!”顾老太太深恶痛绝的骂。 容心羽神色平静的道:“二叔一家什么性子,祖母您真的一点也没数吗?” 顾老太太瞪眼:“你这叫什么话?” 容心羽笑道:“都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几十年,自己家孩子什么德行,不可能一无所知吧。 这个时候都是自家人,祖母也别自欺欺人了。 与其说那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撇清关系。 或者是否能向官府提供点什么,减少罪责。” “你——”顾老太太听着容心羽一字一句,字句诛心,气得指着她浑身颤抖不止。 最终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老夫人!” 一时间,屋内惊叫一片。 容心羽跟着喊:“还不快送老夫人回院子,请大夫!” 心道,这就晕了? 你惯的好儿子,还有更大的惊喜等着你呢! “阿羽,这事情严重吗?”老太太被抬下去后,吕氏神色凝重的问。 容心羽宽慰道:“娘放心吧,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查问。” 吕氏却是愁眉不展:“也不知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咱们两家。” 吕氏怕容心羽是被夏帝宠惯了,不知厉害。 而她深知,谋反非同小可。 任何人沾惹,都不可能轻轻揭过。 甚至,因为容溯与顾鎏陵手里的权重,更会让帝王忌惮! 快中午的时候,顾鎏陵回来了。 从上午大理寺的人围了镇国公府与二房的院子,府里的人就只许进不许出。 顾鎏陵是与顾珩御一道过来的。 容心羽正坐在卧房前面的亭子里,看见顾鎏陵回来,便斟上一杯热茶。 问道:“用过午膳了吗?” 顾鎏陵在容心羽身边坐下,接过热茶开口道:“用过了。”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怎么个说法?”容心羽问道。 顾鎏陵道:“二叔被押进内廷司待审,祖父、爹、还有我因得亲缘关系,如今暂停职务。 在二叔撇清楚关系之前,大概都离不了府。” 容心羽微微颔首。 具体事宜,夫妻二人便没有再多提。 顾鎏陵看见石桌上的棋盒,便笑问:“想下棋?” 容心羽微笑颔首:“所幸无事。” 而布局到这一步,接下来就是等了…… 顾珩御站在一旁,眸光微动:“那就不打扰大哥大嫂,小弟先告退了。” 顾鎏陵淡淡看了他眼,轻应了一声。 顾珩御转身就走,长腿迈开,几步就走出老远。 而顾珩御离开没有多久,就有下人来报。 “世子,南业泽殿下与静公主到访。”青延说。 夫妻对视一眼,容心羽勾唇:“雪中送炭不多,火上浇油倒是积极。” () 第385章 不能说 顾鎏陵轻握了下她的手,冷声问青延:“有人给他们放行了?” 青延摇头:“未曾,只是人还没走,正在大门口交涉。” 顾鎏陵道:“下去吧,不必管。 除非陛下召见,别的事情,就不要来打扰了。” 青延立马会意,主子这是要与郡主过二人世界呢。 于是赶紧叫走了周围伺候的。 待只剩下夫妻二人,容心羽轻嗤:“这兄妹,算盘珠子打的,老远都崩我脸上来了。” 本来镇国公府就已经在接受问查,被牵扯进谋反的案子里。 这再来两个外邦贵族关怀问候,是来伸橄榄枝,想牵着他们顺便通敌叛国吧? 容心羽话才说完,脸颊就落入顾鎏陵的掌心里。 不禁一顿,微微侧眸。 就见顾鎏陵眸光温柔的看着自己:“我瞧瞧,伤着没。” 顾鎏陵带着薄茧的手,温暖干燥,轻轻捧着她的脸,仿佛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般。 容心羽不禁被他逗笑了,侧身啊呜一口。 做了个虚晃动作:“咬你哦,别逗我!” 顾鎏陵却是笑弯了俊美的眉眼,趁势将修长白皙的指尖塞到她唇瓣。 容心羽一愣,脸颊顿时微红。 连忙推开顾鎏陵的手,嗔瞪了他眼:“大白天的,别闹。” 顾鎏陵唇瓣微弯,轻笑出声:“那晚上再闹。” 容心羽的脸更红了。 …… 与此同时,凤锦辰也听说了镇国公府的事情,惊的于病中坐起。 “你再说一遍!”太子颤着声音,几欲昏厥。 安远郡王府作死去惹容心羽,被容心羽抓住谋逆的把柄事情还没了。 顾璇玑又去指认安远郡王府,结果又被反咬一口,牵扯出顾元赫? 如今整个镇国公府的人都被拘禁起来了!? 太子一时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底下人战战兢兢的,明知道太子应该是听清楚了,只是不敢接受这可笑滑稽的打击。 “殿下,顾二爷人被抓了,但被抓之前让人递了封密信出来。 您……您要不要看看? 另外,顾副都督的同门师姐也已经带回来了,如今还用吗?” 凤锦辰急急道:“什么信?” 底下人立即双手奉上一个玉佩。 并且道:“信在玉佩里,顾二爷说砸碎玉佩便可窥见。 但是,其中秘密事关重大。 顾二爷叮嘱,不要让第二个人知晓。” 凤锦辰看着玉佩,眉头凝的死紧。 盛京没有人知道,顾元赫是自己的人。 他信任顾元赫比信任顾鎏陵还多,因为他主动将自己的女儿嫁去安远郡王府,帮自己巩固两边联系。 安南那边的事情,牵扯更复杂。 可以说,他想用顾鎏陵,但他太优秀了,所以从不敢深用! 而顾元赫奸诈阴狠,因为有把柄,才能作为自己人。 却没想到,顾元赫居然被这样荒唐的方式牵扯出来。 “你们先下去!”凤锦辰说。 待一群幕僚下去后,凤锦辰没有犹豫,直接将玉佩砸碎。 看见碎片中卷起的灰色纸条,弯腰捡起。 展平卷纸后,凤锦辰只看了一眼,满眼惊骇之色。 “不,绝不可能!”凤锦辰喃喃。 而后目眦欲裂,几乎疯了般大喊:“这怎么可能,顾元赫你一定是骗我的!” “太子殿下?” 外面的幕僚听见动静,纷纷着急的喊。 凤锦辰一时惊慌、震惊、惧怕、憎恨……心中情绪一片混乱。 在门外喊声越来越急时,凤锦辰忙说:“孤无事,都不许进来!” 凤锦辰再去看纸条,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将纸揉碎。 但还不放心,急急找到火折子,直接点燃,扔进了香炉里。 看着逐渐烧成灰烬的纸条,神色依旧惊惶不定。 “不可能的,绝不会!”凤锦辰颤抖着声音否认,却不敢太大声,怕惊动外面的人。 突然,凤锦辰想到什么。 急忙冲到门边打开了门:“来人呐,顾鎏陵那个师姐在哪里,带她来见孤!” 片刻后,陆悠月被带到了凤锦辰跟前。 陆悠月在水牢泡久了,还不能走,所以是被两个婆子给提过来的。 凤锦辰看见其中一个是太子妃跟前的胡嬷嬷,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而后冷声道:“都下去吧!” 一时,屋内只剩下凤锦辰与陆悠月。 陆悠月是跪在地上的,她还没有资格在太子面前入座。 凤锦辰走到陆悠月面前两步距离,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听说,你想见孤?” 陆悠月抬头迎着凤锦辰的眸光,就觉得他神色阴沉,盯着自己隐含杀气。 陆悠月不免有些惧怕,因为这里大概是她最后的退路了。 咬咬牙,也没有废话,直言不讳道:“是,民女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禀报太子殿下。” 故意咬重了“太子”二字。 凤锦辰眼眸一眯:“有多重要? 让你与顾鎏陵反目成仇,以为孤能够不顾与镇国公府的姻亲关系而保你?” 陆悠月正着神色,眼含恨意的道:“太子殿下仁义,顾念亲缘关系。 但是,若顾鎏陵欺您瞒您害您…… 甚至不是镇国公府当年丢失的二公子呢?” 此话一出,就觉得头顶阴影盖下。 下一刻,脖子落入凤锦辰掌心:“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陆悠月惊骇的瞪着太子近在咫尺,几乎扭曲的脸。 因为太子手下用力,呼吸困难,下意识想掰凤锦辰的手。 她只当太子蠢,才被顾鎏陵玩弄于股掌之间。 所以二人关系一直不错,此时是为顾鎏陵打抱不平。 她急于求生,艰难的喊出声:“他、一、一直是骗你的…… 他、不是镇国公府的孩子! 放放手,他他是……” 陆悠月几欲窒息,正怕的失去理智,想要说出顾鎏陵的身份保命时,突然又闭了嘴。 凤锦辰正等她下文,只待她说出顾鎏陵的身份,便要了她的性命。 陆悠月却是白眼一翻,就要昏死过去。 凤锦辰心中暗恨,直接将人推在了地上。 陆悠月顿时如获大赦,大口大口的喘息。 急冲进肺腑的空气,让她感觉喉咙剧痛,胸腔要撕裂般难受 “他是谁?”凤锦辰再问。 陆悠月趴在地上,借势弱掩饰着表情。 而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是的,她知道顾鎏陵的身份。 但是,她其实不能说! 怕是一说出,便要被太子灭口! 【作者题外话】:(大笑)今天听说不求票的作者不是努力上进的作者,(奸笑)所以搓手向宝子们求点推荐票,证明三干积极向上的决心。 () 第386章 善恶底线 第386章善恶底线 急中生智间,陆悠月艰难的道:“他、他是要找萧都督报仇的,原本,我们都是……” 凤锦辰眼底满是怀疑:“报什么仇?” 陆悠月捂着脖子,一副辛苦的模样。 缓了缓,这才慢慢的开口:“当年萧都督杀民充匪,换取功勋…… 而我们的家人便都是死在他的刀下的无辜百姓! 顾鎏陵为了报仇,便冒充了镇国公府的二公子,并且私底下有很多产业。” “你们不是有共同的仇人吗,为何改投孤这边?”凤锦辰追问。 没有问,陆悠月知不知道萧栋是自己的得力部下。 因为这个问题是众所皆知的! 萧栋是老功臣,却是亲太子一派。 陆悠月咬牙道:“不敢欺瞒太子殿下,民女是想报仇。 可是顾鎏陵野心太大,他要杀萧都督动的是太子的根基。 你大概不知道,他早已暗地里与三皇子合作。 甚至娶容心羽,也是为了有朝一日与太子殿下您反目时手里有更多筹码—— 为了帮着容心羽欺辱民女,还将民女关入水牢……民女与他二十年的师门情啊! 民女怕仇没有报,自己先丢了性命,这才寻求三皇子殿下帮助。 原本想着,三皇子那边或许更希望萧栋死。 可是,龙氏女介入,她给了三殿下那边您的相关罪证,要的是事成之后,将顾鎏陵赏给她!” 凤锦辰听着前面还好,合情合理。 听到龙云双所求,脸色顿时就变了。 “是那个贱人!” 一时情绪失控,抬手打翻了旁边的香炉。 陆悠月一吓,又大着胆子说:“三皇子殿下野心勃勃,拿到那些所谓罪证,必是要找太子殿下您的麻烦的。 您应该知道,民女也是走投无路,才答应跟您的人来的……民女所求不多。 只为活命!” 至于要顾鎏陵死? 她以为就看他背叛太子,投靠三皇子一条,便已经足够要太子动杀心。 身份的秘密说穿了,怕是自己的催命符! 凤锦辰神色一时阴晴不定,盯着陆悠月看了好一会儿。 陆悠月的话有理有据,当日在公主府,因为一曲《凤求凰》,顾鎏陵给了她很大的难堪。 她没说自己与顾鎏陵的其他纠葛,但是他心知肚明:此女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才想毁了顾鎏陵。 哼,人说最毒妇人心,龙云双与陆悠月都不是好东西! 但是,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陆悠月却是可以用一用。 便居高临下的俯视她:“那么,我要你当众指认顾鎏陵,你可敢?” 陆悠月眸光微动:“时至今日,民女只求一条生路。 只要太子殿下能够保证民女的安危,民女愿意为您效劳。 另外,我的师弟姬珣还在三皇子手里。 三皇子如今对他十分器重,民女可以与他里应外合协助殿下您。” 凤锦辰迷眯眼:“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 陆悠月道:“太子殿下,民女好歹与顾鎏陵同师门二十余年。 关于顾鎏陵,绝对比你想象的危险。” 危险? 若是以前,凤锦辰只会轻嘲一声荒谬。 可是刚刚顾元赫给的玉佩里透漏的秘密让他至今无法冷静。 这短暂的功夫,他想了很多。 无论如何,顾鎏陵不能留。 而且,还得快! 否则,自己可能会先一步死在老三和龙云双那个贱人的手里! 很快,凤锦辰有了主意。 …… 龙云双悠悠转醒的时候,望着窗外透进的光,久久不言语。 外面的光很暖,照在她布满青紫痕迹的肌肤上。 但她心底却一片寒凉阴暗,想伸手拉上被子,手脚却没有任何力气。 那个夺走她清白的男人说,给她下的药可以持续几日,让人虚软无力。 “爷!”这时,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龙云双眼神一冷,手心不禁攥紧。 随着脚步声,男人出现在视野里。 龙云双对上男人的视线,恨意已经转变成惧意与屈辱。 男人看着她,伸出手。 龙云双连忙侧脸避开。 男人的手便是一顿,看着龙云双倔强的脸。 开口问道:“跟着本殿下让你觉得委屈了?” 龙云双咬唇:“民女不敢……” 是的,这几日她已经知道,眼前人就是那个被判罚去守皇陵的三皇子,凤锦源。 凤锦源轻嗤一声:“不敢,不是没有!” 见龙云双不说话,凤锦源锋利的眉眼间尽是嘲讽。 扫了一眼龙云双身上,眼神幽暗。 龙云双感觉到了,忍不住的瑟缩。 凤锦源说:“你挚爱的顾鎏陵你要害他,你痛恨的太子,你也要置他于死地。 而你与本殿下之间没有丝毫情分可言! 本殿下不缺女人,但不这样,本殿下无法信任你。” 龙云双拿仅存的力气去掐手心,一言不发。 凤锦源见她如此,知道她不服,又说:“扳倒太子,我便为你洗清之前罪责,给你侧妃身份。 再要更多,便看你自己有几分本事了。 既都是卑鄙自私之人,咱们也不说什么道义了。 龙姑娘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卑鄙自私? 龙云双心头震动,猛然看向凤锦源。 感觉懂他的意思,又好像不懂。 侧妃之外更高的身份? “你准备一下,过几日就要宫宴了。”凤锦源丢下这句,便起身离开。 而龙云双久久沉默,心中情绪难以平复。 不谈情爱,也没有谁给过她真心的情爱 上辈子,凤锦辰哪怕给了她侧妃之位。 但利用之外,明确告诉她,没有人可以取代太子妃顾玲琅。 顾鎏陵给她屈指可数的眼神,还是因为容心羽。 前世今生,只有一个人对自己赞同,说她可以凭自己能力爬的更高…… 什么善恶底线? 不需要去想! 龙云双不由得掐破手心,眸中有深浓激越的光闪烁不定。 …… 很快,到了大夏宫宴这一日。 天还未亮,皇宫内,宫人便忙碌起来。 而在前一日,镇国公府被解封,所有士兵都被转去顾家二房看守。 因为经过大理寺审查,还真找到顾元赫收买城门守卫放行安远郡王府车马,故意漏检的证据。 所以顾元赫被打入大理寺大牢审查,与安远郡王府一家做了邻居。 二房一家虽然还没有入狱,但都被囚禁在府里,不得进出。 镇国公府解封之后。 夏帝立即授命顾鎏陵,带领京畿卫、内廷司的人巡视皇宫安全。 顾鎏陵一大早,便将诸国使臣接进了宫,一一妥善安置。 容心羽进宫的时候,正好与顾鎏陵打了个照面。 因为今日算是在当值,夫妻二人也没有多话。 只擦肩的时候,相视一笑。 而后,一个往殿内走,一个走到宫殿外去。 顾老太太自那日后,便卧床不起,今日也没能来参宴。 今日镇国公府的女眷,主要是以吕氏为首,容心羽与顾玲珑跟在后面。 一行一进门,就受到多方关注。 毕竟顾元赫牵扯的不是一般罪责,就算大房没有参与,但这种情况也不会再被重用。 夏帝这等安排,不免让人惊叹他对顾鎏陵的器重。 很多人猜测,难不成是因为容溯这个好岳丈? 那夏帝对容溯的倚重,又是另一个让人艳羡不及的高度了吧! 大殿人,众人神色各异,并没有人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而镇国公府一家人神色如常,找到自己的位置便落了座。 “护国夫人,又见面了。” 这时,坐在对面的静公主主动对容心羽打了招呼。 容心羽抬眼朝静公主看去,回以礼貌一笑:“静公主安好?” 静公主下意识抬手摸了下鬓角此前受伤的地方,眸光微动。 她以为,容心羽是在提这个…… 不得不说,容心羽给的药真如御医所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两个月不到,如今只剩下一点浅粉色的疤痕,稍微抹点粉就能遮掩住。 静公主随后道:“此前得护国夫人赠药,本宫一直心存感激。 所以听闻镇国公府遇见了一些麻烦,本公主与皇兄担忧的很。 可惜,当时情况特殊,到了门口却不能进去。 也所幸,你们没事。” 此言一出,在场鸦雀无声。 都纷纷看向容心羽,又探寻的去看静公主。 这话说起来是客套话,却不难听出机锋。 她一个异国公主不过受赠一盒药,便在镇国公府可能落难的时候上门探望。 而镇国公府一门作为大夏功勋世家,却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事情,被怀疑限制。 有人忍不住就小声嘀咕:“有顾老二的事情在,这回答不好,不免让人怀疑顾家有不臣之心。 要么拂了南业的面子……” “看样子,这南业始终嫉恨拒婚一事,这是在故意找茬吧。” “哼,拂面子算是小事,你们只记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听见这句,许多人纷纷赞同。 再一看说话的人,却是袁宴清。 立时都是神经一紧,不敢再议论此事。 只因对方大理寺卿家嫡公子的身份,这个时候袁正卿还在查谋逆的案子。 在他们面前,还是少说少错吧。 容心羽这时微微一笑:“米仓里进了老鼠,陛下体恤下属,帮忙关门打鼠。 不算大事,却也不好放旁人进去。 万一误伤,怕不好向诸位贵客家的国主交代。” () 第387章 他是冒名顶替的 袁宴清听得这里,不禁凑到旁边云斐耳边道:“郡主这是在影射之前赔偿药材之事呢。” 云斐微微淡笑,周围的好几个跟着与有荣焉的模样。 不难看得出,虽然说话的少。 但是在家国大义面前,都不愿意自家人落下风。 而南业与西辽两边的脸色却是不大自在了。 “陛下驾到——” 正在这时,内侍一声高喝,夏帝到场,打断了这尴尬一瞬。 众臣不论内外,全部起身,跟着躬身山呼万岁。 声音从殿内,一直延续到了大殿外面。 直到夏帝轻抬手,道了声:“平身,诸位爱卿与贵客请入座。” 众人这才各自归位。 容心羽不由得看向夏帝的方向,就见夏帝神态上又比上回老了两分。 几乎可以预料到,他这些时日的殚精竭虑。 毕竟,真假皇子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而夏帝的身子骨,一直都不大好。 夏帝眸光正在场上找寻,扫了一圈后,落在帝位一侧,不禁问道:“太子与明德郡王呢?” 就近的沈首辅忙说:“启禀陛下,明德郡王身上伤势未愈,不能前来。 太子殿下,应当是在来的路上了吧。” 夏帝微微皱眉,倒也没有说什么。 但在场人精各有解读:从来设宴只有众臣等帝王的道理,哪里有长辈等晚辈的? 长辈顾念几分,也就当没有看见了。 夏帝此时直接问出来,对太子的成见怕是越来越深了。 另外,夏帝是真对凤锦荣失望透顶啊! 这完全是忘记了前不久才罚过他,如今人还下不了床。 对于这一问,一众人各有心思。 甚至已经脑补到废太子立新储君…… 沈首辅话音方落,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太子殿下到!” 夏帝微微皱眉,未曾言语。 随后,凤锦辰大步从外面进来。 不多时,径直走到夏帝面前后,躬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向父皇问安。” 夏帝淡淡看了他一眼:“怎么就你一人,太子妃呢?” 这么重要的场合,按理说,太子妃是肯定要到场的。 凤锦辰眸光微动:“父皇,撇开小事不谈,儿臣今日有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通禀。”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疑惑。 夏帝布满皱纹的眉头拧起,眸光犀利的落在凤锦辰脸上:“先入座吧!” 明显不欲多谈此事。 凤锦辰却是不肯:“父皇,这件事,儿臣必须要说。” 态度强硬,不容置疑,听得众臣都为凤锦辰捏了把冷汗。 只因为,这位这段时候可没有讨得多少好呀。 私藏的粮食虽然找到了,但也未查清楚是否与凤锦辰有关。 若非宫宴,如今都应该还在府里幽禁着。 哪里来的底气做如此强硬态度? 夏帝见此,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凤锦辰扬声道:“儿臣要揭发镇国公府世子顾鎏陵,并非顾家孩子,他是冒名顶替的!” 说话的时候,愤愤指向容心羽的方向。 容心羽满脸震惊:“太子殿下,你这说的什么话?” 吕氏立时站了起来:“太子殿下,请您慎言!” 而场上早就一片哗然。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揭发顾副都督?” “倒是都知道,顾副都督从小走失,十岁才找回来。 但是,顾家不都认下了,这……” 正常人觉得,反正大房没有儿子,义子都认了,多认一个也无妨。 顾鎏陵优秀可见,与太子的关系一直不错啊。 眼下这情况分明不对劲…… “太子应当不会信口开河,这难道是真的?” 而在一片议论中,夏帝沉着脸,让人宣顾鎏陵进殿。 人还未进来之前,夏帝眸光犀利的落在凤锦辰脸上:“太子,你当众这样胡闹。 若是冤枉了人,可想过如何善后?” 凤锦辰直接道:“儿臣绝对没有冤枉他,儿臣有人证。 还请父皇允许,宣人证上殿!” 夏帝深深看了凤锦辰稍许,只看得凤锦辰心底惊跳,错觉被看穿。 于是忙垂下眸子,拱手朝夏帝恳求:“请父皇下令!” 夏帝微微眯眼,这才道:“宣! 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又有几斤几两,敢污蔑朝廷重臣!” 这话出来,凤锦辰心中难免不平。 他都这样说了,老不死的居然还说是“污蔑”? 果然,哪怕老不死的不知道真相,但是骨子里的血脉亲缘怕是由衷而发吧! “陛下,请您明鉴!”吕氏这时突然道,“陵哥儿那孩子一直孝顺有加,他怎么可能不是我们家的孩子? 就算他不是,臣妇也愿意认了!” 容心羽也道:“臣妇不知太子何意?我们明明都生活的好好的,你为何要来揭婆婆的伤疤? 非要逼得我顾家家破人亡吗?” 凤锦辰咬牙道:“你们不知道情况,休要在这里乱认亲。 不然的话,等会被牵连,别说孤不帮你们! 孤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孤仅仅针对顾鎏陵冒充之事。” 而这时候,有人说顾鎏陵来了。 随后,就见顾鎏陵踏着稳健的步子进入大殿。 一下子,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顾鎏陵神色平静,身着澜夜色交领箭袖劲装,面容俊美,风姿无双。 无匹的尊贵,仿佛与生俱来。 就是在座自小生在帝王家的几位皇子,怕都比不得这份气度。 说他是冒充的? 没有人相信! 只是太子揭发顾鎏陵这个行为,又实在让人费解。 见顾鎏陵进来,容心羽直接离开坐席迎了上去。 真假未明,但容心羽态度却是摆的清清楚楚。 这是要告诉所有人,她要与顾鎏陵共同进退。 顾鎏陵显得很坦然,很自然的牵住容心羽的手,行至御前。 凤锦辰盯着二人的手,一时神色阴沉。 他不会留顾鎏陵,但是没有想到,容心羽态度如此直白。 想起是自己撮合了这对,一时悔恨无处诉。 越是如此,他越庆幸自己动作的早。 容溯此前轻身回京,带的人并不多。 若是容心羽的态度代表了容溯,待容溯的兵抵达盛京,他怕是没有活路! 顾鎏陵与容心羽相携走到夏帝跟前行了礼。 夏帝道:“方才太子的话,顾爱卿可是听到了?” () 第388章 疯狂 顾鎏陵拱手道:“微臣听到了! 另外,微臣也正好要指认太子殿下。” 说着指向凤锦辰的方向:“他并非皇室血脉,而是被人狸猫换太子的假货!” 此言一出,大殿内顿时惊哗一片,甚至有人惊的打翻了盘子。 假冒太子?可是要罪诛九族的!? 这能瞎说吗? 凤锦辰错愕惊慌,指着顾鎏陵就骂:“你这是狗急跳墙,想反咬孤一口! 顾鎏陵,你好毒的心肠,孤曾经一直当你是玲琅的亲弟弟,待你不薄! 却没有想到,你一个贼寇之后,胆敢冒充世家子弟不说。 居然还结党营私,勾结外敌!” “贼寇之后?”顾鎏陵唇瓣弯起,眸光冰冷的落在凤锦辰身上,“这便是太子殿下为微臣安排的罪名?” 凤锦辰对上顾鎏陵的眼,心中又惊又怒。 自从知道顾鎏陵的身份后,他现在每看他一眼,都觉得心慌嫉妒。 互相指认,他凭什么那么淡定从容? 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一般! 分明,自己才是如今运筹帷幄要他去死的那个胜利者:“顾鎏陵,你别急着狡辩,证人马上就来了。” 说话间,一个女子便被抬了上来。 所有人也都纷纷看去。 “这女子看的有几分眼熟啊!” “这……这不是之前在公主府的宴会上,被顾大人撵走的那个女子?” “不用猜了。”容心羽这时先发制人。 “她是我夫君的同门师姐,因为向我夫君求爱不成,所以因爱生恨,几番欲要陷害本郡主。 甚至找人劫杀我与婆婆以及小姑子。 我夫君看在同门情分上,只是略施小惩,未曾要她性命。 却没有想到,毒蛇终究是毒蛇,居然死不悔改,又来伙同外人想要毁了我夫君!” 周围人一听这话,不少对陆悠月产生质疑。 毕竟,公主府那日顾鎏陵弹奏凤求凰,陆悠月的确自作多情的上去迎合。 最后被顾鎏陵一个无情的“滚”字撵走。 而容心羽迎了他白头吟,他欣然接受了那支容心羽吹过的埙。 “原来当初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吕氏惊怒。 容心羽道:“很简单,她赠送给玲珑一只机关镯子。 想要凸显其价值,所以买通贼寇,要对我们下手。 以为关键时刻镯子能伤着贼寇,让玲珑念她的好!” 陆悠月在容心羽说出她收买贼寇之事时就变了脸色。 待婆媳二人一唱一和好一会儿,才有机会开口:“我没有,你们血口喷人! 是顾鎏陵,他是贼寇之后! 当年他父母是被萧都督剿灭,他故意冒充的镇国公府二公子,想伺机报仇!” 凤锦辰赶紧道:“你可有证据?” 却故意忽略容心羽婆媳所说。 陆悠月立即说:“臣女便是,臣女当年亲看见,我们的师傅将镇国公府的信物交到他手里! 原本,他是没有的!” 说到这里,指向顾鎏陵。 顾鎏陵眸光冰冷的落在陆悠月身上,道:“除此之外呢?” 陆悠月被问的一怔,急忙又说:“你我同门二十余年,我便是最好的证据,那个玉佩不是你的。” 凤锦辰朝夏帝喊:“父皇,空穴不来风。 陆姑娘是人证,同门二十余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顾鎏陵的底细。 反观顾鎏陵,离家十年,就凭一个玉佩认定身份? 不过是钻了岳母私子心切的空子而已。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实质证据能证明身份!” “太子殿下,陵哥儿是臣妇的儿子,没有人比臣妇更清楚他的真假!”吕氏站在顾鎏陵身边反驳。 凤锦辰道:“岳母,您清醒一些,可不要被一些人给蒙蔽了。” “朕也以为是!” 却在这时,夏帝突然开口。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沉默了许久的夏帝。 凤锦辰也连忙看了过去:“父皇,你也认为儿臣说的有道理是吧?” 夏帝却看着他道:“当年你走失的时候,再找回来,甚至连信物都没有。”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 凤锦辰脸色在瞬间惨白:“父,父皇,您在说什么啊? 现在在说顾鎏陵……” 心中却是惊惶不定。 夏帝冷眼看着凤锦辰,一字一句开始诛凤锦辰的心:“顾爱卿的功绩于社稷江山,都无可否认。 哪怕他不是顾家子孙,也是我大夏忠臣良将。 而他是不是顾家子孙,这是他们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操心。 可他说,你并非太子,这可是动摇国本的谋逆大罪!” 凤锦辰心中又惊又怒,看夏帝的眼神甚至带了恨意。 “父皇,儿臣是您的亲骨肉啊,您怎能因为别人的污蔑,而质疑儿臣?”凤锦辰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顾鎏陵道:“太子你纵容亲信欺压良民,勾结各府城知府贪墨仓粮,私自售卖。 加上顾元赫、以及安远郡王府如今缠身的谋逆之罪……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一场精心布局了多年的窃国大案!” 凤锦辰怒吼:“你个贼寇之后,你是在污蔑!” “太子殿下!” 正在这时,席间的林尚书也站了起来。 凤锦辰一见他开口,就顿感事情不妙。 也不等他说其他话,就呵斥:“林尚书,没让你开口说话。” 林尚书笑道:“太子殿下谋逆窃国还未遂,便要将这大殿当成自己的一言堂了吗?” 凤锦辰脸色大变,慌忙喊道:“林尚书,你疯了吗?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父皇,儿臣知道了。 顾鎏陵与林尚书勾结,故意陷害儿臣。 想要谋逆,动摇国本的分明是他们!” 林尚书又说:“其实,江南龙氏女也是三殿下安插在太子身边的细作。 好巧不巧,掌握了太子好些罪证。 本来也是想要呈给陛下定夺的。 而且,人已经在宫外候着,随时可以传唤。” 容心听得这里,知道林尚书是想趁机为龙云双洗白。 想来龙云双如今在三皇子那边颇得信任。 但这个如今不是重点。 跟着冷嗤:“众所周知,我夫君此前赈灾、治瘟疫,找出藏粮。 面对灾情,我夫君与我都是积极捐款。 这是贼寇之后会做的事吗?” 夏帝轻哼一声:“若这是贼寇之后的做派,朕倒宁愿这江山让给贼寇来坐。 而非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天下百姓性命,灭绝人性的畜生!” 说罢抬手掀翻桌案上的东西,瓜果顿时洒落,砸在凤锦辰脚上。 凤锦辰吓得双腿一软,眼圈已经恨红了:“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证据,您就信了他们这等空口白牙的污蔑?” “证据?你以为没有吗?”夏帝冷嗤。“孤只是想看看,尔等能够丧心病狂到什么地步!” 顾鎏陵这时开口:“乌州知府早就在天牢内,还有太子殿下您通敌的罪证,装满了两箱子。” 说着话的时候,眸光扫了一眼在场的诸国使臣。 不管场面多么哄闹,南业与西辽两边都噤若寒蝉,脸色不明。 肯定是要担心的! 凤锦辰通敌叛国,通的是谁? 夏帝要不要追究? “不,你撒谎,肯定都是假的!”凤锦辰目眦欲裂。 之前还存疑,那玉佩上的秘密,如今已然对顾元赫的话深信不疑。 因为他占了顾鎏陵的位置,顾鎏陵想回来。 所以,才背着他干了这么多足以让他被干刀万剐的事! 事情已经到这里,凤锦辰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尤其夏帝在顾鎏陵说了那些话后,是沉默的态度。 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凤锦辰不禁疯狂大笑,指着夏帝:“哈哈哈,父皇,儿臣知道,您老了,老糊涂了。 既然你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就让儿臣来做吧。” 边说边往后退着走了几步。 夏帝皱眉:“混账,您想干什么?” 凤锦辰一抬手,顿时,大批手持兵器的人涌入大殿内。 夏帝惊怒:“你反了你!” 凤锦辰笑意疯狂:“父皇,御医之前就说过无数回了。 您已经老了,最近精神也不大好,应该好好休息。” “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沈首辅震怒,“就算你登基,群臣也不会服你的!” 这还是当着外邦使臣的面。 凤锦辰不知道自己不能服众吗? 他自然知道! 本来,他只是想当众揭穿顾鎏陵,让他被撤职,再谋以后。 哪怕顾鎏陵再优秀,但一个贼寇之后却不可能继续当政。 顺便,震慑一下老三。 让他看看,与他作对的下场。 结果出乎意料,顾鎏陵、容心羽、林尚书……一个接一个与他对抗,反甩出那么多他的罪证。 最要命的是,老东西居然不信自己。 而且,关于那些罪证,夏帝也没有否认。 也就是说,自己早就在瓮中! 他走投无路,只能走最坏的一步。 也幸好,他这次把事情想到最坏,早有预谋。 “你们这群蠢东西,不信孤不要紧。”凤锦辰眼底疯狂尽显,“等父皇的病好了,再给你们解释! 现在,送父皇回宫,将顾鎏陵与林尚书给孤拿下!” 凤锦辰话音方落,就觉眼前黑影一闪,下一刻,脖子便落入顾鎏陵的手心。 凤锦辰神色大骇:“顾鎏陵,你想做什么? 你敢当众弑杀太子?” () 第389章 千刀万剐 顾鎏陵唇瓣冷冷一勾:“我说了,你不是。 而且你公然违逆陛下,人人得而朱之。 只是,在这之前我会让你死的明明白白!” “放下太子!” 却在这时,萧栋与顾元赫带着更多的人涌进殿内。 “顾鎏陵,你好大的胆子,就不怕诛灭九族吗?”萧栋喊。 “你要诛谁九族?”夏帝斥道。 萧栋对上夏帝,气势虚了一下。 但开口却是:“陛下您息怒,微臣知道您不甚中了容心羽那个毒妇的毒。 如今看似健朗,实际已经不大清醒。 待微臣拿下顾鎏陵这等乱臣贼子,拨乱反正,一定为您寻找名医。” 被点到名的容心羽忍不住笑了:“可真是编的好故事,诸位不去唱戏,真因为唱戏没有谋反挣的多吗? 不过,若是有下辈子,还是考虑一下吧。 好好唱戏不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萧栋狠狠瞪着容心羽,却并不想将她放在眼底,只冷斥一声:“妖女,你休要猖狂!” 一旁的顾元赫也喊:“诸位大人可要看清楚形式,莫要做了那等祸国殃民的逆贼。” 在场的群臣闻言神色各异,哪里又听不出顾元赫这话里的威胁之意? 萧栋已经带兵围殿,他们还有的选吗? 而随后,就有两个大臣走了出来:“请陛下回避内殿,好好治病,以龙体为重!” 容心羽没有说话,但也认出,这两个平时就是太子派系的官员。 有这两个人牵头,立时又站出来了好几人朝中大臣。 一声声殷切的请夏帝退位的声音,响彻大殿。 合着虎视眈眈围着的人马,仿佛已经成了要掀翻原有朝局的气候。 “顾鎏陵你还不放手?你敢伤太子殿下,你自己也休想走出这里。 纵使你有三头六臂,那你的父母妻子呢?”萧栋冷嗤。 凤锦辰跟着壮了胆子:“顾鎏陵,你放开孤,孤便不会动镇国公府。 否则的话,大不了一起死!” “一起死,你也配?”容心羽冷嗤。 实在觉得凤锦辰的笑容碍眼,上来就给了他肚子一脚。 凤锦辰顿时痛苦的面部扭曲,若非顾鎏陵还提着他的脖子,他怕要当场下跪。 另一边萧栋气的拔剑:“承云,你找死! 给我上去拿下乱臣贼子!” 却在这时,一阵掌声响起。 众人总算又将注意力转向此间最至高无上的夏帝。 只见夏帝笑出了声:“呵呵呵,朕的好儿子好臣子,都到齐了吗? 队伍,也至此站明确了!” 此话一出,凤锦辰心头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浮现心头。 夏帝却是看向顾鎏陵:“顾爱卿,你方才说,太子不是太子,那他是谁?” 顾鎏陵对上夏帝的眸光,而后淡淡开口:“当年,中宫出事。 先皇后让镇国公府大公子顾元礼带着太子出宫避祸。 而顾元礼将孩子带回家中后,不放心宫中。 便将刚出生不久的太子托付给了胞弟顾元赫,自己又折回宫中保护皇后。 而顾元赫照顾太子期间,声称被贼人盯上,继而带着太子出逃。 月余,才将太子叫还宫中,还谎称为了救太子,牺牲了顾家两个儿子! 这段过往,应该各位老臣心中都有记忆。” “这有什么问题?你不要扯开话题!”顾元赫这时喊,“当年为了保护太子殿下丢失我的亲子与侄子,我心中有愧。 但是,却也不能让你这等乱臣贼子钻空子! 顾鎏陵,束手就擒吧! 你可不要连累我大哥一家,他们好歹对你有养育之恩! 你现在放开太子,我还能以今日擒贼功勋护大哥一命!” 顾鎏陵轻嗤:“擒贼? 窃国贼,难道不是将太子与自己亲侄子扔下悬崖,又拿自己亲子冒充太子的顾二爷你吗?” 此言一出,在场又是一阵哗然。 顾元赫脸上难掩惊慌,当即呵斥:“你血口喷人!” 顾鎏陵笑道:“你大概没有想到,皇后并不完全信任顾家,另外请了同门师兄暗中保护。 所以早知道你的计划。 你丢下悬崖的太子,与大房真正的嫡子被人及时救下,接着带回了皇后的师门抚养。 便是我如今所在师门!” 继而看向瘫坐在地上的陆悠月:“陆师姐,你没敢告诉凤锦辰真相,怕他灭口? 还是说,你告诉了他,他才有今日的狗急跳墙。 不管不顾,竟敢当众逼迫陛下退位?” “不,你在撒谎,没有的事!”顾元赫急喊。“萧都督快动手!” 他已经隐隐猜到顾鎏陵的真实身份! 但暗想,皇后已经去世,死无对证。 今日主动权在他们,只要将夏帝以及顾鎏陵拿下,此后真相便是他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你当真以为,朕认不出自己的孩儿?”夏帝这时出声,并且走到顾鎏陵身边。 周围萧栋带来的兵大部分是听命令行事,还是有点忌惮夏帝。 突然,夏帝抢过最近护卫的长刀,抬手砍向凤锦辰。 凤锦辰瞳孔皱缩,以为自己死定了。 夏帝手起刀落,于一声惨叫后,削掉了凤锦辰的一支手臂。 “不,你住手——”顾元赫声嘶力竭的大喊。 夏帝冷冷看他一眼,直接一个横刀,削了凤锦辰的双腿。 凤锦辰凄厉嘶吼,下一刻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而顾元赫的嘶吼一点也不比凤锦辰低,踉跄着扑向凤锦辰——那是他的儿子啊! 是他寄予厚望的亲生儿子啊! 夏帝神色冰冷:“你也知道心痛吗?当年你将襁褓中的吾儿丢下悬崖,可想过有今日?” 萧栋都被这变故惊住,但还是拽了顾元赫一把:“别过去。” 夏帝扫了一眼二人,声音冷厉的道:“阿羽,不要让他死了! 他犯下的罪过,一死不足惜。 朕要将他凌迟示众,以慰那些无辜者的在天亡灵!” 容心羽答应一声,赶紧掏出药丸。 顾鎏陵却接了过来,强行卸了昏迷中的凤锦辰的下巴,将药丸塞了进去。 喂完药,就将人扔在血泊里。 而后招呼两个御医过来,给凤锦辰伤口止血。 顾鎏陵不忘吩咐:“手脚不要丢了,回头身上肉凑不够干刀万剐,无法完满!” “顾鎏陵!”顾元赫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挣扎着要往前面去。 “顾大人,你冷静一点,陛下疯了,居然当众斩杀太子。”萧栋这时却是冷静的对顾元赫说。 () 第390章 没到最坏的地步 夏帝眸光犀利的看向萧栋,冷嗤道:“萧栋,你也是跟朕出生入死过的。 以前也没有这么蠢啊! 怎么会以为,单靠眼前这点兵就能谋朝篡位?” 萧栋刚想说话,顾鎏陵道:“那是陛下您被蒙蔽了,他所谓的战功不过是滥杀无辜平民换来的。 还自以为瞒天过海,聪明一世。” “对,我可以作证,我就是其中一个遗孤。”陆悠月这时突然见风转舵。 她也不是傻子,事已至此,她知道太子完了。 但是,没有人多看她一眼。 这个时候,萧栋曾经是否有功勋,已经不重要。 萧栋一下发狠,忽然抬手,袖中弩箭急发。 顾鎏陵下意识挡在夏帝身前,挥袖要挡。 但是萧栋的弩箭却刺进了陆悠月的眉心,陆悠月甚至没有来得及叫一声,便瞪着眼睛倒了下去。 萧栋阴狠一笑,以为自己声东击西成功,突然再次抬手朝顾鎏陵的方向:“给我拿下顾鎏陵这个逆贼,救驾陛下与太子!” 但顾鎏陵的反应如电,挥袖的同时,袖中数道暗器迸发,直朝萧栋而去。 萧栋瞳孔一缩,急忙往后下腰。 堪堪躲过,就感觉一道黑影袭来。 萧栋下意识抬起长剑朝顾鎏陵刺去,并且大喊:“先保护陛下!” 同时一脚将顾元赫踢了出去:“别愣着!” 容心羽在后面,看着萧栋被顾鎏陵逼的节节败退,一大群士兵涌了进来,赶紧挡在夏帝面前。 就近的几个臣子也都围在夏帝面前,纷纷喊着拿下乱臣贼子。 有的甚至对着萧栋辱大声叫骂! “今日参与动乱者全以谋反罪论处,回头是岸者,既往不咎!”夏帝扬声喊道。 此话一出,冲进来的士兵们都怔愣了下。 除了领头的一些小将,其实都是听命行事的小兵。 闻言,不禁都愣了下,一时不知进退。 “你们傻吗?太子都这样了,还能登基为帝? 萧栋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当太上皇呢!”容心羽这时说。 这句话显然起了作用,尤其看萧栋被顾鎏陵打的节节败退。 一部分人,便直接转变了方向,跟着喊:“保护陛下!” 顾元赫目眦欲裂,举刀就回身朝顾鎏陵砍去:“我要杀了你!” 萧栋也气急,抽空喊道:“我告诉你们,这宫内上下已经被京营的人包围了! 违抗军令者,格杀勿论!” 萧栋这一喊,又有人产生迟疑。 萧栋一时也发了狠,但奈何不是顾鎏陵的对手。 哪怕顾元赫也加入其中,两个人堪堪能够与之周旋。 “俩老东西,欺负我女婿一个!” 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容溯与老镇国公一道,带着一群身着胄甲的士兵涌进来。 不由分说,加入战局。 萧栋神色一变,当即就挨了顾鎏陵一刀。 有容溯与老国公等人的加入,场面很快被控制住。 最终,萧栋被顾鎏陵一脚踩在大殿中间。 容溯扭断了顾元赫的胳膊腿,扔在了凤锦辰一处。 “容溯,你为何会在这里?”萧栋嘴角溢血,不甘心的瞪着容溯。 容溯冷嗤:“怎么,老子没被绊在营地,很意外吧! 你也是瞧不上我闺女的医术啊,就你那点药,妄想毒倒老子? 痴人说梦!” 转而对着夏帝的方向:“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夏帝大喜:“容爱卿快快平身! 若非没有你们,我大夏要亡也。 你们不仅无罪,还功在干秋社稷,当赏!” 说话的时候,扫过在场的诸国使臣。 方才片刻的混乱,有少部分伤亡。 但是,主要在后一排的大夏朝臣及其家眷。 这群靠近前面的,一个个安稳的很,几位大将也都没有出手参与。 各国人心理有数,不过是在掂量形势而已。 而老国公什么话也没有说,与顾元礼一起,直接跪在了夏帝面前。 父子二人一脸的沉痛:“老臣有负皇恩,老臣有罪。” 吕氏含着泪,也带着顾玲珑与父子二人跪到了一起。 夏帝只是看了这家人一眼,而后道:“方才,有件事说到一半。” 跟着指向凤锦辰的方向:“此贼子是奸臣顾元赫之后,而我真正的太子另有其人。 且早在今日之前,我们父子便已经相认。 之所以隐而不发,就是想看看这朝廷内外还有多少居心叵测的乱臣贼子,想要祸乱我大夏江山!” 说着朝顾鎏陵招手:“皇儿,你过来。” 此言一出,满殿又是一片震惊,纷纷不可置信的看向顾鎏陵。 顾鎏陵眸光微动,继而步履从容的走到夏帝身边。 夏帝牵住他的手,高举过头顶,接着扬声宣布:“这便是我真正的皇儿,大夏最优秀的太子!” 周围一静之后,沈首辅率先喊道:“吾皇英明,参见太子殿下干岁!” 其他人紧随其后,一时山呼干岁声一片。 林尚书张了几次嘴,到底将话咽了回去,跟着一起跪下。 心中则是惊涛骇浪翻涌! 他们跟着三皇子忙了这么久,耗费人力物力无数,原来都是为了扳倒凤锦辰。 本想着今日之后,顺理成章将安远郡王府的蛊虫拿出来说事,为三皇子洗清谋害太子的罪名。 等三皇子回朝,接下来的皇储之争几乎没有悬念。 却没有想到,竟全是为顾鎏陵做了嫁衣! 一下又想,此前与顾鎏陵的合作期间,是否被抓了许多把柄? 林尚书急的不行,却不敢表露出来。 宫宴闹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无法再继续。 夏帝接着一道令下:“今日参与兵变、追随者,一律就地格杀。 领头者押入天牢,三日后于午门处决示众!” 又说:“请诸位使臣回行宫等候,待他日再行宴请!” 话说的客气,但是杀令却是没有等使臣走远。 容溯带来的人马,将叛军以及判臣全部押到殿外执行。 殿外一时惨叫声一片,鲜血染红了殿外的石阶。 还在殿内的大臣以及众女眷们,纷纷白着脸,甚至不敢出去多看一眼。 夏帝没有说让他们回去,没有人敢走。 只暗暗庆幸,自己没有站错队伍。 而被放行的诸国使臣,看着被鲜血浸湿的地面,却是无处下脚。 盛京城这一日起,腥风血雨刮了满城,人人自危。 …… 夏帝召了几位大臣去内殿议事,容心羽则是在大殿内等候。 同席位间,顾玲珑脸色惨白,吕氏冷静下来后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很多人忍不住都往容心羽面上瞧,满目疑问,想问却没有人敢问。 除了凤锦辰犯的那些大案,单论真假太子这件事,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凤锦辰与顾元赫是必死无疑的,二房肯定一个跑不掉。 但是,老国公夫妻,以及大房呢? 大房的养女是假太子的正妃,而这个养子又是真太子…… 容心羽心里何尝不担心? 没有人敢说,大房对顾鎏陵有养育之恩,因为从顾鎏陵之前的话里听得出。 他从来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借了镇国公府公子的一个身份而已。 而顾鎏陵是在他们顾家人手里丢的,是顾元礼错信了人,才导致那些恶果。 她想安慰吕氏无事,却不知如何安慰。 只是握住顾玲珑的手,给予无言的安慰。 “嫂嫂……”顾玲珑张了张嘴,又将满腹的话给咽了下去。 容心羽压低声音道:“事情没到最坏的地步。” 顾鎏陵的想法,和夏帝的想法是分开的。 容心羽不能确定夏帝的容忍度。 除开孩子被换,还有假太子给江山社稷带来的损伤不可估量。 他也要安天下百姓的心,还公道给万民。 等待是沉长的,也是挠心的。 大约半个时辰后,许公公匆匆而来。 “太子妃,陛下宣您去御书房。” () 第391章 鸩酒 太子妃这一称谓,当是夏帝对容心羽的认可。 即便是真太子也不可动摇! 许多人看容心羽的眼神,是理应如此。 而容心羽自己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喜悦,只平静的跟在许公公身后往殿外走。 路上,容心羽便问道:“许公公可知,陛下叫我所谓何事?” 许公公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太子妃娘娘,如今书房内,就镇国公府的处置问题争执不下。 太子与镇西公的意思是,镇国公与老国公,以及顾家真正的二公子顾珩御此次护驾有功。 顾家对太子殿下也有养育栽培之恩。 在之情情况下还愿意大义灭亲,实属难得。 所以,当赦免与谋逆相关的连坐罪责。 而林尚书与几位皇子却是以为,镇国公就算没有异心,但是护太子不周,已是大罪。 不追究这项罪名也就罢了,却不能赦免连坐之罪。 其中,吕阁老、沈首辅、端亲王,大理寺的袁大人和舒靖廷都没有表态。” 连坐罪名只要还在,终究难逃一死。 区别可能就在于死法而已! 容心羽闻言微微沉思,吕阁老与端亲王没有表态,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吕阁老是吕氏母族,而端亲王与镇国公府定了姻亲。 真正追究起来,可能还得被连坐。 另外大理寺作为公断者,只看证据,证据前没有人情可讲。 至于其他急着给镇国公府定罪的,也不难看出心思。 镇国公府两房从来不合,这个时候顾鎏陵保下大房,大房以后便是顾鎏陵的死忠之臣。 但是,诸位皇子又岂愿意顾鎏陵坐大势力? 当然是极力反对! 等到了御书房外,容心羽看见书房外跪了不少人。 子细一看,为首的有镇国公府祖孙三代。 顾老爷子、顾元礼、以及顾珩御。 顾珩御身上铠甲还没脱,甚至脸上还有血迹。 容心羽知道,凤锦辰此前谋划宫变,各处都有安插人手。 而顾鎏陵这边早就布局好,瓮中捉鳖。 自然处处需要人配合打点,顾珩御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员猛将。 而其他大臣虽然也跪着,明显离了三人一些距离。 容心羽什么话也没有说,迈步进了御书房。 书房内气氛安静的过分。 容心羽一进门,就引来所有人的视线。 “阿羽丫头来了。”夏帝看见容心羽,凌厉的眉眼多了两分温和。 这让人不免觉得,不论是作为宠臣之女,还是长媳,夏帝对容心羽都是另眼相看的。 “臣女见过……父皇。”容心羽迟疑了一下,才叫出这个称谓。 夏帝当即眉开眼笑:“好好,还是阿羽懂事。” 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顾鎏陵,眼底显然有不满。 顾鎏陵却是仿若未觉般,伸手牵了下容心羽,将她带到自己身边。 “阿羽,你知道父皇叫你来是什么意思吗?”夏帝眸光温和的落在容心羽身上。 容心羽迎上夏帝的眸光,夏帝虽然精神不济,但眼神清明。 的确没有恶意,却也不能忽视这问话背后的意图。 容心羽便道:“儿臣不知,但想来跟今日的事情脱不开干系。” 夏帝点点头,随后说道:“是的,朕想问问你,对镇国公府的看法。 虽说你实际上是皇家儿媳,但原先也与顾家人相处过一段时间。 你觉得,顾元礼一房人,人品如何?” “陛下,这样问,是否不妥?”林尚书忍不住说,“以承、太子妃原来的身份,想来顾家也不敢随意欺辱。 这恐怕不能作为评判顾家罪责的依据。” 夏帝冷冷看了林尚书一眼,林尚书心口一窒。 容心羽察言观色后,道:“国公爷,与老太爷都是朝廷的忠臣良将。 而顾珩御与太子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 二十年来出生入死,一直协助太子左右。 儿臣以为,这些都是极其难得的。” “承云,话不是这么说的,大皇兄吃了那么多年的苦,这件事就算了吗?”一旁的凤锦温这时一脸为难的说。 林尚书赶紧附和:“礼亲王言之有理。” 容心羽却是不慌不忙的又说:“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真心这种东西不能靠一张嘴,假太子一事造成的江山动乱,以及生灵涂炭是否认不了的事实。” 此言一出,殿内人都是一愣。 林尚书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太子妃言之有理。” 容心羽淡漠的看了他一眼:“林尚书若是没有有用的建议,还是不要一直打岔了。” 林尚书一噎,脸色瞬间僵硬。 容溯看着自己女儿,神色犹豫,往前一步,张了张嘴。 顾鎏陵却是拦了下他,示意他让容心羽把话说完。 容心羽继而道:“所以,儿臣愿从嫁妆里出资二百万两,给义妹添妆。 原因无他,希望顾家人能够以此协助父皇资助那些受其波及的百姓臣子,重建家园。 以慰无辜亡魂的在天之灵。 也希望父皇给顾家一次拨乱反正的机会。” 这话还未说完,御书房内人人神色震惊。 只顾鎏陵,唇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容心羽说这话时,注意着夏帝的表情。 见夏帝自初时的怔愣后,露出欣慰的笑容,心底便暗暗松口气。 她知道,自己手里的那些财富,就算夏帝没有主动提,但也不可能心里一点不惦记。 谁也不希望自己的江山有可能葬送在外戚手里。 他倚重容溯二十余年未变,又抬举自己…… 是的,时至今日,容心羽以为顾鎏陵与自己的婚事,夏帝是早就有想法的。 但夏帝给恩宠,他们这些受宠的人也得识点趣。 二百万两,对于她不算什么。 却可以救活无数人! 在识趣人眼底,夏帝就是个知人善用,很会把控分寸的好皇帝。 “好,既然太子妃认了顾家媳妇为义妹,并且愿意承担其中责任,朕也不是不近人情。”夏帝说。 此话一出,御书房内以沈首辅为首,有一半人都跟着高喊:“圣上英明!” 林尚书以及几位皇子几次张嘴,说这不合适。 但就怕一开口,两百万两要找他们掏。 夏帝却又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即时起,削去镇国公府爵位,家产抄没充公,收回府邸!” 这回吕阁老第一个站出来高呼万岁:“谢陛下恩典,陛下圣明。” 容心羽与顾鎏陵对视一眼,知道顾家这一茬是揭过了。 “你们也准备准备,明日入住太子府,今夜的话就暂留东宫吧!”夏帝说。 容心羽与顾鎏陵一道应是。 这天下午,御书房连发十几道圣旨出去。 查抄太子府,斩杀太子幕僚,假太子不日处以凌迟。 查抄萧都督府,诛三族,逆贼萧栋凌迟。 查抄顾家二房,诛三族,顾元赫凌迟处死。 顾家大房戴罪立功,特赦顾家大房一门死罪,但削去爵位。 大房长子长媳容望初护主有功,封为郡主。 …… 容心羽先被安置去了东宫。 正在听青延的汇报。 “刚才最后,林尚书递交了一些假太子的罪证,想为龙家翻案。 但是,陛下只赦免了龙氏旁系,龙云双这一门却没有放过。” 容心羽微微疑惑:“为何?” 她还以为,龙云双又鲤鱼跳,窜了个保命的新池塘呢。 “陛下说龙氏女两面三刀,不是良善之人。 本来她在乌州办的那些事就是死罪,是假太子当时谎称她有孕,才留了她一命。 因为有咱们太子爷作证,她没有办法把那些罪责推给假太子。”青延一五一十的说。 “人交出来了吗?”容心羽问道。 青延道:“让人带着鸩酒出宫去处理了。” () 第392章 并无一丝悔意 “而且,林尚书还质疑郡主二百万两的出处。 太子殿下说是他挣的,但是不告诉他是怎么挣的。 后来林尚书还想争辩,却被皇上斥责了,说他老糊涂,责令他在家好好休息。 兵部的事情,这段时间就交给太子爷处理。” 容心羽只简单听着,就知道,这一段时间,盛京都不会太平。 宫外,注定要血流成河。 “镇国公府的人都回去了吧?”容心羽问道。 青延颔首:“安排人护送回去了,陛下削了大房的爵位,国公府也不能住了。 不过您放心,御爷另外有宅子。 这两天,大概会搬过去。” 容心羽在心中轻叹,那个家,吕氏他们回不去了,她也回不去了。 明明上午还好好的…… 不过,有些决定作出了,早该料到这结果。 所幸,想护的人如今都是好的。 …… 当圣旨下到顾家的时候,顾老太太直接白眼一翻,当场栽倒。 “老夫人!”钱妈妈着急的喊。 吕氏跪在一旁,却是无动于衷。 顾老太太紧紧掐着手心,才没有晕过去。 眼看着官兵冲进宅院抄家,顾老太太却不肯接受现实。 一把抓住吕氏的胳膊,激动的问:“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我赫儿怎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来?” 拿自己儿子偷换太子,还谋杀真太子和自己亲侄子? 顾老太太不敢信! 吕氏冷漠的看着顾老太太,拂开她的手,讥讽道:“满朝文武以及诸国使臣亲眼所见! 都这个时候了,婆婆你说这种话,不是在质疑我们大房,而是在质疑陛下公允! 是觉得我们不该活着,当陪着你的好幺儿一起去死才好?” 顾老太太浑身一抖,眼神震颤。 随即又疯魔般摇头:“赫儿人呢?我要去问他!” 吕氏笑了:“还是先去二房看看你那群捧在手心的儿孙吧,也许,这是最后一面了。” 说罢站起身,不顾身后老太太陷入癫狂的模样。 顾老太太怔怔片刻,而后疯了般挣扎着要往门外去。 吕氏淡然看着,眼底没有一丝怜悯。 怜悯? 好好的家被祸害成这样,如今丈夫与儿子都还在大理寺那边协助调查。 哪怕顾老太太不知道,但谁给二房这么大的胆子? 吕氏以为,顾老太太这个当娘的,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若非珩御争气,自己又有缘与容心羽做了一回婆媳,现在她们一家都该在死牢里了。 老太太一句话也没有问她的丈夫和孩子,这个时候先想的还是二房。 吕氏也没有管,本来想吩咐人进屋收拾东西。 但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娘……”望初这时走到吕氏身边。 吕氏抬眸看向望初,勉强扯出一个笑:“委屈你了,骗你嫁给御哥儿,也没跟着享几天福。 最后还得托你的关系,才能保住性命。” 望初一愣,摇摇头:“娘您言重了,嫁给夫君都是我自愿的。 而且,这都是托的太子妃的福。 以我为托,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吕氏何尝不懂? 一时又觉得心情愧疚复杂,顾家其实是对不起顾鎏陵的…… 望初又说:“夫君早有吩咐,等这边抄家完放行,让咱们先去城东的宅子安置。” 吕氏看着眼前的亲儿媳,眼神欣慰。 自知这到底是自己丈夫犯下的失职之罪,如今全家人能够团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再说顾老太太到了二房门口,正好看见官兵将二房的人押了出来。 童氏十分抗拒,嘴里不停的喊着:“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冤枉啊,我夫君怎么能干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是顾鎏陵,对,一定是他污蔑。 他怎么可能是太子?” 结果当即挨了一巴掌:“混账东西,死到临头居然还敢污蔑太子殿下! 你是嫌弃砍头不够,也想被干刀万剐凌迟处死?” 童氏被打翻在地,一边脸颊瞬间高肿起来。 “娘!”顾琦瑶与顾鎏慎急忙扑了过去。 “你们不要太过分!”顾鎏慎喊。 负责的小将见此冷笑连连,话也不多说,抬手就是好几鞭子甩在母子女几人身上。 骂道:“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不让你们吃点苦头,不知天高地厚!” 长房媳妇护着几岁的女儿,避到了一旁,眼神怨恨又快意。 顾璇玑在旁边站着,泛红的眼睛发直的看着这一切。 她以为自己逃出夫家,以后还有新生,结果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跳进了另一个地狱,终究难逃一死。 为什么会这样呢? 怪只怪,她投生在了这个家里。 受了尊荣,也活该接受罪罚吗? 大街上,龙云双看着这一切,不禁攥紧手心。 她半张脸蒙着面纱,露出的眼里是汹涌的复杂与不甘。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前结局。 顾鎏陵竟是太子! 顾鎏陵怎么会是太子呢? 她不否认,上辈子选择假太子包含了一些个人野心, 但她居然选错了? 顾鎏陵上辈子也算为朝廷殚精竭虑,为何没揭穿假太子? 她被五马分尸之前,都还是假太子当道? 若是顾鎏陵前世这个时候拨乱反正,或许她也不会遭遇假太子迫害。 她当时第一个该选的人,应该就是顾鎏陵啊! 今生她机关算尽想追随顾鎏陵,没有追上,他竟成了太子! 容心羽成了他的太子妃! 如今这二人却还步步逼迫,让夏帝赐下鸩酒,让她去死。 龙云双觉得,自己真是可笑啊! 明明重生一世,以为占尽先机,但老天爷好像是嫌她上辈子受的苦不够。 还再安排一世,让她换种方法被碾压践踏。 “姑娘,这些人活该,没有什么好同情的,咱们该走了。”身边的婢女提醒。 龙云双这才发现,不甘的泪水早已浸湿面纱。 反应过来婢女的话,周围还有人眼神奇怪的看自己。 忙叹了口气:“哎,只是可怜了孩子,还那么小。” 而后赶紧与婢女匆忙离开。 …… 这日一早,盛京菜市口,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诶,听说了吗?今日要对谋逆的叛贼除以极刑。” “你是说,顾家二房偷虫转凤,假太子蛀空粮仓,以及假太子党羽谋朝篡位案子的那些人犯吗? 这么快的吗?这才过去一日。” “这还叫快?若是没有偷盗粮仓这件事,此前乌州与北边的灾情发生,也不至于死那么多无辜。 这些大逆不道的恶徒,多活一日就是对那些无辜枉死者在天亡灵的不公!” “就是,听说是干刀万剐凌迟之刑,依我看呐,这都不够。 灾情被饿死的百姓,可都不止万人!” “诶,拉过来了,拉过来了!” 随后,一群百姓疯狂涌向囚车来的方向。 各种烂菜叶子,还有汗水里捞出来的腌臜东西,直往囚车上招呼。 甚至有人拎了夜壶出来,直接就往囚车上泼。 护送的士兵都不由得离的远了些,满脸厌恶和嫌弃是对囚车内的罪犯的。 菜市口斜对面的酒楼内,二楼的窗口微敞。 容心羽端坐在内,眸光眺望着刑场旁主审官的位置。 那边主审官身着明黄色立领广袖绣四爪金龙纹袍,金冠束发,俊美如神。 他神色寒冷,仿佛顶头的光再炽烈,都不能融化他眸中冰雪。 “那就是真太子了!原来镇国公府那位惊才艳绝的二公子!” “太子殿下真是好本事,那种逆境都能够拨乱反正,果然是天之骄子不同凡响啊。” 刑场周围的百姓对着顾鎏陵各种夸赞。 而刑场上已经跪了上百号人,都是主犯的直系亲属。 很快,囚车被簇拥着行驶到刑场高台之下。 在一片唾骂声中,囚犯被拖拽下车,带上高台。 只一人特殊,因为没有了一边手臂,以及双腿。 被两个人驾着,才能上去。 还有一个人跟在后头,拿着他的残肢。 “这就是那个假太子,私藏粮食,让百姓活活饿死的畜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立时各种东西又纷纷砸向蓬头垢面,奄奄一息的凤锦辰。 “是你!”刑场上一个妇人突然沙哑着声音喊。 并且挣扎着想抬起上身,朝凤锦辰的方向叫嚣:“他们说你是我的儿子,是不是?是不是?” “你说话呀?你真是我儿子吗?” “凭什么啊? 老娘生了你,一天福没跟着你享到,却要跟着你父母族人全部命丧黄泉?” 容心羽垂眼看去,虽然看不清妇人的脸,但能确定这是童氏。 童氏喊了一阵,凤锦辰垂丧着的头仿佛抬了一下,随后又落了下去。 随后顾元赫被押了上来,童氏又跟着骂:“顾元赫,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 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我是倒了几辈子霉啊,当初眼瞎,非得嫁给你这个混账东西? 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自己不想活就去死好了,为什么要带上全家?还有我爹娘? 啊啊,你罪该万死,你不得好死啊!” 童氏又哭又喊,刽子手在一旁看着,倒没有阻止。 顾家直系一群子女也都跟着哭,自觉冤枉的不行。 “爹,我都还没嫁人,你怎么能这样啊?你害死我们了!”顾琦瑶抽泣着弯下腰。 () 第393章 你失心疯了吗? 其他无辜被牵连的亲属却都是安静跪着,并无太大动静。 顾元赫一言不发,被与凤锦辰安排在了一起。 在看见凤锦辰的惨样时,眼睛睁了睁,而后看向顾鎏陵的方向。 眸底除了彻骨的恨意,并无一丝悔意。 顾鎏陵只是轻抬起修手,眼神睥睨,而后如举起镰刀的罚神微微轻扬。 周围叫骂的百姓就都是一静。 一旁的舒靖廷跟着拿起书卷,念了一串慷慨激昂的陈词。 最后喊道:“固判顾鎏安、顾元赫、萧栋,凌迟处死!” 顾鎏安便是凤锦辰原来在顾家的真名。 话音方落,顾鎏陵便抽出一道令牌抛了出去,没有丝毫犹豫。 刽子手当即就位,先是有人上前扒罪犯的衣裳。 另一人在旁边准备刀具,眸光如常的看着待宰的犯人。 容心羽看到这里,淡声道:“关了窗户吧。” 临冬连忙小跑上前,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窗户合上的瞬间,便有凄厉的惨叫传来。 临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说他们罪有应得,但看着怪瘆人的。 太子妃,咱们回府吗?” 容心羽却问道:“二房那个小姑娘呢?” 临冬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说的是二房的孙女,今年不到五岁。 临冬忙说:“按照律法那孩子不足十岁不判死刑。 但是,要入贱籍,按理是要送入教坊司的。 顾老太太昨个爬起来闹过一次,她想将那孩子接到身边来养。 顾老爷子没有答应,她便想来太子府,跟太子妃您求情。 结果被顾老爷子关进了家庙,不许她再出来。” 容心羽没有说话,她知道稚子无辜。 但是以大房与二房的瓜葛恩怨,这个孩子的心将来长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且这事情,轮不到她来管。 这世上无辜可怜者比比皆是,有更值得她去关注的。 提到太子府,容心羽又想起一人。 她今日才出宫,本是要去腾出来的太子府,但知道今日罪犯行刑,便过来看了看。 “顾家长女也在刑场上?” 对那位假太子的太子妃,容心羽印象并不深。 多问一句,也是看在吕氏的面上。 临冬叹了口气:“要说这假太子唯一干的一件有良心的事情,大概就是进宫之前给了顾大小姐休书。 只是,朝廷的人去查抄太子府的时候。 顾大小姐留下绝笔信,已经自缢身亡了。 那信是给吕夫人的悔过书。 咱们太子爷允了她入士为安,但没在顾家,只单独立了一处。” 容心羽没说什么,只因世道如此,罪责连坐,很难更改。 听着外面一声声的哭喊,容心羽道:“回去吧。” 回的时候,并没有走正门。 正门就是菜市口,此时人山人海,并无出路。 从后门出来,马车已经候着了。 容心羽刚迈过门槛,余光处就是一阵异动。 容心羽微掀羽睫,就见不远处一辆双轮的灰色马车,车帘晃动。 显然,刚刚有人在马车内朝外张望,刚刚落下。 车帘落下后,里面就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走。” 明明听得出几分焦急。 “太子妃,莫不是那马车有问题?”临冬忙问。 容心羽凑到临冬耳边低语:“让人跟着看看,别打草惊蛇。” 但是,这个时候偷偷摸摸来看逆贼受刑,而且分明还避讳她的。 容心羽一下就想到一人,那便是应当饮下鸩酒,早该死了的龙云双! 此前她就觉得,龙云双与假太子前世怕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仇人被行刑,龙云双若是不死,不亲自来看一眼怎能安心? 待马车回到太子府,还未停稳—— “太子妃娘娘!” “放肆,还不退开,不得冲撞太子妃!” 容心羽闻声掀开帘子,朝外看去。 就见太子府的府卫横剑挡住了好几个人。 这一看,居然还都是熟人。 “太子妃娘娘,我们有冤啊!”陈心宝率先喊道,“私盐的案子,我爹娘不过是听命行事。 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爹娘吧。” 陈心珞则是在一旁拉着陈心宝,极力相劝:“宝儿,你别闹了,赶紧跟我回去。 当心你的肚子!” 又对府卫呵斥:“你们休要猖狂,我妹妹肚子里已经怀了明德郡王的骨肉。 这是皇家子嗣! 若是有个万一,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却是不敢看容心羽的方向。 容心羽下了马车,隔了一段距离看向陈心宝。 陈心宝慌忙拉着陈心珞一道行礼:“民女见过太子妃娘娘!” 除了面色不好,规矩却是无可挑剔。 容心羽见此,弯唇问道:“你爹娘既是听命于人,你当去大理寺说理。 难不成,大理寺故意拖延不肯办理?” 陈心宝被问的一愣。 哪里是不肯办理? 分明是她娘把他爹咬了出来,他爹又攀咬她娘。 但是幕后主使分明是凤锦荣啊! 她以为,是凤锦荣以权势压人,他爹娘才不敢招供。 结果,一夜给凤锦荣送药的时候,无意中听见凤锦荣与部下抱怨他爹。 说他爹怎么还不去死? 他已经答应风声过了,纳陈心宝为侧妃,并且让她怀上自己的骨肉。 她才知道,原来爹是用自己的命,换了她们安好。 她以前是为非作歹害过不少人,但那是自己的亲爹娘啊! 爹娘为她命都不要了,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于是想到,让凤锦荣认罪,为她爹减轻罪责。 但凤锦荣怎肯? 于是她想到容心羽,今个也是仗着肚子才能蒙混到这儿来。 今日的事情瞒不住人,若是不能求得容心羽帮忙,她再也没有机会救爹娘了! 想到这,陈心宝便着急哭喊:“大姐姐,求您见我爹娘一面。 只要您肯出面,保证不会让明德郡王徇私枉法,他们肯定能说实话。” 她想的很好,自己如今有孕。 就算凤锦荣被判入罪,自己也不会有事,爹娘也因此可以放心说实话。 至于姐姐,这个时候还一心想着凤锦荣。 她也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先救爹娘。 一旁的陈心珞却急了,慌忙去捂陈心宝的嘴:“你失心疯了吗? 休要在这儿胡说八道!” () 第394章 你当本王还是个蠢货? “放肆,谁许你喊的姐姐?”临冬当即呵斥,并且冷嗤,“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还有这说的叫什么话? 不是你爹娘不肯指认主谋吗? 你应该去求你自己亲爹娘不要继续犯蠢!” 陈心宝被临冬骇了一跳,而后甩开陈心珞,惊惶的道:“太子妃娘娘,是民女失言。 但我爹娘真的是冤枉的!” 陈心珞在一旁死命拽着陈心宝,急的不行:“宝儿,别闹了,快跟我回去。” 但又碍于她的肚子,不敢太用力。 如今父母入狱,被出族改回陈姓的娘家人都不好过。 后娘苏氏直接自请和离,第一时间和他们家撇清了关系。 她们姐妹无依无靠,全部的依仗如今都在陈心宝的肚子上了。 她是真怕有个闪失! 临冬不耐烦看这姐妹纠缠,刚想赶人。 容心羽却抬手阻止,而后看着姐妹二人道:“你娘本来也犯下杀人罪,到底是要死的。 至于你爹,你若是有直接证据就拿去大理寺吧。 大理寺的人会秉公办理。 本妃不管朝中事,你求我也无用。” 容心羽说完抬步往府们走去。 府卫已经开出路,将路人和一部分跪在府们阶梯下的人挡在外围。 容心羽看向那些跪着的人,觉着好像有点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 “那好像是常青伯府的人。”临冬在一旁提醒。 府卫忙说:“这些人说是以前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太子妃,如今是来赔罪的。” 容心羽想了想,终于有了点印象。 就是舒靖廷那个前未婚妻所嫁的人家,当初方明柳被杀,这家人授命于人想污蔑自己。 后来她是让底下人去针对常青伯府的生意来着。 看衣裳上的补丁,如今的常青伯府不只是日落西山,而是沦为贫民了。 容心羽的眸光在其中一个柔弱憔悴的妇人脸上多停留了一眼。 也因此记起,这便是舒靖廷那个前未婚妻了。 不过几个月,如今看起来好像老了十岁。 只淡淡道:“有冤屈的送去京兆府,没事的便让他们回去吧。” 说着便上了阶梯。 “恭迎太子妃娘娘!” 才进门,就见管家带着一群人躬身迎接。 容心羽扫了一圈,道了声免礼,便继续往府内走去。 因为没有示下,管家就与一群人毕恭毕敬的跟在后头。 太子府内,一应事务都由内务府和明丰苑的人打理妥当。 容心羽几乎没有插手,今日人到就行。 一路上,看见忙碌的下人,个个拘谨小心,不比臣子家规矩宽松。 到了如今的主院,陈设都是之前在明丰苑里搬过来的。 因为地方更大了一些,所以也添置了不少新东西。 “太子妃娘娘,老奴是如今府里的临时管家许乔。 关于府里的账册,以及人员花名册,都整理好了在里面放着。 不知接下来如何安排?” 这时,管家恭敬的介绍了自己,并问道。 许管家的身边还有一个嬷嬷,仪态端庄。 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得出身份不是一般下人。 容心羽看了一眼身后的一串人,开口道:“你们先下去忙吧,晚些本妃会看看册子。” 许管家与嬷嬷恭敬的应声。 随后,许管家便带着人离了主院。 而老嬷嬷却还带着几个婢女跟着。 待许管家走了,老嬷嬷才开口:“太子妃娘娘,老奴华慧,是以前东宫当值的。 如今被陛下分派到府里伺候,身边这八个是宫里经过训练的伶俐丫头。 都是身世清白的人家出来的。 各人擅长都在花名册上,不知如今如何安置?” 容心羽坐在寝殿的主位上,穆夏如今被分配在了宋青阙那边照应。 她身旁就近站着悦秋、临冬,以及镇西公府时的四婢。 在明丰苑的时候,流云与融欢处理对接外院的事情比较多。 景悦与凝心于顾鎏陵不在的时候,负责她的贴身事务为主。 她本没有那么多讲究,不用太多人。 但是这位嬷嬷的话,分明有要她将人留在身边用的意思。 不然也不会说陛下分派来的,而当是内务府。 “华嬷嬷既是父皇派下来的,当被寄予厚望。”容心羽含笑开口,“可见父皇爱子心切,希望能够弥补太子殿下早年受的委屈。” 华嬷嬷本来端正肃穆的面容上,唇瓣微弯:“陛下父爱拳拳,正是这意思。 不瞒太子妃娘娘,奴婢原是照顾过幼时太子殿下的。 只是,阴差阳错,多年过去……不知太子殿下如今喜好如何?” 容心羽道:“他以前喜好简单,至于现在是否需要改变。 华嬷嬷可以等他回来,自己问一问,看太子爷如何示下。” 华嬷嬷一愣,抬眸看了容心羽一眼。 这意思,是将她们撂这儿了?! 而理由,是太子为尊,她们还不好违逆。 华嬷嬷不禁想,是太子妃不敢做太子的主吗? 容心羽又说:“嬷嬷着急的话,除寝殿之内,可安排她们先去需要的地方帮忙。 没什么事就先退下吧。” 华嬷嬷眸光微动,并没有就此离开。 而是开口道:“奴婢斗胆,不知太子妃娘娘指的是哪边寝殿? 主院这边,东院为太子寝殿,北院是太子妃寝殿。 因为太子如今没有迎新,其他院子的寝室都是空着的。” 容心羽便是勾唇一笑,深深看了华嬷嬷一眼。 对着容心羽灵澈的眸光,华嬷嬷眸光闪过一抹不自在,但到底稳住了。 而容心羽将哪里看不出她怎么想? 这是借夏帝的名义在敲打她呢! 其实华嬷嬷说的不错,规矩如此。 可是她的一些东西都已经安置在这主殿内,她都看见了不可能不知道。 再扫了眼她身后垂着眉眼的美婢,个个姿容上乘。 容心羽未露愠色,还笑着道:“北院不需要,太子寝殿你且去问印书吧。 他自小跟着太子身边伺候,对殿下的生活习惯最是清楚。” 别的没再多说。 华嬷嬷一愣,又看了眼容心羽的神色。 而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待华嬷嬷走后,临冬道:“这个华嬷嬷,派头挺大的。” 临冬心里不郁,但如今已学会收敛,多余的话克制着没敢说。 “什么个来头?”容心羽不疾不徐的问道。 流云回道:“奴婢此前跟人打听过了。 这位华嬷嬷的确是当年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照顾过太子殿下。 于假太子出宫立府以后,留在了东宫办差。 虽说东宫无主人,但于宫中各处娘娘却多有走动,有些旧识人脉。 宫里一些不受宠的主子,都对她有三分敬重。” 多有走动? 容心羽能想到的,无非就是维系后宫中一些关系。 比如说,淑妃那边。 提到淑妃,又不免想起另一人,便问道:“清平公主的婚事怎么样了?” 流云没有跟上容心羽的思绪运转,但忙答道:“月前就嫁了。 因为与镇国公府没有人情往来,所以府里未曾去参宴。 清平公主嫁了后,独自住在公主府,并不与云家四房人在一处。 云四公子去过几回,都是黑着脸出的门。 此前宫宴清平公主也没有参加,一直低调的很,所以未曾跟太子妃您汇报。” 低调? 容心羽弯唇,没有多说。 但是流云明白,容心羽一般不会无端提及谁。 于是道:“奴婢叮嘱人多关注一些那边。” 容心羽道:“不急,宫里的事情,太子爷出面比较好处理。” 这时,出去打探巷子里马车的人回来了。 “太子妃,查过了,那马车内是位面生的姑娘,那姑娘进了商户苏家。 听说,是苏家才来盛京不久的亲戚,也姓苏。 因为父母双亡,所以投靠过来。 而那个苏家不是旁人,正是陈家此前和离继妻苏氏的娘家。”底下人说。 容心羽听了不由得道:“世界还真是小啊!” “面容陌生?好人家的姑娘,谁一个人出门去刑场看人行刑啊?”临冬提出质疑。 “一定有问题!” 底下回复的道:“已经让人盯着了。” 容心羽便没有再多问。 …… 另一边,陈心珞、陈心宝姐妹刚刚回到郡王府,就迎上管家冷肃的脸。 “郡王爷让二位姨娘去一趟。” 陈心宝眸光一闪,捂着肚子道:“我我肚子不舒服,站不住了……” 陈心珞恨妹妹的自作主张,这件事也不是她所愿,她如今也不敢独自面对凤锦荣。 于是急忙道:“我、我先送妹妹回房,劳烦管家去叫个府医。” 话音方落,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便上前拦住二人去路。 管家笑着问:“两位姨娘是自己走,还是需要老奴叫人帮忙?” 陈心珞恼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管家不再废话,一抬手,几个婆子直接架起姐妹二人。 不多时,在姐妹二人的叫喊声中,将二人带到了凤锦荣的面前。 凤锦荣侧躺在榻上,脸色阴沉。 “听说,你们去太子府告本王的状了?还想让容心羽那个贱人帮忙收拾本王?” 陈心珞眸光一闪,而后赶紧朝前跪到凤锦荣床前哭道:“表哥,您息怒。 我没有拦住妹妹,都是我的错。 她也是心急父母,才做了糊涂事啊!” 凤锦荣听得这里,气的就将旁边的玉枕给砸了出去:“你当本王还是个蠢货?” () 第395章 既然太子妃您不懂 “啊……” 力道之大,直接将陈心珞砸得惨叫跌倒。 “姐!”陈心宝虽然听出陈心珞的话不对劲。 但见这情况,愤怒的瞪向凤锦荣:“郡王,这事情是妾身的意思,不关我姐姐的事情。 我也没有想过要害您,您也知道,我父母的罪名一旦落实就难逃一死。 可是您不一样啊,您是陛下的亲儿子,他最多斥责您几句。 而且,我爹娘本来就是为您办事的啊。 为了您,兢兢业业十几年,把命都搭进去了。 您怎么能见死不救?” 凤锦荣的脸色在陈心宝一句句质问里黑成锅底。 刚想爬起来,却不慎扯动后背的伤口,立时疼的业牙咧嘴。 一时指着姐妹二人,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才喊道:“每人给本王掌嘴四十,关进屋里! 没有本王的命令,谁敢放他们出来,就提头来见本王!” 陈心宝脸色一变,陈心珞急忙喊:“表哥,您不能这样啊,妹妹她还怀着孩子。” 凤锦荣气红了眼,指着她就骂:“那就你一个人四十!” 不顾陈心珞惊变的脸色,愤恨的喊道:“拖下去!” 底下的婆子闻言立即上前,陈心宝见此一把推开靠近的婆子。 顶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呵斥:“你们想干什么?” 仗着底下人的忌惮,将陈心珞护在了身后。 凤锦荣气红了脖子:“你真不想要这个孩子,本王还找不着人为本王生? 拖出去,给本王拖出去!” 底下的人得了这话,立即上前先制住了陈心宝。 陈心宝有点懵,但瞬间反应过来,赶紧去护肚子。 婆子也不敢真对陈心宝怎么样,只是将人拖走。 陈心珞就比较惨了,很快,门外传来她的惨叫。 “凤锦荣,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啊……” 期间伴随噼里啪啦的掌掴声。 “啊,你、你忘了咱们、当初的海誓山盟了吗? 我为了你家破人亡,你你啊……你没有良心!” “堵上嘴,拖远点打!还能满嘴胡话,就打到她张不嘴!” 凤锦荣狠狠喊道,没有半分愧疚与怜惜,只觉得面上无光,心烦意乱。 等哭声远了,直至没有了,凤锦荣依旧心气难平。 想砸点东西发泄一下,却是不能。 一时气得骂身边人废物:“连两个女人都看不住!” 如今也担心起来,这事情会不会闹到父皇那里。 毕竟容心羽那个毒妇睚眦必报,怎么会错过加害他的机会?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顾鎏陵居然是真太子! 一直到现在,他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不禁想,当初自己若是不犯糊涂,直接娶了容心羽。 如今做了太子的是不是自己? 假太子被凌迟,他以为主因在于他是假的。 而他是父皇的亲儿子,又有舅舅支持,还怕斗不过后回来的顾鎏陵? 听说,现在兵部主权在顾鎏陵手里,京郊大营由他舅舅容溯代管整治。 而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他唾手可得的啊! 凤锦荣想到这里,一恨陈心珞姐妹花言巧语害他糊涂,二恨容心羽见异思迁的太快。 “郡王……” 正在这时,有人小心翼翼的在屋外喊。 “叫什么叫?打完了拖下去看好了!”凤锦荣怒吼。 外面人一吓,没敢进屋。 但还是大着胆子又说:“不是的,郡王,是是静公主……” 凤锦荣一愣,连忙问:“静公主怎么了?” 下面人忙说:“静公主方才派人送了一些补品过来致歉,说是很抱歉连累您挨打。” 凤锦辰立时撑起身子,气红的脸上还没有褪色,已经换上笑脸:“致歉?还说了什么?到跟前来说!” “还说本来是想亲自来看您的,但盛京城如今是多事之秋,行宫守卫森严。 可惜不能前来,希望您不要见怪。 待这风声过了,一定与泽殿下一道来探望您。” 凤锦荣越听,笑容咧的越大。 “静公主还说了,让您好好养伤,早日康复。” 凤锦荣听得这里,都笑出了声。 “呵呵,静公主这是真的在关心我?” 下面人见凤锦荣神色愉快,忙奉上一个檀香色的香囊。 道:“静公主不仅赠药,还赠了这个香囊。 说里面是特质的药材,郡王爷若是不嫌弃,便放在枕下。 听说,静心养神有奇效。” “快,拿过来!”凤锦荣激动的伸出手。 香囊才到手里,就热切的端看,而后猛吸了一口上面的香气。 满眼热烈的道:“静公主果然是属意本王的。” “快,去太医过来,看看本王这伤什么时候能好起来?给我想想法子!” 诸国使臣以被保护的名义限制在行宫,但是他若是能走,就可以主动去探望静公主了。 只要联姻成功,他就不是孤立无援了。 他会多一个南业作为后盾! 以后看在南业公主的面子上,父皇也不敢对他太苛刻。 凤锦荣的脑子里一时都是美好的憧憬,早将陈家姐妹二人抛到了天外。 …… 太子府内。 容心羽用了两刻钟,大概梳理清楚了如今府内的情况。 花名册分为两份,一份记录的是内务府新分下的所有人。 另一份,则是她与顾鎏陵带来的人。 可以说,内务府的人全部都是宫里训练教导出来的,而并非只一个华嬷嬷。 “太子妃!” 正在这时,临冬小跑了进来。 “印书来求见。” 并且将手掩在嘴边小声又难掩兴奋的道:“就那八个婢女的事情没有谈妥。” 显然,临冬刚才于华嬷嬷走了后,去听墙角了。 容心羽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而片刻后,果然外面通传,印书求见。 “让他进来吧。”容心羽放下了花名册。 印书是垮着脸进来的。 “奴才见过太子妃。”印书进门后先行了礼。 “免礼吧。”容心羽明知故问。“怎么了这是,绷着个脸?” 印书赶紧说:“太子妃娘娘,是奴才着急失礼了。 可是那个华嬷嬷说,要将那八个婢女放主卧负责主子的贴身事务。 奴才委婉拒绝了,说太子殿下不需要婢女贴身伺候。 屋里有凝心与锦悦两位姐姐伺候太子妃您就够了,其他的人都在外院待命。 她说是不合规矩,非得将人往屋里安排。 还说,这本是您该为太子殿下操心的事。 既然太子妃您不懂,她又授命于陛下,少不得提点奴才一些。” () 第396章 爱妃既然开口了 “这也太放肆了!”临冬忍不住道。 容心羽听得这里笑了:“能者多劳,规矩内的,随她。 你守好太子殿下的私物即可。” 印书闻言愣了愣,随后诧异道:“随她将人安置在东院?!” 容心羽颔首:“等太子殿下回来处理吧,殿下怎么问你就怎么答。” 印书又是一愣,随后一个机灵,突然明白过来。 真是主母进门以后,主子每日都是阳春脸,害他都忘记主子以前对待这类事情的手段了。 印书心里有了底,于是告了退。 容心羽在整个东院的正殿待着,东寝卧室还在旁边,东北两边院子,隔着假山花木,算是独立分开的建筑。 所以离的都不远。 印书回到东卧的时候,发现华嬷嬷带来的那八个婢女已经忙和上了。 有的在擦干净的走廊,有的在屋内八宝阁旁,把早晨摆放好的物件又挪换了位置。 原来在这里的四个小厮都在一旁看着。 “你们是怎么回事?让你们将东西搬去北卧叫不动吗?”华嬷嬷对着几个小厮呵斥。 “慢着,这是谁的主意?”印书当即质问。 华嬷嬷看向印书,端着身姿,露出一丝笑容:“是印书管事回来了,不知太子妃可有示下?” 印书道:“太子妃没有示下,这是太子妃的东西,不需要华嬷嬷操心。” 又说:“抬回内室,稍后会有太子妃身边的人来安置。” 华嬷嬷一听这话,笑容更多了两分:“太子妃寝室在北院,底下人大概不清楚放错了地方,如今应该拨乱反正才对。” 印书道:“什么北院?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夫妻一体,都该在主院主卧,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哦?这是太子殿下亲口吩咐的吗?”华嬷嬷问。 印书一愣,这根本不用吩咐,这都是默认的! 华嬷嬷见印书不说话,便笑道:“看来太子殿下没有亲口吩咐,那么按照规矩走才是正理。 太子殿下而后要恩宠太子妃,每日宿在北院都没问题。 只是我等若是在没有示下的情况下,明知规矩还故犯,那便是我等的过失了。” 印书被气笑了:“华嬷嬷还真是重规矩,既如此,你搬吧。 不过太子殿下有洁癖,擅入内寝殿者死,别怪我没提醒你!” 说罢,也不再阻拦。 华嬷嬷一愣,心生两分忌惮。 一开始,她有试探容心羽这位太子妃的意思。 因为淑妃娘娘说—— 这位是娇宠惯了的,性子直来直去。 只对不能惹的,抱有几分避让。 但是做臣子儿媳与做皇家儿媳区别可就大了! 此前让容心羽为镇国公府捐二百万两,就已经有了打压容家的意思。 她方才试探着提了分院的事情,容心羽分明不高兴,却没有反对。 看得出,有意对她避让。 华嬷嬷觉得,这位骄纵之余,还是有点脑子的。 又或许在此之外,还受到了别的打压。 因此,如今十分怕出错,落什么把柄惹怒陛下。 但是太子殿下的话,如今风头正盛,却是万万不可触怒的。 稍微审时度势后,华嬷嬷道:“印书管事放心好了,老奴还是懂规矩的—— 你们听清楚了,只许在外间打扫,切不可踏入内寝!” 几个婢女齐声应是。 华嬷嬷不禁高昂了两分下巴,又吩咐小厮:“你们几个,将太子妃今日这些细软送去北院吧。” 几个小厮却是站在印书身后,没有一个动的。 华嬷嬷皱眉:“怎么回事?没有听见吗?” 其中一个小厮道:“太子殿下说过,在这里,我们只用听殿下与太子妃的。” 华嬷嬷一噎,立时拉长了脸。 看了眼箱子,指着几个婢女道:“你们四个去搬!” 几个婢女愣了下,而后小心翼翼的上前。 四个婢女,一人托住一边企图抬起箱子。 奈何箱子是紫檀木的,分量不轻。 几人别说抬走了,才抬起一个脚,箱子就“砰”的磕回地面。 “诶诶诶,这里面可都是从东宫带来的御赐之物! 要是弄坏了,当心你们的小命!”印书在旁边扬声提醒。 几个婢女立即吓白了脸色,退到边上。 华嬷嬷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那就搁这儿吧,看太子殿下回来怎么发落。”华嬷嬷冷着声音说。 印书这时慢悠悠的道:“你们几个,将太子妃的箱笼搬去内寝。 稍后会有人来处理。” “是!”立时四个小厮都凑了过来。 很轻松就将箱笼抬进了内寝。 华嬷嬷脸色顿时阴沉。 但又一想,淑妃娘娘吩咐她做的事情,已经探出点眉目。 也没有必要争这一时长短,只待太子回来,看看如何安置。 就能够确定,容心羽如今的地位究竟如何了! 不多时,看见锦悦与凝心过来收拾。 华嬷嬷冷眼看着,也没有阻止,只是故意将几个婢女都叫到了走廊外面。 “华嬷嬷,咱们不用在里面待命吗? 不知两位姐姐能否忙得过来!”婢女甲小声问道。 华嬷嬷看了婢女甲一眼:“能在主子跟前近身伺候,是天大的福气。 你们这些后来的想要去分一杯羹?哼,想得倒是都挺美……” 眸中轻蔑难掩。 婢女甲神色一僵,眼神闪烁。 婢女乙见此,忙从袖子里拿出一粒银锭子递给华嬷嬷:“嬷嬷,我们进宫时日短不懂规矩。 以后还忘嬷嬷多提点提点。” 其她几个见此,立时反应过来,纷纷拿出一些物件出来讨好。 有银簪子、佩饰、金瓜子……等等。 华嬷嬷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却是一一收下。 继而笑道:“知情识趣者,路都不会太难走。” …… 这天,直到傍晚,顾鎏陵才回到太子府。 “太子妃呢?可安置妥当了?”顾鎏陵进门就问道。 “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在主院那边。”底下人垂着头回道。 顾鎏陵便直接迈步往主院走去。 待到了主院大厅,看见伏案书写的人,原本清冽的眸光瞬间变得柔和。 “太子殿下。” 候在殿外的临冬与悦秋立即恭敬行礼。 容心羽闻声抬眸,看见顾鎏陵先是一顿,而后放下笔,提着裙摆小跑着相迎。 顾鎏陵看见她如此,眸光微动,下意识张开手。 待人到近前时,顺势将人揽进怀里。 “怎么了?”顾鎏陵直觉有事。 就见容心羽掏出袖子里的锦帕一甩,继而轻轻擦拭眼角:“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顾鎏陵唇瓣一抽,很容易压住表情:“爱妃这是受了什么委屈?” 华嬷嬷听见太子殿下回府,第一时间带着人来相迎。 正好看见这一幕,这瞬间是懵的。 就见容心羽绝俪的小脸上满是委屈,一边抹泪,一边揪着太子殿下的衣襟。 我见犹怜的控诉:“妾身等了殿下一天,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顾鎏陵皱眉,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柔声问:“那怎么不回屋休息?” 又对周围呵斥:“你们都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天大的事处理不好? 需要太子妃亲力亲为,累成这样?” 容心羽抬起灵澈的眸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妾身是想跟太子殿下您睡的,但是有人说……” 明明知道娇妻这是在故意演,但听得她说想跟自己睡,顾鎏陵的身体不由得一紧。 忙道:“说什么?” 容心羽脸贴着顾鎏陵的胸膛轻蹭了一下,望着华嬷嬷的方向道:“太子与太子妃的寝殿是分开的,这是规矩。 妾身初来乍到,不懂这府里的规矩。 怕坏了规矩,便只好在这儿待着了。” “谁定的规矩?”顾鎏陵的声音立刻就愣了,顺着容心羽的眸光看去。 华嬷嬷对上顾鎏陵冰冷的眸光,总算在震惊中回神。 脸色一白,连忙跪了下去:“太子殿下,老奴不过实话说,但绝对不敢限制太子妃的出行。 是太子妃没有示下。” “你还敢顶嘴!”印书立即站了出来。 指着华嬷嬷就告状:“太子殿下,此前华嬷嬷还自作主张,要将太子妃的东西搬出主寝。 是因为小的们没有应,她没有搬动才作罢的。” 容心羽娇声道:“殿下,您也别太责难华嬷嬷了。 华嬷嬷说,她是陛下派来立规矩的。 听令行事,也不是她的错。” 华嬷嬷当然记得自己拿夏帝压了容心羽。 但是话再从容心羽嘴里说出来,此时分明就是她故意在仗势欺太子了。 “太子殿下,老奴不是那个意思。”华嬷嬷一时觉得百口莫辩。 “是你想要私自动太子妃的东西?”顾鎏陵声音如冰。 华嬷嬷张了张嘴:“是,但是……” “拖出去!”顾鎏陵已经没再看外面。 而是抱着容心羽往内走去。 “太子殿下饶命!” 容心羽勾着顾鎏陵的脖子,望着华嬷嬷惨白的脸色。 勾唇笑道:“殿下,今日乔迁之喜,见血不吉利吧。” 顾鎏陵的脚步一顿,下颌贴着容心羽的鬓发,柔声道:“孤知爱妃你心地柔善,但刁奴不可纵容。 今日有一,明日便可有二。 但是,爱妃既然开口了,那便免去死罪。 看哪只手搬的,便拔了哪边的指甲吧!” () 第397章 就如此信不过? 华嬷嬷脸色没有因此好多少,急趴在地上哭喊:“太子殿下饶命,老奴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老奴是陛下派来侍奉殿下,并无恶意啊! 而且不是奴婢搬的……” “哼,你不必拿父皇压孤,孤会跟父皇说。”顾鎏陵冷冷道。 容心羽道:“听说,是吩咐了四个婢女,小姑娘们不敢违抗。” 四个婢女闻言,顿时脸色惨白,连忙跪倒在地:“太子妃娘娘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顾鎏陵冰冷无情的说:“这种时候了,还想嫁祸旁人? 那就所有指甲拔光,再掌嘴四十!” “行刑后,退会内务府!” 话落,立即上来几个人将华嬷嬷押了出去。 至于跟着的八个婢女,个个脸色惨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华嬷嬷浑身震颤,对上容心羽带笑的眸子,才恍然自己着了容心羽的道。 是啊,容心羽没有发落自己。 却用血的教训让她知道,她身为太子妃的依仗! 明明淑妃娘娘说,容心羽是个刚直性子,怎么会是眼前这样? 早知如此,她也不敢有后来作为啊! 此时毁的肠子都青了也没用。 …… “这个香味怎么样?” 容心羽只着了红色中衣,骑在顾鎏陵后腰,将一支青花瓷的瓶子凑到他跟前问道。 “嗯。”顾鎏陵趴着未动,轻轻应了一声。 修手轻抚她弯在身侧的雪白长腿。 容心羽将瓷瓶往顾鎏陵后背上倾斜,在透明的精油自艳丽的花瓣上要滑落时,双手并用将精油揉搓开来。 顺着顾鎏陵紧实的肌理按摩至关节穴位,手法游刃熟练。 “对于这个‘祸主妖妃高定套餐’,殿下还满意吗?”容心羽故意前倾身子,压在顾鎏陵后背,于他耳边吐气如兰。 顾鎏陵身子一紧,狭长的凤眸微睁,下意识握紧锦被。 继而弯唇轻笑:“爱妃若是觉得累了,可以换孤来。 是要霸道太子高定,还是要温柔忠犬? 爱妃先仔细想一想!” “嗤!”容心羽轻笑出声,手上动作却没有停。 夫妻调笑了两句,容心羽便言归正传道:“那华嬷嬷当是受了宫里有心的挑唆,被当了枪使。” 顾鎏陵道:“假太子败露,那么老三的罪责便不算数。 他如今按路程来算,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而最近淑妃娘娘与林贵妃之间有过走动。” 几乎是心照不宣,华嬷嬷这一出跟这两位有关。 江淑妃以前背靠假太子,如今当过太子师的江太傅身份很尴尬。 江淑妃野心不死,自然要找别的靠山。 “真让他大摇大摆的回来啊,此前你与他合作不少,可有把柄在他手里?”容心羽问道。 “陆悠月死了,姬珣可还在他那边。” “自然不能让他大摇大摆的回来,其他的不妨碍。”顾鎏陵说。 容心羽就知道,顾鎏陵是已经有了安排。 想起今日刑场外围发生的事情,便提了一下:“我听说,江湖上有些精妙的整容或者易容术,让人真假难辨。” 也来这个世界有段时间了,她了解过这个世界各种医毒蛊。 整容这块,稍微知道一些。 因为怀疑,不防大胆猜测。 顾鎏陵弯唇道:“阿羽果然敏锐,龙氏女的确没死。” 容心羽微微诧异:“这都能躲过,人死了没有验尸?还是留着有用?” “本来已经没用了,不过老三挺看重她。”顾鎏陵说。 容心羽心里一下便有底了。 这是怕三皇子犯的事儿不够多,拿龙云双来凑数啊! 以前容心羽还会问顾鎏陵会不会如上辈子一样支持三皇子。 自几次不惜代价的劫杀事件后,尤其是上次船上针对诸国使臣那次。 容心羽知道,这样为了个人私欲枉顾家国安危的人,不配为皇。 顾鎏陵又道:“苏家其实背靠三皇子,此前故意嫁进陈家。 是想通过陈锋,拉下凤锦荣。 结果,陈家那边更能耐一些。 用不着苏家出手,于是便趁机撤出来了。” 容心羽分明听出“更能耐”这话里的嘲讽。 “拉下凤锦荣?是怕凤锦荣有可能翻身吗?” 顾鎏陵道:“何时何地都不要低估我这位三弟的狠绝。” 容心羽心里便有数了。 三皇子这是想要尽一切努力,排除任何有可能阻挠他的存在啊。 正想再问什么,突然身子一歪:“诶?” 下一刻腰被扶住,顾鎏陵翻过身子坐起,让她斜坐在自己怀里。 “这些事情不着急,孤的娇娇儿累了,该轮到孤伺候你了。”顾鎏陵凑近容心羽的眉心,温柔的气息带着明显的侵略性。 “想好没,要哪套高定?” 容心羽脸颊一红,轻点他紧实的胸膛,娇笑着凑近他耳边低喃一句,便眸光如水的抬眸望着他。 顾鎏陵眼神炽烈的盯着心爱的女子,继而小心的吻上她的耳鬓,轻轻厮磨:“好……” 衣衫滑落,温香软玉在怀……顾鎏陵心里却是升起无奈与心疼。 夫妻二人成亲一段时间,私底下偶有花样情趣。 但今日这事情,看似是阿羽在撩拨他,给他发福利。 实际上,分明是在提前给他演练将来——可能某个妖妃入府,恃宠而骄的场景。 言下之意:她不插手太子府的事情,会拿自己该拿的分寸,公断在他。 顾鎏陵本想问问,时至今日,自己在她心底占了几分位置。 就如此信不过? 但最终都化作缠绵的吻,深深将她揉进自己怀里,不舍得放开…… 这一夜,直到容心羽昏昏沉沉,告饶两回,顾鎏陵才放她睡了过去。 顾鎏陵为容心羽清理过后,又上了药。 轻轻在她眉间落下吻,才拥着人闭上眼睛。 …… 夜深人静,一处僻静的院落里却灯火通明。 屋内,一男一女正在对弈。 面容清秀的女子手里执棋,却是举棋不定,期间忍不住看向旁边来回踱步的林尚书。 “云儿。”对面的凤锦源锋利的眉间微挑。 已经更改面容的龙云双忙回神,落下手中棋子。 凤锦源看了一眼棋盘:“你今日心不在焉。” 龙云双眸光微动,而后恭敬的弯腰道:“三殿下是否有要事处理,云儿先行回避?” () 第398章 你要死自己去 凤锦源垂眸看着龙云双,问:“你今日去刑场了?” 龙云双眸光一闪,垂了眸子:“是,假太子害我全家。 不亲眼看见他被干刀万剐,妾身心里难安!” 因为私藏粮食的罪名落实在假太子身上,龙氏其他旁系获释,但是龙云双这一支还在牢里待审。 除了顾鎏陵执意不放过他们,假太子也咬了龙云双一口。 说当初乌州那些事,是龙家人自作主张,他当时只是包庇。 而不管龙云双是不是卧底过去的,她也实打实的影响了治灾进度。 如今假太子处刑,其他人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龙云双觉得这个理由撑得住…… 凤锦源却深深看了她一眼:“时间不早了,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是!”龙云双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起身之际,凤锦源冷不丁的道:“以后行事切记,你如今是苏云。” 龙云双一怔,颔首:“妾身省得了。” 林尚书在一旁盯着龙云双,见她后退几步,到转身离开。 稍许,才开口:“殿下想要什么样的绝色得不到?为何还留着此女,还想纳她进府?” 凤锦源眸光冷厉的看向林尚书:“舅舅那边军资出入的账目理清了吗?” 林尚书一噎,理清了,他还急什么? 如今他停职在家,说的好听是让顾鎏陵代管,让他休息。 但是顾鎏陵人还没去兵部,就已经跟兵部索要账目。 这真是直击要害! 假账是做好的,但他不放心。 于是趁着顾鎏陵监督大理寺那边处置叛党的事情,连夜让人核对整理。 也幸好是多了分警惕,可不幸的是,还是有纰漏。 有部分军资怎么都对不上! 这才来找凤锦源讨主意。 “她那些针对假太子的罪证虽然都无用了。 但是,她给龙家这些年带来的利益不可估量,可见其能耐。 你将东西尽快整理出来,交给她处理。”凤锦源说。 林尚书神色一怔,急忙说:“殿下,这如何使得?您是否对她过于信任?” “物尽其用罢了,或许你有更好的办法?”凤锦源问。 林尚书眉头深皱:“如此重任……万一她心里还想着太子,那咱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万一,龙氏女是在跟咱们演苦肉计呢? 说到底,龙家也还是太子妃亲生母亲的母族!” 凤锦源眸光一沉,自然知道这“太子”指的是顾鎏陵,而非假太子。 凤锦源勾唇一笑:“刀伤人,从来不是刀的错。 还得看持刀的人,怎么把控。” 林尚书张了张嘴,到底没敢否认凤锦源的自傲。 “龙家其他人不必留了!”凤锦源又说,“当然,这功劳是我的太子好皇兄的!” 林尚书立即会意,若是龙云双真的是细作,待知道自己家人惨死在顾鎏陵手里,必然恨死顾鎏陵。 不可能还想着和仇人儿女情长! “三殿下何时回朝呢?按理说,最迟后日您就该回来了。”林尚书换了个话题。 凤锦源道:“明日吧!” …… 次日一早,天刚亮,马车行驶在官道上。 容心羽迷迷糊糊靠在顾鎏陵的怀里,眼睛都睁不开。 到底是马车上比不得自家的床榻,昏昏沉沉间忍不住动来动去,挪了好几下。 顾鎏陵轻叹口气:“都怪我。” 而后让人坐自己怀里,托住了她。 “我自找的……”容心羽不甚清晰的咕哝。 顾鎏陵忍不住轻笑,凑在她耳边声音低磁的问:“下回还敢了吗?” 容心羽抬手推开他的脸,在他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得了便宜还卖乖……别吵我,等会儿就进宫了。” 顾鎏陵将人托好了,无声轻笑,俊颜贴着容心羽的。 容心羽觉得舒坦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实在是昨夜折腾的太晚,一早又被叫了起来。 没有办法,夏帝召见,说要一家人吃顿团圆饭。 此前虽然在东宫住了一夜,但是为了清理乱党,顾鎏陵与夏帝都在忙着处理政务。 回的一趟太子府,还是因为顾鎏陵说家里有事情需要她处理。 此前她说要捐二百万两,不能光说,得调配吧? 不然的话,按照夏帝的意思,是想留夫妻二人在东宫多住一些时日的。 容心羽睡的很香,不知过了多久。 直到感觉光线太亮,身下不对劲才猛然睁眼。 一睁眼,看着周围明黄色的帐顶顿时清醒了。 左右看了看,是东宫没错了。 不禁揉了揉酸胀的脑袋轻呼自己麻木大意,什么时候被抱回东宫的都没有感觉。 这要是顾鎏陵有个二心,把她扔井里,一扔一个准。 “来人!” 醒都醒了,容心羽便开口唤人。 流云很快带着东宫的两个婢女过来侍奉。 期间流云道:“太子殿下安置好太子妃您,便去上朝了。 吩咐了人,不许打扰您。” “此前林贵妃差人来问,太子妃您的喜好。” 容心羽知道,中宫事务一直是林贵妃代理。 不过,前几天她入住东宫的时候,她没有着人来问。 这个时候来问? 她一个做儿媳妇的,是能挑拣公爹安排的席面不成? 这是在向她宣誓这宫中主权,也是在试探呵! 试探她这太子妃急不急着争锋。 “你怎么回的?”容心羽坐到了梳妆前问道。 今日出门早,眼睛未曾睁开,头发都是顾鎏陵帮她打理的。 所幸她睡姿没有问题,如今稍微整理一下便可。 只是衣裳睡皱了,流云给拿了一件明黄色太子妃规制的绣四尾彩凤锦衣过来。 “奴婢说太子妃除了不饮酒,无甚忌口。”流云说。 容心羽轻应,随口又问:“本妃听说,宫里这一夜多了一些趣事?” 流云一愣,心道自己还没听说,太子妃一路闭着眼睛进来,睡到现在,是怎么知道的? 但很快反应过来,看向旁边两个宫婢。 两个宫婢也是一愣,其中一个叫小环的忙说:“是有一件事,但怕说出来惹太子妃您不快。” “哦?说说看,只要是实话,本妃恕你无罪。”容心羽说。 小环斟酌了一下,道:“昨夜听说太子府退回了华嬷嬷,并且华嬷嬷回来的时候浑身是伤。 而后,就有人传……” 小环说到这里,还是有点忌惮。 容心羽道:“大胆的说!” 小环才又道:“传……传太子妃妖媚惑主。 迷的太子殿下是非不分,容不得先皇后身边的老人。” 容心羽表情平静:“哦?” 小环看容心羽并无愠色,才敢继续说:“不过您放心,陛下被逗笑了。” 容心羽挑眉:“陛下笑什么?” 小环抬眸觑了眼容心羽,太子妃容颜绝丽,头上凤尾步摇耀眼,一身明黄色的凤袍尊贵非凡。 就这颜色,她进宫多年,也没在宫中见过比之更美的人。 为什么陛下会被逗笑,她其实也费解。 只老实说了听到的:“陛下说,造谣的话,下次换个说法。 要说太子妃您妖媚惑主,不如……不如说您发疯杀人来得有说服力? 并且严查是谁在胡说八道,后来知道是华嬷嬷不服犯错被惩处,故意造谣。 就将人带走了,华嬷嬷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说完以后又是胆战心惊的。 “不错,有赏。”容心羽微微笑道。 流云便立马赏了小环一粒金瓜子。 小环一脸喜色,旁边另一个婢女满脸羡慕。 待容心羽打发她们出门,两个人忍不住凑在一起嘀咕:“太子妃和传言的一点也不一样,很好说话啊。” “可不,还说难伺候,再也没有见过比太子妃更和善的人了。” 彼此对望一眼,暗暗决定,以后一定当好东宫的差。 心照不宣的是,陛下年龄大了。 后宫那些嫔妃如今再厉害,将来也都要荣升太妃,而后出宫跟藩王回封地生活。 而太子妃虽然如今不常驻在东宫,但东宫应该也很难再换别的女主人了。 等将来容心羽入住中宫,成了皇后,也许她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呢? 容心羽闲来无事,便在东宫的花园里闲逛。 正走着,经过一处假山石,听见一阵窃窃私语。 “咱们太子殿下真不容易,那么小丢失……如今总算拨乱反正。” “也不能叫丢失吧,你是不在大殿,不知那日的情况。 太子殿下被逆贼丢下悬崖的时候,是直接被皇后娘娘的同门带走的。” “原来还有这层?怪不得能够顺利与陛下相认…… 只是话说回来,皇后娘娘十一年前才去,为何当时一直也未曾让咱们太子回朝呢? 不然的话,假太子也没机会干下那等恶事吧?” “你真是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说,这是你该质疑的吗?” 透过假山,可以看见原本凑在一起闲聊的顿时分成了两边。 “我我没有质疑啊,我就好奇而已。”那个提出质疑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宫婢,脸上满是惶恐。 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哪里错了。 “你该问问,你有几条命够你好奇的!”对面一个年长一些的呵斥。 “有有那么严重吗?”宫婢虽然神色惶恐,但是嘴巴却没有停着,“我只是实话实话,太子殿下当年还是个孩子,那么小,万一……” 到这里,却是又不敢说了。 “啪”的一声,年长的却是脸色大变,当即给了她一巴掌。 “你要死自己去,不要拉着我们!” () 第399章 当好自己的差 周围几个宫婢立时就离了这过于好奇,好奇到甚至口无遮拦的小宫婢。 年长的宫婢厉声警告:“今日言尽于此,谁敢出去乱说,当心自己的小命!” 小宫婢顿时被打红了脸,一脸的震惊。 而后委屈的开始掉眼泪:“丽姐姐,你为何打我?这话题不是你们先牵的头吗?” 这声音带着质问,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一群人顿时被吓了一跳,急忙四顾。 好巧不巧,看见站在假山后面的容心羽一行,顿时脸色大变。 “太、太子妃娘娘!”几人惨白着脸,当即跪在了地上。 容心羽只淡淡看了几个宫婢一眼,最后扫过那个话最多的小宫婢。 小宫婢根本没敢抬头看她。 容心羽收回眸光,往前面的亭子走去。 流云冷着脸,道:“你们几个,都过来。” “是!”年长的宫婢带头起身,期间狠狠瞪了小宫婢一眼,以示警告。 只是心底的惶恐怎么也压不住。 她在这宫里最久,对容心羽最为了解。 现在接触的宫人都道太子妃好伺候,她却还记得她小时候在宫里与公主皇女们打架的样子。 几个宫婢很快跪到容心羽面前。 一个个头低的几乎抵着地。 “你叫什么名字?”容心羽望向那个小宫婢。 没有人回答。 年长的宫婢稍微抬头,看见容心羽的眸光,连忙道:“回太子妃娘娘,她叫小松。 小松,太子妃娘娘问你话!” “小松?家里还有亲人吗?”容心羽望着那小宫婢问。 小松一怔,垂着的眼底满是慌乱:“回回……” “刚才伶牙俐齿,如今怎么结巴了?”流云呵斥,“太子妃问你什么话,就老实回答。” 小松战战兢兢的道:“没没了……” 容心羽轻嗤:“没了?便能无知无畏,不知天高地厚? 那你是怎么混进宫里来生活的?还被安排在了东宫?” 小松立即抬起脸,沾满泪的脸上满是倔强:“太子妃,不知奴婢错在哪里?” 那个年长的宫婢都惊呆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小宫婢。 而后惊恐的朝容心羽磕头:“太子妃娘娘,她是这两天才派遣过来的。 我们我们都跟她不熟! 方才我们几个只是在后面感叹太子殿下经历凄苦,并无别的意思。 就只她一人,在那里口出狂言。 太子妃明鉴啊!” 容心羽却是看着那个叫小松的。 小宫婢模样倒是不错,眉眼上挑,带着几分魅色,似乎……有些面善。 以医者的眼睛,不过瞬间,容心羽想到什么。 “妄议太子,该当何罪?”容心羽不疾不徐的问道。 年长的宫婢一怔,以为在问自己。 而后哭丧着脸,心如死灰的道:“轻则掌嘴、拔舌……重则杖毙!” 小松一怔,就见容心羽微微抬手:“掌嘴三十!” 容心羽身后的两个宫婢立即上前钳制住她。 “你们干什么?太子妃娘娘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小松哭喊着想挣扎。 年长宫婢愕然,就见容心羽眸光落在自己身上。 而后连忙会意:“奴婢遵命!” 说着爬起身上前,对着小松的脸就扇了下去。 不待小松发出惨叫,便是左右开弓,几乎使劲全身力气。 方才这个新来的就出言不逊,毫无规划可言,差点连累她们。 如今太子妃既然给机会,她自然是卖力收拾。 容心羽这时开口:“去查一查,这个宫婢是谁招进来的。” “是!”流云答应一声,便转身吩咐了人去办。 三十巴掌很快打完,小松瘫在地上,一张漂亮的小脸已然肿的不成样子。 似乎是挨打之后知道怕了,只敢缩着身子小声啜泣。 很快临冬小跑着过来,将一张纸双手捧给了容心羽。 容心羽拿在手里,只扫了一眼,便轻笑:“容昭仪宫里调教过的么? 是容昭仪不会调教人,还是仗着是本妃姑姑的身份,故意放来东宫耀武扬威的?” 小松眸光一闪,身子直打颤,仿佛默认了。 “把全部的内容念给她听!”容心羽将纸交给临冬。 临冬冷冷看了小松一眼,而后对着纸上高声念道:“东宫婢女小松,年十四。 熙合十九年入宫,原籍凤阳县,清泉镇柳县丞幺女。 此前在容昭仪处伺候……” 后面临冬还说了什么,小松没有听见。 在听见柳县丞的时候,便已是满目骇然,不可置信的看向容心羽。 却见这位尊贵绝俪的太子妃眸光灵澈,仿佛能够洞悉人心,直直望进她心底深处。 “不……” “想说不可能,你进宫之时,是以孤女身份登记?”容心羽笑,“你真当东宫没有主子,人都是随便选进来当摆设的?” “方才瞧你天真无畏,好奇心很重。 那不如现在再来猜猜,本妃知不知道你们与盛京城内哪位贵人有亲戚关系?” 小松因为受刑嘴唇红肿,加上害怕,此时浑身颤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其他宫婢虽然没有被针对,但面对这份资料,一个个也是心中惊骇。 小松的别有居心,她们之前也是看出来了,却没有想明白她的蠢莽。 如今听容心羽提到容昭仪,总算明白一点是怎么回事。 她们这是不甚遇见赶死的死士了?! 目的是抹黑太子的同时,故意栽赃给容昭仪,对付明德郡王! 另外,从容心羽的话中得知:这宫里早就在太子妃或者太子殿下掌中! 不是不发,而是想看看哪家的牛鬼蛇神先冒出头来。 这份雷厉手段,让人忌惮又敬畏! 一个个不禁暗道,以后一定要好好当差。 容心羽也不是非要小松来回答自己,跟着站起身道:“将资料与人一起送去内廷司!” 小松眼眸大瞪,连连摇头:“不,求太子妃饶命……” 容心羽淡淡看了她眼:“本妃只会公事公办,你罪不至死,便不会要你的命。 但是,指使你的人要不要留你的命,本妃就不得而知了。” 说罢,起身离开。 眼看着小松被拖走,身后其他宫婢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 直到容心羽走远,才体力透支般瘫坐在一起,才发现后背早已汗湿。 “丽姐姐……”一个宫婢颤声问道,“咱们没没事了吗?” 年长宫婢皱眉道:“当好自己的差,只要认清楚主子是谁,就不容易丢了性命。” () 第400章 挡箭牌 朝会之上,今日的气氛有些凝重。 不过这样的情况自乌州灾情之后,就时有发生。 只在少有提及顾鎏陵、容心羽。 或者舒靖廷上奏什么有关顾鎏陵突出政绩的时候,气氛才会好一些。 时至今日,众大臣总算明白:夏帝不仅仅是欣慰顾鎏陵斐然的政绩,主因在于顾鎏陵是他亲儿子! 其他几位皇子这些日子的拉跨不提,就是在朝臣里,顾鎏陵也是耀眼的存在。 而今日气氛,主因是御史台一名官员提出了对顾鎏陵身份的质疑。 “陛下,微臣没有质疑陛下决断的意思。 只是此事蹊跷,如今百姓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若是没有个确凿证据,怕是这样下去不妥……难以服众啊!”那跪着的御史语气有些苦口婆心。 夏帝脸色十分不好看:“百姓议论?百姓议论什么? 议论你们这群狗官为官多年,毫无建树,最后还得朕的太子出山镇压那些妖魔鬼怪?” 一番话,让大部分人面红耳赤。 “陛下!”这时,舒靖廷上前一步。 而后恭敬的道:“微臣听见的倒是与李大人相反,微臣住得离常平街近。 那里的情况,相信诸位大人都知道。 此前虽有朝廷救助,但生活的多为老弱病残,日子困苦。 如今经常听见他们将太子妃美名挂在嘴边。” “这夸太子妃与太子殿下之事有何关系?”那御史不服。 舒靖廷睨了他眼:“太子妃与太子殿下夫妻为一体,李大人能说没有关系? 再者,李大人应当去街头巷尾亲自看一看,听一听。 民间对于咱们太子殿下如今的评价!” “本官如何没去?”御史不服。 舒靖廷黑沉的眸子看向他:“不要去什么风雅茶楼,珍馐酒楼,听达官贵人们怎么说。 那些人看见大人身上的官服,怕是连茶钱都不敢收,直呼生活富裕。 还该去那种脏乱差的底层巷子,看那些地方来自五湖四海的百姓如何说。 或者,去那些此前受灾的地区体察一下民情。” 御史从一开始的不平,到最后面红耳赤无话可说。 夏帝冷哼一声:“丢人现眼!” 御史垂着脸,一句无法争辩。 夏帝眸光落在顾鎏陵身上,顾鎏陵在御史提出质疑至今,也没开口讲过一句话。 沉稳冷静的仿佛是事外之人。 夏帝暗自叹口气,跟着开口:“太子之事,是家事,亦是国事。 朕知道一些人肯定会拿此事做文章,所以,朕今日本来就准备说明的。 没有想到这么多人先沉不住气了!” 李御史脸色大变。 但是夏帝没有急着发落,跟着不疾不徐的开口:“太子的确是皇后安排,自小由皇后的同门师兄养大。 至于为何不说? 没有拿下乱臣贼子? 朕反问一句,除了假太子一家,你们这群人当中,皆是没有二人的忠臣良将? 皆可肯定,身边的同僚没有怀有任何狼子野心?” 两句反问,让朝臣脸色皆变,顿时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哼,李御史,你来给朕评一评?”夏帝又将眸光落在那御史身上。 “微臣该死,陛下恕罪!” 夏帝当即怒斥:“你既该死,还恕什么罪?” 李御史神色一片惨白。 但是夏帝此时却不是要针对他一个御史。 眸光冷冷扫过在场:“当年逆贼趁着朕御驾亲征祸乱后宫,幸好顾元礼拼命护卫。 而后十一年,朕的皇后还是离朕而去,你们道为何?” 没有人敢回,但满朝皆知,先皇后是因为生七皇子时亏损了身子。 加上七皇子没有多久就夭折了,继而抑郁而终。 夏帝却道:“便是有歹人再次在皇后生产时动了手脚,害死了朕的皇后! 而这二十年之间,假太子又遭遇多少次毒害,太医院都有脉案记录!” 说这话时表情沉痛,眼圈发红。 众人听此无不心中骇然,知道皇后是生产体弱病故,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等密辛。 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喘。 但因此了悟,帝后原来是真的早知道太子被换。 没有戳破的因由,不过是为了让假太子为真太子当灾难! 要说假太子冤枉吗? 那是一点也不冤枉,本从顾元赫起了掉包心思之时,顾家一门就已经罪该万死了! 大房能够留命,那是夏帝仁厚,给了机会将功折罪! 然而这还没完,夏帝又说:“假太子成亲数年,府内几乎无所出。 就算生下来,也都早早夭折?你们道为何?” 夏帝每问出一句,都让重臣心中掀起一次惊涛骇浪。 群臣俯首在地,依旧无人敢答。 但想:身为太子,姬妾无数,生不出来也就罢了,生出来了还活不成,那就耐人寻味了! 夏帝眼眸扫过当下:“一群阴毒小人藏在底下,以为朕不知? 你们真当朕老糊涂了? 若非隐而不发,如今哪里还有我如此优秀的太子?” 重臣恍然明白,哪里是不知? 这是知道,因为凤锦辰是假的,所以不在意! 而且,理所当然的让他做挡箭牌! 不需要顾鎏陵再自证什么,夏帝一字一句,都表明了他心知肚明这些年的一切。 “既然今日有人将事情掀出来了,朕要是轻轻揭过,倒显得朕对自己的太子不重视!” 这话一出,让重臣心中胆寒不已。 “舒靖廷!” “微臣在!” “此前假太子的案子你主理的不错,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 你前段时间与假太子府上人多有接触,便顺着去查,看看到底是谁在暗中做了手脚!”夏帝厉声喊。 重臣没有人敢出言反对,甚至纷纷附和:“陛下英明!” 这种事情,还能是谁? 除开利益既得者没有别人! 而利益既得者,除了后宫中的皇子,又能有谁? 这查出来,又是惊天大案啊! 而舒靖廷这时更劲爆的道:“其实,微臣此前多次往返太子府之时,的确查到一些眉目。 只是因为与藏粮贪污案无关,所以并没有着重关注。 想来,很快就能有眉目!” “好!”夏帝高喝一声。 下面重臣却没有人觉得这是好事。 这若是哪个皇子再被查出,是不是又要血流成河? 前头菜市场的血还未干,夏帝师出有名,没有人反对。 这件事,一锤定音。 关于顾鎏陵身份再不敢有人质疑。 待散朝,有人凑到舒靖廷跟前来:“舒大人又要立功了!” 说话的是白尚书,语气里含着善意。 他以为,自己与舒靖廷是一个壕里待过的战友。 “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浮躁了。” 不远处,却有人说。 舒靖廷转眸,便看见沈首辅。 白尚书不解:“老沈,我怎么听这话有点酸呢?” 很想问,不会还忌恨自己儿子那件事吧? 那也得先怪自己教子无方! 但碍于情面,没有好意思揭他疮疤。 舒靖廷却是垂眼道:“多谢两位前辈提点。” 沈首辅闻言,眸光深沉的看了舒靖廷一眼,便抬步离开。 一群资历深的臣子,纷纷跟着一道离开。 白尚书凑到舒靖廷身边:“你不必管他,他为难不了你什么。” 没有直说的是,他们和太子殿下是一个壕里待过的,这是在为夏帝,为太子办事。 沈首辅除非不要脑袋了,才敢跟太子做对! 舒靖廷没有说话,望着沈首辅的背影片刻,也抬步往前走去。 …… 从朝上退下来后,夏帝走在前面。 顾鎏陵与凤锦源二人跟在后面。 期间二人没有任何交流,一个俊颜冰洌无温,一个眉眼锋利严肃。 一行人走至一个路口,夏帝停住了脚步。 因为看见了不远处迎来的人。 顾鎏陵也看见了,眸色在看见来人时,瞬时柔和。 凤锦源感觉到顾鎏陵的变化,不禁多看了他一眼,最后才看向远处的人。 在看见那边走来的绝俪女主时,眼眸一眯。 () 第401章 假太子与老三不同 “儿臣参见父皇。”到了近处后,容心羽先朝夏帝行礼。 夏帝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阿羽起来吧。” 而后回头看了顾鎏陵一眼:“你们先回东宫,稍后再过来。” 又看向凤锦源的方向:“你才回来,也去见见你母妃吧。” 兄弟二人齐齐应是,夏帝随后抬步离去。 看着夏帝走远,凤锦源拱手朝容心羽道:“真是想不到。 当年那个蹦蹦跳跳爬高上低的小丫头,如今成了王弟的皇嫂!” 容心羽看向凤锦源,这个一直藏在暗处,总算敢见光的老鼠。 只见男人眉眼俊朗锋利,哪怕面容带笑,往那一站,便有不可忽视的凌厉。 与顾鎏陵生人勿近的冰冷不同,顾鎏陵的冷,你不靠近,便不会妨碍你。 这个人,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三皇弟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容心羽微微含笑,客气又疏离。 “不耽误三弟去见林贵妃了。”顾鎏陵这时开口,上前一步,牵着容心羽就走。 凤锦源笑着拱手:“恭送皇兄皇嫂!” 看着夫妻相携离开,一直到走远,也没有收回视线。 “三殿下,事情没办好。” 这时,旁边一个内侍小声说道。 凤锦源神色未变:“人呢?” “被、被送去内廷司,而且,那婢女的资料不知因何被查出来了。 好像,好像太子妃早就知道。”内侍小心翼翼的说。 凤锦源眸光一冷:“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顿了下又说:“把人处理掉,做干净一点。” 内侍答应一声,连忙退了下去。 凤锦源这才抬步离开。 …… “今日,宫里发生了一些小事。”容心羽与顾鎏陵走在花园小径上,简单说了早晨的经过。 顾鎏陵拥有天下最大的情报组织,“无声楼”。 明知道可能会进东宫,不可能等事发后,才被动的去查各方面的资料。 东宫如今的人,在安排之前,他们都已经了如指掌。 “那个婢女,我见过。”顾鎏陵牵着容心羽的手摩挲。 容心羽微微侧身,抬眸看向他。 顾鎏陵垂眸,迎着容心羽的眸光道:“她的眉眼有两分像我娘,大胆的性子也有点像我娘年轻的时候。 我看见的第一眼便发现了。 不确定她们究竟要玩什么花样,便暂时没有发落。” 容心羽一愣,一下子想到什么“白月光”、“恋母情节”等等各种相关类型的替身文学。 不由问道:“我今日处置方法是否有些不妥?” 顾鎏陵道:“没有,如今咱们不必隐忍。 你觉得有趣就逗逗,没趣该处置就处置了。” 容心羽一听这话,心里就有数了。 顾鎏陵又说:“父皇此前找我谈过话,意思委婉,但用意明确:假太子与老三不同。 格杀假太子那么干脆,因为那本是乱臣贼子。 但是,老三终究也是他的孩子。 老六的事情比假太子的事情更久,如今还在拖拖拉拉,没有彻底定案,是一样的道理。” 容心羽微微皱眉,而后恍然。 几个皇子干的那些事,夏帝会一点没数吗? 自然不是,而分明是在给几个儿子机会! 听得这里,容心羽心里其实有点不是滋味。 就有点神仙打架,凡界遭殃的不平感。 此前三皇子害死的无辜可也不少! “那就要你受委屈? 还是父皇觉得,狼子野心能够自己熄灭?”容心羽皱眉说道。 她没有问顾鎏陵是什么想法,顾鎏陵方才让她随意,她便知他的态度了。 顾鎏陵才不会忍! 只是,有点为顾鎏陵抱不平。 “今日有御史质疑我的身份,父皇便让舒靖廷彻查有人对假太子下毒,令其绝嗣之事。 这算是给某些人一个警告。”顾鎏陵道。 容心羽微微诧异,而后挑眉:“那加上东宫这件事,等会儿的家宴怕是吃的不香了。 毕竟,我可是把那个宫婢的底都透给了内廷司。” 顾鎏陵抬起容心羽的纤手,轻轻吻了一下。 笑道:“那咱们先回去吃点好的。” 容心羽灿然一笑:“走!” 夫妻二人愉快的回了东宫。 见时辰不早不晚,才到夏帝的寝殿。 中午的家宴,在夏帝这里聚。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啊。” 二人刚刚走到殿外阶梯下,就听见一阵哭喊。 门边的内侍看见二人,一个连忙小跑进去通报。 很快,许公公出来,将夫妻二人领了进去。 进殿后,容心羽一眼看见地上跪着哭哭啼啼的人。 哪怕没有看脸,都认出来是谁,可不就是她那个姑姑容昭仪么。 “儿臣参见父皇。”夫妻二人先是朝夏帝见礼。 容昭仪听见动静,下意识回头。 一看见容心羽,就激动的不行:“阿羽,你快跟陛下说说。 你们东宫里的事情真不是我让人做的啊! 我是冤枉的! 我怎么会知道,那原本老老实实的丫头,才去东宫第一日就闯出这种大祸? 她,她跟了我本也没有多长时间啊。” “哦,对了,一定是她故意在报复。 对,此前她将汤打翻在我身上,我便罚她跪了半日。 她大概因此怀恨在心,又知道咱们姑侄之间有些龃龉,所以故意的! 一定是有心人,想来个一箭双雕!” 容心羽一句话还没有说,容昭仪便已经自掘坟墓般,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容心羽看着她,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有这么一瞬间想,怪不得凤锦荣不大聪明,原来是一脉相承! “昭仪娘娘,恕我不懂你的意思。”容心羽一脸疑惑。 容昭仪一愣,好像突然被卡住了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以为,容心羽一进门是要告她状的。 “今早我太子府是有个新来的婢女乱嚼舌根,但是已经交去内廷司了。”容心羽道。 “至于她为何那般不懂规矩,胆大包天到目中无人,我也还纳闷着!” 言下之意,可没有说是你指派的。 容昭仪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林贵妃的方向:“是你方才……” 林贵妃一脸无辜:“妹妹可不要随意攀咬,陛下在这儿呢。 姐姐方才只是说今日那个婢女,原是你宫里调配过去的。 只因,你之前说她不得用,然后你就……” 然后她就是容心羽进来看见的那个样子了。 容昭仪一个机灵清醒三分,再回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脸色顿时难看至极,又愤恨至极,眼睛一下就红了。 “都够了!”夏帝此时总算冷着脸开口。 “这件事已经交给内廷司处理,今日都不许再议!” 容心羽与顾鎏陵站在一处,第一时间应了是。 作为受害者,并没有骄躁或者生气。 其他人见此,也赶紧跟着应是。 “还瘫那里做什么?真不想吃这顿饭的便趁早回宫去,别在这儿碍眼倒旁人胃口!”夏帝又呵斥。 容昭仪立时挣扎着起身,一旁贴身的宫女也赶紧上来帮忙,将她搀扶了起来。 而后,各自落座。 殿内,以夏帝为主,分左右两路席位。 顾鎏陵与容心羽被安置在左手首位,其次是德妃与二皇子,容昭仪还在后头。 林贵妃与三皇子、九皇子在右手首位,其后是江淑妃。 各宫的皇子公主们,按照年龄以此往后。 虽然不熟,但容心羽都不陌生。 毕竟,原主曾经是这宫里的常客。 各人落座,基本到齐后,夏帝看向顾鎏陵与容心羽的方向:“在宫里住的可还习惯?” 语气难掩慈爱关切。 其他皇子公主们纷纷侧目,看向夫妻二人。 顾鎏陵淡声道:“儿臣从小就有怪癖,新到的地方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愣,暗道顾鎏陵怎敢? 料想夏帝要变脸! () 第402章 架在火上 谁知夏帝却是笑出声:“哈哈,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认榻。 如今也是一点都没变…… 小时候伺候的人若是突然换了,你还会哭,就认那一个。 当年刚上山的时候,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后来还是朕去了一趟,抱着你哄了半夜,又陪了你几日。 期间说了好些话,你好似懂了般,此后才没有闹腾。” 夏帝说到山上的时候,很多人表情都很惊讶。 这话分明是在圆说顾鎏陵是刻意被送走的事实,这个事实比他在殿上说的十一年前甚至更早! 顾鎏陵也是一怔,清冽的眸子对上夏帝的眸光。 夏帝只是慈爱的看着他,道:“不过到底长大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使性子。 你瞧,阿羽就从善如流的很。 你莫要比你媳妇还娇气才是!” 话里是无尽的宠溺。 比她娇气? 容心羽腹诽,这要怎么接? 夏帝大概忘记顾鎏陵政绩斐然,就乌州当时,可是不眠不休好几日蹲山林拼命挣来的。 娇气的人,能吃得下这份苦? 容心羽便道:“父皇,儿臣觉得太子一点也不娇气。” 此言一出,在场都惊讶的看向容心羽。 又觉得,这话也是她原来的性子能说得出来的话。 连忙又去看夏帝脸色。 夏帝却是和善的笑道:“哦?这就维护上了!” 容心羽说:“儿臣实话实说,太子殿下也就睡觉的地方挑了点。 但此前为公务操劳,最久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蹲点恶徒。 这若是娇气一些,这种苦怕是一夜都吃不得的。” 夏帝一顿,随后哈哈大笑:“好好,知道你不是心疼维护叫屈,都是朕的好孩子。” 殿内众人见夏帝开怀,便都应景的陪着笑。 只是,眼神一个个意味不明。 纷纷暗道:陛下对长子长媳是真的宠啊! 容心羽也跟着微笑,期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大殿内。 说是家宴,实际上人没有齐。 除了凤锦荣那个负伤的老六,太后也没来! 正这样想着,有宫人来报。 说是太后身体抱恙,青嬛公主随身伺候,不能来参宴。 夏帝吩咐御医和宫人好生伺候照料,倒也没有多说。 只转头对顾鎏陵道:“得空的时候,去看看你祖母。” “是!”顾鎏陵答应一声。 “等回头,儿臣与大皇兄一道去给祖母请安吧。”凤锦源这时说,“儿臣也好些时日未曾见过祖母。” 那何止是好些时日,容心羽记得,凤锦源被假太子构陷发配皇陵,起码也有两年多了。 这提议,合情合理。 夏帝道:“也好,如今咱们一家团聚,你祖母定然高兴看见你们。” 那可不见得,容心羽预感。 她隐约记得,这位太后深居简出,几乎不问后宫之事。 哪怕今年年初过生辰,也是没有露面。 以前对后宫诸位皇子公主,都并无过多关心。 唯一得她心的,只有一个生母早亡的青嬛二公主。 正笑着,夏帝的神色突然一僵。 下一刻,往旁摔倒。 许公公下意识扶住夏帝,惊喊道:“陛下!” “陛下!” “父皇!” “快宣御医!” 夏帝突然晕倒,大殿里顿时乱成一片。 顾鎏陵第一个上前,搭上夏帝的脉搏。 “大皇兄,父皇如何?”凤锦源在一旁满脸担忧的问。 “皇上怎么样啊?不是听说太子妃医术卓绝,太子殿下也懂医吗?”一旁林贵妃也焦急的问。 容心羽在观夏帝的神色,却没有说话。 顾鎏陵很快收回手:“父皇积劳成疾,身子亏损严重,需要好好休息。” “没有别的了?”容昭仪满脸不信。 就差没有直接问:就这样?不是因为有人下毒? 顾鎏陵冷冷睨了容昭仪一眼。 容昭仪被盯的一个机灵,没敢再多嘴。 江淑妃红着眼睛道:“容昭仪,你这是什么话? 是觉得陛下症状太轻,日理万机累成这般,不值一提?” 容昭仪脸色大变:“你休要血口喷人!” 哪怕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也不敢承认。 “都闭嘴!”顾鎏陵呵斥一声。 众妃嫔才安静下来。 随后,顾鎏陵与宫人一道,将夏帝送回寝宫内。 容心羽跟一众妃嫔皇子公主一道等在外面。 见妃嫔公主们个个红着眼,皇子个个神色凝重,难掩担忧。 “大皇嫂。”等待的时候,清平公主开口唤道。 容心羽转眸看向她。 有几个月未见,清平公主的状态明显不如当初在宫里的时候。 哪怕妆容完美,但鼻翼间的卡粉现象出卖了她过度的遮掩。 看样子,这段时间过的有些不大如意。 清平公主眸里带着期盼道:“您医术卓绝,连天花那等绝症都能治。 像父皇这种情况,您有办法帮忙治疗调理吗?” “原来外界传闻是真的,天花病症,还有此前再去瘟疫,都是出自大皇嫂的手笔!” 凤锦源看容心羽的眸光不禁带了钦佩。 林贵妃也道:“是啊,阿羽你那么,您可有办法?” 容昭仪也红着眼圈:“阿羽,陛下一直待你比对亲生的皇子公主都疼。 如今你还嫁进了皇家,更是亲上加亲,叫他一声父皇。 你若有办法一定不忍心不拿出来的对不对?” 容心羽扫了眼众人,见都殷切的看着自己。 就好像自己拿了救命灵药,故意不拿出来似得。 或者说,拿不出来就是没良心,大逆不道才更正确! 容心羽叹口气:“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办法有点难办!” “什么办法?有什么难办的? 你尽管说!太医院里药材应有尽有!”林贵妃忙说,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光。 容心羽好似没有发现,只忧愁的道:“等医正出来怎么说吧,术业有专攻,万一他们有更好的办法呢? 毕竟,我学医时日尚浅,不敢随便拿父皇身体开玩笑。” 众人一愣,无法否认这话。 容心羽从来没有说自己医术多了不得,那些盛誉都是陛下赏赐的。 很多人怀疑,陛下是为了给容心羽荣耀,故意借花献佛了太医的功劳。 林贵妃便是这样想,才故意提出来,想将容心羽架在火上。 “那咱们就再等等吧。” 有些话点到即止,说多了就容易过。 很快,医正从内殿出来。 给出诊断结果与顾鎏陵的无二。 “陛下忧国忧民,日理万机,身子是被生生熬坏的。”医正叹息。 林贵妃忙问:“那陛下如今如何,可有法子?” 医正道:“除非陛下少操持,静心安神,不能再受气,再加以调理。” 没有多的阐述,但所有人都懂,陛下需要休息。 但身为一国之君,诸事难免。 有些人也恍然,为什么问夏帝的病症,还有医治方法,顾鎏陵与容心羽都没有直接回答。 这事情,也只能太医说。 否则,身为太子,你说让皇帝休息,是想自己争权吗? 当没有一个帝王不忌讳! 林贵妃眸光微动,看了眼容心羽,道:“方才太子妃说有办法为陛下调理,不如说出来,看看哪边的方子更好?” 医正下意识看向容心羽,眼神里难掩希翼。 对于容心羽的医术,太医院的人都是信服的。 虽然他们没有与容心羽深入探讨过医术。 但就容心羽给的瘟疫方子,预防天花的方法,还有教他们克制蛊虫的方法。 都可见容心羽医学方面的造诣,绝对在他们之上。 不过医正医者仁心,担心夏帝是一方面,却也不是蠢货。 思绪在一瞬转动,医正赶忙先说了一个方子。 “太子妃以为如何?” 容心羽颔首:“这个方子是没有问题的,但陛下身子过虚,建议将其中的人参换成花旗参调和药性。” 医正微一思忖,而后眸光一亮:“太子妃建议甚妙,微臣这就让太医院安排抓药。” () 第403章 恃宠而骄 “就这样吗?那陛下会没事吧!”容昭仪红着眼睛问。 这话问的,也不知该说她蠢,还是故意装糊涂。 说的好像容心羽在敷衍一般。 清平公主趁机道:“大皇嫂,你这药方,有几成把握可以医治好父皇呢?” 所有人都看着容心羽,看似信任。 顾鎏陵皱眉,刚要说话,被容心羽拽住。 容心羽淡淡看了清平公主一眼,又扫了眼其他人:“其实,我有个更稳妥的方子。 只是没有用过,不敢给父皇开。 要用的话,还得有人帮忙先试药,没有问题的话才好说。” “试药?”清平公主眸光一闪。 “我我愿意!”江淑妃却是急急说道,甚至都没有问一句到底是什么药。 若是失败,是否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母妃!”清平公主担忧的看了江淑妃一眼,而后也急着道,“我也愿意!” 有这两个出头,其他人也不好落后。 林贵妃、容昭仪、二皇子、德妃等人也相继出来积极响应。 “要怎么做?”凤锦源神色严肃的问,“皇嫂能够保证,试药成功,父皇能够痊愈吗?” 痊愈?容心羽想笑! 却不是她见不得夏帝好。 容心羽也没有卖关子,跟着开口:“需要三人,每人一日只食一顿。 喝三顿水,睡两个时辰,坚持半年。 届时吃下我的药,若是能够在七日内恢复如初时状态,那么对父皇而言至少有六成把握。” 此言一出,所有人震惊。 “阿羽,你这是什么法子,这人一日只吃一顿,只睡两个时辰? 这不饿死,也困死了吧!”容昭仪第一个震惊的喊。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容心羽看向容昭仪:“怎么会活活饿死?父皇不是还好好的吗!” 又说:“对了,还得三天两头被不肖子孙刺激激怒一次。 这些,一样不能少!” 容昭仪就算再笨,听得这里,也总算反应过来,容心羽这是在故意呛他们所有人呢! 众人一时无言,看着容心羽的眸光都有些复杂。 “怎么,没有人吗?”容心羽笑问。 凤锦源这时却不懂般,看向顾鎏陵:“皇兄以为呢?” 容心羽直接截断他的话:“我不同意太子去试药,三皇弟若是同意,我这做长嫂又是开药方的人觉得很合适。” 凤锦源微微一愕,其他人也纷纷震惊不已。 虽说知道容心羽性子一向刚直,但是没有想到她这种时候敢这样直白! 林贵妃忍不住道:“阿羽,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 锦源是锦源的心,若是太子也有此意,不是说要三个人……” 容心羽直接打断她的话:“三个名额,也不是很多。 我是觉着你们一个个看起来更关心父皇,恨不能代其受过的模样。 论亲疏,我们是长房没有错。 但是,这些年在这宫里享尽尊荣的可是你们。 我与太子在外劳苦奔波,为父皇分忧解难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 父皇如今病倒,一个个帮不上忙也就罢了。 还在这儿拱火,想搞事情,寻思着旁人看不出来你们那点腌臜心思是不是? 我这一眼瞧过去,年轻力壮的皇弟皇妹不下五人,怎么好意思还拉着我们夫妻? 分忧解难是我们帮衬父皇,开药方也是我们,那你们做什么? 就只管抹眼泪?” 前面的话问的一众人脸色难看,最后一句话,更是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夏帝还没死呢,就知道哭! 容心羽敢吩咐,他们却是不敢接这活。 “你……”林贵妃想说点什么,是一句说不出来。 其他皇子还好说自己参政了。 她们这些后妃与容心羽对比起来,还真是一无是处般。 容心羽淡淡看向林贵妃:“想告状,等父皇好起来再去告。 若是谁再气倒父皇,你们知道后果!” 林贵妃脸色便是一变。 后果是什么? 顾鎏陵恢复太子身份,如今名正言顺。 夏帝真有个万一,那就是顾鎏陵顺利继承大统。 她们这些后妃,还不都得乖乖跟着儿子滚去封地? 这还是顾鎏陵能够容忍他们,不会动其他杀心的情况。 顾鎏陵这时道:“父皇累了,让你们都回去。 这段时间,无诏不必来跟前叨扰。 药方的事情,会再商议。” 凤锦源皱眉:“大皇兄,先不说皇嫂这话有些过于偏激。 父皇如今龙体违和,我们这些做儿女的怎能不闻不问? 真要试药,臣弟是愿意的!” 一旁的许公公这时道:“回三殿下,方才陛下醒了,这的确是陛下的口谕。 还请诸位主子们先都回去吧!” 凤锦源眸光一动,顿了下才道:“那倒不好再叫父皇忧心了!” 顾鎏陵回宫的第一顿团圆饭没有吃成,众人陆续散去。 而待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江淑妃与清平公主却是站着未动。 江淑妃道:“许公公,不知陛下现下身边是谁在伺候?” 容心羽与顾鎏陵站在一旁,没有吱声。 许公公恭敬的道:“禀淑妃娘娘,里面是德荣在伺候。” 清平公主忍不住道:“父皇就没有叫我母妃吗?” 许公公道:“陛下若是有吩咐,自然是要宣的。” 清平公主眼底有几分不甘,还想说什么。 江淑妃却是拉着她,朝殿内的方向说了句:“那妾身也告退了。” 随后带着清平公主一道离开。 许公公道:“以往陛下最是信任江淑妃,有些头疼脑热的,都是江淑妃在身边伺候。” 这件事,容心羽知道。 第一次在洛水苑从顾鎏陵口里大概了解了一下关系链,后来又私底下查过。 江淑妃就一个清平公主,平时不争不夺,原来在夏帝身边充当温柔解语花的角色。 在很多人眼底,发生改变,是清平公主在宁国公府出了那档事情之后。 但许公公知道,其实,在更早之前。 对于有些事,容心羽与顾鎏陵听在耳里,心照不宣。 …… 自夏帝的寝殿出来后,一群后宫主子们脸色都不好看。 “这个阿羽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什么话都敢说,恃宠而骄也得有个度! 我们好歹是她长辈,简直一点尊卑规矩都不懂。” 第一个吐槽的没有意外,是容昭仪。 容昭仪心里有气,若是以前,她还指望容溯帮衬她荣儿,如今的话是一点也不指望了。 毕竟容心羽自己成了太子妃,直接等着夏帝让位,她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后了。 还管他们母子死活做什么? 如今的话,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最好勾得其他人同仇敌忾,一起针对容心羽,斗的两败俱伤。 这样,她与荣儿这边才有另外的可能。 林贵妃以往不喜容昭仪,但此时却是含笑看着她:“谁让她有这个底气? 你也知道,陛下自以前就格外疼宠阿羽。 我以前是想不通,如今这情况…… 或许陛下早就故意娇养着她,想留给太子做媳妇的。 规矩不规矩的,在她身上并不重要,反正这后宫之主除开她也没有旁人了!” 容昭仪一愣,而后气的脸色发红。 可不就是吗! 夏帝是早就知道顾鎏陵身份的,与容心羽的婚事也是夏帝赐的。 怪不得此前阿羽想选荣儿,事情一直僵持着。 夏帝那么宠阿羽,为何没有顺着她的意思来? 眼睁睁看着阿羽苦追好些年? 而两个孩子闹矛盾,明明受伤吃亏的是她荣儿,最后受罚的还是她荣儿。 原不是她荣儿蠢,错把陈心珞那个鱼目当珍珠,不肯要阿羽。 而是夏帝压根就没有打算促成这桩婚事! 真是岂有此理! 容昭仪想起此前凤锦荣跟她透露,如今南业静公主有意下嫁于他。 若真到那一日……就怪不得他们过分了! 容昭仪不觉自己的脸色明明白白落入几位好姐妹眼底。 “哎,被赶出来的是咱们,留下的是他们。 大家都学聪明点,若是想不开去告状,最后挨罚的还不知道是谁呢!德妃也叹口气。 () 第404章 顾玲珑退婚 “真是……”容昭仪脸色更难看了,但更过激的话到底是忍住了。 众妃沉默,暗自各有心思。 但都默认:这容心羽还没当上皇后就这种态度,待她成了皇后。 还能宽待下面的弟妹?以及他们这些退下去的太妃们? …… 寝殿内,夏帝靠着引枕,刚喝完一碗药。 许公公将药碗递给身边的小太监,又托了一支玉碗至夏帝面前:“陛下,这是太子妃让人准备的蜜饯。” 夏帝看着玉碗里褐色的蜜饯,不禁一愣。 随即失笑:“朕又不是孩子了。” 许公公笑道:“这是太子妃的孝心。” 夏帝原本拧着的眉眼因此舒展,笑着捻起一粒,放进嘴里。 蜜饯的酸甜立即在口腔内激起反应,夏帝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都在做什么?”夏帝语气平静的问道。 许公公忙说:“三殿下此前没有分府,如今还住在宣仪宫。 二皇子在德妃娘娘处。 江淑妃带着清平公主此前又来过一回问安……容昭仪往宫外递了信。” 到这里,神色迟疑。 夏帝冷嗤一声,推开玉碗:“直说便是,还有何是朕不能承受的?” 许公公跟着道:“听说,今日太子府送去内廷司的婢女小松与、与皇后娘娘有几分相似之处。 就在一个时辰前,婢女大呼冤枉,而后咬舌自尽了。” 许公公说完,见夏帝微微皱眉,未曾有太大反应,才又继续道:“如今宫里都在传,太子妃恃宠而骄,目无尊长。 另有人煽风点火,因得镇西公功高盖主,太子都被太子妃压了一头。 对于宫中稍微有姿色的宫婢,便非打即骂,无半分容忍之量。” 许公公说完小心看夏帝的表情:“有人已经向太子谏言,让太子纳妃,破除对太子妃的不利谣言。” 心道,这哪里是要破除谣言?这分明是想离间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吧! 毕竟夫妻二人成亲还不到三个月! 哪怕太子同时娶纳正侧妃都合规矩,却不合人情。 何况,夫妻感情正浓。 夏帝神色平静,冷哼一声:“真当朕死了!” 许公公忙说:“陛下,您一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活受气吗?”夏帝摆摆手,“你不必安慰朕,朕心里有数。 终究是错了……朕不能一错再错。” 说罢,兀自沉思好一会儿,又朝许公公伸出手:“拿来!” 许公公一愣,而后赶紧又将蜜饯递上。 …… 夏帝于病中连发几道旨意。 先是册封三皇子凤锦源为宁王,另赐府邸,即日起迁出皇宫。 这件事是早两年就该办的,只因凤锦源当时戴罪之身,一直未曾落实。 而后,林尚书官复原职。 同时京营内一番人员调动。 将一直几乎隐形的四皇子慧王,调去京营跟着容溯临时整顿监军。 另外,为二皇子、三皇子安排了有实权的职务,要求几位皇子每日上朝,参与国事。 最后一道是因身体欠佳,命太子主政,内阁监理,群臣辅佐。 同时,太子更名凤鎏陵,昭告天下。 而圣旨发下后,太子与太子妃便迁出东宫,正式长居太子府,设府臣辅政。 夏帝养病期间,各处无诏不得入后宫。 俨然一副安心养病,不想问事的态度。 这日,容心羽在整理账目。 流云进来禀报道:“太子妃,宁王府发来请帖,于下月初六办宴。” 容心羽接过帖子看了一眼,勾唇一笑。 宁王开府,这事说来是必要的。 但这帖子却分明是带了试探,和别的居心。 正常情况,长幼有序。 凤锦源若是有点尊长的心态,就应该先着人来询问太子府办宴的日子,而后主动延后。 但是,他直接递了宴客请帖上门。 太子府这个时候把日子订在前头,虽在礼制之内,却不免让人做太子小气的文章。 把日子往后挪,而显得为兄宽厚? 怕又让人觉得,太子威名不过如此! 因为此前夏帝让顾鎏陵查兵部,账簿并没有查出错处,林尚书官复原职。 又加上林淮释护卫舒靖廷查办假太子有功,如今被提了都指挥使。 结合此前宫中对容心羽的谣言,这不由得让人以为,夏帝有故意抬举三皇子母族,打压容溯的意思。 “到时候提前提醒本妃一声,记得备下贺礼。”容心羽说。 流云微微诧异:“太子妃,那咱们府里的开府宴何时办呢?” 容心羽道:“如今刚刚花出去二百万,灾情又未平,太子府也是捉襟见肘。 太子殿下又是公务繁忙,哪里有空办这些俗事? 待国宴结束再说吧!” 流云随即明白过来,这是要让宁王府架在火上烤呢! 这边流言蜚语说太子妃恃宠而骄,太子府却穷的开府宴会都办不了? 临冬忍不住说:“太子妃,如今外面流言蜚语不少,不要控制吗?” “不必管,暂时顺其自然吧。”容心羽不甚在意道。 临冬便知道,主子心里是已经有成算。 流云这时又说:“太子妃,端亲王府发来拜帖,端仪郡主想求见您。” 容心羽疑惑:“何时的事情?” “就是方才。”流云说。 容心羽想了想:“端仪该是有事,告诉她,今日我都有空。” 流云答应一声,便去办了。 太子府与端亲王府其实就隔了一条街,不到半个时辰,端仪就过来了。 容心羽是在亭子里招待的端仪。 “端仪见过太子妃皇嫂!”端仪一进亭子,就主动朝容心羽行礼。 如今容心羽已经是太子妃,身份不比普通皇家儿媳。 端仪不敢再向从前,上来就勾肩搭背。 容心羽直接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搁我这里,不必太见外,坐吧。” 没有说免礼,但亲自搀扶的态度,表明了她的初心未变。 端仪眼圈就有些发红,迟疑了一下,顺着容心羽坐在了她身边垫了锦垫的凳子上。 端仪看着容心羽张了张嘴,话还未出口,眼圈更红了。 “怎么了这是?”容心羽纳闷的问,“可是遇见什么麻烦事了?” 心里却想,这几日也没听说端亲王府发生过什么。 相反,端亲王府世子凤徽玉最近还升职成了内廷司副统领。 此前搜查捉拿安远郡王府一家,端亲王也得了夏帝嘉奖,如今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皇嫂,玲珑与我哥哥退亲了。” 容心羽一愣,但见端仪眼泪直落,分明还有许多话想说,却说不出来般。 “怎么回事?”容心羽拿出帕子帮她擦拭眼泪,“慢慢说。” 这样问的时候,心底其实也隐约明白为什么。 端亲王妃蒸蒸日上,而如今的顾家大房不说是另一个极端,但比起以往却是坠入尘埃。 在外人眼底,若非望初被封郡主,顾珩御如今有郡马的名头,那与平头百姓也没有区别了。 “前日,顾伯母亲自上门,退了两家的婚事……”端仪哭着说。 原来,此前吕氏以自家败落,门不当户不对为由,主动上门退了两家的婚事。 端亲王妃当时不肯答应,意思罪过不在大房。 旦夕祸福,荣华富贵难料。 但对于玲珑的秉性,以及大房的家风,端亲王府一直是认可的。 吕氏却是坚持要退,端亲王妃无奈。 最后虽然收了退婚书,却让吕氏回去再好好考虑。 但容心羽知道,吕氏的性子,都已经亲自把婚书退还,又怎么可能再上门索要? 这不是端亲王府介意不介意家世背景的事情,吕氏考量到的还有顾玲珑以后的生活。 家世不对等,万一玲珑在王府日子过的不顺心,他们甚至连为她出头都做不到。 哪怕两家交情一直不错,但人心难测。 吕氏当是不敢拿女儿的一生去赌。 再观端亲王府这边—— () 第405章 最好的结果 “你今日过来,是你自己要过来的?”容心羽没有直接问端亲王府如今的态度。 端仪颔首:“是的,我是想让皇嫂你帮忙劝劝顾伯母。 我母妃说,顾伯母是担心两家如今的家世不等。 也说,希望皇嫂你能帮忙出面劝和。 有你的情面在,或许顾伯母也不会太彷徨。 只是,怕对太子殿下有不好的流言,她不方便前来。” 容心羽看着端仪单纯的面容,在心里轻叹。 她这是真不懂端亲王妃的意思啊! 端亲王妃的意思是:让太子府出面保媒,这意味着太子府答应会给顾家机会起复。 或者说,太子府不出面,那么顾家没有机会,这门亲其实也没有必要结了。 “你见过玲珑吗?可问过她的意思?”容心羽问道。 端仪愣了愣,而后道:“自顾家出事,玲珑就结业了。 我之前去问过她,她的意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看得出,她心里是放不下我哥哥的。” “那你哥哥又是什么态度呢?”容心羽又问。 端仪又是一愣,自家哥哥? 她来之前,在一个屋商量的时候,哥哥没有表态。 本来玲珑与哥哥的婚事是两家长辈敲定,而后两个人都没有反对。 这件事退婚方是顾家,端仪以为,只要容心羽愿意出面帮忙,让吕氏回心转意。 那么问题就迎刃而解,她哥哥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如今容心羽这样问,端仪就觉得不是随便问问的。 “我哥哥,他应当也是不想退婚的吧。”端仪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有些迟疑。 容心羽颔首:“那我回头问问顾大夫人吧,但若是顾大夫人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婚姻之事是一辈子的大事,若非两厢情愿,也难和睦。” 明明容心羽已经答应了,但端仪总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但是,一时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端仪想仔细问问,终究含泪点头:“那就有劳皇嫂了。” 她知道,因为身份的变化,有些事情终究不一样了。 容心羽一眼看穿她的失落,但有些话却是无法直说。 端仪或许没有变,她亦没有变。 但是,彼此身边的人变了,她们便要跟着顺应改变。 她没有办法跟端仪解释:你亲娘在权衡的是利弊,而非两家的感情; 但我曾经作为玲珑的嫂嫂,顾虑更多的是玲珑的终身幸福。 端仪走后,容心羽让人去叫顾珩御。 是的,顾家是没落了,但是顾珩御暗地为顾鎏陵办的差事并没有变,如今领的头衔是太子侍中。 顾家不是罪臣,起复是时间问题,她却无需帮他们跟旁人交代。 顾珩御很快就过来了。 “微臣见过太子妃。” 容心羽免了礼,而后提及端仪方才过来之事。 顾珩御听罢,眉头皱起。 “事关玲珑终身,你就这一个妹妹,你们是怎么想的?”容心羽认真的看着顾珩御。 顾珩御一愣,看得出容心羽是真的在关心顾玲珑。 顾珩御斟酌了下道:“微臣看得出,玲珑虽然听从了我娘的安排,实际上心里是有玉世子的。 只是,玉世子的心里没有我妹妹。 门当户对便结,门不当户不对便散,本没有什么好纠葛。 如今却还要第三方给予保证?这样的姻缘不要也罢!” 容心羽明白他的顾虑。 若是将来顾鎏陵凤徽玉二人成亲后,再遇上事情。 玲珑自请出府,她的丈夫是不是也会欣然答应,而后随便她去哪里? 说的好听点的,还得让玲珑找第三者来劝和,让他们看在第三者的面子上不要休妻? 自觉是个人素养,挽留是对方的客气。 如今婚书已退,其实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容心羽心里不无唏嘘,对于端亲王府,她无法诟病。 毕竟,他们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不错。 “行吧,既然你们心里已经有成算,我便不插手了。”容心羽说道。 顾珩御由衷的道:“微臣替妹妹谢太子妃挂念。” 容心羽道:“得空的话,让望初带玲珑来府里坐坐。” 顾珩御哪里听不出容心羽这对自家妹妹和媳妇的抬举? 当然是欣然答应,并且感激。 …… 端仪想容心羽的话一路想到家。 跨过大厅门槛,就迎上了端亲王妃。 “回来了。”端亲王妃端坐着,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端仪眼泪已经干了,抬起的眼睛却是红的。 “怎么还哭着?”端亲王妃叹口气,“在太子妃没有答应吗?” 端仪却是看着自己母妃,母妃对于自己的关切丝毫不作假,温柔如故。 但是,她直觉还缺点什么! 什么呢? 端亲王妃拉着女儿坐在自己身侧:“哎,你也不必太难过。 顾家执意退婚,太子妃又不愿意帮忙,那也没有办法。 哎,你也别怪太子妃,顾家这件事,能留住命已是天家宽厚。 若非太子妃与太子出的银子,他们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端仪安静听着,一字一句,都明白。 看着自己亲娘宽厚温柔的模样,明明熟悉,却在瞬间觉得陌生。 “母妃。”端仪轻唤,打断了端亲王妃的话。 端亲王妃看着她:“怎么了?” 端仪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为何要怪太子妃?” 端亲王妃一愣,惊诧的看着端仪。 端仪静静看着她,慢慢的说道:“这是顾家与咱们家的婚约,与太子妃皇嫂无关。 顾家又不是罪臣。 若是娶不到玲珑,只是你们不想大哥娶。 再往小了说,是玲珑与大哥之间的事情。 是大哥不想娶!” “雪儿你——”端亲王妃脸色已然变了,却是张口哑然。 端仪笑道:“婚约是缔结两姓之好,你们不愿意退,他们处于弱势,还能硬退? 等成亲后,大哥只要真心待玲珑,以行动证明。 难不成,顾伯母还能天天上门劝大哥休妻?” 端亲王妃脸上温和已然不在,只沉着脸,深深看着端仪:“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娘也不多说什么了。 婚姻之事门当户对是必然,当初合适无话可说。 如今不合适,顾家有自知之明,咱们不必撕破脸,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 你也别怪娘心狠,娘也是为了你大哥的终身幸福考虑。” 说着,看向门口的方向。 凤徽玉一身甲胄,风神俊秀,正捧着头盔站在门口,眸光里看不出喜怒。 “大哥的终身幸福?是你们私心作祟吧!娘,咱们家如今也不差什么了,为什么玲珑就不行?”端仪哭着问。 端亲王妃皱眉:“雪儿,是不是太子妃跟你说了什么?” 端仪瞪大眼:“娘,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端亲王妃眸光微动:“娘知道你与玲珑的感情从小就好,但或许做姐妹,你们的情谊能够更长久。 好了,别闹了。” 转而看向凤徽玉的方向:“等这段时间风声过了,娘再帮你订下亲事。 目前白尚书家的嫡女,还有沈首辅家的嫡女身份都尚可。 你应该都不陌生,待下个月宁王府宴会,你再仔细看看。” 凤徽玉闻言皱眉,没有应声。 端仪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看端亲王妃,又看向凤徽玉:“娘,玲珑才与大哥退亲几日? 还不没到三日啊,那婚书都还未曾去官府销案,你们就急着另攀高枝? 你们怎能如此过分! 这让玲珑以后如何自处?” 端亲王妃眸喊愠色:“雪儿,休要胡闹。 退婚的是顾家,咱们没有逼他们。 太子妃,真没有与你说什么吗?” 端仪闻言都气笑了:“娘,女儿知道自己不大聪明,时常识人不清。 但是,这辈子活这么大,敢说绝对没有看错的就太子妃!” () 第406章 但愿你将来不要后悔 端亲王妃皱眉,继而轻笑摇头:“你以为,太子妃出了二百万两,是出于旧情真心要救顾家人吗?” 端仪一怔,看着自己母妃。 端亲王妃见凤徽玉走了进来,才开口道:“你难道一点不好奇,太子妃月前才捐出去二十多万两。 而今没有多久,又是二百万两。 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这等财富,就是咱们端亲王府,几十年可都挣不到!” 端仪张了张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当年,是太子妃生母临死之前,几乎捐出所有身家,才为太子妃换了一个郡主之位。 表面上,只盛京那七处铺子,四间庄子。 但事实证明,容夫人其实还藏了很多。 如今圣上察觉了,想给容家一次机会而已。 太子妃捐出二百万两,说大部分是太子私产,不过是留脸面的说法。 太子真有那个能耐,也不至于憋屈到今日才回朝认祖归宗。 你道外面如今那些有关太子妃恃宠而骄的流言因何而来? 那都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陛下没有遏制,反而抬了林家人,你道是何意? 太子妃不帮顾家,是顾家已经没了用处,却也是有心无力啊!” 端仪安静的听完,久久说不出话来。 端亲王妃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放柔,叹息道:“娘的女儿,你可以不想长大,但不能糊涂。 君臣有别,已是与过去不同了。 有些事,你当明白!” 端仪看着亲娘无奈的面容,开口道:“娘,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也改变不了你们趋炎附势,瞧不上玲珑的事实。” 端仪没有争辩:容心羽有二百万两,可以直接捐。 为何要在那种情况与顾家牵扯上关系? 太子妃还怕无人可用,想拉拢顾家人吗? 但明显母妃是以利益来衡量所有,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端亲王妃一愕。 端仪站起身,又失望的看了默不作声的凤徽玉一眼,便跑开了。 “雪儿!”端亲王妃喊。 “娘!”这时,凤徽玉开口。 端亲王妃看向他。 “成亲的事情先搁着吧。”凤徽玉道。 端亲王妃一愣,随即眸露诧异,而后是对自己这个优秀儿子的审视。 她自以为自己儿子其实不比曾经的顾鎏陵差。 只是顾鎏陵锋芒太盛,又因为当初假太子妃妻弟的身份,很少有人敢与其争锋。 自家不想牵扯派系争斗,所以一直很低调。 而今儿子不过二十,也已经做到内廷卫副统领一职位,成为天子近臣。 而二十岁的顾鎏陵,去年也只是京畿卫的都指挥使而已。 “儿啊,镇西公与太子妃如今还能风光,但物极必反这个道理你该知道。 顾家如今是平头百姓,但因得望月郡主的关系,其实说起来还是太子妃母族亲戚。 咱们家不参与派系斗争,你可以是天子忠臣,却不能与后妃亲属关系太近,你可懂?” 凤徽玉眸光沉静的对上端亲王妃的:“儿子知道该怎么做,只是成亲之事不急。 沈家姑娘秉性不行,白尚书因得太子妃的提拔才官复原职,白家姑娘不比顾家更合适。” 端亲王妃皱眉,还真无法反驳。 从人品上来说,她其实更看好礼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宋青鸢。 但是以宋青阙与容心羽的关系,更不合适! 端亲王妃还在思量,凤徽玉说罢,抱着头盔起身离开。 走到院子里,却看见端仪站在不远处。 凤徽玉便走了过去。 端仪看着凤徽玉道:“哥哥,你对玲珑有过半点情分吗?” 凤徽玉眸光微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端仪闻言嗤笑:“呵呵,我早该料到的,本不该多此一问……但愿你将来不要后悔吧!” …… 很快,便到了宁王府办宴这日。 盛京贵圈之间的谣言又多了不少。 只因到这日,太子府也没有说到底何时办开府宴。 很多人便都猜测,这日宁王府办宴,太子会不会赴宴。 看着宁王府门前一早车水马龙,不少平头百姓都在外围张望。 “诶,难道谣言是真的,陛下有意要针对太子妃。 因此太子府都不得不对齐避让?宁王府的开府宴都办起来了,太子府却还没有动静。” “那这哪里是针对太子妃,而是针对太子吧! 这宁王是弟弟,办事越过长兄,于理不合吧,陛下也没有责问!” “诶,我还听说,此前还有人质疑咱们如今太子殿下的身份,难不成……” “不可能吧,你从哪儿听来的?可不要瞎说!” “我这可是听我朋友说的,他认识宫里的人!” “你哪个朋友?多大的胆子敢在这儿信口雌黄!”一人声音不由得拔高。 被质问的路人一愣:“你凭什么说我信口雌黄?” “上一个假冒太子的逆贼刚被凌迟处死,你别说你不知道冒充太子是什么罪! 这么大的事情你敢信誓旦旦,你倒是去报官啊! 否则的话,污蔑太子,可是要满门抄斩的!”质问者高声喊道。 这一喊,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 被质问的造谣者一下子就慌了,见很多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满质疑,转身就要走。 “你别想跑!” 可是,才走了一步,就被人挡住去路。 质问者一把拽住他的手:“你跟我去官府走一趟!” “凭什么?你赶紧撒开?” 质问者拽着不肯放,并且放声喊道:“父老乡亲们,方才此人信誓旦旦说咱们的新太子是假太子! 太子与太子妃先后出资二百多万量,救民于水火。 若是假太子,会干这种好事吗?” 有人立即喊:“那当然不会! 假太子通敌叛国,纵容下属欺压百姓。 眼看着咱们自己老百姓饿死,却将贪污的粮食卖给敌国! 那根本不是人,那就是个畜生。” “就是,若非咱们太子拨乱反正,咱们现在买米都还得有限制。 没有粮食,也许都撑不过今年冬天!” 见周围百姓自发拥护新太子,造谣者脸色大变,想要挣脱。 “都让让,京兆府的官爷来了。” 说话间,人群散开,严捕头带着衙役上来,不由分说,制服造谣者。 “我是冤枉的,你们干什么,就算是官府也不能随便抓人吧!”造谣者拼命挣扎道。 才开口,周围就有一群百姓站出来,纷纷证明自己听见了造谣者的污蔑。 这边的骚动,已然吸引了很多人,包括来宁王府参宴的达官贵人们。 便有小厮过来询问情况。 小厮一来就表明了身份:“差爷,小的是大理寺袁正卿家的家奴。 我家大人让我来询问一下,这边发生了何事?” 严捕头朝小厮拱手:“原来是袁正卿家的人,失敬。 回袁正卿话,最近盛京城有人故意造谣生事。 污蔑太子与太子妃,意欲动摇国本。 我们府尹大人怀疑,有细作或者假太子余孽故意兴奋作浪。 因此下令,严抓造谣生事者! 一经发现,必须带去衙门盘问清楚,并严厉惩处。” 周围知道和不知道的百姓纷纷恍然大悟状—— “原来如此!我说太子与太子妃那么好的人,怎么还会有人在背后造谣中伤?” “就是啊,是不是真的陛下还不清楚?” “抓起来,我看八成是细作!” “那假太子勾结外敌,与他国细作一丘之貉,本没有区别!” 一时间群情激昂,舆论一边倒。 不远处的马车内,临冬放下了帘子。 流云开口道:“太子妃,这府尹大人办事效率还挺高。” 临冬道:“那是因为流言才起的时候,传的特别凶。 甚至有居心叵测的找到咱们酒楼,想收买咱们酒楼的说书先生。 宋掌柜直接就将人扭送去了京兆府,府尹大人当时就重视起来了。 这段时间,一直在暗中抓人。 这样明目张胆的,还是第一次。 哼,事发在宁王府门外,来问因由的却是袁正卿,真是可笑!” “什么话本子?”容心羽轻倚着车壁,感兴趣的问。 临冬忙说:“话本子比较含蓄,叫什么《真假干金》。 说是乳娘将主家的亲闺女换成了自家的闺女,假干金顶替真干金享受了十几年的富贵。 这个真干金却是在乳娘家里受尽苦难,后来一朝认亲,将乳娘扭送官府。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并没有。” 流云皱眉:“那所谓的真干金也是假的?” 临冬颔首:“没错,说真干金其实早就被乳母虐待致死。 那其实是乳母从兄弟家抱回来的侄女,乳母的兄弟是个赌鬼。 欠下不少债务,经常找乳母要银子。” “乳母也只是一个下人,根本填不住兄弟的窟窿。 于是,就找到假干金帮忙,假干金不肯。 乳母无法,这才道出换女过往。 巧的是,乳母的侄女是假干金身边伺候的丫鬟。 而这事情,恰巧被那侄女听见,以为说的是自己…… 最后假干金被赶走,乳母入狱。 本来以为故事就到此了。 结果,乳母那兄弟丧尽天良,转手就将假干金卖进了青楼。 乳母心生怨恨,就揭发了自己的亲侄女,大家同归于尽了! 啧啧啧!” () 第407章 资格止步于此 流云皱眉:“这故事听来曲折离奇,却分明是在影射太子殿下。” 容心羽却笑道:“还是含蓄了一些,《真假公子》不错,安排安排。” 临冬一愣,而后立即明白过来:“奴婢这就去办!” 之后无话,马车就在宁王府门前安静排队。 待轮到的时候,马车外有人问道:“敢问这位贵客是?” 驾车的白大道:“太子府,太子妃!” 迎接的管事顿时一脸愕然。 而周围很多人也听见了这话,纷纷惊诧的朝这边看来。 只见马车车夫很普通,双驾的马车就是普通木质,甚至看不出材料。 普通锦绣的棚子,不仅没有特别装饰,就连牌子都没有挂。 别说太子妃坐这种车,就是以前容心羽做郡主的时候也没有坐过这么寒碜的马车啊! 但谁又敢冒充太子妃? 不要命了吗! 一片寂静怀疑中,临冬先掀开马车帘。 “那是太子妃身边的女卫。” 随后是流云。 “那是太子妃身边的大宫女!” 流云行动得体的下了马车,掀着帘子。 在众人仰望下,女子绝俪的容颜露了出来。 只见女子身着枣褐色绣金凤交领广袖宫装,肩批浅月色软烟纱,头上四尾金步摇摇曳晃眼。 却不如她在晨光下瓷白的肌肤夺目。 不施粉黛,却有此等姝色的,除了容心羽还有谁? 直到容心羽下了马车,众人这才回神,赶紧屈身行礼。 齐声喊道:“见过太子妃娘娘!” 容心羽轻抬手,开口道:“免礼吧!” 说着,抬步往前走去。 流云与临冬,以及两个护卫赶紧跟在后面,一道往人群破开的宁王府大门走去。 管家后知后觉,急忙跟上。 容心羽才上阶梯。 就有人道:“吓死我了,太子妃怎么没有坐太子府的车驾? 咱们刚才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 “可能是太子用了车驾去上朝了? 不过太子府也当不止一辆马车吧,牌子都没有挂……”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但却没有人赶上去主动问容心羽为何不声不响的跟着所有人排队。 毕竟,以前她不管是郡主,还是镇国公府媳妇的时候,参宴可基本上都有优待。 什么时候排过队? 为什么—— 容心羽将周围的议论收入耳中,却面容带笑,仿佛没有听见。 自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就某些人玩的伎俩,他们回击起来易如反掌。 比如她将后妃都骂了一遍,他们除了在后面煽风点火制造谣言,却没有人能把她怎么样。 真正动起手来不怕她们招架不住,而终究是不好过夏帝那一关。 现在的话,慢慢引蛇出洞。 只有当失望积攒到一定程度,夏帝便能松口了。 就算不松口,数罪并罚,他们也跑不掉! 容心羽人刚进宁王府,宁王就带着一群人迎了上来。 “皇嫂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凤锦源带着一群男宾女眷,朝容心羽行礼。 容心羽抬手,微笑:“三皇弟客气了,都免礼吧。” “皇嫂,大皇兄没有来?”凤锦源客气的将人迎进正厅。 容心羽淡声道:“还有一些公务需要处理,晚些便会到。” 叔嫂二人男女有别,并不方便多话。 凤锦源便客气的道:“府中如今没有主母,诸事是由曲嬷嬷与苏姨娘打理。 此前已经备妥客院,皇嫂若是想逛园子可以吩咐她们带领。 若是不想,可在北阁等大皇兄来。” 凤锦源话落,便有一位中年嬷嬷与年轻女子上前。 “苏姨娘?”容心羽眸光落在那个面容清秀的年轻女子身上。 凤锦源解释道:“这位是臣弟此前新纳入府的妾室,苏氏。” 多余的并没有解释,容心羽也没有多问。 一行人出了正厅,曲嬷嬷恭敬的跟在容心羽身侧,苏姨娘更后一些。 “三皇弟府里可还有别的姨娘?”容心羽似是随口一问。 曲嬷嬷一愣,看了身边的苏姨娘,而后忙道:“回太子妃的话,府里如今就苏姨娘一位。” 容心羽含笑打量了眼前的“苏姨娘”几眼:“三皇弟还未曾提及娶正妃,便先纳了苏姨娘,可见爱重。 苏姨娘看着有些面善,不知是哪个苏家的?” 化身苏姨娘的龙云双垂着眉眼,袖子里的手却是死死掐着掌心。 别说她了,周围跟着的命妇都听出了这话里的内涵。 堂堂王爷对一个卑贱的妾室爱重叫怎么回事? 等将来宁王正妻娶回来,怕是有这苏氏好受。 只是,又觉得这怨不得太子妃。 后宫无主,太子妃是有资格过问内命妇之事的。 宁王纳妾没有问题,但苏氏的身份却不配站在这里招待太子妃。 龙云双心底羞愤不已,却还得低着头恭敬的道:“卑妾娘家是普通商户,几年前与父母出门路遇劫匪。 幸得宁王殿下出手相救,才保住性命。 此后,就一直在殿下跟前伺候。 也是最近才与城南苏家的亲戚相认,卑贱身份低微,当不得宁王殿下爱重。 因为府里如今缺人,卑妾以前懂一些府务才协助曲嬷嬷办事。 太子妃娘娘这话,折煞卑妾了。” 容心羽淡笑着看了如今的龙云双一眼:“挺伶俐的一个人,怨不得宁王殿下留在身边。 你也不必太妄自菲薄,出生是天注定,脚下的路在个人。 好生伺候宁王殿下吧!” 说着往前走去。 龙云双赶紧应了声是,更是压低了存在感。 曲嬷嬷皱眉看了龙云双一眼,率先跟着容心羽往前走去。 曲嬷嬷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龙云双知道,自己接待太子妃的资格止步于此。 一时间,面上的易容术都要压不住情绪。 到底忍住了,待容心羽走远,才敢朝另一个方向疾步而去! 容心羽进了花园并没要去逛逛的打算,直接让曲嬷嬷领路去了北阁。 对此,没有人敢有异议。 反而容心羽一走,早到的内命妇以及小姐们都松了口气。 毕竟之前大门口的谣言事件,许多人都是知道的。 不是害怕被连累,而是怕这位脾气大,不小心说错话遭罪。 “郡主,那个苏姨娘有什么不对劲的吗?”待屋内只剩下自己人,临冬忍不住问道。 () 第408章 这是不想让救人? 容心羽道:“这府里有什么不对劲都是正常的。” 临冬立即附和:“就是,奴婢可得打起精神来。” 容心羽笑道:“去看看望初来了没,来了的话,让她过来。” 此前宁王府给顾家递过帖子,指名道姓宴请望月郡主过府。 容心羽知道,吕氏不大放心望初,怕她不熟悉这种场合,所以会让顾玲珑陪同。 其实她身边的四个丫鬟都学过规矩,四卫没有正规学过,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不过,自己有特权。 那自然是全圈过来身边照应着,免去不必要的俗事烦扰。 “奴婢去问问,没来的话,就去门口迎她们。” 另一边,望月与顾玲珑一道,刚刚进宁王府后花园就吸引了周围女眷的注意。 “瞧,顾玲珑来了。” 有人小声说,但并没有人上前问候。 “她怎么还能来这等宴会?” “你们还不知道吧?顾家与端亲王府退亲了! 这怕是借了望月郡主的关系,想来攀个高枝。” “那她脸真大,顾家虽未获罪,但如今不过是平头百姓。 就算借着望月郡主的身份进门,这里的公子,她还配得上吗?” “你也别小瞧人,郡马的妹妹,万一能通过望月郡主在太子妃那边得些脸呢? 你们可以别忘了,顾家一门人的命是太子妃拿二百万两保的,总是有些情分在的吧!” “说的也是,但是这望月郡主的身份终究……宁王府怎么会请呢?” 言下之意,围在一起的几个年轻姑娘都懂。 望初虽有郡主封号,但实际上都知道她是女卫出生,不过是容心羽当初抬举身边人而已。 都不能理解,她为何配出现在这里。 就算太子妃抬举,那去的地方也该是太子府。 “如今的顾家谁敢沾惹呀?就不知道她们怎么好意思来,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吗?” 顾玲珑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些异样的视线,已经尽量忽略。 听见这些话,袖子里的手难免一紧。 望初握住她的手道:“不必管旁人闲言碎语,太子妃应当已经到了,咱们过去找她。” “嗯。”顾玲珑轻轻颔首,并没有露出怯色。 既然出来了,她就早该有心理准备,这种眼神是难免的。 捧高踩低,在这圈子里何时少过? “啪”的一声响。 伴随一声惊呼。 顾玲珑与望初的脚步一顿,转眸看去。 就见端仪冷着俏脸,站在一个干金面前。 正对着那眼圈泛红的干金质问:“你有自知之明吗? 不过一个小小员外郎的女儿,也敢如此猖狂。 谁给你的胆子,妄议端亲王府之事!” 挨了巴掌的干金脸色惨白,早就被吓得魂丢了一半。 急忙辩解:“端仪郡主饶命,臣女不敢,臣女怎么敢妄议王府。 臣女刚刚说的是……” “是什么?”端仪冷声叱问。 干金哑然,她刚刚的确说了端亲王府与顾家退亲之事。 如今端仪郡主不提顾家,就揪着端亲王府这边,她还真是百口莫辩。 “是臣女失言,臣女再也不敢了。”干金哭着说。 端仪冷着脸:“以后再让本郡主听见你胡乱嚼舌根,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捧高踩低的东西,给本郡主滚!” 干金闻言,如获大赦,赶紧哭着跑开。 其她人在端仪看来的时候,纷纷避让开。 端仪也没再管这些人,径直走到顾玲珑跟前,眼神里满是歉意。 “玲珑,我能跟你说说话吗?”语气里带着小心。 顾玲珑眸光微动,随后笑出甜甜的酒窝:“咱们是绝交了吗?怎么讲话这么小心翼翼的!” 端仪闻言,立即欣喜上前拉住她的手:“太好玲珑,我以为你不理我了,那咱们去那边的亭子。” 顾玲珑看了眼身边的望初,望初没有说什么,但跟着二人一道往前走。 端仪也看向望初,自然对这位曾经跟随容心羽左右的女卫不陌生。 望初如今还是少言语,但已然换了模样。 今日她身着月白色交领银丝绣兰花的广袖宫装,梳的凌虚髻,发间簪着的玉兰花一看就是上好的凝脂白玉。 衬得她清冷的面容出尘脱俗,站在那里的仪态竟是不输顾玲珑这个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女。 甚至一道走的时候,看起来比她们都稳重三分。 端仪客气的道:“望月郡主,我想与玲珑说说体己话。” 望初看着端仪,淡声道:“端仪郡主与玲珑去前头说话,我在那边等你们。” 说着眼神看向前方。 端仪随即看去,就见前方九曲回廊处有座亭子,亭子里也坐了三个干金。 望初说完,就朝亭子走去。 进去以后,就兀自往一个角落落座,不管旁人视线。 端仪一愣,看了眼周围。 才说:“玲珑,咱们去湖边那里的亭子,你嫂子看得到也放心。” 顾玲珑道:“我大嫂也是太关心我了。” 端仪一笑:“我懂!” 二人一道往前走去,很快到了湖边的亭子外。 四周视野倒也广阔,看得到望初正关注着这边。 “玲珑,我对不起你。”站在湖边,端仪一脸的歉意。 顾玲珑浅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对不起咱们的都得到惩罚了! 你要提婚约这件事,只能说咱们两家没有缘分吧。” 端仪微红了眼:“若非当初我撺掇,你或许也不会……” 当初家里要给兄长议亲,她就想到曾经与容心羽、顾玲珑开过的玩笑。 初时是玩笑让容心羽给自己做嫂子,容心羽明显无意。 后来又打趣顾玲珑。 但看顾玲珑并不反感,她就知道事情有戏。 没有多久,母妃就与吕氏敲定这婚事。 两家长辈都是知礼的人,这过程顺利的让无数人羡慕红了眼。 端仪最近就在想,若早知道自家人是这样做派,她当初大概不会让玲珑嫁进自己家。 顾家的事情难测,但她真心想要好姐妹有个好归宿。 起码,和未来夫君是两情相悦的。 若是二人两情相悦,夫家也不会忍心看顾玲珑受苦,当第一时间娶回去才是。 顾玲珑眸光微微一动,笑得坦然:“我已经看开了,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 你若是瞧得上我,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妹。” “你这叫什么话?”端仪没好气道,“那以后咱们还是好姐妹,若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告诉我!” 顾玲珑笑道:“谁没事找我麻烦? 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自己嘴巴欠,不过显得自己没有涵养,咱们不必放在心上。” 刚才初听见,心里是有些不舒服。 但这会儿她已经平静下来。 这种场合,她以后大概会越来越少参与了。 因为今天来一次,她感觉望初嫂子各方面都很得体,没有她娘顾虑的那些问题。 她跟来,反而拖后腿了。 端仪闻言心里不免难受,谁会对恶语中伤无动于衷? 不过是此一时彼一时,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你们也太冤枉了,那二房的人真都该死!”端仪忍不住怨怼。 顾玲珑听了只是无奈一笑。 其实不大想谈论这个话题,因为不可否认,自己父亲有失察之罪。 她们还能有如今的安稳日子,还是托太子夫妇的福。 端仪看出来了,便想转移话题。 但是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那边望初还远远看着二人,场面有些冷。 “我看见临冬来了,太子妃是不是也来了?”顾玲珑这时问。 端仪回头,果然看见临冬站在望初身边。 “咱们过去吧!”顾玲珑说。 端仪看了眼顾玲珑,轻应了声:“好!” 顾玲珑正要抬步,突然觉得小腿一痛。 “啊!”顾玲珑轻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往前一栽。 “玲珑!”端仪一把拽住她胳膊。 但见顾玲珑疼弯了腰,赶紧跟着一起蹲下身子,“怎么了?” “二位贵客怎么了?”就近一个经过的婢女赶紧上来想要搀扶。 却在靠近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突然朝二人扑来。 顾玲珑感觉到了,下意识侧身,只来得及看见一个黑影,就被带着往旁边的湖里推去。 “噗通”一声落水巨响。 “啊——”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端仪眼睁睁看着顾玲珑在自己眼前被个婢女扑进湖里,整个人都傻了。 下意识就要跟着往下跳:“玲珑!” “郡主,您不能啊,这里水不浅,你又不会游泳。”端亲王府的婢女赶紧拽住端仪。 端仪急看着在水里扑腾的顾玲珑,急的不行:“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下去救人啊!” “郡主,那边有人来了!”婢女说。 随后端仪发现,一群年轻男子正朝这边而来。 而周围听见动静的女眷,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但端仪在看见那群年轻男子的时候,脸色大变。 电光石闪之间,再去看那个湖里和顾玲珑纠缠在一起好像要救她,却分明是故意将人推下水的婢女,惊觉到什么。 急忙挡到那群年轻男子来的路口:“都滚开,男宾不许过来。” 同时对身后的人喊:“找个竹竿,或者会水的,将人捞上来。快!” 一群年轻公子闻言一愣。 “她在干什么,有人落水了!”男宾里有人不解的问。 “那是端亲王府的小郡主,落水的是原来镇国公府那个小姐。 听说,两府刚解除婚约。”林淮意勾唇,仿佛看穿了什么。 “这是不想让人救人?” () 第409章 无耻之徒 周围跟着的公子哥都是一愣,恍然明白了什么。 “噗通”一声。 突然,又一道月白色的影子扑入湖里。 在众人惊讶的眸光中,快速游向顾玲珑的身边。 “那是谁?好像也是个女子!”有人诧异的喊。 “那是望月郡主!” “确实女子救人比咱们方便,望月郡主水性看起来不错,咱们还是回避一下吧。” 林淮释冷漠的看了林淮意一眼,抬步就往另一边走去。 一众公子哥见此,仿佛这才觉得不合适,部分跟着林淮释转身离开。 而林淮意的眸光一闪,却是道:“这样妥当吗?一群弱女子,不知能否解决问题。 那水瞧着不浅——不好,你们看,好像打起来了!” 最后一句话顿时引起所有人注意。 众人纷纷朝湖里看去,就见月白的影子到了跟前后,一把拉过顾玲珑。 而那个跟着一起掉进湖里的婢女也缠了上来,死死拖住顾玲珑一边手臂不放。 这明显不对劲! 顾玲珑呛了好几口水,人已经有些昏沉。 望初抱着她,在水里行动并不方便。 眼见着那婢女别有居心,二话不说,一掌朝她劈去。 婢女肩膀吃痛,当即松手,朝湖底沉去。 望初赶紧搂着顾玲珑,眼睛往岸上扫了一圈,直接朝人少的地方游去。 而岸上的临冬看见望初去的方向,急急吩咐:“带上衣裳,跟我走。” 说罢小跑着沿着岸边往南边跑。 但是,望初带着顾玲珑才游了几步,就发现实在吃力。 心中一凛,忙沉入水中,稍微适应了一下,便看见那个婢女还缠着不放。 居然拉着顾玲珑的脚踝,想将她拖下去。 而顾玲珑此时已经陷入昏迷,没有了动静。 望初眼神凌厉,微微松开顾玲珑,双脚夹住那婢女的脖子,稍微一用力。 那婢女眼眸大瞪,口鼻呛水,总算松开了顾玲珑。 “水里怎么回事?情况不好!”林淮意喊,跟着就要往水里跳。 可是,人才下了一半,腰部就被东西缠住。 林淮意一愣,下意识转眸。 就见端仪郡主不知何时过来,手里扯着鞭子的一头,满脸怒气的瞪着他:“你滚开!” 林淮意眸光一闪,而后焦急道:“端仪郡主,虽说你身份尊贵,但你这是当众杀人。 你可想过后果?” 端仪一愕:“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淮意指向水面:“你可以说不是你吩咐的,但可别说你没有看出来,那婢女有问题。” 端仪呵斥:“望初会武功,不用你假好心!” 林淮意好耐心的道:“会武?但望月郡主好像被缠住了根本走不掉,顾小姐则是已经快不行了。 端仪郡主真的要阻拦我等帮忙救人吗?” “什么?”端仪一吓,急忙看向湖里。 刚才望初下水以后,看起来游的挺好,她就放了心。 一时只顾着防备岸上这群男子了,根本没有注意到水里的情况。 不过晃神的功夫,林淮意就要往水里跳去。 谁知刚迈出一只脚,肩膀就被人按住。 有人将他推开,并比他先一步跳入湖里。 “林都指挥使下去了!”有人惊呼。 林淮意一怔,看着已经游出很远的人,眸色在瞬间闪过阴鹜。 但到底忍住,不禁一笑:“大哥既下去了,我倒是不便出手了。 毕竟,我大哥武功高强。” 端仪听见跳下去的人是谁时,脸色惨白一片。 还有大哥? 眼前这个人也是林家的人? 三皇子母族! 玲珑这分明是被算计了! 端仪一时气的脸色血红,想也不想,一鞭子抽在林淮意身上:“无耻之徒!” 林淮意不防,生生挨了一鞭子。 脸色阴沉的看向端仪。 端仪却已经无视他,急着往湖边跑。 但看望初、顾玲珑、以及林淮释皆没入水中,不见踪迹。 “玲珑!”端仪急的眼泪直掉。 “你们宁王府就没有一个会水的婢女?” 但很快,林淮释冒出水面,拖着顾玲珑,望初随后。 “带她走。”林淮释果断将顾玲珑推给望初,再次沉入水里。 而望初也未多言,带着顾玲珑,往对岸游去。 端仪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跟着往对岸跑。 “啊,你们看,那是什么?” 有人惊喊。 随后众人发现,湖面上一抹血色晕染开来。 下一刻,湖水翻腾起浪花,林淮释再次浮出水面,拖着一个人往岸边而来。 就近的几个家丁赶紧上前帮忙,将林淮释带着的人给拖了上来。 “这,这是个男人!”有人惊讶的喊。 “怎么回事?” 林淮释淡漠的道:“水里还有个人,捞上来!”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大变。 被惊动的府卫纷纷掉入水中,开始捞人。 刚才岸上还有人议论,是不是端仪郡主推人下水。 而今确定是有人蓄意谋杀,要致顾玲珑于死地! 这不免让人多想…… 事发宁王府,事关端亲王府,众人顿时都噤若寒蝉,倒都不敢议论了。 “端仪郡主追到岸对面去了,要不要紧?”有人小声问。 林淮意这时道:“大哥,你不如好人做到底,带人去看看吧。” 林淮释眸光幽深的看了一眼林淮意,不顾浑身湿透,叫了几个婢女,顺着端仪跑开的路跟了过去。 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 但此次事情牵扯人命,一时都不敢多说。 另一边,望初带着顾玲珑游到安全地带,整个人神经也都是紧绷着的。 “抓住了。”突闻一声软糯又动听的声音传来。 望初一抬眸,看见岸上站着的人,眸中一喜。 在容心羽投来银锁的时候,下意识将手臂抬出水面被银锁缠住。 下一刻,“哗啦”一声,带着顾玲珑窜出水面,落在了岸上。 刚到岸上,望初便是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望初!” “郡主!” “小姐!” 临冬、流云,以及一众婢女赶紧上前搀扶。 容心羽接过顾玲珑,直接打横抱起。 看了眼望初:“怎么样?” 望初摇摇头:“无碍,先救玲珑。” 容心羽便抱着顾玲珑快速进了一旁的亭子,四周帘幔早已落下。 容心羽放下顾玲珑,赶紧为其按压胸部,排出胸腔里的水。 其她人都守在周围,安静的看着,同时防备外人闯进来。 几分钟之后,顾玲珑终于哇的吐出水来。 () 第410章 你自己选 绿蕊守在一旁,又哭又笑。 顾玲珑睁眼看见容心羽,眼泪瞬间就决堤,下意识就喊道:“嫂嫂。” 容心羽将她扶了起来,柔声安抚:“乖,没事了。” 顾玲珑却是缩在容心羽怀里,崩溃大哭。 刚才水里冰寒刺骨,又被那婢女拽着,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随即猛然反应过来:“我大嫂呢?” “我没事。” 顾玲珑闻声回头,看见望初被临冬扶着,坐在亭子一角,身上也已经披上衣裳。 顾玲珑这才松了口气,而后抓住容心羽的胳膊道:“嫂嫂,方才那个婢女故意推我下水。 还拽着我不放,要将我往水里拉。” 望初也说:“湖心还有一个人,方才被林都指挥使钳制住了。” 容心羽眸光微凝,这显然是蓄意! 而且,是明晃晃的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太子妃!” 这时,外面的护卫唤道。 “林都指挥使在外面询问情况,另外,宁王殿下,还有太子殿下也都过来了。” 护卫的话落没有多久,外面就有一群人的脚步声传来。 “谁都不许过来,让准备好客房!”容心羽斥道。 护卫答应一声,离开了。 顾玲珑缩在容心羽身边,眼圈泛红,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如今已经入冬,气温低下,湿透的衣裳厚重的压在身上。 顾玲珑感觉呼吸困难,又觉得心比身体还冷。 没有多久,外面传来吵闹声。 “你还有脸进去?你又要使什么坏?” “我没有,你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快让开,我要进去看玲珑。” “外面现在都在说,是你推玲珑下的湖! 今天只要我在这儿,你就休想进去伤害我表妹。 太子妃和我表嫂都在里面,里面也不需要你去添乱!” “姜岳阳,你不要太过分!” “谁过分?你最好祈祷玲珑没事,否则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另外,你我两家婚事作罢!” “你——” 容心羽听见吵架声,分辨出来是端仪与姜岳阳。 顾玲珑忙抓着容心羽的衣袖道:“不关端仪的事情,是那个婢女。” 容心羽握住她冻的冰凉的手:“不用着急,这事情我务必会为你讨个说法。” 而后朝外呵斥:“这便是宁王府处理事务的效率,下人都死哪里去了? 还是想故意将人冻坏了,好死无对证?” 话音方落,曲嬷嬷与苏姨娘带着一群婢女急匆匆进来:“太子妃恕罪,是老奴疏忽。 方才已经去收拾好房间,就在前头,请太子妃随奴婢来。” 容心羽冷冷扫了一眼二人,裹紧顾玲珑身上的披风,转身出了亭子。 出亭子的时候,看见亭子的另一头,已经堵了不少人。 远远看见,姜岳阳与端仪还在争执。 凤鎏陵与凤锦源站在一处,正朝这边看来。 夫妻二人隔空对视一眼,便移开眸光。 “玲珑!”端仪看见这边,想要追过来。 姜岳阳立时拦住她去路。 端仪气急,抬起鞭子就要上手。 “别再闹了!”凤鎏陵这时冷声开口。 端仪红着眼圈朝凤鎏陵道:“太子殿下明鉴,臣女并没有推玲珑。” 林淮释这时开口:“这是一次蓄意谋杀,两个故意害顾小姐落水的凶手一死一伤。” 凤锦源看了眼林淮释,也道:“的确不关端仪的事情,臣弟已经让人去彻查此事,必定会还顾小姐一个公道。” 凤鎏陵淡声道:“虽然镇国公府如今风光不在,但是顾家先祖也曾是为大夏立过汗马功劳的三朝元老。 这刚虎落平阳,顾家小姐就在三弟你府邸被这样迫害。 若是没有个合理交代,怕是要惹朝臣非议。” 凤锦源眸光一凛,忙说:“大皇兄教训的是。” 凤鎏陵没再多说,抬步往容心羽走的方向而去。 客房里已经备好汤浴。 以防万一,容心羽就亲自守在外头。 直到里面望初与顾玲珑二人穿上衣裳,相携出来。 “感觉怎么样?”容心羽关切的问。 两个人除了头发未干,脸色都还红润。 只是顾玲珑是被望初扶着的,哪怕身体回暖,腿依旧软着。 容心羽一下看出她不大对劲,估摸着是吓着了。 赶紧将人安置进内室榻上。 流云来报:“太子殿下人在外头。” “守好了。” 容心羽交代两句,便往外走去。 待出了房门,就看见凤鎏陵站在走廊下,而廊外跪了一地宁王府的下人。 凤鎏陵看见容心羽,两步迈到她身边,轻声问道:“人怎么样?” “玲珑受了惊吓,回去开个安神的方子,需要静养。”容心羽说。 “我去看看她。”凤鎏陵说。 随后夫妻二人进了屋。 跪在地上的龙云双微微抬眼,看着肩并肩的二人眸里浮现一抹恨意。 方才凤鎏陵站在走廊下,只字未言,却是生人勿近的冰冷。 如今对着容心羽的时候,哪怕不用眼睛都能听出语气的不同。 她不是没有见过恩爱夫妻,他们便俨然有那种无声的默契。 但为什么? 明明他是想利用容心羽才娶的她! 凤鎏陵没有进内室,只隔着屏风与顾玲珑说话。 “你可知,今日是有人故意设局要对付你?”凤鎏陵上来就问。 容心羽下意识看向凤鎏陵俊美冷冽的面容,听出这意思是早知道什么。 顾玲珑咬唇轻应:“嗯。” “现在有两条生路,你自己选。”凤鎏陵平静的说。 容心羽更是诧异,但她没有打断,只安静在一旁听着。 “太子殿下请说。”顾玲珑声音有点发颤。 “孤会为你保媒,让你继续嫁入端亲王府。 或者,顺势而为,嫁给林淮释。” 或许因为这屋子里没有外人,凤鎏陵的话没有丝毫顾忌。 这话也好似腊月风霜盈满内室,一时寂静无声。 “顺势而为?”容心羽终究忍不住问道,秀眉拧起。 凤鎏陵眸光落在身侧容心羽的脸上,道:“阿羽,这是玲珑自己要走的路。” 言下之意,让她自己选。 将来后果无论怎样,也都该由自己掂量! 容心羽一怔,沉默了。 “林淮释。” 顾玲珑并没有考虑太久,就给出答案。 容心羽看向屏风后面,眸光清澈,并没有出言阻止。 “好!”凤鎏陵应声,看了容心羽一眼,抬步往外走去。 容心羽看向屋内的顾玲珑,神色复杂。 刚才等在外间的时候,望初已经说了当时的大致经过。 望初与顾玲珑都落了水,但林淮释为了救人,与顾玲珑有接触。 所以今日之事肯定是过不去的。 她有意改变什么,但如今却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回去以后再与凤鎏陵讨论。 …… 差不多两刻钟后,宁王府给出了结果。 “今日两个行凶者原是新买的官奴,出处也查清楚了,来自顾家二房。 之所以对顾小姐下手,是为了报仇。” “二房?”容心羽面容带笑,眸光却很冷。 曲嬷嬷神色惶恐,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接着仔细说了仇怨经过。 原来,这两个官奴以前是镇国公府的下人。 父母都是镇国公府里的老仆人,仆人育有一儿一女。 这一儿一女又各自成家,并且生儿育女。 除开父母,两代都是镇国公府的家生子。 当初两房分家的时候,顾老夫人将仆人的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并孙子孙女,总共六人,全部分去了二房。 但实际上,这些人的月银还在老太太这边领。 后来二房出事,二房大部分下人都被充官奴,少部分跟着主子办过腌臜事的被一并清算上了法场。 老仆的儿子儿媳就在被清算的人中,那期间五岁的孙子落水而亡,三岁的外孙高烧不退。 老仆求到老夫人身边,想保下儿子媳妇,却未求成。 () 第411章 不可能嫁进你们家 老太太甚至将老俩口斥责了一顿,毕竟二房唯一的血脉,她的小孙女都被送进教坊司。 又哪里顾忌的上两个罪奴?能够充官奴,都已经是幸运! 后来,老仆奔走中没有顾得上三岁的外孙,外孙也没了。 老两口深受打击,其中的老头前不久又病逝,只剩下老妇。 从此,老妇就彻底恨上了顾家人。 这段时间,宁王府正好开府,添置了不少新人。 因缘巧合,将老妇的女儿女婿买入府里。 顾玲珑来参宴的消息,便是那个大房的老妇透露给的女儿女婿。 所以,顾玲珑是进府之前,就已经在别人的算计中了。 容心羽听完后,一声冷笑:“顾家那么多人,怎就找着顾小姐下手?” 曲嬷嬷道:“那个被林都指挥使抓上岸的女婿说,顾家不好下手。 就是今日,原来也没有想着能成。” 容心羽听她编完又问:“就算是真的,别告诉本妃,买了顾府的罪奴,你们毫不知情? 宁王府的门槛竟是如此之低?” 宁王府开府,正常应该从内务府分配官奴。 这些官奴,起码的要求是身家清白。 自己自官府正规渠道买,也是允许的。 但再如何疏忽都不可能不调查底细就随便放入府邸。 苏姨娘这时诚惶诚恐道:“卑妾该死,是卑妾的错。 此前去挑选奴婢的时候,奴婢看他们俩口子面向老实可怜,才动了恻隐之心。 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能干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来。 卑妾有罪,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容心羽眸光落在几乎匍匐在地的苏姨娘身上。 还未开口,一旁的凤锦源就呵斥:“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也当有分寸,这里是宁王府,不是义慈局! 商贾就是商贾,上不得台面! 来人呐,拖下去,重大三十大板!” 不顾苏姨娘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歉意的看向容心羽:“皇嫂,这是臣弟的疏忽。 若是您觉得三十大板不够,就再加二十。 只是,还请饶她一命。” 这一推责,一认错,雷厉风行一个惩罚,真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错就错在一个身份低贱的贱妾分不清轻重,一时的心软? 容心羽嗤笑:“你府里的人,皇嫂我自然不好定她生死。 只是这终究是人命案子,全推在一个新来的卑妾身上,三皇弟觉得说的过去?” 凤锦源锋利的眉眼微动,看了一眼旁边的凤鎏陵。 凤鎏陵进来后就一句话没说,这分明默认了容心羽的不依不饶。 “这是臣弟御下不严……这样,今日湖心周围伺候的,一律十板子。” 容心羽道:“十板子是下面人办事不利,没有察觉恶徒之意,这当罚。 但据本妃所知,人落水后,府里当时没有一个得用的下水捞人。 这又怎么算? 端仪是考虑到姑娘的清白,才说了男子不许下去。 但贵府那么大个湖,就没有考虑过此等意外? 培养个会水性的丫鬟婆子什么的出来? 十板子难免不好了伤疤忘了疼,和顾家姑娘的一世清誉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这问题不可谓不刁钻! 却又合情合理。 凤锦源深看了容心羽一眼:“那依皇嫂之见?” “依我之见,今日见者有份,每人二十板子,不过分吧?”容心羽不客气的道。 “若非我妹妹机警,现在怕是要出人命! 所以不仅要罚,三弟回头当还备份厚礼去顾家给我妹妹还有她小姑子道歉才是。” 凤锦源一怔。 原是以为说顾玲珑落水,她现在的身份表面看来微不足道。 但是带累的望月郡主,是容心羽名义上的义妹,这事情就不好轻松揭过了。 他这位皇嫂,层层递进,可真是伶俐…… “不过分!” “好,除开苏姨娘五十大板,其他每人二十板子。 而今时候也不早了,三弟去前头招呼客人吧。 皇嫂我也不便久留,先送两位妹妹回府了。” 一听五十板子,凤锦源眸光一暗。 匍匐着的苏姨娘身子也是一抖,但她没有资格开口。 眼睁睁看着容心羽趾高气昂的带着人从面前走过,她甚至没有资格抬头仰视。 “别喝太多酒,早些回府!”容心羽临出门对凤鎏陵道。 凤鎏陵微微勾唇:“好!” 凤锦源笑道:“皇嫂真是关心皇兄!” 眸光不经意扫过地上匍匐着的苏姨娘。 …… 容心羽带着的人将顾玲珑与望初护在中间。 刚出院子,就看见站在门外面无表情的林淮释。 林淮释上前一步,突然拱手道:“今日情急之下冒犯了顾小姐,顾小姐放心,晚些便会给顾小姐一个说法。” 顾玲珑脸颊陀红,微垂着眼:“林都指挥使严重了,该小女子多谢救命之恩。” 容心羽淡淡看了林淮释一眼:“顾小姐落水受惊,就不与林都指挥使多言。” 林淮释连忙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但是旁边的姜岳阳就不乐意了:“什么说法?我告诉你,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肖想我表妹! 我表妹是不可能嫁进你们家的!” 虽然他以前不学无术,但是如今各自身处的阵营他还是有数的。 哪怕凤鎏陵认祖归宗跟顾家没有了关系,但是他保了大房外祖父母以及大舅,那就是自己人了。 林淮释是什么人? 那是三皇子一派的狗腿子! 现在底下很多人都在传,若是凤鎏陵身份有异,最有机会的便是三皇子。 简而言之,三皇子一派都是他们的死对头。 怎么可能让玲珑表妹嫁进林家受磋磨? 林淮释没有跟姜岳阳辩解,只沉着俊毅的脸站在那里。 而容心羽因为这话,不禁多看了姜岳阳一眼。 姜岳阳立时昂起胸脯。 虽然他方才没有进屋,但是容心羽为顾玲珑出头的话他都听见了。 于是不输气势的道:“表妹,你放心,大不了表哥娶你。” 顾玲珑一愣,随即红着脸道:“阳表哥,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先回去了。” 旁边的端仪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话,闻言脸色一白。 容心羽眸光在在场几个小年轻脸上扫了一圈,只淡声道:“什么话回头再说吧,玲珑身子骨现在不好。” 姜岳阳连忙让开了路,但还不放心,跟在容心羽等人后头,一路将人送到大门口。 容心羽带着顾玲珑与望初进了马车后,其他人跟随在马车周围。 容心羽这才拉过顾玲珑的手:“玲珑,对于婚事,你可还有别的想法? 或者,你娘可有别的安排?” 顾玲珑眸光微动,虽然人的状态不太好,依靠着望初坐的也不大直。 但还是努力扯出一个甜笑:“太子妃,您不必忧心。 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好歹我外公还在内阁。 不管我嫁进谁家,都不会任由人随便欺辱。” 容心羽摸摸她的头发,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个小姑娘以前就懂事,寻常人先是家逢巨变,后退婚,接着又遭遇这种事情,怕早就吓的只知道哭。 但是这小姑娘哪怕身体不适,也依旧强颜欢笑,不想身边人担心。 懂事的让人心疼。 她不知道凤鎏陵有什么安排,但今日之事凤鎏陵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最后只能将顾玲珑送回家,叮嘱几句,回了太子府。 容心羽回到太子府,便直奔主卧书房。 看见书房外站着的护卫,试探性的走了过去。 两个护卫看见容心羽,赶紧行礼:“见过太子妃。” “嗯!”容心羽轻应一声,抬步就往书房里走。 护卫未曾阻拦,直接放行。 容心羽眸光微动,坦然的推开房门,进了书房。 吩咐临冬在外面等着。 太子府的书房比明丰苑的大了两倍,但是格局分类大差不差。 容心羽在书架上找到一个做了特殊标记的锦盒,将其拿了下来。 而后放到桌案上,打开锦盒,翻看里面一摞摞的信笺。 才看了几张,秀眉便拧紧,眼底也有几分恍然。 “太子殿下。” “太子妃在里面?” “是!”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凤鎏陵回来了。 () 帝412章 此事只能成功。 容心羽坐着没有动,待凤鎏陵进来,抬眸看向他。 眸光对上,容心羽看得见他星眸里的温柔,一如往昔。 “都看完了吗?” “看了一部分。”容心羽轻应一声,继续翻看手里的信笺。 这盒子里,是关于顾家大房的消息,是底下人送上来的。 里面提到,今日宁王打算在府里制造落水事件,安排外室子林淮意去救顾玲珑,继而娶她进门。 原因信里没有提,但他们心里有数。 姬珣在凤锦源手里,难免透露凤鎏陵的其他产业链。 而顾珩御作为他身边的一把手,黑市主要管理者,肯定早就暴露了。 容心羽知道,凤鎏陵有心钓鱼。 只是,没有料到这把火会烧到顾玲珑身上。 毕竟,顾玲珑退婚并没有多久。 今日的宴会,她也是出于防范才想将人护到身边。 而原来,这件事凤鎏陵早就知道。 她不好怪凤鎏陵不提前告知,今日结果应该是他权衡后的决定。 “为何选林淮释?”容心羽看完以后问道。 她觉得,凤鎏陵在顾家生活的比她久。 与顾家人的感情当比自己与顾家人还亲,不会坑顾玲珑。 凤鎏陵上前几步,修手自盒子里抽出一封信,又抽出信纸递给容心羽。 道:“玲珑的婚事避不开,除非她落发为尼不嫁人。 否则,难免不被利用。 今日南业那边递了求亲的意思,被我压下来了。” 容心羽诧异,接过信一目十行—— 信上提到,顾珩御曾经在南业做过生意,机缘巧合救过静公主。 当时静公主蒙面,顾珩御不知那位是公主。 未曾想,在上次宫变杀敌的时候,被静公主认了出来。 兄妹二人以为顾珩御作为镇国公府真正的二公子,却跑南业去做生意,事情绝对不简单。 便想通过娶顾玲珑,探寻一二。 顾玲珑如今一个平民,大夏应当不好拂了南业泽殿下的美意。 此前大夏已经拒绝娶静公主,如今再拒绝这点小要求,怕是不利于邦交。 容心羽看完信,心气难平。 这些人,真当镇国公府倒了,顾家的女儿可以随便拿捏欺辱? “玲珑的婚事是权衡之后定出两个人选。 若是玲珑还想嫁进端亲王府,只要咱们在一日,那边便不敢让她受委屈。 林淮释这边,我们已经约定好,他不参与争斗。 待日后事情尘埃落定,可各自嫁娶互不妨碍。” “不参与争斗,他林家嫡子的身份允许他置身事外?还是大义灭亲呢?”容心羽觉得事情不简单。 至于端亲王府,退都退了。 顾玲珑也没有再选,不提也罢。 凤鎏陵勾唇看向她,眸子里仿佛有碎星:“阿羽是想等着看戏,还是想我现在剧透?” 容心羽一愣,哪里不明白他心里的小九九? 不可否认,她因为顾玲珑的事情对他产生了质疑。 哪怕夫妻感情和睦,她能够感觉到他的深情。 只是,她从不过分高估在他心里的位置。 更别说,在大局面前的旁人。 就好比当初望初那件事…… 这段时间她不过多干预政务,把重心放在龙音的那些商铺上,便是给自己和身边人留的余地。 等将来他登上那个位置,前朝后宫,也当是分开的。 凤鎏陵如今这样说,是想告诉她,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刻意隐瞒她,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容心羽不免有些心虚,觉得自己欠了他点什么。 这时,凤鎏陵握住她的手,将她捞进怀里。 下巴埋进她的颈窝温声轻叹:“阿羽。” 明明也没有责怪,却让容心羽心口一颤。 下意识回抱住他的腰,本想说道歉的话。 张口却是一声轻吟。 “夫君,我错了,大白天的你别闹……” …… 宁王府里,宾客散去后。 凤锦源身边只剩下林家人,屋内气氛不太好。 因为今日之事,也因为刚才一个下人禀报,苏姨娘的情况有点严重,如今发起了高烧。 凤锦源的脸色没有怎么变,只是周身的气压很低。 “开本王的私库,拿些上等的药材出来。 一定好生照料,若是有个闪失,唯你们是问!”凤锦源说。 底下人不敢怠慢,答应着赶紧去办了。 林尚书因此皱眉:“这是她出的主意找回来的人,事情办砸了,多吃点苦也怨不得旁人。” 凤锦源却是看向林淮意:“意弟,为何当时你未曾去救人?” 今日本来设计好,让林淮意去救人。 继而负责娶了顾玲珑,以后好以此牵制甚至策反顾珩御。 在边上的林淮意眸光一闪,忙叫屈:“宁王殿下明鉴,当时微臣是想去的,只是端仪郡主拦着。 而且,还抽了微臣一鞭子。 等微臣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哥已经下水救人了。 这……微臣觉得再多一个人怕是不好!” 所有人便又看向林淮释。 林淮释神色平静:“微臣本是想离开的,但看见姜岳阳过来了。 而意弟又被牵制住不能动,这才下去救人。” 此前姜岳阳在院子里扬言要娶顾玲珑的话,凤锦源也是听见的。 这还真怨不得林淮释自作主张。 林尚书脸色却是好看不起来:“爹此前已经给你选了沈家的嫡女,那才叫门当户对。 如今事情弄成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林淮意眸里闪过一丝阴沉的光。 林淮释道:“当时很多人都看见,我为救人,托了顾小姐。 事已至此,自然是上门提亲。” “你……”林尚书很是泄气。 “爹,其实,也不一定非得娶进门吧。”林淮意说。 “大哥是家里嫡子,又身居高位,不似我。 而今顾家不比从前,抬进门做个贵妾便算抬举了。” 林尚书眸光一亮,心有意动。 凤锦源却皱眉道:“顾家是不比从前,但顾家大房是有风骨的人家。 否则的话,也不会主动退了端亲王府的亲事。 再者,顾小姐实打实是吕阁老的外孙女。 拿捏住她,能够拉拢的不仅仅是一个背地里的顾珩御。 妾?我怕顾家宁可送女儿去尼姑庵!” 林淮意忙说:“是微臣见识短浅了,没有想到这层。” 但想,凤锦源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最后一句…… 到底是嫡子与外室子的区别吗? 林尚书没将林淮意的话放在心上,听凤锦源这话,就知道这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最终无奈道:“那只能这么办了,不过也不能太上杆子,否则怕要让人觉得咱们非她不可。 这样吧,咱们过两天再去。” 林淮释却道:“这事情宜早不宜迟,殿下说了,顾家是有风骨的人家。 拖久了,流言蜚语四起,难免传出她们恩将仇报,想攀高枝的闲话。 届时他们将人往庵堂一送,咱们反倒被动。” 林尚书又皱起眉头,无法否认这话。 凤锦源却是赞同的说:“释弟说的没错,最好今日便去提亲,表明诚意。 也还得做好顾家拒绝的准备。 今日你们也看见了,大皇兄与皇嫂很是护着顾家小姐,他们必然会给顾家施压。” “那万一顾家拒绝,今日之事岂不是白费?这可如何是好?”林淮意语气里难掩担忧。 又不平道:“大哥堂堂都指挥使,又是嫡子,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凤锦源看了林淮意一眼:“他们不满意的,是咱们之间的关系。” 林淮意自知失言般,惭愧的低头。 “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此事只能成功。”林淮释说。 林尚书诧异的看着这个此段时间一直不大听话的嫡子,毕竟当初让他娶容心羽,他也没有这般认真。 “你是有什么主意?” 林淮释眸光沉沉:“请宁王殿下与父亲放心,定不负所望。” () 第413章 我又怎好棒打鸳鸯? 容心羽是面覆薄纱,轻装便服,悄悄来的顾家。 吕氏听见下人禀报,急匆匆来接见。 看见容心羽的时候眼底难掩激动,当即要行礼。 容心羽忙快走一步扶住她:“婶娘不必多礼。” 又问:“玲珑还好吗?” “才睡下,让太子妃挂心了。”吕氏叹了口气。 “身子如何?”容心羽关切。 “按照您以前给开过的安神方子抓的药,已经用了。” 容心羽让临冬将带来的上好补药递给府里仆人,没再多问。 走在宅子里,容心羽稍微打量了一番。 如今这顾宅比起以前的国公府却是不如,但三进的宅院也算宽敞。 “都还习惯吗?”容心羽不免关心。 “托太子妃的福,一切都好。”吕氏由衷的道。 “若非太子妃,我们一家早就身首异处。” “太子是念着顾家的情的。”容心羽说。 吕氏心底也知道,万干感激不知如何言说。 容心羽也不想煽情的人,跟着问了一些家里的情况,将话题岔了过去。 虽然如今身份天差地别,但是吕氏感觉到容心羽对自己的态度并没有变。 聊了一会儿后,仿佛还似从前。 到了顾玲珑的闺房,容心羽进去的时候,顾玲珑睡着了。 容心羽并没有惊扰,为她把了次脉,确定没有大碍,才出了房间。 与吕氏来到花厅,容心羽才问及顾玲珑的婚事。 吕氏显然早已有了心里准备,道:“我别无所求,只要她好好的就行。” 言下之意,吕氏心里也有些底了。 这时,下人来报:“夫人,姜世子过来了,还有端仪郡主也来了。” 吕氏愣了下:“是一道来的?” “是前后脚,应当是赶巧吧。” “婶娘去忙吧,我在这儿坐坐,我不见外。”容心羽不拘小节的说。 吕氏也没有太客气,转身就往前厅走。 到前厅的时候,就看见姜岳阳与端仪各坐一边。 “舅母。”一看见吕氏,姜岳阳就站了起来。 “表妹怎么样?”姜岳阳关切的问道。 吕氏没有急着搭理他,看了眼端仪,就要上前行礼。 端仪赶紧站起来扶吕氏:“顾伯母,咱们也不是生人,你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我是来看玲珑的,她现在怎么样? 我娘让我送了一些补品过来,给玲珑养身子。” 吕氏客气的道:“吃了药,人睡下了,让你挂心破费了。” 端仪本来还想见见玲珑,跟她道歉,吕氏这样说,她道不好现在叨扰了。 想了想,道:“那我在这儿多坐会儿,等玲珑醒过来。” 吕氏一愣。 “你说你几个意思,我舅母都说了,玲珑睡了。 你是非得要弄醒她,让她不安吗?”姜岳阳就不乐意了。 端仪看了他眼,没有打算搭理。 “阳哥儿,你怎么说话的?”吕氏斥责道。 忙又对端仪道:“这熊孩子向来不会说话,端仪,你别往心里去。” 端仪垂着头,满脸歉意道:“今天玲珑落水的事情,也有我也有一定的责任,他生气也是应该的。 宁王府那么大,我们去哪儿说话不好? 我偏偏带她去了湖边,而且我会武功,玲珑不会,是我没有护好她。 当时我也没能第一时间下水救她,害她差点遭了毒手。” 说着说着眼圈发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吕氏赶紧安慰:“这怎么能怪你? 今日之事明显是有心算无心,恶人存了歹念,咱们也是防不胜防。 我也听说了,望初去救人,你去阻拦那些男宾,其实帮了很大的忙。” 端仪却是摇头:“我后来想了很多,明明可以避开的。 若是两家婚事没有退,玲珑也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都是我们对不起玲珑。” 吕氏脸色一僵,看着端仪泪流满面的模样,心里滋味也是复杂。 退婚是她主张的,她没有怪过端亲王府任何人。 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帮女儿选对人,最终没抵得住风险。 事已至此,对于端亲王府这样的人家,想的是以后也不会再有多少交集。 端仪这样,倒是让她无所适从。 “那你还有脸来?所幸都退婚了,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便是。 你在这儿哭给谁看?存心让我舅母不好过吗?”姜岳阳烦躁的道。 吕氏皱眉阻止:“阳哥儿,你再胡说你就回去吧!” 姜岳阳顿觉委屈,睨了端仪一眼,但也没有再骂。 转而道:“舅母,你且放心表妹的婚事,我娶她便是。 咱们亲上加亲,有我护着,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她。” 端仪下意识攥紧手。 吕氏忙看了端仪一眼,斥道:“你这嘴巴是越说越不像话,赶紧回家去!” 说着就要将姜岳阳往外推。 前几日,她是听小姑子说过,端亲王府与姜家在议亲。 这事情是静侯府的老太太提的,因为老太太与端亲王妃的母亲曾是手帕交。 端亲王府都还没答应,人家还未必看得上姜岳阳这个纨绔小子。 他便在这儿胡说八道,凭白让人看笑话。 吕氏觉得,端仪完全是因为玲珑的事情才忍着这屈辱。 便又对端仪道:“端仪,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你先回去吧,等玲珑好了,我让她找你。 这小子的混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就是欠抽。” 这话一点没想责问端亲王府任何人的意思。 却更让端仪觉得惶惑不安。 无怨无怼那是陌生人,她不觉得玲珑以后还会主动找自己。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没脸,但又怕自己现在走掉,以后真就跟玲珑断交了,便沉默的坐在那里直掉眼泪。 她还听说,林淮释可能过来提亲。 她已经告诉哥哥了…… 姜岳阳对于吕氏的话很不服气,但看端仪以前一个辣椒性格,如今一句嘴不还。 不仅一直道歉还哭,一时倒也不好再咄咄逼人。 这时,临冬走了进来。 吕氏赶忙起身。 端仪下意识抬头。 看见是临冬,不禁诧异。 临冬微微福身,而后对端仪道:“端仪郡主,我们主子叫您进去坐坐。” 端仪怔了怔,赶紧站起身,而后跟着临冬往后院走。 才过穿堂,就看见不远处的亭子端坐着熟悉的身影。 端仪惊诧过后,心突然雀跃起来。 忙快步走了过去。 她以为,容心羽是来给顾玲珑撑腰。 那样的话,玲珑与哥哥是否还有希望? 她就知道,哪怕成为太子妃,阿羽也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阿羽。 端仪到了容心羽面前,已经擦干净脸上的泪。 刚要行礼,容心羽就道:“坐吧,不必多礼。” “太子妃您……”端仪坐下后,欲言又止。 容心羽神色平静的看向她:“就你自己来的?” 端仪一愣,这瞬间是心虚的。 她觉得,容心羽是在质问,端亲王府的诚意。 心中一时着急:“我大哥等会回来。” 容心羽观她神色,没有多说。 这时,下面人端了水上来,端仪微愣。 容心羽道:“捂下眼睛吧,等会要肿了。” 端仪心里微暖,只是心底越发焦急。 哥哥什么时候能来呢? 没有多久,临冬小跑过来:“太子妃,林尚书带着林都指挥使上门了。” 端仪脸色瞬变,下意识去看容心羽:“太子妃,林家不安好心,这分明是想借着负责的名义逼婚来了!” 容心羽神色平静的看向端仪:“逼婚不至于,顾家有自己的选择权。” 端仪怔愣住,察觉到不对劲:“难道顾伯母答应玲珑嫁去林家,太子妃也不反对吗?” 容心羽看着她道:“这是顾家的家务事,若是有人以强权相逼,我少不得出面。 若是两厢情愿,我又怎好棒打鸳鸯?” “玲珑明明是被算计的啊,她怎么会愿意?”端仪不可置信。 () 第414章 只有一个要求 谁不知道亲舅舅是兵部尚书的凤锦源是太子最大的劲敌? “其实,林淮释人品不错。 哪怕宁王在朝中与太子政见不合,却也不能因此否认。” 端仪睁大眼睛,满心不解。 “可是林夫人并不好相处!”端仪艰难的说。 容心羽看着她:“这世道女子难为,在婆家地位如何,一是自己立得住,二是男人拎得清。” 端仪下意识就想,自己哥哥拎得清吗? 这段婚事都是母妃提及,哥哥答应。 而后退婚,母妃答应了,哥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他不需要拎得清,他的想法全在母妃! 端仪之前只想到玲珑嫁进自己家不会受磋磨,但是她又明白,母妃已经不满意现在的玲珑…… 端仪一时不说话了。 容心羽并没有打算去前厅凑热闹,依旧在亭子里坐着喝茶。 端仪则是如坐针毡。 想去前面看看,但没有理由与立场。 眼睛频频往正厅的方向张望,希望吕氏不畏强权,直接拒绝掉林家。 但是容心羽在这里,并没有要去为他们撑腰的意思…… 端仪只觉得脑子很乱。 直到看见吕氏身边的银瑶从前厅掀开帘子出来,立时站了起来。 因为跟在银瑶后面出来的是她府里的耿嬷嬷。 一定是哥哥来了! 耿嬷嬷看见容心羽的时候,着实愣了下。 到了容心羽跟前,连忙见礼。 容心羽淡声道:“嬷嬷免礼。” 耿嬷嬷这才道:“世子让老奴来叫郡主您回家。” 端仪一怔:“我哥哥亲自来了?” “是,正在前厅等候。”耿嬷嬷说。 端仪听这意思,是接了自己就要走? 心里一时着急,却又很无力。 去看容心羽,容心羽坐着没有动,并没有要干涉的意思。 端仪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耿嬷嬷往外走。 重新回到前厅,气氛并不好。 林尚书与林淮释坐客厅一边,凤徽玉坐一边,都没有笑容。 但吕氏坐在主位,一点也不虚。 端仪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没好吱声。 但看哥哥没叫自己走,心里多了一点期待,坐在了他身边。 吕氏对着林尚书的方向道:“你们若是有诚意,我只有一个要求。” 林尚书愣了下,他们现在纡尊降贵,顾家还有要求? 是不是还当自己是镇国公府? 哪怕顾珩御可能有点用,但身份终究差远了! 林淮释道:“伯母请讲,晚辈一定尽力而为。” 吕氏微微诧异,这才将眸光从脸色不郁的林尚书脸上移向林淮释。 但见林淮释虽不苟言笑,但眉宇间的气度沉稳坦荡。 “你若真心想娶玲珑,我希望另外开府出来,带着玲珑单过。” 此言一出,厅内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凤徽玉捏着茶杯的手一松,垂了眸子。 林尚书瞪眼道:“顾夫人,我们诚心上门求亲,你这意思却是不大愿意?” 吕氏不卑不亢的道:“我顾家虽然没落了,但也不是养不起女儿。 我这做娘的希望她能觅得良人,若真寻不上,也不是非嫁不可。 顾家只这一个条件,答应就商议,不答应就请回吧。” 林尚书气的瞪眼:“顾夫人,你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 我林家就这一个嫡子,怎么可能单独开府? 这不是落人话柄?对令嫒又有什么好处?” “再者,我儿本事善意救人,本也不是非令嫒不可!” 再难听点:林家甚至不嫌弃如今的顾玲珑了,顾家居然还敢拿乔? 但又心知肚明,自身带着目的,顾家实际上应当也是真的不想嫁女儿。 “善意救人?”吕氏嗤笑。 又不客气的说:“说实话,若非我女儿倒霉,遇见这样的事情,这件事根本就没有的谈。” 林尚书脸色不好看,咬牙道:“相信顾夫人是讲道理的人,你难道真不想令嫒嫁人?” 吕氏一笑:“我更怕她所嫁非人,但看林尚书您确实有几分诚意,我也不妨直说。 我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受不得半分磋磨,我不放心尊夫人。” 林尚书一愕,一时无法反驳。 原本都是一个圈子的,各自人品谁还不知? 顾家是真心不想嫁女儿,理由好像没有问题,要求却的确刁钻。 “晚辈此前升职都指挥使,陛下赐过府邸。”林淮释这时开口。 这话出,满室皆惊。 林尚书当即喊道:“你疯了?” 吕氏也是微微惊诧,本来以为,今日这婚事谈不拢,还得推拒几回。 林淮释这份果决,倒是让她意外。 “你不会是骗人的吧?等将玲珑娶进门,就是不分家,玲珑还能吵着让你分出来?”端仪忍不住道。 林淮释看了眼端仪,站起身,朝吕氏拱手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若是伯母不相信,婚事可以在御赐府邸办。” 端仪都听得不可置信,下意识去看一旁的凤徽玉。 却见凤徽玉神色很冷,明明也是不看好这门婚事。 可是,也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端仪情急之下踢了他一脚。 凤徽玉转眸,但看端仪对自己挤眉弄眼,眸子里的情绪一时复杂。 “这简直荒谬?”林尚书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成亲后分府也就罢了,怎能不在家拜高堂,认亲人?” 吕氏眸光微动:“要不,这件事,林尚书还是带着林公子回府仔细商量一下吧,不必急着做决定。 当然,还是那句话,我顾家仅此一个条件不变。” 林尚书自觉老狐狸,明白吕氏这还是在推辞。 今日出了这个门,这婚事怕是更不好谈。 但对于吕氏提的条件,他也不可能松口。 这种无理的要求他答应了,才不正常! 林淮释这时朝吕氏弯身一礼:“晚辈三日后会正式上门提亲。” 而后转身离去。 林尚书愕然,指着他后背喊:“你你这个逆子……” 但看林淮释已经走远,气的追着他后面数落。 吕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淮释这是答应了?! 端仪与凤徽玉也是表情怔愣:这婚事是定下了?! 厅内沉寂片刻。 吕氏开口:“玉世子可还有事?” 凤徽玉与端仪回神,听出这话里送客的意思。 凤徽玉对上吕氏的眸子,只一瞬,垂了下去。 而后拱手道:“晚辈这便告辞!” 端仪满脸惊讶,想说什么,但看凤徽玉说完转身离开,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吕氏目送兄妹二人走远,这才转身往后院走。 …… 兄妹二人刚出顾家门,就被姜岳阳拦住。 “姜世子有事?”凤徽玉问道。 姜岳阳皱眉看他:“你们以后没事不要再来找玲珑了! 既然已经退亲,就注意点分寸,没得影响我表妹名节。 还以为她和前未婚夫家牵扯不清,在骑驴找马呢。” 端仪眸光微动,看向凤徽玉。 姜岳阳丢下这句就走了,凤徽玉则是沉默着上了马。 端仪满心失望,却无法说什么。 两兄妹一到家,就在客厅碰上等着的端亲王妃。 端仪脸色也没因此好看。 端亲王妃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玲珑还好吧?” 端仪没好气道:“就要嫁去林家了,母妃觉得能好吗?” 端亲王妃愣了愣,又去看后面的凤徽玉,凤徽玉道:“这事情未必能成。” 端仪怀疑的去看凤徽玉:“哥哥是希望成还是不成呢? 发生今天那样的事情,若是不成,玲珑的名节可都毁了。 以后在这盛京城,怕都难说上好人家。” 凤徽玉一顿,沉默了。 此前端仪回来过一趟,端亲王妃自然知道宁王府发生过的事情。 听得儿女对话不禁惊诧:“顾家答应将女儿嫁进兵部尚书府了?” 端仪道:“林都指挥使信誓旦旦的要娶,顾伯母的刁难,他都答应了,应该推不掉。” 而后简单说了经过。 端亲王妃听完后心情十分复杂。 吕氏的要求的确过分,林家按理不可能答应。 () 第415章 真假公子 就林家的家世,一般没有权势的世家女都未必配得上,更何况如今没落的顾家女? 端亲王妃直觉这件事不对,林家分明志在必得。 “你们回来之前,顾伯母对你们说什么了?”端亲王妃这话是看着凤徽玉问的。 “未曾。”凤徽玉如实说。 “我本想待到玲珑醒来去陪陪她,顾伯母直接逐客了。”端仪如今冷静了很多。 又说:“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端亲王妃看向儿子,开口道:“你今日就不该去顾家。” “母妃……”凤徽玉看着端亲王妃。 “就算结不成亲,曾经好歹也是故交。顾家有困难,搭把手在情理之中。” 端亲王妃紧紧盯着儿子的脸:“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既然允诺了,便该做到。 这种事情,外人不方便插手。 何况,这事情不简单。 太子妃既出现在顾家,这便是太子与顾家之间的较量。 如今太子身份存疑,咱们家更不方便参合进去!” 凤徽玉下意识道:“若是如此论,咱们允诺的,却没做到。” 端亲王妃一愕,随即说:“那是顾家自己先退的婚!” 凤徽玉看着端亲王妃:“此前儿子听见你与父王说,若是顾家不提,便打算将婚事延后到明年下半年。” 端亲王妃一噎。 母子二人对视,很多话彼此心底分明都有数。 是顾家先退婚没错,但是王府拖延婚事的念头已经说明一切。 只是顾家识趣,吕氏没等着让别人来下自家的脸面。 “玉儿,你可是责怪母妃答应退亲,如今想反悔?”端亲王妃问。 凤徽玉冷笑:“反悔,此前母妃便觉不合适。 事已至此,母妃会答应儿子再娶她进门。 还是觉得,顾家会让女儿入王府为妾?” 当凤徽玉说出“再娶她进门”的话时,端亲王妃心底就是抗拒的。 儿子这是心里惦记着? 顾玲珑的秉性没话说,可是经历宁王府的事情,清誉不再,怎么可能还能为世子妃? 并非所有人都有容心羽那般底气,以前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和凤锦荣拉拉扯扯多年。 还有行事没有规矩,也是实打实的。 后来嫁给顾鎏陵,如今还当了太子妃。 但听了儿子最后一句话,端亲王妃知道,儿子是清醒的。 凤徽玉说完转身离开。 端亲王妃想,儿子一向懂事。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自有掂量。 …… 次日清晨,容心羽睡得正香。 熟悉的气息凑近,在她眉眼细细亲吻,凤鎏陵好听的声音挠的耳朵发痒。 也没听清楚说了什么。 等容心羽迷迷糊糊睡醒,已经是日上三竿。 容心羽第一时间回想的就是凤鎏陵临出门之前的话,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 想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便算了。 起来洗漱出门,准备开始每天的日常。 “太子妃太子妃!” 容心羽到了书房,刚翻开账本,临冬就跑了进来,满眼兴奋。 容心羽抬眸看向她,只见临冬双眼发亮,脸颊红扑扑的,激动不已。 容心羽挑眉:“一大清早的,有什么大八卦?” “太子妃,您还记得您昨天改编的那个《真假公子》吗?”临冬兴奋的问。 “怎么,有什么回馈?” 临冬道:“这事情成真了!而且,您绝对想不到,居然有真人对号入座了!” “哦?”容心羽一副感兴趣的样子,“哪家的?” 临冬当即打了个响指:“林淮释!” 容心羽不免惊讶:“林淮释?怎么回事?” 这还真是没有想到。 临冬继而绘声绘色的讲了事情经过。 原来,昨日林淮释上顾家提亲,回去以后,林夫人就开始大闹,坚决反对这门婚事。 林淮释没有妥协,并且着手准备提亲,以及新府装修事宜。 林夫人气的不行,便要寻死觅活,说新媳妇娶进门之时,就是她命丧之日。 就连林尚书拿休妻威胁,也都震慑不住。 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林淮释说道:“我其实并非母亲您的儿子,你实在不必如此。” 林夫人的嚎哭戛然而止:“你你说什么?” 林尚书急了:“释哥儿,你休要胡说八道!” 林淮释淡淡的道:“爹,您骗了母亲这么多年,也亏欠了大哥良多,是时候该拨乱反正了。” 林夫人只觉得晴天霹雳,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 林淮释看向林夫人:“其实,大哥才是您的亲儿子,我是兰姨生的。” “你住口!”林尚书大怒。 林夫人脑中则是一片空白,一时又想,那个自己厌恶迫害无数次,嫌弃无比的外室子,居然是自己的亲儿子? 那个奸险狡猾,一直想抢她释哥儿东西的林淮意是她的亲儿子? 她本来是不信的,但看林尚书闪躲的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林松堂,你真是好毒的心肠啊!”林夫人崩溃大哭,冲上去就拼命捶打。 “这些年我哪里对不住你? 容你养那个贱人在外头还不够,容那个贱人生下儿子也不够。 你居然狠心的把咱们的嫡子拿出去换了贱种回来? 让我凭白帮旁人养了多年儿子,还眼睁睁看着我几番差点害死自己儿子? 你你……” 话还未说完,就觉得喉头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被气晕过去。 林家闹了这么一出,林淮释当晚搬出尚书府,没有人敢阻拦。 正好城中各大酒楼茶肆当晚说起了《真假公子》的话本子。 到今日一早,事情已经发酵成—— 这说的就是林淮释,他可能连林家的外室子都不是,而是那外室为固宠抱养回来的。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临冬说完自己都没法消化。 “太子妃,您说这是真的吗?” 是不是真的,容心羽不好说,但这林淮释下了血本是真的! 因为一场不被认可的婚事,从尊贵的兵部尚书嫡子突然沦落为世人不齿的外室子,别说林家他没法待了。 就是官位,可能也会受到影响。 容心羽也突然想起凤鎏陵早晨说了什么,他说:不必挂心,诸事有我。 一时间,心里熨帖又复杂。 这些事,凤鎏陵应该是早就料到了。 如此,顾玲珑不必生活在兵部尚书府,的确省了很多麻烦。 届时再另外安排人手暗中保护,总比整日被狼惦记着好。 林淮释与林淮意身份调换,林夫人一病不起。 林夫人的娘家兄弟在吏部任侍郎,林尚书自知理亏,为了安抚林夫人,便没再管林淮释。 林淮释履行承诺,不出三日带着聘礼上顾家提亲。 吕氏此前提出只要林淮释分出林府单过,如今人家的确是分出来了,似乎也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林淮释与顾玲珑的婚事订下。 顾家此前换子,林淮释自身也经历这种事,两家的婚事一时成为茶余饭后的新谈资。 此前关于太子与太子妃的流言淡了下去。 也因为流言闹的有点大,御史台弹劾了林淮释的身份,说他德不配位。 但被凤鎏陵驳回,理由是:林淮释的功绩是自己用命实打实拼出来的,武官哪里讲德? 这件事说起来是林尚书的过失,因此罚了林尚书三个月俸禄,让他停职在家,将家务事处理好再来上朝。 若是再宠妾灭妻,怕是官位难保。 对于这个决定,内阁一致通过,群臣小部分反对的声音无用。 …… 林家。 林尚书回到家就砸了一地的狼藉。 “我儿子,还我儿子,林松堂,你把我儿子接回来没有?” 林夫人被下人搀扶着,微微颤颤的找到书房。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今天这章发晚了,昨天晚上亲人出车祸,脑子有点乱,在后台设置错了时间。 () 第416章 比不上 林夫人话落,就看见在门边上站着的林淮意。 林淮意赶紧小跑出来相迎。 “娘,您慢着些。” 林夫人神情一震,怔怔看着扶住自己的林淮意。 看着这个容貌其实不输林淮释多少的亲子,眼里满是关切,真就是见了亲娘一般。 但不知为何,她心底的膈应却是难以消除。 “怎么证明,你就是我的儿子?”林夫人眼底盛着怀疑。 林淮意一愣,而后眼底迅速蓄积受伤。 林夫人却未因此心软。 此前气糊涂了,回去以后辗转反侧,不能释怀。 她对林尚书的信任坍塌,她甚至想,此前林尚书说她和释哥儿不听话,所以要抬举的林淮意。 她深知林尚书心底最爱的终究是那个贱人! 那么他有没有可能故意调换两个人的身世?骗了她,亦骗了释哥儿那个孩子? 实际上,林淮释就是她亲生的? 那个孩子实诚,一知道这件事甚至不争不抢,主动离开。 想到这里,林夫人百感交集。 “你有完没完?”林尚书呵斥,“不信,你就去换回来!反正都是我的血脉,我是无所谓。” 林夫人就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林松堂,你不要太过分! 你信不信我告去京兆府,为自己求个公道?” 林尚书气的瞪眼,一时也是慌了,怕这女人真干出这种事情来。 忙说:“你自己生的你认不出来?” 林夫人见他这态度刚想发怒,猛然想到什么,一把抓过林淮意的手。 拉开他的袖子,翻看他的手臂。 随后,在他的手臂侧面看见一块核桃大的青斑! 没错了!她的儿子生下来就有一块青斑! 但是长到几岁的时候不见了,大夫说,孩子身上的青斑长大了也许会消,也许不会。 林淮释后来的就没有了,但是林淮意却有! “娘……”林淮意带着渴求与小意低低唤了声。 林夫人怔怔看着,不知为何,心底依旧高兴不起来。 …… 从尚书府一出来,林淮意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上了马车,握住腰间的玉佩,发泄似得捏碎了。 咬牙切齿低骂:“老东西!” 明明已经证明他是嫡子,却还那副死样子。 此前林淮释是嫡子,她便经常追着叨念林淮释相看各个世家贵女。 但凡二品一下人家,都觉得配不上她的好儿子。 今日父亲才提了一句,要把沈首辅的嫡女说给他,便遭到怀疑。 而后推说身体不适,躲回了屋。 这分明是瞧不起他! 若非当年调换,让林淮释占着嫡子的身份在尚书府享尽荣华富贵,如今有那等成就的便是自己! 林淮意摸着手臂上的青斑,陷入沉思—— 那日林淮释突然爆出身份调换一事,他以为是父兄安排好的,为的是娶顾家女。 但后来知道,是林淮释自作主张,而且说的还是事实。 父亲看没有办法隐瞒,才告诉他真相。 说是当年怕追随三皇子失败,才故意将他换到府外,好给林家留条血脉。 所以,他真的是嫡子! “公子,到行宫了。” 听见外面车夫的声音,林淮意这才收敛表情,跟着带着笑下了马车。 才进行宫没有多久,含笑与几人打了几次招呼。 就碰见了西辽的哥舒烈与图索在闲逛。 林淮意赶忙上前见礼:“原来是烈殿下,不知贵体如何?” 哥舒烈噙着笑:“好多了,出来晒晒太阳。 瞧着林干户面色红润,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林淮意谦虚道:“烈殿下说笑了,并无喜事。” 哥舒烈诧异:“哦?难道外面传闻尚书府嫡公子将要迎娶顾家姑娘,此话是假?” 林淮意的笑容一顿:“传言有误,要娶顾家姑娘的是我大哥。” 哥舒烈恍然致歉:“抱歉,好些日子没有出门,倒是听岔了。” 哥舒烈提了一句,也没多说便走了。 林淮意的心底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哥舒烈显然知道他现在已经是尚书府嫡子,但怎么会觉得他要娶顾玲珑? 而后猛然想到顾玲珑如今的身份:哥舒烈是觉得他只配没落的世家女? 一时间,眼神浮上阴郁之色。 “林干户。”才走了几步,又遇见北西泽。 林淮意立即又笑脸相迎。 “不知林干户可有空?”北西泽笑着问。 林淮意眸光一动,忙说:“泽殿下有何吩咐?” 说着却是挥退跟着的其他手下:“你们去那边巡视。” 待只剩下二人,北西泽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出行不便,有件事想向林干户确认一二。” “哦?泽殿下请讲!” 北西泽叹了口气,才开口:“本殿下此前对一位大夏姑娘一见钟情,本上奏了大夏陛下,想要求娶这位姑娘。 可惜,却遭到拒绝。 说是这位姑娘已经定下婚约,而且,定的是林家公子。” 林淮意一怔,一下子就想到顾玲珑。 “殿下说的可是原镇国公府的嫡女顾玲珑?” “正是!”北西泽道。 林淮意属实没有想到:“她此前落水,被我大哥林淮释救下,所以两家便定下了婚约。 不过,我大哥如今已经不是林府嫡公子。 他已经以都指挥使的身份另外开府。” 心思却在瞬间活泛开来。 没有想到,这个顾玲珑如此抢手…… 北西泽相当惊讶:“竟是如此原因?那岂不是说,顾小姐也并非自愿嫁给的林都指挥使?” 本来就是! 但林淮意可不敢这样说。 算计顾玲珑这件事,宁王花费了大把心思促成。 他庆幸他那个兄弟妇人之仁,也不甚聪明,他才有机会脱颖而出。 北西泽这分明是还惦记着顾玲珑,想要利用他做点什么。 他又不傻,林淮释娶顾玲珑势在必行。 就算坏,也不能坏在自己手里。 何况他不想林淮释有机会再娶别的高门嫡女。 林淮意只想了一瞬,就道:“顾小姐应当不会不愿意吧,我大哥也是仪表堂堂,哪怕如今身份令人诟病。 但他有官阶在,比顾家,却是绰绰有余。” 北西泽一脸的遗憾:“林都指挥使的确优秀,若非已经定下,我妹妹本来也有意。” 林淮意眸光一动,等着北西泽下文。 北西泽却道:“那便不耽误林干户当值了。” 说罢转身离去。 林淮意一愕,神色在瞬间阴沉。 南业公主对林淮释有意,对身份转换成外室子的林淮释有意! 却对他没有意! 这话分明是在打他的脸,告诉,就算他现在是林家嫡子,也依旧比不上林淮释! 林淮意心中怒火中烧,却碍于周围巡视的来来去去,没敢发出来。 …… 关于真假公子的谣言,一直持续到林淮释与顾玲珑成亲这日,热度也没有消下去。 容心羽一早是低调出的门。 应该说,她这段时间偶尔出门都很低调。 并不似王孙贵族家的主母,前扑后拥的。 因此,早晨进顾家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刚才那个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宋青鸢刚刚下马车,看着被管家恭敬迎进门的背影有些不确定的说。 她恍惚看见容心羽了,但现在容心羽是谁? 太子妃啊! 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就进顾家门了? 白盈夏是一道来的,后一步下的车。 “我好像看见临冬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而后进了顾家大门。 容心羽到顾玲珑闺房的时候,吕氏与顾玲珑母女正在抹眼泪。 看见容心羽过来,赶忙擦了,要来见礼。 容心羽忙拦住她:“说了,私底下不必如此见外。” 吕氏看容心羽着装低调,不是太子妃正服,就知道她无心声张。 () 第417章 火盆 虽说以望初与容心羽的关系,想撇也撇不清楚。 但是大部分人是瞧不上望初与如今的顾家的。 若是如今的顾家太出挑,难免没有更多的人如宁王那般想从顾家找突破口。 好的赖的,都不是如今顾家容易承受的。 “我来给玲珑添个妆,等会就走了。”容心羽道。 吕氏心里感激道:“太子妃有心了。” “悦秋,你过来。”容心羽唤了一声。 跟着的悦秋忙上前一步,恭敬的站在吕氏与顾玲珑面前。 容心羽道:“这是悦秋,伯母你与玲珑都不陌生。 她擅长医术,也会些拳脚功夫。 我想让她跟在玲珑身边伺候,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顾玲珑本来收住的眼泪又有出来的风险。 容心羽是太子妃,赐人下来,那是天大的恩赐。 但是,容心羽这语气却不是以太子妃的身份,而是以亲人的态度,商量的口吻。 “嫂……”顾玲珑差点又喊错。 吕氏忙说:“玲珑,还不快谢谢太子妃!” 顾玲珑赶紧要起身行礼,却被容心羽拉住:“说了不必如此。” 随后又嘱咐了几句,悦秋一直在她身边,但大部分时间都在药房为她做药以及护肤品。 在外面起身嫌少露面,但不排除有些人对她眼熟。 所以,建议悦秋以在内保护为主。 吕氏与顾玲珑感念于容心羽的细心周到,心里很多话想说,感觉都不足以表达。 容心羽另外还送了一个铺子,和一副头面。 谈不上多珍贵,但顾家被抄家,大房现在主要靠吕氏的嫁妆度日,并不能为顾玲珑筹备多体面的嫁妆。 容心羽这算是雪中送炭,吕氏一一记在心里,也没有推辞。 毕竟二百万两的恩情她们都受了。 没说几句,外面说白盈夏与宋青鸢过来了。 吕氏征询的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道:“我本不想高调,但也没有必要藏头露尾,伯母正常招待便是。” 时至今日还能来为顾玲珑添妆的,那感情自是不必说。 很多,宋青鸢与白盈夏一道进来。 待看见屋内坐着的容心羽,又是惊讶,又是了然。 “见过太子妃。” 容心羽让二人起来,不必太拘束。 如今身份不同,怎么能不紧张? 但但容心羽坐在那里,跟从前并无不同,两个人与顾玲珑聊了几句,便都放松下来。 吕氏坐了一会儿便去前面招呼宾客了。 白盈夏看顾玲珑眼圈红红的,欲言又止。 顾玲珑发现了,便问道:“你有话就说。” 白盈夏道:“也没什么,其实林都指挥使人挺不错的。 一身正气,而且有担当。” 顾玲珑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容心羽。 容心羽眉眼带笑:“确实挺不错的。” 白盈夏见容心羽赞同,就来了两分劲儿:“你可知,为了娶你,林都指挥使是自爆自己不是嫡子的身份?” 顾玲珑不禁诧异,林淮释的谣言她自然知道,但没有问过细节。 本来这个人是两位哥哥选的,将来的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不论好赖,都是要嫁的。 白盈夏提及,她便配合的露出疑惑的表情。 待白盈夏浅浅说了经过,顾玲珑还是有些惊讶。 白盈夏没有恶意,而是真心希望顾玲珑好。 因为端亲王妃此前托人问过母亲,说端亲王府有意与白家议亲。 凤徽玉优秀不可否认。 但是想到才与顾家退了亲没有多久,端亲王府就想另外选人,实在凉薄。 白盈夏与顾玲珑私底下的关系以前不算亲近,是因为容心羽才交集多起来。 以前顾玲珑未嫁的时候,那对凤徽玉的心思,大家都懂。 如今跟她夸赞林淮释,只是希望她能够忘记不值得的,以后能够安心好好过日子。 容心羽就在一旁听着几个小姑娘聊天,将各人的心思看在眼底。 心道,虽说这朝廷波谲云诡,人心难测,但真心还是有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淮释带着人来迎亲。 今日的林淮释一身正红,金冠束发,格外英俊。 今日来参宴的人其实不多,顾家那边在镇国公被削之后,很多人便都不敢再与顾家走动。 来的,只少数几个与镇国公交情比较深的的人家,还有静侯府两口子并姜岳阳。 吕阁老则是带着儿子孙子孙女都来了,看样子是一点也没想避讳。 颇有些为顾玲珑这个外孙女撑腰的意思。 不过,林淮释迎亲的时候并没有遭到多少刁难,一切顺利。 顾玲珑是被顾珩御背着出门的。 闹哄哄的时候,很多人看见新娘房里跟出来的容心羽都着实惊了一下。 但看容心羽摆摆手,大家就都识趣的收敛住,该干嘛继续干嘛。 容心羽看着顾玲珑上了花轿,这才从后面离开。 看到马车边站着的青延,容心羽心有所感。 掀开车帘,果然看见凤鎏陵支着头靠在马车内。 似是太累,一时睡着,甚至没有发现她上来。 容心羽轻手轻脚的凑近,看着他俊美无俦的侧颜,发现他眼下发青,这是没有休息好。 自从夏帝养病以后,国事逐渐都交到了凤鎏陵手上。 北方的灾情虽然控制住了,但是重建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此前假太子案子之后,查办了很多人,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这段时间,凤鎏陵便早出晚归,多方督办检查。 每日的折子堆积成山,经常她睡一觉醒,他都还在书房忙碌。 容心羽凑到凤鎏陵身边,凤鎏陵这才有所感觉。 容心羽直接环住他:“靠着我睡,咱们回府。” 凤鎏陵抬起头,便自然的侧身枕在了容心羽的腿上。 “等你以后当了皇帝,岂不是更累?”容心羽轻喃。 凤鎏陵轻声说:“明年恩科,会广纳人才,届时会好一些。 不要忘了,我下面还有很多眼睛。” 容心羽知道他说的是无声楼。 便不再打扰他,让他安心入睡。 …… 顾家嫁女儿,排场不算大,但十几台箱子也不算寒碜。 当迎亲队伍抵达都指挥使府,府门外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比顾家门外的还多。 顾玲珑坐在花轿里,内心无波无澜。 直到听见外面有媒婆喊:“踢轿门了。” “不必。”一道低沉沉稳的声音传来。 而后感觉帘子被掀开,一只修长的大手伸了进来。 顾玲珑看着那掌心上明显的茧子愣了下,迟疑了一下,才将手搭了上去。 被对方温暖干燥的大手牵住,顾玲珑脸一红,但脚下还算稳当。 看不见外面,顾玲珑只能跟着林淮释走。 “哐当”一声响,顾玲珑感觉身边人的脚步停了。 “怎么回事?” 周遭顿时起了议论声。 林淮释抬头,就看见一个仆人将一个盆子扔在脚前面。 而后,林夫人趾高气昂的自屋内出来。 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新人进门的规矩,跨火盆,却邪气,点上。” 林淮释微微皱眉:“以前没有这样的规矩,而且,嫡母怎么会来?” 林夫人昂着下巴:“你既叫我一声嫡母,你成亲拜高堂,便越不过本夫人去!” 这时,一个面容温婉的妇人走了出来,卑微的弓着身子。 小心翼翼的道:“释哥儿,你嫡母说的没错,你该拜她。” “那便是林尚书那个外室?” 街对面的马车内,容心羽透过窗帘往外看。 凤鎏陵道:“应当是吧。” 他也没有见过。 说话的功夫,下面人就要点火盆。 这刁难意图明显。 林夫人还说:“你说你,就算不是正室嫡子,好歹也是我一手教养大的。 配个世家嫡女,也是绰绰有余,为什么如此想不开? 既然娶都娶了,我这做嫡母的也不能棒打鸳鸯。 但是,今日这火盆必须得跨。 前面顾家的霉气没散,你这才沾惹上,就落得如此境地。 若是让她带着霉气进了门,我怕你往后家宅不宁,世人得怪在我这嫡母头上。 还以为,是我这嫡母在背地里动的手脚!” () 第418章 天地君亲师 林夫人这话一出,周围一片议论纷纷。 “原来这是针对顾家女……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 “那可未必,那些真假公子的谣言你们没有听说吗? 这两个人都成亲了,一荣俱荣,谁面子上能好看?” “要我说这也不能怪林夫人,哪个正室夫人遇见这样的事情能心平气和?” 一时间,竟是没有帮林淮释说话的。 顾玲珑听着外面的议论,不由得握紧手。 而后发现,自己手还在林淮释手里牵着,这一握就握紧了对方的手。 林淮释微微一愣,就觉得少女的手柔若无骨…… 不敢多想,开口道:“嫡母若是觉得晚辈做的不好,他日晚辈定当登门道歉。 只是今日是晚辈小登科,娶的妻子也是自己求来的。 她很好,没有什么霉气。 若是你不放心,夫妻本是一体,由我来跨亦是一样的。” 说罢拉着怔愣住的顾玲珑,提起衣摆跨过了火盆。 顾玲珑被牵着走的旁边,挨都没有挨到,已经跨过了门槛。 “你——”林夫人神色阴郁,气的狠狠瞪着林淮释。 这个孩子,她养了二十余年,倾尽所有心血啊! 林夫人分不清是更恨被欺骗,还是他终究脱离了掌控,违逆了自己的意愿硬是娶了顾家女。 此时怒火中烧,完全没了理智:“今日她不跨过这个火盆,就休想嫁进门! 你敢帮她忤逆,便是大不孝,我看你以后将如何为官! 来人呐,火盆端进去!” “林夫人何必如此呢?”这时,一道不赞同的声音介入。 所有人侧眸。 就看见一个风度翩翩,面容斯文俊朗的男子下了马车。 “你是……南业泽殿下?”林夫人惊诧,情绪一敛。 北西泽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顾玲珑的方向。 而后朝林夫人拱手:“今日逛街不巧路过,希望林夫人能给本殿下一个面子,不要太为难这对有情人。” 林淮释皱眉看着北西泽。 林夫人正好捕捉到北西泽那勾缠的视线,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泽殿下,这是我们大夏国朝臣家务事,你这样是否僭越了?”林夫人礼貌疏离的问。 心底对顾玲珑是更不喜了。 心说,果然不是个安分的,居然勾搭到外邦去了。 外室的事情摆在这里,始终不合礼法。 林淮释现在不是她儿子,但最后肯定要回府里去。 如今不收拾,还待他们进府吗? 北西泽一愣,歉意道:“林夫人,本殿下没有恶意。只是,家和万事兴。” 家和万事兴?林夫人只觉这话尤为讽刺。 “呵,泽殿下大概不懂我们大夏规矩,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 给新媳妇立规矩,天经地义。 还望你莫要插手!” 跟着又吩咐:“端进去!” 下面人不敢怠慢,赶紧又去拿火盆。 林淮释眼神一冷。 而就在下面人碰触到火盆时,“叮”的一声响。 火盆被打翻在地,火星四溅,吓得那下人往后仰倒。 那火盆在地上哐当转了一圈后落地,上面明显多了一条裂痕。 周围人大惊。 林夫人大怒:“是谁?” “是孤!” 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只听这个自称林夫人脑子就是一震。 下意识抬眸,只见不远处一辆马车内,车帘微掀。 当朝太子俊美无俦的脸冰冷而无情,无温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林夫人连忙带着人匆匆上前,朝着马车上弯下了腰身:“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周围百姓立即跪了一地。 容心羽这时在凤鎏陵身侧露出脸来:“讲道理,天地君亲师为准则。 林夫人,太子殿下说这火盆不必跨,你以为如何?” 林夫人听见容心羽的声音,心中五味杂然,却是头都不敢抬。 诚惶诚恐道:“太子妃说的即是,既然太子殿下仁慈,不问顾家罪责,臣妇亦不敢多言。” 言下之意,是因为朝廷定了顾家的罪,她才这样针对顾玲珑。 没有半分对天家不敬的意思。 容心羽却继续道:“你本也确实不适合多言。 一来,顾家是削了爵,那是因为渎职。 但是顾老爷曾经救过皇后娘娘的功也是不可否认的! 不然,你以为我与太子为何会出面保顾家? 他们实际并没有犯罪,而是被连累,你责怪的没有道理。 二吗,你虽是林府主母,但林都指挥使如今并不算你们那个林家人。 他是敬重你,感念你的养育之恩,才尊称你一声嫡母。 要孝顺,她还当孝顺她自己的亲生母亲才是。 这件事就是闹到京兆府,你也没理。 除非……” 后面的话,容心羽没有说,但在场都懂。 除非林淮释那个外室母亲被抬进林家! “林夫人,顾家小姐好歹叫过我十年兄长。希望你不要无顾刁难她。”凤鎏陵淡淡落下一句。 容心羽笑着补充:“若是家宅不宁,林尚书怕是要长久耗在内宅上。” 又对北西泽的方向道:“泽殿下,虽然如今盛京还算太平,但还是不要什么热闹都凑的好。 以免人多腿砸,不小心踩踏了,又是咱们的不是。” 林夫人与泽殿下脸色都不算好看,但都得陪着笑应是。 而后帘子落下,马车慢慢离开。 凤鎏陵的话就好像他只是路过,遇见这一幕。 顾念过去情面,随便一句恩典,与顾家其实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容心羽的话也不像为顾玲珑出头,而像是特意让大众见证林尚书家风,后面好发难林尚书…… 毕竟,他正因为宠妾灭妻被停职中。 林夫人早已一身冷汗,不敢再造次。 她再恨林尚书也没想着去京兆府,日子还得过。 直到车架走远,众人才陆续起来。 林淮释扶着顾玲珑起身,顾玲珑被盖头挡着,看不见外头。 但是不管是远处容心羽与凤鎏陵的话,还是身侧人的照应,都熨帖着她的心。 很多人说顾家败落,她从云上跌落尘埃,以后自有吃不尽的苦头。 她心里是有数的,只是至今,她觉得老天待她不薄,总有人好意为她遮风挡雨。 她想,她一定要好好的,不让太子妃太子,还有父母亲人多为自己分心。 婚礼正常举行,再没有人敢捣乱。 北西泽站在门口,一直看到新人送入洞房,才转身离开。 马车内,凤鎏陵揉着太阳穴。 容心羽接过手帮他,方才她以为要回府,马车来了这里。 看样子,他是早知道今日会有这么一出。 容心羽看着凤鎏陵疲惫的样子,若有所思。 待回到府里,凤鎏陵转脚就要去书房处理公务。 “今日你不是休沐吗?”容心羽说。 凤鎏陵道:“积累了一些楼里的要件需处理。” 说着揽着容心羽,贴着她眉心轻轻一吻,便要去书房。 容心羽拉住他的手:“要不,你好好睡一觉,我去看看? 你好几宿没睡个整觉了,秋季的账册我都整理好了,正好闲着。” 随口一提的模样。 凤鎏陵却是眸光灿亮:“也好,那就有劳我家阿羽了。” 容心羽嗔他一眼,打发他去休息,便去了书房。 哪里不知道,他这是用委婉的方法让她主动与他越牵扯越深。 容心羽承认,自己为这天下万民的心格局其实没有他大。 待到书房跟青延知会一声,青延没有丝毫犹豫,让人抬了个箱子上来。 容心羽愣了愣,再打开箱子,满满的一箱子。 “太子妃,这些白色蜡封的是普通消息。黄色蜡封的是重要消息,红色的则是紧急事务。” 青延在一旁介绍。 东西虽多,但分门别类,是整理好的,只待上头审阅处理。 看起来挺轻松。 搁着吧,慢慢看。 () 第419章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其中红色的不算多,统共十封,但看见第一封,容心羽就不由得蹙眉。 信是安南来的,说那边与南疆部族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 起因还是那个被安远郡王与假太子私藏起来的盐矿。 安远郡王府满门与假太子一起处刑。 那边如今人心松散,各路官员权利分割,盐矿的事情因此暴露出去, 安国公府世子慕长亭请示出面处理。 只是南疆部族多擅长巫毒,并不好对付。 书信里还附了两种罕见毒物的症状,希望凤鎏陵这边帮忙解惑。 容心羽斟酌片刻,便有了决定。 …… 新房内,林淮释带着酒气进屋。 顾玲珑原本坐在桌边,听见声音连忙站了起来。 林淮释一眼看见顾玲珑甜美的面容,不禁微愣,随后看到被搁置在旁边的大红盖头。 顾玲珑一时有些紧张,不禁垂了眼绞着手。 林淮释开口道:“早些安置吧,有事的话就叫我,我在外间。” 说着走近内卧,从榻上抱了一床棉被出来。 内卧与外间隔了一道月门之外,还有一道屏风。 外间靠窗户的位置另有一张长榻,林淮释就将被褥放在了长榻之上。 红盖头、合卺酒,并不需要。 没有过多的言语,很多事情彼此心照不宣。 很快发现顾玲珑站着没动,林淮释疑惑的看她。 顾玲珑脸颊一红,小声道:“林大人,谢谢你愿意帮我…… 我那个、让人煮了一点醒酒汤,你喝些,明日不容易头痛。” 说完脸已经红成一片,转身就进了内室。 林淮释注意到,她脸颊上的酒窝里都透着粉。 愣神的一瞬,内间的帘子便落下了,加了一道屏风并一点不漏。 再看向桌案,确实摆着一盅汤。 林淮释迟疑了一下,走上前。 醒酒汤是温热的,入口的感觉刚刚好。 在这渐寒的冬日,熨暖了心胃。 可惜了一个明事理的好姑娘……林淮释想。 屋顶上的人悄悄蹲了许久,见屋内烛火熄灭,一切万籁俱寂,这才搂着身边的人飞出这座院子。 刚落在巷子里,顾珩御便道:“算那小子识相,没有食言。” 否则的话,高低冲进新房要林淮释好看。 望初看了他一眼,心说,君子约定是看人品,不是你盯出来的。 人家真想对玲珑不轨,你还能天天蹲守? 其实有悦秋与银瑶两个会武的在隔壁轮流值守,其实比他有用。 但是望初什么都没有说。 太子妃选的人,她虽然信任,但是当兄长的心情她不能感同身受,也不好劝他宽心。 “媳妇,你说我跟太子殿下求个药,让他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怎么样?”顾珩御又说。 望初抬眸瞥了他一眼:“随你!” 两个人刚回到顾家,下面人就说,太子府有请。 顾珩御让望初先休息,折身悄悄入了太子府。 太子府的书房内,灯火明亮。 顾珩御进屋的时候,容心羽在一边,桌案上摆了许多信笺,手里也正在处理。 凤鎏陵坐一桌,在翻阅奏折。 这乍一看,哪里是夫妻,分明是一起加班的同僚! 凤鎏陵似是看到不满处,皱着眉头,将一本折子当垃圾似得扔进了桌角边的竹筐里。 容心羽侧眸看了一眼:“这些都是问安折子?” 有大半框了! 这样看来,凤鎏陵要处理的有内容的折子便少了很多,人也会轻松些。 感觉有人进来,容心羽抬眸,就看到顾珩御。 顾珩御开口:“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 “你看看安南的信。”凤鎏陵说。 容心羽便将一封信递给身边的流云,流云捧着信转到顾珩御手里。 顾珩御接过信,很快看完内容。 凤鎏陵开口问道:“南业那边你比较熟悉,太子妃的意思,是让你接手这个难题。 做的好,顾家重回当初。 做不好……” 后面的话,凤鎏陵顿了下才道:“也会给你个好追封,顾家不至于再被人诟病。” 顾珩御还未听完,眼眸就亮了,立即就道:“微臣谢太子妃,谢太子恩典,微臣必不负期望。” 容心羽拍拍身侧的一摞书:“别高兴的太早,那边巫毒横行,并不是会勾心斗角就行。 这些书都是蛊毒相关,你带着。 届时,太医院会派两个御医随行。 里面还有两张药方是那边目前问题的解药,药就不给你了。 你自己沿路的时候采购,盛京很多药材此前都运去了灾区。” 容心羽路都已经铺成这样,顾珩御觉得自己再办不好,那就是愚蠢至极,天要亡他顾家了。 容心羽该说的说完了,便看向凤鎏陵。 凤鎏陵道:“给你拨五万精兵,两日内启程,该安排的早些去安排。” 容心羽跟着解释:“之所以这么急,是考虑到各方盯着玲珑的原因,无非就是想在你身上做些文章。 你人不在盛京,天高皇帝远,时间线拉长,至少三皇子一派行动起来就不方便了。” 顾珩御没有异议,谢恩之后刚想离开。 又掉回头。 “还有事?”容心羽问。 顾珩御神色尴尬,不敢看容心羽。 “怎么?需要我回避?”容心羽看出来了。 顾珩御一下就感觉空气冷了,下意识看向凤鎏陵。 他这还没说什么呢,这是以为自己对容心羽不敬。 连忙摆手:“本来有些不放心林淮释……算了,没,没什么,微臣告退。” 心道,还是回黑市一趟问问鬼医吧,再不然找找御医…… 不,不行,御医能够弄出来的毒,保不齐林淮释回头找别的御医解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以免连累玲珑!” 顾珩御刚要出门,脚步就是一顿,不禁讶异的看向凤鎏陵。 想想也是,男人当是最在意那种事情,万一惹毛了……可能反而对玲珑不利。 他当相信太子太子妃的! 想到这里,立时一惊,当即谨慎的应了一声是。 待顾珩御走了。 容心羽有些不解的问:“刚才他想求什么?” 凤鎏陵眸光微动,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需要担心的是什么呢? 开口却是:“无非就是不放心玲珑,关心则乱。 而今除了身边照应的,另外还有暗卫,放心吧。” 容心羽便也没有多想。 就今天的事情又问:“等早朝公布这件事,怕是要被反对。” 选定顾珩御是她的意思,虽说自望初之事后,顾珩御算自己一派。 但不可否认,顾珩御当是凤鎏陵身边最信任的伙伴。 安南那边看似是小冲突,处理不好,怕是有很多后患。 因为,那边临近南业,南业最近的动作也不少。 …… 林尚书忙了一日,刚到家,就直冲林夫人的院子。 林夫人躺在贵妃榻上,正喝着降火汤。 看见林尚书进来,脸色很不好看,刚想刺上一句,就被林尚书自榻上抓了起来。 抬手一个巴掌,将她打翻在地。 “啊——”林夫人一声惨叫,整个人都是懵的。 “老爷息怒!” 周围婢女婆子惊呼一片。 “全部滚出去,敢靠近者杀无赦!”林尚书怒斥一声。 见几个府卫站在大门口。 屋内婢女与婆子都吓得不轻,但不敢质疑主人。 只一个林夫人身边的婆子护着不肯走,其他全都退了下去。 “老爷,您有话好好说啊。”婆子哭喊着劝说。 “来人呐,拖出去重大板!”林尚书冷着声音呵斥。 林夫人总算回过神,站起来就要往林尚书身上扑:“林松堂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你还敢动我的人,你是不想过了?” 却被林尚书一把捉住,眼睁睁看着两个府卫进来,将那婆子拖了出去。 “不许你们动她!”林夫人意识到林尚书动真格的,喊的声嘶力竭。 () 第420章 泄露军情,其罪当诛。 但林尚书动了真格,林夫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乳母被拖了出去。 很快,外面传来乳母的惨叫声。 “林松堂,你究竟想怎么样?”林夫人急得只能哭喊。 “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林尚书呵斥,又将林夫人扔在地上。 府卫很有眼色的带上房门。 林尚书指着林夫人质问:“你去释哥儿的婚礼上闹什么?” 林夫人一听这个顿时比林尚书还气:“我身为林府主母给个外室子立些规矩怎么了? 林松堂,你恐怕忘了你是因何被停职的! 宠妾灭妻,不,她甚至还不如妾!难不成你这官也不想做了?” 林尚书知道这个女人完全陷在自己的恩怨情仇里,根本讲不清楚道理。 弯身蹲到林夫人身边,一把掐着她脖子森冷的说:“我告诉你,我林松堂只有一个儿子!” 林夫人愕然,都忘记挣扎。 “这是三皇子殿下的意思,咱们为大事计。 若是成了,就将儿子接回来澄清,再娶高门,都不成问题。 若是败了,还能为我林府留一丝血脉,你可别糊涂!” 林夫人怔怔听完,而后是狂喜:“你是说,释哥儿是咱们的儿子?” 林松堂阴沉着脸:“否则我为何倾尽心力培养他? 若非你眼皮子浅,当初破坏了和容家的婚事,何至于出此下策? 若是有容溯相助,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当是三殿下才是! 我告诉你,顾氏女有大用,你别再节外生枝。 一个弱女子而已,将来不合适,还不好打发? 你若是再犯糊涂,三殿下先要处置的便是你!” 林夫人:“那个胎记……” 林尚书不耐烦道:“哪里有什么胎记,刺青而已……过几日还有动作,你记住别给我坏事。 现在他算是外室子,与你无关!” 再被扔下,林夫人被撞的浑身发疼,却是许久都没回神。 不可否认,对于这个结果她虽然依旧不满意。 但林淮释和林淮意相比,她内心更希望林淮释是自己的儿子。 哪怕这个儿子比较不听话,与她不是一条心。 但心思纯正的人总是更好拿捏一些。 对于林尚书的怀疑依旧有,但林淮释如今的境地其实不好。 至于林淮意…… 林夫人觉得,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假儿子心思阴暗,怕是捧的越高,反噬的越痛。 “那么与白家的婚事,不能便宜那个假货!”林夫人在后面喊。 林尚书道:“这事情由不得你做主,你这段时间去家庙待着,给我安分一些。” 说罢,让人看好林夫人甩袖离去。 这是要禁她的足?林夫人大怒,却是没有任何办法。 殊不知,房顶上有人听完全程后,悄无声息的离开。 “站住!” 林淮意才从黑暗里走到回廊上,就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 心底一紧,但回头的时候,脸上自己是恭敬的笑:“爹。” “你都听到了?”林尚书眼眸危险的盯着林淮意。 林淮意知道逃不过林尚书的眼,没有否认。 心底此时也是忐忑不已,就怕眼前人杀人灭口。 毕竟,他方才说的话,算是对宁王有异心…… 而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儿子,他现在也不确定了。 “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你跟那个泼妇一样犯蠢。 是不是刺青,你自己不清楚?”林尚书丢下一句,抬腿就走。 林淮意惊诧:“爹,您的意思是……” 原来是骗林夫人的? 林尚书脚步微顿:“和沈首辅家嫡女的婚事,爹会为你做主。 放心吧,不会亏待你。 当然,你若是不想蹚浑水,就还和释哥儿换回去!” “儿子愿意替爹分忧解难!”林淮意连忙说。 心里则在想,换回来? 无论真假,这终究是个隐患…… …… 顾珩御两天后就带着望初一道,离开了盛京。 无声楼的消息比官方消息要快很多,所以此时朝内还没人知晓。 只是,京营调兵五万,这么大的动静还是引起了一些人注意。 如今有这个权利的无非夏帝。 但朝堂上没说,定然是夏帝不敢让人知道。 便有些做贼心虚的问到了林淮释这里。 林淮释:“调兵?谁调的?” 京营的新任副都督道:“昨天夜里走的,不是咱们营的。 但这么大的动静,林都指挥使不知?” 问出来觉得多此一问,林淮释才新婚第三日,上午陪新媳妇回门。 这会儿才到家,他因此等到现在。 “此等大事可有报给宁王殿下?”林淮释问。 副都督是宁王的人,听得这话,赶紧就又去往宁王府。 这件事,一直到五万精兵走了三天,朝会上都没有交代,才有人提出质疑。 提出质疑的,便是这位新任刘副都督。 夏帝一直未曾上朝,凤鎏陵站在最前方,面对众臣。 闻言道:“日前接密报,南疆有异动,我军将士莫名死伤无数。 所以,父皇下了密旨,派兵支援处理。 没有在朝会上提,是怕消息泄露出去,让北行宫的那群使臣发现,恐再生事端。 但刘副都督这一问,显然是藏不住了。” 凤鎏陵话说来轻飘飘,却让刘副都督乃至殿内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刘副都督惊觉事情严重,立即单膝跪地。 凤锦源眸光一动,本来调兵这件事,他觉得该是凤鎏陵的意思。 这段时间父皇就没上过几次朝,只是不确定,所以让人试探一二。 确有此事的话,不论是父皇还是凤鎏陵,未经内阁都会遭受群臣非议。 当然,他更倾向于这件事是凤鎏陵的主意。 如此的话,凤鎏陵后面再下任何决策,都会增加困难。 没想到,凤鎏陵开口就拿回了主导权。 “京营调动五万精兵,这么大的动静,很难不被发现吧。”凤锦源开口。 凤鎏陵道:“并不是直接调动,就是怕被有心人发现,便拿镇西公麾下西北回城的士兵调换了岗位。 所以孤很好奇,刘副都督是怎么发现的? 几日前的事情,为何不问问上峰,也未曾提前上折子?或者来太子府问一问。 这就堂而皇之的泄露了军情?” 刘副都督被问的哑口无言,后背已是一片潮湿。 凤锦源也是一噎。 下意识道:“难道是因为军资有出入?毕竟五万西北军进营,肯定要增加支出。” 刘副都督连忙附和:“对,是是的,军资上出了点岔子……” 白尚书立即站了出来:“胡说八道,军资怎么出岔子了? 西北军今年都没拨过一分钱! 这几年没有战事,镇西公带着他们开荒种军田,他们是自己带着干粮上京! 调走的京营卫拿的是平时的分例。”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增加支出一说! 刘副都督就是在胡说八道! 刘副都督脸色惨白,凤鎏陵也不急着问罪。 不疾不徐的问道:“既然三皇弟与刘副都督都这样说,那一定是有依据的。 白尚书莫急,且听听怎么说。” 凤锦源忙说:“这臣弟还真不知,臣弟以为西北军一直是朝廷养着的。” 期间看了刘副都督一眼。 刘副都督满头大汗,却无法接这话。 “刘副都督怎么不说话?若是没有证据就信口开河,孤不得不怀疑你当殿提出这件事的居心!” 凤鎏陵的声音平静,并没有咄咄逼人。 就仿佛已经看透对方身后是悬崖,就算他不逼,对方也勒不住马。 刘副都督半天也憋不出个一个字。 凤鎏陵抬手:“本来刘副都督你也是京营里的老将了,孤实在不信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你泄露军情,其罪当诛。 如今免去你职务,打入天牢,着大理寺严审!” “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刘副都督大喊。 但他说不出所以然来,都没人敢求情。 () 第421章 那孩子挺好的,比他爹正派 朝中老臣心中多少知道,这位私底下与林尚书走的颇近。 凤锦源都无力挽救,他们何必做出头鸟? 凤鎏陵扫了一眼当下,无温的眸子仿佛能洞悉人心。 群臣低垂着头,没有人直接与其对视。 凤锦源心中暗恨,意识到这分明是被钓了鱼! 这才是这位皇兄执政监国月余,这就被下了一个要职。 而林尚书那边如今因为家务事,如今还未复职。 长此以往下去,他的朝中势力怕是要被瓦解清除干净! 刘副都督被拖了下去,兵部侍郎便出言道:“太子殿下,那如今京营这边该如何调配?” 没敢直接问,到底是谁领了五万精兵离了盛京。 而后面该将谁顶上来。 凤鎏陵道:“诸位大人可有推荐人选? 另外,对于即将到来的隐忧,又有对策? 此前宫宴一直以国事繁重为由拖延未曾举办,一旦办了,诸国使臣也该离京。 届时有些事情怕是兜不住!” “臣弟有一言!”这时,凤锦荣站了出来。 才开口,就感觉凤鎏陵眸光落在自己身上。 凤锦荣就觉得一阵瑟缩,明明凤鎏陵什么也没有说。 但想到自己的目的,便忙说:“臣弟与南业静公主两情相悦,有意求娶,以结秦晋之好。 这样一来,或许可以请南业帮忙,一起对付南疆。” “两情相悦?”凤鎏陵轻问。 “此前南业有意和亲,父皇的确提了你与礼亲王的名。 孤倒是不知,原来明德郡王已经与静公主达成一致。” 凤锦荣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反而一脸欣喜,原来父皇真的提过他的名。 而静公主最终也选了自己! “那大皇兄这意思是答应了!”凤锦荣忙说。 凤鎏陵看着他:“只要南业同意。” 南业怎么会不同意? “前段时日臣弟受伤,静公主对臣弟嘘寒问暖,臣弟心中感动。 想着她背井离乡来到大夏不容易,所以希望婚礼办的好一些。” 凤锦荣已经想好日子了,如今就想要内务府多出些聘礼。 而他前面的话一出,众臣看他的神色都很古怪。 这种时候,前方战事未名,一点没有自己冲锋陷阵的想法不说,尽然还想着靠算计女人? 心说,这位是真蠢看不出对方的居心,还是真觉得自己魅力无边,能够拿捏南业为自己所用? 凤鎏陵唇瓣微勾:“这件事交由鸿胪寺操办吧,能成的话,按照规制内办,万不能怠慢南业公主。” 凤锦荣本来以为会遭到刁难,闻言一喜。 想着规制内就好,自己好歹是夏帝亲儿子,还能差了。 一时也没有想到,亲王与郡王之间的差距。 凤鎏陵道:“我大夏疆土本该由己身捍卫,不战而败,或者全然依靠旁人,终究不是上策。 虽说此前已经派了人前往,但南疆毒物诡谲,送去的药也不知是否管用,孤终究不放心。” 这话一出,凤锦荣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再蠢也听出来,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了。 而凤鎏陵哪管他的脸色,眸光扫过在场。 在内阁沈首辅、吕阁老、江太傅,皇子以及武将、世家等方向一一重点看过。 沈首辅沉吟片刻,拱手问道:“太子殿下,不知如今领兵的将领是谁?” 凤鎏陵道:“是顾家嫡子顾珩御。”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凤锦源眸子里厉光一闪,看来他押对宝了,顾珩御比他想象的对凤鎏陵还重要。 只是突然将人调离,这事情却是有些棘手。 父皇如今的情况一定不大好,显见得想将皇位传给凤鎏陵。 他得速战速决,掌控盛京内外才行。 “这顾家嫡子,妥当吗?”沈首辅神色迟疑,看了眼旁边的吕阁老。 吕阁老立即说:“如何不妥当,我外孙虽没有当过国公府一日世子。 但是他骁勇善战,曾经在盛京郊外力战刺客上百人。 只是因为身份未能见光,不然怎么不得算成功勋战绩?” 凤鎏陵道:“顾家嫡子是孤的同门师弟,其能力,孤很清楚。 另外,他游走江湖多年,对于那些奇门路数颇为熟悉。 所以,便向父皇举荐了他。 只是,他资历尚浅,孤怕他难当大任。 如今可有人愿意协同前往,助他一臂之力?” 话落,场上却是一片静默。 显见得,没有人愿意去接这个任务。 原因很简单,夏帝圣体违和,指不定那日就不好了。 诸位皇子都是用人之际,这种时候不适合将得用的往外调配。 至于不得用的,去了有什么用? 而上次盛京郊外派刺客的事主凤锦源,算是领教过顾珩御的厉害,知道去了也没有用。 而且,顾珩御能够立功,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是好事…… 于是道:“臣弟以为,顾家嫡子当能胜任。 朝堂上应该没有第二位武将比他了解江湖之事。” 他的态度代表了整个派系,兵部这边几乎一半以上静默。 容溯道:“微臣考过那小子,能力是得用的!” 所以,他没有推荐的人。 凤锦温倒是想参合一脚,奈何有心无力。 亲外祖家,宁国公府,以及其交好的都不站自己。 凤鎏陵见没有人吱声,便道:“看来,诸位爱卿也是无能为力。 既如此,便封顾家嫡子顾珩御为镇国将军,去往南疆扫平外乱。” 最后看向沈首辅等人的方向:“内阁可有异议?” 沈首辅还没说话,吕阁老立即道:“太子殿下英明!” 其他人都顿了一下,随后跟着众臣一起赞同。 凤鎏陵颔首,这时又说:“此前政务繁忙,接待诸国使臣之事一直搁置。 如今也该提上日程了,长久留着诸国使臣在大夏也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谁家客人天天赖着不走,将主家所有事物看的一清二楚? 这件事也没有异议,交由鸿胪寺处理,日期定在三日之后。 …… 朝会才散,就有好几个人围着吕阁老道喜。 “我就说陛下英明,顾家是功勋老臣,所出子弟不会差。你瞧,这就起复了。” “可不是,只是有些可惜了,你那外孙女嫁的有些早了。” 可惜什么? 林淮释的职位其实不低,哪怕顾家哪日恢复爵位,也不辱没顾玲珑。 只是,因得出生关系,终究有些令人诟病。 吕阁老笑眯眯的道:“我瞧着那孩子挺好的,比他爹正派! 而且,是不是林家的孩子还不得而知呢。” 这话说的没有顾忌。 虽然林尚书不在,但是大家也都笑着,没有人直接迎合这话。 只是不约而同的,去看走在一旁的端亲王。 端亲王一向是个老好人形象,逢人便笑三分。 如今与独子凤徽玉走在一处,却实在笑不出来。 父子二人又哪里不清楚,这些同僚都在心中嘲笑他们端亲王府趋炎附势的太快。 结果顾珩御的任职令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端亲王看了眼身侧有些魂不舍设的儿子,轻咳了一声。 凤徽玉回过神,看了端亲王一眼,眼底明显有些红丝。 而后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端亲王知道他得当值,但这显然不对劲。 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背着手离开。 凤鎏陵最后一个出来,不声不响的将众臣的神色看在眼底。 出了宫门,掀开帘子,便看见里面已经坐着人了。 马车内,伊人一手支着头,手里执着册子。 听见动静看了过来,当即漾起灿亮的笑,眼底星光四溢。 凤鎏陵唇瓣上翘,上了马车:“怎么过来了?” 容心羽摇了摇手里的册子:“手里的事情忙完了,特意接我夫君下朝呢。 咱们路上多料理一些,往后你也轻松一些。” 自从决定插手他身边诸事之后,容心羽坦然且积极。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凤鎏陵喟叹。 “大皇兄!” 马车才走了片刻,一道声音自外面传来。 容心羽将册子放回旁边的箱笼里,凤鎏陵这才掀开车帘。 () 第422章 不能不管我们四公主 帘子拉开,看见对面并行的马车内,凤锦源探着头。 凤鎏陵私下在外话都不多,只淡淡看着他。 凤锦源开口:“原来皇嫂也在。” 容心羽笑容浅淡,众所周知她脾气不好,自是不想搭理谁就不招呼。 凤锦源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今日父皇未曾召见大皇兄吗?也不知父皇如今龙体如何了!” 上次夏帝撑着病体上朝,还是好几日前了。 来了也没待足半刻钟便走了。 “先前三皇弟应当是看到了,至于这几日,父皇无诏,孤也未曾见过。”凤鎏陵说道。 “皇兄也未曾问过太医院?”凤锦源担忧的问,“听说父皇外派了两位御医去南疆,其中一位还是院首。 臣弟知道窥探帝王事不该,但实在忧心父皇龙体。” 凤鎏陵冰冽的眸光落在凤锦源身上:“既知道不该,三皇弟便该谨言慎行。 该你知晓的,父皇会有安排。” 凤锦源本就不多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凤鎏陵落了帘子,马车继续往前。 两口子刚到家没有多久,宫里就来了人。 说是太后娘娘要见容心羽。 这可稀罕了! 毕竟之前皇室家宴她没参加,夏帝病倒,没看见她来。 后来凤鎏陵与凤锦源去问安,也被拒之门外,说是身子不适。 让人以为她要不实在病的厉害,要不就真的断绝尘缘,一心荣养了! “会是什么事?”容心羽对这位不了解,不由得问。 凤鎏陵道:“这位太后原是后宫不受宠的妃子,我父皇在另一位妃子膝下长大。 当年发生很多事,后来那位妃子去了,我父皇登基,封了她为太后。 初时她还想干涉政务,曾经将娘家侄女接进宫。 后来那位侄女因为陷害我母后,被父皇赐死。 再来太后被请入怡心殿,再不得过问宫中事务。 那个时候,便已经撕破脸了。” 容心羽恍然,难怪她对凤鎏陵与夏帝是如今这种态度。 “如今找你无非是想试探父皇的病情,咱们一道去。”凤鎏陵说。 刚打算好,下人来报,说是沈首辅、吕阁老、宁国公等几位内阁重臣过来了,另外还有舒大人。 容心羽便道:“估计是来问南疆之事,你去处理吧。 我自己去,放心吧。” 容心羽出门的时候,还碰见几个京营的进了太子府。 估计对于今日之事,还是不大放心。 毕竟具体细节,凤鎏陵未曾交代。 容心羽进了宫,走到半路,就遇见了清平公主。 “见过大皇嫂。”清平公主主动来见礼,脸上挂着亲切得体的笑。 比起上回,就有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派头。 容心羽淡淡应了声,没有多交流的意思。 清平公主似乎是学乖了,跟在容心羽身侧,落后一步,态度甚是恭敬。 太后住的殿宇比较偏,二人步行走了挺远。 清平公主已经有些受不了,不禁频频去看容心羽。 本来以为,这么远的路,容心羽会先受不了,嚷嚷着要叫步撵。 愣神的功夫,便落后一大截。 容心羽回头看了眼清平:“四妹走不动了。” 清平公主忙说:“还好……大皇嫂你累不累?” 容心羽笑眯眯道:“显然我精神更好啊,不然该是我落后头了。 四皇妹还是快一些吧,以免皇祖母久等。” 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竟是半句不提步撵之事! 这样的话,第一计划怕是落空。 清平公主看了眼领路的翟嬷嬷,那是太后的人,也未曾开口。 无法,容心羽不叫步辇,她也不能,只能咬牙跟上。 一段路大约走了两刻钟才到地方。 到了也不能直接进,还得等嬷嬷进去通传。 容心羽看出来了其中刁难,今天这遭不会友好。 毕竟是太后自己请的,疼爱晚辈的直接领进去,在寝殿等着也不违规。 竟是派头拿的比夏帝还足,让在殿宇外头等着。 这会儿往里瞧着,才在主殿外头,离寝殿还有一段不短的路。 容心羽一时也没着急,因为有人比她还急。 她是习武之人,每日都有晨练的习惯,这点路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清平公主就不行了,这大概是她这辈子走过最久的路! 早就已经汗流浃背,腿脚发软,大概脚底还出水泡了。 在这风口一站,冬天的寒风一吹,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容心羽仿佛没注意到,只看着远处恢宏的殿宇。 差不多时候,心中默念倒数:三、二、一! “啊,四公主,您怎么了” “四公主晕倒了!” 清平公主身边的一几个宫婢与嬷嬷立时急的不行。 容心羽忙说:“赶紧抬到寝殿,四公主这是受了风寒,宣御医啊!” 清平公主身边的人赶紧抬着她,要往前方的怡心殿送。 两个守在牌坊下的内侍却是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将人往殿内领。 毕竟里面有交代,不得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如今还没到时候,轻易放人进去自己怕是要担责。 “怎么,这都不能通融?”容心羽问。 其中一个内侍为难道:“这怡心殿的规矩如此。” 清平公主身边的人就着急了:“四公主都晕倒了,你们就算做不得主,难道不能进去通传?” 容心羽却说:“这不好吧,皇祖母既然让咱们等着,必是有要事处理,万一惊扰了老人家怕是不妥。” 又说:“这附近有偏殿吗?去那边安置也行!” 是有偏殿,但基本上没人住。 太后美其名曰静养,离各处都远。 “这最近的寝宫是容昭仪的闲云宫,大概一刻钟的路程。” “那现在就去容昭仪处!”清平公主的嬷嬷急忙说。 容心羽却又说:“那还是等皇祖母示下吧,方才禀报的人已经进去有半刻钟了。 这种天气,就算皇祖母有急事要处理,也当会心疼晚辈,让人领来咱们进去了。 若是走开了,皇祖母叫了一个空,怕是不妥……不过可以先去叫御医来。” 说着就站定了。 清平公主身边的人都怔愣住,其中的嬷嬷问道:“那若是一刻钟之后,太后娘娘未宣召呢? 现在去闲云宫,容昭仪总不可能不管!” 心里暗骂,左右行不行都是您说了算了! 容心羽笑道:“这都已经过去半刻钟,再一刻钟都不出来? 您怎敢如此想皇祖母,这不是让人以为她心狠手辣,苛待晚辈? 这种事情,只有普通百姓家里的恶婆婆才能做得出来!” 嬷嬷脸色一变:“老奴不敢,太子妃娘娘,老奴冤枉!” 容心羽却摆摆手:“本妃不管你什么居心,这里是祖母的门口,也轮不到本妃做主。” 你们愿意去闲云宫就去吧,我是不去。 省得等会在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还以为本妃与人合谋害四公主呢。 哎,人心难测啊!” 容心羽这话一出,清平公主身边的人与怡心殿的两个内侍都不敢接这话。 心道,果然是连诸宫娘娘都敢怼的主。 就是这么直白,让人尴尬的无地自容! 他们都是奴才,他们能说什么? 就这么僵持着,大概过了两刻钟,清平公主脸色发白,嘴唇发紫。 御医匆匆而来,看见躺在婢女怀里的清平公主着实怔愣住。 心说,这是被太后娘娘责罚晕厥了? 那他能不能治啊? 他还没有瞧过雪地里的公主,要是不抬进屋,瞧着也医不好啊! 下意识就去看容心羽。 容心羽道:“清平公主如何了?” 御医犹豫着道:“瞧着是受了风寒晕厥,再这么下去人得冻坏了。” 容心羽一吓:“那本妃不能在这里待了,等会晕倒的得是本妃了。 看来皇祖母很忙,半个时辰了也不宣召,我还是改日再来吧。” 说罢转身就带着一群人离开。 御医愕然,清平公主带的一众下人也是满脸震惊。 “太子妃,您不能不管我们四公主啊!”清平公主身边的嬷嬷喊道。 () 第423章 希望太子妃来操持 容心羽侧眸看了她一眼:“要本妃怎么管?又不是本妃让她来这儿挨冻的! 与被冻死相比,本妃宁愿被皇祖母责问胆小,不敢站这处受天寒地冻的苦。 至于四公主要怎么决定,你们还是摇醒了自己问她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清平公主的嬷嬷急的不行,就朝御医喊道:“快救四公主!” 御医迟疑:“这清平公主是挨罚晕倒? 这……没有太后娘娘的命令,本官不敢。” 嬷嬷气的要死:“不是挨罚,是太后娘娘召了四公主进宫,翟嬷嬷已经进去通禀了。” 御医:“那等太后娘娘示下吧!” 嬷嬷愕然瞪眼。 太后身边的翟嬷嬷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一个人。 显然,有人站不住,已经晕倒了。 翟嬷嬷刚想凑近看看是哪位,清平公主身边的人就哭喊:“翟嬷嬷,求您让太后娘娘开恩,让四公主进殿,令御医诊治吧!” 翟嬷嬷愕然,扫了一眼当下,急问:“太子妃呢?” 而后看见宫道上,一群人的背影已经成黑点。 “太子妃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已经走远的容心羽,一点也不慌。 但走在一侧的流云却有些担忧:“太子妃,咱们就这么走了不要紧吗?” 容心羽笑道:“她们总在试探、猜测,我究竟是恃才傲物锋芒逼人呢? 还是恃宠而骄的,蠢笨至极。 不管是哪种都行,要是让她们觉得我不好对付,大概也都会更谨慎些。” 流云懂了! “我一向莽撞,而且又有莽的资本,何必多迂回?” 流云觉得容心羽的话没有错,但依旧有顾忌:“那太后娘娘借机发难要如何是好?” 毕竟太后那是夏帝的母亲,高高在上。 “那就要问父皇了!”容心羽笑着说,眼神却是看着前方。 流云顺着看去,就见许公公匆匆而来。 远远的,许公公就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临冬忍不住说:“倒是白站这么久了。” 那可真没白站,容心羽想。 她刚才就走的话,估计后脚清平公主就能被抬进去就医。 但是,许公公已经过来,容心羽没有解释。 许公公小跑过来见礼:“老奴见过太子妃娘娘,娘娘安好?” 容心羽笑道:“托父皇的福,暂时挺好的。” 许公公一愣,继而表明来意:“陛下听说太子妃您受太后娘娘的诏进宫了,便让奴才来传话,说也想见见太子妃您。” 显然,夏帝这是怕她被太后刁难。 不得不说,自来以后,这位老人家就对自己特别照拂。 容心羽是真心感激的。 而另一边,就没有这么愉快了。 太后的怡心殿内。 今年的太后还不到六十,头发乌黑,面容上虽留下岁月的痕迹,却不显老态。 若是与夏帝站一处,说与夏帝是同龄人,都有人相信。 此时,太后正斜靠在湘妃榻上闭目养神,眉头轻拧。 青嬛公主正跪坐在一旁,为其揉捏小腿,秀丽的面容上满是担忧。 翟嬷嬷这时掀帘进来,弓着身子禀报:“太后娘娘,御医已经回去了。” “人如何了?”太后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风寒有些严重,吃了药,若是今夜能挺过去高烧,明日当无大碍。” 言下之意,若是高烧不退,那就难料了。 宫里的公主自然身娇肉贵,一场风寒就没了的事情是比较常见的。 “那个呢?”太后又问,依旧没有睁眼。 翟嬷嬷小意道:“走了那么一大段路,未叫一声屈。 方才在外头也算是实打实的等了半个时辰,听说走的时候……也是自己走的。” 太后总算睁开眼睛,开口道:“倒是小瞧她了!” 青嬛公主在下面道:“听说,太子妃是习武的。 曾经还下过灾区,当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否则哪里吃得了民间疾苦。” “哼,蠢货,算计旁人不成,先把自己算计了进去。”太后冷嗤。 在场都知道,这是在说清平公主。 “太后娘娘,那如今怎么办?听前头说,太子妃被圣上叫过去了。”翟嬷嬷说。 太后眉眼顿时冷了两分,勾唇嘲讽:“倒是爱屋及乌,不仅护那个女人,护她的儿子,连儿媳也捧的无法无天!” 翟嬷嬷不敢说话。 青嬛公主连忙安抚:“皇祖母息怒,父皇大概也是看的镇西公的面子。 毕竟,镇西公战功赫赫。 西辽狼子野心,还得靠他捍卫我大夏边疆。” 太后的神色这才好看一些。 “只是……大皇嫂如今不告而别,实在也是不妥。”青嬛公主又说。 太后沉眉,哪里不知这道理。 “那青嬛依你之见呢?” 要责罚的话,夏帝必然会护着。 要不责罚的话,便真当她这太后没有任何威严了! 青嬛公主眸光微动。 微微思忖后道:“本来祖母您不过是听闻外面人对大皇嫂多有诟病,想给她正正规矩。 没有想到,她居然不领情。 如此的话,再按照原来的计划,让大皇兄将四驸马安排去安南那边平乱的想法,太子妃怕也不会答应提。 甚至会故意阻挠。” “青嬛想,不如换个方法,为大皇兄分忧解难?” “哦?”太后看向这个从小养在膝下的的公主。 …… 太子府里热闹,宁王府里此时也是聚集了一群人。 因为接林尚书之后,刘副都督又被下了下来,气氛并不算好。 “你们真觉得,指派顾珩御的旨意是我父皇下的?”凤锦源问道。 林尚书沉着脸:“事已至此,最重要的是那接替了五万京营兵丁的西北军。 本来容溯就已经执掌军务,这一手等于将京营直接渗透了! 而且,他西北军二十多万,朝廷居然一年都未曾拨过军资。 殿下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吗?” 此话一出,凤锦源一怔。 他不理账目,刚才想的只是父皇有没有病入膏肓。 被林尚书这么一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容溯的兵既不要朝廷养,那还能受控于夏帝? 那再在容心羽身上做文章,挑拨他们父女与夏帝之间的关系,夏帝怕是都不敢动容溯! 加上容家有钱! 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此前听宫里那位说,容家私底下还有许多产业是隐瞒着的。”凤锦源说。 心情越发凝重。 林尚书微微眯眼:“陛下必定是知道的,想来他纵容容氏女如此,忌惮的东西良多。” 凤锦源皱眉:“可惜了,若是当初将她抓在手里,如今被动的就不是咱们了!” 说着看了眼林尚书:“释弟那边怎么说?” 林尚书知道,凤锦源是在责怪当初他没将事情办好。 他又何况不气恼家里的女人坏事? 开口道:“顾珩御暂时不在盛京,释哥儿这边才成亲没有多久,不宜操之过急。 微臣此前已经让人上沈家为意哥儿说媒,若是能结成亲家,至少内阁这边咱们也松动一些。 而容家这边,功高盖主未必是好事。 陛下是不敢动,或许是想动的呢?” 一直沉默的林淮意听得前面的话,心中一喜,但没敢说话。 因为凤锦源看了过来,皱眉道:“咱们想的是好,但沈首辅那个老狐狸未必答应,你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想动又如何?终究没有由头!” 正在这时,下面有人匆忙进来,报说:“宫里有信。” 凤锦源抬手,那暗卫就将信递到他手里。 看完信后,凤锦源微微疑惑,而后开口:“宫里有意将云家老四送去安南,意在功成之后沾一份功劳。 另外,几日后的宫宴希望太子妃来操持,让咱们极力促成此事。” () 第424章 几方做的一个局 “云四?”林淮意都听得诧异。 云四的废物下作是出了名的,若非走了狗屎运被凤鎏陵与容心羽算计,哪里轮得到他做四驸马? 宫里居然还想用他?林淮意不解! 林尚书冷嗤:“能抢过来功劳是好事。 抢不过来,驸马殒命,顺理成章再换一个更好的。 南疆凶险,这江淑妃是分明想着后者吧,也是够狠的!” 凤锦源若有所思:“云四的确配不上四皇妹,至今二人都未同房。” 林淮意恍然,觉得这样才对。 但一听到未曾同房,心思一动。 很快又想,云四与清平公主之间闹的那一出,早就名声尽毁。 再者,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而已。 江淑妃母女还得左右逢源,才能在宫中生存。 一时投靠太子,一时与礼亲王一伙,如今又来找宁王合作帮忙…… 林淮意觉得,这母女二人能力不足野心不小,并不如沈首辅嫡女作用大。 来送信的又说了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情。 凤锦源与林尚书凝眉沉思片刻,凤锦源道:“这位大皇嫂真是那么蠢钝之人吗?” 林尚书道:“不可否认她的才华,其他方面……咱们可以做两手准备!” 凤锦源没有反对,问身边人:“苏姨娘病体如何了?” “回王爷,已经能下地了,上午还说有重要事情想找王爷,跟太子妃有关。” 凤锦源颔首,没再多说。 林尚书始终不喜龙云双,觉得她是个不定时隐患:“跟宫里牵扯的事情,王爷还想用龙氏女不成? 要臣说,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交由她便可。 其他的,当慎重才是!” 凤锦源道:“六弟那个蠢货居然想娶南业八公主,不妨将这件事交给她。” 屋内几人下意识都不看好凤锦荣,但是也不想让他浑水摸鱼被南业利用,从而影响他们其他计划。 一顿商议,结束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凤锦源来到后院龙云双的住处。 龙云双挨了五十板子,实打实的伤筋动骨,几乎去了半条命。 养了月余,堪堪能下地,大部分时候还得在榻上躺着。 看见凤锦源进来,就要起身。 凤锦源几步来到床边,将她按回了引枕上靠着:“躺着吧,不在乎这点虚礼。” “谢王爷。”龙云双垂着脸。 因为没有旁人,又是养伤期间,无需出门见人,也没有外人会来看她。 所以目前顶着的是自己的脸。 “感觉可好一些了?”凤锦源冷硬的眉眼难得露出一丝柔和。 龙云双平时没有少听婢女叨念,说自己用的药都是宁王殿下私库里的好药。 她听后情绪是复杂的,只因自身如今能用的差不多就只剩脑子。 对于凤锦源而言,其实价值不高。 他还能对自己如此上心…… 不敢多想,龙云双只提醒自己,自己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多谢王爷关心,已经好多了。” “那还是没有完全好,听说你想见本王,可是有何不妥当的地方?”凤锦源问。 一副真切关心的语气。 龙云双眸光微动:“妾身听闻陛下已经病了月余,朝中人心不定。 不知能否为王爷您效劳?” 凤锦源握住龙云双被子外的手,龙云双身子一颤。 凤锦源感觉到了她那一瞬间的抗拒,眸里闪过一丝深沉。 开口道:“父皇十分偏袒大皇嫂,本王在猜测,父皇是真的喜爱这个皇长媳,还是另有所图?” 而后,说了容心羽忤逆太后之事。 还说了凤锦荣要与南业八公主联姻。 龙云双听完微微怔愣,容心羽竟是嚣张到如此地步? 这是上一世没有的! 不过也很好理解,上一世,假太子登基,自己惨死,他皇帝坐的依旧安稳。 容心羽只是镇国公府的媳妇,一来没有与内宫直接冲突过,二来身份上也差距很大。 再观眼前人,当时都还在守皇陵…… 至于凤锦荣,上辈子离了容家的帮衬也没有落得好。 这辈子居然跟南业联姻? 结合凤锦源在此时提及两人,龙云双觉得他是在这二人身上做文章…… “王爷想更近一步试探她?也试探陛下容忍的底线?”龙云双问。 凤锦源眸里露出欣赏之色:“双儿果然冰雪聪明。” 龙云双心底则是一喜,这正是自己希望的。 如今假太子已死,她上辈子大仇得报。 但这一世有新的恩怨未解,她终究意难平! 这个时候,已经不敢说要什么顾鎏陵。 如今成为凤鎏陵的太子与容心羽,是她和凤锦源共同的敌人,这个方向绝对不能错。 龙云双略微一思忖,开口道:“我怀疑,太子妃还是完璧之身! 可能还对明德郡王旧情难忘……太子夫妇之间的和睦或许只是假象。” 凤锦源惊讶不已:“你说什么?” 龙云双虽说是怀疑,但迎上他的眸光却是笃定:“若是能够确定太子妃手臂上的守宫砂还在,这事情就不会错。” …… 容心羽下午回到府里的时候,凤鎏陵还在与重臣商议国事。 她也未曾去打扰,在主卧这边的花厅处理别的事务。 一直到华灯初上,问了凤鎏陵还在书房,有几个大臣没有走。 容心羽吩咐厨房准备膳食,适时去提醒一句,便去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未干,流云又拿了一个锦盒进来。 锦悦看容心羽坐在梳妆台前,便赶紧与凝心一道,将炭盆往容心羽跟前挪。 而后拿过帕子,为她绞干头发。 容心羽坐着无事,随手翻了翻锦盒,又是好几封信。 拆开一封,上面说的是清平公主高烧不退。 怕挺不过,留了晦气给太后,所以着急忙慌的挪了地方,移去了淑妃宫里。 当然,太后撵人的时候自然没有这样说,这信里因由是底下人传来的,说的直白。 而后,江淑妃送了信去宁王府以及礼亲王府。 容心羽不禁道:“脚踏几条船,也不怕翻了。” 临冬在一旁满眼好奇,但是不敢多问,只安静等着示下。 后面的消息,便都是各府的动静。 很快看到,某些人想让自己负责几日后的宫宴。 就在下午的时候,以前负责此事的林贵妃正巧又病了。 德妃以前协助为主,一下失去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 但见不到夏帝,于是派人请示到太子府来了。 容心羽身为太子妃,说主理此事也无可厚非。 但是,这明晃晃是几方做的一个局,就等着她入局了。 就目前来看,除非她也装病,不然的话,可能还躲不过去。 这时,凤鎏陵走了进来。 屋内几个小丫头见此,立即默契的都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用过晚膳了吗?”容心羽问道。 “方才与几位大人用过了。” 凤鎏陵说着走到容心羽身边,很自然的拿过梳妆台上的梳子,为她梳理墨发。 容心羽水眸在镜中与他对望:“今晚不用处理公务?” 凤鎏陵眸光幽幽的看着她:“阿羽最近帮我分担了一半的压力,另一半积攒着的。 趁着几位大臣都在,一道梳理分摊了出去,暂时无事。” 今日朝会之上那个刘副都督提出调兵之事,分明是怀疑凤鎏陵私自用兵,挑拨他与内阁的意思。 凤鎏陵不仅当众处置了他,如今还不吝啬的分摊事务,让人无话可说。 “太子殿下知人善用,是大夏之福。”容心羽笑着赞道。 而后纤腰就被人扶住了。 容心羽再看凤鎏陵的表情。 两人也不是一日做夫妻了,一看凤鎏陵这眼神,容心羽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自从凤鎏陵监国之后,每日忙到很晚,二人那方面生活都少了不少。 容心羽觉得,心里也有点想了。 “我去沐浴。”凤鎏陵说了一声便进了内间浴室。 () 第425章 你有孕了! 久逢甘露,二人折腾了两回,每回都不短。 清理过后,容心羽靠在凤鎏陵的怀里,只觉得浑身酸软,昏昏欲睡。 却在这时想起宫宴的事情,便提了一嗓子。 “已经拒了,请了太后主持。”凤鎏陵说话间,温烫的大掌在容心羽腰腹间探寻。 容心羽闭着眼睛慵懒的问:“她肯吗?” “你没办法主持,她不肯,那便是德妃、惠妃、淑妃共同监督鸿胪寺处理。” 容心羽微微睁眼:“你给我想了什么过硬的借口?” 只见凤鎏陵一手支着脸,眸光灼热的看着自己。 容心羽都怕他还想,忍不住往被子里缩了缩。 “白天是因为受了风寒,现在有另一个更过硬的理由!”凤鎏陵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风寒确实可以,容心羽觉得。 毕竟今日一道去的怡心殿,清平公主人当场就晕倒了,如今恐怕还在高烧。 那么自己也站了半个时辰,回来也病了,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好奇:“还有什么更过硬的理由?你怕她派太医来诊断吗? 这个其实很好办!” 她们夫妻医毒双绝,弄点假症,还不容易? “你有孕了!”凤鎏陵眸光灼灼的看着容心羽说。 “啊?”容心羽一下清醒了,一下坐了起来。 刚才就觉得凤鎏陵的情绪有点不对,如今看仿佛在隐忍什么。 凤鎏陵跟着坐起,大掌正落在她的小腹,轻轻的摩挲。 这弄的就跟她真怀了一样。 不对! 容心羽猛然抬眸,看向凤鎏陵,瞪大眼睛问道:“你说真的?” 凤鎏陵问:“你月事有多久没有来了?” 容心羽望着凤鎏陵,有一瞬间的思绪迟钝。 多久? 上个月正常来的,算日子应该就这几日了。 “不是用药了吗,你怎么看出来的?”容心羽感觉有点恍惚,还有怀疑。 凤鎏陵眼神在她身上扫过,带着热度,从上到下:“大了一些……方才顺便给你摸了个脉。” 他素了好几日,方才两次还未尽兴。 若非察觉到了,这会儿都还不想放过怀里娇软。 容心羽脸颊一红,慢一步反应过来,忙给自己摸脉。 心说每个月那几日胸口本就会有些沉,未必吧! “和先前的沉有些不一样。”凤鎏陵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耳边倾吐热气。 容心羽羞窘的瞪他一眼,别过脸去:“怎么就出岔子了?” 之前成亲她是没想这么快要孩子,凤鎏陵也主动提了今年不要,没道理故意算计她。 凤鎏陵看着她的肚子,眸光闪烁道:“事无绝对,那外用药剂兴许也有失灵的时候。” 容心羽自己是医者,知道是这个道理。 外用栓剂超过半个小时还得补,每次凤鎏陵的时间都不短。 一时尽兴不小心过了时效,这真不好说。 片刻后,容心羽确定,果然是怀了,才一个月的样子。 若非仔细,很难摸出来。 容心羽还有点恍惚,凤鎏陵将人拥进怀里:“不高兴吗?” 容心羽摇头:“不是,就是感觉太突然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和凤鎏陵生儿育女,但想得更多的还是分寸问题。 凤鎏陵对她的感情自上辈子而来,上辈子他也没有当皇帝…… 这时容心羽并不想再纠葛这个问题。 只怔怔想着,自己要当孩子妈了。 胸腔里仿佛一股暖意充盈,感觉就很奇怪。 她没有问凤鎏陵高兴不高兴,从他拥着自己,大掌流连在自己小腹上的呵护动作可以看得出他的情绪。 不由得将手搭在小腹处,被凤鎏陵的大掌覆盖……来这世界这么久,仿佛这一刻最真实。 …… 明德郡王府里,凤锦荣很久没有如此春风得意了。 下朝之后,他便去了趟北行宫,提了婚事。 静公主答应了! 于是回来列了老长的礼单,想着明日就交去内务府。 这时,下人来报,说是有人递了封密信来。 “谁送来的?”凤锦荣狐疑的问,下意识想到静公主。 下人说:“不清楚,没有留姓名,只说让郡王您轻启。” 凤锦荣好奇的打开信,刚看见抬头“荣表哥”几个字便瞪大了眼。 再看迅速的扫完内容,嘴巴不由得张大…… …… 次日一早上朝,有些时日未出现的夏帝露面了。 这让群臣意外之余,也让一部分人心里忐忑。 不管群臣如何猜测,夏帝早朝宣布了两件事。 一件事,是德妃、惠妃、淑妃,主持后日的宫宴。 另一件则是宣布南业与大夏联姻之喜,封南业八公主北西静为明德郡王妃。 凤锦荣听完,立即欣喜谢恩。 站起来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向凤鎏陵的方向,不由得想起昨夜那封羽表妹亲笔写给的书信…… 羽表妹说,嫁给凤鎏陵是权宜之计,二人至今未曾同房。 没有人能否认凤鎏陵的容貌、气度以及能耐。 不管他是镇国公府公子的时候,还是如今身为太子。 这样的男子,应当没有女人不喜欢吧? 但相反,这样的男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瞧不上曾经痴迷自己的容心羽也在情理之中。 那信,应该是真的。 不禁暗暗窃喜:枉你机关算尽,结果原先爱慕你,和你娶的人最后心都向着我。就算现在是太子,也未必是最早赢家。 对于夏帝两个决定,众臣各有心思。 但夏帝既然已经提了,那便不会更改,除非有不得不更改的理由。 期间凤锦源朝一个官员看了一眼,那官员会意。 当即开口:“臣以为后妃主持并无问题,但太子妃为将来国母。 臣提议,可让太子妃协理此事。 太子妃惊才艳绝,想来能将国宴办的更好。 让诸国使臣对我大夏刮目相看!” “太子妃身体不适,不宜操办。”夏帝冷淡的看了那官员一眼,“江爱卿这么有心,不如与鸿胪寺的人一道操办吧。” 礼部侍郎江大人闻言一愕,宁王让他提,那这次宫宴注定不会太平。 结果容心羽没有推出去,自己被叫上了船? “怎么,有问题?”夏帝问。 这段时日夏帝的状态明显不好,说话的语速都变慢了。 礼部侍郎却是不敢怠慢,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陛下,臣有一问。”这时,沈首辅上前一步。 夏帝看向他:“沈爱卿想问什么?” 沈首辅看了眼舒靖廷,道:“此前陛下让舒大人彻查假太子府下毒案,如今月余过去,不知是否已经有了眉目?” 一下子,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了舒靖廷身上。 舒靖廷没有说话。 夏帝道:“半个月之前,舒爱卿已经将结果呈给了朕。” 此话一出,众臣惊讶不已。 “半个月之前?” 凤锦源眸光一闪,而后扫向几个兄弟的方向。 几位皇子都站在一处,以凤鎏陵为首,而后是老二、老四、老六。 夏帝的眸光也正扫过头顶,凤锦源没有抬眼都感受到了期间威压。 沈首辅这时又问道:“这……敢问陛下,可是已经处理了主谋?” 夏帝没有说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倦了。 凤鎏陵看了眼夏帝,转身对着群臣道:“还未曾,是暂且压下待国宴后处理,以免再让诸国使臣看笑话。” 凤锦荣忍不住道:“咱们还怕别人看笑话吗,再没有比上回宫宴时候的乱子更严重了吧! 这样的人在咱们之间,一日不除都是后患。 大皇兄你是还没有孩子,才一点不着急吗?” 话里话阳怪气。 凤锦荣以为,假太子虽然是假的,但以前害他的人大概率不知道。 能干这种事情的,绝对在他们兄弟之间。 他们成年的兄弟五人,如今只自己一人妾室有孕。 这一日不把凶手抓出来,他如何安心? () 第426章 一箭多雕的好计谋 在争夺储君的过程中,子嗣至关重要! 多死一个竞争者,自己的胜算就更大一些。 凤锦荣这样想的时候,眼神也在其他兄弟几人身上扫过。 凤锦荣直接将凤鎏陵排除在外,因为凤鎏陵知道假太子是假,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换其他几位不知情的,那性质才不一样。 夏帝皱眉看着这个老六,不想说话。 但还是道:“这是朕的意思!” 凤锦荣一吓,身子一缩。 有再多的不满,也都只能憋了回去。 夏帝道:“众爱卿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臣有事启奏!” 这时,凤徽玉上前一步:“微臣请命前往南疆,协助镇国将军平南疆之乱!” 凤锦源一愣,真没想到! 而后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本来想让底下人推举云四。 如今有凤徽玉这个副统领珠玉在前,云四还真不够看的。 一旁的端亲王满脸错愕,但到底稳住,没有开口。 儿子要为国效力,他确实没有理由阻止。 但是却有人轻推了下他,小声问:“玉世子这是何故?怎的也没提前说?” 问话的是熟人,虽不理解好好的御前副统领为何在这个时候想不开,要往南疆那等凶险的地方跑。 但端亲王府决定好的话,他们可以附议。 “我不知。”端亲王压着情绪说。 熟人愣了下,懂了,却没好多问。 凤鎏陵看着凤徽玉:“南疆凶险,不能单凭武力。 玉世子对于南疆之行,可有何独到见地? 或者说,对抗蛊毒之类阴损毒物,有特别的方法?” 凤徽玉被问的一顿。 他想的是南疆凶险,顾珩御要是有个万一,顾家便很难再有机会了。 以前牵扯谋逆,他为了端亲王府考虑,无法出面。 如今的话,无论如何也得帮一把。 夏帝这时道:“朕知道你这孩子一腔英勇,但如今已经有更好的人选。 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你既无更好意见,那便退下吧,好好当原来的差事。” 凤徽玉一怔,知道夏帝这是委婉的拒绝了,并不愿意动他如今的位置。 凤徽玉神色一瞬间黯然,应了声是,退到了一旁。 夏帝明显精力不济,说完又撑着身子歪在龙椅里。 凤鎏陵清冽的眸光扫了一眼当下,开口道:“可还有事上奏?” 兵部张侍郎这时站了出来:“陛下,不知京营那边副都督一职如今当如何安排?” 凤鎏陵微微沉吟,看了眼夏帝。 夏帝揉了揉太阳穴:“刘副都督原来的职务暂时交由慧王。” 慧王此前就跟着容溯后面监军,提上来也不算毫无预兆。 众臣都没什么意见,几位皇子哪怕有意见,也都憋在心里。 但是凤锦荣不答应了! 因为几位皇兄都有差事在身,就他当时因为受罚有伤在身错过了立功的机会。 于是立即道:“父皇,儿臣愿为朝廷效力。” 夏帝淡淡看了他一眼:“先处理好你自己的婚事,莫要再出岔子!” 凤锦荣一想,也是,这婚事绝对不能出意外! 想到这里,警惕的扫了一眼旁边几个兄弟。 心说,现在舅舅容溯在京营掌权,羽表妹的心也在自己身上,他其实不必着急。 跟着退朝。 夏帝招了凤鎏陵陪他回宫。 其他几位皇子眼巴巴的看着,想陪来着,却被拒绝。 从大殿出来,几个兄弟难得走一起。 凤锦源走到惠王凤锦卿身边,唇瓣微微上翘:“四弟如今官运不错。” 凤锦卿俊朗的眉眼带着两分憨厚,本想挠头却忍住了:“以前整日无所事事,觉得日子逍遥自在。 自从父皇病了,我这一直挺担忧。 如今能为父皇分忧解难,我这心里也安一些。 也是才知道,父皇如此辛苦。” 就好像被分了苦活累活,还甘之如饴的孝顺孩子似得。 凤锦源意味不明的看了惠王一眼,淡淡一笑。 “四哥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弟弟我是真心给你道声恭喜。”凤锦荣一副看透一切的语气。 “这等福气,可是我想求都难求来的。” 惠王愣了下,似乎不解他为何这样说:“什么也不用做,还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好吗? 这里没有外人,老实说。 若非父皇龙体欠安,我于心不忍,倒是还想跟从前一样。 不过,待明年恩科,文武双考试,有人才提拔上来,便可以将手里的事务分出去。 届时,应该能轻松很多。” 这话说出来,几个兄弟齐齐看向他,表情意味不明。 凤锦荣脸色立时难看,感觉自己有被内涵到。 因为大家都有职务在身,就只有他没有! 而且三番两次因为得罪羽表妹被一降再降。 今年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丑闻、禁足、养伤中度过的。 这个四哥居然还想把到手的权利分出去?他一点也不信他舍得! 想到这里,又怨起容心羽。 但又想起她那封情意绵绵的信……算了,还是待日后大业得成,再说其他吧。 “说起来还没恭喜六皇弟,竟是我们几个当中第一个娶正妃的。”这时,凤锦卿又说。 看着凤锦荣的神色真诚。 凤锦荣立时露出得意的笑容,可不是,不算凤鎏陵,他们几个比,的确是这样。 而且,就算凤鎏陵在这儿,自己娶的是南业公主。 想来几个兄弟再没有比他娶的更好的了。 凤锦温看了凤锦卿一眼,打趣道:“四弟这是也想娶亲了。” 凤锦卿脸颊一红,并没有否认。 凤锦温眸光微动,笑着说:“四弟这是有心上人了,也不知是哪家贵女,能得四弟的眼?” 凤锦卿不好意思道:“已经请了折子,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不说我了,说六弟吧,你成婚的日子定了吗?” 其他人却更在意凤锦卿到底选了谁,只是他看起来憨,嘴巴却紧的很。 一直到分开,也没有套出他话来。 …… 一场朝会,又是带起一番风雨。 凤锦源回到府里,林尚书已经在了。 凤锦源道:“看来,老六那个蠢货上勾了。 只是,宫宴也就这两日了。 父皇以大皇嫂风寒为由拒了礼部的提议,那么宫宴那日大皇嫂未必会出席。” 林淮意道:“本来咱们绸缪,让太子妃与明德郡王在御花园私会。 而后除掉泽殿下,嫁祸太子妃杀人灭口,再借机宣之于众…… 若是太子妃不去,那岂不是不能动泽殿下? 届时要眼睁睁看着静公主嫁给明德郡王? 此次宴会之后,诸国使臣便差不多都要离京了。” 凤锦源与林尚书都沉着脸。 如此一箭多雕的好计谋,机不可失! 一旦这件事成了,南业那边一施压,加上南疆的动乱。 容心羽这太子妃不仅做不成,说不定还得搭上性命。 届时容溯与凤鎏陵与夏帝之间的关系势必分裂。 凤锦源越想越觉得势在必行! “可以想个办法约出来,她既露面让人撞见,就不至于病得出席不了宫宴。”林尚书说。 “那个龙氏女不是惯会模仿作假?” 凤锦源道:“她模仿不成问题,但谁约大皇嫂,她必定会应约呢? 老六那个蠢货好上当,大皇嫂这边还是得谨慎一些。 一计不成,以后怕是更难了。” 林尚书道:“之前的二手准备可以提前施行!” 凤锦源眸光一深:“可!” 又说:“今日凤徽玉请命去南疆,真有意思。” 林尚书很是意外:“哦?” 凤徽玉御前副统领的职位可是有很多人盯着。 此前为了窥探夏帝的情况,私底下还找人接触过他。 但是端亲王府一家从来是保皇一派,没有倾斜过任何一方。 此次的行为,究竟是想帮顾家,还是想怎样? 若是倾斜于顾家,他们在宫里就多了一个隐患……后期计划怕会受到影响。 () 第427章 小苍耳不见了 凤锦源道:“听说,端亲王妃很头疼玉世子的婚事。 蝶儿也到了婚配年龄。” 林苏蝶,说的是林尚书堂兄弟家的嫡女。 林尚书的堂兄弟官职低微,配端亲王府世子正常是配不上的。 但事在人为…… “沈家那边如何了?”凤锦源又问。 林淮意立时来了精神,眸光灼灼看着林尚书。 林尚书皱眉:“老狐狸拒绝了。” 说着看向眼底露出失望之色的林淮意:“你也别太心急,为父有个更好的人选。” 林淮释眸光微动,却是拱手垂着头朝林尚书道:“儿子单凭爹安排。” 林尚书满意颔首:“我属意与青嬛公主,你觉得如何? 虽说她母亲早逝,在后宫中看来无权无势,但是她有太后作为依仗。 你可懂为父的意思?” 林淮意眸光精亮:“儿子懂!” 青嬛公主是无权无势。 但夏帝如今眼见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后明明有要冒头的意思。 届时,必定要她出来做主,支持一个皇子上位。 若是他能通过青嬛公主哄得太后多为自己美言,还愁前途? …… 太子府内。 虽说如今有孕,但是容心羽个人目前还没有太大的反应,一切日常便照旧。 除了身边几个小丫头,暂时也没有对外声张。 一直到下午,在书房梳理了半日无声楼递上来的信笺,容心羽略感疲惫。 也是这一刻,感觉到了身为孕妇后的变化。 但容心羽觉得,应该还有昨夜闹了一场,睡的有点晚的原因。 容心羽也没有强撑着,用了午膳,吩咐人不要叨扰,便回寝室休息。 “太子妃,融欢求见,好像有事!”这时,流云打着帘子说。 容心羽刚刚褪了外衫:“让她进来。” 融欢进来后赶紧递上一封信:“这是容先锋刚才送过来的,请您轻启。” 容追亲自送来的? 容心羽一边拆信,一边问道:“容追人呢?” “正在外厅等候。” 容心羽已经拆开信,才看了一行,就皱起眉头。 待看完信,眸底一片寒光。 “太子妃,怎么了?可别气着身子。”流云小心翼翼的问道。 女子有孕三个月之内都得小心。 自从得知她有孕,她们这几个现在是又兴奋又紧张。 容心羽走到火盆边上,直接将信纸丢了进去,看着信纸燃烧成灰。 开口道:“我无碍,更衣,去前厅。” 到了前厅的时候,容追面容上满是焦色。 “具体怎么回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容心羽问道。 容追凝重道:“方才我带小苍耳上街耍,他说要吃糖葫芦。 当时卖糖葫芦的越走越远,卑职就让小厮看着他,自己去追卖糖葫芦的。 正在这个时候来了一个戏班子,将街上人都冲散了。 等卑职挤开人群过去,只见小厮哭喊,小苍耳不见了。” 说着,一个大男人眼圈都有点泛红。 “多久了,找过哪些地方,报案没有?”容心羽问。 容追道:“当时卑职就跳上屋顶四处找寻,没有找到人。 第一时间找到附近巡城司的人帮忙,又让小厮回府通报。 如今风姨与秦姨带着镖局的人,也已经在全程搜寻。” 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不过一个错眼,人就找不到了。 这分明是人为! 容心羽沉着眉眼当即下令:“派几个得力的,协助京兆府继续找。” 又问容追:“封锁城门没有?” 容追道:“封了,是林都指挥使帮忙下的令! 也派人去京营送讯给公爷了。” 而府卫才被调动,就有门房匆匆而来。 “太子妃,刚刚有个小乞丐送了封信来。” “小乞丐?”容心羽皱眉。 接过信拆开一看,只有简短的一行字:知情者,欲救人,请表妹酉时未来珍馐阁。 门房说道:“已经问过了,那小乞丐说是一个蒙面的男子让他将信送来太子府。 小的见上面的内容,不敢怠慢,赶紧就来禀报了。 如今那小乞丐还未走,太子妃是否要召见审问?” “小乞丐?”容心羽微微沉吟。 而后道:“不急着审问,可以让他帮忙叫其他的乞丐一起找找人。 记得,要重金悬赏!” 一旁的管家立时懂了,连忙就去办。 表妹?如今能称她表妹的,无非两个人。 一个龙云双,一个凤锦荣。 表面上,龙云双可是已经“死”了,断不敢再真面容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凤锦荣。 大晚上的,她去酒楼约见凤锦荣? 就这么从大门口送进来,是怕她过去?那就没有必要送了! 那就是在赌,她在意不在意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一定会去! “对方觉得我可能会在意小苍耳,必定是将主意打到风姨头上了。”容心羽说道。 这话是对着从门口进来的凤鎏陵说的,并且将信递给了他。 凤鎏陵看了一眼,眼眸便危险的眯起。 容溯的兵不吃朝廷俸粮,那日在朝廷上以这件事顺理成章下了一个刘副都督,那边必定会考虑这个问题。 如今看来,是极短的时间就查到风若非头上。 “先别急,人已经在找了,出不了城。 只要他们想利用风姨,就不敢动孩子。”凤鎏陵揽着容心羽安慰。 容心羽却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我本应该缠绵病榻不理诸事,这是逼我出门呢! 看来,后日的宫宴是为我准备的鸿门宴了。” …… 与此同时,凤锦荣也收到一封信。 “羽表妹约我酉时去她的酒楼见面?”凤锦荣想到容心羽那绝俪的面容。 除开她那跋扈的性子,这盛京还真找不出第二个现在比她好看的。 一时间就觉得仿佛有猫爪在心间轻挠:“来人,本王要沐浴更衣。” 再看看日头,心里不免生出几分着急,想着这大冬天的白日也不短啊。 这时,却又下人来禀报。 “郡王爷,那边院子说,宝姨娘身子不适,想请府医。” 凤锦荣不耐烦道:“又作什么妖?三天两头的有完没完? 告诉她们姐妹,安分守己养胎,过几个月将孩子生下来,这府里还有她们一席之地。 否则的话,休怪我无情!” 心说他马上就要娶南业公主了,还有羽表妹为他绸缪。 子嗣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急。 目前没有什么比抓住这两个女人的心更重要的事情! …… 大街上,巡城司与京兆府衙役都出动了,到处找人,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 不出半日,太子府卫以及黑白两道都有人介入。 全盛京都知道,镇西公府丢了一个孩子。 不知这孩子和镇西公府是什么关系,但都感觉到这孩子一定十分重要。 顾玲珑才从陪嫁的银楼查完账出来,就遇见了一队骑兵。 “小心!”只听一声惊呼。 顾玲珑下意识侧眸,就见一道白影极速靠近,一把将她拽到一旁。 “砰”的一声响。 一只花盆掉落在她方才站着的位置,顿时摔碎成两半,泥士与花洒了一地。 顾玲珑吓了一大跳,脸色一白。 “你没事吧?”一道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顾玲珑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抽回自己的手。 而后抬眸,发现凤徽玉神色怔怔的看着她。 顾玲珑眸光一动,忙说:“多谢世子救命之恩。” 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拉开了适当的距离。 凤徽玉张了张嘴,不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称呼。 最终艰涩道:“举手之劳,不必挂齿。” “夫人。”正在这时,林淮释匆匆进来。 顾玲珑注意到,这二人都是一身戎装,好似都在忙公务。 顾玲珑垂着眼,忙走向林淮释。 () 第428章 嫁给他是权宜之计 林淮释打量了一下顾玲珑,见她没事,便道:“我送你回府,这段时间街上不太平,尽量还是别出门了。” “嗯。”顾玲珑轻应了一声,在林淮释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凤徽玉看着林淮释搀扶着顾玲珑手的动作,眼神复杂。 直到顾玲珑上了马车,才收回视线,不经意与林淮释的对上。 “方才多谢玉世子出手相助。”林淮释拱手道。 凤徽玉冷然看着林淮释:“好好待她。” 林淮释眉头微皱,在凤徽玉要走的时候,开口道:“玉世子既然没有留住人,就不该说这种话。 于她无益。” 凤徽玉猛然回头。 林淮意却是冷着脸,转身上了马车驾驶的位置:“回府。” 顾玲珑在马车内,看着自己刚才被林淮释握过的手,刚刚沁出细汗,这会儿并不。 刚才林淮释与凤徽玉的话,她都听见了。 突然就笑了,难过一瞬后,尽是释然。 马车没有多久就回到都指挥使的府邸。 “我来扶你。”林淮释在马车外面说道。 顾玲珑脸颊一红,倒也没有拒绝。 而在接触的时候,顾玲珑感觉一粒药丸被塞入了掌心。 顾玲珑心底诧异,却是不动声色的藏进了袖子里。 因为下马车的动作,二人贴近,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鬓:“你嫂嫂给的,一粒病三日。” 嫂嫂? 顾玲珑心底惊诧,一下想到容心羽,而非望初。 因为她一直管望初叫大嫂。 病三日? 那岂不是去不了后日宫宴? 满心疑惑间,林淮释已经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今晚有公务处理,我未必会归,夫人可早些安置。” 两人这夫妻做的相敬如宾。 虽然是假的,但是顾玲珑谨守一个贤妻良母的本分。 不管他回来多晚,只要回来,都会有温水与热食。 这是让她今晚不必准备的意思。 顾玲珑当做无事发生,轻轻应了一声,垂着眉眼,带着丫鬟回了屋。 林淮释此前跟她说过,这宅子里有些人盯着…… …… 天色渐暗,镇西公府要找的孩子也没找到,巡逻的人马来来回回,使得人心惶惶。 这天晚上天色才暗,路上便已经没有什么人。 很多摊贩见这情况便都早早收了摊子,以免惹火上身。 珍馐阁的宋老板看生意清闲,便在柜台后面盘账。 “掌柜的!” 这时小二从后院匆忙过来:“您快去后厨看看。” 宋掌柜见小厮神色有些着急,扫了眼大堂内零星的客人,也没多问,抬腿往后面走。 过了中门,才问:“怎么回事?” 小二忙说:“后门方才有人敲门,王妈才开门,他们就要往里进。 王妈不认识人,就问他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此时,凤锦荣坐在马车内,瞪着珍馐阁的后门满脸阴郁。 方才敲开酒楼后门,他以为立即会有人将他恭敬的迎进去。 谁知道,门一开,那老妇人一句“你谁啊?”实打实让他错愕之心气难平。 想着大业,凤锦荣很快给容心羽找了借口:羽表妹病了,应该是下人怠慢没通知到位。 护卫呵斥:“让你们主子出来说话,她请的我们主子!” 王妈听这话不敢怠慢。 立即将珍馐阁主事的宋掌柜叫了过来。 宋掌柜到了后一脸莫名:“我就是这酒楼主事,请问是哪位贵客? 要用膳的话,请从前门走。” 凤锦荣火气蹭蹭往上冒,但自己私会容心羽,以彼此的身份根本见不得人。 只冷着声音,在马车内,隔着帘子问:“你们主子难道没有任何交代?” 宋掌柜反应过来,这指的是容心羽了。 但还是摇头,一脸的谨慎怀疑。 凤锦荣的怒火几乎压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这位贵客……”宋掌柜话还未问出来。 凤锦荣就斥道:“回府。” 待马车走出一段,后面真没有人追来,凤锦荣越发的生气。 “表哥。” 却在这时,一道女声传来。 凤锦荣一听这称呼就是一怔,下意识掀开帘子。 而后就见巷子里一个女人蒙着面纱,身边跟着个婢女,看装扮像太子府的人。 “羽表妹?”凤锦荣不确定的唤了一声。 “是我!” 对方回应,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朝这边走。 到了马车边以后:“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凤锦荣心中一喜:“快上来。” 说着让人放下脚蹬,还伸出手,拉了对方一把。 两手交握,想到容心羽的面容,凤锦荣心里就有些意动,不仅握紧了两分。 人进了马车以后,凤锦荣就直盯着对方的眉眼看。 女人面上覆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有些熟悉漂亮的眼睛。 见凤锦荣一直盯着自己瞧,便侧过身子,一脸的羞涩:“酒楼里人多眼杂,我怕被人瞧见。 知道表哥会来,所以在这儿等了有些时候了。” 凤锦荣的心情这才好看一些,只是看着容心羽的眼底还是有些怀疑:“表妹的声音怎么了?” 女人捂了下脖子,而后道:“表哥今日没上早朝吗? 不然当知道,我此前被太后娘娘刁难,大冬天的走了好长的宫道。 又在冷风中吹了半个时辰,感染了风寒。 四皇妹比我还更严重一些,听说如今还缠绵病榻起不了身。” 凤锦荣一听这,又消除一部分怀疑。 “此前你说,与我大皇兄是假成亲,可是真的?”凤锦荣直接问道。 女人微微垂眼,而后拉开手臂,露出小臂下方的朱红色一点,什么话都没说。 凤锦荣初时不懂,因为大夏朝也没规定女子一定要点守宫砂。 “这,表哥还不信吗?”女人羞涩的道。 凤锦荣这才反应过来:“你意思是说……” 女人点点头,羞涩轻应。 偷看了眼凤锦荣的神色,略带委屈道:“嫁给他是权宜之计,本来我心如死灰。 但是,我辗转反侧无数回,发现自己原来始终放不下表哥……这才大胆给你写信。” 凤锦荣忍不住的嘴唇上翘,若是有条尾巴也该上天了。 “那你之前那般对我。”凤锦荣忍不住就翻起了旧账。 女人一脸无奈:“那些得空我再跟你慢慢解释,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若是让太子发现我这么晚出门,势必要盘问……咱们长话短说。” 凤锦荣便不好多问了:“你找我是为了何事?” “我听说,有人想破坏你与南业八公主的婚事。所以,来给你提个醒。”女人说。 凤锦荣一愣,想到自己要娶亲,先问道:“表妹……难道不气我娶静公主?” 心想,容心羽这大概是一开始拿乔。 而后听说他要娶别人,慌了神,这才忍不住找自己诉衷肠。 这话是在试探自己吧!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只要能够对表哥有帮助,我不介意的。”女人卑微的道。 “只要……表哥能给我留一个位置。” 凤锦荣满意的看着女人:“表妹,你懂事了。 以你我二人从小到大的情谊,我怎能对你没有丝毫动心? 你且放心,皇后的位置我留给你! 其他人,都比不得你。” 女人漂亮的眸子里盈满感动的泪。 但随即稳住情绪,忙又说:“表哥,你听我说,那日有人想对泽殿下动手。” 凤锦荣一脸震惊:“谁?他怎么敢? 不怕破坏两国关系,惹的南业震怒,然后和南疆一起打咱们吗?” “我是无意中偷听到太子在书房与人议论!”女人说。 凤锦荣难以理解:“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不是派了顾家人去南疆吗?估计是胜券在握! 得罪南业不算什么,主要还是不想让你翻身。” 凤锦荣一下怒火中烧,气的不行! “我要去向父皇揭穿他,你可敢为我作证?” () 第429章 大皇兄怎么还没来呢? 女人忙说:“切勿冲动,表哥,我这一说,可就暴露了。 万一父皇不信,要偏袒太子,咱们可都得死!” 凤锦荣一慌,皱眉道:“父皇一向疼爱你,怎么会偏袒大皇兄?” 女人叹口气:“表哥你还没看明白吗? 我就是陛下专门捧着,是为太子准备的。 目的,便是送他上那至高的位置。 你想想,为了太子,父皇宁愿留着假太子,就是为了他挡刀。 因此,才让假太子有机会钻空子酿下大祸!” 凤锦荣听得恍然大悟,随即心里冒火,觉得事实的确如此。 一时气恼:“那我该怎么做?” “那日,少不得要表哥你辛苦一点,多盯着泽殿下,干万别让他落单。 只要太子没有机会下手,咱们就多一分机会,剩余的,我会让我爹安排……” 凤锦荣觉得这根本没有难度,对女人更深信不疑。 …… 宋掌柜匆匆上了二楼,敲了敲房门,青延打开门,将他放进屋。 屋内,一双璧人端坐在桌案前,面前摆了十几样菜。 量都不多,但种类全,用容心羽的话说就是营养全面。 凤鎏陵将剥好的一只虾递到容心羽嘴边,容心羽一点也不客气。 张嘴就吃了,还嗦了下凤鎏陵的指尖。 凤鎏陵眸光一暗,以眼神劝诫她别闹。 容心羽笑弯了眉眼,让他抽回手。 凤鎏陵自己也没吃上一口,转而去挑鱼刺。 宋掌柜心底震惊,毕竟二位身份尊贵不凡。 尤其是凤鎏陵,可是当朝太子,居然如此宠妻。 他们主子可真是厉害! 但宋掌柜不敢多看:“禀太子,太子妃,人已经分开出巷子了。” “嗯。”凤鎏陵轻应一声。 容心羽这时放下筷子:“我吃好了。” 凤鎏陵问:“让做的点心备好了?” 宋掌柜忙躬身道:“已经做好了。” 容心羽见凤鎏陵擦净手上残余的汁水,疑惑道:“你没吃饱吃完咱再走啊,还提夜宵回去? 那边有人盯着,当出不了岔子。” “吃饱了,这是给你准备的。”凤鎏陵眸光温柔的落在容心羽的腹部。 听说孕妇都容易饿,等会儿逛回去万一饿了,厨房开伙还得时间。 容心羽一愣,心中划过一丝暖流,笑眯眯道:“那咱们走吧。” 他心意在这儿,哪怕不饿,回头再说吧。 二人是从酒楼后门出离开上的马车。 马车拐进巷子里,上了大路。 而凤锦荣怕被人发现,让车夫特意拐了好几条巷子才走上大道。 感觉马车停了,不禁皱眉:“怎不走了?” “太子府的马车在前头。”外面人说。 凤锦荣心里一紧,想到刚刚与羽表妹私会,怎么绕半天还撞上了? “慢一些,让他们过去。” 片刻后,马车才往前走。 凤锦荣觉得不对:“可看清马车里的是谁?” 府卫答道:“落着帘子,没有看见。 但是有婢女坐在外面,马车里好似有女子与男子的声音。” 凤锦荣一慌,莫不是表妹刚出去就被人大皇兄抓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 凤锦荣心中忐忑难安,害怕容心羽回去把自己抖出来。 想了想,让人悄悄跟去太子府那边看看。 心惊胆战的回了府。 大皇兄可不是好相与的,曾经他还是都指挥使的时候,凤锦荣就深刻明白。 凤锦荣回到府里一直心难安,直到出去打探的人回来,赶紧去问:“如何?是谁在马车内?” “回郡王,方才马车到了太子府门前就停了。 下来的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 凤锦荣心中一紧:“两人看起来如何?” 下人忙说:“太子妃是被太子抱着下的马车,二人看起来十分亲密。” 凤锦荣一愣,被抱着下的马车? 这么说大皇兄没有撞破羽表妹出来的事情,二人没有吵架。 但是,被抱着出来的? 凤锦荣心里顿时膈应的不行。 但又想到大业,暂且都压了下去。 不过已然笃定,羽表妹没有骗自己,明天可得好好配合她。 早日成就大业,他也少受这种窝囊气! …… 另一边,风若非在屋里焦急等待了大半日。 这时,“咻”的一声后,有东西打在了窗框上。 风若非看见射在窗框上带着信纸的匕首,赶忙走了过去。 拆下上面的信纸,展开阅览—— 太子妃未曾赴约,看来,夫人在容家人眼底不过如此。可考虑与我们合作,保你儿子平安? 风若非看着信眸子里一片冰冷,冷哼一声,将信纸揣进怀里。 而后将身上风帽盖上头顶,打开房门翻墙而出…… …… 很快,到了宫宴这日。 准备还按照上回的规制,只是带着家眷来参加宫宴的众臣发现,今日守卫多了一倍。 来往巡逻的内廷卫也是个个神情肃穆,走动的频率也比此前多了。 显然,发生了上次之事后,朝廷很重视这次的宫宴。 “那马车怎么直进了?” 群臣正在排队进宫,就看见一辆马车没有阻拦的从另一边过道进入。 任何人,在宫门前必得下马步行进宫。 有特殊情况的,才会得宫内赐驾。 “像是太子府的马车。” 有人恍然,有人皱眉。 哪怕是太子,其实也并不大合规矩。 但是如今夏帝久病,太子主政,指不定那日就登基了……因此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大殿内,诸国使臣基本上到齐,大夏这边朝臣也坐了大半。 凤锦荣今日来的是最早的,自从南业那边北西泽与北西静入座后,那眼神就鲜少离开过这边。 北西泽压低声音笑着打趣:“皇妹,看来这明德郡王被你迷的神魂颠倒。 咱们进来一刻钟了,那眼珠子就没离开你。” 静公主只是一笑,故作羞涩的垂了眼。 抬眸看了凤锦荣一眼,复又垂下。 果然!心说这凤锦荣如此好上手,以后的路也会更顺利一些。 殊不知,在场不止一双眼睛在巡视满场。 凤锦源扫了一圈,不动声色。 这时,一个宫婢端了果盘走到他面前,将果盘放下的时候,抬眸看了凤锦源一眼。 凤锦源眸光一动,知道一些事情准备就绪了。 “大皇兄怎么还没来呢?”这时,凤锦荣出言问道。 北西泽暂时没有离席的意思,凤锦荣还是不放心。 总觉得凤鎏陵不在的每一刻必定是在作妖。 凤锦源就等这了,开口道:“大皇兄大概是第一个入宫的,车架直接进来。 听人说,是因为大皇嫂病体娇弱,父皇特许。 如今人应当在东宫吧,晚些应当会过来。” 此话一出,在场已经来的几个兄弟神色各异。 难免有人想:大家都来了,就他特殊,能在东宫歇脚…… 凤锦荣傻白苦,比较直接,讥讽道:“大皇兄终究是太子,咱们兄弟比不得。” 凤锦源、凤锦温都没接话。 凤锦卿觉得有些莫名道:“大概皇嫂身子不适,大皇兄在照顾吧。 咱们兄弟都在这儿,也不是有什么事这会儿得大皇兄不可。 而且,太子是国储,咱们本来就比不得。” 凤锦荣一噎,看向凤锦卿,也不好说容心羽既不适那干脆就不要来了。 她不来,他心里还没底。 下意识又看向斜对面,这一看,便是一愣。 便见北西泽站起身,一副要离席的样子。 凤锦荣连忙站了起来:“泽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北西泽温文一笑:“去花园里走走,怎么,明德郡王也有意?” 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静公主。 凤锦荣当即答道:“好啊!” 本来不打算出去的静公主面容带笑,跟着站起身。 在外人看来,这兄妹二人好像本就打算一道出去的模样。 “我这坐的也有些累了,出去透透气。”紧接着,哥舒烈也站了起来。 () 第430章 你脑子不清楚就少说话 凤锦荣对每个人都很警惕。 尤其是西辽这种此前狮子大开口的刺头国。 大皇兄要防备,其他人也未必是好人。 北西泽眼底却是闪过一抹急色。 他有事情要办,凤锦荣跟着也不要紧,等会要皇妹牵制住他即可。 但是西辽来凑什么热闹? 而西辽一起来,对面的凤锦源也站了起来,要一起。 这么多人,他如何抽身? 有人说,今日会安排一出好戏请他观看。 等他拿到其中的把柄,就可以做很多文章…… 凤锦荣已经走了过来,北西泽推都推不掉。 于是,一大群人往御花园走。 这才上午,夏帝一时也不会过来。 诸大臣女眷也都陆续起来,往花园走。 凤锦荣与北西泽、北西静走在一道,进了花园就开始没话找话。 “待宫宴结束,泽殿下打算何时启程回南业。” 这话问的。 北西泽维持着笑容:“待八皇妹完婚之后,当不会待太久。” 看着其他几位大夏皇子在旁边,便想找个借口让凤锦荣与北西静单独相处。 凤锦荣又对身后惠王问:“四哥,届时是从京营派兵护送吗?” 凤锦卿奇怪的看着凤锦荣:“自然是,这还用问吗?” 凤锦荣一噎,实在不知道要跟北西泽聊什么。 这大上午的,还有一天呢! 北西泽也实在不懂,之前来了行宫就粘着自己妹妹的凤锦荣,为何今日一直盯着自己找话。 他是看出什么了吗? 凤锦荣绞尽脑汁又问:“泽殿下就这样回去吗? 今日席上贵女如云,不知泽殿下在南业娶亲没有?” 北西泽一愣。 大夏几位皇子一时也都表情怪异的去看凤锦荣。 哥舒烈嗤笑:“泽殿下此前倒是看上一位,但怕是带不走。 这会儿,应当还情伤难愈吧。” 北西泽表情僵硬:“烈殿下说笑了。” 凤锦卿直接拽住凤锦荣,拉往一边,压低声音:“你傻了吗?问这种问题?” 凤锦荣莫名,被骂还有点不高兴:“四哥你怎么这样说?” “你当我大夏是什么地方,那些贵女任凭外邦随便挑选? 父皇都没这么理所当然! 以往战败国不得已才会主动求亲,你…… 你脑子不清楚就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凤锦荣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 但还是不服气被教训,忍不住就辩驳:“那南业也没与咱们交战啊,这不主动带静公主来联姻,咱们礼尚往来怎么了?” 凤锦卿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旁边北西泽见此,又瞬间忧愁,心道选个这样蠢的好拿捏是回事。 但三番几次当众犯蠢会不会太拉胯?不然也不会作到王位降成郡王……北西泽有点担忧, 一时也顾不上那些,趁着凤锦卿教训凤锦荣,赶紧借口尿遁。 凤锦荣还没反应过来,凤锦卿还在教育。 凤锦源看着走远的北西泽,这时开口打圆场:“四弟也别太当真了,想来六弟只是客气话。” 凤锦荣立马找到依仗:“对啊。” 一转头,发现北西泽不见了,北西静礼貌性的站的离他们几位皇子远了一些。 凤锦荣一惊:“泽殿下呢?” 凤锦源好意提醒:“去更衣了。” 凤锦荣抬腿就走:“正好我也去。” 北西静本来以为自己皇兄走了,凤锦荣该来奉承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居然小跑着走远了。 北西静刚要开口,凤锦源道:“静公主,六弟去去就来,不妨到那边亭子坐坐。 本王叫了二皇妹,大约快来了,听闻静公主棋艺高超,想来你们必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北西静心里着急,却是没有借口追着要去茅房的凤锦荣后面。 尽量维持表面的笑容,得体的应了下来。 凤锦荣一路追着北西泽,眼看着人进了茅厕,背影一闪即逝,门关上了。 也不好敲门要挤一间,只好在外头等着。 而殿宇的另一边,北西泽好不容易尿遁出来。 拐了一个弯,避开了巡逻的内廷卫。 “殿下,在这边。” 这时,走廊里一个小太监朝自己打招呼,北西泽眸光一亮。 左右看看便走了过去。 “泽殿下,请跟奴才来。”小太监说。 北西泽试探性的问道:“你们宁王殿下呢?” 小太监垂着头走在前面:“主子请您看场好戏,但他不方便出面。” 北西泽有些迟疑,忍不住问道:“今日好像并没有看见顾家那位小姐过来。” “人已经来了,早与凤副统领私会上了,泽殿下再迟些,怕是看不到了。”小太监有些着急。 说话间,来到一处宫殿,小太监敲了敲门。 北西泽已经到这里,见殿门打开,便狐疑的跟了进去。 “这是去哪里?”北西泽问。 “泽殿下快进来,又有巡逻的来了。”小太监说着关上了殿门。 北西泽也是有些紧张,毕竟在别人的地方,要是被撞破,总不好解释因由。 殿门在身后关上,北西泽问道:“不会就在这里看戏吧?” 说着朝殿内张望。 这时,一人从内殿出来。 北西泽一看,却是林淮意。 此前凤锦源说要与他合作,他还存疑,如今看见来的是林淮意,倒是放了几分心。 “殿下,请到这边来,这里有暗门可以去后面的花园,那里隐蔽人也被支开了。”林淮意谨慎又急促的说。 北西泽想,私会的是凤徽玉与顾玲珑。 以凤徽玉端亲王府世子,以及内廷副统领的职位,的确有这个能耐清场。 于是不疑有他,快步走向林淮意。 “殿下,这边。”林淮意急切又不失殷勤的打着帘子,微微弯着身子。 北西泽进了内殿,朝前一看,便满脸疑惑:“这哪里有路?” 只见前面就是内室,并没看出哪里有暗门。 话才问出口,就感觉不对。 猛然侧身,刚好躲过林淮意刺来的匕首。 北西泽满眼震惊:“你怎么敢?” 林淮释一击不成,没有废话,再次袭来。 殿内两个小太监突然也扑上来抓住了北西泽。 北西泽双拳难敌众手,只听“噗”的一声,匕首没入胸膛,瞳孔皱缩间,最后对上的是林淮意阴毒的眼。 “你……”北西泽疼的眼前发黑,摔倒在地。 意识消散前也想不通,更不敢置信。 大夏皇子居然在宫内谋杀邻国皇子?! 就算找不出凶手,南业也势必追责,对他有什么好处?? 然而,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林淮意探了一下北西泽的鼻息,确定没有生息后,冷声道:“出去探路。” 一个小太监走到侧面打开了一扇窗户,左右看看,而后朝林淮意颔首。 另一个太监便将尸体扛起,从窗户带了出去…… …… 凤锦荣在茅房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出来,隐隐觉得不对劲。 “泽殿下?”一连喊了好几声无人应答。 凤锦荣忙走到茅房边上开始敲门:“泽殿下?” 见还是无应答,心说不会晕倒在里头了吧? 赶紧用力敲门,依旧没有回应的时候,凤锦荣慌了。 “明德郡王,怎么了?” 这时,有附近伺候的太监小跑过来询问。 凤锦荣忙说:“南业泽殿下进去好一会儿了,怎么也喊不应,你去,将门撞开。” 小太监听得凤锦荣这么大声,隔间里都没有回应,脸色也有些变了。 很快茅房隔间的门被撞开,里面却没有一个人。 凤锦荣大惊:“怎么回事?本王方才分明看见他进去的啊!” “小的也不清楚啊!”小太监六神无主的模样。 “方才泽殿下穿的什么衣裳?您您真的亲眼看见他进去了吗?” 凤锦荣忙说:“月白色的,绣墨竹。” “奴才刚才看见有个相似的身影往东边去了。”另有个小太监这时跑了过来。 () 第431章 怎么可能是我大哥杀的人? 凤锦荣一听:“东北,确定吗?” 小太监道:“今儿除了巡逻的内廷卫,就是宫女与太监。 宫女的衣裳是粉色,太监就是咱们这个色儿的。 方才来这边的只明德郡王您与泽殿下。” 凤锦荣赶紧就往小太监说的地方跑去:“你们两个跟着我,另一个去叫人。” 心里暗暗祈祷,可干万别出事! “这老六与泽殿下去更衣,怎么还没回来?” 御花园里,凤锦卿忍不住道。 “好了自然会回来吧,四弟你也别太担心了。”凤锦源说。 凤锦卿皱眉:“我怎么能不担心?那个蠢货,十句话十一句不过脑子。 不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都不安分。 又是和泽殿下一起,我担心他得罪人还未知。” 凤锦温淡淡一笑:“四弟说的有道理,要不咱们去迎一迎。” 凤锦源道:“会不会太奇怪?” 坐着却没动。 凤锦温笑笑,没说话。 心说,今日怕是不太平。 看来这位才回来不久的三皇弟是没跪过御书房,又胆大的在内廷搞了小动作? 凤锦卿皱眉:“有什么奇怪的,大家都是男人。 重要的是看着老六,别让他丢人现眼。” 说着已经站起身:“你们不去我去!” 眼看着惠王走远,凤锦源道:“今日老四倒是挺关心老六的。” 凤锦温道:“也是老六太离谱了,老四怕处理不好,打仗吧。 他如今管的京营大部分事务,在其位谋其职,也算理所当然。” 二人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哥舒烈就在旁边看着,心说这大夏的几位皇子一个不是省油的灯。 看来,今日有好戏看。 “不好了,泽殿下遇刺!” 正在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明德郡王杀人了!” 凤锦温立即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凤锦源微微惊讶:“听是喊,老六杀人了?” 凤锦温深深看了凤锦源一眼,大步朝声源处快步而去。 几声惊喊过后,整个御花园都被惊动了。 不到片刻,所有在御花园内的大臣与女眷都被召回大殿,内廷卫大批出动。 …… 凤锦荣手里拿着匕首,看着突然出现,将自己围住的内廷卫,整个人都是懵的。 凤锦卿第一个赶到,看见凤锦荣匕首上以及身上的血,不禁皱眉:“六弟你做了什么?” 凤锦荣赶紧扔了匕首:“我什么也没做啊! 我来的时候,这个人就死了。 我才拿起来匕首看了一眼,那狗奴才就大喊大叫,说我杀人了。” 凤锦卿一愣。 看向一旁瘫坐在地上的小太监。 小太监脸色惨白,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怎么回事?” 这时,一道好听却无温的声音传来。 众人下意识看去,就见凤鎏陵牵着容心羽,在一群内廷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凤锦荣当即瞪向凤鎏陵:“是你,一定是大皇兄你设计陷害我!” 凤鎏陵皱眉:“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凤锦荣下意识去看旁边的容心羽,就见容心羽仿佛柔若无骨,轻倚着凤鎏陵。 比他与当初陈心珞热恋的时候还亲昵,还旁若无人。 说这俩人是假夫妻?他的眼睛是不信的! 下意识想喊容心羽指认凤鎏陵。 这时,凤锦卿走到凤锦荣身边,弯下腰,将那个躺在血泊里的人翻了过来。 “这人是谁啊?”凤锦卿觉得眼熟,一时没有想起来。 凤锦荣闻言回头,正好看见那人的脸,顿时满脸惊讶,他也不认识! “这是云四,是四驸马啊!”有其他认了出来。 凤锦荣满脸愕然,但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死的是四驸马,不是泽殿下。 又去看凤鎏陵,底气也足了几分:“我不认识他,我杀他做什么?” 四皇妹嫁给云四他是知道的,但是他跟云四不熟。 成亲的时候,他还躺床上养伤呢,只叫人送了礼,并没有上门。 “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在喊明德郡王你杀了泽殿下?怎么死在这里的是四驸马?”容心羽这时开口,一脸的担忧。 前面喊他杀了泽殿下?凤锦荣脸懵逼的看着容心羽,眼神是质疑。 “泽殿下的尸身在那边!”这时又有人惊喊。 凤鎏陵眉心凝气:“看好这里的现场,将证人护住,闲杂人等不得再靠近。” 继而牵着容心羽往另一处走。 凤锦荣赶紧跟上,期间频频去看被凤鎏陵牵着的容心羽。 几番想开口,却找不到机会。 很快,一行人来到一处更隐蔽的假山后头。 凤锦源、凤锦温,以及内廷司的人已经到了,凤徽玉弯着身子正从躺着的尸体手心拿出一块玉佩。 北西静被人搀扶着,惨白的俏脸上满是泪痕:“皇兄……你们让我过去。 你们知道他死了?我不信!” “太子殿下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一下子,所有人看向凤鎏陵与容心羽。 北西静回头,而后疯了一般挣扎着要往这边来。 下面人一时没有拦住,便见她几步扑到容心羽面前哭道:“太子妃,求你救救我皇兄。 你医术卓绝,能令我脸上疤痕全无,又能解烈殿下的毒,也一定能救我皇兄的对不对?” 凤锦源这时道:“人死不能复生,还请静公主节哀。” 凤鎏陵看了凤锦源一眼,二人视线对上。 凤锦源心尖一颤,就觉得此刻凤鎏陵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哪怕他寻常对外也不热情,此刻看自己的眼神却像在看死人。 凤锦源心底一瞬间的不服,但都压住了。 凤鎏陵将容心羽往后带了带:“还望静公主冷静,太子妃她是人不是神。” 容心羽却道:“无碍,我还是去看看吧。” 并且扫了一眼众人,意思很明显:来者是客,就算是死人,摸下脉,就当安抚了。 这南业国皇子死在大夏,怎么也说不清楚。 搞不好,便是一场腥风血雨。 凤鎏陵便没说什么,扶着她一道往前走。 凤徽玉让开位置,将手里的玉佩交给了凤鎏陵。 容心羽则是提起裙摆,蹲在了尸体身边。 凤鎏陵接过玉佩正端详。 “这是泽殿下手里抓着的。”一旁的凤徽玉说道,神色不定。 凤鎏陵看他一眼:“怎么,你认识?” 凤徽玉欲言又止。 凤鎏陵道:“此事事关重大,关系江山社稷,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凤徽玉微沉眉:“前日……臣在林都指挥使身上见过此玉佩。” 若非那日遇见顾玲珑,他帮了一把。 后来也不会遇见林淮释,如今来揭穿此事……凤徽玉的心情其实也很复杂。 此言一出,凤锦源脸色瞬变,凝眸看向身边的林淮意。 林淮意脸色也是惨白:“怎么可能是我大哥杀的人? 这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我大哥与泽殿下无冤无仇,他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 “这怎么不可能?依我看,前面的云四怕也是他杀的!”凤锦荣这时喊道。 凤锦荣想的很简单,现在没有证据指认凤鎏陵,那就先摘清楚自己的干系。 “明德郡王,方才前面喊,是你杀了人,你这是想一股脑都嫁祸给我大哥吧!”林淮释气红了眼睛,十分紧张着急的模样。 凤锦源却始终看着林淮意,眼神晦暗不明。 跟着道:“六弟,你方才在大殿就一直盯着泽殿下。 去更衣,也是非得跟着,现在你说与你没有关系……怕是也难以服众。 一块玉佩而已,哼,这年头造假屡见不鲜。 此前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并不能完全说明什么! 重点还看作案时间。” 凤锦荣不可置信的瞪着凤锦源,喊道:“我才是冤枉的! 我根本没有动机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云四,还有泽殿下。 我都要娶静公主了,我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但林淮释就不一样了,他有杀人动机!” () 第432章 人还有一口气 又大声喊:“三皇兄你这样帮着林淮释,是因为他是你的人吧! 哪怕他不是林家嫡子,但也是林家的儿子。” 说着又向北西静喊:“静儿,你相信我,这不是我做的。 而林淮释的动机,你应当也知道。 此前我就听泽殿下说过,他心悦顾家女。 谁知道,人被林淮释给算计着娶了回去。 二人成亲那日,泽殿下还去观礼了……指不定就是情杀!” 越说,凤锦荣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北西静表情怔怔,似乎完全没了主意。 “人还有一口气!” 却在这时,容心羽站起身。 众人闻言,纷纷震惊,期间林淮意瞳孔一缩。 凤锦源神色也是微变,下意识看向容心羽的方向。 凤鎏陵当即吩咐:“将人送去东宫,立即宣太医!” “殿下,来帮个忙。” 容心羽说话间,自袖子里拿出青花瓷的瓶子。 凤鎏陵立即蹲下身,掰开了北西泽的嘴,接过容心羽递来的药丸,从侧面塞了进去。 “大皇兄,你们这是做什么?”凤锦源怀疑的问道。 容心羽淡瞥了他眼:“当众下砒霜!” 众人一脸愕然,凤锦源却是一噎。 凤锦温说:“大皇嫂真会开玩笑,大皇兄自然是在救人。” 容心羽又不疾不徐的解释:“救心丸,先护住他的心脉,吊着这口气。” 又对凤鎏陵道:“等会需要有经验的御医帮忙动手术,缝合伤口,我在外面指导。” “好,我会盯着。”凤鎏陵慎重的说。 “我皇兄真的还活着?”静公主喜极而泣。 “你们要知道,若是泽殿下有个万一,我们南业决不罢休!”南业大将贺毅迟一步敢来,满脸怒意。 凤鎏陵眸光落在贺毅的脸上:“我们只能尽力而为,至于凶手,也会极力捉拿。 贺将军当明白,没有人比孤更不希望泽殿下出事!” 贺毅满腔急火,却是无法再发。 也怕逼急了干扰医治,泽殿下真的没了。 很快北西泽被抬进东宫。 大夏几位皇子,已经重臣都在殿外守候,个个神色凝重。 “你别来回晃了,我眼睛都花了!”凤锦卿对着在走廊里来回踱步了几十趟的凤锦荣道。 凤锦荣道:“我这不是着急吗?” 万一人出事,两国交战,他这婚事肯定也泡汤了。 这时,凤徽玉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明德郡王,还请你与我们去内廷司一趟。” 凤锦荣瞪眼:“凤徽玉,你想干什么?” “方才那小太监指认您杀了四驸马,微臣例行询问,还请您配合。” 凤徽玉说罢,身边两个内廷卫变虎视眈眈的盯着凤锦荣。 大有凤锦荣不配合,便要动手的意思。 凤锦卿道:“让你配合调查你就去,别嚷嚷了。 万一影响里面救人,等会你真有嘴说不清。” 凤锦荣道:“你说的容易,我是被冤枉的! 林淮释呢?他被调查没有?” 凤徽玉道:“林都指挥使已经在内廷司受审了。” 凤锦荣还是不服气:“父皇怎么说?我要见父皇!” 凤徽玉:“陛下责令太子殿下彻查,这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既明德郡王不肯配合调查,那就得罪了!” 凤锦荣大怒:“你们放肆!” 尤其听得是凤鎏陵的命令,更是怒不可遏。 凤徽玉不管,一抬手,两个内廷卫便立即上前拿住凤锦荣。 凤锦荣不由大喊:“我明白了,是大皇兄,他污蔑我,又污蔑林淮释,分明是想一箭双雕! 三皇兄,你不能不管啊,林淮释好歹是你母族表弟!” 凤锦源道:“六皇弟,你是否言重了? 只是让你配合审查而已,又不是要立马给你定罪。 凡事要讲究个证据。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林淮释是我亲弟弟,只要他有嫌疑,便该配合调查。” 凤徽玉皱眉:“明德郡王请慎言,别这边罪责还没洗清,就再多加一项污蔑皇储的罪名。” 凤锦荣被迫往前走,更急了。 内廷司那是好地方? 如今凤鎏陵主政,怕是要对他用刑! 急的不停对几位皇兄喊:“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你们就这样看着我被凤鎏陵迫害吗?” 见没有人理自己,凤锦荣脱口喊道:“我有证据,是大皇兄污蔑我! 羽表妹可以给我作证! 我说太子妃!” 凤锦源惊讶:“六皇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大皇嫂给你作证,是大皇兄污蔑你?” 凤锦温看向凤锦源,淡淡的道:“六皇弟大概是气糊涂了,但不管怎样,还是先住嘴吧。 若是影响医治,六皇弟你便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一直被人护着坐在一旁的北西静这时红着眼睛怒瞪凤锦荣:“明德郡王,你真想害死我皇兄才甘心吗?” 凤锦荣真是觉得百口莫辩:“不是,我没有,静儿,你要相信我。” “那你就闭嘴,吵什么?” 这时,一道软糯却含着不耐的呵斥传来。 众人侧眸,就看见容心羽从殿内走了出来,绝俪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 灵澈的眸子往当下一扫,不怒自威。 很多人才与她的视线对上,便不由自主一闪。 “羽表妹!”凤锦荣惊喜的喊道。 下意识觉得,容心羽是来给自己救场了。 容心羽微微皱眉,看向凤锦荣的眼底厌恶明显:“明德郡王,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尊称我一声大皇嫂! 再有下次,别怪我这做嫂子的不客气!” 凤锦荣愕然,满眼不可置信的瞪着容心羽。 其他人眸光闪烁。 贺毅第一个问道:“敢问太子妃,我们殿下如何?” 凤锦源这时也开口:“是啊,不知泽殿下情况如何?” 容心羽看了眼贺毅,眸光落在凤锦源身上:“太子殿下正在监督御医为泽殿下伤口缝合,血也止住了。 只要能醒过来,不发烧便没事。” 凤锦源袖子里的手一紧,暗道,人真的没死? 不过,并不排除凤鎏陵容心羽这俩口子故弄玄虚。 他是一点不敢轻视这位蛰伏了二十余年,藏比他还深的大皇兄。 “那若是发烧呢?”贺毅急问。 容心羽道:“凶险难测,至多能保证在他咽气之前,让他指出凶手。” 凤锦源明明看见容心羽扫了自己一眼。 有那么一瞬间想,是不是北西泽已经醒了,而后招供了什么? 但觉得又不可能……若是北西泽真招供了,二人还能任由自己站在这里? 起码先将林淮意抓起来。 容心羽不仅谁也没提,甚至对于凤锦荣的指控,都觉得莫名其妙,毫不知情的模样。 贺毅脸色阴沉:“还望太子妃尽力。” 容心羽道:“我们自是最不希望泽殿下在大夏出事,所以定当竭尽全力。 只是,希望贺将军与静公主不要任意走动。 以免不小心着了谁的道,再发生意外。” 贺毅神色立时谨慎起来,说了一句感激的话。 他心底很清楚,泽殿下在南业势弱,这才来大夏想拉联盟。 若是泽殿下出了意外,他与静公主南业都很难再回…… 这个时候,能够依仗的也只有大夏国储了。 “那我怎么办?”凤锦荣这时殷切的看向容心羽。 容心羽皱眉:“还没带下去? 这再嚷嚷,里面一个手抖缝错针,扎到不该扎的位置,谁负责?” 根本就惫懒正面与凤锦荣说什么。 “是!”凤徽玉答应一声,命人硬是将喊冤的凤锦荣给拖走了。 容心羽跟着道:“几位皇弟,外面还有宾客要接待,就劳烦你们了。” “大皇嫂,这是应该的。 前头如今是沈首辅等几位大臣在安抚,我们这就过去帮忙。”凤锦卿第一个回道。 凤锦源道:“如今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能否请示皇兄早点结束宫宴?” () 第433章 擅于此道 容心羽勾唇看向他:“多安排些节目吧,想来三皇弟擅于此道。 泽殿下的病情未定,暂且任何人不得离宫。” 凤锦源一噎,他擅于什么? 当作没有听懂,皱眉道:“这是否不妥?刺杀的事情不止一次发生,诸国使臣议论纷纷。 如今咱们还强制扣押,怕是要惹怒诸国。” “扣押?”容心羽笑,“今日办宫宴本就是招待诸国使臣,咱们好酒好菜好歌舞招待,怎么就成了扣押? 如今后宫发生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哪里比皇宫的守卫更多,更安全。 我们这是为所有人最周全的安排! 若是三皇弟没有信心招呼好,不会说话,就少开口,这能做到吧?” 这话是直接给他打上“无能”的标签了。 凤锦源想反驳,但又要显得他问出那番话的愚蠢。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主事的话必能处理好。 而今只是故意给旁人刁难…… 这次直接交锋,让他明白容心羽并不是一腔鲁莽。 哪怕话冲,但却是条理清晰,针对打击精准! “大皇嫂请放心,我等这就去安抚诸国使臣。”凤锦温适时的开口。 三个人,两个人表了态,倒显得凤锦源不合群。 凤锦源勉强拱手:“臣弟知道该怎么做了。” 容心羽不再多说,转身回内殿。 三兄弟往回走,惠王凤锦卿的速度最快。 礼亲王凤锦温不紧不慢,凤锦源见此便放缓了速度。 开口道:“二皇兄如今倒是信服大皇兄。” 凤锦温瞥向凤锦源:“三皇弟这话会让为兄以为你有不臣之心。” 看着凤锦卿急匆匆往前,距离与二人拉开。 凤锦源勾唇:“难道此前在宁国公府算计人,被大皇兄收拾的人里没有二皇兄你?” 凤锦温笑容一顿,很快又恢复:“此前我是不服那位假的,他做的那些事真当是秘密? 就是到现在,四处都还在收拾他闹下的烂摊子。 如今咱们大皇兄回归,不仅礼贤下士,还真心为国为民,是众望所归。 我们兄弟当齐心协力,辅佐他再创盛世才对。 那次跪御书房,如今想来是父皇最好的赏赐! 能跪,就说明还有机会。” 最后一句意味不明,仿佛是忠告。 凤锦源紧紧看着凤锦温的脸,笑道:“二皇兄所言极是,是三弟浅薄了。” 暗骂一句装模作样。 余光看见不远处的林淮意,眸色有瞬间的阴沉。 …… 容心羽进了内殿,太医都已经退下,只剩下凤鎏陵。 几个心腹守在帘子边上。 “如何?”容心羽进来后问道。 凤鎏陵道:“伤口缝合好了,差一寸伤及心脉。 龟息丹的药效过了,差不多应该醒了。” 正说着,一道轻微的呻/吟声传来。 夫妻二人看向床榻。 北西泽悠悠睁眼:“我这是死了吗?” 一转头,对上凤鎏陵冰冷的眸子,吓得一下清醒:“你、你们……” “泽殿下可清醒着?”凤鎏陵问道。 容心羽则是朝青延招招手,青延立马端来桌椅板凳铺好了纸张。 北西泽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泽殿下,说说吧,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究竟是谁想杀你? 外面说,是明德郡王?”凤鎏陵声音清冷无温。 北西泽一怔,在瞬间清醒,想到此前发生了什么。 “不是明德郡王!”下意识就去摸自己伤处,当即微微皱眉。 他能肯定身上有伤,但似乎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疼。 容心羽适时解释:“你现在不觉得太痛,是因为麻药还没有过。 但缝了几层皮肉,等会儿肯定是要痛的。 趁着这会儿还清醒,赶紧把事情说清楚。 万一回头放任凶手在外面游荡,等会找机会再动手,我们也没有办法为你伸冤。” 北西泽脸色瞬变,当即开口:“是贵国宁王凤锦源要害我!” 话出口,却见凤鎏陵与容心羽神色平静的看着自己。 北西泽不免一吓,这夫妻二人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下一刻想到,凤锦源是大夏三皇子。 这罪名落在大夏头上,势必对大夏不利。 瞬间忐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他们是否更希望栽赃在别国? “他为何要害你?”凤鎏陵问道,“泽殿下,你这话说不通。 毕竟,你自己避开人去更衣,自己不见了。 而事发之时,很多人都知道,宁王他在御花园。” 见凤鎏陵没有立即对自己动手,北西泽料想他有所顾忌。 指认都指认了,干脆咬牙说出全部:“他是写了信给我,骗我去的内殿,让林淮意动的手。” 凤鎏陵:“如何骗的你?” 北西泽眸光闪烁,不敢直视凤鎏陵过于冷冽的眸光。 凤鎏陵道:“泽殿下亲自指认林淮意,我可以处置林淮意。 至于宁王,没有合理的解释与证据,孤也不能随便治他的罪。 反而可能会让人觉得,孤想排除异己,故意污蔑他。” 北西泽眸光闪烁,想自己也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说了经过—— “此前,贵国宁王知道我心仪顾府玲珑小姐,求而不得,几乎相思成疾……” “相思成疾?”容心羽一声冷笑。 北西泽一脸尴尬,避重就轻的道:“而后他告知我,知道顾小姐与端亲王府的玉世子藕断丝连。 今日会在御花园私会。 若是我有意,可以去撞破此事。 到时候……二人身败名裂,林都指挥使必然会休了顾小姐。 按大夏律,就算不死,她也无颜苟活。 但是,我若这个时候出现索要……想来大夏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话还未说完就感觉空气骤冷,容心羽与凤鎏陵都眸光森冷的盯着自己。 北西泽忙解释:“这也不能怪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也是太痴恋于顾小姐,才上了宁王的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顾小姐。” 容心羽冷声道:“今日林都指挥使夫人并未入宫,她与玉世子清清白白,从未有你说的那些腌臜事。 泽殿下,你被骗了。” 北西泽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我听说前几日玉世子还请命去南疆,意在协助镇国将军。 若非为了顾小姐,他怎会那般?” 凤鎏陵与容心羽就看着他,以眼神诉尽鄙视。 北西泽张了张嘴,总算惊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 他被算计了! 想到这里,就觉得心肝脾肺肾一阵酸疼。 本来他以为,他故意朝林淮意透露自己对顾玲珑有意,可以令他们以此与自己合作,将顾玲珑送给自己。 至于宁王为何会帮自己? 他以为,大夏这几个皇子没有一个安分。 能够用一个顾玲珑交自己这个朋友,何乐而不为? 他高估了自己! 容心羽道:“泽殿下,咱们不说废话,你有证据证明是宁王误导的你吗?” 北西泽忙道:“有他的亲笔信,我藏在了北行宫。 还有,我们说话的时候,哥舒烈正好经过。 我怀疑,他偷听了什么。 本来,本来我还防备着他……” 而后细说了藏匿的地方。 没有说的是,他以为就算没有撞见什么秘密,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完全想不到,对方胆大妄为到要自己的命。 待北西泽交代完,凤鎏陵问道:“泽殿下可知,宁王为何要害你性命?” 北西泽也想不通,摇摇头:“我若有事,就算我那几个兄弟与我不合,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大夏如今与南疆有摩擦,西辽又虎视眈眈,你们为了国泰民安势必有所顾忌。 他是大夏皇子,理应以江山社稷为重,我不懂他为何要这样做。” 凤鎏陵道:“看来泽殿下是一点也不知道,贵国几位皇子与宁王的交易啊。” 北西泽愕然:“你什么意思?” () 第434章 也许你本来就有一对 凤鎏陵递了一封信给他,北西泽艰难接过,颤抖着手拆开阅读。 这信是顾珩御带着望初去江州的时候,自潜藏在那边的安国公府世子,也就是宋青阙的“亡夫”,慕长亭那里拿到的。 信的内容是,乌州此前的匪患便是凤锦源的手笔,他早就与南业勾结。 这次更早谋算,在宴会上帮南业其他皇子除掉北西泽嫁祸凤锦荣,阻止联姻! 北西泽看完信,神色怔怔:“原来他们早已合作!” …… 凤锦源阴沉着脸:“本来打算让六皇弟背锅,他狗急跳墙,必会出来指认大皇兄,自爆与大皇嫂的奸情。 未必能定大皇嫂的罪,但她名声必定受累…… 如今计划全乱了!” 林淮意弓着身子,站在假山外头,头都不敢抬。 凤锦源看着他:“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殿下说的? 为何一人指认六皇弟,北西泽的手里却有林淮释的玉佩? 而今人居然还有救? 你知道,他一旦醒了,你会如何吗?” 林淮意是真的惊慌:“微臣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确实一刀命中北西泽要害,确定人没气了才抬走。 后面的事情是小栓子处理的,不是微臣啊! 微臣承认有些不平大哥享受了本该属于微臣的一切,但那是以前。 如今他被赶出林家,父亲还要为我说青嬛公主的媒,微臣哪儿不比他好? 实在没有理由陷害他,坏了殿下的大事啊!” 林淮意见凤锦源紧紧盯着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也是真急了:“王爷,您要救救微臣啊,一旦北西泽醒来必定会指认微臣。 就算微臣什么都不说,或者说是个人恩怨,怕是也难洗清王爷的嫌疑啊!” 凤锦源眸子一眯,锋利的眉眼尽是杀意。 林淮意吓得就要跪下,却被凤锦源扶住:“慌什么? 事情还没到那个时候,你便自乱阵脚,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林淮意垂着头,勉强应了声是。 凤锦源思忖片刻道:“只要小栓子咬死六皇弟,六皇弟那人蠢笨易挑拨。 届时狗急跳墙必定扯出大皇嫂,咬住大皇兄。 大皇兄只要牵扯其中,就算北西泽指认你,也会遭受质疑。”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赶紧说:“你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不要再节外生枝。 释弟的账,我回头再与你算!” 林淮意还想辩解,凤锦源已经急匆匆进了假山。 他也不敢多留,赶紧装作若无其事上了走廊。 …… 凤徽玉眉头拧紧,审视着对面的林淮释。 “有人说,你离了大殿。但你说你未曾踏入御花园,可有人证?”凤徽玉问道。 林淮释神色坦荡:“当时本官在大殿内被内侍弄湿了衣裳,一同被波及的还有云大公子。 于是,我二人一道去的偏殿更换衣裳。” 凤徽玉:“去叫云斐!” 很快,云斐被叫了过来,并且还带了袁宴清一起。 袁宴清证明,当时二人确实在偏殿换衣裳,他不过在外面等候半刻钟,就出去了。 那个时候,正好一队巡逻的人经过,林淮释确实没有作案时间。 “那这块玉佩,你怎么说?”凤徽玉又拿出北西泽当时手里握着的玉佩。 林淮释看到玉佩微微一愣,继而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锦囊。 又从锦囊里掏出几块碎片,摊开在手心:“倒是和我这个很相似。” 凤徽玉也是一愣,上前仔细一看。 虽然林淮释手里的已经摔碎成好几块,但不难看出相似之处。 林淮释问:“要拼凑一番吗?” 凤徽玉抬眸看了他眼,并没有就此揭过,真就谨慎的让人去拼。 很快,结果出来,肉眼可见,一模一样。 林淮释没有作案时间,自己的玉佩没有离身,凶案现场却出现了一模一样的。 种种证据指向:林淮释是被刻意栽赃冤枉的! 凤徽玉却是盯着林淮释,心情十分复杂。 忍不住就道:“也许你本来就有一对!” 林淮释对上凤徽玉的眼,二人都未置一词,却有利芒交锋。 一旁的袁宴清都看不过眼:“玉世子,你这话问的太没有道理了。 谁出门戴两个一模一样的玉佩?” “作为主审,问题提出当有理有据,凤副统领这样问的依据是什么?” 这时,一道清冷无温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就看见凤鎏陵与容心羽相携而来。 赶紧都站起身,朝二人行礼。 凤鎏陵微抬手:“都起身吧,案子审的如何了?” 凤徽玉忙说:“微臣正在审问。” 而后下面人递上记录的供词。 凤鎏陵接过,微微侧拿,旁边的容心羽也能一目了然。 看完后,容心羽道:“这么说,林都指挥使没有作案机会了。” “可是这玉佩……”凤徽玉迟疑。 容心羽道:“玉佩又不是长在血肉上,离手即死,否则的话,倒是能说明点什么。 造假玉佩这种亏,太子殿下还吃过呢。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指向林都指挥使吗? 比如说,人证。” 凤徽玉就无话可说了,因为人证就云斐与袁宴清两个正向的。 凤鎏陵却看着他道:“这件事事关两国邦交,影响社稷。 一切以缜密谨慎为主,切勿代入个人情绪。” 凤徽玉浑身一震,一个机灵惊醒般。 连忙应了一声是。 凤鎏陵没有继续揪着这个不放,又问:“云四那边怎么说,这两边有没有牵扯?” 凤徽玉忙说:“明德郡王正在里间隔离,此前审问过宫人小栓子。 小栓子一口咬定,是明德郡王杀的人。 这是供词,请太子殿下过目。” 说着,下面人又递上几张纸。 凤鎏陵一一看过,上面写的很清楚—— 小栓子亲眼看见凤锦荣将北西泽约到亭子里,而后一言不合杀了人。 他当时正经过,见此赶紧躲进了假山。 谁知道,凤锦荣一声“谁”,吓得他三魂掉了七魄。 刚以为自己要完了,谁知道云四从另一处走出来,出言威胁,说自己看到了凤锦荣杀人的经过。 继而提出条件,威胁凤锦荣。 凤锦荣一不做二不休,便直接将云四也杀了。 杀完人之后,又返回茅厕旁边,假装在等人,造成自己一直未曾离开的假象。 凤鎏陵看完后问道:“恭房那边审问过了吗?” 凤徽玉:“那边四个负责的,两个当时在别处清理恭桶。 另外两个,一个说看见明德郡王中途离开过。 另一个,在躲着打瞌睡,是听见明德郡王喊‘来人’,才去帮忙撞开的恭房隔间。” 也就是说,人证物证俱在,所有证据都指向凤锦荣杀人! 凤徽玉又说:“微臣是出于谨慎起见,才审问了林都指挥使。” 凤鎏陵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 “孤这里也有一份机要供词,凤副统领,你也看看。”凤鎏陵说着自袖子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了凤徽玉。 凤徽玉一愣,赶紧双手接过。 其他人见此心里好奇,却也不敢上前窥探。 凤徽玉初看一行,眸色瞬变。 逐字逐句下去,脸色已经阴沉至极。 再看落款处的名字与印章,张了张嘴,猛然又去看凤鎏陵的神色。 凤鎏陵又将供词自他手里抽回:“孤信你端亲王府一门都是忠臣良将,这才让你看这。” 凤徽玉一时难以消化纸上内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今日也在算计之中。 他的确收到了顾玲珑的信,当时正想着如何去赴约…… 紧接着发生了命案,他审查之下才知道,顾玲珑因病根本没有进宫。 如今再结合这北西泽的供词,后背顿时起了一层汗。 “去提审明德郡王,看看他怎么说吧!”凤鎏陵这时说。 凤徽玉诧异,心说北西泽的证词不都在这里了吗? 还提审明德郡王,意义何在? () 第435章 蠢而不自知 但也没有多问,立即就让人去隔间牢房,将凤锦荣给带了出来。 凤锦荣知道自己被多人举证,早就六神无主。 一出来,竟然看见凤鎏陵将垫子铺在椅子上,扶着容心羽坐下。 当即以为自己看穿了什么,大声喊道:“凤鎏陵你害我!” 凤鎏陵清冽的眸光扫了凤锦荣一眼,在容心羽身边落座。 那眼神,让凤锦荣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明德郡王,请您慎言!”凤徽玉上前一步,阻拦住人。 凤锦荣根本不将凤徽玉放在眼底,指着凤鎏陵喊:“我有证据!” 转而看向容心羽:“羽表妹,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帮我说话,是想看着我去死吗?” 容心羽眸光冷漠的落在凤锦荣脸上:“以下犯上,掌嘴二十!” 此言一出,凤锦荣大惊:“你说什么?” 容心羽道:“本妃说过,请你唤本妃大皇嫂,再有一次绝不轻饶!” 凤鎏陵跟着说:“都愣着做什么?明德郡王不尊长嫂! 等着太子妃还是等着孤亲自动手?” 凤鎏陵带来的人立即上前,左右钳制住凤锦荣,左右开弓。 凤徽玉站在一旁没吭声,老大教训老六,这算家务事,不归内廷司管。 “啪啪啪”二十下打完很快,凤锦荣的双颊肉眼可见的肿起。 凤鎏陵带在身边的都是武功高强的,没有手下留情。 凤锦荣自以为这二十巴掌将自己打醒,弯腰捂脸,跌跪在地。 指着容心羽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道:“你——我懂了,原来容心羽你是故意给我下了套。 是你,是你让我一直跟着泽殿下。 却没有想到,却让我无法洗脱罪名! 我……我要见父皇!” 凤鎏陵淡淡的看着凤锦荣:“不要着急,已经禀报父皇了。” 凤锦荣一怔,属实没有想到。 也在这时,许公公匆匆而来。 带来夏帝的旨意,让凤鎏陵与内廷司的人,带今日嫌犯去御书房。 “走吧!”凤鎏陵站起身,又主动牵着容心羽。 二人很自然十指相扣,率先往外走去。 凤锦荣看得眼睛发红,却是仓皇爬起来,怕在这地方多待一刻就出不去了。 凤徽玉与林淮释、云斐、袁宴清都走在后面。 自从凤锦荣指认容心羽,说些不清不楚的话,他们就都自觉噤声,尽量放低存在感。 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夏帝的御书房外。 到了跟前,许公公道:“陛下说了,让太子与太子妃,还有明德郡王直接进去。” 凤锦荣闻言第一个就跑了进去:“父皇救命,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容心羽与凤鎏陵对视一眼,不慌不忙随后进去。 凤锦荣已经迫不及待的向夏帝告状:“父皇,明明是大皇嫂先写信告诉儿臣。 是她说大皇兄想要暗杀南业泽殿下,让儿臣寸步不离的跟着泽殿下的。 谁曾想,竟是给儿臣下的套!” 凤锦荣眼泪顿时下来,刚想抹,才触及到脸部就哎呦一声疼的直抽气。 哀嚎道:“方才,大皇嫂不仅不承认,还让人给儿臣动用私行! 您看看,儿臣被打的。” “你何德何能,觉得寸步不离,就能护得住南业泽殿下?”夏帝一句话暴击凤锦荣的自尊心。 凤锦荣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容心羽看到这里,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明德郡王,你口口声声说我这当嫂子的背着你长兄,在你面前污蔑他。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啊?” 跟着夫妻二人一道朝夏帝行礼。 夏帝眉头微微皱着,挥手让二人起身,并且道:“给太子妃看座。” 下面人立即抬了椅子过来,还给放了坐垫。 容心羽:“儿媳谢父皇赐座。” 凤锦荣不可置信的瞪向容心羽,不理解她何来这等殊荣。 当气道即道:“父皇,你是不信儿臣的话吗? 儿臣有证据,证明是大皇嫂亲笔写信给儿臣。 她说……她说她与大皇兄至今未曾圆房!” 话才出口,一堆奏折就朝着自己劈头盖脸的砸来—— “混账东西,简直口没遮拦,打你二十下都是轻的了!” 凤锦荣抬手去挡,待奏折掉一地,满脸惊疑的去看夏帝:“父皇?” “儿臣这里有一份供词,请父皇过目。”凤鎏陵这时拱手将供词递到夏帝面前,夏帝接过。 随后沉眉端看,越看脸色越是难看。 “咳咳咳……”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 御书房内的人脸色都变了。 “父皇!” “陛下!” 夏帝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咳嗽。 这才问道:“南业七皇子人如今怎样?” 凤鎏陵回道:“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方才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凤锦荣听得这里瞪大眼,随即又裂开笑容:“泽殿下真没死? 那岂不是说,可以证明我是无辜的!” “明德郡王,你方才的话还未说清楚。”容心羽却出言提醒。 凤锦荣一愣,眸光一阵闪烁。 夏帝冷冷瞪着凤锦荣:“把你方才说的证据拿出来!” 当听说北西泽没事的时候,凤锦荣觉得自己可能坏事,或者说错怪了容心羽……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能说自己没有说过。 随即一咬牙,从袖子里拿出容心羽给他的密信,看容心羽的眼神有着歉意。 跟着道:“父皇,我与羽表妹情投意合,还请您成全。” 这话一出,御书房内空气骤冷。 凤鎏陵眸光冰冷的落在凤鎏陵身上,仿佛在看死人:“六皇弟,你自己不想活,旁边就是柱子。 可不要空口白牙,拖我阿羽下水!” 凤锦荣同情的看着凤鎏陵:“大皇兄,事到如今,你也不必装模作样。 我知道,你们成亲是假的! 羽表妹心里一直是我!” 容心羽都听笑了:“明德郡王你是聋了,听不到自己在说什么吗? 还是说,从来没有照过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 我这么优秀的太子不要,跟你情投意合?” 在凤锦荣愕然的表情下,容心羽脸色一沉,拱手朝夏帝道:“父皇,明德郡王今日已经是第三回污蔑儿媳清誉。 儿臣要他说明白! 还请父皇为儿媳主持公道,这件事今天不弄清楚,儿媳也没有办法做人了。” 说着,突然捂着腹部,一副被气的不轻的模样。 凤鎏陵赶紧走到她旁边,将她揽近自己,让她靠着自己腹部:“阿羽莫气坏了身子,动了胎气,父皇会给咱们做主的。 无论如何,我都是信你的。” 容心羽便委屈红了眼,环住他的腰:“殿下……” “你们……”凤锦荣惊疑的盯着容心羽肚子。 一下子觉得脑子打结,无法再思考。 “这信笺你从哪里得来?”夏帝看完信后,淡声问道。 凤锦荣张了张嘴,看了眼容心羽:“是大皇嫂给我的,昨夜她还约了我相会。 给儿臣……看了守宫砂!” 夏帝脸色一瞬间阴沉至极。 凤鎏陵皱眉道:“父皇,这两日儿臣一直与阿羽在一起,形影不离。 府里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夏帝眸光冰冷的瞪着凤锦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觊觎私通自己皇嫂,你可知该当何罪?” 凤锦荣一下惊住:“父皇,我们什么也没有做啊,只是她写信给儿子诉衷肠。” 都这种时候了,凤锦荣还这样说。 夏帝实在听不下去,抓起案上的砚台就砸了过去。 凤锦荣下意识想躲,却是没有躲开,顿时头破血流。 凤锦荣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捂着刺痛的伤处,说不出话来。 “父皇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容心羽适时的道。 夏帝指着骂道:“上回私盐案子你弄了一些假证据想污蔑阿羽,朕绕过你一次。 没有想到你死性不改! 蠢而不自知,恐怕连自己被谁利用的都不知道吧! 朕留你这只会惹麻烦的废物何用?” () 第436章 臣弟不服 凤锦荣前面都没听进去,只最后一句,令他顿生惊恐:“父皇,儿臣冤枉啊!”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夏帝说着将凤鎏陵呈上的供词扔向地面。 凤锦荣一怔,继而趴着上前捡起飘落的供词。 待看完上面北西泽亲自签名盖印的供词,满脸的不可置信,半晌说不出话来。 没有大皇兄要害北西泽? 是北西泽自己被骗走的? 是林淮释对北西泽动的手? 林淮释是三皇兄的母族表弟,原来是三皇弟算计了他!? “这这怎么会这样?”凤锦荣整个人都傻了。 夏帝不管他什么表情,呵道:“传宁王!” 凤锦源自从听闻凤鎏陵去见了夏帝,心里就开始忐忑。 待来人传召,心头一紧,却是不敢动声色,抬步前往。 林淮意今日在宫里当值,一直就在大殿周围徘徊。 这会儿看见凤锦源出来,心里一跳,一时想了很多。 可以肯定的是,万一北西泽醒来,首当其冲没命的就是自己。 凤锦源再如何,那都是皇子。 他给自己想了无数条退路,背锅的都只能是自己。 一时又后悔,除掉林淮释,避免他再回林家什么时候不行? 怎么就一时鬼迷心窍,在这个时候动了手脚? 不,不对,关键还是自己下手不够狠,北西泽没有死! 当时应该直接割喉,或者刀上淬毒的。 “林干户。” 林淮意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见个宫女站在身后。 林淮意眼神警惕:“何事?” “贵妃娘娘有请,说您不适合再待在这里,请跟奴婢来。”宫女垂着眉眼说。 林淮意站着没动。 宫女看了他眼:“林干户是想等着陛下来捉你去直接审问吗?届时,你可没退路了!” 林淮意皱眉:“陛下为何要审问我?我不懂你的意思! 若是陛下传唤,我却不在,怕是要罪加一等。” 宫女多看他一眼:“方才南业的人都被叫了出去,泽殿下当真没死。 你是现在跟奴婢走,贵妃娘娘安排你出宫,还是等着?” 林淮意神色惊变,他之前的确看见南业的人被叫走。 但也只以为是要探望北西泽,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没死,而且大有可能已经醒了,并指认了他? …… 凤锦源到了御书房外,就见凤徽玉、林淮释等人站在外面。 凤锦源看了眼林淮释:“释弟,此前的事情与你无关吧?” 凤徽玉立时眼神复杂。 凤锦源余光注意到了,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林淮释道:“微臣问心无愧,宁王殿下放心。” 这时门口的太监催:“宁王殿下,陛下让你直接进去。” 凤锦源笑,最后丢下一句:“那便好,此前本王还担心你,本王先进去了。” 才进踏进御书房,就看见有太医院的御医迎面出来。 凤锦源立时换上担忧的神色,快走两步。 “儿臣见过父皇,问父皇安。”凤锦源眼含孺慕的看向夏帝。 却对上夏帝幽冷深邃的眸子,其中犀利仿佛要直刺人心。 凤锦源眸光一动,下意识垂了眸子。 “你可知,朕为何唤你前来?”夏帝问道。 凤锦源看了眼旁边的凤锦荣,以及立在唯一端坐着的容心羽身边的凤鎏陵。 凤锦荣跪在那里,脸看着地面。 凤鎏陵与容心羽这对就是神色淡淡,让人看不出端倪。 但只一眼,凤锦源就知道,势头在谁那边。 “你看他们做什么?朕在问你话!”夏帝冷声说。 凤锦源道:“父皇可是因为泽殿下遇刺一事?” “然后呢?你可有事情要主动向朕交代的?”夏帝紧紧盯着凤锦源的脸。 凤锦源心中一慌,想到无论北西泽有没有事。 这个时候凤鎏陵与容心羽出现在这里,九成没自己好事。 而父皇八成概率是在诈自己! 因为不论北西泽是林淮意杀的,还是林淮释杀的,他都要受牵连。 再三斟酌过后,凤锦源道:“儿臣以为这件事林都指挥使是被冤枉的,虽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我舅父家的孩子。 并且证实,其实是那外室女从外抱回来的。 但是他从小接受的教导在这里,不可能做出那等祸国殃民之事。” 夏帝眼睛一眯,脸上满是失望。 凤锦源久久没有得到夏帝回应,小心抬头。 就见夏帝手指揉按着太阳穴,双眸闭着,未曾言语。 也不知是疲惫了,还是如何。 凤鎏陵这时道:“原来林都指挥使竟然连兵部尚书府的外室子都不是了吗?” 容心羽跟着说:“倒是听坊间有这种传闻,只是原以为是谣言传多了,妖魔化了。 既然三皇弟这样说,想来是肯定了林淮释居然不是林家的孩子。” 哪里又听不出,林淮释在这一局,被凤锦源舍弃了。 凤锦源道:“此前已经确定过了,只因事关家丑。 林家养他这么多年,也有些情分在,所以并没有大肆宣扬。 毕竟,做错事的也不是林都指挥使,他也是受害者。”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 凤鎏陵勾唇:“不过三皇弟说的是,刺杀泽殿下与云四的都另有他人。 这件事,三皇弟也清楚,但想来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 凤锦源神色微变:“大皇兄,你这话是何意?” 容心羽说:“字面意思了,三皇弟听不懂吗? 泽殿下已经醒了,指认了三皇弟与林淮释! 要我说,三皇弟你就别惹父皇生气了。 直接点招认,也省去很多麻烦。 然后去诚心向泽殿下请罪,求得他原谅,好避免两国动干戈。 看在你知错能改的份上,嫂子与你大皇兄少不得为你求几句情。 毕竟我们也是泽殿下的救命恩人,想来他也不会因此太苛责大夏。” 凤锦源满脸震惊,慌忙看着容心羽:“大皇嫂,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为何要认? 泽殿下指认林淮意与臣弟?这简直荒谬!” 容心羽拿下巴指了下御案:“三皇弟,你这话不对,东西也不是能够随便乱吃的。 万一吃进了毒,见血封喉,那可比说错话严重多了。 喏,泽殿下亲自盖了私印的供词还在父皇手边上。” 凤锦源心中惊愕,下意识道:“父皇,儿臣冤枉啊,那证词怕是有问题。” 凤鎏陵淡声问道:“你是说,南业泽殿下冤枉你? 还是想说,孤冤枉你?” 凤锦源迎着凤鎏陵的视线,不卑不亢:“大皇兄,你说泽殿下没事便没事? 一直是你与大皇兄在帮助他治疗! 除非看到泽殿下,听他亲口说,否则,臣弟不服。” 话一出,就看见凤鎏陵与容心羽眸光都是一闪——这是心虚了?! 凤锦源顿时觉得,自己可能猜对了,这夫妻大有可能在作秀,误导自己。 好来个不打自招,而夏帝分明是默许了这夫妻二人的做派! 容心羽立即道:“我与太子殿下亲自看的病人,还会有假? 泽殿下身体虚弱,怎么可能来指认你? 那供词是他亲自盖章,绝对不假。 不是所有人都像三皇弟你,惯会造假,将一群人算计的团团转。 一张网可是把你大皇兄、我这皇嫂、你六皇弟,还有厌弃的林都指挥使全部都算计进去了! 不过,我们所幸无碍,泽殿下也救回来了。 趁着如今没有酿成祸乱天下的大灾,你还是赶紧道歉认罪为妙。” 夏帝听闻这话,看向容心羽的神色不禁动容。 他纵宠着长大的小丫头,与他最爱之人的儿子终究没有辜负他。 夫妻二人都是如此懂事,识大体。 到底是他的错啊…… 凤锦源却是脸色难看:“大皇嫂,你口口声声说臣弟造假,你可有证据?” 容心羽勾唇:“证据自然是有的。 只是你自己认,和我们拿出证据来,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 第43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凤锦源闻言,更觉得容心羽是在诓自己。 只是,又忍不住去看御案上的所谓证词。 开口说:“父皇,请您为儿臣做主,儿臣绝对没有做过。” 夏帝却是眸光深深的看着他:“你太令朕失望了!” 凤锦源心头一惊。 就听夏帝道:“明德郡王德行有失,不配为万民典范。 即日起,贬明德郡王为庶民,迁出王府。 另将宁王及相关人员押入内廷,由内廷司与大理寺联合严审!” 此言一出,凤锦源满脸不可置信:“父皇?” 而之前亲眼看见御医给容心羽把脉,并且亲耳听见御医说,容心羽确实已经有孕一月余的凤锦荣,这时消化完恍然回神。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是被人利用的!” 说着看到一旁的凤锦源,而后疯的一般扑上去:“是你,是你算计的我。” “你发什么疯?”凤锦源眼神闪烁,本能的就想一巴掌扇飞这废物。 但生生忍住,挨了凤锦荣一拳。 凤锦荣彻底沦为庶人,又急又怒,一下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气。 第二拳下去,直接打落了凤锦源一颗牙齿,连着血水吐了出去。 凤锦源眼底一闪即逝的戾色,急忙掩饰住,被逼的连连后退。 “哎呦,别打了。”许公公都不知道喊凤锦荣什么才好了。 想了半晌,干巴巴喊了一声:“六公子休要惊扰陛下!” 可是,夏帝没有开口,也没有人上前拉架。 好一会儿,夏帝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儿子斥道:“拖出去打,打死了拉倒!” 凤锦源没有想到夏帝会这样说。 一边躲避凤锦荣,一边在心底暗骂:这是恨不得他们都死了,成全他最疼的儿子是不是? “父皇,您不能听大皇兄的一面之词啊! 这对儿臣不公平!”凤锦源委屈的眼圈发红。 夏帝听得这话脸色在瞬间气的铁青:“朕的确是太不公平了,才助长了你们这些混账东西的狼子野心。 为了私欲,竟是连我大夏江山都不顾,子民安危都不管了。 好,好,朕给你要的公平! 传朕令,今日彻查所有人! 但凡与这件事有关者,九族皆诛!” 凤锦源脸色骤变。 负责宫宴的? 那她母妃也难逃罪责。 虽说她此前称病没有操办宫宴,但是办事的还是有不少她的人。 林贵妃这些年代掌凤印,可以说,这宫里除了如今东宫那片地方,还有夏帝身边。 几乎到处都渗透有他们的人手! 否则的话,刺杀的事情也不会如此顺利。 他觉得自己算的天衣无缝,要说坏就坏在林淮意这个外室养的废物身上! ……而今夏帝说这话,只要他们有一个人出岔子,那连坐下来就都得死! 林淮意跑不掉,林家一个跑不掉,他母妃是林家人! 夏帝要较真起来,他这个三皇子也得算上。 那还查什么? 分明就是走个过场,要他死! 心中惊怒间,一时不防,肚子又挨了凤锦荣一拳,被打翻在地。 这时,有小太监匆匆在外面喊:“陛下,林贵妃遇刺!” 夏帝皱眉。 凤锦源大惊失色:“什么?我母妃如何?” 一把架住骑在自己身上要下死手的凤锦荣。 夏帝也问:“怎么回事?” 小太监快步进来弓着身子禀报道:“方才林淮意求见贵妃娘娘,娘娘担心宁王殿下,便宣她进殿。 谁知道,他居然出手刺杀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中了一刀,流了好多血…… 如今昏迷不醒,已经叫了御医了。” 一听这话,容心羽与凤鎏陵对视一眼。 夫妻二人心照不宣:这对母子真够狠的,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他怎么敢?”凤锦源大怒,“我要去见母妃!” 说着一把推翻凤锦荣,在凤锦荣又扭打过来时,焦急的朝夏帝跪下:“父皇,求你让儿子去看看母妃。 儿臣不喊冤了,只想看看母妃如何了。 之后要杀要刮都悉听尊便!” 说着声泪俱下,原本锐利的眉眼布满悲伤,让见者动容。 凤锦荣才不管谁被刺,又不是他娘,扬着拳头又要对凤锦源出手。 却被夏帝呵止住:“还不给朕住手!” 这才有小太监上前制止住凤锦荣。 夏帝眉头皱紧,下意识看向凤鎏陵的方向。 凤鎏陵神色平静道:“审查不急于一时,父皇不妨先成全三皇弟的孝心。” 夏帝神色动容的看着凤鎏陵,眼底有愧疚,跟着叹了口气,挥挥手。 凤锦源喜极而泣:“谢父皇恩典,谢大皇兄。” 说着不顾身上的伤,转身就连滚带爬的起来。 “你不要走!放开我!”凤锦荣还想追,却被人拽住。 眼见着人走了,眼泪鼻涕已是糊了一脸,朝夏帝委屈道:“父皇,他们分明是在演戏! 儿子敢说林贵妃绝对没事,这是苦肉计啊!” 夏帝不想多看这个蠢儿子一眼:“你现在倒是聪明了?” “父皇……” “滚,朕不想再看见你!” 随后,凤锦荣被拖了出去。 夏帝看向凤鎏陵与容心羽:“这件事你们放心,父皇一定会彻查到底。” 容心羽却觉得,这件事怕是没法查了。 若是猜的不错,这会儿林淮意差不多已经成“尸体”了。 死人没有办法说话,如今以假乱真的信笺满天飞。 只要夏帝还有一丝心软,凤锦源就有空子可以钻。 夏帝疼爱凤鎏陵与她是真,但为人父母,手心手背,并不那么容易割舍的。 就是凤锦荣那个老六,上窜下跳至今,要是换成旁人,早在私盐案子的时候掉脑袋了。 有人愿意为他背锅,如今他也仅仅是被贬为庶人。 真是他们精于算计,没有遗漏吗? 不过是夏帝不忍心骨肉相残,始终抱着一丝息事宁人的幻想。 有些公道,还得他们自己去求。 不急! 夏帝看向容心羽,又说:“阿羽,你留在这里。 太子,你带人去看着一些。” 容心羽闻言微微诧异,不让自己去? 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 凤鎏陵带着内廷司的人,监督着凤锦源,很快来到林贵妃的宫殿。 刚到殿外,便看见宫人端出一盆血水。 “母妃!”凤锦源红着眼,就要进去。 宫人上来阻拦,红着眼睛道:“殿下,贵妃娘娘正在里面医治,您且稍安勿躁。” 凤锦源喊道:“我母妃情况如何?” 宫人一时哽咽:“御医说,情况不容乐观,让做好最坏的打算。” 凤锦源身子一震,仔细去看宫人的脸。 这个宫人是母妃身边的心腹大宫女秀莹,表情不似作假。 凤锦源猛然意识到什么,眼底悲愤一时压不住,拳头死死握紧。 凤鎏陵看了凤锦源片刻,便走向殿外的亭子里。 林淮意的尸体,躺在地上,被盖着白布。 便叫来宫里的人询问情况。 很快了解到事情经过—— 此前林淮意说凤锦源被夏帝叫走,可能会被凤锦荣栽赃,以此来求见林贵妃。 林贵妃虽在病中,却也听说了后宫中发生的事情。 一时着急,就召见了林淮意。 谁知道,林淮意一出现就挟持住林贵妃,让林贵妃想办法将他送出宫去。 否则的话,他就去污蔑凤锦源,说是凤锦源吩咐他去杀的北西泽。 林贵妃不肯,知道他杀了北西泽,事关江山社稷,不敢包庇,就要喊人捉拿他。 林淮意狗急跳墙,当场挟持住不会武功的林贵妃。 冲突间,匕首割破了林贵妃颈部,血流不止。 随后,林淮意被赶来的内廷卫射杀。 凤鎏陵看了尸体,发现伤在胸口,一箭毙命。 “太子殿下,小的方才检查过了。 这林淮意身上有古怪!”这时,此间负责的内廷卫领头说道。 () 第438章 林贵妃薨了 凤鎏陵抬眸看向他:“有何古怪?” 那领头单膝跪在尸体旁,拉开了尸体的衣物,露出肩膀的位置:“您请看这里。” 凤鎏陵仔细看去,就见尸体的肩膀处一片奇怪的蓝色斑痕。 领头解释说:“小的猜测不错的话,这里原来应该是什么刺青,被特殊药物清洗过,才留下这样的斑痕。” “刺青?”凤鎏陵眸光微动。 领头的满眼谨慎,欲言又止。 凤鎏陵冷眼看着他:“有话就说。” “小的只是猜测,不敢确定…… “这个位置的面积,与西辽勇士刺青的位置有些像…… 从后脖颈到肩膀,蝎子的形状很明显。 西辽的图索大人身上就有。 另外,他牙齿里有洞,里面的毒囊破了。 他是中箭,但实际上是咬破毒囊毒发而亡。 这种一般是死士惯用的手法。” 凤鎏陵眸光一片冰寒。 他倒是记得,图索的脖子后面的确露着一截蝎尾的尖刺。 但真的是这样吗? “贵妃娘娘薨了!” 这时,寝殿的方向传来太监哭喊。 凤鎏陵眼底划过一抹诧色,抬头看了过去。 就见凤锦源哭喊着要往殿内冲:“母妃,我不信,我要见母妃。” 九皇子也被人带了过来,跟着一起哭喊:“母妃,我要找母妃。” 兄弟二人进了内殿,很快内外都是一片悲恸哭声。 凤鎏陵走到门口,御医走了出来,对着凤鎏陵摇头:“贵妃娘娘失血过多,人已经断气了。” 而没多久,凤锦源又冲了出来,满脸是泪。 直接往凤鎏陵面前一跪:“大皇兄,干错万错都是臣弟的不是。 要杀要剐,臣弟都绝无怨言,只求您让大皇嫂救救我母妃!” 凤鎏陵冷眼看着他:“要杀要剐那也是你罪有应得,而非别的任何欲加之罪。 人已经没了,你节哀吧。” 凤锦源眼底闪过一抹疯狂戾色,随即起身朝殿外跑:“不,母妃没死,我去求父皇!” …… 御书房里,只有夏帝与容心羽。 容心羽坐的打瞌睡的时候,夏帝开了口:“阿羽,你可觉得父皇偏心?” 容心羽一愣,刚想站起来,夏帝就摆手:“坐着,父皇与你随便话话家常,你便当朕是个普通父亲。” 这话说的随和真诚,但容心羽可不好当真。 容心羽便摇头:“父皇儿媳尊重您,也一直拿您当另一个父亲。” 夏帝一愣,随即笑容都和蔼了两分:“你是个乖丫头。” 容心羽道:“父皇,你问偏心不偏心,儿媳知道您一直偏爱儿媳与太子殿下。 手心手背肉都是肉,虽然肉的厚度不一样,但割舍哪个不是痛? 儿媳与太子殿下已经得到很多,并不想再为自己挣什么。 您应该比儿媳更清楚,他原本也不是非当这太子不可。 甚至此时,儿媳也可以以妻子的身份替他表态:若是能够让父皇顺心如意,长命百岁,百姓安康,他现在就可以自请退下来。” 夏帝听容心羽前面的话就觉得贴心感动,再听后面的神色怔怔。 他当然知道大儿不争不抢,想的更多的是黎民百姓。 但也深知,凤鎏陵如今到这步根本不可以退掉! 其他几个儿子,最能耐的还是老三。 老三万一到那个位置,大概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威胁的兄弟。 何况,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江山也绝对不可能交到老三手里! 他伤的不是兄弟父子情分,他想坏的是大夏根基! 容心羽见夏帝不说话,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打断。 帝心不可妄自揣测,但在这位心里门清的帝王面前,容心羽知道最好就是说实话。 她的实话委婉,却也给了夏帝不得不的选择。 他不可能想留凤鎏陵,还想凤鎏陵无休止宽恕凤锦源这头狼。 但是,点到即止。 片刻后,夏帝有和蔼又坚定的说:“以后不要说这种傻话,这大夏的太子,只能是朕的长子。” 眸光扫过容心羽的肚子:“你也不必担心后宫会有别的妃嫔争宠,安心辅佐他便可。” 容心羽内心惊诧,不担心妃嫔争宠是几个意思? 意思是他认可凤鎏陵就娶一个太子妃? 还让她辅佐凤鎏陵? 后宫不得干政,容心羽还是知道的。 协助凤鎏陵处理政务已经是逾矩,但这属于二人私下的,根本不敢对外宣扬…… 这时,外头一阵喧闹声传来。 而后一个小太监先小跑进来:“陛下,林贵妃薨了。 宁王殿下不信,在殿外跪求太子妃施救。” 林贵妃薨了?! 容心羽惊讶,原以为要被灭口的是林淮意。 林贵妃最多假受伤,继而大义灭亲舍弃母族林氏一族。 如今看来,还是低估了这母子的狠,居然把自己命都给算计进去了。 下意识去看夏帝。 夏帝皱着眉,眼底神色不定,倒并无多少悲伤。 “人都已经薨了,太子妃是人又不是神,岂能起死回生?”夏帝直接就否了。 容心羽到此已经不意外夏帝的决定,从知道林贵妃遇刺,夏帝留下她。 她就有预感,夏帝可能怕林贵妃等人借她医治之名搞什么栽赃陷害。 如今的表情又告诉她,夏帝还有另一层考量,那就是:不希望林贵妃被救治! …… 林贵妃的死,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各宫。 江淑妃听到消息的时候,神色怔怔:“她就这样死了?” 宫人禀报道:“是真的,已经挂上白了。” 江淑妃闻言没有悲伤,眸底尽是凝重:“能将她逼至此,想来是真的没有更好的退路了。” 顿了下又问:“宁王殿下呢?” 宫人禀报道:“还是被请去了内廷司问话,不过想来不会有事。 宫里已经传开,那个刺杀南业泽殿下的林淮意可能是西辽的细作。 因此,西辽的使臣也被请去问话了。” 江淑妃秀眉不展:“倒真是无情,是陛下的作风……四驸马的事情怎么说?” 宫人一吓,不敢接江淑妃前半句话。 支支吾吾的道:“四驸马的事是排后的,现在商讨的是泽殿下遇刺之事。 内廷司那边说,这件事事关社稷,四驸马大概是不小心撞破了什么。 待真凶查出,想来他的案子也能水落石出。” 江淑妃松了口气:“一个废物,死了也不能兴起风浪,这样也好。 等会我写封信,你让人送出宫去给四公主。” 林贵妃能走到如今内宫代掌的地步,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居然就这样没了。 这件事看起来是林淮意失误造成,但真的是这样吗? 这段时间必须得谨慎低调了…… …… 迟一些,这件事传到了僻静的怡心殿。 太后斜靠在湘妃榻上,青嬛公主在一旁拨弄香炉里的灰。 听见这消息,都不免惊讶。 “那林淮意做下这等事,就算他死了,但林家九族怕也是难保。 加上林母妃遇难,宁王兄这等于是被削去两臂!” “老祖宗,宁王是要输了吗?”青嬛公主如芙蓉般的脸上满是担忧唏嘘。 她记得,此前宁王皇兄找过自己,说要为自己与林家嫡子林淮意说媒。 没有想到,尽是蠢货。 如今林淮意人死了,她心里是喜忧参半。 太后讥讽道:“那林淮意哪里是林家人,分明是敌国派来挑拨咱们与南业的细作!” 青嬛瞪大眼,眼底有敬佩:“怪不得宫里如今在传那种似是而非的谣言。” 太后却是一脸平静:“输了的人总要付出代价,单单的灭口林淮意,祸乱社稷的罪名也跑不掉。 而且,也撇不清楚宁王的关系。 皇帝可不好糊弄! 如今这代价林贵妃拿命给了,加上这一运作,宁王倒是逃出了死局,林家的兵权也因此保住。” () 第439章 好好为宁王多尽心力 青嬛公主松了口气。 但见太后眉眼阴沉下来,不解的问:“老祖宗,您不高兴吗?” 太后道:“林贵妃伤重,其实也未必就要死,只是死了会更有说服力。 皇帝这算是给那个他最偏爱的心尖肉交代,是为了安抚他!” 青嬛眸光微动:“您是说父皇故意不救……是为了安抚大皇兄?” 太后看向她:“这件事暂且不提,你也不小了,如今林淮意没了,你这婚事还得重新考虑。” 青嬛立即羞涩的垂了眼:“但凭皇祖母做主。” 太后想了想:“你觉得大理寺正卿家的嫡子袁宴清如何?” 青嬛长期与太后深居深宫,就连宫宴都很少参加,根本不知道袁宴清长什么模样。 但听“大理寺正卿”,就知道这婚事是有目的的。 如今宁王的案子便是内廷司与大理寺在联审。 青嬛垂着头,一副全然顺从乖顺的模样。 一旁的翟嬷嬷立即笑道:“袁公子是个好的,虽然如今还未曾入仕,但早有四大才子的美名。” 顿了下又说:“不过,奴婢听闻,淑妃娘娘也有意替四公主重新物色一位驸马。” 青嬛没有开口,看向太后。 太后一声冷哼:“哀家还没死,真当她那点心思无人看透? 熬死了锋芒最利的那一个,她还躲在背后,没被揪出来,当真是好本事。 不过没有儿子,终究是白费!” 看向青嬛道:“你且放心,你是哀家看着长大,自是要将好的留给你。 还有一个月便过年了,今年的除夕宴你也出去见见人。” “是! …… 这日的宫宴一直办到下午。 最后,只西辽与南业国的使臣团被留下,其他人都被客气的请回行宫。 虽说北西泽侥幸活命,能够指认林淮意,却因为凤锦荣被假信骗了在先,所以北西泽拿出的凤锦源的信也不能完全作证。 加上林贵妃死于林淮意之手,凤锦源的嫌疑更是排除了八成。 因得“林淮意”身上那块疑似西辽勇士刺青的疤痕,南业与西辽使臣在内廷司吵的不可开交。 更惊奇的是,尸体不久后发生变化,仵作在他脸上撕下了一层面皮。 那个“林淮意”居然是冒充的! 事情陷入悬疑僵局,甚至不能再说林淮意是凶手。 一时间,两大难题摆在眼前:林淮意去了哪里?假扮林淮意的人是谁? 宫宴虽然散了,但是一条谣言却是在其后喧嚣尘上—— 西辽有意挑起大夏与南业的战火,于是冒充宁王及其部下林淮意,刺杀了南业七皇子,以及林贵妃! 因为林贵妃死的突然,凤锦源的罪名无法定,夏帝允他去为林贵妃守灵。 凤锦源跪在灵前,双眼血红,神色凝滞。 不过半日的功夫,整个人便憔悴的不行。 林贵妃生前的大宫女秀莹跪在一旁,流着泪压低声音道:“王爷,贵妃娘娘此前有遗言。” 凤锦源身子一震,但是神色未变。 秀莹看了他一眼:“娘娘让您无论如何要隐忍下来,如今再如何也没有皇陵那几年苦。 让您如今只一心做个听话的孝子,好好孝敬陛下即可。” 凤锦源握紧拳头,手背青筋凸起。 秀莹知道,宁王这是听进去了。 “林淮意呢?”凤锦源问道。 秀莹道:“合适时候会送他出宫,晚些时候,您还得抽空见一见西辽烈殿下。 这一次,是他帮了咱们。” 哥舒烈?凤锦源眸光沉沉。 …… 南业与西辽自内廷司吵完架,就被送回北行宫。 在北行宫大门口又吵了一架,才各奔东西回了各自住处。 待只剩下自己人,图索皱眉问道:烈殿下,你为何要冒险帮大夏宁王? 明明咱们没有做过,如今被推上风口浪尖,怕是这国都不好回。” 哥舒烈张扬的坐在椅子里,心情很好的样子:“谁说有一样的刺青,就一定是咱们西辽人? 何况,那刺青还不清晰。 如今他们南疆的问题还悬着,南业也还没给个清楚交代。 事发大夏,只要没有切实证据,大夏最好就是和稀泥,不敢与咱们直接撕破脸!” “你就不怕他们与南业沆瀣一气,一同对抗咱们? 大夏南疆问题没有解决,若是南业非得要一个交代,一定是选择将锅甩给咱们。 而不想南业有可能与南疆联合对付大夏!” 哥舒烈却笑道:“南业与咱们之间隔着大夏,除非他们敢让南业大军借道中原腹地!” 借道中原腹地? 图索一顿,无法反驳。 那大夏大概是疯了,才会答应。 这么说起来,南业与他们其实井水犯不着河水。 “臣还是不懂你为何要蹚这浑水?”图索道。 “你别忘了,咱们来大夏是做什么的,至今咱们的目的还未达成。”哥舒烈提醒。 图索一怔,目的? 那不就是粮种与粮食吗! 但是因为假太子倒台,他们赔了银子不说,哥舒烈还伤了一场身子,到现在身子骨也不得劲。 随即图索惊讶:“他们能答应给?” 哥舒烈大概说了自己参透的一些事情,而后说给了图索听。 图索听完震惊了:“这么说,宁王真的要杀北西泽掀起战事? 兜不住了,那大夏的贵妃才自杀自救?! 那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有把柄在咱们手里。 为了林家九族与宁王自己,必须得给咱们这个粮食!” 哥舒烈勾唇一笑:“宁王未必是想开战,很明显是为了铲除异己。 但凡他有一个兄弟落实罪名,把人推出去便是,未必能打得起来。 不过,他们内斗,咱们得力。 为了粮食,怎么也得好好为宁王多尽心力。” 图索却还是有些担心:“咱们还是得谨慎一些。 宁王这种为了私利连国家大义都不顾的人,想来也没有什么底线道义可言。” 哥舒烈没有否认。 二人心照不宣,凤锦源这种人,能够合作利用,却不能深交。 …… 外面风云涌动,凤鎏陵与容心羽回到府里,却是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早,凤鎏陵便又进宫去了。 容心羽起来梳洗过,一番晨练,准备去书房看看有没有新递过来的资料。 就听说,凤锦荣带着陈家两姐妹跪在府门前负荆请罪。 “奴婢去把他们撵走。”临冬柳眉几乎竖起。 容心羽却道:“让他们进来吧。” 临冬很是诧异。 容心羽道:“一次性说清楚吧,免得以后纠缠不休。” 临冬觉得是这个道理,赶紧去传话。 容心羽步履优雅从容的迈进正厅的时候,凤锦荣与陈心宝姐妹二人已经在了。 容心羽一身正红金丝绣百鸟的交领滚白绒边的外衫,肩挽轻纱,头上金色的雀鸟垂朱玉步摇晃眼。 她瓷白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嫁人之后仪态更盛从前,端的是风华绝丽,高贵在上。 一时看得几人晃了眼。 尤其是陈家姐妹二人,神思不由得恍惚。 也就是一年不到吧,容心羽好像变了,又好像从来没有变。 变的是那份气度,没有变的是她越走越高的地位。 哪怕曾经不肯承认,如今也不得不承认,容心羽是她们生来就仰望的存在。 不管她们怎么算计,蝼蚁之力而已,根本拽不落本该翱翔天际的凤凰! 凤锦荣率先回神,激动的冲上前:“羽……” 刚喊出一个字,就对上容心羽警告的眼神。 临冬挡在容心羽面前,呵斥道:“放肆,后退!” 凤锦荣一噎,捂着还没完全消肿的脸颊,忌惮的后退几步,让出了路。 不忘道:“大皇嫂,我是真心来道歉的。” 容心羽看了眼凤锦荣,就见他背负荆棘,脸色苍白,头发凌乱,还真有点负荆请罪的模样。 而陈家姐妹二人,陈心珞低垂着眉眼,陈心宝含着泪,一脸愧疚。 容心羽没有急着说什么,慢步走到主位坐下。 () 第440章 这句听懂了吗? 凤锦荣经历昨天一场惊魂,如今落得庶人的下场,再不敢造次。 赶紧朝容心羽跪了下去,而后招呼陈家两姐妹一起:“太子妃,干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今日我来诚心道歉,希望你能看在咱们表兄妹一场的份上,帮我向父皇求个情……” “求什么情?”容心羽看着他,“难不成你还想拿回王位?” 凤锦荣激动道:“我那是被三皇兄给害的,他不是也害了你吗? 太子妃,咱们应该是同仇敌忾啊! 我不求王位,郡王位,哪怕侯爵位都行,总之不能是庶人。” 容心羽摇摇头:“不怕虎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话你听说过吗?” 凤锦荣闻言一愣,脸色顿时涨红一片。 陈心珞忍不住了:“你就算不帮忙,也不至于说的这样难听。” 凤锦荣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住嘴!” 陈心珞被一巴掌打翻在地,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殿……表哥,我是在为你说话,你打我?” 凤锦荣恶狠狠的瞪着她:“我就不该带你来,我有今日有你九成功劳!” 陈心珞满眼的不甘和愤怒,却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二人要吵起来,容心羽觉得没意思。 出言打断道:“你们是要先回去吵完再来一趟,还是现在听本妃说?” 凤锦荣狠狠瞪了陈心珞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转而对上容心羽,又换上一张卑微讨好的脸:“大皇嫂,您说。” 容心羽道:“我先问你,你自己走到今日,输在哪个环节你知道吗?” 凤锦荣一下被问住,看看身边的陈心珞,又看看容心羽,欲言又止。 容心羽就知道,他完全没有想到点子上。 如今还觉得自己是被当初陈心珞的花言巧语迷惑,从而得罪放弃了她。 容心羽又问:“那你们知道,此前陈锋续弦苏氏的娘家是什么底细吗? 可知道,宁王府唯一的姨娘,就是苏家人? 苏姨娘,一早就是故意被安排去的陈家!” 凤锦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三皇兄竟是一早就算计上了我们?” 容心羽摇摇头:“来,咱们从头理,我先问你,你知道当初在庄子上你输在哪里吗?” 此话一出,凤锦荣与陈心珞神色都出现不自在,觉得容心羽开始翻旧账了。 凤锦荣急忙说:“羽……大皇嫂,当初那主意是陈心珞出的。 本来准备毁你清白的那废物是她舅舅家的表哥,人是她放进来的!” 陈心珞脸色大变,她虽说心里不甘心不服气容心羽越过越好,却不敢说不忌惮。 当即喊道:“是你自己说厌恶太子妃,见到她就讨厌。 是你自己说想要娶我为妻,但忌惮大伯的兵权外落想要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主意是我娘出的,你的人可没少出力!” 凤锦荣急了,抬手又是一巴掌:“有其母必有其女,你和你娘有什么区别? 你们陈家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亏我以前那般疼宠你。 结果事到临头,你还有脸怪我? 我当初真的瞎了眼,才会选你!” 陈心珞直接被打的跌倒在地,嘴角流血,吐出两颗牙齿。 眼神也是恨急的瞪着凤锦荣,以前她还有所顾虑,如今大家都是庶人,明显不可能再翻身。 陈心珞满心疯狂:“究竟谁是白眼狼? 若非我爹娘为你出谋划策,顶下贩卖私盐的罪名,你以为你还能在这儿跪着? 早该下大狱了!” 凤锦荣惊慌的去看容心羽:“你还敢在这儿胡说八道!” 说着又要去收拾陈心珞。 容心羽哪里稀罕听这?这根本也早就不是秘密。 见此站起身:“你们慢慢吵吧!” 凤锦荣见此急了:“大皇嫂,我我不吵了!” 容心羽睥睨的看着他:“从现在起,我说你听,我不问,你不要答。” 凤锦荣点头如捣蒜。 容心羽这才坐回位置上,她深知翻旧账并不能解决她们被纠缠的问题。 要打的话,看这些人的脸色,估计私底下打的不少。 她就不看现场相关直播了。 继而道:“你们算计我那回,以为是我跑掉了,实际上,是假太子的人弄走了你们安排的人。 这说明什么?” 凤锦荣张了张嘴:“你与大皇兄是被算计的?” 容心羽笑:“是假太子在算计,但我其实也是顺水推舟。 因为我想,顾鎏陵俊美无双,年纪轻轻便凭自己的能力坐到都指挥使的位置。 这样的青年才俊送上门,我为何不要? 而去选一个被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自以为聪明过人的蠢货。” 凤锦荣瞪大眼,感觉羞辱至极,很想反驳。 容心羽却继续问:“你知道,四公主为何嫁给云四吗?” 凤锦荣见容心羽停顿住没有再说,才开口:“是因为被云四算计?” 容心羽摇摇头,又问:“你私盐的案子分明那么明显,你道父皇为何不查你? 真的是因为陈氏夫妇帮你背了锅,你的事情便揭过去了?” 凤锦荣眼神出现惊骇,不敢接这话。 容心羽又说:“我再问你,把你换在今日宁王的位置你当如何脱困?” 凤锦荣感觉脑子已经开始打结,如何脱困?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被老三拿假信给骗了,差点害死,根本都不知道事情的具体来龙去脉! “所以呢,你长的这脑子有没有一点用?”容心羽又问。 这话带有明确的攻击性,凤锦荣脸色顿时僵硬,却不敢骂回去:“那是老三太恶毒了,我我没有想到!” “他是恶毒,若是没有我与你大皇兄在前面顶着,把北西泽给救活了,你觉得你现在应该在哪里?”容心羽又问。 凤锦荣稍微一想,就惊的汗湿了后背:“大皇嫂,你们既然救了我……” 容心羽摇头:“我们没有救你,只是各方争斗下,先挑了那个最坏的处理掉。 再早一些的便是假太子。 而你呢,也从来不是好东西!” 凤锦荣脸色越涨越红,依旧无法反驳这话。 “我还可以直白的告诉你,凤锦源之所以能脱困,是因为与西辽合作,舍弃了林贵妃。 这才能保存实力,再谋以后。 林贵妃,是自杀!” 凤锦荣听得这里,愕然瞪大眼。 而一旁的陈家姐妹也是惊惧的瞪大眼,觉得自己似乎听了不该听的话。 凤锦源通敌叛国,就这么被轻易的说出来了?! 凤锦荣震惊后回神:“那你们为何不告发他?是没有证据吗?” “证据满天飞,其实很简单,只是,怎样的证据才是真的,才是有用的呢?”容心羽反问。 凤锦荣不懂,容心羽究竟想问什么。 容心羽再次抛出问题:“你又可知,南业为何选你联姻? 而西辽却要选老三吗? 为何,你沦落到今天这地步?” 凤锦荣觉得他能答第一句,因为他玉树临风,身份尊贵…… 但酝酿了一半就心虚颓然下去……后面的他更是一无所知。 “你看你,什么都知道,怎么敢还想做回皇室子弟? 不怕哪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容心羽笑的很平静。 凤锦荣却是心中各种情绪翻涌,一句无法反驳。 “父皇贬你为庶人,未必不是在保护你。”容心羽说。 “当然,这应该也是给你最后的机会了!” 说完这些,见凤锦荣神色怔怔,半晌无法言语。 容心羽道:“你听懂一点没有?” 凤锦荣摇摇头,又点点头。 容心羽眸光犀冷的看着他:“直白的说:你太蠢了,就算给你十条命你都玩不活! 你求我也是没用的,这句听懂了吗? 你当不了皇帝! 无论是暴君昏君你都没有可能!” () 第441章 不是林淮意出了差错 凤锦荣张着嘴,瞪大眼睛看着容心羽,居然酝酿不出一点愤怒这种情绪。 不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一路错的有多离谱,而是他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件事来证明自己不蠢。 “送客吧!”这时,一道好听却无温的声音传来。 凤锦荣慌忙回头,就看见凤鎏陵不知何时来的,就站在他们身后。 凤鎏陵继而走向容心羽身边,很自然的牵着她的手。 温声道:“你现在应该多休息,不当为不知所谓的人浪费精力。” 又对府卫吩咐:“以后再来闹,直接送去京兆府,就说一群刁民质疑圣裁。 京兆府知道该怎么做!” “大皇兄息怒,我们这就走。”凤锦荣脸色一白,不让人赶,赶紧就先跑了。 也知道,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凤锦源为了皇位穷凶极恶,他这刻庆幸这两位没有那么狠。 回城的马车上,凤锦荣还在想,他是真的愚不可及吗? 不禁问出口:“我真的一无是处吗?” 话出口,分明看见对面陈心珞眼底的讥讽与厌恶。 陈心宝眸光闪了闪,抚着肚子,有几分认命的道:“夫君,其实太子妃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虽说陛下将咱们赶出王府,但其他剩余家产没有全部没收。 咱们还有几间铺子,两个庄子。 生意是差了点,但是维持生活是没有问题的。 可都比假太子以及镇国公府二房的下场好太多了。” 凤锦荣看着陈心宝,居然也无法反驳。 就连反抗的情绪也都升不起一丝一毫。 他府里账上早就没钱了,此前筹办婚礼,东西都是内务府操办的。 如今不用考虑,静公主也不可能再嫁给他了。 但总的来说,的确比假太子等人强多了。 …… 容心羽任由凤鎏陵牵着往后院走,不禁诧异:“不是去上朝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凤鎏陵道:“早朝退了,如今着重处理南业这件事。 现在内廷司与大理寺轮流审理,我回来是打算从别的地方入手。” 容心羽道:“西辽是真的参合进来了?” 说话间,二人来到书房。 凤鎏陵不急着处理公务,将人抱到腿上坐着。 印书等人自动退了出去,将帘子合好。 容心羽一方面是习惯了凤鎏陵在家的亲昵,一方面是天气寒凉,发现窝在他怀里特别暖和。 便任由他揽着,蹭了个舒服的位置待着。 凤鎏陵眼底满是温柔的碎光:“嗯,不用担心。 他们要的无非就是粮食。 就算拿着,也得有能耐带出大夏。 届时,他们该知晓,应该找的正主是谁!” 容心羽当即就懂了,凤鎏陵又放了长线,等着鱼儿上钩。 话题转开,凤鎏陵问及容心羽的身体,大掌轻覆在她的腹部。 虽然冬季衣物厚实,容心羽总觉得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掌心的热度。 “累不累?” 容心羽摇摇头:“和以前没有太大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凤鎏陵的眸光不由得落在她身前。 容心羽嗔看他一眼,别过身去:“反正不累。” 确实有些地方觉得坠胀,但是不想提。 才扭动了几下,就觉得硌得慌,腰也被凤鎏陵一把扶住。 容心羽脸颊一红,心跳快了几分。 “别乱动。” 凤鎏陵的声音暗哑了两分,却是将容心羽的头按到自己胸口,平复有些躁动的心情。 容心羽能够感受到男人的隐忍,这要是换成以前,他根本不会忍。 以前没怀的时候,他公务不忙,二人是隔天一回亲密。 后来公务繁忙,便顾不上。 自从知道她有孕后,这又是素了好几日。 凤鎏陵的年龄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容心羽发现,自己只随便一撩拨就能点燃火苗。 容心羽眸光灵动一闪,突然勾住凤鎏陵的脖颈将他俊美的脸拉了下来。 在凤鎏陵微微诧异的时候,吻住了他的唇。 凤鎏陵身子一紧,下一刻反客为主,一手紧搂着人,一手捧着容心羽的脸不断加深这个吻。 情绪正高涨时,凤鎏陵一把按住了容心羽探进衣内的手。 眸光幽幽的锁着她的容颜:“别闹,你现在不适合。” 容心羽自然知道,头三个月要小心一些。 但是看着眼前人,今日心头有些格外的热意。 大约是见了凤锦荣与陈心珞等人,心里唏嘘之余,又有几分感慨庆幸。 她选的人,真是一丝一毫失望的机会都不给她。 越看眼前人俊美的眉眼,越是满意。 容心羽轻舔樱唇,一手探进他脖颈里,拨开衣襟:“我不合适,你合适就行,我帮你啊……” 凤鎏陵瞳孔一震,思想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没有拒绝。 容心羽吻上凤鎏陵的耳垂,眼看着凤鎏陵耳尖发红,半边肩膀露了出来。 肩头的艳色若隐若现,凤鎏陵呼吸变得越发炽热。 “咳咳咳……”突然,一阵咳嗽声传来。 凤鎏陵眼神一冷,容心羽慌忙起身。 凤鎏陵顾不上整理自己的衣裳,一把扶住她,以免她摔倒。 “何事?”凤鎏陵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暗哑。 “太子殿下,镇西公与风夫人、秦夫人过来了。”印书小心翼翼的在外面说道。 容心羽脸颊一红,顿时好像做错事被家长抓包了似得。 “让三位在花厅等候,我们这就到。”凤鎏陵从容的先给容心羽理鬓发衣裳。 随后才一边整理衣裳,一边平复情绪。 二人视线不经意对上,唇瓣都忍不住上翘,自有浓情在期间交融。 容心羽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晚上……” 凤鎏陵眸子里幽火一闪,牵住她的的手,紧紧握着。 待出了书房,路上冷风一吹,到花厅的时候,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花厅内,容溯与风若非、秦簌,立即都站了起来。 “三位长辈不必客气,坐着便是。”凤鎏陵声音清淡,但态度显露出对这三位的尊重之意。 “朝礼不可废。”容溯还是固执的行了礼。 风若非与秦簌随后。 凤鎏陵没有拦住,只得受了。 容心羽宽慰的看一眼凤鎏陵,容溯做惯了忠臣,小心翼翼,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分寸。 凤鎏陵受了这礼,他才安心。 不受,恐怕得担心凤鎏陵是不是要捧杀他们家了。 凤鎏陵会意,也不再说什么。 礼毕,赐座,容溯几人才没有拒绝。 屋内烧着火盆,暖烘烘的,容溯与风若非的神色却是不大好。 容心羽不免问道:“小苍耳如今怎样了?” 风若非道:“已经让人送出盛京安置,一切安好,不必担心。” 是的,容追那日来送讯,说小苍耳丢了,而后全程搜索。 但是,实际上,小苍耳一直都有人暗中保护。 当时人刚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就被救下,而后秘密送出盛京。 容追带来的信,说的就是这件事。 但是,他们依旧大动干戈,全城搜索。 为的就是引蛇出洞,让对方放松警惕。 事实证明,引出了凤锦源这条毒蛇。 当天,凤锦源的人就写信给风若非,说人在他手里。 想与风若非谈比交易。 后来又以凤锦荣的名义约见容心羽,说是有小苍耳的消息。 容心羽没有去,凤锦源便顺理成章挑拨离间。 而后风若非再将计就计,“信”了凤锦源,打算为了小苍耳与他们合作。 凤锦源的打算,是在北西泽的事情之中,以凤锦荣污蔑容心羽的名声。 这个时候,再让风若非拿出容溯结党营私的证据离间容心羽与凤鎏陵的感情。 当然,容心羽与凤鎏陵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北西泽的龟息丹,就是凤鎏陵送的。 所以,昨日不是林淮意出了差错,而是早有防备,以及北西泽的心脏比旁人长偏了一寸。 () 第442章 一臂 风若非道:“是另外的事。” 容心羽诧异,看了眼几位长辈:“可是被凤锦源发现了端倪? 知道小苍耳已经找到了?” 风若非道:“此前我给了他一些假证,他没有用得上,倒也没有直接质疑我。 如今的话,意思让我继续蛰伏,按捺不动。 一切等明年以后再说,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怀疑我了。 而后我说,我接了命令要回边关了。 他让我等等,与西辽使臣一道走,护着他们一些。” 容心羽与凤鎏陵听得这里,不禁对视一眼。 这怕是想通过风若非帮忙,运送粮食?! 凤锦源是自己没有人了吗? 他怎么敢信一个被挟持的肉票家长? 秦簌皱眉:“这么说,他们与西辽勾结上了! 毕竟,朝廷怎么可能不派兵护送西辽使臣? 他有没有可能是想到时候携带什么不必要的东西,再将事情栽赃在你头上? 这样一来,势必牵扯上咱们所有人。 通敌叛国,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咱们的关系都是明面上的,虽不是一族,却也撇不清楚。” “师傅英明!” 容心羽不由得给师傅竖起拇指,他与凤鎏陵只是怀疑凤锦源与西辽达成粮食协议,并没有宣扬开来。 但秦簌说的套路,是可以套任何东西进去栽赃陷害的。 跟着道:“他们若是有至关重要的东西携带,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明一暗。 自己心腹一处暗中过关,信不过的就用来声东击西吸引注意力。 若是我,万不得已,需要你携带,就算东西风姨你运不过去。 折了你,也算是折了我爹一臂。” 一臂? 容溯闻言愣了愣,不免多看了风若非一眼。 忍不住道:“呸呸呸,不要说晦气话。” 却没有否认容心羽“一臂”的说法。 风若非看了容溯一眼,二人视线对上,又慌忙移开。 “太子妃不过举个例子,无碍。”风若非说。 容心羽将二人神情收进眼底,眸光闪了闪。 容心羽笑着道:“我的锅,呸呸呸。 那话说回来,风姨,你问过小苍耳吗?” 风若非颔首:“问过,他们晚上叫我过去,找了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易了容。 远远的看过去,是有九分相似。 若非我自己心里有数,我都差点信了。 不过,我表现出表面信了,背地里却不信。 并且故意让他们知晓,我另外安排人手在找孩子。 这样子一来,他们就很难想到,小苍耳已经被我转移去了别的安全地方。” 凤鎏陵道:“这样还不稳妥,要麻烦风姨催一催那边。 就说,岳丈大人让你明日离京。 理由便是,害怕西辽参与其中,边关有变,需要加紧准备粮草回边关迎战。 我们怀疑,宁王与西辽达成的就是粮草协议。 若是他们想要陷害你,势必赶上你的趟。 而后,我这边会拖延西辽之事,然后他们够不上时间。 就算够上了,都是粮草,只要东西不运出关,他们也无法诟病。” 容溯闻言颔首,同时皱眉:“微臣也是这样想的,西辽那边如今情况并不大好。 年底的话,估计不会太平。 大战不至于,小乱可能不会少。” 凤鎏陵微微沉思,知道边关境地经常有些小冲突。 虽说不大,但对边关百姓造成的危害却是不能低估的。 少许道:“这是个隐患,我尽量拖延,而后让西辽没有道理再参合其中!” 容溯知道,凤鎏陵怕已经有安排。 他没有问凤鎏陵的具体计划,遵循为臣之道,他说他听。 对于这个变换身份的女婿,他没有不满意,只是在心底多了三分忌惮。 容溯:“对了,现在外间传,林淮释是林松堂那老小子外室从外面抱回来的。 实际上,与林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可信度有多少?” 凤鎏陵对上容溯慎重的眸子,大约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林淮释其人七分正直,三分心软,后者是人之常情。 至于身份,岳丈可自行掂量。” 容溯一愣,暂时他接管京营,心里有数,也好安排林淮释的方向。 …… 从太子府出来,容溯、风若非,就与秦簌分道扬镳,各自回府。 一路上,容溯看了风若非好几回。 风若非发现了,却没吱声。 按理说,她应当跟秦簌回秦府比较合适。 实际上,容心羽出嫁之后,她确实已经搬去了秦府。 但是容溯让小苍耳拜师容追,跟着容追学武,她就得经常往镇西公府跑。 最近因为小苍耳的事情,她又经常来回容府问消息。 后来收到凤锦源的“威胁”,让她“故意”赖在镇西公府,探寻更多的密辛。 如今便也顺理成章的和他一道回府了。 回府以后,容溯便道:“到时候,你避着一些,让别人代你去吧。” 风若非看了他一眼:“让谁带我去送死?” 容溯一噎眸光闪烁的看了风若非片刻:“我,也不是让谁去送死。 这让我想想,派个更厉害的稳妥些!” 说罢逃也似的离开了。 风若非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淡淡笑了。 …… 凤徽玉在内廷连夜审理案子,哪怕特殊情况,夏帝允许逗留内廷,人一夜不睡也是有点吃不消。 回到府里,已经是次日上午。 一进门,端亲王妃与端仪就迎了上来。 “昨天宫里的事情怎么样了?”端亲王妃问道,“你父皇让我不要担心,你人不回来,我这心悬着,一夜未曾合眼。” 端仪关切的问:“我听人说林淮释牵扯其中,是怎么回事?” 端亲王妃关心的是时局动荡。 端仪单纯的怕林淮释有事,顾玲珑新婚没有多久便成寡妇是小事,可别又无辜牵扯进去搭进去小命。 凤徽玉看了眼母亲和妹妹:“林贵妃薨了,宁王与林家林淮释暂时都不会有事。” 端亲王妃满脸惊诧:“薨了?” “其他的就不要问了。” 端亲王妃唇瓣微动,知道再问就牵扯政务。 端仪松了口气,林家没事,林淮释应该就不会有事,那么顾玲珑就不必守寡。 便也没有多说,跟端亲王妃告退一声,就先走了。 可是才走出没有多远,就被人给叫住。 “雪儿!” 端仪回头,疑惑的看向追过来的凤徽玉。 明明也没有多久没有见,哥哥的面容分明憔悴了不少。 “还有事?”端仪问道。 顾玲珑的事情看似过去了,但是端仪总觉得此后看家人心里都好似隔着什么。 谈不上怨怪,只是不能如以前那般亲昵了。 这样,等将来自己被许给不喜欢的人家。 谨记身为端亲王府的郡主,荣辱皆以家族责任为先,或许也不会太难受了。 凤徽玉张了几次嘴才道:“得空的话,你去看看她。” 端仪不解:“谁?” 凤徽玉眸光闪烁。 端仪看着他不自在的表情,一下就懂了。 不免惊讶:“你说玲珑吗?” 凤徽玉垂着眼:“你俩以前感情就好,她家里出了这等事情,你去关心一二没有坏处。 也许,等顾珩御回来,以后两家还会继续走动。” 端仪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兄长:“你后悔了?想关心人家?” 凤徽玉猛然抬头看了眼妹妹:“不要胡说。” 端仪却看透了般,嗤笑:“哥,我且当你懂得人情往来了,虽然你以往从来不管这些。 但是我还是得说,我不会去,因得你曾经与他有过婚约。 我去,很有可能让她夫家存疑,从而害了她! 你但凡还有点愧疚之心,以后就不要让端亲王府沾惹她的事情。 她有太子妃护着,若有一日太子妃护不住她了,那咱们也更不可能有办法。” 凤徽玉神色怔怔,看着格外认真的妹妹,说不出话来。 () 第443章 你是愤怒还是嫉妒呢? “从婚事退掉的那一刻,你就没有资格了,哥。”端仪最后丢下一句,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后,端仪思虑再三,还是写了一封信。 写好之后,交给大丫鬟:“帮我将这封信送去宋府,亲自交到宋二小姐手里。” 直接找玲珑,怕给她带来麻烦。 迂回的找宋青阙去问问吧,她其实也担心 …… 虽说林淮释不具备作案时间与动机,但还是被留下配合审问了一夜。 回到府里,也是快次日中午了。 “老爷,您回来了。” 才进门,绿蕊就满脸惊喜。 而后小跑着进屋:“夫人,老爷回来了。” 林淮释愣了下,跟着进了正厅。 就见顾玲珑匆匆出来,看见他安好,明显松了口气。 跟着开口:“人回来了,没事就好。 准备了热水和吃食,你先去洗洗,等会出来用膳。” 林淮释愣了下,不禁多看了顾玲珑一眼。 顾玲珑似乎很胆小,视线才对上,就红了脸颊。 微微抿了下唇,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而后一福身,退了出去。 虽然没有多余的话,但林淮释记得,昨个他出门的时候,她穿的就是这身衣裳和头面。 看刚才眼下带青,这是担心他一夜未曾合眼? 林淮释还有点晃神,顾玲珑已经走了,只余一阵熟悉的甜香,很快又飘散。 他出生兵部尚书府,是唯一的嫡子。 自是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 祖父不信任林母,从小将他养在膝下,他十五岁就被送去京营历练。 林母关心更多的,是他得不得空去看她。 生怕他这儿子从小不养身边,与她不亲近,将来也不孝敬她。 生活方面有下人,照料的也没有错处。 但是这一刻,有人等待的感觉让他情绪奇怪,好像挺好…… …… 凤锦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内廷司,疑似刺杀北西泽与林贵妃的刺客身份不定,一时难以定案。 凤锦源在宫里守灵七日,一直到林贵妃下葬。 求了夏帝,带上亲弟弟九皇子回到宁王府。 但是,这段时间都不得离开王府。 安置好情绪恹恹的九弟,凤锦源才抽身出来。 一间比较隐秘的内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林尚书、苏姨娘、本来不知所踪的“林淮意”。 看见凤锦源进来,立时都从位置上起身,脸色沉重。 “宁王殿下!” 紧接着,林尚书一脚踹在林淮意的后腿,逼他下跪。 林淮意感觉膝盖骨都要碎了,闷哼一声,低垂着头匍匐在地上。 林尚书跟着跪下,沉痛的道:“是这逆子办事不利,连累了贵妃娘娘殒命。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凤锦源垂眼看着林淮意的头顶,愤怒怎么可能没有呢? 但过去三日,他已然冷静下来。 “是敌人太过狡猾。”凤锦荣眸光沉沉的说。 林淮意心底惊诧,但也狠狠松了口气。 凤锦源平静道:“三日后,安排你在城郊出现。 届时,就说你是被人绑架的,一无所知。” 林淮意满脸喜色,当即谢恩:“多谢王爷开恩。” 生怕凤锦源反悔似得,转身就走。 凤锦源待人走远了,才问:“舅舅,你真的就这一个儿子吗?” 林尚书眸光一闪,明显感觉到凤锦源整个人比往日多了几分危险的深沉。 忙说:“哪怕只这一个儿子,但凡他做了不当之事,殿下当如何惩罚就如何惩罚。 微臣绝无怨言,一切以殿下大计为重!” 凤锦源沉沉的眸光落在林尚书头顶:“舅舅应该知道了吧,北西泽的事情被嫁祸在了释弟的身上。 北西泽结果没事,死的是我母妃。 若是有事,死的,可就是释弟! 不过,听说释弟并非舅舅的亲儿子? 想来,舅舅也体会不到其中悲愤情绪。” 林尚书脸色聚变:“殿下明鉴,不论释哥儿是不是微臣的亲孩子。 但是意哥儿既然起了这等心思,且还因为这等恶毒的私心,害死了贵妃娘娘。 那微臣必须大义灭亲!” 说着站起身:“微臣这就去拿下他,给殿下一个交代!” “不必了!”凤锦源却是不疾不徐的叫住了他。 而后看着林尚书的后背:“母妃逝者已逝,这笔账我清楚该算在谁头上。 这笔血债,我自会向那些人讨回来! 而意弟这里,若非他是舅舅的儿子,我也不会留他。 既然让他回来,便是要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过,他完好无损的回来,必是不能服众。 舅舅,你懂的吧?” 林尚书闻言忙转身,再次跪了下去:“殿下宽容大度,微臣感激不尽,必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件事,殿下放心,微臣必定安排好,绝对不会再有疏漏。” 凤锦源道:“之前说的粮食,你准备一下。 最好能在两日之内筹备好。” “两日?”林尚书惊讶。 “是的,在三日之内出京。 否则的话,西辽那边怕是兜不住。 在几日之前,那边就已经催的厉害。”凤锦源冷着眉眼,毋庸置疑。 林尚书心里发苦,林家是林贵妃的娘家。 凤锦源名下不能设太多私产,暗中要做什么,一直都是林家出大头。 今年连着被凤鎏陵带人捣毁两个最挣钱的风月场,收入锐减。 之前凤鎏陵又查兵部的账,虽说后来让龙云双做了假账蒙混过去。 但是他们正在风口浪尖,为避免出意外,缺漏的该补还是都东拼西凑补了上去。 如今资金紧张。 但是有林淮意犯的错在先,就算没有,他也得变出来。 答应一声,便急着去办了。 之后,屋内就剩下了苏姨娘面孔的龙云双。 龙云双见凤锦源的眸光看向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不用说,计划疏漏,死了亲娘,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殿下节哀。” “你此前说,凤鎏陵与容心羽大约未曾圆房。”凤锦源直接开口。 龙云双一愣:“难道事情有变?” 这样问的时候,就觉得心脏揪紧,嫉妒开始蔓延。 哪怕她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是凤锦源的人。 但是跨越生死都未变的痴恋,让她难以释然。 凤锦源说:“怪不得,你不是她对手! 知己知彼,至少百战不殆,而你甚至不了解你的敌人。” 龙云双脸色一变,不服气溢出眼眶。 这是说她不如容心羽? 但她更信容心羽只是命比她好! 曾经龙家首富的名望,是自己挣出来的。 而容心羽,不过是靠着姑姑龙音留的东西,以及姑父赫赫战功,才被捧上天。 若是她也有那样的出生,她有自信能比她飞的更高! 凤鎏陵选择的自然也会是自己! “她怀孕了。”凤锦源看着龙云双的神色,眸光深沉。 “大皇嫂她怀孕了!” 龙云双满眼震惊:“这怎么可能?” 这是前世没有的事情! 前世顾鎏陵与容心羽二人夫妻三年,直到容心羽死都是完璧之身,更别说怀孩子了。 今生就算很多事情加快了速度和改变了轨迹,但凤鎏陵怎么可能会让容心羽怀上孩子? 就算有那么点感情,但最是无情帝王家。 凤鎏陵要上那个位置,他将来就不可能只有容心羽一个女人。 他就不担心容溯这个岳丈功高盖主,容心羽将来仗势悍霸后宫吗? 凤锦源问:“你是愤怒还是嫉妒呢?” 龙云双一个机灵转醒。 刚才的愤怒与嫉妒顿时被一丝恐慌取代。 张口想解释什么,但又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什么? 本来她找他合作的时候,就没有要以身相许,是他阴险,对自己下药! 龙云双咬住牙,没有申辩。 凤锦源唇瓣勾出一个讥讽的笑:“本来,若是我这次成功了。 我敢保证,不出半年便能登基,届时便可借机大赦天下。 就可以放出你的父母兄长。 可是昨日凤鎏陵催了私盐和假太子党羽的案子。 大理寺已经定下,不日龙氏一族以及老六那个背锅舅父母三日后午门斩首!” () 第444章 大夏释放出的友好信号 龙云双的脸色瞬间惨白:“什么?不是说那案子还没有完全梳理清楚?” 假太子虽然死了,但是他当初动的州府好几处。 车马来回都得个把月,那群助纣为虐的贪官污吏都没有清除干净,怎么就判到了龙氏头上? 凤锦源看着她情绪的波动,不紧不慢的道:“假太子党羽的案子是另外的,与龙氏的关系不大。 凤鎏陵亲自指认,你当初不知廉耻纠缠于他。 甚至为了一己之私带了免费粮食去蛊惑灾民,煽动民心,影响社稷。 后来更是发国难财,恶意屯粮抬价。 这本是灭族的谋逆之罪,只灭你一门,放过龙氏其他族人,已是格外开恩。 你一门的罪名,只要凤鎏陵在,就洗不清! 哪怕登基为帝的是他,大赦天下,也不包括谋逆!” 龙云双只觉得眼前发黑,身子晃了晃,跌坐在地。 凤锦源冷眼看着:“你现在恨他吗?” 龙云双努力睁着被泪水模糊的眼,想看清楚凤锦源的面容。 明明无法思考,却莫名想知道他此时说这些话的用意与情绪。 他在怨恨自己?怪自己弄错信息,间接害死了林贵妃? 莫名的恐慌蔓延上心头。 她想说,她只是说了可能,也没有说绝对,主要错还在林淮意。 凤锦源不待她回答,轻嗤一声:“你的仇人不是凤鎏陵,是你自己将自己一家葬送。” 龙云双想否认,张着嘴却觉得胸口发堵,呼吸困难,一度哽咽。 凤锦源眼神瞬间又变得阴狠:“我也一样,我与他不是仇人,是我自己的妄念害死我娘。 只是一山难容二虎——我们注定不死不休!” …… 容心羽来北行宫找哥舒娅的时候,哥舒娅很是意外。 意外之后,又有些忐忑。 身为西辽公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自然知道。 大夏内廷司和大理寺的人这些日子都来过好多趟了。 话说的再委婉,要表达的就只有一个意思:是不是你们刺杀的南业皇子,想挑起南业与大夏战事? 她是腰杆一点不直,不是因为她知道什么,而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却又七分怀疑,这件事九分与哥舒烈脱不了关系。 所以与容心羽相对而坐的时候,眼神都不敢与她对视。 “娅公主近来可好?”容心羽笑着打破沉默。 哥舒娅勉强扯出笑容:“大夏友谊之邦,招呼的一直很好。 不好的地方,大概是我们生活惯了草原,不大适应这里的气候。” 容心羽颔首:“大夏看起来富贵繁华,这深宅大院却是没有西辽的草原自由奔放。” 哥舒娅觉得自己神经再大都听得出这话里有涵义,但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看了看屋内炭盆,不禁抬手去擦额头的汗,掩饰的道:“有点热。” 容心羽笑:“不放又会冷,来人呐,将火拨小一些。” 又说:“你们西辽的耕地少,冬日的时候百姓怎么过?” 哥舒娅愣了下,不知道容心羽为何问这些,但怎么都比问刺客的事情好。 哥舒娅想了想,道:“不大好过,就是有粮种,在那边的土地也不一定种的有你们大夏的黑土地好。” 话出口惊觉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还好吧,我们习惯畜牧。 冬天的时候,很多部落会迁移往有河的地方。 打鱼,打猎,靠养的牛羊,还有之前囤积的粮食为生。 有的邻国开通了互市,能用皮毛换些物资。 没有开通的,便与行商交换能够用的。” 绝对不是觊觎中原的黑土地! 容心羽不甚在意的模样:“也不是只有黑土地才能种好粮食,再者,黑土也是可以搬运的。 不过话说回来,庄稼长的好不好,气候环境都是缺一不可的。 但能在极端环境下生长的农作物,也不是没有。 因地制宜,荒漠也是可以成为绿洲的。” 哥舒娅眼眸发亮:“真有这种粮食?是什么?” 容心羽笑看着她:“我们大夏研究出的新粮种,并不确定,不过已经找了地方实验。 待年底,大概会有公文回馈。” 哥舒娅听说,大夏地大物博,也不都是肥沃土地。 有风调雨顺,玉米肥的江南水乡。 亦有天气极端化的北方,也连着一望无垠的荒漠。 粮食不是每季度都能种,但是都有百姓生活。 哥舒娅觉得,容心羽不会平白无故跟自己说这些。 直接开口索要肯定不行,他们何德何能? 这还没洗清刺客的罪名呢! 可是,为了西辽百姓,哥舒娅硬着头皮道:“贵国这种粮食若是种的好,不知是否有意出口? 当然,价格方面好商量!” 粮种这种东西,是可以再生繁衍,代代相传的! 容心羽笑问:“娅公主能够代表西辽吗?” 哥舒娅一下被问住,脸色涨红:“我我去找我皇兄!” 容心羽站起身:“那就不耽误娅公主了,你们好好商量,本妃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哥舒娅想说你先别走,但想太子妃的身份却是不好直接去与自己哥哥讨论这些。 “那好,多谢太子妃关切,回头与皇兄商量好了,必然登门造访。” 容心羽微微一笑,没有拒绝。 哥舒娅大松口气,觉得这是大夏释放出的友好信号。 所以,前脚送走容心羽,后脚就急急忙忙去找哥舒烈。 哥舒烈自容心羽来,就很好奇她的来意。 其实早等着了。 “皇兄!”哥舒娅眼眸发亮。 “什么好事,如此激动?”哥舒烈靠在迎着花园的走廊里晒太阳,姿态惬意。 虽说是冬天了,但这里的环境宜家宜室,却是西辽冬日的风沙不能比的。 怪不得历来的天下霸主都想入主中原呵…… 哥舒娅迫不及待的跟哥舒烈说了经过。 哥舒烈安静听着,眸色深沉。 “这么说,她口里说的适合西辽的粮种还未确定?”哥舒烈问。 哥舒娅道:“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不然的话,也没有必要提吧。” 那可未必,也许是在钓鱼?哥舒烈如是想。 哥舒烈眸光微动:“就算粮种是真的,大夏太子妃亲自来找你谈这事情? 如此明目张胆,意思是能够与咱们明面上两国互通?” 哥舒娅想到刺客的事情,神色慎重:“皇兄,你老实说,此前刺客的事情跟咱们有没有关系?” 哥舒烈看了眼这个妹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对她说了什么?” 哥舒娅皱眉:“我能说什么?不过是西辽百姓的困苦…… 要说殷勤都不献,你脸大吗,让人家白给你粮种? 人家提出来,咱们觉得需要,诚心去求便是。 若是不行,对方也不会提。 你开口就说这种话,是不想友好相处的意思? 咱们可不是来结仇的! 你还说让我留下和亲,我看是想留我下挨打!” 说道这里,眼底满是怀疑:“话说回来,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不会答应卖粮,就故意挑事情?” 她还是了解一点这个哥哥的性子的,得不到的东西,宁愿毁了。 哥舒烈眸光一眯:“这你就不要管了,我自有主张!” 哥舒娅就觉得不对:“皇兄,你可不要执迷不悟!” 哥舒烈看妹妹急了,道:“你也别急,我回头与几位大臣商量商量。 回头,也得探探大夏的口风。 咱们来大夏,本来就是为了求粮种。 能够和平解决,自是不想劳民伤财大动干戈。” 最好是大夏与南业大动干戈,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利。 但显然,凤鎏陵不好糊弄。 …… 容心羽刚要离开北行宫,就遇见了北西静。 看样子,北西静是听闻她过来,早就等着了。 () 第445章 处斩 北西静先是朝容心羽行了礼:“见过大夏太子妃,感谢此前太子妃的救命之恩。 不知太子妃可得空,借一步说话?” 容心羽看着她:“去那边的亭子吧。” 待到亭子,北西静再一次感激之后。 歉意道:“此前是静儿不懂事,太子妃好意为静儿治伤。 静儿却还恩将仇报,想要嫁给太子殿下。” 容心羽挑眉看着北西静:“原来静公主是知道恩怨是非的呀。” 北西静脸颊一红:“立场所在,情非得已。 太子妃应该知道,我们兄妹二人在南业并不好过。 这次的事情我们更信太子与太子妃给的结果,我们兄妹早就被国内的皇兄算计上了。 而我们那般作为,也是情非得已。 我只有在大夏求得好姻缘,其他兄长才会忌惮几分,不敢待我皇兄太过分。 他不求皇位,做个闲散王爷,到时间去封地安享一隅,求方寸太平即可。” 容心羽静静听北西静说完,才开口:“那泽殿下该娶个高门嫡女回去才是,怎么就惦记上了顾家女? 顾家已经败落了,他这个时候还想着儿女情长。 就算人带回去,他护得住人吗他? 当时顾家可还没有起复,在大夏内都让人避之不及。” 北西静眸光一闪,暗道这位太子妃并不好糊弄。 也是,外面谣言不管怎么传。 能成为大夏太子身边唯一的女人,真的仅仅因为她有一个好父亲,以及性子够跋扈吗? 不管是哪一国,历朝历代,可都不缺权贵子女入住后宫的。 比如说,容溯的妹妹就没有这等待遇。 哪怕兄妹情谊一般,也不至于一半都不如。 “我皇兄当时不过情难自已,他已经知道错了……”北西静羞愧的说。 容心羽看着她往旁边瞥的眼睛:“此前静公主与明德郡王订下婚事,如今明德郡王已为庶人。 不用说,这婚事肯定不成了。 静公主现在是有别的想法了吗?” 北西静不免诧异的看了眼容心羽,没有反驳。 容心羽笑看着她,等她下文。 北西静仿佛经过一番斟酌,含羞带怯道:“不瞒太子妃,其实静儿早已心有所属。 若是能够促成此事,静儿与皇兄商量好了。 既是缔结秦晋之好,那上次刺杀之事必然不会是大夏做的。 只要我们使臣团有一人活着回南业,都不会再则问此事。” 容心羽笑容不变,不提之前的刺杀也是在她与凤锦荣订亲的前提下发生的。 只问:“哦?静公主看上谁了? 只要不是有夫之妇,本妃便回去让太子问问对方意愿。” 北西静脸颊瞬时涨红,眼底闪过一抹羞恼之意。 但话都到这里了,只要硬着头皮开口:“便是如今的镇国将军,顾珩御……” “嗤。” 听见容心羽一声嗤笑,北西静几乎不敢抬头。 容心羽:“静公主,你这是给本妃出难题呀。 你难道不知,顾将军的妻子是我的妹妹? 再退一步,镇国公府本是因为被谋逆之罪牵连,才削去公爵位。 顾珩御若是娶了你这位异国公主,可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这话可谓直白。 不好听,但却是墨守成规的事实。 北西静若是执意要当这第三者,就是承认自己的自私和暗存的恶意。 “更何况,顾珩御也答应过我妹妹,此生只娶一妻,绝不负她! 你这是要让他不仁不义吗?”容心羽反问。 北西静脸颊更是红到脖子根:“我没有害他之心……” 容心羽道:“静公主,你不是个蠢人。 无非就是想尽办法,与本妃沾惹上关系。 其实,不必旁敲侧击,直接冲着本妃这来要一份保障。 但凡合适范围内的,不是不可以谈。 若是存了歹念,你当知道我们夫妻的手段! 我们不缺粮,也不缺银子和兵力。” 北西静愕然看向容心羽,只见容心羽绝俪的面容上笑意盈盈。 但她一点也不怀疑她言内的手段会客气,她是亲眼见过凤鎏陵的杀伐手段的。 脸上情绪一时压不住。 容心羽看着她道:“好好想想吧。” 说罢,转身离去。 北西静目送着容心羽远走的背影,许久无法回神。 没错,她本来觊觎的就是容心羽背后镇西公手里的权利。 想挑唆大夏内政的根本,便是邀功回国,为北西泽博取皇储的筹码。 南业国内没有皇储,争斗激烈比大夏更胜,这才内耗严重,越来越不如大夏。 哪有什么安于一隅,就能够躲开朝堂的血雨腥风? 失败者,便得死! 像凤锦荣那样能够退下去的,都是幸运儿。 可这是能对大夏皇储交心的吗? …… 容心羽坐在回府的马车上。 “菜市口又要砍人了,快去瞧瞧。” “又是谁啊?我听闻宫里的娘娘被刺杀了,是抓到刺客了吗?” “不是,是上半年私盐案子的主谋,原来容家二爷夫妇俩。 另一家,是镇西公的大舅子一家…… 此前在乌州有灾的时候,他们家女儿不仅跑去勾引朝廷命官影响赈灾进度。 他们龙家人还仗着地头蛇的身份,恶意屯粮不卖给官府,而烘托粮价卖给百姓。” “那真是丧尽天良了啊!不过,既是镇西公府大舅子家,那岂不是太子妃娘舅家? 这件事,会影响太子妃吗? 此前太子妃可是为灾区捐了不少银子,还提出牛痘治疗天花,还研究出了瘟疫的方子,可是救了干干万万的百姓啊……” “咱们陛下是明君,自然知道这不干太子妃以及镇西公的事! 不然的话,太子妃不早就被废了?” 容心羽在马车内将事情听得清楚,都快忘了龙云双这一家。 龙氏一门要处斩,凤鎏陵也没有提过。 “这些个恶人总算要处斩了!”临冬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说,“活这么久,真是便宜他们了!” “去菜市口看看!”容心羽只道。 龙氏一族此前被抓了许多人,后来假太子的案子之后,只留了龙云双这一家,其他都被房归故里。 包括她那个外祖父母,也被放了。 她听凤鎏陵说,他们带了一些私产,随了龙家其他侄子生活。 听说,这是给容溯与龙音当年的贡献留的情面。 容心羽对这一家人没有感情,只是单纯的对于祸国殃民之人的厌恶。 不过她想到风若非。 待到菜市场的时候,里外已经围了很多人。 容心羽还是在上次的酒楼,远远看去,这次主判官是舒靖廷。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很快,护卫迎了风若非进来。 对于她的出现,容心羽丝毫不意外。 二人相对而坐,风若非眸光微闪:“我方才在外面看见了你的马车,估计你在这里。” 容心羽看着风若非,没有在她脸上看出多少悲伤情绪。 开口道:“我方才在大街上听说这边的事情,过来看看。” 风若非闻言看向窗外,淡淡道:“其实无甚好看,自作孽不可活。” 容心羽分明看见她眼底几分无奈与怅然。 终究是血缘亲人吧! 说是一点触动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只是,风若非是理智的,或者说亲疏分的清楚。 很快,外面斩杀令下,台上十几人人头纷纷落地。 陈心珞兄妹在刑台下哭的撕心裂肺,最终陈心宝晕死过去,被陈心珞抱住。 不远处戴着斗笠垂纱的龙云双指尖早已将掌心掐的稀烂。 模糊的眼中只有一片血红,胸腹间又痛又麻。 看着场上有人收敛尸体,她却只能看着,相认都不敢,更别说为亲人送葬。 想起那日凤锦源的话,是她害死了他们…… 有那么一刻,龙云双想,自己重回这一世,蝇营狗苟不是为了避免悲剧? 不过想再求一份真心爱恋,怎么就要落得如此田地? () 第446章 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她不知道该去恨谁,但深知如凤锦源所说,她与容心羽已是不死不休! 龙云双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刚回到府里,就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等再醒来,便看见凤锦源坐在床头。 凤锦源浑身气势低迷,半边身子在阴影里。 龙云双吓了一跳,刚想起身,就觉得腹部一阵刺痛。 感觉到不对劲,忙问:“我这是怎么了?” “你小产了,有一个多月了。”凤锦源说,让人听不出喜怒。 龙云双愕然,张着嘴,半晌反应不过来。 容心羽怀孕了,自己小产了? 龙云双捂着小腹,悲愤嫉恨袭上心头。 容心羽啊容心羽,她生来就是克她的吗? 她们必得此消彼长?! “你好生休养,现在到处都是眼睛,别再出府。 否则被发现,我也保不住你。”凤锦源为她掖了掖被角,便要转身离去。 龙云双看着他的背影,分明看见一身孤寂,不由得心口一紧。 但是这点情绪很快就被对容心羽痛彻心扉的恨意掩盖! 龙云双一把抓住凤锦源的手。 凤锦源侧身看她,对上她朦胧的眼:“王爷,我真的不知道。 你能不能不要走……” 一副伤心欲绝的楚楚模样。 凤锦源眸光微动,她这是因为没了他们的孩子才如此伤心吧? …… 哥舒烈思虑再三容心羽的用意,最终递了折子去大夏礼部,提出购买适合西辽生长粮种的事情。 本来只是试一试的心态,没有想到,上面很快就派了人下来,约了他早朝详谈。 哥舒烈大感意外,很难不期待。 若是能够谈成,甭管给什么种子。 大夏明面上都会帮忙护送他们回西辽,不会让粮种出事,他也不必再偷偷摸摸。 想着凤锦源帮他准备的两干石粮种,如今已经在回西辽的路上,哥舒烈倒也不慌。 “粮种可以卖给你们,但我们有要求。”早朝之上,凤鎏陵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白的说。 粮种?这可是禁止通商的! 大夏几位王爷神色都很震惊,下意识都看向内阁几位重臣。 但看几位表情正常,分明是早就知道。 哥舒烈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顺着问道:“大夏有何要求? 只要能够办到,我西辽一定尽力而为。” 凤鎏陵看着哥舒烈道:“我们听闻西辽今年干旱,有些地方寸草不生,牛羊饿死,百姓生活十分困苦。 粮种给你们不成问题,但你们未必会种。 你们若是真心求粮种,便由我大夏司农陪同,将合适的粮种送到每一个部落。 届时,会根据当地情况提供指导,因地制宜,播种合适的粮种。 救西辽百姓于危难,扬我大夏仁善美德。 我两国签订五十年休战条约,你西辽保证在粮食收获之后,亩产一成上供给我大夏。” 哥舒烈听到凤鎏陵说,需要大夏司农陪同,就心中有异。 这怕是想借机光明正大摸清楚他们西辽各部落位置吧! 虽说他们草原部落逐水草而生,并非长久固定不变。 但一旦有了合适的粮田,这不就安家落户,很难变更了吗? 还不知道种出来不种出来,开口要一成上供不说,还敢大言不惭要五十年休战条约?! 虽说两国民面上和平,其实边疆冒充马匪的西辽部落不少,以抢夺过路商旅以及骚扰大夏边关百姓为生。 这协议说的是休战,哥舒烈几乎能够想到,怕是让他们去“管制”这部分人。 哥舒烈笑了:“战事劳民伤财,我们西辽也不想发生这等不愉快的事情。 亩产一成作为维系两国和平的回馈,礼尚往来,也没问题! 只是,司农教授? 那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其实将方法授予咱们,咱们自己可以种。” 哥舒烈的话凤鎏陵自然听得出什么意思,不肯说上供,怕显得低人一等么。 上供,只有战败附庸国才需要向主国上供! 而不要司农协助,少了监督,不知道粮种发芽率。 这一成最后究竟多少,那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凤鎏陵没有急着说什么,微抬手,便有下臣递上一张纸。 凤鎏陵修长的指尖夹着纸,又递给哥舒烈:“这是我大夏根据西辽的气候情况,列出的果蔬粮食清单。 烈殿下可以先过目,若是确定不想要,那也没有关系。” 哥舒烈见凤鎏陵这态度,分明就是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当即就想拒绝! 但想看看清单也无所谓,知道大夏有什么,回头他难道不能在别处买? 还根据西辽气候选定? 他倒要看看,这是打算拿什么好东西出来,就想骗一个上供。 哥舒烈接过清单一一看去,只见上面很多粮食瓜果的名字,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 大夏香米、大夏黄小米、丹凤荞麦、赤峰绿豆、海红果、大夏筱麦、灯笼红香瓜、大夏蜜瓜……等等。 除了品种,还有这些东西适合种在西辽什么地方都标的清清楚楚。 看见那些位置标注,哥舒烈是浑身一震。 都怀疑,大夏是不是拿着西辽的舆图来选的址? 舆图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可是军事重要机密! 在哥舒烈看来,这清单里分明蕴藏深重的威胁之意。 再说这些东西,别说西辽了,就是来往大夏许多次。 哥舒烈都没有听说过,看着就让人觉得眼热。 哥舒烈心情很沉重复杂,但很快冷静下来:“这些东西以前闻所未闻,不知大夏种没有种过?” 心里在想,凤鎏陵拿假种子的事情诓骗自己的几率有多大。 就眼前而言,他觉得凤鎏陵肯定还有别的打算。 比如说,关于凤锦源的事情,合约达成,他不信凤鎏陵不会问。 他一揭发凤锦源,在大夏其他人再没有能力与凤鎏陵争锋芒。 然后凤鎏陵若再拿一堆假草籽给他们—— 接下来,至少在种子没有长成之前,他们部落的百姓肯定是要耽误在这事情上的。 到时候说不定大夏早已休养生息兵强马壮,填补好这一年灾情带来的损伤。 再想动干戈,就更难了。 凤鎏陵没有争辩,只抬了下手。 立即就有几个宫人抬着东西从外面进来。 两个人抬一个框,一行二十人,统共抬了十框东西进来,每一框的东西都不一样。 “烈殿下请看,这便是清单上其中一部分应季成果。”凤鎏陵说道。 不仅哥舒烈,就是大夏朝中大臣看见那品种不一的瓜果以及粮食,都满脸惊讶。 凤锦源在皇子列,眼神晦暗不明,但低调的没有说话。 白尚书这时站了出来:“这些是此前我大夏研究出的新品种,在江南与北方不同气候下的试种结果。 本来一年两灾,还愁百姓如何过冬。 如今不仅不用愁,大家伙都能有些结余。” 又朝着凤鎏陵的方向拱手:“这还托了太子妃与太子殿下的福!” 凤锦温感兴趣道:“哦?这是好事啊,此前怎的完全没有听大皇兄提及过?” 白尚书赶紧解释:“这技术是太子妃此前在乌州赈灾之时提出的,因为还未有结果。 害怕有心人故意破坏,也担心不成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没有声张。 所幸大丰收,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向陛下提出,帮衬友邦。 陛下准许了,这才昭告天下,好扬我大夏国威。” 凤锦源与哥舒烈神色都有些复杂。 尤其哥舒烈,看着那一颗颗饱满的粮食,以及飘香的瓜果,说不心动是骗人的。 想想凤锦源给的那些荞麦种子,说是费力气给他凑的。 一比之下,根本不够看的。 () 第447章 太后娘娘爱惜青嬛公主 “这些种子都是什么价格?”哥舒烈问道。 凤鎏陵:“方才说了,是亩产的一成。” 哥舒烈惊诧:“意思是说,可以先把种子免费提供给我们?” 凤鎏陵颔首:“统共一干旦种子,可以先分十个部落栽培。 此后无论西辽能开辟出多少土地栽种这些粮食果蔬,我们大夏也只要这二十个地区亩产一成的量。” 若是真的,哥舒烈很心动。 西辽的部落可不止二十个,大大小小分散各处,二百不止。 他甚至可以挑选比较差的部落去标注的地点,待粮食种出来,再去大部落发扬。 控制着那二十个小部落,不让他们扩大。 大夏司农不可能一直待在西辽不走,届时技术学会,产出多少,都是他们说了算。 只要不比一开始差,总能交代过去。 而且等掌握技术,想要反悔,他们也是有底气的。 但是,未免落了下乘,哥舒烈道:“这件事,我得回去跟大臣们仔细商量。” 凤鎏陵:“可!” 一句也不游说。 接下来很多大臣好奇抬上来的瓜果,以及杂粮。 事关民生,就算平时不大在意,此时也都表现出十分关切的模样。 白尚书笑得见牙不见眼,跟着解释:“这个瓜啊,是嫁接来的。 你们不懂吧?我说给你们听,这嫁接也是问大学问……” 而后又将抬上来的新鲜瓜果剖开,让诸位大臣品尝。 “这除了嫁接技术,另外还有温室种植……” 哥舒烈没有急着走,有幸尝了一块蜜瓜,眼神就亮了。 不管是白尚书说的嫁接技术,还是温室反季节栽种,他都听不懂。 但是,这大冬天的能吃上稀罕水果,放哪国都是值得重视的民生大计。 大殿还没出,哥舒烈就又开始动摇了。 “这么好的瓜果,咱们大夏普及了吗?种子咱们还有吧?”有大臣不免问道。 白尚书立即出来解释:“那自然是有的,此前种子收上来,便已经分发往各州府。 明年上季度,应该全国各地都会有大回馈。” 明年上季度? 哥舒烈心底火热,哪怕听出白尚书这是在故意震慑。 一直到早朝结束才回北行宫。 出殿的时候,不经意与凤锦源的视线对上。 一个交错,便又分开。 哥舒烈唇瓣扬起笑容,心情不错的样子。 凤锦源看着他走远,眸光沉沉。 心中暗骂凤鎏陵好阴险。 他当然知道凤鎏陵有“无声楼”,很多消息都瞒不过他遍布各地的眼线。 自己与西辽的交易,怕是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有揭穿自己,只是没有直接证据,怕牵扯出风若非,乃至容溯吧! 以为这个办法就能勾得哥舒烈咬出他? 哥舒烈就算不上钩,回头也得给他加价吧! 凤锦源冷眼看着一群朝臣跟在凤鎏陵后面阿谀奉承,心中冷笑。 …… “一部分烫熟的种子?” 容心羽捻着手里的信,倒是有些意外。 风若非此前已经出发,凤锦源将给西辽的种子放在了风若非为大夏边关运输的粮草一起。 这样就算过关检查,也挑不出错处来。 只待过关,便将其中一部分挪出来,再借机交给西辽来接应的。 烫熟的种子参合在这里头,是要留给谁? 容心羽放下信纸:“再探一探,也许在咱们盯着这批粮食的时候,他们已经暗度陈仓了。 各关卡放行的时候,一定严查。” 顿了下又说:“龙云双那一只是倒了,但是谁没个生死之交呢? 去查一查他们过往相关的伙伴,但凡往北边去的商队,甭管卖什么,都注意着些。” “是!”青延都不得不佩服自家主母的缜密心思。 真是谨慎到连死人都不放过啊! 不过事关江山社稷,的确不能马虎半分。 领了命令,立即就去办了。 “太子妃。” 流云这时进来:“太后跟前那位翟嬷嬷来了,说是带了太后娘娘的懿旨。” 太后?这老太太又想找什么事? 容心羽觉得不会有好事! 毕竟上回没见成,难道还想让她去站冷风口? 人都上门了,容心羽也没有自己想太久,直接让人请了翟嬷嬷进来。 翟嬷嬷这次来,脸上多了两分笑容。 很快就表明了来意。 “青嬛公主已经不小了,可怜她自小没有母亲。 如今太后凤体欠安,也不大了解盛京情况,陛下也是因病不能早朝。 林贵妃又刚去不久,后宫无人掌事。 所谓长嫂如母,太后希望太子妃能够承办这件事。” 容心羽听见这个要求,有些意外。 不过表情不变的问:“太子殿下知道吗? 虽说长嫂如母,可是本妃接触的还是内宅女眷居多。 要说挑驸马,太子殿下当对各朝臣的能力更了解一些。” 翟嬷嬷笑着道:“太后娘娘的意思是,希望让青嬛公主来太子府住一段时间,与太子妃一道多与各处走动。 或者办办小宴,宴请一些合适的人上门。 太子如今还在宫里,那边已经派人说过了。 可能如今太子带着青嬛公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容心羽挑眉,看了一眼翟嬷嬷身后带着的四个宫人。 “这么说,翟嬷嬷是得太子令,提前过来帮青嬛公主打点住处的?” 翟嬷嬷笑容不变,却分明有不容拒绝的底气般。 容心羽道:“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本妃并没有打算出门走动。 青嬛公主愿意走动,本妃不介意她借住几日。 至于婚姻大事,本妃就不方便插手了。 毕竟,此前才帮义妹找了户人家,后脚夫家就出事,如今都还再受人诟病。” 翟嬷嬷笑容一顿,没有想到容心羽会直接拒绝。 “西院那边空着,翟嬷嬷愿意,就带人去打扫吧。 本妃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容心羽说着站起身。 翟嬷嬷忙喊:“太子妃,不知府里有何忌讳?” 心里暗骂容心羽不知礼数。 她都说的这样明白了,难道不该派管事去准备院子? 让她去打扫,是几个意思?太子妃不管接待安置? 容心羽道:“客随主便,各遵本分,当不会犯什么忌讳。” 言下之意,青嬛公主只是客人。 翟嬷嬷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太子妃,可是太后娘娘说……” 容心羽打断她的话:“太后娘娘这是要重新执掌后宫,还是要以长辈的身份故意刁难?” 翟嬷嬷愣了愣,脸色有几分沉了:“太子妃,你怎能这样说话? 太后娘娘爱惜青嬛公主,也希望几位公主皇子和睦。 这关系要多走动,才能维系。” 一句爱惜,是在告诫,青嬛公主被太后重视。 容心羽轻抚着小腹,不紧不慢的道:“不说前面十几年,前面几个月都不走动一次。 对于回朝的哥哥,也没有问一句安。 可以说,我们与青嬛之间没有半点情分可言。 这个时候需要了,不顾已孕嫂子的身体,硬是要来借住? 临近年关,也不管太子府里有多忙,各处事务多繁杂。 开口让怀孕的嫂子为着她的婚事四处奔波……翟嬷嬷说这叫维系和睦? 不叫刁难?” 翟嬷嬷眸光一闪,下意识看向容心羽的肚子。 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太子妃有孕,奴婢竟是不知!” “你现在知道了,可以回去复命了。”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 翟嬷嬷回身,看见凤鎏陵一身风雪的进来,满是惊讶。 下意识又朝他身后看,并没有看见青嬛公主。 最后才急忙行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凤鎏陵经过这群人,径直走到容心羽身边,温声道:“今日感觉如何?” 容心羽含笑:“挺好的,就是有点犯困。” 翟嬷嬷腰都弓酸了,却是不敢直起来。 容心羽当没有看见,只故意看向门帘:“我听说,青嬛会跟你一道回来?” () 第448章 缩不回去就砍了 凤鎏陵:“没有,父皇做主,送了花名册去怡心殿,驸马会在里头选。 父皇虽说龙体欠安,皇妹的婚事却还是有力气管的,不必咱们越俎代庖。” 翟嬷嬷在一旁听的神色变幻不定。 凤鎏陵转头道:“你回去吧。” 翟嬷嬷面皮僵硬,想自己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子殿下竟是这种淡漠态度,分明是不将太后放眼底。 翟嬷嬷沉着脸告了退,得体的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容心羽道:“这位皇祖母你至今见过吗?” 凤鎏陵:“今日倒是主动叫了我,父皇因病为由绊住我,未让我去。” 夏帝的原话是:既然以前不想见,现在也没意义见。就说太子政务繁忙,脱不开身。 凤鎏陵当然是听父亲话,忙的差不多也就直接回来了。 容心羽明白,夏帝对这位母亲是一点表面功夫不想做了。 凤鎏陵刚回宫那会儿,大概是想的,但是太后显然架子太高,夏帝一次就撤了梯子。 怕是当年恩怨不是一般深。 容心羽:“冒出头的冬笋,能缩回去吗?” 凤鎏陵冷笑:“缩不回去就砍了,放心。” 抬手落在容心羽的手背,轻盖着她的小腹:“你便安心养胎,那些琐事交给底下人即可。 若是觉得无聊,我此前让人寻了不少画本子给你打发时间。” 容心羽想,那还真没“无声楼”递上来的各路消息精彩。 因为里面不乏一些地方贪官污吏内宅争斗,还有民间疾苦等等轶事。 …… 怡心殿内,六个大箱子摆放在侧。 这是太后为青嬛公主准备的。 原来想的好,让翟嬷嬷提前去通知,太子妃难道还敢违逆她一个长辈?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回头青嬛的这些御赐的东西带过去,一对比,便显得嫂子的不作为。 没有想到,容心羽那边直接拒绝不插手,夏帝更是派人送来花名册,直接拦下她所有打算。 准备好的六个大箱子,就像六口大笑话。 太后脸色铁青,青嬛公主扫了一眼太后手边的花名册,低垂着眉眼,一身恭顺。 翟嬷嬷说完经过,又说:“太子妃也太不将您放在眼底了,也是有恃无恐。” 太后纤长的指套在桌案上划出声音,面色更沉几分:“哀家倒是拿一个小辈无法了? 怀孕?可真是时候!” 太后神色一番变幻:“此前说让人调查假太子被害子嗣一案,可发落了谁?” 翟嬷嬷摇摇头:“本来说宫宴后发落,如今看来还得压一压,没听闻半点消息。” 太后:“太子妃怀孕,我这做祖母的不能没所表示,将我那套流萤飞花穿蝶的首饰送去太子府。” 翟嬷嬷一怔:“此时送?” 对上太后阴冷的眸子,连忙退了应了是。 太后这才拿起案上册子,才打开第一页就皱起眉。 越看,眉头轴的越深,最后气的将册子扔在地上。 “这是拿来想糊弄谁?一个个看着光鲜亮丽,和那个云四也没多大区别!” 青嬛一听这话,就大概猜到,夏帝为她选的大概多是没有什么实权的花架子,表面风光。 这绝对不是太后想要的。 太后的眸光这时落在她身上:“你且放心,你的婚事,皇祖母做定主了。 哀家直接发懿旨,哀家看谁敢抗旨。 待后头除夕宫宴,你仔细看看哀家之前给你提的那些。” 本来她也没有真心想要容心羽帮青嬛找驸马。 只是因为容心羽怀孕这消息她早就知道,夏帝未曾公开当是为了保护她,她想看看他们能瞒多久。 “遵皇祖母旨。”青嬛公主乖顺的应下。 太后的脸色却没有好多少,夏帝身体不是眼见着不好吗? 倒是挺能撑! …… 一处密室内,哥舒烈也将一封密信扔到了凤锦源面前:“烫熟的种子? 宁王殿下,这种子是准备给谁的呢?” 对面的凤锦源神色如常,只淡淡看了那信封一眼。 “你大概不知我这位刚回归的大皇兄的手段,一切事情只做两手准备是不行的。” 哥舒烈眼神怀疑:“哦?” 凤锦源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本王已经安排了可靠的人。 虽速度慢了一些,却万无一失。 预计三月之前能够完成交易。 如今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宁王府,顶多风声紧这一段时间。 待明年二月会有许多仕子入京参加恩科,届时运输队伍便方便蒙混过关。” 哥舒烈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 问道:“今日朝上贵国列的那些清单上的种子,本殿下也想要,宁王这里能匀出多少。” 凤锦源脸色一沉:“烈殿下,你这是想坐地起价吗? 之前的条件,是早就谈好的。 虽说本王的种类不如朝中给的多,但给了可是足足五干石! 而且,大皇兄手里的种子说起来新奇,实际上到手如何还不确定。 还有他提的那些要求,你们真要答应?” 哥舒烈看着凤锦源:“正路若是带来的益处更大,谁又想走歪门邪道不是? 既然要签合约,自然是要负责的。 大夏太子的信誉,还是挺高的。” 凤锦源眸色阴沉,紧紧盯着哥舒烈脸上的得色:“本王已经尽力了。 若是烈殿下觉得我大皇兄更可靠,真的想要撕毁合约。 趁着粮食没有出关,还来得及。 说起来,本殿下也不欠你什么。” 哥舒烈看迎着凤锦源的神色,突然就笑了:“宁王殿下的确不欠本殿下什么,毕竟你是实打实的搭进了令堂的性命。 至于那个道不出姓名的西辽勇士,不值一提。 再要你的粮食,确实是过意不去。” “哼。”凤锦源一声轻笑,“烈殿下说的是。” “但那也不至于撕毁合约,合作其实可以再谈。”哥舒烈道。 “与贵国太子相比,本殿下还是更信任宁王殿下你一些。” 凤锦源不说话,眼神幽深。 手里轻捻着杯子,让人看不出真正喜怒。 “其实,咱们的合作可以变幻延续。 大夏要派人去西辽教授农业,这人为何就不能是宁王殿下你的人呢?” 凤锦源眸光一动:“说来轻松,这一点大皇兄把的很严。 想要收买,不是那么容易的,本王只能说尽力而为。” 心道,挑拨离间? 好大的胃口,这是想两头通吃! 只有他与凤鎏陵不断交手,西辽才有机会跟着捡漏占便宜吗? 说到底,如今受损的只是他。 而西辽不管与谁合作,都是既得利益者。 真是一点不怕被撑死! 哥舒烈从密道出来,是一间酒楼的厢房。 图索立即放下筷子迎了上来,二人交换了个神色,什么都没说,离开了酒楼。 临出门的时候,让人拎了个食盒,装作来用膳的样子,很满意的夸赞了一番。 上了马车后,图索忙问:“如何?” 哥舒烈冷嗤:“比假太子难对付。 不过,咱们不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能耐把种子运出关。 这成功了,也是一道把柄!” 凤锦源从密室另一头回到宁王府,又去了龙云双的院子。 龙云双递上一封信:“殿下,您来的正好,那边来消息。 船已经顺利通过水路,待上岸,后面的地势偏远,查的就没有那么严了。” 虽说龙家没了,但是龙家好歹也曾是一方首富,生意与大江南北都有来往。 黑白两边都有接触。 避开顾珩御执掌的黑市,她也另有人脉关系。 想起顾珩御,龙云双终究不放心:“不知顾家起复会不会顺利,凤鎏陵同门不少,却只他被委以重任。 若是顾珩御得胜归来,以后升迁不是难题,岂不是如虎添翼? 京营都督的职位可是一直未有着落。” 凤锦源看着龙云双认真的样子,道:“本王自有安排。” 龙云双眸光微动:“是顾玲珑吗?” () 第449章 算盘打的挺响 凤锦源:“人如今拿捏在咱们手里,暂时不急。 粮食已经出京,其他地方在明年春闱之前,也都不要再动。” 龙云双闻言着急:“那最近什么都不做了吗,就坐以待毙?” 凤锦源看着她:“双儿,你不缺谋略,每次输便是输在太心急了。 势比人弱,也不肯低头。” 龙云双心口一窒,无法反驳。 …… 临近年关,各处忙着总结政绩,过的提心吊胆。 后面的一直到大年三十,各处表面都很太平。 后宫等着这一日宫宴,但是因为夏帝龙体欠安,并没有留诸位大臣。 当日早朝结束,没人得了一些赏赐,便早早退朝。 诛大臣心底高兴,没有哪个不希望大年三十与家人团团圆圆一起过。 而要在领导眼皮子底下食不下咽的。 太后安排的事情落空,心中恼火。 尤其还听说,夏帝单独召了太子与太子妃入宫,只三口人用年夜饭。 气得直接打翻了多宝阁。 这边怒火烧的旺,另一边的夏帝乾元殿内,一派温馨。 容心羽与凤鎏陵端坐一边,放眼望去。 桌子上精致的菜肴绝对不少于一百道,当然都精致的一小份,有大部分都是她常吃的。 她个人不挑食,平时府里厨子做什么,她就吃什么。 但不挑食的情况也总有点偏向,久而久之,府里常上桌的,便都是她爱吃的。 这桌面有一大半都是。 席间,都是一些闲话家常,关心容心羽的身体。 未了,这算是容心羽与凤鎏陵在宫里用的第一次安逸家宴。 “皇上,太后娘娘让人传话,说是准备了年夜饭,不知殿下是否得空。”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宫人来报。 夏帝神色冷淡:“就说朕身子不适,她老人家也早点歇息吧。 青嬛的驸马选好了,在春闱之前办了。” 而后直接放了容心羽与凤鎏陵出宫,没有让他们在东宫留宿。 凤鎏陵与容心羽自然乐得夏帝给挡去不必要的麻烦,恭敬的告退。 待小夫妻一走,夏帝眼神冰冷的看着桌案上摆放的锦盒。 道:“给太后娘娘送回去,就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下面人不敢问,直接带着锦盒去了怡心殿。 太后一看见捧进殿内的盒子,脸色就变了。 来传话的太监传达了夏帝的话后,就恭敬的退了下去。 太后捂着胸口,呼吸急促,半晌说不出话来。 翟嬷嬷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即使不打开,都知道里面是什么。 正是太后命人送去太子妃的那副首饰。 显然,首饰后面的乾坤被发现了。 “最后一次机会?他这是想干什么?弑母吗?” 这话没有人敢回太后。 大过年的,怡心殿的下人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点着脚尖,生怕触怒凤颜。 …… 自宫里出来,时候还早。 街上行人没有平时多,鞭炮声不绝于耳,却是不乏热闹。 冬日的寒风透过微掀的帘子惯了进来,冻人清醒。 容心羽看着街道上嬉戏的孩童,心中有几分感慨,她来这个世界不知不觉尽已过去了一个年。 她好像,有点想家了。 这时,一双温热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又带来另一种真实的拥有。 容心羽回过头,对上凤鎏陵温热的眸子。 虽说莫名其妙来了这里,无可奈何远离了原来世界的亲人,但在这个世界她也并不孤单。 凤鎏陵:“想去哪里转转吗?” 容心羽摇摇头:“回府吧,就咱俩待着。” 凤鎏陵唇瓣上翘。 初一以后,陆续有官员上门拜年,容心羽亲自见的人不多。 端仪跟着端亲王妃一道来了一趟,一段时间不见,原来咋咋呼呼的少女变得沉静。 端亲王妃似是故意提及,端仪与姜岳阳订了亲事。 对此,容心羽有些意外。 姜岳阳家世背景不算低,但是她还记得那熊孩子混不吝的模样。 容心羽有心留端仪说几句话,端仪说是家里安排的,她挺满意,容心羽便不好多问了。 再来,宋青阙带着孩子来拜年。 容心羽从她口中得知,陈心珞没了。 “大过年的,我本也不想跟你提这事情。 只是,怕他们又来给你惹麻烦,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宋青阙说。 看着在花厅里与临冬玩鲁班锁的元哥儿,眼底满是温柔。 容心羽确实有点无聊,便顺着话问道:“怎么回事?” “昨个夜里,天黑路滑,陈心宝摔了一跤,早产了。”宋青阙说。 “陈心宝早产?”容心羽纳闷。 死的是陈心珞? 宋青阙颔首,继而说了经过。 原来,凤锦荣被贬之后,在西慈胡同那片买了宅子安家,也就是原来的陈家。 不巧了,离卫国夫人府不远。 陈心宝生了孩子后血崩,眼见着人不行了。 连夜敲了一位熟悉的御医的门,结果被告知,宁王府苏姨娘夜里发烧,御医去了宁王府。 又是一番奔波,惊动了宁王府。 宁王出于兄弟情,带了不少名贵药草,连夜送御医去帮忙救命。 所幸陈心宝的命保住了,一个孱弱的女儿也侥幸活了下来。 本来有惊无险,这怎么说也算是凤锦荣第一个孩子,算是喜事。 结果,御医瞧完人后说,陈心宝是摔跤,却也在生产之时中了毒,才引起血崩。 凤锦荣大怒,当时就怀疑在宁王头上。 宁王说自己好心救人不背锅,帮着报官找了京兆尹来,连夜彻查,查到了陈心珞头上。 陈心珞并没有抵抗太久,先是痛斥凤锦荣薄情寡义,后骂妹妹不知廉耻勾引她男人。 她下毒的目的很简单:去母留子,以后她是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大半夜的嘶喊声音不小,最后近乎疯癫,自己撞柱子而亡。 这件事,惊动了整条巷子,一大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宋青阙说。 “有人说,宁王从凤府出来的时候,半边脸五指印明显? 谁敢打他? 如今百姓们除了议论陈氏姐妹活该之外,还议论六皇子自己作孽才被贬为庶人。 居然还污蔑宁王这个兄长?宁王实在宽容大度。 陈心宝虽然命保住了,但是身子虚弱。 如今天气严寒,并不好过。 我怕她们到时候会来求你。 这件事和宁王有牵扯,你要当心。” 容心羽听罢若有所思。 陈家姐妹的为人至做派,并不稀奇。 这苏姨娘大过年的生病召御医,也正是巧合了。 这凤锦源,暂时不造孽,改刷凤锦荣升级名声了?! “我省得了。”容心羽道。 随后拿了一封信出来递给宋青阙:“南边来的,给你的。” 宋青阙眼眸一亮,颤抖着手接过信。 不多时,眸光灿亮几乎落泪,但生生忍住了。 感激的看了容心羽一眼,又将信给递了回去。 容心羽随后将信丢进了火盆里。 信上的内容是军情,却也不是要死守的机密。 慕长亭已经完成在南业潜藏的任务,如今回到边关,准备与顾珩御联合解决南疆问题。 也就是说,他证明身份,不用再装死了。 只是,其他地方消息应当没有她手里的快,暂时还未传开。 “你心里有个数,安国公府的人你还得应付。”容心羽说道。 此前安国公府的人都当宋青阙是寡妇欺负,后来有容心羽撑腰,宋青阙日子好过了很多。 容心羽成为太子妃以后,慕星原这个干儿子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卫国夫人府的门槛,也被许多想通过这门路走关系的人跨的包浆。 安国公府的人虽不敢再欺负,但安国公却上了承爵的折子,请封的是慕家二爷。 这折子直接被凤鎏陵压了下来。 容心羽:“你的婆婆从未找过我,穆家的二夫人却递了几回拜帖。 我未曾见她,但大概知道她们的想法:他们想让二房继承爵位,承诺等星源长大了,再为他请封世子。 算盘打的挺响!” 宋青阙皱眉:“他们未曾找过我,我竟是不知道这事情。” ()